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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書/卷36·卷三十六 列傳第三十

細節
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陳書
發佈: 2024年12月12日
建立: 2024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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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興王叔陵 新安王伯固

始興王叔陵 新安王伯固

始興王叔陵字子嵩,高宗之第二子也。梁承聖中,高宗在江陵為直閤將軍,而叔陵生焉。江陵陷,高宗遷關右,叔陵留于穰城。高宗之還也,以後主及叔陵為質。天嘉三年,隨後主還朝,封康樂侯,邑五百戶。

叔陵少機辯,徇聲名,彊梁無所推屈。光大元年,除中書侍郎。二年,出為持節、都督江州諸軍事、南中郎將、江州刺史。太建元年,封始興郡王,奉昭烈王祀。進授使持節、都督江郢晉三州諸軍事、軍師將軍,刺史如故。叔陵時年十六,政自己出,僚佐莫預焉。性嚴刻,部下懾憚。諸公子姪及罷縣令長,皆逼令事己。豫章內史錢法成詣府進謁,即配其子季卿將領馬仗,季卿慚恥,不時至,叔陵大怒,侵辱法成,法成憤怨自縊而死。州縣非其部內,亦徵攝案治之,朝貴及下吏有乖忤者,輒誣奏其罪,陷以重辟。尋進號雲麾將軍,加散騎常侍。三年,加侍中。四年,遷都督湘衡桂武四州諸軍事、平南將軍、湘州刺史,侍中、使持節如故。諸州鎮聞其至,皆震恐股慄。叔陵日益暴橫,征伐夷獠,所得皆入己,絲毫不以賞賜。徵求役使,無有紀極。夜常不臥,燒燭達曉,呼召賓客,說民間細事,戲謔無所不為。性不飲酒,唯多置餚胾,晝夜食噉而已。自旦至中,方始寢寐。其曹局文案,非呼不得輒自呈。笞罪者皆繫獄,動數年不省視。瀟、湘以南,皆逼為左右,㙻里殆無遺者。其中脫有逃竄,輒殺其妻子。州縣無敢上言,高宗弗之知也。尋進號鎮南將軍,給鼓吹一部,遷中衛將軍。九年,除使持節、都督揚徐東揚南豫四州諸軍事、揚州刺史,侍中、將軍、鼓吹如故。

十年,至都,加扶,給油幢車。叔陵治在東府,事務多關治省閣,執事之司,承意順旨,即諷上進用之,微致違忤,必抵以大罪,重者至殊死,道路籍籍,皆言其有非常志。叔陵脩飾虛名,每入朝,常於車中馬上執卷讀書,高聲長誦,陽陽自若。歸坐齋中,或自執斧斤為沐猴百戲。又好遊冢墓間,遇有塋表主名可知者,輒令左右發掘,取其石誌古器,并骸骨肘脛,持為翫弄,藏之庫中。府內民間少妻處女,微有色貌者,並即逼納。

十一年,丁所生母彭氏憂去職。頃之,起為中衛將軍,使持節、都督、刺史如故。晉世王公貴人,多葬梅嶺,及彭卒,叔陵啟求於梅嶺葬之,乃發故太傅謝安舊墓,棄去安柩,以葬其母。初喪之日,偽為哀毀,自稱刺血寫涅槃經,未及十日,乃令庖廚擊鮮,日進甘膳。又私召左右妻女,與之姦合,所作尤不軌,侵淫上聞。高宗譴責御史中丞王政,以不舉奏免政官,又黜其典籤親事,仍加鞭捶。高宗素愛叔陵,不繩之以法,但責讓而已。服闋,又為侍中、中軍大將軍。

及高宗不豫,太子諸王並入侍疾。高宗崩于宣福殿,翌日旦,後主哀頓俯伏,叔陵以剉藥刀斫後主中項。太后馳來救焉,叔陵又斫太后數下。後主乳媼吳氏,時在太后側,自後掣其肘,後主因得起。叔陵仍持後主衣,後主自奮得免。長沙王叔堅手搤叔陵,奪去其刀,仍牽就柱,以其褶袖縛之。時吳媼已扶後主避賊,叔堅求後主所在,將受命焉。叔陵因奮袖得脫,突走出雲龍門,馳車還東府,呼其甲士,散金銀以賞賜,外召諸王將帥,莫有應者,唯新安王伯固聞而赴之。

叔陵聚兵僅千人,初欲據城保守,俄而右衛將軍蕭摩訶將兵至府西門,叔陵事急惶恐,乃遣記室韋諒送其鼓吹與摩訶,仍謂之曰:「如其事捷,必以公為台鼎。」摩訶紿報之,曰「須王心膂節將自來,方敢從命」。叔陵即遣戴溫、譚騏驎二人詣摩訶所,摩訶執以送臺,斬於閣道下。叔陵自知不濟,遂入內沈其妃張氏及寵妾七人于井中。叔陵有部下兵先在新林,於是率人馬數百,自小航渡,欲趨新林,以舟艦入北。行至白楊路,為臺軍所邀,伯固見兵至,旋避入巷,叔陵馳騎拔刃追之,伯固復還。叔陵部下,多棄甲潰散,摩訶馬(客)〔容〕陳智深迎刺叔陵,

尚書八座奏曰:「逆賊故侍中、中軍大將軍、始興王叔陵,幼而很戾,長肆貪虐。出撫湘南,及鎮九水,兩藩甿庶,掃地無遺。蜂目豺聲,狎近輕薄,不孝不仁,阻兵安忍,無禮無義,唯戮是聞。及居偏憂,婬樂自恣,產子就館,日月相接。晝伏夜遊,恆習姦詭,抄掠居民,歷發丘墓。謝太傅晉朝佐命,草創江左,斲棺露骸,事驚聽視。自大行皇帝寢疾,翌日未瘳,叔陵以貴介之地,參侍醫藥,外無戚容,內懷逆弒。大漸之後,聖躬號擗,遂因匍匐,手犯乘輿。皇太后奉臨,又加鋒刃,窮凶極逆,曠古未儔。賴長沙王叔堅誠孝懇至,英果奮發,手加挫拉,身蔽聖躬。叔陵仍奔東城,招集凶黨,餘毒方熾,自害妻孥。雖應時梟懸,猶未攄憤怨,臣等參議,請依宋代故事,流尸中江,汙潴其室,并毀其所生彭氏墳廟,還謝氏之塋。」制曰:「凶逆梟獍,反噬宮闈,賴宗廟之靈,時從仆滅。

叔陵諸子,即日並賜死。前衡陽內史彭暠、諮議參軍兼記室鄭信、中錄事參軍兼記室韋諒、典籤俞公喜,並伏誅。暠,叔陵舅也,初隨高宗在關中,頗有勤效,因藉叔陵將領歷陽、衡陽二郡。信以便書記,有寵,謀謨皆預焉。諒,京兆人,梁侍中、護軍將軍粲之子也,以學業為叔陵所引。

陳智深以誅叔陵之功為巴陵內史,封游安縣子。陳仲華為下嶲太守,封新夷縣子。王飛禽除伏波將軍。

新安王伯固字牢之,世祖之第五子也。生而龜胸,目通精揚白,形狀眇小,而俊辯善言論。天嘉六年,立為新安郡王,邑二千戶。廢帝嗣立,為使持節、都督南琅邪彭城東海三郡諸軍事、雲麾將軍、彭城琅邪二郡太守。尋入為丹陽尹,將軍如故。

太建元年,進號智武將軍,尹如故。秩滿,進號翊右將軍。尋授使持節、都督吳興諸軍事、平東將軍、吳興太守。四年,入為侍中、翊前將軍,遷安前將軍、中領軍。七年,出為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南徐南豫南北兗四州諸軍事、鎮北將軍、南徐州刺史。伯固性嗜酒,而不好積聚,所得祿俸,用度無節,酣醉以後,多所乞丐,於諸王之中,最為貧窶,高宗每矜之,特加賞賜。伯固雅性輕率,好行鞭捶,在州不知政事,日出田獵,或乘眠轝至於草間,輒呼民下從遊,動至旬日,所捕獐鹿,多使生致,高宗頗知之,遣使責讓者數矣。

十年,入朝,又為侍中、鎮右將軍,尋除護軍將軍。其年,為國子祭酒,領左驍騎將軍,侍中、鎮右並如故。伯固頗知玄理,而墮業無所通,至於擿句問難,往往有奇意。為政嚴苛,國學有墮遊不脩習者,重加檟楚,生徒懼焉,由是學業頗進。

十二年,領宗正卿。十三年,為使持節、都督揚南徐東揚南豫四州諸軍事、揚州刺史,侍中、將軍如故。

後主初在東宮,與伯固甚相親狎,伯固又善嘲謔,高宗每宴集,多引之。叔陵在江州,心害其寵,陰求疵瑕,將中之以法。及叔陵入朝,伯固懼罪,諂求其意,乃共訕毀朝賢,歷詆文武,雖耆年高位,皆面折之,無所畏忌。伯固性好射雉,叔陵又好開發冢墓,出遊野外,必與偕行,於是情好大協,遂謀不軌。伯固侍禁中,每有密語,必報叔陵。及叔陵出奔東府,遣使告之,伯固單馬馳赴,助叔陵指揮。知事不捷,便欲遁走,會四門已閉不得出,因同趣白楊道。臺馬(客)〔容〕至,為亂兵所殺,尸於東昌館門,時年二十八。詔曰:「伯固同茲悖逆,殞身途路。今依外議,意猶弗忍,可特許以庶人禮葬。」又詔曰:「伯固隨同巨逆,自絕于天,俾無遺育,抑有恆典。但童孺靡識,兼預葭莩,寘之甸人,良以惻憫,及伯固所生王氏,

史臣曰:孔子稱「富與貴,是人之所欲,非其道得之,不處也」。上自帝王,至于黎獻,莫不嫡庶有差,長幼攸序。叔陵險躁奔競,遂行悖逆,轘磔形骸,未臻其罪,汙潴居處,不足彰過,悲哉。

陳書/卷35·卷三十五 列傳第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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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類: 陳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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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曇朗 周迪 留異 陳寶應

熊曇朗 周迪 留異 陳寶應

熊曇朗,豫章南昌人也,世為郡著姓。曇朗跅弛不羈,有膂力,容貌甚偉。侯景之亂,稍聚少年,據豐城縣為柵,桀黠劫盜多附之。梁元帝以為巴山太守。荊州陷,曇朗兵力稍彊,劫掠鄰縣,縛賣居民,山谷之中,最為巨患。

及侯瑱鎮豫章,曇朗外示服從,陰欲圖瑱。侯方兒之反瑱也,曇朗為之謀主,瑱敗,曇朗獲瑱馬仗子女甚多。及蕭勃踰嶺,歐陽頠為前軍,曇朗紿頠共往巴山襲黃法𣰋,又報法𣰋期共破頠,約曰「事捷與我馬仗」。及出軍,與頠掎角而進,又紿頠曰「余孝頃欲相掩襲,須分留奇兵,甲仗既少,恐不能濟」。頠乃送甲三百領助之。及至城下,將戰,曇朗偽北,法𣰋乘之,頠失援,狼狽退衄,曇朗取其馬仗而歸。時巴山陳定亦擁兵立寨,曇朗偽以女妻定子。又謂定曰「周迪、余孝頃並不願此婚,必須以彊兵來迎」。定乃遣精甲三百并土豪二十人往迎,既至,曇朗執之,收其馬仗,並論價責贖。

紹泰二年,曇朗以南川豪帥,隨例除游騎將軍。尋為持節、飆猛將軍、桂州刺史資,領豐城令,歷宜新、豫章二郡太守。王琳遣李孝欽等隨余孝頃於臨川攻周迪,曇朗率所領赴援。其年,以功除持節、通直散騎常侍、寧遠將軍,封永化縣侯,邑一千戶,給鼓吹一部。又以抗禦王琳之功,授平西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餘並如故。及周文育攻余孝勱於豫章,曇朗出軍會之,文育失利,曇朗乃害文育,以應王琳,事見文育傳。於是盡執文育所部諸將,據新淦縣,帶江為城。

王琳東下,世祖征南川兵,江州刺史周迪、高州刺史黃法𣰋欲沿流應赴,曇朗乃據城列艦斷遏,迪等與法𣰋因帥南中兵築城圍之,絕其與琳信使。及王琳敗走,曇朗黨援離心,迪攻陷其城,虜其男女萬餘口。曇朗走入村中,村民斬之,傳首京師,懸于朱雀觀。

周迪,臨川南城人也。少居山谷,有膂力,能挽彊弩,以弋獵為事。侯景之亂,迪宗人周續起兵於臨川,梁始興王蕭毅以郡讓續,迪召募鄉人從之,每戰必勇冠眾軍。續所部渠帥,皆郡中豪族,稍驕橫,續頗禁之,渠帥等並怨望,乃相率殺續,推迪為主,迪乃據有臨川之地,築城于工塘。梁元帝授迪持節、通直散騎常侍、壯武將軍、高州刺史,封臨汝縣侯,邑五百戶。

紹泰二年,除臨川內史。尋授使持節、散騎常侍、信威將軍、衡州刺史,領臨川內史。周文育之討蕭勃也,迪按甲保境,以觀成敗。文育使長史陸山才說迪,迪乃大出糧餉,以資文育。勃平,以功加振遠將軍,遷江州刺史。

