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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資治通鑑/卷020·第二十卷

細節
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續資治通鑑
發佈: 2024年12月13日
建立: 2024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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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紀二十】起著雍閹茂正月,盡屠維大淵獻五月,凡一年有奇。

帝名恒,太宗第三子也,母曰元德皇后李氏。后夢以裾承日有娠,開寶元年十二月二日,生帝於開封府第,赤光照空,左足指有文,成「大」字。幼而聰睿,與諸王戲,好作戰陣之狀,自稱元帥。太祖愛之,撫而問曰:「天子好作否?」對曰:「由天命耳。」初名德昌,太平興國八年,授檢校太保、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封韓王,改名元休;端拱元年,封襄王,改元侃;淳化五年九月,進封壽王,加檢校太傅、開封尹;至道元年八月,立為皇太子,改今名,仍判府事。

春,正月,辛酉朔,改元。

癸亥,賜近臣歲節宴于宰相呂端第。自是遂以為例。

乙丑,遼主如長濼。

丙寅,有司上皇太后李氏諡曰元德。

翰林學士楊礪等受詔知貢舉,請對,帝召坐,語之曰:「貢舉當選擢寒俊,精求藝實,以副朕心。」

壬申,昭宣使王延德上「太宗皇帝南宮事蹟」三卷,命送實錄院。

癸酉,始令諸王府記室、翊善、侍讀等官分兼南北宅教授。時又有伴讀,然無定員。

甲戌,詔:「諸路場務逋欠官物,令主典備償者,監臨官非同為欺隱,勿令填納。」

初,李至判國子監,校定諸經音疏,薦「國子博士杜鎬、直講孫奭、崔頤正,皆苦心強學,博貫「九經」,問義質疑,有所依據。望令重加刊正,除去舛謬。」太宗從之。鎬,無錫人;頤正,封丘人。丁丑,帝訪群臣通經義者,至復以頤正對,即召頤正至後苑,講「尚書・大禹謨」,賜五品服。它日,謂輔臣曰:「頤正講誦甚精,卿等更于班行中選經明行修之士,具以名聞。」自是,日令頤正赴御書院待對,講「尚書」至十卷。

戊寅,帝御崇政殿,召御龍直二百七十餘人,閱試武藝,遷擢者二十六人。

庚辰,監察御史韓見素表求致仕,時年四十八。帝問輔臣曰:「見素齒發尚少,遽求致仕,何也?」呂端曰:「見素性恬退,喜修煉。」帝難之。李至曰:「近世朝行中,躁進者多,知止者少,若允其請,亦足激勸薄俗。」帝默然,乃授刑部員外郎,致仕。見素,鳳翔人,退居華山,年八十餘乃卒。

甲申,有慧出營室北,光芒尺餘。

二月,壬辰,帝召輔臣曰:「慧出甚異,奈何?」呂端等言:「變在齊、魯之分。」帝曰:「朕以天下為憂,豈獨一方邪?」李至曰:「陛下此言,可以卻妖星矣。」甲午,詔百官極言得失,避正殿,減常膳。

丙午,遼以監門衛上將軍耶律伊囉為中台省左相。

乙未,慮囚,老幼、疾病流以下聽贖,杖以下釋之。詔諸州長吏平決獄訟,申理冤濫。

吏部郎中、直集賢院田錫出知泰州,未之任,會星變,錫上疏言:「李繼遷不合與夏州,又不合呼之為趙保吉。以臣愚蒙,料彼變詐,必不肯久奉朝命,永保塞垣。是時事舛誤之大者。」又言:「密院公事,宰相不得與聞,中書政事,樞密使不得與議,致兵謀不精,國計未善。去年靈州之役,關西民無辜而死者十五萬餘,咎將誰執?此政化堙鬱之大者也。」疏奏,即日召對移晷。將行,又貢封事,復召對,謂曰:「卿第去,不半歲,召卿歸矣。事當面論者,聽乘傳赴闕。」再遣中使賜與甚厚。

丁酉,彗滅。

戊戌,詔以久停貢舉,頗滯時才,令禮部據合格人內進士放五十人,諸科百五十人,來歲不得為例。

三月,壬申,賜進士汝陽孫僅等宴瓊林。僅,何弟也。

先是吏部銓擬官,告身悉書其過犯,癸酉,詔自今勿復書。

初,宗正少卿趙安易言:「別廟祭饗,懿德皇后在淑德皇后之上,臣未測升降之由,請改正之。」太宗不許。及議合食,有司咸請以懿德升配。安易又言:「序以後先,當用淑德配食。」詔尚書省集議及禮官同詳定。上議曰:「淑德皇后,生無位號,歿始追崇,況在初潛,早已薨謝。懿德皇后,享封大國,作配先朝,雖不及臨御之期,已夙彰賢懿之美。請奉懿德皇后神主升配太宗室。」詔從之,其淑德皇后仍舊別廟祭饗。

辛巳,以趙保吉歸順,遣使諭陝西,縱綏、銀流民還鄉,家給米一石。

是月,女真遣使貢於遼。

夏,四月,己丑朔,詔諸州長吏潔除牢獄,疏理淹系,有疾病及貧乏者療治資給之。

壬寅,趙保吉遣弟繼瑗入謝。

癸卯,遼以崇德宮所隸州縣被水,賑之。

帝謂宰相曰:「諸路逋欠,先朝每有赦宥,皆令蠲放,而有司尚更理督,頗聞細民愁歎。」己丑,遣使乘傳按百姓逋欠,悉除之。用判理欠司王欽若之言也。除逋欠凡一千餘萬,釋系囚三千餘人。帝由是眷欽若益厚。

丁未,遼罷民輸官俸,出內帑給之。

己酉,祈雨。

乙卯,遼主如木葉山。

五月,戊午朔,日有食之。

甲子,以旱,幸大相國寺祈雨,升殿而雨。

丁卯,遼主祀木葉山,告來歲南伐。

庚辰,鐵驪貢於遼。

乙酉,遼主還上京。太后命婦人年九十者賜以物。

六月,戊子朔,遼主祭祖、懷二陵。

庚寅,密州發解官鞠傅,坐薦送非其人,當贖金,特詔停任。帝謂輔臣曰:「凡所舉官,多聞謬濫。宜選擇舉主,以類求人。今外官要切惟轉運使,卿等可先擇人,後令舉之。」辛卯,詔于常參官內舉材堪轉運使者,不限人數。

詔議太祖廟稱號。先是判太常禮院李宗訥請改僖祖以下稱號,下尚書省集議。時張齊賢言:「為人後者為之子,安得宗廟中有伯氏之稱?」詔禮官詳定。禮官引「春秋」閔、僖同為一代及晉惠、懷、唐中、睿故事,請太祖、太宗昭穆同位。詔都省復集議,議同齊賢;又詔禮官再討典故。禮官言:「按太宗饗祀太祖二十有二年,稱曰孝弟,此不易之制。唐玄宗謂中宗為皇伯考,德宗謂中宗為高伯祖。伯氏之稱,復何不可!臣等參議,自今合祭日,太祖、太宗依典儀,同位異坐,太祖位仍舊稱孝子。」奏可。宗訥,昉子也。

秋,七月,丁巳朔,遼主錄囚聽政。

廣西轉運使陳堯叟上言:「所部諸州,土風本異,地少蠶桑,其民除耕水田外,惟種麻苧,周歲三收。布出之時,每端只售百錢,蓋織者眾而市者少故也。今臣以國家軍須所急,布帛為先,因勸諭部民廣植麻苧,以錢鹽折變收市之,未及二年,已得三十七萬餘匹。望自今許以所種麻苧頃畝折桑棗之數,諸縣令佐依例書曆為課,民以布赴官賣者,免其算稅。如此,則布帛上供,泉貨下流,公私交濟,其利甚博。」詔從之。

八月,丁亥朔,詔三司「經度茶、鹽、酒稅以充歲用,勿得增加賦斂,重困黎元,諸色費用並宜節約,並條析未盡事件以聞。」

辛卯,京西轉運使合肥姚鉉上言:「諸路官吏或強明蒞事、惠愛及民者,則必立教條,除其煩擾。然所更之弊,事多不便於狡胥,俟其罷官,悉藏記籍。害公蠹政,莫甚於茲。應知州、府、軍、監、通判、幕職、州縣官,于所在有經畫利濟,事可經久者,歲終書曆,替日錄付新官,俾之尊守,不得妄信下吏,輒有改更。若灼然不便,州以上聞,幕職以下聞於長吏,俟報改正。「語」曰:『舊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此實聖人之格言,國家之急務也。」從之。

乙巳,工部侍郎、集賢院學士錢若水等上「太宗實錄」八十卷。帝覽書流涕,賜詔褒諭。時若水判集賢,因用院印,史館無所預,才九月而華。初,太宗有畜犬甚馴,常在乘輿左右,及駕崩,犬輒號叫不食,因送永熙寢宮。李至嘗作歌紀其事以遺若水,其斷章云:「白麟朱雁且勿書,勸君書此懲浮俗。」若水不為載。呂端雖為監修,未嘗蒞局,書成不署端名,至抉其事以為專美。若水稱詔旨專修,不隸史局,又援唐朝故事以折之,時議不能奪。

癸丑,詔:「監倉京朝官,無得以羨餘為課。」

九月,丁巳朔,遼主駐得勝口。

己未,秦國延壽保聖夫人劉氏卒,發哀苑中,輟朝三日,給鹵簿以葬。

先是太宗命張洎重修「太祖實錄」,未成而卒。己巳,詔宰相呂端、集賢院學士錢若水同領其事。若水懇辭,帝曰:「卿新修「太宗實錄」甚周備,太祖時多缺漏,故再命卿,毋多讓也。」

豹林谷隱士種放母死,貧不克葬,遣僮奴告于翰林學士宋湜等。湜與錢若水、王禹偁同上言:「先帝嘗加召命,今無以葬母,欲行私覿,恐掠朝廷之美。」壬申,優詔賜放粟帛緡錢。

令綾錦院改織絹。甲申,始以新織絹進禦。

舊制,國子監、開封府舉人有與發解官親戚者,止兩司更互考試,帝慮涉私徇,是秋,特選官別試。

冬,十月,丙戌朔,日有食之。

宰相呂端久病,詔免朝謁,就中書視事,累疏求解,戊子,罷為太子太保。初,李惟清自知樞院左遷御史中丞,意端抑己,及端免朝謁,乃彈奏常參官有疾告逾年受俸者,又教人訟堂吏過失,欲以累端。端曰:「吾直道而行,無所愧,風波之言,不足慮也。」

加張齊賢兵部尚書,與參知政事李沆並平章事。參知政事李至,罷為武勝節度使。至以目疾解機務,及授旄鉞,入見懇辭,帝曰:「此唐朝故事,廢久矣,特命振舉,示優賢也。」又賜御製詩寵其行。

己丑,參知政事溫仲舒,罷為禮部尚書;樞密副使夏侯嶠,罷為戶部侍郎。以樞密副使向敏中為兵部侍郎、參知政事;翰林學士楊礪為工部侍郎,宋湜為給事中,並為樞密副使。

先是有攀附居近職者,乘寵放恣,民家子既訂婚,強娶之,其家詣開封訴焉。知府事畢士安即請對,白其事,卒得民家子還其父母,使成婚。攀附者日夜訴士安於帝前,士安因求解府事,帝許之,復入翰林為學士。翰林學士承旨宋白,嘗獻「擬陸贄榜子集」,帝察其意欲幹事任,乃命白權知開封府。既而白倦於聽斷,不半歲,亦丐罷云。

庚寅,帝謂輔臣曰:「群臣中有謗言達於朕聽者,詢之似得其實。然人誰無過,能遷革則善矣,朕固不以一眚廢終身之用也。」

乙未,宰相張齊賢、李沆入對,帝諭之曰:「先朝皆有成憲,但與卿等遵守,期致和平耳。」時戚裡有分財不均者更相訟,又入宮自訴,齊賢請自治之,乃坐相府,召而問曰:「汝非以彼所分財多,汝所分少乎?」曰:「然。」命具款。乃召兩吏令甲家入乙舍,乙家入甲舍,貨財無得動,分書則交易之。明日,奏聞,帝大悅,曰:「朕固知非卿莫能定也。」

初,張齊賢為戶部尚書,詔同監察御史王濟編次、刪定制敕。舊條,持杖行劫,不計有贓無贓,悉抵死,齊賢議貸不得財者。濟曰:「以死懼之尚不畏,可緩其死乎?」與齊賢廷諍數四,詞氣甚厲,手疏言齊賢腐儒,不知時要。帝問輔臣:「孰可從者?」呂端請詔百官集議,並劾濟。未幾,齊賢入相。丁酉,齊賢奏:臣今在中書,不欲與庶僚爭較曲直,願收前詔。」帝嘉其容物,遂罷集議,濟得免劾。刑名卒如齊賢之請,而犯盜者歲亦不增。

己酉,崇政殿視事,至午而罷。帝自即位,每旦御前殿,中書、樞密院、三司、開封府、審刑院及請對官以次奏事,至辰後還宮進食;少時復出,御後殿視諸司事,或校閱軍士武藝,日中而罷;夜則召儒臣詢問得失,或至夜分還宮,率以為常。

癸丑,命錢若水等覆考開封府得解進士試卷。故事,京府解十人已上,謂之等甲,非文業優贍有名稱者不取。時以高輔堯為首,錢易次之。易不平,遂上書指陳發解官所試「朽索馭六馬賦」及詩、論、策題,意涉譏訕。又進士數百輩詣府訟薦送不當。輔堯亦投牒遜避,請以易為首。開封府以聞,故有是命。時翰林學士承旨宋白深右易,考官度支員外郎馮拯奏易與白交結狀,帝大怒,遣中使下拯御史獄。拯力言易無行,不可冠多士,帝亦以士流紛競,不可啟其端,且欲鎮浮俗,乃詔釋拯,罷兩制議及覆考,止令若水等擢文行兼著者一人為首。乃以孫暨為第一,輔堯第二,易第三,餘並如舊。暨,開封人也。

十一月,丙辰朔,河西軍右廂副使、歸德將軍折逋游龍缽來朝。河西軍,即西涼府也。龍缽四世受朝命為酋長,雖貢方物,未嘗自行,今始至,獻馬二千餘匹。加龍缽安遠大將軍。

戊午,帝謂輔臣曰:「國家所謹,儉約為先,節用愛人,民俗自化。」張齊賢曰:「「書」稱大禹克儉於家。老氏三寶,儉居其一。上之所好,下必從之,上好儉則國有餘財,下不僭則家有餘資,自然廉讓興行,盜賊鮮少。」

三司上經費之數,帝曰:「先帝以財賦國之大本,莫不求諸中道而為永制。」輔臣曰:「先帝非止愛人嗇費,至於節損服用,禦浣濯之衣,蓋前古哲王莫能偕也。」帝初命三司具中外錢穀大數以聞,鹽鐵使陳恕久不進,帝命輔臣詰之,恕曰:「天子富於春秋,若知府庫充羨,恐生侈心,故不敢進。」帝聞而善之。

甲子,詔葺歷代帝王陵廟。

是月,置估馬司,估蕃部及進貢馬價。凡市馬之處,河東府州、岢嵐軍,陝西秦、渭、涇、原諸州,川峽益、黎等州,皆置務,歲得五千餘匹,以布帛茶它物准其直。

遼遣使冊王誦為高麗國王。

十二月,丙戌朔,遼裕悅宋國王耶律休格薨,輟朝五日。休格有公輔器,及膺邊塞重任,知略宏遠,料敵如神。每戰勝,讓功諸將,故士卒樂為用。身更百戰,未嘗戮一無辜。高梁河之捷,尤為南軍所畏,白溝以南欲止兒啼,輒曰:「裕悅至矣!」休格以燕民疲弊,省賦稅,恤孤寡,戒戍兵無犯宋境,雖馬牛逸於北者,悉還之,邊境以寧。遼主詔立祠南京。

遼進封皇弟恒王隆慶為梁國王,南京留守;鄭王隆祐為吳國王。

丙午,給事中柴成務奏上「新定編敕」共八百五十六條,請鏤板頒下,與「律令格式」、「刑統」同行;優詔褒答。

甲寅,知制誥王禹偁,坐修「太祖實錄」以意輕重其間,落職知黃州。

是歲,以如京使柳開知代州,至,葺城壘,修戰具,諸將多沮議不協。開謂其從子曰:「吾觀昴星有光,雲多從北來犯,境上寇將至矣。吾聞師克在和,今諸將怨我,一旦寇至,我其危哉!」因上言請徙它州。尋改知忻州。

遼放進士楊文立等二人。

春,正月,乙卯朔,遼主如長春宮。

甲子,詔:「尚書丞、郎、給、舍,舉升朝官可守大州者各一人,俟使三任有政績,當議獎其善舉;有贓私罪,亦連坐之。」

乙丑,命禮部尚書溫仲舒知貢舉,御史中丞張詠、刑部郎中、知制誥師頏同知貢舉,仍當日入貢院。始封印卷首。頏,內黃人。

禮部侍郎楊徽之,以衰疾求解職,甲戌,授兵部侍郎,依前兼秘書監。及占謝,便殿命坐,勞問久之,且曰:「圖書之府,清淨無事,可以養性也。」徽之純厚清介,尤疾非道干進者,嘗言:「溫仲舒、寇准用搏擊取貴仕,使後輩務習趨競,禮俗浸薄。」世謂其知言。

二月,丙申,以趙普配饗太祖廟庭。

辛丑,太常丞、判三司催欠司王欽若,表述帝登位以來,放天下逋欠錢物千餘萬,釋系囚三千餘人,請付吏館。帝謂近臣曰:「茲事先帝方欲行之,朕奉成先志耳。」因命學士院召試欽若。及覽所試文,謂輔臣曰:「欽若非獨敏於吏事,兼富文詞;今西掖闕官,可特任之。」即拜右正言,知制誥。

己酉,帝謂宰相曰:「聞朝廷中有結交朋黨、互扇虛譽、速求進用者。浮薄之風,誠不可長。」乃命降詔申警,御史臺糾察之。

秘書監楊徽之薦著作佐郎、通判泰州戚綸,文學純謹,宜在儒館。三月,甲寅朔,以綸為秘閣校理。綸父同文,隱居教授,學者不遠千里而至,登科者五十六人,門人追號曰堅素先生。

丙辰,命度支郎中裴莊等分詣江南、兩浙,發廩粟賑饑民,除其田租。

癸亥,詔:「今歲舉人頗眾,若依去年人數取合格者,慮有所遺落。進士可增及七十人,諸科增及一百八十人。」禮部尋以孫暨二百五十人名聞,內諸科一舉者六人,特黜去之,餘並賜及第。

京西轉運副使、太常博士、直史館眉山朱台符上言:「陛下受命,與物更始,授繼遷以節鉞,加黎桓以王爵,咸命使者鎮撫其邦;惟彼契丹,未蒙渥澤,非所以昭王道之無偏也。臣愚以為宜因此時,擇文武才略習知邊境之士,為一介之使,以嗣位服除,禮當修好,與之盡棄前惡,復尋舊盟,利以貨財,許以關市,如太祖故事,則兩國既和,無北顧之憂,可以專力西鄙,繼遷當自革心而束手,是一舉而兩獲也。」台符又自請北使,時論稱之。

甲戌,詔:「川峽、廣南、福建路官丁憂,許給驛歸。」先是小官遠任遭喪,多芒屨策杖,流落不能歸,故有是詔。

秦悼王旅葬涪陵,閏月,詔擇汝、鄧間地改葬。

庚寅,詔有司:力役無名、營繕不急者,悉罷之。

皇太后居西宮嘉慶殿,宰相引漢、唐故事,上宮名曰萬安;從之。

帝以亢旱,詔中外臣庶並直言極諫。時有上封指中書過失請罷免者,帝覽之,不悅,謂宰相曰:「此輩皆非良善,止欲自進,當譴責以警之。」李沆進曰:「朝廷比開言路,苟言之當理,宜加旌賞,不則留中可也。況臣等非才,備員台輔,如蒙罷免,乃是言事之人有補朝廷。」帝曰:「卿真長者!」

以河北轉運使、右諫議大夫索湘為戶部使。湘質樸少文,而長於吏事,歷任邊部,所至必廣儲蓄,為備豫計,出入軍旅間,著能名。先在河北,凡擾民事,多奏罷之。又,自京替茶至榷場,事最煩擾,復多損敗,湘建議,請許商賈緣江載茶詣邊郡入中,既免道途之耗,復有征算之益。又,威虜、靜戎軍,歲燒邊草地以虞南牧,言事者請於北寨山麓中興置銀冶;湘以為召寇,亦奏罷之。

詔三館寫四部書二本,一置禁中之龍圖閣,一置後苑之太清樓,以備觀覽。

京西轉運副使朱台符上疏,請重農積穀,任將選兵,慎擇守令,考課黜陟,輕徭節用,均賦慎刑,責任大臣,與圖治道;優詔褒答。

丙午,詔:「江、浙饑民入城池漁采勿禁。」

夏,四月,丙辰,詔:「文武群臣封事,閣門畫時進入,勿致稽留。」

辛酉,御史中丞張詠上言:「請自今御史、京朝使臣受詔推劾,不得求升殿取旨及詣中書諮稟。」從之。

丙寅,河東轉運使掖人宋摶言:「大通監冶鐵盈積,可供諸州軍數十年鼓鑄,請權罷採取以紓民。」詔從其請。時西北二邊屯師甚廣,摶經制饋餉,以幹治稱,朝廷難其代,凡十一年不徙。

丙子,帝謂輔臣曰:「庶官中求才幹則不乏,詢德行則罕見其人。夫德為百行之本,德行之門必有忠臣孝子,豈無德行者能全其忠孝乎?又,庶官所掌之務,多不修舉,而捃拾它局利害,以圖進身。若能自幹本局,則百職不嚴而肅,又何患乎政事之撓瀆哉?」

以御史中丞張詠為工部侍郎,知杭州。

詠既至,屬歲歉,民多私鬻鹽以自給,捕犯者數百人,詠悉寬其罰而遣之。官屬請曰:「不痛繩之,恐無以禁。」詠曰:「錢唐十萬家,饑者八九,苟不以鹽自活,一旦蜂起為盜,則其患深矣。俟秋成當仍舊法。」有民家子與姊訟家財,婿言:「妻父臨終,此子才三歲,故命掌資產,且有遺書,令異日以十之三與子,七與婿。」詠覽之,以酒酹地曰:「汝妻父,智人也。以子幼甚,故托汝,倘遽以家財十之七與子,則子死於汝手矣。」亟命以七分給其子,餘三給婿。皆服詠明斷。

先是左正言耿望知襄州,建議:「襄陽縣有淳河,舊作堤截水入官渠,溉民田三十頃。宜城縣有蠻河,溉田七百頃,又有屯田三百餘頃。請于舊地兼括荒田,置營田上中下三務,調夫五百築堤,仍集鄰州兵,每務二百人,開河,市牛七百頭分給之。」帝曰:「屯田廢久矣,苟如此,亦足為勸農之始。」令望躬按視,即以為右司諫、京西轉運使,與副使朱台符並兼本路制置營田事。是歲,種稻三百餘頃。汝州舊有洛陽南務,遣內園兵士種稻,雍熙中,以所收薄,且擾人,廢之,賦貧民。於是從台符之請,復募民二百餘戶,自備耕牛,就置團長,京朝官專掌之,墾六百頃,導汝水澆溉,歲收二萬三千石。

五月,丙戌,詔:「天下貢舉人應三舉者,今歲並免取解,自餘依例舉送。」

帝謂宰相曰:「近聞風俗侈靡,公卿士庶服用逾制,至有鎔金飾衣,或以珠翠者。」張齊賢曰:「此弊當亟懲。先責大臣之家,使各遵樸素,則可以導民宣化矣。」丁亥,令有司禁臣庶泥金鋪翠之飾,違者坐其家長。

丁酉,以殿中丞馬元方權戶部判官,從戶部使陳恕所奏也。元方嘗建言:「方春民乏絕時,請預貸庫錢,約至夏秋令輸絹於官,公私便之。」朝廷因下其法于諸道,令預買絹,蓋始於此。

乙巳,幸樞密使曹彬第問疾,賜白金萬兩,問以後事,對曰:「臣無事可言。臣子璨、瑋,材器皆堪任將帥。」又問其優劣,曰:「璨不如瑋。」先是知雄州何承矩奏遼謀入邊,帝以問彬,對曰:「太祖英武定天下,猶委孫全興經營和好。陛下初登極時,承矩常發書道意,臣料北鄙終復成和好。」帝曰:「此事朕當屈節為天下蒼生,然須執紀綱,存大體,即久遠之利也。」嘗有詔聽民越拒馬河抵契丹中市馬,承矩言:「緣邊戰棹司,自淘河至泥姑海口,屈曲九百里許,天設險固,真地利也。太宗置寨二十八,鋪百二十五,命廷臣十一人,戍卒三千餘,部舟百艘,往來巡警,以屏奸詐,則緩急之備,大為要害。今聽公私貿市,則人馬交度,深非便宜。若然,則寨、鋪為虛設矣。」帝納其言,即停前詔。

續資治通鑑/卷019·卷十九

細節
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續資治通鑑
發佈: 2024年12月13日
建立: 2024年12月13日
點擊數: 26
【宋紀十九】起柔兆涒灘七月,盡強圉作噩十二月,凡一年有奇。

秋,七月,己亥朔,命殿前都指揮使王超為夏、綏、麟、府州都部署。

遼太妃之領兵撫定西邊也,委軍事于招討使蕭達蘭。達蘭留意人才,時耶律昭坐兄國留事流西北部,達蘭與詔,愛之,禮致門下,欲召用,以疾辭。達蘭問曰:「今三邊晏然,惟准布伺隙而動,討之則路遠難至,縱之則邊民被掠,增戍兵則糧餉不給;欲苟一時之安,不能終保無變。計將安出?」昭以書答曰:「夫西北諸部,每當農時,一夫為偵候,一夫治公田,二夫給糾官之役,大率四丁無一室處。芻牧之事,仰給妻拏,一遭寇掠,貧窮立至。春夏賑恤,吏多雜以糠比,重以掊克,不過數月,又復告困。且畜牧者,富國之本,有司防其隱沒,聚之一所,不得各就水草善地。兼以逋亡戍卒,隨時補調,不習風土,故日瘠月損,馴至耗竭。為今之計,莫若賑窮薄賦,給以牛種,使遂耕獲。置遊兵以防盜掠,頒俘獲以助伏臘,散畜牧以就便地,期以數年,富強可望。然後練簡精兵,以備行伍,何守之不固,何動而不克哉!然必去其難制者,則餘種自畏。若舍大而謀小,避強而攻弱,非徒虛費財力,亦不足以服其心。此二者,利害之機,不可不察。昭聞古之名將,安邊立功,在德不在眾,故謝玄以八千破苻堅十萬,休格以五隊敗曹彬十萬,良由恩結士心,得其死力也。閣下膺非常之遇,專方面之寄,宜遠師古人,以就勳業,上觀乾象,下盡人謀,察地形之險易,料敵勢之虛實,慮無遺策,利施後世矣。」達蘭從其言,卒能成功。

庚申,太常博士直史館陳靖上言:「古者強幹弱枝之法,必先富實於內。今京畿周環二三十州,幅員數千里,地之墾者十才二三,稅之入者又十無五六,國用不充,民食不足。望擇大臣一人有深識遠略者,兼領大司農事,典領於中;又于郎吏中選才智通明、能撫民役眾者為副,執事于外。自京東、西擇其膏腴未耕之處,申以勸課,借閑曠之地,募遊惰之民,別置版圖,便宜從事,酌民力之豐寡,相農畝之磽瘠,均配畀之,無煩督課。耕桑之外,更課令益種雜木蔬課,孳畜羊犬雞豚。俟至三五年間,生計成立,有家可戀,有土可懷,即計戶定征,量田輸稅,斯實敦本化人之宏略也!」帝覽奏,召對獎諭,令條奏以聞。尋以靖為勸農使,按行陳、許、蔡、潁、襄、鄧、唐、汝等州,勸民墾田,以大理寺丞皇甫選、光祿寺丞何亮副之。未幾,三司以為費官錢,多水旱,恐遂散失,其事遂寢。

丙寅,參知政事寇准罷為給事中。先是郊祀行慶,中外官吏皆進秩,准遂率意輕重,其素所喜者多得台省清秩。所惡及不知者即敘退之。廣州左通判、左正言馮拯轉虞部員外郎,右通判、太常博士彭惟節乃轉屯田員外郎。拯嘗與准有隙,准故抑之。惟節自以素居拯下,章奏列銜皆如舊不易,准怒,以堂帖升惟節於拯上。帝切責拯,仍特免勘罪,拯憤極,言准擅權,並及嶺南官吏除拜不均數事。嶺南東路轉運使康戩亦言呂端、張洎、李昌齡皆准所引,端德之,洎曲奉准,昌齡畏懦,皆不敢與准抗,故得以任胸臆,亂經制。帝大怒,召責端等,端曰:「准性剛自任,臣等不欲數爭,慮傷國體。」因再拜請罪。既而准入對,帝語及馮拯事,准抗辯,帝曰:「若廷辯,失執政之體。」准猶力爭不已,帝歎曰:「雀鼠尚知人意,況人乎!」翼日,准猶抱中書簿領論曲直,帝益不悅,罷知鄧州。

是月,以丁惟清知西涼府。涼州周回二千里,東界原州,南界雪山、吐谷渾、蘭州,西界甘州,北界吐蕃,領姑臧、神烏、番禾、昌松、嘉麟五縣,戶二萬五千有奇,城周四十五里,李軌所築,久不內屬,至是請帥,從之。

汴水決穀熟縣。

閏月,庚寅,詔:「江、浙、福建民負人錢沒入男女者,還其家,敢匿者有罪。」

九月,戊寅,右僕射宋琪卒,贈司空,諡惠安。琪素有文學,尤通吏術,頗知人情偽。在相位日,百執事有求請,多面折之,以是取怨於人。

己卯,夏州、延州行營言,兩路合勢破賊于烏白池,斬首五十級,生擒二千餘人,賊首李繼遷遁去。先是帝部分諸將攻討,李繼隆自環州,范廷召自延州,王超自夏州,容州觀察使丁罕自慶州,錦州刺史張守恩自鹿阝州,凡五路,率兵抵烏白池,皆先授以方略。守恩,令鐸子也。師巳有期,銀夏鈴轄盧斌求對,懇言曰:「蕃族馬驕兵悍,來往無定,敗則走它境,疾戰沙漠,非大兵所利。不若堅保靈州,於內地多積芻粟,以師援送,苟其至也,會兵首尾擊之,庶幾無枉費,且不失固圉之策。」帝不從,改授斌環慶鈴轄,領兵二萬為繼隆前鋒。

斌謂繼隆曰:「靈州趨烏白池,月餘方至,若自環州橐駝路,才十里程耳。」繼隆因遣其弟繼和馳驛上言:「赤檉路回遠乏水,請自清崗峽直抵繼遷巢穴。」不及援靈州。帝怒,召繼和於便殿,詰之曰:「汝兄如此,必敗吾事矣!」因手書切責繼隆,命引進使瀛州周瑩詣軍前督之。瑩至,繼隆已便宜發兵矣。既而與罕兵合,行數十日不見賊,引軍還;張守恩見賊不擊,率兵歸本部;獨超、廷召至烏白池,與賊大小數十戰,雖頻克捷,而諸將失期,士卒困乏,終不能擒賊焉。時超子德用,年十七,為先鋒,部萬人戰鐵門關,斬首十三級,俘掠畜產以萬計。及進師烏白池,賊銳甚,超不敢進,德用請乘之,得精兵五千,轉戰三日。賊既卻,德用曰:「歸師迫險,必亂。」乃領兵距夏州五十里先絕其險,下令曰:「敢亂行者斬!」一軍肅然,超亦為之按轡。敵躡其後,望見隊伍嚴整,不敢近,超撫其背曰:「王氏有子矣!」

丙戌,秦、晉諸州地晝夜十二震。

甲午,詔:「壽甯節賜翰林學士、兩省五品、尚書省四品以上一子出身。」先是近臣因誕節或以疏屬求廕補,至是始為限制,非其子孫及親兄弟,多寢而不報。

冬,十月,丙辰,遼命劉遂教南京神武軍士劍法,賜袍帶、錦幣。

己未,以池州新鑄錢監為永豐監,歲增鑄錢數十萬緡。

甲子,並三司句院為一,工部員外郎袁州劉式專領之。帝面命式曰:「以汝一人當三人之職,宜勉副所望。」式久居計司,深究簿領之弊,江、淮間舊有橫賦,積逋至多,式奏免之。然檢校過峻,卒為下束所訟,免官。

十一月,丁卯朔,司天冬官正楊文鑒上言,請於新曆六十甲子外更增六十年。事下有司,判司天監苗守信等議,以為無所稽據,不可行用。帝曰:「支干相承雖止於六十,但兩周甲子,共成上壽之數,期頤之人,得見所生之歲,不亦善乎?」因詔有司,新曆以百二十甲子為限。

甲戌,遼詔諸軍官毋非時畋獵妨農。

乙酉,遼奉安景宗及太后石像于乾州。

是月,回鶻乞婚於遼,不許。

十二月,乙巳,禮部侍郎、知陳州蘇易簡卒。易簡才思敏贍,在翰林八年,眷遇夐絕,遂參大政。性嗜酒,帝親書勸酒、戒酒二詩以賜,令對其母讀之,自是每入直不敢飲。帝聞其死,曰:「易簡竟以酒敗,深可惜也!」贈禮部尚書。

辛亥,有司言,鳳州出銅礦,定州出銀礦,請置官掌其事。帝曰:「地不愛寶,當與眾庶共之。」不許。

甲寅,遼以南京道新定稅法太重,減之。

戊午,詔:「自今州縣官部內流民及亡失租調什之一者,並書下考。」

甲子,遼招討使蕭達蘭以准布部長阿魯端叛而復降,桀奡難制,誘其黨六十人斬之以獻,用耶律昭之言也。達蘭封蘭陵郡王,兼侍中。

遼主如南京,以駙馬都尉蕭恒德為行軍都部署,伐富勒莫多部。恒德有膽略,數從南伐。太后多其功,征東高麗還,賜號啟聖竭力功臣。旋以從征烏實,恒德利其俘獲,倡議深入,比還,道遠糧竭,士馬死傷甚眾,削功臣號。太后念其舊勞,故有是命。既而富勒莫多部人戶多歸附,恒德還。

是歲,大有年。

遼放進士張儉等三人。

春,正月,庚午,遼主如延芳澱。

丙子,以戶部侍郎溫仲舒、禮部侍郎王化基並參知政事,給事中李惟清同知樞密院事。化基寬中有度量,所在僚屬或慢于禮者,不以介意。時邊境多事,帝欲相仲舒而罷呂端,會不豫,乃止。

參知政事張洎罷為刑部侍郎。

遼以河西党項叛,詔韓德威討之。

庚辰,遼命諸道勸民種樹。

乙酉,葬孝章皇后于永昌陵。

辛卯,以步軍都虞候傅潛為延州路都部署,殿前都虞候王昭遠為靈州路都部署,戶部使張鑒調陝西諸州軍儲。鑒上疏曰:「伏見關輔之民,數年以來,並有科役,畜產蕩盡,室廬頓空,今若復有差率,益致流亡,縱使驅迫而前,復恐逗撓而潰。願陛下特垂詔旨,無使重勞,因茲首春,俾務東作。況靈州一方,僻居塞外,雖曰西垂之要地,實為中夏之蠹區,竭物力以供須,困甲兵而援送,事當慮深,患宜預防。若待川決而後堤,火熾而方戢,則焚溺之患深矣,雖欲拯救,其可得乎!」

乙丑,遼命南京決滯囚。乙未,免流民稅。

二月,丙申朔,遼主如長春宮。

靈州行營破李繼遷,繼遷遁。

戊戌,遼以品部多貧民,勸富民出錢以贍之。

庚子,遼徙梁門、遂城、泰州、北平民于內地。

辛丑,帝不豫,始決事於便殿。

甲辰,除京畿死罪囚,流以下釋之。

丙辰,遼將韓德威奏破党項捷。

丁巳,遼命品部曠地募民耕種。

三月,戊辰,遼募民耕灤州荒地,免其租賦十年。

己卯,遼封李繼遷為西平王。

壬午,遼免南京逋賦及義倉粟,仍禁諸軍官非時畋牧妨農。

甲申,河西党項乞歸附於遼,遼太妃旋遣人奏西邊捷,由是遼之西路拓地益遠。

壬辰,帝不視朝。癸巳,崩於萬歲殿。參知政事溫仲舒宣遺制,令皇太子即位于柩前。初,帝不豫,宣政使王繼恩忌太子英明,與參知政事李昌齡、知制誥胡旦等,謀立楚王元佐,頗間太子。宰相呂端問疾禁中,見太子不在旁,疑有變,乃以笏書「大漸」字,令親密吏趣太子入侍。及帝崩。繼恩白後至中書召端,議所立。端前知其謀,即紿繼恩,使入書閣檢太宗先賜墨詔,遂鎖之,亟入宮。后謂曰:「宮車晏駕,立嗣以長,順也。今將奈何?」端曰:「先帝立太子,正為今日,豈容有異議邪?」后默然。太子既即位,端平立殿下不拜,請扌捲簾,升殿審視,然後降階,率群臣呼萬歲。

夏,四月,乙未朔,尊皇后為皇太后。大赦天下,常赦所不原者咸除之。制曰:「先朝庶政,盡有成規,務在遵行,不敢失墜。宜拔茂異之才,開諫諍之路。」京朝官衣緋綠及二十年,並與改服色。官未升朝亦聽敘賜緋紫自此始。

戊戌,始見群臣於崇政殿西序。

遼主命錄囚。壬寅,發義倉賑南京。

癸卯,宰相呂端加右僕射。

改封弟元份壅王,元傑兗王,元亻屋封彭城郡王,元偁封安定郡王。

甲辰,以太子賓客李至為工部尚書,李沆為戶部侍郎,並參知政事。

丁未,中外郡臣進秩一等。

己酉,遼主如南京。

工部侍郎郭贄出知大名府。翼日,求對,懇辭,帝曰:「魏地重寄,卿宜亟去。」贄退,帝召輔臣問曰:「郭贄願留,如何?」對曰:「近例亦有之。」帝曰:「朕初嗣位,命贄治大籓而不行,則何以使人!」卒遣之。

帝謂宰相曰:「朝行中頗有淹滯者,如梁周翰夙負詞名,三十年屈於眾僚;朕在宮府,多令楊億草箋奏,文理精當,宜即加擢。」辛亥,以工部郎中、史館修撰周翰為駕部郎中、知制誥,著作郎、直集賢院億為左正言,館職並如故。故事,入西閣皆中書召試制誥三篇,惟周翰不召試而命焉。