高祖受禪,王琳東下,迪欲自據南川,乃總召所部八郡守宰結盟,聲言入赴,朝廷恐其為變,因厚慰撫之。琳至湓城,新吳洞主余孝頃舉兵應琳。琳以為南川諸郡可傳檄而定,乃遣其將李孝欽、樊猛等南征糧餉。猛等與余孝頃相合,眾且二萬,來趨工塘,連八城以逼迪。迪使周敷率眾頓臨川故郡,截斷江口,因出與戰,大敗之,屠其八城,生擒李孝欽、樊猛、余孝頃送于京師,收其軍實,器械山積,并虜其人馬,迪並自納之。永定二年,以功加平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增邑一千五百戶,給鼓吹一部。

世祖嗣位,進號安南將軍。

告臨川郡士庶:昔西京為盛,信、越背誕;東都中興,萌、寵違戾。是以鷹鸇競逐,效醢極誅,自古有之,其來尚矣。

逆賊周迪,本出輿臺,有梁喪亂,暴掠山谷。我高祖躬率百越,師次九川,濯其泥沙,假以毛羽,裁解豚佩,仍剖獸符,

假節、通直散騎常侍、仁武將軍、尋陽太守懷仁縣伯華皎,明威將軍、廬陵太守益陽縣子陸子隆,並破賊徒,剋全郡境。持節、散騎常侍、安西將軍、定州刺史、

雖復朽株將拔,非待尋斧,落葉就殞,無勞烈風;但去草絕根,在於未蔓,撲火止燎,貴乎速滅,分命將帥,寔資英果。今遣鎮南儀同司馬、湘東公相劉廣德,兼平西司馬孫曉,北新蔡太守魯廣達,持節、安南將軍、吳州刺史彭澤縣侯魯悉達,甲士萬人,步出興口。又遣前吳興太守胡鑠,樹功將軍、前宣城太守錢法成,天門、義陽二郡太守樊毅,雲麾將軍、合州刺史南固縣侯焦僧度,嚴武將軍、建州刺史辰縣子張智達,持節、都督江吳二州諸軍事、安南將軍、江州刺史安吳縣侯吳明徹,樓艦馬步,直指臨川。前安成內史劉士京,巴山太守蔡僧貴,南康內史劉峰,廬陵太守陸子隆,安成內史闕慎,並受儀同法𣰋節度,同會故郡。又命尋陽太守華皎,光烈將軍、巴州刺史潘純陀,平西將軍、郢州刺史欣樂縣侯章昭達,並率貔豹,逕造賊城。使持節、散騎常侍、鎮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湘州刺史湘東郡公度,分遣偏裨,相繼上道,戈船蔽水,彀騎彌山。又詔鎮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歐陽頠,率其子弟交州刺史盛、新除太子右率邃、衡州刺史侯曉等,

明年秋,復越東興嶺,東興、南城、永成縣民,皆迪故人,復共應之。世祖遣都督章昭達征迪,迪又散于山谷。初,侯景之亂也,百姓皆棄本業,群聚為盜,唯迪所部,獨不侵擾,並分給田疇,督其耕作,民下肆業,各有贏儲,政教嚴明,徵斂必至,餘郡乏絕者,皆仰以取給。迪性質朴,不事威儀,冬則短身布袍,夏則紫紗腹,居常徒跣,雖外列兵衛,內有女伎,挼繩破篾,傍若無人。然輕財好施,凡所周贍,毫釐必鈞,訥於言語,而襟懷信實,臨川人皆德之。至是並共藏匿,雖加誅戮,無肯言者。昭達仍度嶺,頓于建安,與陳寶應相抗,迪復收合出東興。時宣城太守錢肅鎮東興,以城降迪。吳州刺史陳詳,率師攻迪,詳兵大敗,虔化侯陳訬、陳留太守張遂並戰死,於是迪眾復振。世祖遣都督程靈洗擊破之,迪又與十餘人竄于山穴中,日月轉久,相隨者亦稍苦之。後遣人潛出臨川郡市魚鮭,足痛,舍於邑子,邑子告臨川太守駱牙,牙執之,令取迪自效。因使腹心勇士隨入山中,誘迪出獵,伏兵於道傍,斬之,傳首京都,梟于朱雀觀三日。

留異,東陽長山人也。世為郡著姓。異善自居處,言語醞藉,為鄉里雄豪。多聚惡少,陵侮貧賤,守宰皆患之。梁代為蟹浦戍主,歷晉安、安固二縣令。侯景之亂,還鄉里,召募士卒,東陽郡丞與異有隙,引兵誅之,及其妻子。太守沈巡援臺,讓郡於異,異使兄子超監知郡事,率兵隨巡出都。

及京城陷,異隨臨城公蕭大連,大連板為司馬,委以軍事。異性殘暴,無遠略,督責大連軍主及以左右私樹威福,眾並患之。會景將軍宋子仙濟浙江,異奔還鄉里,尋以其眾降于子仙。是時大連亦趣東陽之信安嶺,欲之鄱陽,異乃為子仙鄉導,令執大連。侯景署異為東陽太守,收其妻子為質。景行臺劉神茂建義拒景,異外同神茂,而密契於景。及神茂敗績,為景所誅,異獨獲免。

侯景平後,王僧辯使異慰勞東陽,仍糾合鄉閭,保據巖阻,其徒甚盛,州郡憚焉。元帝以為信安令。荊州陷,王僧辯以異為東陽太守。世祖平定會稽,異雖轉輸糧饋,而擁擅一郡,威福在己。紹泰二年,以應接之功,除持節、通直散騎常侍、信武將軍、縉州刺史,領東陽太守,封永興縣侯,永定二年,徵異為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南徐州諸軍事、平北將軍、南徐州刺史,異遷延不就。

世祖即位,改授都督縉州諸軍事、安南將軍、縉州刺史,領東陽太守。異頻遣其長史王澌為使入朝,澌每言朝廷虛弱,異信之,雖外示臣節,恆懷兩端,與王琳自鄱陽信安嶺潛通信使。王琳又遣使往東陽,署守宰。及琳敗,世祖遣左衛將軍沈恪代異為郡,實以兵襲之。異出下淮抗禦,恪與戰,敗績,退還錢塘,異乃表啟遜謝。是時眾軍方事湘、郢,乃降詔書慰喻,且羈縻之,異亦知朝廷終討於己,乃使兵戍下淮及建德,以備江路。湘州平,世祖乃下詔曰:

昔四罪難弘,大媯之所無赦,九黎亂德,少昊之所必誅。自古皇王,不貪征伐,苟為時蠹,事非獲已。

逆賊留異,數應亡滅,繕甲完聚,由來積年。進謝群龍,自躍於千里,退懷首鼠,恆持於百心。中歲密契番禺,既弘天網,賜以名爵,敦以國姻,儻望懷音,猶能革面。王琳竊據中流,翻相應接,別引南川之嶺路,專為東道之主人,結附凶渠,唯欣禍亂。既祅氛盪定,氣沮心孤,類傷鳥之驚弦,等窮獸之謀觸。雖復遣家入質,子陽之態轉遒;侍子還朝,隗囂之心方熾。

朕志相成養,不計疵慝,披襟解帶,敦喻殷勤。蜂目彌彰,梟聲無改,遂置軍江口,嚴戍下淮,顯然反叛,非可容匿。且縉邦膏腴,稽南殷曠,永割王賦,長壅國民,竹箭良材,絕望京輦,萑蒲小盜,共肆貪殘,念彼餘甿,兼其慨息。西戎屈膝,自款重關,秦國依風,並輸侵地,三邊已乂,四表咸寧,唯此微妖,所宜清殄。可遣使持節、都督南徐州諸軍事、征北將軍、司空、南徐州刺史桂陽郡開國公安都指往擒戮,罪止異身,餘無所問。

異本謂官軍自錢塘江而上,安都乃由會稽、諸暨步道襲之。異聞兵至,大恐,棄郡奔于桃支嶺,於嶺口立柵自固。明年春,安都大破其柵,異與第二子忠臣奔于陳寶應,於是虜其餘黨男女數千人。天嘉五年,陳寶應平,并擒異送都,斬于建康市,子姪及同黨無少長皆伏誅,唯第三子貞臣以尚主獲免。

陳寶應,晉安候官人也。世為閩中四姓。父羽,有材幹,為郡雄豪。寶應性反覆,多變詐。梁代晉安數反,累殺郡將,羽初並扇惑合成其事,後復為官軍鄉導破之,由是一郡兵權皆自己出。

侯景之亂,晉安太守、賓化侯蕭雲以郡讓羽,羽年老,但治郡事,令寶應典兵。是時東境饑饉,會稽尤甚,死者十七八,平民男女,並皆自賣,而晉安獨豐沃。寶應自海道寇臨安、永嘉及會稽、餘姚、諸暨,

高祖輔政,羽請歸老,求傳郡于寶應,高祖許之。紹泰元年,授壯武將軍、晉安太守,尋加員外散騎常侍。二年,封候官縣侯,邑五百戶。時東西嶺路,寇賊擁隔,寶應自海道趨于會稽貢獻。高祖受禪,授持節、散騎常侍、信武將軍、閩州刺史,領會稽太守。世祖嗣位,進號宣毅將軍,又加其父光祿大夫,仍命宗正錄其本系,編為宗室,并遣使條其子女,無大小並加封爵。

寶應娶留異女為妻,侯安都之討異也,寶應遣兵助之,又資周迪兵糧,出寇臨川。及都督章昭達於東興、南城破迪,世祖因命昭達都督眾軍,由建安南道渡嶺,又命益州刺史領信義太守余孝頃都督會稽、東陽、臨海、永嘉諸軍自東道會之,以討寶應,并詔宗正絕其屬籍。於是尚書下符曰:

告晉安士庶:昔隴西旅拒,漢不稽誅,遼東叛換,魏申宏略。若夫無諸漢之策勳,有扈夏之同姓,至於納吳濞之子,致橫海之師,違姒啟之命,有甘誓之討。況迺族不繫於宗盟,名無紀於庸器,而顯成三叛,舋深四罪者乎?

案閩寇陳寶應父子,卉服支孽,本迷愛敬。梁季喪亂,閩隅阻絕,父既豪俠,扇動蠻陬,椎髻箕坐,自為渠帥,無聞訓義,所資姦諂,爰肆蜂豺,俄而解印。炎行方謝,網漏吞舟,日月居諸,棄之度外。自東南王氣,寔表聖基,斗牛聚星,允符王跡,梯山航海,雖若款誠,擅割瑰珍,竟微職貢。朝廷遵養含弘,寵靈隆赫,起家臨郡,兼晝繡之榮,裂地置州,假藩麾之盛。即封戶牖,仍邑櫟陽,乘華轂者十人,保弊廬而萬石。又以盛漢君臨,推恩婁敬,隆周朝會,迺長滕侯,由是紫泥青紙,遠賁恩澤,鄉亭龜組,頒及嬰孩。

自谷遷喬,孰復為擬,而苞藏鴆毒,敢行狼戾。連結留異,表裏周迪,盟歃婚姻,自為脣齒,屈彊山谷,推移歲時。及我彀騎防山,定秦望之西部,戈船下瀨,克匯澤之南川,遂敢舉斧,並助凶孽,莫不應弦摧衄,盡殪醜徒。每以罪在酋渠,憫茲驅逼,所收俘馘,並勒矜放。仍遣中使,爰降詔書,天網恢弘,猶許改思。異既走險,迪又逃刑,誑侮王人,為之川藪,遂使袁熙請席,遠歎頭行,馬援觀蛙,猶安井底。至如遏絕九賦,剽掠四民,闔境資財,盡室封奪,凡厥倉頭,皆略黔首。蝥賊相扇,協契連蹤,乃復踰超瀛溟,寇擾浹口,侵軼嶺嶠,掩襲述城,縛掠吏民,焚燒官寺,此而可縱,孰不可容?

今遣沙州刺史俞文冏,明威將軍程文季,假節、宣猛將軍、成州刺史甘他,假節、雲旗將軍譚瑱,假節、宣猛將軍、前監臨海郡陳思慶,前軍將軍徐智遠,明毅將軍宜黃縣開國侯慧紀,開遠將軍、新除晉安太守趙彖,持節、通直散騎常侍、壯武將軍、定州刺史康樂縣開國侯林馮,假節、信威將軍、都督東討諸軍事、益州刺史余孝頃,率羽林二萬,蒙衝蓋海,乘跨滄波,掃蕩巢窟。此皆明恥教戰,濡須鞠旅,

義安太守張紹賓,忠誠款到,累使求軍,南康內史裴忌,新除輕車將軍劉峰,東衡州刺史錢道戢,並即遣人仗,與紹賓同行。

故司空歐陽公,昔有表奏,請宣薄伐,遙途意合,若伏波之論兵,長逝遺誠,同子顏之勿赦。征南薨謝,上策無忘,周南餘恨,嗣子弗忝。廣州刺史歐陽紇,克符家聲,聿遵廣略,舟師步卒,二萬分趨,水扼長鯨,陸掣封狶,董率衡、廣之師,會我六軍。

潼州刺史李䐗,

前宣(威)〔城〕太守錢肅,

使持節、散騎常侍、鎮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江州刺史新建縣開國侯法𣰋,戒嚴中流,以為後殿。

斧鉞所臨,罪唯元惡及留異父子。其黨主帥,雖有請泥函谷,相背淮陰,若能翻然改圖,因機立效,非止肆眚,(乃)〔仍〕加賞擢。

昭達既剋周迪,踰東興嶺,頓于建安,余孝頃又自臨海道襲于晉安,寶應據建安之湖際,逆拒王師,水陸為柵。昭達深溝高壘,不與戰,但命軍士伐木為簰。俄而水盛,乘流放之,突其水柵,仍水步薄之,寶應眾潰,身奔山草閒,窘而就執,并其子弟二十人送都,斬于建康市。

史臣曰:梁末之災沴,群凶競起,郡邑巖穴之長,村屯鄔壁之豪,資剽掠以致彊,恣陵侮而為大。高祖應期撥亂,戡定安輯,熊曇朗、周迪、留異、陳寶應雖身逢興運,猶志在亂常。曇朗姦慝翻覆,夷滅斯為幸矣。寶應及異,世祖或敦以婚姻,或處其類族,豈有不能威制,蓋以德懷也。遂乃背恩負義,各立異圖,地匪淮南,有為帝之志,勢非庸、蜀,啟自王之心。嗚呼,既其迷暗所致,五宗屠勦,宜哉!