李應機者,嘗知咸平縣。帝尹開封時,遣散從以帖下縣,有所追捕,散從恃王勢,訁雚呼縣廷,應機怒曰:「汝所事者王也,我所事者王之父也,父之人可以笞子之人。」杖之二十。散從泣訴于王,王不答而默記其名。及即位,擢應機通判益州,召登殿,謂曰:「朕方以西蜀為憂,故除卿與官,此未足為大任也。有便宜事,密疏以聞。」應機至州,未幾,有走馬入奏事。前一日,知州餞之,應機故稱疾不會,走馬心已不平。及暮,應機又謂走馬曰:「應機有密疏,欲附入奏,明日未可行也。」走馬不知其受帝旨,愈怒,強應曰:「諾。」明日,使謂應機曰:「某且行矣,願得所齎疏。」應機曰:「疏不可與人傳也,當自來受。」走馬雖怒甚,意欲積其驕橫狀訴於帝,乃詣應機廨舍,受疏以行。既至,帝迎問曰:「李應機無恙乎?有疏乎?」走馬愕然失據,即對曰:「有。」探懷出之,帝周覽稱善。因問:「應機治行如何?」走馬踧踖,轉辭稱譽。帝曰:「汝還語應機,所言事皆善,已行矣。更有意見,盡當以聞。蜀中無事,行召卿矣。」頃之,召入,遷擢,數歲中至顯官。應機為吏強敏,而貪財,多權詐,後帝察其為人,浸疏之。

進封交趾郡王黎桓為南平王。

辛酉,知制誥胡旦責授安遠節度行軍司馬。旦與王繼恩等邪謀既露,帝新即位,未欲窮究,而旦草行慶制詞,頗恣胸臆,多所溢美,語復訕上,故先黜之。

五月,甲子朔,日有食之。

丙寅,從郡臣請,始御正殿視朝,退,御後殿閱事,如常儀。

丁卯,詔諭內外文武郡臣:「自今人君有過、時政或虧、軍事否臧、民間利害,並許直言極諫,抗疏以聞。」

己巳,遼詔平州決滯獄。

庚午,詔三司:「及歲稔,市糴以實倉廩。」

壬申,罷江淮發運使,諸路轉運使司承受公事朝臣、使臣,悉召歸闕。帝初聽政,務從簡易也。

甲戌,參知政事李昌齡,責授忠武節度行軍司馬;宣政使王繼恩,責授右監門衛將軍,均州安置;胡旦削籍,流潯州。

太宗之即位也,繼恩有力焉;自是寵遇莫比,乘間言事或薦外朝臣,故士大夫輕薄好進者輒與往來,每以多寶僧舍為期。潘閬得官,亦繼恩所薦也;閬傾險士,嘗說繼恩乘間勸立儲貳,且言:「南衙自謂當立,立之將不德我;即議所立,宜立諸王之不當立者。」南衙,謂帝也。繼恩信其說,頗惑太宗,太宗訖立帝。閬尋坐狂妄黜。太宗疾革,繼恩與昌齡及旦更起邪謀,賴呂端覺之,謀不得逞。帝既即位,加恩百官,繼恩又密托旦為褒詞。旦已先坐黜,於是並逐三人。籍繼恩家資,多得蜀土僭侈之物。尋詔:「中外臣僚曾與繼恩交結通疏書者,一切不問。」後二年,繼恩死於貶所。

甲申,帝謂輔臣曰:「宮中嬪御頗多,幽閉可憫,朕已令給事歲深者悉放出。」呂端等曰:「踐阼初首行此令,哲王之懿範也。」

丁亥,立秦國夫人郭氏為皇后。帝在儲位,每事謙讓,郭氏未嘗正妃號也。

庚寅,追尊母隴西夫人李氏為賢妃。妃,真定人,乾州防禦使英之女,帝及楚王元佐,皆妃所生也。

是月,遼迪裡部殺詳袞而叛,遁於西北荒,蕭達蘭率輕騎追之,獲部族之半,因討准布之未服者。諸蕃歲貢方物充于國,自後往來若一家焉。達蘭以諸部叛服不常,上表乞建三城以絕邊患,從之。

六月,戊戌,追復皇叔涪王廷美為秦王,贈皇兄魏王德昭太傅、岐王德芳太保。

帝謂宰相曰:「諸州多獻珍獸異禽祥瑞之物,此甚無益。但令稼穡豐稔,且得賢臣,乃為瑞也。」辛丑,詔天下勿復獻珍禽異獸及諸祥瑞。

南康軍建昌縣民洪文撫,六世同居,就所居雷湖北創書院,舍來學者,詔旌表其門閭。

甲辰,以皇兄元佐為左金吾衛上將軍,復封楚王,聽養疾不朝。帝始欲幸元佐第,元佐固辭以疾,曰:「雖來,不敢見也。」由是終身不復見。

罷鹽鐵、度支、戶部副使。

乙巳,追冊莒國夫人潘氏為皇后。

工部侍郎、同知樞密院事錢若水罷為集賢院學士,判院事。先是太宗謂若水曰:「士遭時得位,紆金拖紫,延賞宗族,豈得不竭誠報國乎?」若水對曰:「高尚者不以名位為光寵,忠貞之士亦不以窮達易志。若以爵祿榮遇之故效忠于上,中人以下所為也。」太宗然其言。及劉昌言罷,太宗問趙鎔等曰:「見昌言涕泣否?」對曰:「與臣等言,多至涕泣。」太宗曰:「大率如此。進用時不悉心補職,斥去即汍瀾涕泗。」若水曰:「昌言實未嘗涕泣,鎔等迎合上意耳。」呂蒙正罷,太宗又謂若水曰:「蒙正望復位目穿矣。」若水對曰:「蒙正雖登顯貴,然其風望不為忝冒;僕射師長百僚,非寂寞之地,且蒙正固未嘗以退罷鬱悒。當今岩穴高士,不求榮爵者甚多,如臣等輩,苟貪官祿,誠不足重。」太宗默然。若水因念人主待輔臣如此,蓋未嘗有秉節高邁,不貪名勢,能全進退之道者以感動之也。將移疾,會太宗晏駕,不果。帝即位,若水以母老請解機務,章再上,乃得請。召謝便殿,命坐,問:「近臣誰可大用者?」若水言:「中書舍人王旦有德望。」帝曰:「此朕心所屬也。」若水好汲引後進,推賢重士,士大夫宗慕之。

帝居憂日,對輔臣於禁中,每見呂端等,必肅然拱揖,不以名呼。端等再拜請,帝曰:「公等顧命元老,朕安敢上比先帝!」又以端膚體洪大,宮庭階戺頗峻,命梓人皆為納陛焉。

秋,七月,乙丑,御崇政殿,召呂端等,訪以軍國大事經久之制。端陳當世急務,皆有條理,帝嘉納。

丙寅,令諸路轉運使更互赴闕,詢民間利病。

吏部郎中、直集賢院田錫應詔上疏,言陝西數十州苦於靈、夏之役,生民重困,帝為之戚然。它日,謂呂端等曰:「近詔中外直言,群臣多及瑣細事,惟田錫、康戩陳詞不繁,指事尤切,張齊賢頗留意民政。」乃出其疏示端等曰:「卿等詳酌行之。」

辛未,遼禁吐谷渾別部鬻馬于宋。

先是遼蕭恒德尚越國公主,太后第三女也,性沈厚,太后于諸女中尤愛之,故恒德屢膺重任。公主甚得婦道,不以寵貴自驕。會有疾,太后遣宮人侍之,恒德私與宮人通,公主恚而卒。太后怒,賜恒德死。恒德女許字高麗國王,丙子,高麗遣其臣韓彥敬吊公主之喪。恒德臨死,上書遼主,言其侄柳才可用。柳多知能文,膂力絕人,旋詔入侍衛。

辛卯,遼詔南京疾決獄訟。

八月,己亥,趙鎔罷為壽州觀察使,李惟清罷為御史中丞。以曹彬為樞密使兼侍中,以戶部侍郎、同知樞密院事向敏中、給事中夏侯嶠並為樞密副使。帝謂曰:「近密之司,必端亮謹厚者處之。彬以耆舊冠樞衡之首,敏中及嶠佽助之,兵機邊要,有所望矣。」敏中明辨有才略,先是西北用兵,敏中專主謀議,至於二邊道路斥堠走集之所,莫不周知。嶠仕籓府最舊,故首加擢用。

丁酉,遼主獵于平地松林,太后誡曰:「前聖有言,欲不可縱。吾兒為天下主,馳騁田獵,萬一有銜蹶之變,適遺予憂。其深戒之!」遼舊俗,其富以馬,其強以兵。縱馬於野,弛兵於民,有事而戰,彍騎介夫,卯命辰集。馬逐水草,人仰湩酪,挽強射生,以給日用,糗糧芻茭,不煩挽運。以是制勝,所向無前。遼主歲時射獵,以示不忘本俗,雖奉太后命誡,不能改。

先是,帝以漢、唐封乳母為夫人、邑君故事付中書,因問呂端等曰:「斯禮可行否?」端等曰:「前代或加以大國,或益之美名,事出宸衷,禮無定制。」己酉,詔封乳母齊國夫人劉氏為秦國延壽保聖夫人。

是月,西川戍卒劉旴叛,攻掠蜀、漢等州,益州鈐轄馬知節領兵三百追擊之。招安使上官正,飛書召知節還成都計議,知節曰:「賊已數千,少緩之,勞費必倍,不如急擊,破之必矣。」即率所部前進。正亦尋至,共擊斬旴,其党悉平。盱自起至滅凡十日。正始無出兵意,知益州張詠以言激正,將行,仍盛為供帳餞之,酒酣,舉爵謂諸軍校曰:「爾輩俱有親屬在東,蒙國厚恩,無以報,此行當亟殄賊,無使越逸。若師老曠日,即此地為死所矣!」正由是倍道力戰。及凱旋,詠迎勞,大出金帛行賞,眾皆悅服。

九月,丙寅,遼罷東邊戍卒。

庚午,遼主如饒州,祭太祖廟。

丙子,帝因言西川叛卒事,輔臣或曰:「蜀地無城池,所以失制禦。」帝曰:「在德不在險。倘官吏得人,善緩撫,使樂業,雖無城可也。」

戊寅,以長葛縣令孔延世為曲阜縣令,襲封文宣公,並賜「九經」及太宗御書、祭器,加銀帛而遣之,詔本道轉運使、本州長吏待以賓禮。延世,孔子四十五世孫也。

壬午,左正言孫何表獻五議:一參用儒將,二申明太學,三厘革遷轉,四議復製科,五舉行鄉飲。帝稱善。

監察御史王濟上疏陳十事,其目曰:擇左右,分賢愚,正名品,去冗食,加俸祿,謹政教,選良將,分兵戎,修民事,開仕進。

刑部員外郎合肥馬亮上疏言:「陛下初政,軍賞宜速,而所在不時給,請遣使分往督視。又,州縣逋負至多,赦書雖蠲除,而有司趣責如故,非所以布恩宣澤也。國朝故事,以親王判開封府,地尊勢重,疑隙易生,非保親全愛之道。契丹仍歲內侵,河朔蕭然,請修好以息邊民。」凡四事。帝善其言。

庚寅,閣門奏:「每月朔望,群臣赴萬歲殿哭臨。十月朔在壬辰,請改用九月晦。」帝問呂端曰:「此何禮也?」端曰:「陰陽家以辰日為哭忌。」帝曰:「哀疚之情,寧有所避乎?」不許。

冬,十月,壬辰朔,遼主駐駝山,罷奚王諸部貢物。乙未,賜宿衛時服。丁酉,禁諸山寺毋濫度僧尼。戊戌,弛東京道漁濼之禁。戊申,以上京獄訟繁冗,詰其主者。辛酉,錄囚。

陳、宋州並言:「先貸民錢千萬令市牛,價納外所負尚多,許隨來歲夏秋稅輸送。」詔悉除之。

李繼遷寇靈州,合河都部署楊瓊擊走之。

己酉,葬神功聖德文武皇帝于永熙陵,廟號太宗。

十一月,甲子,祔神主於太廟,以懿德皇后配;又祔莊懷皇后于別廟。

帝初踐阼,告天地宗廟,有司請署祝版,帝涕泗交下,不能署者久之。靈駕發引,帝與諸王徒步號慟,從至乾元門。禮官具儀,遣奠畢改吉服,帝不忍,哭踴盡哀,縗服還官。及神主至京,迎拜涕咽,觀者莫不歔欷。先是帝謂參知政事李至等曰:「神主至京,朕欲親導及拜辭,於禮可乎?」至曰:「此禮前代所闕,陛下行之,足為萬世法。」即具儀以聞。時有請增損舊政事,帝曰:「先帝賜名之日,撫朕背曰:『名此,欲我兒有常德,久於其道也。』罔極之訓,朕何敢忘!」

丙寅,德音降兩京死罪以下囚;緣山陵役民,賜租有差。

復分三司句院為三,命官各判之。乙太常丞新喻王欽若判三司都催欠憑由司。欽若初為亳州判官,監倉,天久雨,倉司以穀濕不為受,民自遠來輸租,倉穀且盡,不得輸。欽若悉命輸之倉,且奏不拘年次,先支濕穀,即不至朽敗。太宗大喜,手詔褒答,因識其姓名。及開封府以歲旱蠲十七縣民租,時有言按田官司蠲放不實者,御史臺請遣使覆實,詔東西諸州選官閱視。亳州當按太康、咸平二縣,州遣欽若覆按甚詳,抗疏言:「田實旱。開封止放七分,今乞全放。」既而它州所遣官並言諸縣放稅過多,悉追收所放稅物,人皆為欽若危之。至是擢用,帝以其事語輔臣曰:「當此時,朕亦自懼。欽若小官,獨敢為百姓伸理,此大臣節也。」欽若既為三司屬,虞部員外郎毋賓古謂欽若曰:「天下宿逋,自五代迄今,理督未已,民病不能勝,僕將啟而蠲之。」欽若即夕命吏治其數,翼日上之。帝大驚曰:「先帝顧不知邪?」欽若徐曰:「先帝固知之,殆留與陛下收天下人心耳。」

己巳,詔工部侍郎、集賢院學士錢若水修「太宗實錄」。若水舉官同修,起居舍人李宗諤與焉。帝曰:「自太平興國八年以後,皆李昉在中書日事。史憑直筆,若子為父隱,何以傳信於後!」除宗諤不可,餘悉許之。

是日,同句當審官院、通進銀台司封駁事田錫上疏曰:「今地震之災漸見,下動之象已萌。臣見銀台司諸道奏報,自九月初至冬節前,申奏賊盜不少,今不一一具奏,且據其可言者言之:九月四日,施州奏群賊四百餘人驚劫人戶;十月七日,滑州奏有賊四十餘人過河北;十五日,衛州奏有賊七十餘人過河北;十九日,絳州奏垣縣賊八十餘人殺縣尉;西京奏十月二十三日,有賊一百五十人入白波兵馬都監廨署,並劫一十四家,至午時,奪舟往垣曲,至河陽、鞏縣界;濮州奏群賊入鄄城縣;單州奏群賊入歸恩指揮營;濟州奏群賊劫金鄉、钜野縣郭十九家;永興軍奏虎翼軍賊四十餘人劫永興南莊;今月二日,西京奏王屋縣賊一百餘人,白高渡潰散軍賊六十餘人;七日,陝府奏集津鎮群賊六十餘人,並驚劫人戶,至午時乘船下去峽石縣,群賊自河北渡過河南;八日,西京奏草賊見把截土壕鎮,官私往來不得。豈有京師咫尺而群盜如此,邊防寧靜而叛卒如是!臣為陛下憂之。廟堂之上,必有嘉謨。若言小小寇盜,不勞聖意憂虞,只令使臣捕逐,如此,則群盜終難翦滅。若賊徒得聚二三千人,徑度淮南,往保吳、越,則運糧綱船不至京師矣。若賊徒取得一二州郡,扼據要衝,則上供錢帛不充國用矣。人心必有向背,軍情豈無動搖!當此之時,北塞輒來騷邊,陛下不得不憂;西戎輒來犯邊,大臣不得不懼。臣今所言激切,不為身謀,所慮安危,實為國計!」

先是,西鄙運糧,詔以諸軍代民挽送。己卯,士卒亦令放歸,仍賜緡錢,苦寒故也。

帝御便殿,閱殿前指揮使內殿直騎射鬥槊,擢精銳者十餘人,遷其職。

丙戌,遼主如顯州。戊子,謁顯陵。庚寅,謁乾陵。

有司言:「冬至祀圜丘,孟夏雩祀,夏至祭方丘,請奉太宗配;上辛祈穀,秋季大饗明堂,奉太祖配;上辛祀感生帝,孟冬祭神州地祇,奉宣祖配;其親郊圜丘,奉太祖、太宗並配。」詔可。

是月,高麗國王王治卒,從子誦立。誦遣兵校徐遠來請命,不得達而還,後遂絕。高麗亦遣使告於遼。

十二月,甲午,錢若水等言:「修「太宗實錄」,請降詔旨,許臣等於前任、見任宰相、參知政事、樞密院使、三司使等處移牒求訪,以備闕文。」許之。

丙申,追尊母賢妃李氏為皇太后。后喪先殯于普安院,於是議改卜園陵,立忌建廟。有司言:「「周禮」春官大司樂之職,奏夷則,歌仲呂,以饗先妣。先妣,薑嫄也,是帝嚳之妃,后稷之母,特立廟名曰閟宮。晉簡文宣后以不配食,築室於外,歲時享祭。唐先天元年,始祔昭成、肅明二后於儀坤廟,又玄宗元獻楊后立廟於太廟之西。稽于前文,咸有明據。望令宗正寺於后廟內修奉廟室;為殿三間,設神門、齋房、神廚,以備薦饗。」從之。

辛丑,詔諸路轉運使申飭令長,勸課農桑。

先是帝訪宰輔以靈武事,參知政事李至上疏,以為:「靈州不可堅守,望釋李繼遷之罪,厚推賜與,降詔綏懷。」反覆言之甚切。至是繼遷遣使修貢,求備籓任,帝雖察其變詐,方在諒暗,姑務寧靜,因從其請,復賜姓名、官爵。甲辰,以銀州觀察使趙保吉為定難節度使,遣內侍右班都知張崇貴齎詔賜之。甲寅,遣張浦還。

己酉,遼主駐駝山。甲寅,遣使祭高麗國王治,詔誦權知國事。丙辰,錄囚。

初,刑部郎中、知楊州王禹偁准詔上疏言五事,其一曰:「謹防邊,通盟好,使輦運之民有所休息。方今北有契丹,西有繼遷,戍兵餽餉,固難寢停,關輔之民,倒懸尤甚。宜敕封疆之吏,致書遼人,請尋舊好。下詔赦繼遷罪,復與夏台,彼必感恩內附,且使天下知陛下屈己而為人也。」

其二曰:「減冗兵,並冗吏,使山澤之饒稍流於下。當乾德、開寶之時,土地未廣,財賦未豐,然而擊河東,備北鄙,國用亦足,兵威亦強。自後盡取東南數國,又平河東土地,財賦可謂廣矣,而兵威不振,國用轉急,其義安在?兵冗而不盡銳,將眾而不自專故也。臣愚以為急經制兵賦如開寶中,則可高枕而治矣。開寶中設官至少,一州止有刺史一人,司戶一人,當時未嘗闕事。自後有團練推官一人,又有通判、副使、判官、推官,而監庫、監酒、榷稅算又增四員,曹官之外,更益司理。問其租稅,減於曩日也,問其人民,逃于昔時也。冗吏耗於上,冗兵耗於下,此所以盡取山澤之利而不能足也。夫山澤之利,不可棄也,亦不可盡。即如茶法,從古無稅,唐元和中以用兵齊、蔡,始建其法,「唐史」稱是歲得錢四十萬貫,東師以濟。今則數百萬矣,民何以堪!」

其三曰:「艱難選舉,使入官不濫。太祖之世,每歲進士不過三十八人,經學五十人,諸侯不得奏辟,士大夫罕有資廕,故有終身不獲一第,沒齒不獲一官者。先帝在位將逾二紀,登第殆近萬人;不無俊秀之才,亦有容易而得。臣愚以為數百年之艱難,故先帝濟之以泛取;二十載之霈澤,陛下宜糾之以舊章。望以舉場還有司如故事。至於吏部銓官,亦非帝王躬親之事,太祖以來始令後殿引見,因為常例,以至先朝,調選之徒,多求僥倖。宜以吏部還有司,依格敕注擬。」

其四曰:「沙汰僧尼,使民無耗。漢明之後,佛法流入中國,度人造寺,歷代增加,不蠶而衣,不耕而食,是五民之外又益一而為六矣。假使天下有萬僧,日食米一升,歲用絹一匹,是至儉也,猶月費三千斛,歲用萬縑,何況五七萬輩哉!又,富者窮極口腹,一齋一衣,貧民百家未能供給,不曰民蠹,其可得乎!願深鑒治本,亟行沙汰。如以嗣位之初,未欲驚駭此輩,且可一二十載不度人修寺,使自銷鑠。」

其五曰:「親大臣,遠小人,使忠良謇諤之士知進而不疑,奸憸傾巧之徒知退而有懼。」

疏奏,即召禹偁還朝。既用其策,以夏、綏、銀、宥、靜五州賜趙保吉。翼日,命禹偁守本官,復知制誥。

遼南院宣微使蕭巴雅爾加政事令,遷東京留守。巴雅爾為政寬裕而善斷,諸部畏愛,民以殷富。

是歲,始分天下為十五路:一曰京東路,二曰京西路,三曰河北路,四曰河東路,五曰陝西路,六曰淮南路,七曰江南路,八曰荊湖南路,九曰荊湖北路,十曰兩浙路,十一曰福建路,十二曰西川路,十三曰峽路,十四曰廣南東路,十五曰廣南西路。

遼放進士陳鼎等二人。

續資治通鑑/卷018·第十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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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續資治通鑑
發佈: 2024年12月13日
建立: 2024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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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紀十八】起閼逢敦牂七月,盡柔兆涒灘六月,凡二年。

秋,七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賊攻眉州,知州李簡等堅守,踰月,賊引去。

以戶部員外郎魏廷式同勾當自陝西至益州轉運事。廷式嘗入朝奏事,帝曰:「有事當白中書。」廷式曰:「臣三千七百里外乘驛而至,以機事上聞,願取宸斷,非為宰相而至也。」帝即時召對,問方略,稱旨,賜錢五十萬,令還任。

先是遼政事令室昉薦韓德讓自代,不許。遼主以其年老苦寒,賜貂皮衾褥,許乘輦入朝。至是病劇,辛酉,遣翰林學士張幹就第授中京留守,加尚父。旋卒,輟朝二日,贈尚書令。以德讓代為北府宰相,仍領樞密使,監修國史。

乙亥,李繼遷遣牙校以良馬來獻,且謝過,猶稱所賜姓名,答詔因稱之。

己卯,遼以翰林承旨邢抱樸參知政事。

八月,庚辰朔,遼太后命皇太妃領西北路烏古等部兵及永興宮分軍,撫定西邊,以蕭達蘭督其軍事。

壬午,帝謂近臣曰:「孝者人倫之重。古之人,三年守墳墓,今臣僚子弟以祖父亡歿,或與敘用,意在繼其後嗣;然有不俟百日便與朝集者,朕每睹之,中心不忍。」趙昌言曰:「陛下如此宣諭,乃敦厚風俗之旨也。」遂詔:「文武百官子孫,因父兄亡歿敘用,未經百日,不得輒赴公參,令御史臺專知糾察;並有冒哀求仕,釋服從吉者,並以名聞。」

庚寅,殿中丞建安李虛己,以得御書印紙,上表獻詩,自陳祖母年八十餘,喜聞其孫中循吏之目,帝悅,批紙尾曰;「朕得良二千石矣。」賜以五品服,改知遂州,又別賜錢五十萬以遺其祖母。翼日,對宰相言及之,且曰:「已與五十緡矣。」呂蒙正曰:「前所賜蓋五百緡。」帝曰:「此誤也,然不可追。」虛己父寅,舉進士,年六十餘,以母老求致仕,得著作郎;有詞學,操行清苦。虛己亦純孝篤謹,家極貧。雖一時誤恩,人以為殆天賜也。

甲午,詔:「自今京朝、幕職、州縣官等,不得輒獻詩賦、雜文;若指陳時政闕失、民間利害、直言極諫書,即許通進。其有宏才奧學為人所稱者,令投獻於中書,宰相第其臧否上之。」

乙未,遼下詔戒諭中外官吏。

丁酉,遼主命錄囚,雜犯死罪以下釋之。

以劍南西川招安使王繼恩為宣政使、順州防禦使。繼恩有平賊功,中書建議,欲以為宣徽使,帝曰:「朕不欲令宦官干預政事。宣徽使,執政之漸也。止可授以它官。」宰相力言繼恩功大,非此不足以賞。帝怒,深責宰相等,因議別立宣政使名以授之。

左諫議大夫、知審刑院許驤等上「重刪定淳化編敕」三十卷,詔頒行之。

王小波、李順之初作亂也,朝議欲遣大臣尉撫,參知政事趙昌言獨請發兵捕斬,議久不決。賊連陷邛、蜀等州,始命王繼恩等分路進討。繼恩握重兵,久留成都,專以宴飲為務,每出入,前後奏音樂,又令騎兵持博局、棋枰自隨,縱所部剽掠子女金帛。餘賊迸伏山谷間,郡縣有復陷者。帝屢遣使督戰,意頗厭兵。會昌言攝祭太廟,齋宿中書,因召對滋福殿,昌言即於帝前指畫攻取之策,帝甚喜。癸卯,命昌言為川、峽兩路都部署,自繼恩以下並受節度。昌言懇辭,帝不許,厚賜遣行,別賜手劄數幅,親授方略焉。

峽路行營破賊帥張餘,復雲安軍。

李繼遷遣其弟延信奉表待罪,且言違叛事出保忠,願赦勿誅。帝召見延信,面加慰撫,錫賚甚厚。

九月,有司詳定大射儀,並圖來上。帝謂宰相曰:「俟弭兵,與卿等行之。」

上以蜀寇未平,工部尚書辛仲甫素著恩信,將令輿疾招撫,會疾甚,不可遣。先是參知政事蘇易簡薦樞密直學士、虞部郎中張詠可屬西川事,於是詔詠知益州,得便宜從事。

時京兆劇賊焦四等,嘯聚數百人,劫掠居民,為三輔害,帝令懸賞招募,待以不死。焦四等請罪自歸,各賜錦袍、銀帶、衣服、緡錢,並擢為龍猛軍使。

先是,有峨嵋賊山僧茂貞者,以術得幸,嘗言於帝曰:「趙昌言鼻折山根,此反相也,不宜委以蜀事。」於是昌言行既旬餘,或又奏:「昌言素負重名,又無嗣,今握兵入蜀,恐後難制。」

帝亟幸北苑,召宰相謂曰:「蜀賊小丑,昌言大臣,不可輕動,宜令且駐鳳翔,為諸軍聲援。但遣內侍押班衛紹欽齎手書往指揮軍事,亦可濟矣。」昌言已至鳳州,詔追及之,因留候館。

己未,罷諸州榷酤。

帝再遣使如遼約和,弗許,於是募人汎海,賂女真及烏實等部叛之,二部不從。

乙丑,崇儀副使河南王得一求解官,優詔許之。得一以方技進,數召見,錫齎甚厚。未半載,上表自陳不願久當榮遇,並請舍所居宅為觀。帝悉嘉納,賜觀名曰壽寧。得一頗敢言外事,又潛述人望,請立襄王為皇太子焉。

壬申,以襄王元侃為開封尹,改封壽王。帝謂壽王曰:「政教之設,在乎得人心而不擾之;得人心莫若示之以誠信,不擾之無如鎮之以清淨。推是而行,雖虎兕亦當馴狎,況於人乎?書云:『撫我則後,虐我則仇。』信哉斯言也,爾宜戒之!」

以左諫議大夫寇准參知政事。帝因謂宰相呂蒙正曰:「寇准臨事明敏,今再擢用,想益盡心。」呂端為右諫議大夫,請居准下。丙子,命端為左諫議大夫,立准上。

丁丑,帝以蜀寇漸平,下詔罪己。初命翰林學士錢若水草詔,既成,進禦,帝命筆親竄數字,皆引咎深切。其略曰:「朕委任非當,燭理不明,致彼親民之官,不以惠和為政,筦榷之吏,惟用刻削為功,撓我蒸民,起為狂寇。念茲失德,是務責躬。改而更張,永鑒前弊,而今而後,庶或警予!」

是月,張詠始至益州。先是陝西課尼運糧以給蜀師者,相屬於路,詠亟問城中所屯兵數,凡三萬人,而無半月之食。詠訪知民間舊苦鹽貴,而私廩尚有餘積,乃下鹽價,聽民得以米易鹽;民爭趨之,未踰月,得好米數十萬斛,軍士歡騰。時四郊尚多賊壘,城門晝閉,王繼恩日務宴飲,不復窮討。官支芻粟餉馬,詠但給以錢,繼恩怒曰:「馬豈能食錢邪?」詠曰:「草場焚蕩,芻粟取之民間。公今閉門高會,芻粟何從而出?若開門擊賊,何慮馬不食粟乎!詠已具奏矣。」繼恩乃不敢言。會衛紹欽以書來督捕餘寇,繼恩始令兵四出。紹欽等連破賊眾,遂克蜀州。

繼恩嘗送賊三十餘輩,請治之,詠悉遣令歸業,繼恩怒,詠曰:「前日李順脅民為賊,今日詠與公化賊為民,何有不可哉!」繼恩有帳下卒恃勢掠民財,或訴於詠,詠密戒曰:「得即縛置井中,勿以來也。」吏如其戒,繼恩不敢恨,其黨亦自斂戢雲。

繼恩既分兵四出,詠計軍食可支二歲,乃奏罷陝西運糧。帝喜曰:「此人何事不能了,朕無慮矣!」

募富民出粟濟饑,授爵有差。

庚辰,西川行營指揮使張嶙,殺其將王文壽以叛;遣使招撫其眾,遂共斬嶙首以降。

冬,十月,丙戌,以楊徽之、畢士安並為開封府判官,喬維岳、楊曆、夏侯嶠並為推官。徽之等入謝,帝召升殿,賜坐,諭以輔導之旨。

給事中賈黃中出知澶州,帝諭之曰:「夫小心翼翼,君臣皆當然;若太過,亦失大臣之體。非分之事,己固不為,又何必如是乎!」黃中頓首謝。帝因謂左右曰:「黃中母有賢德,年七十殊未衰,每與之語,甚明敏。黃中終日憂畏,必先其母老矣。」又顧參知政事蘇易簡曰:「卿母亦然。自古賢婦人不可多得。」易簡曰:「陛下孝治天下,重人之親。臣實何人,老母倍蒙聖獎!此人子之榮也。」

乙未,楊瓊等復邛州。

乙巳,改青州平盧軍為鎮海軍,杭州鎮海軍為甯海軍。

十一月,戊申朔,遼命諸部所俘宋人,有官吏儒生抱器能者,諸道軍有勇健者,具以名聞。旋官衛德升等六人。

庚戌,帝遣張崇貴持詔諭李繼遷,賜以器幣、茶、藥、衣服。

張洎性險詖,尤善事宦官,嘗引唐故事,奏內供奉官藍敏正為學士使,內侍裴愈副之。帝覽奏,謂曰:「此唐弊政,朕安可踵其履轍?卿言過矣!」洎慚而退。然以文采清麗,巧於逢迎,帝卒喜之。

遼命郡縣貢明經茂材異等。甲寅,詔南京決滯獄。

癸亥,賊攻眉州,崇儀使宿翰等擊敗之。

丙寅,上幸國子監,賜直講孫奭五品服,令奭講「尚書」說命三篇。帝意欲切勵輔臣,因歎曰:「天以良弼賚商,朕獨不得邪!」

丁卯,大雨雪,近臣稱賀。帝因言:「多士盈朝,求一材堪轉運使、三司判官者,了不可得。」乃詔宰相呂蒙正以下至知制誥各舉有器業可任事者一人。蒙正奏曰:「臣備位宰相,以進退百官,今獨舉一二人,恐示天下不廣也。」帝曰:「前代亦合有宰相舉官故事,可令史館檢討之。」既而有司具以歷代故事來上,帝復召蒙正等謂曰:「虞丘子舉孫叔敖,崔祐甫舉吏八百,狄仁傑自舉其子光嗣,何謂無也?」因書優孟對楚王錄孫叔敖之嗣故事為一幅,以賜蒙正,蒙正等退而各舉所知以聞。

十二月,戊寅朔,司天言日當食。至是陰雲蒙蔽,自旦及中而散,群臣稱賀。賀日不食始此。

王繼恩禦軍無政,其下恃功暴橫,張詠恐軍還日有意外之變,乃密奏,請遣腹心近臣可以彈厭主帥者,亟來分屯師旅。辛巳,命樞密直學士張鑒、西京作坊副使馮守規偕往,召對後苑門,面授方略。鑒曰:「益部新復,卒乘不和,若聞使者驟至,易其戎伍,慮或猜懼,變生不測。請假臣安撫之名。」帝稱善。

鑒之行,帝付以空名宣頭及廷臣數人。鑒至,與詠即遣部戍兵出境,繼恩麾下使臣亦多遣東還,督繼恩討捕殘寇,而鑒等招輯反側,蜀民始安。

戊子,高麗進妓樂於遼,遼主卻之。

庚寅,宿翰等引兵趨嘉州,偽知州王文操以城降。

乙未,祕書丞、知蒙州張樞,坐降賊棄市。

辛丑,罷總計使,三司復置使一員,命陳恕等領之。恕出入三司,首尾十八年,帝嘗題於殿柱曰:「真鹽鐵陳恕。」時言稱職者以恕為首。恕將立茶法,召茶商數十人,俾各條利害,恕閱之,第為三等。語副使宋太初曰:「吾觀下等固滅裂無取,上等取利太深,此可行於商賈,不可行於朝廷。惟中等公私皆濟,吾裁損之,可以經久。」於是始為三法行之,貨財流通。

恕每便殿奏事,帝或形誚讓,恕斂傷,退至殿壁負立,若無所容;俟意稍解,復執前奏,或至三四。帝以其忠,多從之。

是歲,遼放進士呂德懋等二人。

春,正月,戊申朔,改元,赦京畿系囚,蠲諸州逋租。

丙辰,上清宮成,總千二百四十二區,車駕即日往謁焉。

辛酉,帝御乾元門樓觀燈,賜宴。

度支判官陳堯叟、梁鼎上言:「自漢、魏、晉、唐以來,于陳、許、鄧、穎暨蔡、宿、亳至於壽春,用水利墾田,陳跡具在。望選稽古通方之士,分為諸州長吏,兼管農事,大開公田,以通水利。發江、淮下軍散卒及募民以充役,每屯十人,人給牛一頭,治田五十畝;雖古制一夫百畝,今且墾其半,俟久而古制可復也。畝約收三斛,歲可得十五萬斛,凡七州之間,置二十七屯,歲可得三百萬斛。因而益之,數年,必致倉廩充實,可省江、淮漕運。其民田之未辟者,官為種植,公田之未墾者,募民墾之,歲登所取,其數如民間主客之例,此又敦本勸農之要道也。」帝覽奏,嘉之,即遣大理寺丞皇甫選、光祿寺丞何亮乘傳往諸州按視,經度其事。

始命司門員外郎孫蠙為皇侄、皇孫教授,故涪陵悼王廷美諸子之在京者,皆令肄業焉。

癸亥,參知政事趙昌言罷為戶部侍郎,知鳳翔府。

遼招討使韓德威,率數萬騎自振武南侵,永安節度使折御卿率親騎邀之,大敗其眾於子河汊,悉委其輜重而遁。捷聞,帝謂左右曰:「契丹輕進易退,朕常誡邊將勿與爭鋒,待其深入,分兵以邀其歸,必無遺類。今果如吾言。」

端拱末,詔以興道坊宣祖舊第建宮,乙丑,成,賜名曰洞真。

初,趙贊自京兆罷歸,才數月,帝復令贊鉤校三司簿領。會改創三司官屬,以贊為西京作坊副使、度支都監。有鄭昌嗣者,亦起三司走吏,與贊親比,累遷至西上閤門副使、鹽鐵都監。二人既得朕職,益橫恣不法。丁卯,詔削奪贊官爵,其家配隸房州,昌嗣責授唐州團練副使;既行數日,並於所在賜死。

戊辰,以翰林學士錢若水為右諫議大夫,同知樞密院事,樞密副使劉昌言罷為給事中。

二月,甲申,命宰相、群官禱雨。又命中使分祀五嶽。故事,禦署祝版以遣之。翰林學士王禹偁上言:「准禮,五嶽視三公,今雖加王爵,猶人臣爾。天子稱名,恐非古制。請自今更不禦署。」帝親批其紙尾曰:「朕為萬民祈福,桑林之禱猶無憚,至於親署,又何損乎!」

丙午,宿翰等至嘉州,甬賊帥張餘首送西川行營,其党悉平。

令節度至刺史勿與金谷、刑獄,止委通判及判官。

三月,丁未朔,詔以官倉菽數十萬石貸京畿及內郡民為種。有司言請量留以供國馬,帝曰:「但竭廩以給之,國馬食以芻槁可矣。」

庚申,詔諸路轉運司:「告諭部下幕職、州縣官等,一應公私利害,並許上聞,送中書舍人閱視可否。」

李繼遷遣銀州五部押衙張浦來貢。己巳,帝令衛士數百輩射於崇政殿庭,召浦觀之。先是李延信還,帝賜繼遷勁弓三,皆力一石六斗,繼遷意欲威示戎裔,非有人能輓也。至是士皆引滿平射有餘力,浦大駭。帝笑問浦:「戎人敢敵否?」浦曰:「蕃部弓弱矢短,不敢敵也。」帝因謂浦曰:「戎無可戀。繼遷何不束身自歸,永保富貴?」

詔權停貢舉。

夏,四月,己卯,遼參知政事琊抱樸以母憂去官。抱朴母陳氏,少通經義,以孝睦稱,有六子,親教以經,抱朴及弟抱質並致通顯,至是卒。太后聞之嗟悼,贈魯國夫人,遣使賜祭。旋詔抱樸起復。

癸未,吏部尚書、平章事呂蒙正罷為右僕射,以參知政事呂端為戶部侍郎、平章事。帝謂蒙正曰:「僕射師長百僚,朕以中書多務,與卿均勞逸耳。」又謂埠:「廟堂之上固無虛授,但能進賢退不肖,便為稱職,卿宜勉之!」端歷官僅四十年,至是驟被獎遇,帝常恨任端之晚。端為相,持重識大體,以清淨簡易為務。奏事帝前,同列多異議,端罕所建明。一日,內出手劄戒諭:「自今中書事必經呂端詳酌,乃得奏聞。」端謙讓不敢當。