陳書/卷34·卷三十四 列傳第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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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陳書
發佈: 2024年12月12日
建立: 2024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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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

易曰「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孔子曰「煥乎其有文章」也。自楚、漢以降,辭人世出,洛汭、江左,其流彌暢。莫不思侔造化,明並日月,大則憲章典謨,裨贊王道,小則文理清正,申紓性靈。至於經禮樂,綜人倫,通古今,述美惡,莫尚乎此。後主嗣業,雅尚文詞,傍求學藝,煥乎俱集。每臣下表疏及獻上賦頌者,躬自省覽,其有辭工,則神筆賞激,加其爵位,是以搢紳之徒,咸知自勵矣。若名位文學晃著者,別以功跡論。今綴杜之偉等學既兼文,備于此篇云爾。

徐伯陽 張正見 蔡凝 阮卓

杜之偉字子大,吳郡錢塘人也。家世儒學,以三禮專門。父規,梁奉朝請,與光祿大夫濟陽江革、都官尚書會稽孔休源友善。

之偉幼精敏,有逸才。七歲,受尚書,稍習詩、禮,略通其學。十五,遍觀文史及儀禮故事,時輩稱其早成。僕射徐勉嘗見其文,重其有筆力。中大(同)〔通〕元年,梁武帝幸同泰寺捨身,敕勉撰定儀註,〔一〕勉以臺閣先無此禮,召之偉草具其儀。乃啟補東宮學士,與學士劉陟等鈔撰群書,各為題目。所撰富教、政道二篇,皆之偉為序。及湘陰侯蕭昂為江州刺史,以之偉掌記室。〔二〕昂卒,廬陵王續代之,又手教招引,之偉固辭不應命,乃送昂喪柩還京。仍侍臨(成)〔城〕公讀。〔三〕尋除揚州議曹從事、南康嗣王墨曹參軍,兼太學限內博士。〔大同〕七年,〔四〕梁皇太子釋奠於國學,時樂府無孔子、顏子登哥詞,〔五〕尚書參議令之偉制其文,伶人傳習,以為故事。轉補安前邵陵王田曹參軍,又轉刑獄參軍。之偉年位甚卑,特以彊識俊才,頗有名當世,吏部尚書張纘深知之,以為廊廟器也。

侯景反,之偉逃竄山澤。及高祖為丞相,素聞其名,召補記室參軍。遷中書侍郎,領大著作。高祖受禪,除鴻臚卿,餘並如故。之偉啟求解著作,曰:「臣以紹泰元年,忝中書侍郎,掌國史,于今四載。臣本庸賤,謬蒙盼識,思報恩獎,不敢廢官。皇曆惟新,驅馭軒、昊,記言記事,未易其人,著作之材,更宜選眾。御史中丞沈炯、尚書左丞徐陵、梁前兼大著作虞荔、梁前黃門侍郎孔奐,或清文贍筆,或彊識稽古,遷、董之任,允屬群才,臣無容遽變市朝,〔六〕再妨賢路。堯朝皆讓,誠不可追,陳力就列,庶幾知免。」優敕不許。尋轉大匠卿,遷太中大夫,仍敕撰梁史。永定三年卒,時年五十二。高祖甚悼惜之,詔贈通直散騎常侍,賻錢五萬,布五十匹,棺一具,剋日舉哀。

之偉為文,不尚浮華,而溫雅博贍。所製多遺失,存者十七卷。

顏晃字元明,琅邪臨沂人也。少孤貧,好學,有辭采。解褐梁邵陵王兼記室參軍。時東宮學士庾信嘗使于府中,王使晃接對,信輕其尚少,曰「此府兼記室幾人」?晃答曰「猶當少於宮中學士」。當時以為善對。

侯景之亂,西奔荊州。承聖初,除中書侍郎。時杜龕為吳興太守,專好勇力,其所部多輕險少年,元帝患之,乃使晃管其書翰。仍敕龕曰:「卿年時尚少,習讀未晚,顏晃文學之士,使相毗佐,造次之閒,必宜諮稟。」及龕誅,晃歸世祖,世祖委以書記,親遇甚篤。除宣毅府中錄事,兼記室參軍。

永定二年,高祖幸大莊嚴寺,其夜甘露降,晃獻甘露頌,詞義該典,高祖甚奇之。天嘉初,遷員外散騎常侍,兼中書舍人,掌詔誥。三年卒,時年五十三。詔贈司農卿,謚曰貞子,并賜墓地。

晃家世單門,傍無戚援,而介然脩立,為當世所知。其表奏詔誥,下筆立成,便得事理,而雅有氣質。有集二十卷。

江德(操)〔藻〕字德藻,〔七〕濟陽考城人也。祖柔之,齊尚書倉部郎中。父革,梁度支尚書、光祿大夫。

德藻好學,善屬文。美風儀,身長七尺四寸。性至孝,事親盡禮。與異產昆弟居,恩惠甚篤。起家梁南中郎武陵王行參軍。大司馬南平王蕭偉聞其才,召為東閤祭酒。遷安西湘東王府外兵參軍,尋除尚書比部郎,以父憂去職。服闋之後,容貌毀瘠,如居喪時。除安西武陵王記室,不就。久之,授廬陵王記室參軍。除廷尉正,尋出為南兗州治中。及高祖為司空、征北將軍,引德藻為府諮議。轉中書侍郎,遷雲麾臨海王長史。陳臺建,拜尚書吏部侍郎。

高祖受禪,授祕書監,兼尚書左丞。尋以本官兼中書舍人。天嘉四年,兼散騎常侍,與中書郎劉師知使齊,〔八〕著北征道理記三卷。還拜太子中庶子,領步兵校尉。頃之遷御史中丞,坐公事免。尋拜振遠將軍、通直散騎常侍。自求宰縣,出補新喻令,政尚恩惠,頗有異績。六年,卒於官,時年五十七。世祖甚悼惜之,詔贈散騎常侍。所著文筆十五卷。

子椿,亦善屬文,歷太子庶子、尚書左丞。

庾持字允德,〔九〕潁川鄢陵人也。祖佩玉,宋長沙內史。父〔沙〕彌,〔一0〕梁長城令。

持少孤,性至孝,居父憂過禮。篤志好學,尤善書記,以才藝聞。解褐梁南平王國左常侍、輕車河東王府行參軍,兼尚書郎,尋而為真。出為安吉令,遷鎮東邵陵王府限外記室,兼建康令。天監初,世祖與持有舊,〔一一〕及世祖為吳興太守,以持為郡丞,兼掌書翰,自是常依文帝。文帝剋張彪,鎮會稽,又令持監臨海郡。以貪縱失民和,為山盜所劫,幽執十旬,世祖遣劉澄討平之,持乃獲免。高祖受禪,授安東臨川王府諮議參軍。天嘉初,遷尚書左丞。以預長城之功,封崇德縣子,邑三百戶。拜封之日,請令史為客,受其餉遺,世祖怒之,因坐免。尋為宣惠始興王府諮議參軍。除臨安令,坐杖殺縣民免封。〔一二〕(遷)〔還〕為給事黃門侍郎。〔一三〕除稜威將軍、鹽官令。光大元年,遷祕書監,知國史事。又為少府卿,領羽林監。遷太中大夫,領步兵校尉。太建元年卒,時年六十二。詔贈光祿大夫。

持善字書,每屬辭,好為奇字,文士亦以此譏之。有集十卷。

許亨字亨道,高陽新城人,晉徵士詢之六世孫也。曾祖珪,歷給事中,委桂陽太守,高尚其志,居永興之究山,即詢之所隱也。祖勇慧,齊太子家令、冗從僕射。父懋,梁始平天門二郡守、太子中庶子、散騎常侍,以學藝聞,撰毛詩風雅比興義類十五卷,述行記四卷。

亨少傳家業,孤介有節行。博通群書,多識前代舊事,名輩皆推許之,甚為南陽劉之遴所重,每相稱述。解褐梁安東王行參軍,〔一四〕兼太學博士,尋除平西府記室參軍。太清初,為征西中記室,兼太常丞。

侯景之亂,避地郢州,會梁邵陵王自東道至,引為諮議參軍。王僧辯之襲郢州也,素聞其名,召為儀同從事中郎。遷太尉從事中郎,與吳興沈炯對掌書記,府朝政務,一以委焉。晉安王承制,授給事黃門侍郎,亨奉牋辭府,僧辯答曰:「省告,承有朝授,良為德舉。卿操尚惇深,文藝該洽,學優而官,自致青紫。況久羈駿足,將成頓轡,匡輔虛闇,期寄實深。既欣遊處,用忘勞屈,而枳棘栖鵷,常以增歎。夕郎之選,雖為清顯,位以才升,差自無愧。且卿始云知命,方騁康衢,未有執戟之疲,便深夜行之慨,循復來翰,殊用憮然。古人相思,千里命駕,素心不昧,寧限城闉,存顧之深,荒慚無已。」

高祖受禪,授中散大夫,領羽林監。遷太中大夫,領大著作,知梁史事。初,僧辯之誅也,所司收僧辯及其子頠〔屍〕,〔一五〕於方山同坎埋瘞,至是無敢言者。亨以故吏,抗表請葬之,乃與故義徐陵、張種、孔奐等,相率以家財營葬(具),〔一六〕凡七柩皆改窆焉。

光大初,高宗入輔,以亨貞正有古人之風,甚相欽重,常以師禮事之。及到仲舉之謀出高宗也,毛喜知其詐,高宗問亨,亨勸勿奉詔。高宗即位,拜衛尉卿。太建二年卒,時年五十四。

初撰齊書并志五十卷,遇亂失亡。後撰梁史,成者五十八卷。梁太清之後所製文筆六卷。

子善心,早知名,官至尚書度支侍郎。

褚玠字溫理,河南陽翟人也。曾祖炫,宋昇明初與謝朏、江效、劉俁入侍殿中,謂之四友。官至侍中、吏部尚書,諡貞子。祖澐,梁御史中丞。父蒙,太子舍人。

玠九歲而孤,為叔父驃騎從事中郎隨所養。早有令譽,先達多以才器許之。及長,美風儀,善占對,博學能屬文,詞義典實,不好豔靡。起家王府法曹,歷轉外兵記室。天嘉中,兼通直散騎常侍,聘齊,還為桂陽王友。遷太子庶子、中書侍郎。

太建中,山陰縣多豪猾,前後令皆以贓汙免,高宗患之,謂中書舍人蔡景歷曰:「稽陰大邑,久無良宰,卿文士之內,試思其人。」景歷進曰:「褚玠廉儉有幹用,未審堪其選不?」高宗曰:「甚善,卿言與朕意同。」乃除戎昭將軍、山陰令。縣民張次的、王休達等與諸猾吏賄賂通姦,全丁大戶,類多隱沒。玠乃鎖次的等,具狀啟臺,高宗手敕慰勞,并遣使助玠搜括,所出軍民八百餘戶。

時舍人曹義達為高宗所寵,縣民陳信家富於財,諂事義達,信父顯文恃勢橫暴。玠乃遣使執顯文,鞭之一百,於是吏民股慄,莫敢犯者。信後因義達譖玠,竟坐免官。玠在任歲餘,守祿俸而已,去官之日,不堪自致,因留縣境,種蔬菜以自給。或嗤玠以非百里之才,玠答曰:「吾委輸課最,不後列城,除殘去暴,姦吏局蹐。若謂其不能自潤脂膏,則如來命。以為不達從政,吾未服也。」時人以為信然。皇太子知玠無還裝,手書賜粟米二百斛,於是還都。太子愛玠文辭,令入直殿省。十年,除電威將軍、仁威淮南王長史,頃之,以本官掌東宮管記。十二年,遷御史中丞,卒于官,時年五十二。

玠剛毅有膽決,兼善騎射。嘗從司空侯安都於徐州出獵,遇有猛獸,〔一七〕玠引弓射之,再發皆中口入腹,俄而獸斃。及為御史中丞,甚有直繩之稱。自梁末喪亂,朝章廢弛,司憲因循,守而勿革,玠方欲改張,大為條例,綱維略舉,而編次未訖,故不列于後焉。及卒,太子親製誌銘,以表惟舊。至德二年,追贈祕書監。所製章奏雜文二百餘篇,皆切事理,由是見重於時。

子亮,有才學,官至尚書殿中侍郎。

岑之敬字思禮,南陽棘陽人也。父善紆,梁世以經學聞,官至吳寧令、司義郎。

之敬年五歲,讀孝經,每燒香正坐,親戚咸加歎異。年十六,策春秋左氏制旨、孝經義,擢為高第。御史奏曰:「皇朝多士,例止明經,若顏、閔之流,乃應高第。」梁武帝省其策曰:「何妨我復有顏、閔邪?」因召入面試,令之敬昇講座,敕中書舍人朱异執孝經,唱士章,武帝親自論難。之敬剖釋縱橫,應對如響,左右莫不嗟服。乃除童子奉車郎,賞賜優厚。十八,預重雲殿法會,時武帝親行香,熟視之敬曰:「未幾見兮,突而弁兮!」即日除太學限內博士。尋為壽光學士、司義郎,又除武陵王安西府刑獄參軍事。太清元年,表請試吏,除南沙令。