宣徽北院使、知樞密院事柴禹錫,罷為鎮甯節度使。

參知政事蘇易簡罷為禮部侍郎,以翰林學士張洎為給事中、參知政事。洎與易簡嘗同在翰林,不協。及易簡遷中書,洎多攻其失,易簡去位,洎因代之。

初,寇准知吏部選事,洎掌考功,准年少新進,思欲老儒附己,洎夙夜坐曹視事,每冠帶候准出入於省門,揖而退,不交一談。准益重焉,極口薦洎於帝。帝亦欲用洎,第知其在江表日,多讒毀良善,李煜殺潘佑,洎嘗預謀,心疑焉。翰林待詔尹熙古等皆江表人,洎嘗善待之。帝一夕召熙古等侍書禁中,因從容問以佑得罪之故,熙古言:「李煜忿佑諫說太直耳,非洎謀也。」自是遂洗然,而准又數薦洎不已。既同執政,洎奉准愈謹,政事一決於准,無所參預,專修「時政記」,甘言善柔而已。

甲申,以宣徽北院使、同知樞密院事趙鎔知樞密院事。

乙酉,遼師侵雄州,知州何承矩擊敗之。

戊子,詔參知政事與宰相分日知印、押班,遇宰相、使相視事及議軍國大政,並得升都堂,從呂端之請也。先是趙普獨相,太祖特置參知政事以佐之,其後復有厘革。呂端初與寇准同列,及先任宰相,慮准不平,乃上言:「臣兄餘慶任參知政事日,悉與宰相同,願復故事。」帝特從其請,亦以慰准意雲。

丙申,賜布衣潘閬進士第;未幾,追還詔書,以閬狂妄故也。

開寶皇后疾甚,遷于故燕國長公主故第,甲辰,崩,權殯於普齋佛舍,諡孝章皇后。後三日,大雷雨,街中水深數尺。

五月,帝召三司孔目官李浦等二十七人對於崇政殿,問以計司錢谷之務。溥等條上利害七十一事,,中書參校其可行者四十四事,遂著於籍。

翰林學士王禹偁兼知審官院及通進、銀台、封駁司,制敕有不便,多所論奏。開寶皇后之喪,群臣不成服,禹偁對賓客言:「后嘗母天下,當遵用舊禮。」或以告,帝不悅。甲寅,坐輕肆,罷為工部郎中,知滁州。

禹偁嘗為李繼遷草制,繼遷送馬五十匹,禹偁以狀不如式,卻之。及在滁州,閩人鄭褒徒步來謁,禹偁愛其才,及別去,為買一馬。或言其買馬虧價者,帝曰:「彼能卻繼遷五十匹馬,顧肯虧價哉!」

癸亥,帝語及三司,因謂侍臣曰:「前代帝王昏弱,天下十分財賦未有一分入於王室。唐德宗在梁、洋,公私窘乏,韓滉專制鎮海,積聚財貨,德宗遣其子皋往求,得百萬斛斗,以救艱危,即時朝廷時勢可見矣。朕今收拾天下遺利,以贍軍國,以濟窮困;若豪戶猾民,望毫髮之惠,不可得也。」

丁卯,召三司使陳恕等,責以職事曠弛。恕等對曰:「今國用軍須,所費浩瀚,諸州凡有災沴,必盡蠲其租,臣等每舉權利,朝廷以侵民為慮,皆柅而不行;縱使耿壽昌、桑弘羊復生,亦所不逮。臣等才力駑下,惟盡心簿領,終不足上裨聖理。」帝曰:「卿等清而不通,專守繩墨,終不能為國家度長絜大,剖煩析滯。只如京城倉庫主吏當改職者,簿領中一處節目未備,即十年、五年不與決斷,以至貧無資給,轉死溝壑,此卿等之過也,豈不傷和氣哉!」恕等頓首稱罪。

六月,己卯,詔重造州縣二稅版籍,頒其式於天下。

乙酉,遣內侍裴愈乘傳往江南諸州購募圖籍,願送官者給其直,不願者借本,於所在州命吏繕寫,仍以舊本還之。

李繼遷上表乞禁邊盜掠,詔從之。丙戌,遣閤門使馮訥持詔以繼遷為鹿阝州節度使,繼遷不奉詔。

遼以昌平、懷柔等縣民請墾荒地,著為業。

樞密使韓德讓奏:「三京諸鞫獄官吏,多因請托,曲加寬貸,或妄行搒掠:乞行禁止。」遼主從之。又表奏任賢去邪,太后喜曰:「進賢輔政,真大臣之職!」優加賜賚。

丁亥,以張浦為鄭州刺史,充本州團練使。

丁酉,詔:「許民請佃諸州曠土,便為永業,仍蠲三歲租,三年外輸三分之一。州縣官吏勸民墾田,悉書其數于印紙,以俟旌賞。」

秋,七月,遼以烏實烏昭度、渤海燕頗等侵鐵驪,遣奚王耶律壽甯、東京留守蕭恒德討之。

八月,乙亥朔,荊湖轉運使何士宗上言:「自今執政大臣出領外郡,應合申轉運使公事,只署通判以下姓名。」帝謂宰相曰:「大臣品位雖崇,若臨外籓,即轉運使所部,要系州府,不系品位,此朝廷典憲,未可輕改也。」

壬辰,以開封尹壽王元侃為皇太子,改名恒,大赦天下。詔皇太子兼判開封府。

初,參知政事寇准自青州召還,入見,帝足創甚,自褰衣以示准,且曰:「卿來何緩?」准曰:「臣非召,不得至京師。」帝曰:「朕諸子孰可以付神器者?」准曰:「陛下為天下擇君,謀及婦人、宦官,不可也;謀及近臣,不可也;惟陛下擇所以副天下之望者。」帝俯首久之,屏左右曰:「元侃可乎?」對曰:「知子莫若父。聖慮既以為可,願即決定。」帝遂以元侃為開封尹,改封壽王,至是立為太子。廟見還,京師之人擁道喜躍曰:「少年天子也。」帝聞之,不懌,召准謂曰:「人心遽屬太子,欲置我何地?」准再拜賀曰:「此社稷之福也。」帝入語,后嬪六宮皆前賀。帝復出,延准飲,極醉而罷。准嘗奏事切直,帝怒而起,准攀帝衣請復坐,事決乃退。帝嘉歎曰:「此真宰相也!」又語左右曰:「朕得寇准,猶唐太宗之得魏征也!」

遼命修山澤祠宇、先哲廟貌,以時祀之。於是諸州孔子廟及奉聖之黃帝祠、儒州之舜祠,並得修繕。

癸巳,以尚書右丞李至、禮部侍郎李沆並兼太子賓客,見太子如師傅之儀,太子見,必先拜。至等上表懇讓,詔不許。帝謂至等曰:「太子仁孝賢明,正賴卿等輔之以道,事或未當,必須力言,勿順從也。」

癸卯,禁緣邊諸州民與內屬戎人婚娶。

九月,丙午,西南蕃牂牁諸蠻來貢,詔封西南蕃主龍漢王堯為歸化王。

丁卯,御朝元殿,冊皇太子,陳列如元會之儀,皇太子自東宮常服乘馬赴朝元門外幄次,改服遠遊冠、朱明衣,三師、三少導從入殿,受冊寶,太尉率百官奉賀。皇太子易服乘馬還宮,百官常服詣宮參賀。庚午,皇太子具鹵簿謁太廟五室。既而皇太子讓宮僚稱臣,許之。

清遠軍言李繼遷入寇,率兵擊走之。

戊午,遼以南京太學生員浸多,特賜水磑莊一區。

冬,十月,乙亥,遼詔諸道置義倉,每歲秋社,民隨所獲出粟庤倉,社司籍其目,歲儉,發以賑民。

乙酉,帝出新制琴阮示近臣。琴七弦,今增為九,曰君、臣、文、武、禮、樂、正、民、心。阮四絃,今增為五,曰金、木、水、火、土。因命待詔朱文濟、蔡裔齎琴阮詣中書彈新聲,詔宰相以下皆聽。由是中外獻歌詩頌者數十人。

初,帝欲增琴阮弦,文濟以為不可增,裔以為增之善。及新制琴阮成,召文濟撫之,辭以不能,帝怒,面賜裔緋衣,文濟班裔上,獨衣綠,欲以此激文濟,終守前說。及遣中使押送中書,文濟不得已,取琴中七弦撫之。宰相問曰:「新曲何名?」文濟曰:「古典「風入松」也。」帝嘉其有守,亦賜緋衣。

戊子,烏實請納款於遼,遼主詔諭之。

十一月,己未,帝閱武於便殿,衛士挽弓有及一石五斗者,矢二十發而綽有餘力,因謂近臣曰:「寰海無事,美材間出,悉在吾彀中矣。」又令騎兵、步兵各數百,東西列陳,挽強彀弩,視其進退,發矢如一,容止中節。帝曰:「此殿庭間數百人耳,猶兵威可觀,況堂堂之陣,數萬成列者乎!」

置轉運司承受公事,選朝官及三班為之,每路二員,常事與轉運連署施行,非常事許乘驛入奏。帝以遠民有事不能自達,故置此職。

召王繼恩還,以峰州團練使上官正、右諫議大夫雷有終並為西川招安使。

高麗連歲貢於遼,遼主遣翰林學士張幹等冊王治為高麗國王,治遣其童子十人往習契丹語。

十二月,甲戌,群臣奉表加上尊號曰法天崇道上聖至仁皇帝,凡五上,不許。

己卯,鐵驪貢鷹馬於遼。

庚辰,銅渾儀、候儀成,秋官正韓顯符所造也。詔于司天監築台置之。

永安節度使折御卿被病,遼諜知之,韓德威復為李繼遷所誘,遂率眾入邊,以報子河汊之役。御卿輿疾而行,德威聞其至,頓兵不敢進。會疾甚,其母遣親信召御卿歸就醫藥,御卿曰:「世受國恩,強寇未滅,御卿之罪也,臨敵安可棄士卒自便!死於軍中,乃其分耳。為白太夫人,無念我,忠孝豈得兩全!」言訖,泣下。翼日卒。帝聞,痛悼久之,贈侍中,以其子惟正為洛苑使、知府州事。御卿累世邊將,習知蕃夷情狀,常欲立功以報恩,朝廷亦以麟、府逼近戎夷,倚為一面捍蔽。自子河汊之戰,邊部喪氣,不敢深入。

戊戌,斬澄州刺史孫贊。帝謂宰相曰:「贊近請往河西效用,及與蕃賊接戰,違主將令,陷卻百餘人,朕已遣使臣就斬之。似茲將領稍失律不與寬貸,則偏裨行伍,安敢更不用命也!」

初,汴河歲運江、淮米三百萬石,非水旱蠲租,未嘗不及數。是歲,運米至五百八十萬石。

遼放進士王用極等二人。

春,正月,己酉,親享太廟。辛亥,合祭天地於圜丘,大赦天下。帝以文物仗衛之盛,詔有司畫為「南郊圖」。

丁巳,遼蠲三京及諸州稅賦。

二月,壬申朔,司空致仕李昉卒,贈司徒,諡文正。昉寬厚無城府,與人多恕,在相位,雖無赫赫稱,然小心循謹,動持大體,不市恩威。參知政事時,帝一日語侍臣曰:「朕何如唐太宗?」左右互辭以贊,獨昉無言,微誦白居易「七德舞詞」曰:「怨女三千放出宮,死囚四百來歸獄。」帝遽興曰:「朕不及,朕不及,卿言警朕矣!」

庚辰,以李昌齡為給事中、參知政事。帝謂昌齡曰:「中書政本,當進用善良,博詢眾議,以正道公議臨之,即怨謗無由生矣。」

三月,壬寅,高麗國王王治請婚於遼,遼許以東京留守蕭恒德女字之,高麗遣其臣韓彥卿如遼納幣。既而王治殂,遼人還其幣。

甲子,遼命安集朔州流民。

帝初命白守榮護送芻粟四十萬於靈州,李繼遷邀擊於浦洛河,守榮眾潰,運餉盡為繼遷所奪。帝怒,夏,四月,甲戌,以李繼隆為環、慶十州都部署,將兵討之。

先是,遣使訪川、峽諸州守貳之能否,知夔州袁逢吉、知遂州李虛己、通判查道、知忠州邵燁、知雲安軍薛顏等七人以稱職聞,戊子,皆賜詔書獎諭。道,休寧人,元方之子也,以進士除館陶尉,性廉介,與妻采野蔬雜米為薄粥以療饑。稅過期不辦,州召縣吏悉枷之,既出門,它吏皆脫去,道獨荷之下鄉督稅。鄉之富民盛具酒饌以待,道不食,杖其富民,於是餘民皆驚,逋稅立辦。都運使樊宗古素知道節行,欲薦之,辭以與其主簿葉齊。宗古曰:「齊素不識也。」道曰:「公不薦齊,道亦不欲當公薦。」宗古不得已兩薦之,齊緣是得改光祿寺丞、直史館。道尋自遂州徙知果州,時餘盜何彥忠等集二百餘眾,止西充之大木槽,詔書招諭未下,咸請發兵殄之。道曰:「彼懼罪,欲延數刻命耳,其黨豈無詿誤邪?」即微服,單馬數僕,不持矢刃,直趨賊所,諭以詔意。或識之,曰:「郡守也,是寧害我者!」乃相率投兵,羅拜請罪,悉給券歸農,驛奏之。賜詔書獎諭。

己亥,遼主鑿大安山,取劉仁恭所藏錢散諸五計司,兼鑄太平錢,新舊互用,由是錢幣充溢。

乙未,詔:「自今五品以上官任子,並賜同學究出身,依例赴選集,不得濫授攝官。」

五月,辛丑朔,今開封府判官楊徽之等按行管內諸州民田,旱甚者蠲其租。

李繼遷帥萬餘眾寇靈州,圍城歲餘,地震二百餘日,城中糧糗皆絕。中使竇神寶潛遣人市糴河外,宵運以入,間出兵擊賊,卒全其城。

司天中官正韓顯符言:「熒惑犯輿鬼,秦、雍之分,國家當有兵在西北。」冬官正趙昭益言:「犯輿鬼中積屍,秦分野有兵,人民災害之象。」帝語宰相等曰:「天文謫見如此,秦地民罹其災,朕旦夕念之,不遑寧處。李繼隆等兵馬已到環、慶,賊聞王師之至,固已破膽。其如靈州救援未及,萬一不守,城中皆漢民,必盡屠戮。」因嗟歎久之。

辛亥,詔輔臣陳靈州事宜。帝以靈州孤絕,救援不及,令宰相呂端、知樞密院事趙鎔等各述所見利害。端等請共為一狀,張洎越次曰:「呂端等備位輔弼,上有所詢,乃緘默而不言,深失謀謨之體。」端曰:「洎有所言,不過揣摩陛下意耳。」帝默然。壬子,洎上疏請棄靈州。帝初亦有此意,既而悔之,及覽洎奏,不悅,卻以付洎曰:「卿所陳,朕不曉一句。」洎惶恐流汗而退。帝乃召同知樞密院事向敏中謂曰:「張洎上言,果為呂端所料。」

己未,詔西京作坊使、敘州刺史石普下御史府按問,坐為西川巡檢,擅離本部入奏事故也。既而召見,赦其罪,復為西川都提舉捉賊使。時賊党王鸕鷀復聚集剽略,偽稱邛南王。普因言:「蜀之亂,由賦斂急迫,使農民失業,不能自存,併入於賊。望一切蠲其租賦,令自為生,則不討自平矣。」帝許之。普既還,揭榜告諭,蜀民無不感悅,部內以安。

是月,遼奚王耶律壽甯、東京留守蕭恒德等,以討烏實不克,削官。改諸部令袞為節度使。

六月,庚辰,永嘉陳侃,事親至孝,五世同居,詔旌表門閭,賜其母粟帛。

己丑,高麗遣使問遼主起居,時遼主避暑於炭山也。後以為常。

乙未,以祕書丞濟陰任中正為江南轉運副使。初至,歲大稔,發運使王子輿欲轉羨粟餉京師。中正曰:「今雖有餘,後或小歉,則數不登,將急取吾民乎?」子輿乃止。

續資治通鑑/卷017·卷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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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續資治通鑑
發佈: 2024年12月13日
建立: 2024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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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紀十七】起昭陽大荒落十月,盡閼逢敦牂六月,凡九月。

冬,十月,甲申朔,遼主如蒲瑰阪。

庚申,尚書左丞張齊賢出知定州。齊賢自言:「母孫氏年八十五,抱羸疾,不願離左右。」帝許之。齊賢在相位時,母入謁禁中,帝歎其壽考有令子,多賜手詔存問,別加錫與,搢紳以為榮。齊賢尋遭母喪,水漿不入口者七日。自是日啖粥一器,終喪止食脫粟飯。

先是大名府豪民有峙芻茭者,將圖厚利,誘姦人潛穴河堤,歲仍決溢,知府事趙昌言識其故,一日,堤吏告急,昌言命徑取豪家廥積以給用。由是無敢為奸利者。

屬河決澶州,西北流入御河,漲溢浸府城。昌言率卒負土填之,數不及千,乃索禁旅佐其役。或偃蹇不進,昌言怒曰:「府城將墊,人民且溺,汝輩食厚祿,欲坐觀邪?敢不從命者斬!」眾股栗趨事,不浹辰而城完。帝聞而嘉之,壬戌,降璽書獎諭。

詔罷諸路提點刑獄司,歸其事于轉運司。

詔審官院:「自今京朝官未曆州縣者,不得任知州、通判。」從蘇易簡請也。

庚午,從判三司魏羽言,始分天下州縣為十道,曰河南,河東,關西,劍南,淮南,江南東、西,兩浙東、西,廣南。以京東為左計,京西為右計。魏羽為左計使,董儼為右計使,中分十道以隸,而各道則署判官以領其事。

辛未,右僕射、平章事李昉,給事中、參知政事賈黃中、李沆,左諫議大夫、同知樞密院事溫仲舒,並罷守本官。翰林學士張洎草制,言:「昉任在燮調,陰陽乖戾,宜加黜削以儆具臣。」帝不從,制詞仍以「久壅化源,深辜物望」責之。

是日,以吏部尚書呂蒙正守本官、平章事。蒙正初為相時,金部員外郎張紳知蔡州,坐贓免,或言於帝曰:「紳,洛中豪家,安肯求賕!乃蒙正未第時丐索于紳不能如意,致其罪耳。」帝即命復紳官,蒙正終不自辨。未幾罷相,會考課院得紳舊事實狀,乃黜之。於是蒙正復為相,帝謂曰:「張紳果實犯贓。」蒙正亦不謝。

以翰林學士承旨蘇易簡為給事中、參知政事。易簡外若坦率,中有城府。由知制誥為學士,年未滿三十,在翰林八年,寵遇絕倫,或一日至三召見。李沆後入,在易簡下。及沆參政,乃以易簡為承旨,錫賚與參政等。帝意欲遵舊制,且俟稔其名望,乃正台席。而易簡以親老,急於進用,因召見,亟言時政闕失;沆等罷,即命易簡代之。易簡母薛氏,嘗入禁中,賜寇帔,命坐,問:「何以教子?」對曰:「幼則束以禮讓,長則訓以詩書。」帝顧左右曰:』今之孟母也。」是日,又以樞密都承旨趙鎔、直學士向敏中並同知樞密院事。鎔等入對,帝曰:「昉、黃中等以循默守位,故罷。卿等宜各戮力以副超擢。」

壬申,以左諫議大夫寇准出知青州,帝顧准厚,既行,念之,常不樂,語左右曰:「寇准在青州樂否?」對曰:「准得善籓,當以為樂也。」數日,輒復問,左右對如初。其後有揣帝復召用准者,因對曰:「陛下思准不少忘,聞准日置酒縱飲,未知亦念陛下否?」帝默然。

丁丑,以知大名府趙昌言為給事中、參知政事,命乘疾置以入,即赴中書視事。時京城連雨,昌言請出廄馬分佈外郡就秣。言事者或以盛秋備邊,馬不可闕,昌言曰:「塞下積水瀰漫,必無南牧之患。」乃從其議。

虞部員外郎、知制誥王旦,趙昌言婿也。昌言既參政,旦以官屬當避嫌,引唐獨孤郁、權德輿故事辭職。癸未,命為禮部郎中、集賢院修撰;及昌言罷,乃復令知制浩。

翰林學士張洎知吏部選事,嘗引對選人,帝顧之,謂近臣曰:「張洎富有辭藻,至今尚苦心讀書,江東士人中之冠也。然搢紳當以德行為先,苟空恃文學,亦無所取。」呂蒙正曰:「裴行儉不取王、楊、盧、駱,正為其無德耳。」

京畿民有擊登聞鼓訴失豭豚者,詔令賜千錢償其直,因語宰相曰:「細事亦為聽決,大可笑也。然推此心以臨天下,可以無冤民。」

閏月,己亥,帝謂輔臣曰:「朕聞孟昶在蜀,亦躬親國政。然于刑獄優遊不斷,每有大辟,罪人臨刑,必令人偵伺其言,一言稱屈,即移司覆勘,至有三五年間不決者,以為夏禹泣辜,竊效之,而不明古聖之旨,蓋大禹自悲不及堯、舜,致人死法,所以下車而泣。今犯罪之人,苟情理難恕者,朕固不容也。」參知政事蘇易簡、趙昌言對曰:「臣等聞李煜有國之日亦如此,每夏則與罪人張紗廚以禦蚊蚋,冬則給與衾被,恣其安瞑。如犯大辟者,仍令術士燃燈以卜之,苟數日間燈不滅者,必移司勘劾,恐其冤枉。至有冬月罪人戀其溫燠而不願疏放者。」帝笑曰:「庸暗如此,不亡何待!」

己酉,置三司總計度使,以陳恕為之;凡議論計度,並令恕參預。恕以官司各建,政令互出,難以經久,極言其非便,帝不聽。

周太后符氏卒。

轉運副使鄭仁寶議禁鹽池,用困趙保吉,保吉遂率邊人四十二族寇環州,邊將多為所敗。

十一月,甲寅朔,日南至,御朝元殿受朝。帝孜孜為治,每旦,御長春殿受朝,聽政罷,即御崇政殿決事,比至日中,尚未禦食。己未,金部員外郎謝泌,請自今前殿聽政華,且進食,然後御便殿決事,不報。既而謂宰相曰:「文王自朝至於日中昃,不遑暇食,此自有故事。然泌此奏,亦臣子愛君之忠也。」又嘗謂左右曰:「寸陰可惜。苟終日為善,百年之內,亦無幾耳,可不勉乎?」

呂蒙正入對,論及征伐,帝曰:「朕比來用師,蓋為民除暴;苟好功黷武,則天下之民朁滅盡矣。」蒙正對曰:「前代征遼,人不堪命,隋煬帝全軍陷沒,唐太宗身先士卒,終無所濟。蓋治國之道,在內修政事,則遠人來歸。」帝然之。

武甯節度使曹彬來朝。丁卯,宴長春殿以勞之,詔翰林學士錢若水、樞密直學士張訁永並赴宴,從蘇易簡之請,復舊制也。易簡數舉翰林中故事,前為承旨時,帝待若賓友;及參大政,每見帝不復有款接之意,但正色責吏事而已,易簡乃悔其求進之速。

癸酉,罷隴州所獻白鷹。

先是緣江多盜,詔以內殿崇班楊允恭督江南水運,因捕寇黨。行及臨江軍,擇驍卒,拏輕舟,伺下江賊所止。夜,發軍出城,三鼓,遇賊百餘,拒敵久之,悉梟其首。又趨通州境上躡海賊,賊系眾舟,張幕,發勁弩短包,允恭兵刃所向,多為幕所縈。包中允恭左肩,流血及袖,容色彌壯,徐遣善泅者以繩連鐵鉤散擲之,壞其幕,士卒爭進,賊赴水死者大半,擒數百人。自是江路無剽掠之患。以功轉洛苑副使,管句江、淮、兩浙都大發運,擘劃茶鹽捕賊事,賜紫袍金帶,錢五十萬。先是三路轉運使各領其職,或廩庾多積,而軍士舟楫不給,雖以官錢雇丁男挽舟,而土人憚其役,以是歲上供米不過三百萬。允恭盡籍三路舟卒與所運物數,令諸州擇牙吏悉集,允恭乃辨數授之,江、浙所運,止於淮、泗,由淮、泗輸京師。行之一歲,上供者六百萬。

十二月,戊申,西川都巡檢使張玘,與王小波戰于江源縣。玘射中小波額,既而玘為小波所殺,小波亦病創死,眾推其党李順為帥。初,小波之黨止百人,州縣失於備禦,所在盜賊爭附之。張玘之死也,其麾下兵四百餘人奔歸西川,轉運使樊知古不受,縱使亡去,賊勢由是日盛,眾至數萬,攻陷蜀、邛諸州,殺官吏無數。

是歲,遼放進士石熙載等二人。

春,正月,癸丑朔,遼漷陰鎮水,漂溺三十餘村。遼主命疏舊渠;甲寅,蠲行在五十里內租;戊午,免宜州賦調。

戊辰,上元節,帝御樓賜從臣宴,語宰相呂蒙正曰:「晉、漢兵亂,生靈凋喪殆盡,當時謂無復太平之日矣。朕躬覽庶政,萬事精理,每念上天之貺,致此繁盛,乃知理亂在人。」蒙正避席曰:「乘輿所在,士庶走集,故繁盛如此。臣嘗見都城外不數里,饑寒而死者甚眾,未必盡然。願陛下視近以及遠,蒼生之幸也。」帝變色不言,蒙正侃然復位,同列咸多其伉直。

帝嘗諭中書選人使朔方,蒙正退,以名上,帝不許。它日,三問,三以其人對,帝怒,投其書於地曰:「何太執邪!」蒙正徐對曰:「臣非執,蓋陛下未諒耳。」因固稱:「其人可使,餘人不及,臣不欲用媚道妄隨人主意以害國事。」同列皆惕息不敢動,蒙正搢笏俛而拾其書,徐懷之而下。帝退,謂左右曰:「是翁氣量我不如。」卒用蒙正所選。覆命,大稱旨,帝於是益知蒙正能任人。

初,右諫議大夫許驤知成都府,及還,言於帝曰:「蜀土雖安,其民浮窳易擾,願謹擇忠厚者為長吏,使鎮撫之。」時東上閤門使吳元載實代驤為成都,元載頗尚苛察,民有犯法者,雖細罪不能容,又禁民游宴行樂,人用胥怨。王小波起為盜,元載不能捕滅。於是李順構亂,東上閤門使郭載受命知成都,行至梓州,有日者潛告載曰:「成都必陷,公往亦當受禍,少留數日則可免。」載怒曰:「天子詔吾領方面,阽危之際,豈敢遷延!」遂行。先是李順引眾攻成都,燒西郭門,不利,去攻漢州、彭州,連陷之。載既入城,賊攻愈急。己巳,城陷,載與轉運使樊知古斬關而出,帥餘眾奔梓州。

李順入據成都,僭號大蜀王,改元曰應運,遣兵四出侵掠,北抵劍關,南距巫峽,郡邑皆被其害。

寬饑民罪,從蔡州知州張榮等請也。凡因饑持杖劫人家藏粟,止誅為首者,餘悉以減死論。

靈州及通遠軍,皆言趙保吉攻圍諸堡寨,侵掠居民;帝聞之,大怒,決意討之。癸酉,命馬步軍都指揮使李繼隆為河西兵馬都部署,尚食使尹繼倫為都監,以討保吉。

甲戌,帝始聞李順攻劫劍南諸州,命昭宣使、河州團練使王繼恩為西川招安使,率兵討之,軍事委繼恩制置,不從中覆。

吏部尚書宋琪上書言邊事曰:「臣頃任延州節度判官,經涉五年,邊境之事帳,熟于聞聽。大約党項,吐蕃風俗相類,其賬族有生熟戶,接連漢界,入州城者謂之熟戶,居深山僻遠者謂之生戶。我師如入夏州之境,宜先招到接界熟戶,使為鄉異。其強壯有為者,令去官軍三五十里踏白先行,而步卒多持弓弩槍钅屈隨之。以三二千人登山偵邏,俟見坦途寧靜,可傳號勾馬,遵路而行,我皆嚴備,保無虞也。党項號為小蕃,非是勍敵,誠如雞肋,若得出山布陳,止勞一戰,便可蕩除。深入則饋運艱難,窮追則窟穴幽邃。莫若緣邊州鎮,分屯重兵,俟其入界侵漁,方可隨時掩擊,非惟養勇,亦足安邊矣。又,臣曾受任西川數年,經歷江山,備見形勝要害。利州最是咽喉之地,西過桔柏江,去劍門百里,東南去閬州水陸二百餘里,西北通白水、清州,是龍州入川大路,鄧艾於此破蜀。其外三泉、西縣、興、鳳等州,並為要衝。請選有武略重臣鎮守之。」奏入,帝密寫其奏,令李繼隆、王繼恩擇利而行。

左正言、直昭文館王禹偁言:「臣淳化二年任商州團練副使之日,故團練使翟守素兩曾夏州駐泊,守素與臣同看報狀,見李繼遷進奉事,因謂臣曰:『此賊未是由衷,必恐終懷反側。』又言:『繼遷曾被左右暗箭射之,面上創痕尚存。』臣自聞此語,貯於心,以為此賊不必力除,自可計取。語曰:『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伏望曉諭蕃戎及部下逼脅之徒,邊上驍雄之士,多署賞賜,高與官資,使左右生心,蕃戎並力,繼遷身首不梟即擒。恐小蕃力所不加,則少以官軍應接,何必苦煩睿略,多舉王師!且自陝以西,歲非大稔,加之餽餉,轉恐凋殘。河北雖是豐登,須修邊備。況此賊通連北敵,朝廷具知,周亞夫所謂擊東南而備西北,正在此時也。不可忽茲小豎,弗顧遠圖。」

遼霸州民李在宥,年百三十有三,賜束帛、錦袍、銀帶,月給羊酒,仍復其家。

辛巳,詔除兩京諸州淳化三年逋負。

二月,甲申朔,帝始聞成都陷,召宰相謂曰:「豈料賊勢猖熾如此,忍令隴、蜀之民陷於塗炭!朕當部分軍馬,旦夕討平之。」遂命少府少監雷有終、監察御史裴莊並為峽路隨軍轉運使,工部郎中劉錫、職方員外郎周渭為峽路西至西川隨軍轉運使,馬步軍都軍頭王杲帥兵趨劍門,崇儀使尹元帥兵由峽路以進,並受招安使王繼恩節度。或言莊蜀人,不宜復遣入蜀,帝益倚信之。

李順分遣數千眾北攻劍門,劍門疲兵才數百,都監開封上官正奮厲士卒,出禦之。會成都監軍宿翰領麾下投劍門,適與正兵合,遂迎擊賊眾,大破之,斬馘幾盡;餘三百人奔還成都,順怒其驚眾,悉命斬於東門外。初,朝廷深以棧路為憂,正等力戰破賊,自是閣道無壅。甲辰,以正為劍州刺史,充劍門兵馬部署,翰為昭州刺史。

己酉,以兩川盜賊,徙封益元傑為吳王,領淮南、鎮江節度使。初,考功郎中姚坦為益王府翊善,好直諫。王嘗作假山,所費甚廣。既成,召僚屬,置酒共觀之,眾皆歎美,坦獨俯首不視。王強使視之,坦曰:「但見血山耳,安得假山!」王驚問其故,對曰:「坦在田舍時,見州縣督稅,里胥臨門,捕人父子兄弟,送縣鞭笞,血流滿身。此假山皆民稅賦所為,非血山而何?」時帝亦為假山未成,有以坦言告之,帝曰:「傷民如此,何用山為!」命亟毀之。

王每有過失,坦未嘗不盡言規正,宮中自王以下皆不喜。左右乃教王稱疾不朝,帝日使醫視疾,逾月不瘳,帝甚憂之,召王乳母入宮問狀。乳母曰:「王本無疾,徒以翊善姚坦檢束王起居,曾不得自便,王不樂,故成疾。」帝怒曰:「吾選端士為王僚屬者,固欲輔王為善耳。今王不能用規諫,而又詐疾,欲使朕逐去正人以自便。王年少,未知出此,必爾輩為之謀。」因命捽之後園,杖之數十。召坦,慰諭之曰:「卿居王官,為群小所嫉,大為不易。卿但能如此,無患讒言,朕必不聽也。」

令諸路轉運司:「每歲部內諸州民租轉輸它郡者,通水運處當調官船,不通水運處當計度支給,勿得煩民轉輸。」

帝謂宰臣曰:「倖門如鼠穴,何可盡塞!但去其甚者斯可矣。近來綱運之上,篙工、楫師有少販鬻,但不妨公,一切不問,冀得官物至京無侵損耳。」呂蒙正對曰:「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小人情偽,君子豈不知,以大度容之,則庶事俱濟。」

三月,甲寅,詔王繼恩:「戒前軍所至,賊党敢抗王師,即當誅殺;其偶被脅從而能歸順者,並釋之,倍加安撫。」

高麗始用遼年號,丁巳,遣使告行正朔,乞還俘口。遼主許其贖還,遣崇祿卿蕭述管、御史大夫李涴齎詔撫諭之。

大理評事陳舜封父隸教坊為伶官,坐事黥面流海島。舜封舉進士及第,任望江主簿,轉運使言其通法律,宰相以補廷尉屬。因奏事,言辭捷給,舉止類倡優,帝問誰之子,舜封自言其父。帝曰:「此真雜類,豈得任清望官!蓋宰相不為國家澄汰流品之所致也。」遂命改秩為殿直。

宋、亳民市朱江、淮間,未至,帝以時雨沾足,慮其耕稼失時;會太子中允武允成獻踏犁,以人力運之,不用牛,帝亟令秘書丞陳堯叟等往宋州,依其制造成以給民,民甚賴焉。

戊辰,復以國子學為國子監,改講書為直講,從判學李至請也。

趙保忠聞王師來討保吉,乃先攜其母及妻子、卒吏壁野外,上言已與保吉解仇,貢馬五十匹,乞罷兵。帝怒,立遣中使命李繼隆移兵擊保忠。於是繼隆兵壓境,保吉反圖保忠,夜襲之,保忠僅以身免,走還城中,資財器用,保吉悉奪之。初,保忠遣其指揮使趙光嗣入貢,光嗣頗輸誠款,詔補供奉官,再遷禮賓副使,保忠動靜,光嗣必以聞。及保忠陰結保吉,光嗣潛知之,因出家財,散士卒,誓以效順。保忠既還,光嗣執之,幽於別所,丁丑,開門納我師。繼隆入夏州,擒保忠,檻車送闕下,收穫牛羊鎧甲數十萬。保吉引眾遁去。裨將侯延廣等議誅保忠及出兵追保吉,繼隆曰:「保忠幾上肉耳,當請于天子。今保吉遠竄,千里窮磧,難於轉餉。宜養威持重,未易輕舉地。」延廣等伏其言。

初,環州民與吐蕃相貿易,多欺奪之,或致鬥訟,官又弗直,故蕃情常怨。及崇儀使柳開知州事,乃命一其物價,平其權量,擒民之欺奪者置於法,部族翕然向化。是春,徙知邠州。時調民送軍儲環州,豈已再運,民皆蕩析產業,而轉運司復督後運。民數千人入州署號訴,且曰:「力所不逮,願就死。」開亟移書轉運使曰:「開近離環州,知其芻粟可支四年。今蠶農方作,再運半發,老幼疲弊,畜乘困竭,奈何又苦之?如不罷,開即馳詣闕下,白於上前矣!」卒罷之。

夏,四月,壬午朔,詔:「應天下主吏,先逋欠官物,令元差官典及旁親人均酌填納者,凡四十五萬貫、匹、斤、石,勿復理。自今守藏、掌庾、筦榷等虧欠官物,止令主吏及監臨官均償之。」

癸未,以吏部侍郎兼秘書監李至、翰林學士張洎、史館修撰張佖、范杲同修國史。先是帝語宰相曰:「太祖朝事,耳目相接,今實錄中頗有漏略,可集史官重撰。」蘇易簡對曰:「近日委學士扈蒙修史,蒙性巽怯,逼於權勢,多所回避,甚非直筆。」帝曰:「史臣之職,固在善惡必書,無所隱耳。昔唐玄宗欲焚武后史,左右以為不可,使後代聞之,足為鑒戒。」因言:「太祖受命之際,固非謀慮所及。昔曹操、司馬仲達,皆數十年窺伺神器,先邀九錫,至於易世,方有傳禪之事。太祖盡力周室,中外所知,及登大寶,非有意也。當時本末,史官所記,殊為闕然,宜令至等別加綴緝。」故有是命。

甲申,帝聞趙保忠成擒,詔以趙光嗣為夏州團練使,高文岯為綏州團練使。削保吉所賜姓名,復為李繼遷。初,保吉徙綏州民于平夏,文岯擊走之,以綏州內屬,故有是命。

帝以夏州深在沙漠,本奸雄竊據之地,將墮其城,遷民於銀、綏間,因問宰相夏州建置之始。呂蒙正等對曰:「昔赫連勃勃僭稱大夏,蒸土築城,號曰統萬,頗與關右為患。若遂為毀,萬世之利也。」己酉,詔墮夏州故城,遷其民於綏、銀等,分給官地,長吏倍加安撫。

李繼隆聞朝議欲墮夏州,遣其弟洛苑使繼和與監軍秦翰等人奏,以為朔方古鎮,賊所窺覦之地,存之可依以破賊。並請于銀、夏兩州南界山中增置保戍以扼其沖,且為內屬蕃部之蔽,而斷賊糧運。皆不報。

丙戌,史館修撰張佖言:「聖朝編年,謂之日曆,惟紀報狀,略敘敕文。至於聖政嘉言,皇猷美事,群臣之忠邪善惡,庶務之沿革馳張,汗簡無聞,國經曷紀!請置起居院,修左右史之職,以紀錄為起居注,與時政記逐月終送史館,以備修日曆。」帝覽而嘉之,乃置起居院於禁中,命梁周翰掌起居郎事,李宗諤掌起居舍人事。

辛卯,遼主如南京。

壬辰,遼以樞密直學士劉恕為南院樞密使。

丙申,以虢州團練使梁勖為鎮國行軍司馬。初,王化基治祖吉獄,詢其豪王姓者,云:「吾小民,見州將貧乏,相醵率為一日之壽,豈知其犯法哉!」悵歎不已。化基詰其前後郡守,王言:「三十年以來,唯梁都官不受一錢,餘無免者。」梁都官,乃勖也,有文詞,太祖嘗欲令知制誥,為時宰所忌,遂止。化基因言於帝。時勖已老病,不任吏事,特授華州行軍司馬,給郎中俸料。

丁酉,掌起居郎事梁周翰,請以所撰每月先進禦後降付史館,從之。起居注進禦自周翰始。

帝嘗謂左右曰:「大凡帝王舉動,貴其自然。朕覽唐史,見太宗所為,蓋好虛名者也。每為一事,必預張聲勢,然後行之,貴傳簡策,此豈自然乎!且史才甚難,務摭實而去愛憎,乃為良史也。」