侯景之亂,之敬率領所部,赴援京師。至郡境,聞臺城陷,乃與眾辭訣,歸鄉里。承聖二年,除晉安王宣惠府中記室參軍。是時蕭勃據嶺表,敕之敬宣旨慰喻,會江陵陷,仍留廣州。太建初,還朝,授東宮義省學士,太子素聞其名,尤降賞接。累遷鄱陽王中衛府記室、鎮北府中錄事參軍、南臺治書侍御史、征南府諮議參軍。

之敬始以經業進,而博涉文史,雅有詞筆,不為醇儒。性謙謹,未嘗以才學矜物,接引後進,恂恂如也。每忌日營齋,必躬自洒掃,涕泣終日,士君子以篤行稱之。十一年卒,時年六十一。太子嗟惜,賻贈甚厚。有集十卷行於世。

子德潤,有父風,官至中軍吳興王記室。

陸琰字溫玉,吏部尚書瓊之從父弟也。父令公,梁中軍宣城王記室參軍。

琰幼孤、好學,有志操。州舉秀才。解褐宣惠始興王行參軍,累遷法曹外兵參軍,直嘉德殿學士。世祖聽覽餘暇,頗留心史籍,以琰博學,善占誦,引置左右。嘗使製刀銘,琰援筆即成,無所點竄,世祖嗟賞久之,賜衣一襲。俄兼通直散騎常侍,副琅邪王厚聘齊,及至鄴下而厚病卒,琰自為使主。時年二十餘,風神韶亮,占對閑敏,齊士大夫甚傾心焉。還為雲麾新安王主簿,遷安成王長史,〔一八〕寧遠府記室參軍。太建初,為武陵王明威府功曹史,兼東宮管記。丁母憂去官。五年卒,時年三十四。太子甚傷悼之,手令舉哀,加其賻贈,又自製誌銘。至德二年,追贈司農卿。

琰寡嗜慾,鮮矜競,遊心經籍,晏如也。其所製文筆多不存本,後主求其遺文,撰成二卷。有弟瑜。

瑜字幹玉。少篤學,美詞藻。州舉秀才。解褐驃騎安成王行參軍,轉軍師晉安王外兵參軍、東宮學士。兄琰時為管記,並以才學娛侍左右,時人比之二應。太建二年,太子釋奠于太學,宮臣並賦詩,命瑜為序,文甚贍麗。遷尚書祠部郎中,丁母憂去職。服闋,為桂陽王明威將軍功曹史,兼東宮管記。累遷永陽王文學、太子洗馬、中舍人。

瑜幼長讀書,晝夜不廢,聰敏彊記,一覽無復遺失。嘗受莊、老於汝南周弘正,學成實論於僧滔法師,並通大旨。時皇太子好學,欲博覽群書,以子集繁多,命瑜鈔撰,未就而卒,時年四十四。太子為之流涕,手令舉哀,官給喪事,并親製祭文,遣使者弔祭。〔一九〕仍與詹事江總書曰:「管記陸瑜,奄然殂化,悲傷悼惜,此情何已。吾生平愛好,卿等所悉,自以學涉儒雅,不逮古人,欽賢慕士,是情尤篤。梁室亂離,天下糜沸,書史殘缺,禮樂崩淪,晚生後學,匪無牆面,卓爾出群,斯人而已。吾識覽雖局,未曾以言議假人,至於片善小才,特用嗟賞。況復洪識奇士,此故忘言之地。論其博綜子史,諳究儒墨,經耳無遺,觸目成誦,一褒一貶,一激一揚,語玄析理,披文摘句,未嘗不聞者心伏,聽者解頤,會意相得,自以為布衣之賞。吾監撫之暇,事隙之辰,頗用譚笑娛情,琴樽閒作,雅篇豔什,迭互鋒起。每清風朗月,美景良辰,對群山之參差,望巨波之滉瀁,或翫新花,時觀落葉,既聽春鳥,又聆秋鴈,未嘗不促膝舉觴,連情發藻,且代琢磨,間以嘲謔,俱怡耳目,並留情致。自謂百年為速,朝露可傷,豈謂玉折蘭摧,遽從短運,為悲為恨,當復何言。遺跡餘文,觸目增泫,絕絃投筆,恆有酸恨。〔二0〕以卿同志,聊復敘懷,涕之無從,言不寫意。」其見重如此。至德二年,追贈光祿卿。有集十卷。瑜有從父兄玠,從父弟琛。

玠字潤玉,梁大匠卿晏〔子〕之子。〔二一〕弘雅有識度,好學,能屬文。舉秀才,對策高第。吏部尚書袁樞薦之於世祖,超授衡陽王文學,直天保殿學士。太建初,遷長沙王友,領記室。後主在東宮,聞甚名,徵為管記。仍除中舍人,管記如故,甚見親待。尋以疾失明,將還鄉里,太子解衣贈玠,為之流涕。八年卒,時年三十七。有令舉哀,并加賵贈。至德二年,追贈少府卿。有集十卷。

琛字潔玉,宣毅臨川王長史丘公之子。少警俊,事後母以孝聞。世祖為會稽太守,琛年十八,上善政頌,甚有詞采,由此知名,舉秀才。起家為衡陽王主簿,兼東宮管記。歷豫章王文學,領記室,司徒主簿,直宣明殿學士。尋遷尚書三公侍郎,兼通直散騎常侍,聘齊,還為司徒左西掾。又掌東宮管記,太子愛琛才辯,深禮遇之。後主嗣位,遷給事黃門侍郎、中書舍人,參掌機密。琛性頗疏,坐漏洩禁中語,詔賜死,時年四十二。

何之元,廬江灊人也。祖僧達,齊南臺治書侍御史。父法勝,以行業聞。

之元幼好學,有才思,居喪過禮,為梁司空袁昂所重。天監末,昂表薦之,因得召見。解褐梁太尉臨川王揚州議曹從事史,尋轉主簿。及昂為丹陽尹,辟為丹陽五官掾,總戶曹事。尋除信義令。之元宗人敬容者,勢位隆重,頻相顧訪,之元終不造焉。或問其故,之元曰:「昔楚人得寵於觀起,有馬者皆亡。夫德薄任隆,必近覆敗,吾恐不獲其利而招其禍。」識者以是稱之。

會安西武陵王為益州刺史,以之元為安西刑獄參軍。侯景之亂,武陵王以太尉承制,授南梁州(長)〔刺〕史、〔二二〕北巴西太守。武陵王自成都舉兵東下,之元與蜀中民庶抗表請無行,王以為沮眾,囚之元于艦中。及武陵兵敗,之元從邵陵太守劉恭之郡。〔二三〕俄而江陵陷,劉恭卒,王琳召為記室參軍。梁敬帝冊琳為司空,之元除司空府諮議參軍,領記室。

王琳之立蕭莊也,署為中書侍郎。會齊文宣帝薨,令之元赴弔,還至壽春,而王琳敗,齊主以為揚州別駕,所治即壽春也。及眾軍北伐,得淮南地,湘州刺史始興王叔陵遣功曹史柳咸書召之元。之元始與朝庭有隙,及書至,大惶恐,讀書至「孔璋無罪,左車見用」,之元仰而歎曰:「辭旨若此,豈欺我哉?」遂隨咸至湘州。太建八年,除中衛府功曹參軍事,尋遷諮議參軍。

及叔陵誅,之元乃屏絕人事,銳精著述。以為梁氏肇自武皇,終于敬帝,其興亡之運,盛衰之跡,足以垂鑒戒,定褒貶。究其始終,起齊永元元年,迄于王琳遇獲,七十五年行事,草創為三十卷,號曰「梁典」。甚序曰:

記事之史,其流不一,編年之作,〔二四〕無若春秋,則魯史之書,非帝皇之籍也。案三皇之簡為三墳,五帝之策為五典,此典義所由生也。至乃尚書述唐帝為堯典,虞帝為舜典,斯又經文明據。是以典之為義久矣哉。若夫馬史、班漢,述帝稱紀,自茲厥後,因相祖習。及陳壽所撰,名之曰志,總其三國,分路揚鑣。唯何法盛晉書變帝紀為帝典,既云師古,在理為優。故今之所作,稱為梁典。

梁有天下,自中大同以前,區宇寧晏,太清以後,寇盜交侵,首尾而言,未為盡美,故開此一書,分為六意。以高祖創基,因乎齊末,尋宗討本,起自永元,今以前如干卷為追述。高祖生自布衣,長於弊俗,知風教之臧否,識民黎之情偽。爰逮君臨,弘斯政術,四紀之內,寔云殷阜。今以如干卷為太平。世不常夷,時無恆治,非自我後,仍屬橫流,今以如干卷為敘亂。洎高祖晏駕之年,太宗幽辱之歲,謳歌獄訟,向西陝不向東都。不庭之民,流逸之士,征伐禮樂,歸世祖不歸太宗。撥亂反正,厥庸斯在,治定功成,其勳有屬。今以如干卷為世祖。至於四海困窮,五德升替,則敬皇紹立,仍以禪陳,今以如干卷為敬帝。驃騎王琳,崇立後嗣,雖不達天命,然是其忠節,今以如干卷為後嗣主。至在太宗,雖加美謚,而大寶之號,世所不遵,蓋以拘於賊景故也。承聖紀歷,自接太清,神筆詔書,非宜輒改,詳之後論,蓋有理焉。

夫事有始終,人有業行,本末之閒,頗宜詮敘。案臧榮緒稱史無裁斷,猶起居注耳,由此而言,寔資詳悉。

又編年而舉其歲次者,蓋取分明而易尋也。若夫獫狁孔熾,鯁我中原,始自一君,終為二主,事有相涉,言成混漫。今以未分之前為北魏,既分之後高氏所輔為東魏,宇文所挾為西魏,所以相分別也。重以蓋彰殊體,繁省異文,其閒損益,頗有凡例。

記事之史,其流不一,編年之作,〔二四〕無若春秋,則魯史之書,非帝皇之籍也。案三皇之簡為三墳,五帝之策為五典,此典義所由生也。至乃尚書述唐帝為堯典,虞帝為舜典,斯又經文明據。是以典之為義久矣哉。若夫馬史、班漢,述帝稱紀,自茲厥後,因相祖習。及陳壽所撰,名之曰志,總其三國,分路揚鑣。唯何法盛晉書變帝紀為帝典,既云師古,在理為優。故今之所作,稱為梁典。

梁有天下,自中大同以前,區宇寧晏,太清以後,寇盜交侵,首尾而言,未為盡美,故開此一書,分為六意。以高祖創基,因乎齊末,尋宗討本,起自永元,今以前如干卷為追述。高祖生自布衣,長於弊俗,知風教之臧否,識民黎之情偽。爰逮君臨,弘斯政術,四紀之內,寔云殷阜。今以如干卷為太平。世不常夷,時無恆治,非自我後,仍屬橫流,今以如干卷為敘亂。洎高祖晏駕之年,太宗幽辱之歲,謳歌獄訟,向西陝不向東都。不庭之民,流逸之士,征伐禮樂,歸世祖不歸太宗。撥亂反正,厥庸斯在,治定功成,其勳有屬。今以如干卷為世祖。至於四海困窮,五德升替,則敬皇紹立,仍以禪陳,今以如干卷為敬帝。驃騎王琳,崇立後嗣,雖不達天命,然是其忠節,今以如干卷為後嗣主。至在太宗,雖加美謚,而大寶之號,世所不遵,蓋以拘於賊景故也。承聖紀歷,自接太清,神筆詔書,非宜輒改,詳之後論,蓋有理焉。

夫事有始終,人有業行,本末之閒,頗宜詮敘。案臧榮緒稱史無裁斷,猶起居注耳,由此而言,寔資詳悉。

又編年而舉其歲次者,蓋取分明而易尋也。若夫獫狁孔熾,鯁我中原,始自一君,終為二主,事有相涉,言成混漫。今以未分之前為北魏,既分之後高氏所輔為東魏,宇文所挾為西魏,所以相分別也。重以蓋彰殊體,繁省異文,其閒損益,頗有凡例。

禎明三年,京城陷,乃移居常州之晉陵縣。隋開皇十三年,卒于家。

徐伯陽字隱忍,東海人也。祖度之,齊南徐州議曹從事史。父僧權,梁東宮通事舍人,領祕書,以善書知名。

伯陽敏而好學,善色養,進止有節。年十五,以文筆稱。學春秋左氏。家有史書,所讀者近三千餘卷。試策高第,尚書板補梁河東王國右常侍、東宮學士、臨川嗣王府墨曹參軍。大同中,出為候官令,甚得民和。侯景之亂,伯陽浮海南至廣州,依於蕭勃。勃平還朝,仍將家屬之吳郡。

天嘉二年,詔侍晉安王讀。尋除司空侯安都府記室參軍事,安都素聞其名,見之,降席為禮。甘露降樂遊苑,詔賜安都,令伯陽為謝表,世祖覽而奇之。太建初,中記室李爽、記室張正見、左民郎賀徹、學士阮卓、黃門郎蕭詮、三公郎王由禮、處士馬樞、記室祖孫登、比部賀循、長史劉刪等為文會之友,後有蔡凝、劉助、陳暄、孔範亦預焉,皆一時之士也。遊宴賦詩,勒成卷軸,伯陽為其集序,盛傳於世。

及新安王為南徐州刺史,除鎮北新安王府中記室參軍,兼南徐州別駕,帶東海郡丞。鄱陽王為江州刺史,伯陽嘗奉使造焉,王率府僚與伯陽登匡嶺,置宴,酒酣,命筆賦劇韻二十,伯陽與祖孫登前成,王賜以奴婢雜物。及新安王還京,除臨海嗣王府限外諮議參軍。十一年春,皇太子幸太學,詔新安王於辟雍發論語題,仍命伯陽為辟雍頌,甚見佳賞。〔二五〕除鎮右新安王府諮議參軍事。十三年,聞姊喪,發疾而卒,時年六十六。

張正見字見賾,清河東武城人也。祖蓋之,魏散騎常侍、勃海長樂二郡太守。父脩禮,魏散騎侍郎,歸梁,仍拜本職,遷懷方太守。

正見幼好學,有清才。梁簡文在東宮,正見年十三,獻頌,簡文深贊賞之。簡文雅尚學業,每自昇座說經,正見嘗預講筵,請決疑義,吐納和順,進退詳雅,四座咸屬目焉。太清初,射策高第,除邵陵王國左常侍。

梁元帝立,拜通直散騎侍郎,遷彭澤令。屬梁季喪亂,避地於匡俗山,時焦僧度擁眾自保,遣使請交,正見懼之,遜辭延納,然以禮法自持,僧度亦雅相敬憚。

高祖受禪,詔正見還都,除鎮東鄱陽王府墨曹行參軍,兼衡陽王府長史。歷宜都王限外記室、撰史著士,帶尋陽郡丞。累遷尚書度支郎、通直散騎侍郎,著士如故。太建中卒,時年四十九。有集十四卷,其五言詩尤善,大行於世。

蔡凝字子居,濟陽考城人也。祖撙,梁吏部尚書、金紫光祿大夫。父彥高,梁給事黃門侍郎。

凝幼聰晤,美容止。既長,博涉經傳,有文辭,尤工草隸。天嘉四年,釋褐授祕書郎,轉廬陵王文學。光大元年,除太子洗馬、司徒主簿。太建元年,遷太子中舍人。以名公子選尚信義公主,拜駙馬都尉、中書侍郎。遷晉陵太守。及將之郡,更令左右緝治中書廨宇,謂賓友曰:「庶來者無勞,不亦可乎?」尋授寧遠將軍、尚書吏部侍郎。

凝年位未高,而才地為時所重,常端坐西齋,自非素貴名流,罕所交接,趣時者多譏焉。高宗常謂凝曰:「我欲用義興主婿錢肅為黃門郎,卿意何如?」凝正色對曰:「帝鄉舊戚,恩由聖旨,則無所復問。若格以僉議,黃散之職,故須人門兼美,惟陛下裁之。」高宗默然而止。肅聞而有憾,令義興主日譖之於高宗,尋免官,遷交阯。頃之,追還。

後主嗣位,授晉安王諮議參軍,轉給事黃門侍郎。後主嘗置酒會,群臣歡甚,將移醼於弘範宮,眾人咸從,唯凝與袁憲不行。後主曰:「卿何為者?」凝對曰:「長樂尊嚴,非酒後所過,臣不敢奉詔。」眾人失色。後主曰:「卿醉矣。」即令引出。他日,後主謂吏部尚書蔡徵曰:「蔡凝負地矜才,無所用也。」尋遷信威晉熙王府長史,鬱鬱不得志,乃喟然歎曰:「天道有廢興,夫子云『樂天知命』,斯理庶幾可達。」因製小室賦以見志,甚有辭理。陳亡入隋,道病卒,時年四十七。

子君知頗知名。

阮卓,陳留尉氏人。祖詮,梁散騎侍郎。父問道,梁寧遠岳陽王府記室參軍。

卓幼而聰敏,篤志經籍,善談論,尤工五言詩。性至孝,其父隨岳陽王出鎮江州,遇疾而卒,卓時年十五,自都奔赴,水漿不入口者累日。屬侯景之亂,道路阻絕,卓冒履險艱,載喪柩還都。在路遇賊,卓形容毀瘁,號哭自陳,賊哀而不殺之,仍護送出境。及渡彭蠡湖,中流忽遇疾風,船幾沒者數四,卓仰天悲號,俄而風息,人皆以為孝感之至焉。

世祖即位,除輕車鄱陽王府外兵參軍。天康元年,轉雲麾新安王府記室參軍,仍隨府轉翊右記室,帶撰史著士。遷鄱陽王中衛府錄事,轉晉安王府記室,著士如故。及平歐陽紇,交阯夷獠往往相聚為寇抄,卓奉使招慰。交阯通日南、象郡,多金翠珠貝珍怪之產,前後使者皆致之,唯卓挺身而還,衣裝無他,時論咸伏其廉。遷衡陽王府中錄事參軍。入為尚書祠部郎。遷始興王中衛府記室參軍。

叔陵之誅也,後主謂朝臣曰:「阮卓素不同逆,宜加旌異。」至德元年,入為德教殿學士。尋兼通直散騎常侍,副王話聘隋。隋主夙聞卓名,乃遣河東薛道衡、琅邪顏之推等,與卓談醼賦詩,賜遺加禮。還除招遠將軍、南海王府諮議參軍。以目疾不之官,退居里舍,改構亭宇,脩山池卉木,招致賓友,以文酒自娛。禎明三年入于隋,行至江州,追感其父所終,因遘疾而卒,時年五十九。

時有武威陰鏗,字子堅,梁左衛將軍子春之子。幼聰慧,五歲能誦詩賦,日千言。及長,博涉史傳,尤善五言詩,為當時所重。釋褐梁湘東王法曹參軍。天寒,鏗嘗與賓友宴飲,見行觴者,因回酒炙以授之,眾坐皆笑,鏗曰:「吾儕終日酣飲,而執爵者不知其味,非人情也。」及侯景之亂,鏗嘗為賊所擒,或救之獲免,鏗問其故,乃前所行觴者。天嘉中,為始興王府中錄事參軍。世祖嘗醼群臣賦詩,徐陵言之於世祖,即日召鏗預醼,使賦新成安樂宮,鏗援筆便就,世祖甚歎賞之。累遷招遠將軍、晉陵太守、員外散騎常侍,頃之卒。有集三卷行於世。

史臣曰:夫文學者,蓋人倫之所基歟?是以君子異乎眾庶。昔仲尼之論四科,始乎德行,終於文學,斯則聖人亦所貴也。至如杜之偉之徒,值於休運,各展才用,之偉尤著美焉。

「江德操字德藻」或本「江德藻字德藻」,疑。

〔一〕 中大(同)〔通〕元年梁武帝幸同泰寺捨身敕勉撰定儀註 按徐勉卒於大同元年,中大同在大同之後。查梁書武帝紀,梁武帝於中大通元年九月幸同泰寺捨身,明「中大同」為「中大通」之訛,今據改。

〔二〕 以之偉掌記室 「偉」字原本缺,據各本補。

〔三〕 仍侍臨(成)〔城〕公讀 據梁書南郡王大連傳改。按孫吳赤烏中,析陵陽、石城二縣地置臨城縣,梁屬南陵郡。

〔四〕 〔大同〕七年 據南史補。

〔五〕 時樂府無孔子顏子登哥詞 「哥」各本作「歌」。按哥古歌字。

〔六〕 臣無容遽變市朝 「變」元龜四六四作「戀」。

〔七〕 江德(操)〔藻〕字德藻 據北監本、殿本及南史改。按本書總目、子目均作「德藻」,本傳後文亦同,洪頤楫諸史考異及張森楷校勘記並以作「德操」為誤。

〔八〕 天嘉四年至與中書郎劉師知使齊 按南康愍王曇朗傳,江德藻與劉師知奉使至齊迎曇朗喪柩,以天嘉三年春還都,則德藻等使齊當在天嘉三年前,「四年」疑「二年」之誤。

〔九〕 庾持字允德 「允德」南史作「元德」。

〔一0〕父〔沙〕彌 據北監本、汲本、殿本補。按庾沙彌梁書有傳。

〔一一〕天監初世祖與持有舊 張森楷校勘記云:「高祖以天監二年生,世祖安得於天監初與持有舊?此必誤也。」今按:以傳文敘事之次第推之,「天監」疑為「太清」之誤。

〔一二〕坐杖殺縣民免封 南史無「封」字。按上文言「世祖怒之,因坐免」,當是免去其尚書左丞,至此始免其封爵,「封」字非衍文。

〔一三〕(遷)〔還〕為給事黃門侍郎 據南史改。按此言持免臨安令後,還都為給事黃門侍郎也。「遷」與「還」形近而訛。

〔一四〕解褐梁安東王行參軍 張森楷校勘記云:「梁無安東王,安東是將軍號,疑此『東』字下有脫文。」

〔一五〕所司收僧辯及其子頠〔屍〕 據北監本、殿本及南史補。

〔一六〕相率以家財營葬(具) 據北監本、汲本、殿本及南史刪。

〔一七〕遇有猛獸 「獸」北監本、汲本、殿本作「虎」,下同。按南史亦作「獸」,蓋避唐諱。作「虎」乃後人回改。

〔一八〕遷安成王長史 「史」原本訛「子」,各本不訛,今改正。

〔一九〕并親製祭文遣使者弔祭 北監本、汲本、殿本「文」上無「

祭」字,「使」下無「者」字。

〔二0〕恆有酸恨 「恨」北監本、汲本、殿本作「梗」。

〔二一〕梁大匠卿晏〔子〕之子 據南史補。按梁書陸雲公傳,雲公有兄名晏子,即此晏子也。

〔二二〕武陵王以太尉承制授南梁州(長)〔刺〕史 據南史改。按州無長史。

〔二三〕之元從邵陵太守劉恭之郡 「劉恭」南史作「劉棻」。通鑑梁敬帝紹泰元年「邵陵太守劉棻將兵援江陵」,亦作「劉棻」。下同。

〔二四〕編年之作 「編」原本訛「繼」,各本不訛,今改正。

〔二五〕甚見佳賞 「佳」北監本、汲本、殿本作「嘉」。

陳書/卷33·卷三十三 列傳第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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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陳書
發佈: 2024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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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林

蓋今儒者,本因古之六學,斯則王教之典籍,先聖所以明天道,〔一〕正人倫,致治之成法也。秦始皇焚書坑儒,六學自此缺矣。漢武帝立五經博士,(開)〔置〕弟子員,〔二〕設科射策,勸以官祿,其傳業者甚眾焉。自兩漢登賢,咸資經術。魏、晉浮蕩,儒教淪歇,公卿士庶,罕通經業矣。宋、齊之間,國學時復開置。梁武帝開五館,建國學,總以五經教授,(唯國學乃經)經各置助教云。〔三〕武帝或紆鑾駕,臨幸庠序,釋奠先師,躬親試冑,申之醼語,勞之束帛,濟濟焉斯蓋一代之盛矣。高祖創業開基,承前代離亂,衣冠殄盡,寇賊未寧,既日不暇給,弗遑勸課。世祖以降,稍置學官,雖博延生徒,成業蓋寡。今之採綴,蓋亦梁之遺儒云。

沈文阿字國衛,吳興武康人也。父峻,以儒學聞於梁世,授桂州刺史,不行。

文阿性剛彊,有膂力,少習父業,研精章句。祖舅太史叔明、舅王慧興並通經術,而文阿頗傳之。又博採先儒異同,自為義疏。治三禮、三傳。察孝廉,為梁臨川王國侍郎,累遷兼國子助教、五經博士。

梁簡文在東宮,引為學士,深相禮遇,及撰長春義記,多使文阿撮異聞以廣之。及侯景寇逆,簡文別遣文阿招募士卒,入援京師。城陷,與張嵊共保吳興,嵊敗,文阿竄于山野。景素聞其名,求之甚急,文阿窮迫不知所出,登樹自縊,遇有所親救之,便自投而下,折其左臂。及景平,高祖以文阿州里,表為原鄉令,監江陰郡。

紹泰元年,入為國子博士,尋領步兵校尉,兼掌儀禮。自太清之亂,臺閣故事,無有存者,文阿父峻,梁武世嘗掌朝儀,頗有遺,於是斟酌裁撰,禮度皆自之出。及高祖受禪,文阿輒棄官還武康,高祖大怒,發使往誅之。時文阿宗人沈恪為郡,請使者寬其死,即面縛鎖頸致於高祖,高祖視而笑曰:「腐儒復何為者?」遂赦之。

高祖崩,文阿與尚書左丞徐陵、中書舍人劉師知等議大行皇帝靈座俠御衣服之制,語在師知傳。及世祖即皇帝位,剋日謁廟,尚書右丞庾持奉詔遣博士議其禮。〔四〕文阿議曰:

民物推移,質文殊軌,聖賢因機而立教,王公隨時以適宜。夫千人無君,不散則亂,萬乘無主,不危則亡。當隆周之日,公旦叔父,呂、召爪牙,成王在喪,禍幾覆國。是以既葬便有公冠之儀,始殯受麻冕之策。斯蓋示天下以有主,慮社稷之艱難。逮乎末葉縱橫,漢承其弊,雖文、景刑厝,而七國連兵。或踰月即尊,或崩日稱詔,此皆有為而為之,非無心於禮制也。今國諱之日,雖抑哀於璽紱之重,猶未序於君臣之儀。古禮,朝廟退坐正寢,聽群臣之政,今皇帝拜廟還,宜御太極殿,以正南面之尊,此即周康在朝一二臣衛者也。