壬寅,王繼恩言破賊於研口寨,北過青強嶺,遂平劍州。先是陳、滑、蔡、潁、郢、鄧、金、房州、信陽軍皆不禁酒,太平興國初,京西轉運使程能請榷之,所在置官吏局署,歲計所獲利無幾,而主吏規其盈羨。又,酒多醨,簿不可飲,至課民婚葬,量戶大小令酤。帝知其弊,戊申,下詔募民自釀,輸官錢減常課三之二,使其易辦。民有應募者,檢視其資產,長吏及其大姓共保之,後課不登者,均償之。

己酉,王繼恩言破賊五千眾于柳池驛,峽路行營言賊三千眾攻廣安軍,擊走之。五月,甲寅,王繼恩言克綿州;又言內殿崇班曹習分兵自葭萌趨老溪,破賊萬餘眾,遂克閬州;又言巡檢使胡正遠率兵破賊,克巴州。

于巳,王繼恩至成都,引師攻其城,即拔之,破賊十餘萬,斬首三萬,擒賊帥李順。

王師之討李繼遷也,府州觀察使折御卿以所部兵來助。趙保忠既擒,御卿又言銀、夏等州蕃、漢戶八千帳族悉歸附,錄其馬牛羊萬計。戊午,授御卿永安節度使,賞其功也。

丙寅,趙保忠至自夏州,白衫紗帽,待罪崇政殿庭。帝詰責數四,保忠但頓首稱死罪;詔釋之,賜冠帶器幣,令還第聽命,仍勞賜其母。丁卯,以保忠為右千牛衛上將軍,封宥罪侯。

己巳,以右諫議大夫張雍為給事中,仍知梓州;都巡檢、內殿崇班盧斌為西京作坊使,領成州刺史;通判、將作監丞趙賀為太子中舍,監軍、供奉官辛規為內殿崇班,節度掌書記施謂為節度判官,節度推官陳世卿為掌書記,榷鹽院判官謝濤為觀察推官;皆賞勞也。

雍初聞李順亂西川,即謀為城守計,訓練城中兵,又募強勇共四千餘,令官屬分主之,輦綿州金帛以實帑藏,銷銅鐘為箭鏑,伐木為竿,紉布為索,守械悉備,遣官請兵於朝。既而斌以十州之眾援成都,弗克而還,雍即委以監護之任。子城先為江水所毀,斌諭民掘塹,深丈,引河水注之以環城。

李順遣其党相貴帥眾二十萬來攻,斌遂突出與賊戰,賊大設梯衝,夜攻城,雍命發機石碎之,火箭雜下,賊稍卻。復治攻具於城西北隅,雍紿曰:「軍士趣治裝,吾將開東門擊賊。」陽遣步騎五百臨東門。賊升牛頭山瞰城中見之,謂雍必出,乃設伏於山之東隅以待。雍即召敢死士百輩,縋而下,焚其攻具殆盡。一日,北風晝晦,賊乘風縱火,急攻北門,雍與斌等領兵據門,立矢石間,固守不動,賊不能進。世卿素善射,當城一面,親中數百人。賊浸盛,同幕者皆謀自全,世卿正色謂曰:「食君祿,當委身報國,奈何欲避難為它圖邪!」亟曰雍曰:「此輩皆怯懦,存之適足惑眾,不若遣出求援。」雍從其言。

時賊圍城凡八十餘日,會王繼恩遣內殿崇班石知容分數千兵來救,賊始潰去。斌出兵追擊之,降者二萬餘,又破賊數萬眾,解閬州圍,斬三千人,平蓬州。

於是雍使謂馳騎入奏,帝手詔褒美,自雍以下悉加賞,雍,德州人;世卿,南劍人。

以少府少監雷有終為諫議大夫,知成都府。有終由峽路入蜀,調發兵食,規畫戎事,皆有節制。師行至峽中,遇盜,格鬥,且行且戰。進至廣安軍,賊眾奄至,鼓噪舉火;士伍恐懼,有終安坐櫛發,神氣自若。賊既合圍,有終引奇兵出其後擊之,賊驚擾,赴水火死者無算。

王繼恩之克劍州也,西京作坊使馬知節實為先鋒,繼恩嫉其不附己,遣守彭州,配以羸兵三百,州之舊卒悉召還成都。賊十萬眾攻城,知節率兵力敵,逮暮,退守州廨,慨然歎曰:「死賊手,非壯夫也!」即橫槊潰圍而出,休於郊外。黎明,救兵至,復鼓噪以入,賊眾敗去。帝聞而嘉之曰:「賊盛兵少,知節不易當也。」授益州鈐轄。

時繼恩雖拔成都,郭門十里外,猶為賊黨所據,偽帥張餘,復嘯聚萬餘眾,攻陷嘉、戎、瀘、渝、涪、忠、萬、開八州,開州監軍江甯秦傳序死之。初,賊眾奄至,傳序督士卒晝夜拒戰。嬰城既久,長吏皆奔竄投賊,傳序謂士卒曰:「盡死節以守郡城,吾之職也,安可苟免乎!」城中乏食,傳序盡出囊橐服玩,市酒肉,犒士卒而勉之,眾皆感泣力戰。既而賊勢日盛,傳序為蠟丸帛書,遣人間道上言:「臣盡死力戰,誓不降賊。」城既壞,傳序投火死。賊乘勢攻夔州,列陣西津口,矢石如雨。先是帝遣如京使白繼贇為峽路都大巡檢,統精卒數千人晨夜兼行,助討遺寇。是月,庚午,繼贇入夔州,出賊不意,與巡檢使解守容腹背夾擊之,賊眾大敗,斬首二萬餘級,流骸塞川而下,水為之赤。

辛未,降成都府為益州。

壬申,右僕射李昉以司空致仕。大朝會,令綴宰相班;歲時賜予不絕;每遊宴,多召之。

丙子,磔李順党八人於鳳翔市。

六月,壬午朔,白繼贇等捷書聞,帝降詔嘉獎。

秦傳序家寄荊、湘間,其子奭溯峽求其父屍,比至夔州,船覆而死,咸謂父死于忠,子亡於孝。奏至,帝嗟惻久之,錄傳序次子煦為殿直,以錢十萬賜其家。

辛卯,詔赦李順脅從詿誤。

賊攻施州,指揮使黃希遜擊走之。

戊戌,峽西行營破賊于廣安軍,又破賊張罕二萬眾於嘉陵江口,又破於合州西方溪,俘斬甚眾。

戊申,以待衛步軍都指揮使高瓊為鎮州都部署。

賊攻陵州,知州張旦招集民丁大破之,斬首五千餘級。

庚戌,高麗國王治以遼師侵掠其境,遣使來乞師。帝以北邊甫寧,不可輕動干戈,厚禮其使而歸之,仍優詔答治。自是高麗朝貢遂絕。

是日,遼行「大明曆」,可汗州刺史賈俊所造也。

續資治通鑑/卷016·卷十六 宋紀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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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續資治通鑑
發佈: 2024年12月13日
建立: 2024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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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重光單閼九月,盡昭陽大荒落九月,凡二年有奇。

九月,己丑,戶部侍郎、參知政事王沔,給事中、參知政事陳恕,並罷守本官。初,給事中樊知古,累任轉運,甚得時譽;及為戶部,頻以職事不治,詔書切責,名益減。雅與恕親善,帝每言及計司事有乘違者,恕具以告之,欲令知古盡力。知古後因奏對,遂自解。帝問知古:「何從得此?」知古曰:「陳恕告臣。」帝怒恕泄禁中語,且疾知古輕脫,並知古皆罷之。沔以弟淮故,數為樞密副使寇准所詆,帝亦寤沔任數好詐,非廓廟器,遂與恕同日俱罷。沔奉詔,見帝,涕泣不願離左右,未幾,須鬢盡白。

帝嘗謂近臣曰:「累有人言儲貳事,朕以諸子沖幼,未有成人之性,所命僚屬,悉擇良善之士,至於台隸輩,朕亦自揀選,不令奸險巧佞在其左右。讀書聽講,咸有課程,待其長成,自有裁制。何言事者未諒此心邪?」至是左正言宋沆等五人伏閤上疏,請立許王元僖為太子,詞意狂率,帝怒甚,將加竄殛,而沆又宰相呂蒙正妻族,蒙正所擢用,己亥,制詞並責蒙正,罷為吏部尚書。

初,溫仲舒與蒙正同年登弟,情契篤密。仲舒前知汾州,坐私監軍家婢,除籍為民,窮妻京師者累年,蒙正在中書,極力援引,遂復籍。及驟被任遇,反攻蒙正,蒙正以之罷相,時論醜之。

以左僕射李昉為中書侍郎,參知政事張齊賢為吏部侍郎,並平章事。

以翰林學士賈黃中、李沆並為給事中、參知政事。沆初判吏部銓,因侍曲宴,帝目送之曰:「李沆風度端凝,真貴人也!」不數月,遂與黃中俱蒙大用。帝嘗召見黃中母王氏,命坐,謂曰:「教子如是,真孟母矣!」作詩賜之,頒賜甚厚。

庚子,以右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王化基為御史中丞。化基嘗慕范滂攬轡澄清之志,獻「澄清略」,言五事:其一復尚書省,曰:「三司吏額乃近代權制,皆州郡官司吏局之名也。臣今請廢三司,止於尚書省試設六尚書,分掌其事。廢判官、推官,設郎官分掌二十四司及左右公事,使一人掌一司。廢孔目、句押前後行為都事、主事、令史。廢句院、開拆、磨勘、憑由、理欠等司歸比部及左、右司。」其二謹公舉,曰:「朝廷頻年下詔,以類求人,但聞例得舉官,未見擇其舉主。望自今別立名籍,先擇朝官有聲望者,各令保舉所知,賢則舉主同賞,否則舉主同坐。」其三懲貪吏,曰:「蠹盛則木空,吏貪則民弊。望令諸路轉運使、副兼採訪之名,令覺察部內州、府、軍、監長吏。」其四省冗官,曰:「臣昨任揚州職官時,見添置監臨事務朝官及使臣等,有踰本州數倍,恐天下諸州類此。或皆是廉白,止傷公府之費;苟其為貪婪,則取於民間者又加倍焉,得不蠹國耗民乎?望令逐部轉運使、副與知州同議裁減,及諸縣令、簿、尉等亦乞令相度廢省。」其五擇遠官,曰:「負罪之人,多非良善,授以遠地親民之官,用情自任,恃遠縱殘,小民罹殃,卒莫上訴。望自今,凡負罪之人,不許任四川、廣南為長吏。」書奏,帝嘉納其言,即有意於大用。

辛丑,責宋沆為宜州團練副使。

癸卯,王顯罷。甲辰,以樞密副使張遜知樞密院事,溫仲舒、寇准同知院事。知院之名自此始。

初,宋沆與左正言尹黃裳、馮拯、右正言王世則、洪湛共伏閤請立皇太子,沆既出黜,乙巳,命黃裳知邕州,拯知端州,世則知象州,湛知容州。拯,河陽人也。

己酉,遼主駐廟城。南京地震。

帝聞殿中丞郭延澤、右贊善大夫董元亨皆好學,博通典籍,詔宰相召問經史大義,條對稱旨。冬,十月,丁卯,並命為史館檢討。

辛巳,翰林學士承旨蘇易簡續「翰林志」二卷以獻,帝嘉之,賜詩二章,御筆批云:「詩意美卿居清華之地也。」易簡願以所賜詩刻石,帝復以真、草、行三體書共其詩,刻以遍賜近臣。又飛白書「玉堂之署」四大字,令中書召易簡付之,榜於廳額。帝曰:「此永為翰林中美事。」易簡曰:「自有翰林,未有如今日之榮也。」帝嘗夜幸玉堂,易簡已寢,遽起,無燭具衣冠,宮嬪自窗格引燭入照之,窗格上有火燃處,後不更易,以為玉堂盛事。

左諫議大夫韓丕,沖澹自處,不奔競於名宦,帝嘉重之。己丑,命丕守本官、知制誥,為翰林學士。

是月,趙保忠降於契丹,契丹封為西平王,復姓名曰李繼捧。

十一月,丙申朔,詔:「自今內殿起居日,復令常參官兩人次對,閤門受其章。」

庚戌,左諫議大夫史館修撰楊徽之次對,上言:「方今文士雖多,通經者甚少,願精選「五經」博士,增其員,各專業以教胄子。此風化之本。」帝顧謂宰相曰:「徽之操履無玷,真儒雅士。出理州郡,非其所長,置之館殿,正得其宜矣。」

刑部郎中、知制誥範杲數致書宰相,求入翰林為學士,又嘗出制誥一編示李昉曰:「先公謂杲才任學士,故以此付杲,不敢失墜。」昉每開釋之。於是獻「玉堂記」,請備其職。帝惡其躁競,終不使居內署,改右諫議大夫,出知濠州,以考功員外郎、知制誥畢士安為翰林學士。初,執政欲用右諫議大夫張洎,因對,言洎文學久次,不在士安下,帝曰:「極知洎文學資任不減士安,第德行不及耳。」執政乃退。

帝以入閤舊圖承五代草創,禮容不備,於是命史館修撰楊徽之等討論故事,別為新圖。十二月,丙寅朔,遂行其禮於文德殿。右諫議大夫張洎,既與徽之等同撰定新儀,又獨上疏曰:「竊以今之乾元殿,即唐之含元殿也,在周為外朝,在唐為大朝,冬至、元日,立全仗,朝萬國,在此殿也。今之文德殿,即唐之宣政殿也,在周為中朝,在漢為前朝,在唐為正衙,凡朔望起居及冊拜妃、后、皇子、王、公、大臣,對四夷君長,試製策舉人,在此殿也。今之崇德殿,即唐之紫宸殿也,在周為內朝,在漢為宣室,在唐為上閤,即只日常朝之殿也。昔東晉之太極殿有東西閤,唐置紫宸上閤,法此制也。且人君恭己南面,向明而治,紫微黃屋,至尊至重,故巡幸則有大駕法從之盛,御殿則有鉤陳羽衛之嚴,故雖只日常朝,亦須立仗。前代謂之入閤儀者,蓋只日禦紫宸上閤之時,先于宣政殿前立黃麾金吾仗,俟勘契畢,喚仗,即自東、西閤門入,故謂之入閤。今朝廷且以文德正衙權宜為上閤,甚非憲度。況國家丕承正統,凡百憲章,悉從損益,惟視朝之禮,尚屬因循。竊見長春觀正與文德殿南北相對,伏請改創此殿以為上閤,作只是立仗視朝之所;其崇德殿、崇政殿,即唐之延英殿是也,為雙日常時聽斷之所;庶乎臨御之式,允協前經。今輿論及以入閤儀注為朝廷非常之禮,甚無謂也。臣又按舊史,中書、門下、御史臺謂之三司署,為侍從供奉之官。今起居日,侍從官先入殿庭,東西立定,俟正班人,一時起居,其侍從宮東西列拜,甚失北面朝謁之儀。請准舊儀,侍從官先入起居畢,分行侍立於丹墀之下,謂之娥眉班。然後宰相率正班入起居,雅合於禮。臣又聞古之王者,躬勤庶務,其臨朝之疏數,視政事之繁簡。唐初五日一朝,景雲初始修貞觀故事。自天寶兵興以後,四方多故,肅宗而下,咸只日臨朝,雙日不坐。其只日或遇大寒盛暑,陰霪泥濘,亦放百官起居。雙日宰相當奏事,即是特開延英召對。或蠻夷入貢,勳臣歸朝,亦特開紫宸引見。陛下自臨大寶,十有五年,未嘗一日不雞鳴而起,聽天下之政,臨朝太數,視政過繁。望依唐時舊規,只日視朝,雙日不坐。其只日遇大寒盛暑,陰霪泥濘,亦放百官起居。其雙日於崇德、崇政兩殿召對宰臣及常參官以下,及非時蠻夷人貢、勳臣歸朝,亦特開上閤引見,並請准前代故事處分。」奏入,不報。

癸未,保康軍節度使劉繼元卒,追封彭城郡王。

辛卯,翰林學士承旨蘇易簡會韓丕、畢士安、李至等觀禦飛白書「玉堂之署」四字並三體詩書石。帝聞之,賜上尊酒,大官設盛饌,至等各賦詩以紀其事。宰相李昉、張齊賢、參知政事賈黃中、李沆亦賦詩頌美,易簡悉以奏御。

先是,左司諫、直史館謝泌,奉詔發解國子學舉人,黜落既多,群聚喧詬,懷甓以伺其出。泌知之,潛由它徑入史館,數宿不敢歸,請對自陳,帝問:「何官騶道嚴肅,都人畏避?」有以台雜對者。癸亥,命泌為虞部員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國子學發解舉人,別敕差官主之,蓋自泌始也。

是月,遼始聞李繼遷內附,使其招討使韓德威往諭之。

女真首領野裡雉等上言,契丹怒其朝貢中國,去海岸四百里下三柵,柵置兵三千,絕其貢路。於是汎海入朝,求發兵與三十首領共平三柵。若得師期,即先赴本國,願聚兵以俟。帝但降詔撫諭,不為出師。其後遂歸於遼。

是歲,遼放進士石用中一人。

春,正月,丙申朔,朝元殿受朝,群臣上壽,用雅樂,宮縣、登歌。

丁酉,遼禁喪葬禮殺馬及藏甲胄、金銀器玩。

諸道貢舉人萬七千三百,皆集闕下。辛丑,命翰林學士承旨蘇易簡等同知貢舉,既受詔,徑赴貢院,以避請求。後遂為常制。

乙巳,命常參官各舉京官一人充升朝官。丙午,令宰相以下至御史中丞,各舉朝官一人為轉運使。又詔:「所舉京官,除三司、三館職事官,已升擢者不在薦論;其有懷才外任,未為朝廷所知者,方得奏舉。」

二月,乙丑朔,日有食之。

杭州掌庾吏葉彥安等百二十三人,欠錢俶俶日官倉米八十四萬餘石,鹽五萬餘石;甲申,詔並除之。

鹽鐵使魏羽等,言諸州茶鹽主吏,多負官課,請行決罰。帝曰:「當按問其實。若水旱災沴,致官課虧失者,非可加刑也。帝王者,為天下主財耳。卿等司計,當以公正為心,無事割削,致害民而傷和氣。」

遼招討使韓德威,奏李繼遷稱故不出,至靈州俘掠以還。

壬午,遼免雲州租。

三月,乙未朔,以趙普為太師,封魏國公。

戊戌,覆試合格進士,帝納將作監丞莆田陳靖疏,始令糊名考校,得汝陽孫何以下凡三百二人,並賜及第,五十一人同出身。就宴,賜御製詩三首,箴一首,及新刻「禮記・儒行篇」。先是胡旦、蘇易簡、王世則、梁顥、陳堯叟,皆以所試先成擢上第,由是士爭尚敏速,或一刻數詩,或一日十賦。是科,內出「騠言日出賦」題,試者駭異,不能措詞,相率扣殿檻上請。而會稽錢易,年十七,日未中,所試三題皆就,言者指其輕俊,黜之。

戊午,以高麗賓貢進士四十人並為秘書郎,遣還。

詔有司詳定稱法,別為新式,頒行之。先是守藏吏受天下歲輸金幣,而太府寺權衡舊式,輕重失律,吏因為奸,上計者坐逋負破產甚眾。又,守藏吏更代,校計爭訟,動涉數歲。及是監內藏庫宦者劉承珪等,推究本末,改造法制,中外咸以為便。