其壤奠之節,周禮以玉作贄,公侯以珪,子男執璧,此瑞玉也。奠贄既竟,又復致享,天子以璧,王后用琮。秦燒經典,威儀散滅,叔孫通定禮,尤失前憲,奠贄不珪,致享無帛,公王同璧,鴻臚奏賀。若此數事,未聞於古,後相沿襲,至梁行之。夫稱觴奉壽,家國大慶,四廂雅樂,歌奏懽欣。今君臣吞哀,萬民抑割,豈同於惟新之禮乎?且周康賓稱奉珪,無萬壽之獻,此則前準明矣。三宿三吒,上宗曰饗,斯蓋祭儐受福,寧謂賀酒邪!愚以今坐正殿,止行薦璧之儀,無賀酒之禮。謹撰謁廟還升正寢、群臣陪薦儀注如別。

詔可施行。尋遷通直散騎常侍,兼國子博士,領羽林監,仍令於東宮講孝經、論語。天嘉四年卒,時年六十一。詔贈廷尉卿。

文阿所撰儀禮八十餘卷,經典大義十八卷,並行於世,諸儒多傳其學。

沈洙字弘道,吳興武康人也。祖休稚,〔五〕梁餘杭令。父山卿,梁國子博士、中散大夫。

洙少方雅好學,不妄交遊。治三禮、春秋左氏傳。精識彊記,五經章句,諸子史書,問無不答。解巾梁湘東王國左常侍,轉中軍宣城王限內參軍,板仁威臨賀王記室參軍,遷尚書祠部郎中,時年蓋二十餘。大同中,學者多涉獵文史,不為章句,而洙獨積思經術,吳郡朱异、會稽賀琛甚嘉之。及异、琛於士林館講制旨義,常使洙為都講。侯景之亂,洙竄於臨安,時世祖在焉,親就習業。及高祖入輔,除國子博士,與沈文阿同掌儀禮。

高祖受禪,加員外散騎常侍,歷揚州別駕從事史、大匠卿。有司奏前寧遠將軍、建康令沈孝軌門生陳三兒牒稱主人翁靈柩在周,主人奉使關內,因欲迎喪,久而未返。此月晦即是再周,主人弟息見在此者,為至月末除靈,內外即吉?為待主人還情禮申竟?以事諮左丞江德藻,德藻議:「王衛軍云:『久喪不葬,唯主人不變,其餘親各終月數而除。』此蓋引禮文論在家內有事故未得葬者耳。孝軌既在異域,雖已迎喪,還期無指,諸弟若遂不除,永絕婚嫁,此於人情,或為未允。中原淪陷已後,理有事例,宜諮沈常侍詳議。」洙議曰:「禮有變正,又有從宜。禮小記云:『久而不葬者,唯主(祭)〔喪〕者不除,〔六〕其餘以麻終月數者除喪則已。』注云:『其餘謂傍親。』如鄭所解,眾子皆應不除,王衛軍所引,此蓋禮之正也。〔七〕但魏氏東關之役,既失亡屍柩,葬禮無期,議以為禮無終身之喪,故制使除服。晉氏喪亂,或死於虜庭,無由迎殯,江左故復申明其制。李胤之祖,王華之父,並存亡不測,其子制服依時釋縗,此並變禮之宜也。孝軌雖因奉使便欲迎喪,而戎狄難親,還期未剋。愚謂宜依東關故事,在此國內者,並應釋除縗麻,毀靈附祭,若喪柩得還,別行改葬之禮。自天下寇亂,西朝傾覆,流播絕域,情禮莫申,若此之徒,諒非一二,寧可喪期無數,而弗除衰服,朝庭自應為之限制,以義斷恩,通訪博識,折之禮衷。」德藻依洙議,奏可。

世祖即位,遷通直散騎常侍,侍東宮讀。尋兼尚書左丞,領揚州大中正,遷光祿卿,侍讀如故。廢帝嗣位,重為通直散騎常侍,兼尚書左丞。遷戎昭將軍、輕車衡陽王長史,行府國事,帶琅邪、彭城二郡丞。梁代舊律,測囚之法,日一上,起自晡鼓,盡于二更。及比部郎范泉刪定律令,以舊法測立時久,非人所堪,分其刻數,日再上。廷尉以為新制過輕,請集八座丞郎并祭酒孔奐、行事沈洙五舍人會尚書省詳議。時高宗錄尚書,集眾議之,都官尚書周弘正曰:「未知獄所測人,有幾人款?幾人不款?須前責取人名及數并其罪目,然後更集。」得廷尉監沈仲由列稱,別制已後,有壽羽兒一人坐殺壽慧,劉磊渴等八人坐偷馬仗家口渡北,依法測之,限訖不款。劉道朔坐犯七改偷,依法測立,首尾二日而款。陳法滿坐被使封藏、阿法受錢,未及上而款。弘正議曰:「凡小大之獄,必應以情,正言依準五聽,驗其虛實,豈可全恣考掠,以判刑罪。且測人時節,本非古制,近代已來,方有此法。起自晡鼓,迄于二更,豈是常人所能堪忍?所以重械之下,危墯之上,無人不服,誣枉者多。朝晚二時,同等刻數,進退而求,於事為衷。若謂小促前期,致實罪不伏,如復時節延長,則無愆妄款。且人之所堪,既有彊弱,人之立意,固亦多途。至如貫高榜笞刺爇,身無完者,〔八〕戴就熏針並極,困篤不移,豈關時刻長短,掠測優劣?夫與殺不辜,寧失不經,罪疑惟輕,功疑惟重,斯則古之聖王,垂此明法。愚謂依范泉著制,於事為允。」舍人盛權議曰:「比部范泉新制,尚書周弘正明議,咸允虞書惟輕之旨,殷頌敷正之言。竊尋廷尉監沈仲由等列新制以後,凡有獄十一人,其所測者十人,款者唯一。愚謂染罪之囚,獄官宜明加辯析,窮考事理。若罪有可疑,自宜啟審分判,幸無濫測;若罪有實驗,乃可啟審測立;此則枉直有分,刑宥斯理。范泉今牒述漢律,云『死罪及除名,罪證明白,考掠已至,而抵隱不服者,處當列上』。杜預注云『處當,證驗明白之狀,列其抵隱之意』。竊尋舊制深峻,百中不款者一,新制寬優,十中不款者九,參會兩文,寬猛寔異,處當列上,未見釐革。愚謂宜付典法,更詳『處當列上』之文。」洙議曰:「夜中測立,緩急易欺,兼用晝漏,於事為允。但漏刻賒促,今古不同,漢書律曆,何承天、祖沖之、之父子漏經,並自關鼓至下鼓,自晡鼓至關鼓,皆十三刻,冬夏四時不異。若其日有長短,分在中時前後。今用梁末改漏,下鼓之後,分其短長,夏至之日,各十七刻,冬至之日,各十二刻。伏承命旨,刻同勒令,檢一日之刻乃同,而四時之用不等,廷尉今牒,以時刻短促,(到)〔致〕罪人不款。〔九〕愚意願去夜測之昧,從晝漏之明,斟酌今古之間,參會二漏之義,捨秋冬之少刻,從夏日之長晷,不問寒暑,並依今之夏至,朝夕上測,各十七刻。比之古漏,則〔一〕上多昔四刻,〔一0〕即用今漏,則冬至多五刻。雖冬至之時,數刻侵夜,正是少日,〔一一〕於事非疑。庶罪人不以漏短而為捍,獄囚無以在夜(之)〔而〕致誣,〔一二〕求之鄙意,竊謂允合。」眾議以為宜依范泉前制,高宗曰:「沈長史議得中,宜更博議。」左丞宗元饒議曰:「竊尋沈議非頓異范,正是欲使四時均其刻數,兼斟酌其佳,以會優劇。即同牒請寫還刪定曹詳改前制。」高宗依事施行。

洙以太建元年卒,時年五十二。

戚袞字公文,吳郡鹽官人也。祖顯,齊給事中。父霸,梁臨賀王府中兵參軍。

袞少聰慧,遊學京都,受三禮於國子助教劉文紹,一二年中,大義略備。年十九,梁武帝敕策孔子正言并周禮、禮記義,袞對高第。仍除揚州祭酒從事史。

就國子博士宋懷方質儀禮義,懷方北人,自魏攜儀禮、禮記疏,祕惜不傳,及將亡,謂家人曰「吾死後,戚生若赴,便以儀禮、禮記義本付之,若其不來,即宜隨屍而殯」。其為儒者推許如此。尋兼太學博士。

梁簡文在東宮,召袞講論。又嘗置宴集玄儒之士,先命道學互相質難,次令中庶子徐摛馳騁大義,間以劇談。摛辭辯縱橫,難以答抗,諸人懾氣,皆失次序。袞時騁義,〔一三〕摛與往復,袞精采自若,對答如流,簡文深加歎賞。尋除員外散騎侍郎,又遷員外散騎常侍。敬帝承制,出為江州長史,仍隨沈泰鎮南豫州。泰之奔齊也,逼袞俱行,後自鄴下遁還。又隨程文季北伐,呂梁軍敗,袞沒于周,久之得歸。仍兼國子助教,除中衛始興王府錄事參軍。太建十三年卒,時年六十三。

袞於梁代撰三禮義記,值亂亡失,禮記義四十卷行於世。

鄭灼字茂昭,東陽信安人也。祖惠,梁衡陽太守。父季徽,通直散騎侍郎、建安令。

灼幼而聰敏,勵志儒學,少受業于皇侃。梁中大通五年,釋褐奉朝請。累遷員外散騎侍郎、給事中、安東臨川王府記室參軍,轉平西邵陵王府記室。簡文在東宮,雅愛經術,引灼為西省義學士。承聖中,除通直散騎侍郎,兼國子博士。尋為威戎將軍,兼中書通事舍人。高祖、世祖之世,歷安東臨川、鎮北鄱陽二王府諮議參軍,累遷中散大夫,以本職兼國子博士。未拜,太建十三年卒,時年六十八。

灼性精勤,尤明三禮。少時嘗夢與皇侃遇於途,侃謂灼曰「鄭郎開口」,侃因唾灼口中,自後義理逾進。灼家貧,抄義疏以日繼夜,筆毫盡,每削用之。灼常蔬食,講授多苦心熱,若瓜時,輒偃臥以瓜鎮心,起便誦讀,其篤志如此。

時有晉陵張崖、吳郡陸詡、吳興沈德威、會稽賀德基,俱以禮學自命。

張崖傳三禮於同郡劉文紹,仕梁歷王府中記室。天嘉元年,為尚書儀曹郎,廣沈文阿儀注,撰五禮。出為丹陽令、王府諮議參軍。御史中丞宗元饒表薦為國子博士。

陸詡少習崔靈恩三禮義宗,梁世百濟國表求講禮博士,詔令詡行。還除給事中、定陽令。天嘉初,侍始興王伯茂讀,遷尚書祠部郎中。

沈德威字懷遠,少有操行。梁太清末,遁於天目山,築室以居,雖處亂離,而篤學無倦,遂治經業。天嘉元年,徵出都,侍太子講禮傳。尋授太學博士,轉國子助教。每自學還私室以講授,道俗受業者數十百人,率常如此。遷太常丞,兼五禮學士,尋為尚書儀曹郎,後為祠部郎。俄丁母憂去職。禎明三年入隋,官至秦王府主簿。年五十五卒。

賀德基字承業,世傳禮學。祖文發,父淹,仕梁俱為祠部郎,並有名當世。德基少遊學于京邑,積年不歸,衣資罄乏,又恥服故弊,盛冬止衣裌襦。嘗於白馬寺前逢一婦人,容服甚盛,呼德基入寺門,脫白綸巾以贈之。仍謂德基曰:「君方為重器,不久貧寒,故以此相遺耳。」德基問嫗姓名,不答而去。德基於禮記稱為精明,居以傳授,累遷尚書祠部郎。德基雖不至大官,而三世儒學,俱為祠部,時論美其不墜焉。

全緩字弘立,吳郡錢塘人也。幼受易于博士褚仲都,篤志研翫,得其精微。梁太清初,歷王國侍郎、奉朝請,俄轉國子助教,兼司義郎,專講詩、易。紹泰元年,除尚書水部郎。太建中,累遷〔鎮〕南始興王府諮議參軍,〔一四〕隨府詣湘州,以疾卒,時年七十四。緩治周易、老、莊,時人言玄者咸推之。

張譏字直言,清河武城人也。祖僧寶,梁散騎侍郎、太子洗馬。父仲悅,梁廬陵王府錄事參軍、尚書祠部郎中。

譏幼聰俊,有思理,年十四,通孝經、論語。篤好玄言,受學于汝南周弘正,每有新意,為先輩推伏。梁大同中,召補國子正言生。梁武帝嘗於文德殿釋乾、坤文言,譏與陳郡袁憲等預焉,敕令論譏,諸儒莫敢先出,譏乃整容而進,諮審循環,辭令溫雅。梁武帝甚異之,賜裙襦絹等,仍云「表卿稽古之力」。

譏幼喪母,有錯綵經帕,即母之遺製,及有所識,家人具以告之,每歲時輒對帕哽噎,不能自勝。及丁父憂,居喪過禮。服闋,召補湘東王國左常侍,轉田曹參軍,遷士林館學士。

簡文在東宮,出士林館發孝經題,譏論議往復,甚見嗟賞,自是每有講集,必遣使召譏。及侯景寇逆,於圍城之中,猶侍哀太子於武德後殿講老、莊。梁臺陷,譏崎嶇避難,卒不事景。景平,歷臨安令。

高祖受禪,除太常丞,轉始興王府刑獄參軍。天嘉中,遷國子助教。是時周弘正在國學,發周易題,弘正第四弟弘直亦在講席。譏與弘正論議,弘正乃屈,弘直危坐厲聲,助其申理。譏乃正色謂弘直曰:「今日義集,辯正名理,雖知兄弟急難,四公不得有助。」弘直曰:「僕助君師,何為不可?」舉座以為笑樂。弘正嘗謂人曰:「吾每登座,見張譏在席,使人懍然。」高宗世,歷建安王府記室參軍,兼東宮學士,轉武陵王限內記室,學士如故。

後主在東宮,集官僚置宴,時造玉柄麈尾新成,後主親執之,曰:「當今雖復多士如林,至於堪捉此者,獨張譏耳。」即手授譏。仍令於溫文殿講莊、老,高宗幸宮臨聽,賜御所服衣一襲。後主嗣位,領南平王府諮議參軍、東宮學士。尋遷國子博士,學士如故。後主嘗幸鍾山開善寺召從臣坐於寺西南松林下,敕召譏豎義。時索麈尾未至,後主敕取松枝,手以屬譏,曰「可代麈尾」。顧謂群臣曰「此即是張譏後事」。禎明三年入隋,終於長安,時年七十六。

譏性恬靜,不求榮利,常慕閑逸,所居宅營山池,植花果,講周易、老、莊而教授焉。吳郡陸元朗、朱孟博、一乘寺沙門法才、法雲寺沙門慧休、〔一五〕至真觀道士姚綏,皆傳其業。譏所撰周易義三十卷,尚書義十五卷,毛詩義二十卷,孝經義八卷,論語義二十卷,老子義十一卷,莊子內篇義十二卷,外篇義二十卷,雜篇義十卷,玄部通義十二卷,又撰遊玄桂林二十四卷,後主嘗敕人就其家寫入祕閣。

子孝則,官至始安王記室參軍。

顧越字思南,〔一六〕吳郡鹽官人也。所居新坡黃岡,世有鄉校,由是顧氏多儒學焉。

越少孤,以勤苦自立,聰慧有口辯,說毛氏詩,傍通異義,〔一七〕梁太子詹事周捨甚賞之。解褐揚州議曹史,兼太子左率丞。越於義理精明,尤善持論,與會稽賀文發俱為梁南平王偉所重,引為賓客。尋補五經博士。紹泰元年,遷國子博士。世祖即位,除始興王諮議參軍,〔一八〕侍東宮讀。世祖以越篤老,厚遇之,除給事黃門侍郎,又領國子博士,侍讀如故。廢帝嗣立,除通直散騎常侍、中書舍人。華皎之構逆也,越在東陽,或譖之於高宗,言其有異志,詔下獄,因坐免。太建元年卒於家,時年七十八。〔一九〕

時有東陽龔孟舒者,亦治毛氏詩,善談名理。梁武世,仕至尋陽郡丞,元帝在江州,遇之甚重,躬師事焉。承聖中,兼中書舍人。天嘉初,除員外散騎常侍,兼國子助教、太中大夫。太建中卒。

沈不害字孝和,吳興武康人也。祖總,齊尚書祠部郎。父懿,梁邵陵王參軍。

不害幼孤,而脩立好學。十四,召補國子生,舉明經。累遷梁太學博士,轉廬陵王府刑獄參軍,長沙王府諮議,帶汝南令。天嘉初,除衡陽王府中記室參軍,兼嘉德殿學士。自梁季喪亂,至是國學未立,不害上書曰:

臣聞立人建國,莫尚於尊儒,成俗化民,必崇於教學。故東膠西序,事隆乎三代,環林璧水,業盛於兩京。自淳源既遠,澆波已扇,物之感人無窮,人之逐欲無節,是以設訓垂範,啟導心靈,譬彼染藍,類諸琢玉,然後人倫以睦,卑高有序,忠孝之理既明,君臣之道攸固。執禮自基,魯公所以難侮,歌樂已細,鄭伯於是前亡,干戚舞而有苗至,泮宮成而淮夷服,長想洙、泗之風,載懷淹、稷之盛,有國有家,莫不尚已。

梁太清季年,數鍾否剝,戎狄外侵,姦回內奰,朝聞鼓鼙,夕炤烽火。洪儒碩學,解散甚於坑夷,五典、九丘,湮滅逾乎帷蓋。成均自斯墜業,瞽宗於是不脩,褒成之祠弗陳祼享,釋菜之禮無稱俎豆,頌聲寂莫,遂踰一紀。後生敦悅,不見函杖之儀,晚學鑽仰,徒深倚席之歎。

陛下繼曆升統,握鏡臨宇,道洽寰中,威加無外,濁流已清,重氛載廓,含生熙阜,品庶咸亨。宜其弘振禮樂,建立庠序,式稽古典,紆跡儒宮,選公卿門子,皆入于學,助教博士,朝夕講肄,使擔簦負笈,鏘鏘接衽,方領矩步,濟濟成林。如切如磋,聞詩聞禮,一年可以功倍,三冬於是足用。故能擢秀雄州,揚庭觀國,入仕登朝,資優學以自輔,蒞官從政,有經業以治身,轖駕列庭,青紫拾地。

古者王世子之貴,猶與國子齒,降及漢儲,茲禮不墜,暨乎兩晉,斯事彌隆,所以見師嚴而道尊者也。皇太子天縱生知,無待審喻,猶宜晦跡俯同,專經請業,奠爵前師,肅若舊典。昔闕里之堂,莫萊自辟,舊宅之內,絲竹流音,前聖遺烈,深以炯戒。況復江表無虞,海外有截,豈得不開闡大猷,恢弘至道?寧可使玄教儒風,弗興聖世,盛德大業,遂蘊堯年?臣末學小生,詞無足筭,輕獻瞽言,伏增悚惕。詔答曰:「省表聞之。自舊章弛廢,微言將絕,朕嗣膺寶業,念在緝熙,而兵革未息,軍國草創,常恐前王令典,一朝泯滅。卿才思優洽,文理可求,弘惜大體,殷勤名教,付外詳議,依事施行。

臣聞立人建國,莫尚於尊儒,成俗化民,必崇於教學。故東膠西序,事隆乎三代,環林璧水,業盛於兩京。自淳源既遠,澆波已扇,物之感人無窮,人之逐欲無節,是以設訓垂範,啟導心靈,譬彼染藍,類諸琢玉,然後人倫以睦,卑高有序,忠孝之理既明,君臣之道攸固。執禮自基,魯公所以難侮,歌樂已細,鄭伯於是前亡,干戚舞而有苗至,泮宮成而淮夷服,長想洙、泗之風,載懷淹、稷之盛,有國有家,莫不尚已。

梁太清季年,數鍾否剝,戎狄外侵,姦回內奰,朝聞鼓鼙,夕炤烽火。洪儒碩學,解散甚於坑夷,五典、九丘,湮滅逾乎帷蓋。成均自斯墜業,瞽宗於是不脩,褒成之祠弗陳祼享,釋菜之禮無稱俎豆,頌聲寂莫,遂踰一紀。後生敦悅,不見函杖之儀,晚學鑽仰,徒深倚席之歎。

陛下繼曆升統,握鏡臨宇,道洽寰中,威加無外,濁流已清,重氛載廓,含生熙阜,品庶咸亨。宜其弘振禮樂,建立庠序,式稽古典,紆跡儒宮,選公卿門子,皆入于學,助教博士,朝夕講肄,使擔簦負笈,鏘鏘接衽,方領矩步,濟濟成林。如切如磋,聞詩聞禮,一年可以功倍,三冬於是足用。故能擢秀雄州,揚庭觀國,入仕登朝,資優學以自輔,蒞官從政,有經業以治身,轖駕列庭,青紫拾地。

古者王世子之貴,猶與國子齒,降及漢儲,茲禮不墜,暨乎兩晉,斯事彌隆,所以見師嚴而道尊者也。皇太子天縱生知,無待審喻,猶宜晦跡俯同,專經請業,奠爵前師,肅若舊典。昔闕里之堂,莫萊自辟,舊宅之內,絲竹流音,前聖遺烈,深以炯戒。況復江表無虞,海外有截,豈得不開闡大猷,恢弘至道?寧可使玄教儒風,弗興聖世,盛德大業,遂蘊堯年?臣末學小生,詞無足筭,輕獻瞽言,伏增悚惕。詔答曰:「省表聞之。自舊章弛廢,微言將絕,朕嗣膺寶業,念在緝熙,而兵革未息,軍國草創,常恐前王令典,一朝泯滅。卿才思優洽,文理可求,弘惜大體,殷勤名教,付外詳議,依事施行。

又表改定樂章,詔使製三朝樂歌八首,合二十八曲,行之樂府。

五年,除灨令。入為尚書儀曹郎,遷國子博士,領羽林監,敕治五禮,掌策文謚議。太建中,除仁武南康嗣王府長史,行丹陽郡事。轉員外散騎常侍、光祿卿。尋為戎昭將軍、明威武陵王長史,行吳興郡事。俄入為通直散騎常侍,兼尚書左丞。十二年卒,時年六十三。

不害治經術,善屬文,雖博綜墳典,而家無卷軸。每製文,操筆立成,曾無尋檢。僕射汝南周弘正常稱之曰:「沈生可謂意聖人乎!」著治五禮儀一百卷,文集十四卷。

子志道,字崇基,少知名。解褐揚州主簿,尋兼文林著士,歷安東新蔡王記室參軍。禎明三年入隋。

王元規字正範,太原晉陽人也。祖道寶,〔二0〕齊員外散騎常侍、晉安郡守。父瑋,梁武陵王府中記室參軍。

元規八歲而孤,兄弟三人,隨母依舅氏往臨海郡,時年十二。郡土豪劉瑱者,資財巨萬,以女妻之。元規母以其兄弟幼弱,欲結彊援,元規泣請曰:「姻不失親,〔二一〕古人所重。豈得苟安異壤,輒婚非類!」母感其言而止。

元規性孝,事母甚謹,晨昏未嘗離左右。梁時山陰縣有暴水,流漂居宅,元規唯有一小船,倉卒引其母妹并孤姪入船,〔二二〕元規自執楫棹而去,留其男女三人,閣於樹杪,及水退獲全,時人皆稱其至行。

元規少好學,從吳興沈文阿受業,十八,通春秋左氏、孝經、論語、喪服。梁中大通元年,詔策春秋,舉高第,時名儒咸稱賞之。起家湘東王國左常侍,轉員外散騎侍郎。簡文之在東宮,引為賓客,每令講論,甚見優禮。除中軍宣城王府記室參軍。及侯景寇亂,攜家屬還會稽。天嘉中,除始興王府功曹參軍,領國子助教,轉鎮東鄱陽王府記室參軍,領助教如故。

後主在東宮,引為學士,親受禮記、左傳、喪服等義,賞賜優厚。遷國子祭酒。新安王伯固嘗因入宮適會元規將講,乃啟請執經,時論以為榮。俄除尚書祠部郎。自梁代諸儒相傳為左氏學者,皆以賈逵、服虔之義難駮杜預,凡一百八十條,元規引證通析,無復疑滯。每國家議吉凶大禮,常參預焉。丁母憂去職,服闋,除鄱陽王府中錄事參軍,俄轉散騎侍郎,遷南平王府限內參軍。王為江州,元規隨府之鎮,四方學徒,不遠千里來請道者,常數十百人。禎明三年入隋,為秦王府東閤祭酒。年七十四,卒於廣陵。

元規著春秋發題辭及義記十一卷,〔二三〕續經典大義十四卷,孝經義記兩卷,左傳音三卷,禮記音兩卷。

子大業,聰敏知名。

時有吳郡陸慶,少好學,遍知五經,尤明春秋左氏傳,節操甚高。釋褐梁武陵王國右常侍,歷征西府墨曹行參軍,除婁令。值梁季喪亂,乃覃心釋典,經論靡不該究。天嘉初,徵為通直散騎侍郎,不就。永陽王為吳郡太守,聞其名,欲與相見,慶固辭以疾。時宗人陸榮為郡五官掾,慶嘗詣焉,王乃微服往榮第,穿壁以觀之。王謂榮曰:「觀陸慶風神凝峻,殆不可測,嚴君平、鄭子真何以尚茲。」鄱陽、晉安王俱以記室徵,並不就。乃築室屏居,以禪誦為事,由是傳經受業者蓋鮮焉。

史臣曰:夫砥身勵行,必先經術,樹國崇家,率由茲道,故王政因之而至治,人倫得之而攸序。若沈文阿之徒,各專經授業,亦一代之鴻儒焉。文阿加復草創禮儀,蓋叔孫通之流亞矣。