鹽鐵判官、左司諫安陽韓國華等言:「備位諫官,兼職計司,獨不得從宴遊,願兼領館職。」乙巳,命國華等直昭文館。三司屬官兼直館自國華等始。

辛酉,令有司以二月開冰,獻羔祭韭。先是近代相承用四月,蓋誤「豳詩」四之日為今四月也,秘書監李至請改之。

夏,四月,丁丑,詔:「江南,兩浙、荊湖吏民之配嶺南者,還本郡禁錮。」

癸未,帝作「刑政」、「稼嗇」詩賜近臣。

庚寅,遼主命群臣較射。

五月,癸巳,遼以朔州流民失所,給夏三年。

己酉,帝以時雨久愆,遣常參官十七人分詣諸路按決刑獄。是夕,雨。庚戌,宰臣相率稱賀。帝曰:「朕所憂者,在獄吏舞文巧詆,計臣聚斂掊克,牧守不能宣布詔條,卿士莫肯修舉職業耳。」李昉、張齊賢等上表待罪,帝曰:「朕中心苟有所懷即言之,既言即無事矣。然中書庶務,卿等尤宜盡心。」

甲寅,始命增修秘閣。

六月,甲申,有蝗自東北來,蔽天,經西南而去。帝謂宰相曰:「此蟲必害田稼,朕憂心如搗。亟遣人馳詣所集處視之!」對曰:「此蟲因旱乃生,頻雨則不能飛。聖心憂念黎庶,固當感通天地。」是夕,大雨,蝗盡殪。

京畿大穰。辛卯,分遣使臣於京城四門置場,增價以糴,令有司虛近倉貯之,命曰常平,俟歲饑即減價糶與貧民,遂為永制。

秋,七月,壬辰朔,置三司都句院,命右諫議大夫張佖判之。

乙巳,太師趙普卒。己酉,帝聞訃悲悼,謂近臣曰:「普事先帝與朕,最為故舊。向與朕嘗不足,眾人所知;朕君臨以來,每待以殊禮,普亦傾竭自效,真社稷之臣也。」因出涕,左右皆感動。廢朝五日,遣使護喪事。葬日,設鹵簿鼓吹如式,贈尚書令,追封真定王,諡忠獻。帝撰神道碑,親八分書以賜焉。初,普從太祖于側微,既貴後,屢以微時所不足者言之,太祖曰:「若塵埃中可識天子宰相,則人皆物色之矣。」自是不敢言。普少習吏事,寡學術,及為相,太祖常勸以讀書,晚年,手不釋卷。每歸私第,闔戶啟篋,取「論語」讀之竟日。及臨政,處決如流。普事兩朝,出入三十餘年,剛毅果斷,能以天下為己任,宋初在相位者未有其比。然性深沉有岸穀,而多忌克,廷美、德昭之死,與有力焉,君子惜之。

八月,壬戌朔,秘閣成。秘書監李至上言:「願比玉堂之署,賜以新額。」戊辰,禦飛白書「秘閣」二字賜之。仍詔宰相、樞密使與近臣就觀,置宴閣下,直館各官皆預,又賜詩以美其事。

壬申,詔征終南山隱士種放;辭以疾,不至。放七歲能屬文,與其母偕隱穀中,以講習為業,學者多從之,得束脩以養母。母亦樂道,薄滋味,善辟穀。性嗜酒,嘗種秫自釀,因號雲溪醉侯。會陝西轉運使宋維幹言放才行,詔使征之,其母恚曰:「嘗勸汝毋聚徒講學,今果為人知,不得安處。我將棄汝,深入窮山矣。」放乃稱疾不起。其母盡取筆研焚之,與放轉居窮僻,人跡罕至。帝嘉其高節,詔京兆府歲時存問,以錢三萬賜之。

戊子,詔:「杭州民欠錢俶日息錢六萬八千餘貫,並釋之。」

九月,壬辰,詔以冬至有事于南鄰。

鹽鐵副使謝泌嘗升殿奏事,帝謂之曰:「大凡居職不可不勤。朕每見殿庭兵卒能剩掃一席地,剩汲一瓶水,必記其姓名也。」

丙辰,群臣奉表加上尊號曰法天崇道明聖仁孝文武,帝曰:「但時和年豐,百姓阜康,朕之號亦何尚焉!」凡五上表,終不許。

己未,幸秘閣觀書,賜從臣及直館閣宴飲。既罷,又召馬步軍都虞候傅潛、殿前都指揮使戴興等宴飲,縱觀群書,帝意欲使武將知文儒之盛也。

冬,十月,辛酉朔,折御卿進白花鷹,放之,詔勿復獻。

癸亥,秘書監李至,言願以帝草書「千字文」勒石。帝謂近臣曰「「千字文」蓋梁得鐘繇破碑千餘字,周興嗣次韻而成,理亡可取。「孝經」乃百行之本,朕當自為書之,令勒於碑陰。」因賜至詔諭旨。

帝慮中外官吏清濁混淆,莫能甄別,壬午,命王沔、謝泌、王仲華同知京朝官考課,張弘、高象先、範正辭同知幕職、州縣官考課,號曰磨勘院。又命魏廷式與趙鎔、李著同較三班院殿直以上功過。

十一月,己亥,開封尹許王元僖,早朝方坐殿廬中,覺有疾,徑歸府,車駕遽臨視,疾已亟,帝呼之,猶能應,少選薨,年二十七。帝哭之慟,追贈太子,諡曰恭孝。

詔以將有事於南郊,前十日而許王薨,按禮,於天地、社稷之祀並不廢,緣請謁太廟,恐非便,集公卿議之。吏部尚書宋琪等上奏,請以來年正月上辛合祭天地,從之。

初,王沔罷政歸私第,會中書小吏舊罪發,事連中書,因有奏毀沔者。帝語之曰:「呂蒙正有大臣體,王沔甚明敏。」毀者慚而退。及沔同知京朝官考課,所奏條目細碎,物論甚嘩,而沔自謂直清無私,固結人主,求再入。庚子,沔視事省中,暴得風眩疾,舁歸第,卒,優詔贈工部尚書。

恭孝太子元僖,性仁孝,姿貌雄毅,沉靜寡言,尹京五年,政事無失。帝尤所鍾愛,及薨,追念不已,或悲泣達旦,作「思亡子詩」以示近臣。未幾,有言元僖為嬖妻張氏所惑,專恣捶僕妾,有至死者,而元僖不知;為張氏於都城西佛寺招魂葬其父母,僭差踰制。又言元僖因誤食它物得病,及其宮中私事。帝怒,命縊殺張氏,捕元僖左右親吏繫獄,命王繼恩驗問,悉決杖停免。掘燒張氏父母塚墓,親屬皆竄遠惡。丙辰,詔罷冊禮,但以一品鹵簿葬焉。

禮儀使蘇易簡上言曰:「伏以聖朝親祀圜丘,以宣祖侑神作主,此則符聖人大孝之道,成嚴父配天之儀。恭惟太祖皇帝,光啟丕圖,躬臨大寶,以聖授聖,傳於無窮。謹按唐永徽中,以高祖、太宗同配上帝,望將來親祀效丘,奉宣祖、太祖同配。其常祀孟春祈穀,孟冬神州,季秋大享,以宣祖崇配;冬至圜丘,夏至皇地祇,孟夏雩祀,以太祖崇配。」詔從之。

十二月,遼遣東京留守蕭恒德伐高麗,高麗王王治初不設備,既乃以侍中軍使、內史侍郎徐熙為中軍使,門下侍郎崔亮為下軍使,軍於北界。旋聞遼師攻蓬山郡,獲先鋒軍使尹庶顏等,高麗兵不得進。

春,正月,庚寅朔,親饗太廟。

辛卯,合祭天地於圜丘,以宣祖、太祖升配。大赦天下。

度支副使謝泌條上郊祀賞給軍士之數,帝曰:「朕愛惜金帛,正備賞賜耳。」泌因曰:「唐德宗牛泚之亂,後唐莊宗馬射之禍,皆賞軍不豐所致。今陛下躬禦菲薄,賞賜優厚,真歷代王者之所難也!」

遼蕭恒德移檄高麗,責令降款。國王王治數遣使不得要領,除熙請往,奉書如遼營,使譯者問相見禮。恒德曰:「我大朝貴人,宜拜於庭。」熙持不可,恒德乃許升堂行禮。恒德曰:「新羅及高句麗之地,我所有也,而汝國侵蝕之,又與我連壤而越海事宋,是以來討。今能割地以獻而修朝聘,可以無事。」熙曰:「我國即高句麗之舊,故號高麗,都平壤。若論地界,上國之東京皆在我境,何得謂之侵蝕乎?且鴨綠江內外亦我境內,今女真據其間,道路梗澀,甚於涉海,朝聘之不通,女真之故也。若今逐女真,還我故地,築城堡,通道路,則敢不修貢?」恒德以其語聞,遼主許罷兵。王治大喜,即遣其侍中樸良柔為禮幣使,奉表請罪,遼主命取女真鴨綠江東數百里地賜之。

二月,己未朔,日有食之。

戊戌,詔賜京城高年帛,百歲者一人,加賜塗金帶。

癸亥,廢沿江榷貨八務,聽商人買販。

乙丑,加高麗國王王治檢校太師,以高麗遣使入貢也。又封靜海軍節度使黎桓為交趾郡王。

帝以江、淮、浙、陝比歲旱災,民多轉徙,頗恣攘奪,抵冒禁法,己卯,遣工部郎中韓授、考功員外郎潘慎修等八人分路巡撫,俾招集流亡,導揚壅遏,按決庶獄,率從輕典。有可以惠民者,悉許便宜從事;官吏罷軟苛刻者上之;詔令有所未便,亦許條奏。

丙戌,以磨勘京朝官院為審官院,幕職州縣官院為考課院。時金部員外郎謝泌,言磨勘之名,非典訓也,故易之。

蜀土富饒,孟氏割據,府庫益充溢。及王師平蜀,孟氏所儲,悉歸內府。後言事者競起功利,成都除常賦外,更置博買務。諸郡課民織作,禁商旅不得私市布帛,日進上供又倍其常數,司計之吏,析及秋毫。蜀地狹民調,耕稼不足以給,由是小民貧困,兼併者復糴賤販貴以奪其利。青城縣民王小波,聚徒眾,起而為亂,謂眾曰:「吾疾貧富不均,今為汝均之!」貧民多來附者,遂攻掠邛、蜀諸縣。是月,寇彭山,縣令齊元振率兵拒之,為小波所殺。初,秘書丞張樞使蜀,奏官吏不法者百餘人,多坐黜免,獨稱元振清白強幹,朝廷賜璽書獎諭。元振實貪暴,既受詔,益恣橫,受賕得金帛,多寄民家。小波知民怨怒,因襲殺之,散其金帛,剖元振腹,實以錢刀,蓋惡其誅求之無厭也。賊黨由是愈熾。

朝廷自克平諸國,財力雄富。然聚兵京師,外州無留財,天下支用悉出三司,故費用浸多。帝孜孜庶務,動以愛民惜費為本。戊子,有司言油衣帟幕破損者數萬段,欲毀棄之,帝令煮浣,染以雜色,制為旗幟數千。

左司諫張觀,因對,言揚州民多闕食,請革殘稅,帝曰:「近已免貧下民秋稅,何為復有理納?」觀曰:「細民奸猾,多以佃戶託名貧下,僥倖蠲減,惟實貧下者尚有殘欠。」上再三歎息曰:「兩稅蠲減,朕無所惜,若實惠及貧民,雖每年放卻,亦不恨也。今城郭兼併之家,朘削貧民,豪猾之徒,隱漏租賦,此甚弊事,安得良吏規制稱朕之意乎!」

初,何承矩至雄州,即建屯田之議。會臨津令黃懋亦上書言:「閩地惟種水田,緣山導泉,倍費功力。今河北州軍陂塘甚多,引水溉田,省功易就,三五年內,公私必獲大利。」因詔承矩往河北諸州按視,復奏,如懋言。三月,壬子,以承矩為制置河北緣邊屯田使,懋為大理寺丞、充判官、發雄、莫、霸諸州、平戎、破虜、順安諸軍戍卒萬八千人給其役,興堰六百里,置斗門,引澱水灌溉。河北霜早,初年,稻不成,懋乃取江東早稻種七月熟者課令種之,是年八月,稻熟。始,承矩建水田之議,沮者頗眾,武臣亦恥于營葺佃作。既而種稻不熟,群議益甚,幾罷其事。及是承矩載稻穗數車,遣吏送闕下,議者乃息。自是葦蒲、蠃蛤之饒,民賴其利。

詔權停貢舉。

成德節度使田重進,改授永興軍節度使。帝謂陝西轉運使鄭文寶曰:「重進先朝宿將,宣力于國,卿宜善待之。」文寶再拜奉詔。始,帝在籓邸,愛重進忠勇,嘗令給酒炙,重進不肯受,使者曰:「晉王賜汝,汝安得拒?」重進曰:「我止知有陛下,不知有晉王。」卒不受。帝嘉其質直,故始終委遇焉。

詔:「大理所詳決案牘,即以送審刑院,勿復經刑部詳覆。」

夏,四月,己卯,命諸司奉行公事,不得輒稱聖旨。

五月,壬寅,帝謂帝相李昉等曰:「朕觀在位之人,未進用時,皆以管、樂自許;既得位,乃競為循默,曾不為朕言事。朕日夕焦勞,略無寧暇。臣主之道,當如是邪?」昉等惶懼拜伏。帝曰:「事有未至,與卿等言之,亦上下無隱耳。」

丙午,張洎赴翰林,帝謂近臣曰:「學士之職,清切貴重,非它官可比,朕常恨不得為之。」

丁未,廢京朝官差遣院,令審官院總之,翰林學士錢若水、樞密直學士劉昌言同知審官院,考覆功過以定升降。又以判流內銓、翰林學士承旨蘇易簡、虞部員外郎王旦等同兼知考課院。凡常調選人,流內銓主之;奏舉及歷任有殿累者,考課院主之。旦,祐子也。

戊申,詔罷鹽鐵、度支、戶部等使,三司但置使一員、判官六員、推官三員,從殿中丞馬應昌議也。以鹽鐵使魏羽判三司。

初,京西轉運副使盧之翰建議,以潩水泛溢,侵許州民田,請自長葛縣開河導潩水分流二十里,合于惠民河。至是役成,之翰以勞加戶部員外郎,為陝西轉運使。

六月,戊午朔,詔中丞已下皆親臨鞫獄。

丙寅,吏部侍郎、平章事張齊賢罷為尚書左丞。先是殿中丞朱貽業,參政李沆之姻也,與諸司副使王延德同監京庾。延德托貽業白沆,求補外官,沆以語齊賢,齊賢以聞。帝以延德嘗事晉邸,怒其不自陳而幹祈執政,召見,詰責,延德、貽業皆不以實對。齊賢不欲援沆為證,乃自引咎,遂至罷相,物論美之。

壬申,知樞密院事張遜貶右領軍衛將軍,同知院事寇准罷守本官。遜素與准不協,數爭事帝前,帝將罷之。一日,准與溫仲舒同出禁中,道逢狂人迎馬首呼萬歲,右羽林大將軍王賓與遜相厚,又知遜與准有隙,因奏其事。准自辨云:「實與仲舒同行,而遜令賓獨奏臣。」遜執賓奏斥准,辭意甚厲,因互發其私,帝怒,故貶遜而罷准。

以涪州觀察使柴禹錫為宣徽北院使、知樞密院事,樞密直學士劉昌言同知院事,呂端參知政事。昌言驟膺大用,不為時望所歸,或短之於帝前,且言其辭語難曉,帝曰:「惟朕能曉之。」

戊寅,命左諫議大夫魏庠、司封郎中知制誥柴成務同知給事中事,凡制敕有未便,宜准故事封駁以聞;從左諫議大夫魏羽請也。

先是,帝急召廣南轉運使開封向敏中歸闕,權工部郎中,一日,御筆飛白書敏中及虞部郎中鄄城張詠姓名付宰相,曰:「此二人,名臣也,朕將用之。」左右因稱其才。秋,七月,癸酉,以向敏中、張詠同知銀台、通進司,視章奏案牘以稽出入。己酉,並命為樞密直學士。

庚戌,雍丘縣尉武程上疏,願減後宮嬪嬙,帝謂宰相曰:「程疏遠小臣,不知宮闈中事。內庭給使不過三百人,皆有掌執,不可去者,卿等固合知之。朕必不學秦皇、漢武作離宮別館,取良家子以充其中,貽萬代譏議。」李昉曰:「陛下躬履純儉,中外所知。臣等家人皆預中參,備見宮闈簡約之事。程微賤,輒陳狂瞽,宜加黜削,以懲妄言。」帝曰:「朕曷嘗以言罪人!但念程不知耳。」

遼境自夏末大雨,至是桑乾、羊河溢,居庸關西害禾稼殆盡,奉聖、南京居民廬舍多墊溺。

是月,置諸路茶鹽制置使。

八月,丙辰朔,日有食之。

帝草書宋玉「大言賦」賜翰林學士承旨蘇易簡,易簡因擬作「大言賦」以獻,帝覽賦嘉賞,手詔褒之。它日。易簡直禁中,以水試欹器,屬小黃門宣事密奏,而不識其名。及晚朝,帝曰:「卿所玩得非欹器邪?」易簡曰:「然,乃江南徐邈所作。」即取至便坐,帝親較試,再三嗟賞。易簡進曰:「臣聞日中則昃,月滿則虧,器滿則覆,物盛則衰。願陛下持盈守成,慎終如始,以固萬世基業,則天下幸甚!」

通進、銀台司,舊隸樞密院,凡內外奏覆文字,必關二司,然後進禦。外則內官及樞密院吏掌之,內則尚書內省籍其數以下有司,或行或否,得緣而為奸,禁中莫知,外司無糾舉之職。樞密直學士向敏中初自嶺南召還,即具言其事,請別置局,命官專校其簿籍,以防壅遏;帝嘉納之。癸酉,詔以宣徽北院廳事為通進、銀台司,命敏中及張詠同知二司公事,凡內外章奏案牘,謹視其出入而句稽焉,月一奏課。事無大小,不敢有所留滯矣。發敕司舊隸中書,尋令銀台司兼領之。

初,黃州團練副使王禹偁量移解州,因左司諫呂文仲巡撫陝西,疏言父老,求徙東土,帝即詔禹偁還朝。己卯,授左正言,謂宰相曰:「禹偁文章,獨步當世;然賦性剛直,不能容物,卿等宜召而戒之!」尋命直昭文館。

九月,乙巳,以給事中封駁隸通進、銀台司,一應詔敕,並令向敏中、張詠詳酌是否,然後行下。時泰甯節度使張永德為並代都部署,有小校犯法,永德笞之至死,詔按其罪。詠封還詔書,且言:「永德方任邊寄,若以一小校故摧辱主帥,臣恐下有輕上之心。」不從,未幾,果有營兵脅訟軍候者,詠復引前事為言,帝改容勞之。

是秋,久雨不止,朱雀、崇明門外積水尤甚,往來浮罌筏以濟,壁壘廬舍多壞,近甸秋稼多敗,流移甚眾。陳、穎、宋、亳間盜賊群起,商旅不行。帝以陰陽愆伏,罪由公府,切責宰相李昉等曰:「卿等盈車受俸,豈知野有餓殍乎?」昉等慚懼拜伏。
  1. 續資治通鑑/卷015·第十五卷
  2. 續資治通鑑/卷014·卷十四
  3. 續資治通鑑/卷013·第十三卷
  4. 續資治通鑑/卷012·●卷第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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