〔一〕 斯則王教之典籍先聖所以明天道 北監本、殿本作「以教之典籍,斯則先聖所以明天道」。

〔二〕 (開)〔置〕弟子員 據北監本、汲本、殿本改。

〔三〕 總以五經教授(唯國學乃經)經各置助教云 據北監本、殿本刪。按南史儒林傳序亦無此五字。

〔四〕 尚書右丞庾持奉詔遣博士議其禮 「尚書右丞」南史作「尚書左丞」。按庾持傳,持於天嘉初遷尚書左丞。

〔五〕 祖休稚 「休稚」南史作「休季」。金陵局本作「休雅」,殆稚雅形近而訛。

〔六〕 唯主(祭)〔喪〕者不除 據禮記喪服小記原文改。

〔七〕 此蓋禮之正也 「正」原本訛「主」,各本不訛,今改正。

〔八〕 身無完者 「者」南、北監本及汲本並作「膚」。按漢書張耳陳餘傳正作「身無完者」,「者」作「膚」,乃後人臆改。

〔九〕 (到)〔致〕罪人不款 據北監本、汲本、殿本及南史、元龜六一五改。

〔一0〕則〔一〕上多昔四刻 據南史及元龜六一五補。按「一上」謂行測刑一次。

〔一一〕正是少日 「正」原本訛「五」,各本不訛,今改正。

〔一二〕獄囚無以在夜(之)〔而〕致誣 據各本及南史改。

〔一三〕羇時騁義 北監本、殿本作「羇時說朝聘義」,南史作「時羇說朝聘義」。

〔一四〕太建中累遷〔鎮〕南始興王府諮議參軍 按始興王叔陵傳,叔陵於太建四年遷鎮南將軍,明「南」上脫一「鎮」字,南史有,今據補。

〔一五〕法雲寺沙門慧休 殿本考證云「休」南史作「拔」。

〔一六〕顧越字思南 殿本考證云「思」南史作「允」。

〔一七〕傍通異義 「異」字原本墨丁,據各本補。

〔一八〕除始興王諮議參軍 南史作「除東中郎鄱陽王府諮議參軍」。張森楷校勘記云:「按鄱陽王伯山傳,伯山曾為東中郎,『始興王』應依南史作『鄱陽王』。」

〔一九〕時年七十八 「七十八」南史作「七十七」。

〔二0〕祖道寶 殿本考證云「寶」南史作「實」。

〔二一〕姻不失親 按語本論語「因不失其親」,此以因作婚姻解,故改「因」為「姻」。詳錢大昕廿二史考異。

〔二二〕倉卒引其母妹並孤姪入船 殿本考證云「孤」南史作「姑」。

〔二三〕元規著春秋發題辭及義記十一卷 按:經典釋文敘錄言沈文阿撰春秋義略未竟,王元規續成之。隋書經籍志有王元規續沈文阿春秋左氏傳義略十卷。此「義記」當為「義略」之訛。

陳書/卷32·卷三十二 列傳第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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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陳書
發佈: 2024年12月12日
建立: 2024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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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行

孔子曰:「夫聖人之德,何以加於孝乎!」孝者百行之本,人倫之至極也。凡在性靈,孰不由此。若乃奉生盡養,送終盡哀,或泣血三年,絕漿七日,思蓼莪之慕切,追顧復之恩深,或德感乾坤,誠貫幽顯,在於歷代,蓋有人矣。陳承梁室喪亂,風漓化薄,及跡隱閻閭,無聞視聽,今之採綴,以備闕云。

殷不害字長卿,陳郡長平人也。祖任,齊豫章王行參軍。父高明,梁尚書中兵郎。不害性至孝,居父憂過禮,由是少知名。家世儉約,居甚貧窶,有弟五人,皆幼弱,不害事老母,養小弟,勤劇無所不至,士大夫以篤行稱之。

年十七,仕梁廷尉平。不害長於政事,兼飾以儒術,名法有輕重不便者,輒上書言之,多見納用。大同五年,遷鎮西府記室參軍,尋以本官兼東宮通事舍人。是時朝廷政事多委東宮,不害與舍人庾肩吾直日奏事,梁武帝嘗謂肩吾曰:「卿是文學之士,吏事非卿所長,何不使殷不害來邪?」其見知如此。簡文又以不害善事親,賜其母蔡氏錦裙襦、氈席、被褥,單復畢備。七年,除東宮步兵校尉。太清初,遷平北府諮議參軍,舍人如故。

侯景之亂,不害從簡文入臺。及臺城陷,簡文在中書省,景帶甲將兵入朝陛見,過謁簡文。景兵士皆羌、胡雜種,衝突左右,甚不遜,侍衛者不驚恐辟易,唯不害與中庶子徐摛侍側不動。及簡文為景所幽,遣人請不害與居處,景許之,不害供侍益謹。簡文夜夢吞一塊土,意甚不悅,以告不害,不害曰:「昔晉文公出奔,野人遺之塊,卒反晉國,陛下此夢,事符是乎?」簡文曰:「若天有徵,冀斯言不妄。」

梁元帝立,以不害為中書郎,兼廷尉卿,因將家屬西上。江陵之陷也,不害先於別所督戰,失母所在。于時甚寒,冰雪交下,老弱凍死者填滿溝塹‵不害行哭道路,遠近尋求,無所不至,遇見死人溝水中,即投身而下,扶捧閱視,舉體凍濕,水漿不入口,號泣不輟聲,如是者七日,始得母屍。不害憑屍而哭,每舉音輒氣絕,行路無不為之流涕。即於江陵權殯,與王裒、庾信俱入長安,自是蔬食布衣,枯槁骨立,見者莫不哀之。

太建七年,自周還朝,其年詔除司農卿,尋遷光祿大夫。八年,加明威將軍、晉陵太守。在郡感疾,詔以光祿大夫徵還養疾。後主即位,加給事中。初,不害之還也,周留其長子僧首,因居關中。禎明三年,京城陷,僧首來迎,不害道病卒,時年八十五。

不佞字季卿,不害弟也。少立名節,居父喪以至孝稱。好讀書,尤長吏術,仕梁起家為尚書中兵郎,甚有能稱。梁元帝承制,授戎昭將軍、武陵王諮議參軍。承聖初,遷武康令。時兵荒飢饉,百姓流移,不佞巡撫招集,繈負而至者以千數。會江陵陷,而母卒,道路隔絕,久不得奔赴,四載之中,晝夜號泣,居處飲食,常為居喪之禮。高祖受禪,起為戎昭將軍,除婁令。至是,第四兄不齊始之江陵,迎母喪柩歸葬。不佞居處之節,如始聞問,若此者又三年。身自負土,手植松柏,每歲時伏臘,必三日不食。

世祖即位,除尚書左民郎,不就,後為始興王諮議參軍,兼尚書右丞,遷東宮通事舍人。及世祖崩,廢帝嗣立,高宗為太傅,錄尚書輔政,甚為朝望所歸。不佞素以名節自立,又受委東宮,乃與僕射到仲舉、中書舍人劉師知、尚書右丞王暹等,謀矯詔出高宗。眾人猶豫,未敢先發,不佞乃馳詣相府,面宣敕,令相王還第。及事發,仲舉等皆伏誅,高宗雅重不佞,特赦之,免其官而已。

高宗即位,以為軍師始興王諮議參軍,加招遠將軍。尋除大匠卿,未拜,加員外散騎常侍,又兼尚書右丞。俄遷通直散騎常侍,右丞如故。太建五年卒,時年五十六。詔贈祕書監。

第三兄不疑,次不占,次不齊,並早亡。不佞最小,事第二寡嫂張氏甚謹,所得祿俸,不入私室。長子梵童,官至尚書金部郎。

謝貞字元正,陳郡陽夏人,晉太傅安九世孫也。祖綏,

貞幼聰敏,有至性。祖母阮氏先苦風眩,每發便一二日不能飲食,貞時年七歲,祖母不食,貞亦不食,往往如是,親族莫不奇之。母王氏,授貞論語、孝經,讀訖便誦。八歲,嘗為春日閑居五言詩,從舅尚書王筠奇其有佳致,謂所親曰:「此兒方可大成,至如『風定花猶落』,乃追步惠連矣。」由是名輩知之。年十三,略通五經大旨,尤善左氏傳,工草隸蟲篆。十四,丁父艱,號頓於地,絕而復蘇者數矣。初,父藺居母阮氏憂,不食泣血而卒,家人賓客懼貞復然,從父洽、族兄暠乃共往華嚴寺,請長爪禪師為貞說法,仍謂貞曰:「孝子既無兄弟,極須自愛,若憂毀滅性,誰養母邪?」自後少進饘粥。

太清之亂,親屬散亡,貞於江陵陷沒,暠逃難番禺,貞母出家於宣明寺。及高祖受禪,暠還鄉里,供養貞母,將二十年。太建五年,貞乃還朝,除智武府外兵參軍事。俄遷尚書駕部郎中,尋遷侍郎。及始興王叔陵為揚州刺史,引祠部侍郎阮卓為記室,辟貞為主薄,貞不得已乃行。尋遷府錄事參軍,領丹陽丞。貞度叔陵將有異志,因與卓自疏於王,每有宴遊,輒辭以疾,未嘗參預,叔陵雅欽重之,弗之罪也。俄而高宗崩,叔陵肆逆,府僚多相連逮,唯貞與卓獨不坐。

後主仍詔貞入掌中宮管記,遷南平王友,加招遠將軍,掌記室事。府長史汝南周確新除都官尚書,請貞為讓表,後主覽而奇之。嘗因宴席問確曰:「卿表自製邪?」確對曰:「臣表謝貞所作。」後主因敕舍人施文慶曰

初,貞之病亟也,遺疏告族子凱曰:「吾少罹酷罰,十四傾外蔭,十六鍾太清之禍,流離絕國,二十餘載。號天蹐地,遂同有感,得還侍奉,守先人墳墓,於吾之分足矣。不悟朝廷採拾空薄,累致清階,縱其殞絕,無所酬報。今在憂棘,晷漏將盡,斂手而歸,何所多念。氣絕之後,若直棄之草野,依僧家尸陀林法,是吾所願,正恐過為獨異耳。可用薄板周身,載以靈車,覆以葦席,坎山而埋之。又吾終尠兄弟,無他子孫,靖年幼少,未閑人事,但可三月施小床,設香水,盡卿兄弟相厚之情,即除之,無益之事,勿為也。」

初,貞在周嘗侍趙王讀,王即周武帝之愛弟也,厚相禮遇。王嘗聞左右說貞每獨處必晝夜涕泣,因私使訪問,知貞母年老,遠在江南,乃謂貞曰:「寡人若出居藩,當遣侍讀還家供養。」後數年,王果出,因辭見,面奏曰:「謝貞至孝而母老,臣願放還。」帝奇王仁愛而遣之,因隨聘使杜子暉還國。所有文集,值兵亂多不存。

司馬暠字文昇,河內溫人也。高祖晉侍中、光祿勳柔之,以南頓王孫紹齊文獻王攸之後。父子產,梁尚書水部侍郎、岳陽太守,即梁武帝之外兄也。

暠幼聰警,有至性。年十二,丁內艱,孺慕過禮,水漿不入口,殆經一旬。每至號慟,必致悶絕,內外親戚,皆懼其不勝喪。父子產每曉喻之,逼進饘粥,然毀瘠骨立。服闋,以姻戚子弟,預入問訊,梁武帝見暠羸瘦,歎息良久,謂其父子產曰;「昨見羅兒面顏憔悴,使人惻然,便是不墜家風,為有子矣。」羅兒,即暠小字也。釋褐太學博士,累遷正員郎。丁父艱,哀毀逾甚,廬于墓側,一日之內,唯進薄麥粥一升。墓在新林,連接山阜,舊多猛獸,暠結廬數載,豺狼絕跡。常有兩鳩棲宿廬所,馴狎異常,新林至今猶傳之。

承聖中,除太子庶子。江陵陷,隨例入關,而梁室屠戮太子,瘞殯失所,暠以宮臣,乃抗表周朝,求還江陵改葬,辭甚酸切。周朝優詔答曰:「昔主父從戮,孔車有長者之風,彭越就誅,欒布得陪臣之禮。庶子鄉國已改,猶懷送往之情,始驗忠貞,方知臣道,即敕荊州,以禮安厝。」

太建八年,自周還朝,高宗特降殊禮,賞錫有加。除宜都王諮議參軍事,徙安德宮長秋卿、通直散騎常侍、太中大夫、司州大中正,卒于官。有集十卷。

子延義,字希忠,少沈敏好學。江陵之陷,隨父入關。丁母憂,喪過于禮。及暠還都,延義乃躬負靈櫬,晝伏宵行,冒履冰霜,手足皆皸瘃。及至都,以中風冷,遂致攣廢,數年方愈。稍遷鄱陽王錄事參軍、沅陵王友、司徒從事中郎。

張昭字德明,吳郡吳人也。幼有孝性,色養甚謹,禮無違者。父熯,常患消渴,嗜鮮魚,昭乃身自結網捕魚,以供朝夕。弟乾,字玄明,聰敏博學,亦有至性。及父卒,兄弟並不衣綿帛,不食鹽醋,日唯食一升麥屑粥而已。每一感慟,必致嘔血,鄰里聞其哭聲,皆為之涕泣。父服未終,母陸氏又亡,兄弟遂六年哀毀,形容骨立,親友見者莫識焉。家貧,未得大葬,遂布衣蔬食,十有餘年,杜門不出,屏絕人事。時衡陽王伯信臨郡,舉乾孝廉,固辭不就。兄弟並因毀成疾,昭失一眼,乾亦中冷苦癖,年並未五十終于家,子胤俱絕。

高宗世有太原王知玄者,僑居于會稽剡縣,居家以孝聞。及丁父憂,哀毀而卒,高宗嘉之,詔改其所居清苦里為「孝家里」云。

史臣曰:人倫之德,莫大於孝,是以報本反始,盡性窮神,孝乎惟孝,不可不勗矣。故記云「塞乎天地」,盛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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