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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明史表

細節
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明史
發佈: 2024年12月13日
建立: 2024年12月13日
點擊數: 47
經筵日講官太保兼太子太保保和殿大學士兼管吏部尚書翰林院掌院學士事世襲三等伯臣張廷玉等上言:

臣等奉敕纂修明史告竣,恭呈睿鑒,臣等謹奉表恭進者。伏以瑤圖應運,丹綸繙竹素之遺;雒鼎凝庥,玉局理汗青之業。集百年之定論,裒一代之舊聞,歷纂輯於興朝,畢校紬於茲日。垂光冊府,煥采書林。竊惟論道首在尊經,紀事必歸攬史。興衰有自,七十二君之蹟何稱;法戒攸關,二十一史之編具在。繼咸五登三之治,心源不隔於邃初;開萬方一統之模,典制必參諸近世。況乎歲時綿歷,載籍叢殘。執簡相先,合眾長而始定;含毫能斷,昭公道以無私。考獻徵文,用備酉山之秘;屬辭比事,上塵乙夜之觀。欽惟皇帝陛下,乘六御天,奉三出治。紹庭建極,綏蕩平正直之猷;典學傳心,綜忠敬質文之統。觀人文以化天下,鑑物惟公;考禮樂以等百王,折衷必當。

惟茲明史,職在儒臣。紀統二百餘年,傳世十有六帝。創業守成之略,卓乎可觀;典章文物之規,燦然大備。迨乎繼世,法弗飭於廟堂;降及末流,權或移於閹寺。無治人以行治法,既外釁而內訌;因災氛以啟寇氛,亦文衰而武弊。朝綱不振,天眷既有所歸;賊焰方張,明祚遂終其運。我國家丕承景命,肇建隆基,天戈指而掃欃槍,王會圖而陳玉帛。滌中原寇盜之孽,奠我民生;慰前朝諸帝之心,雪其國恥。迄今通侯備恪,俎豆相承;依然守戶衞陵,松楸勿翦。是則擴隆恩於覆載,既極優崇;因之徵故籍於春秋,絕無忌諱。

第以長編汗漫,抑且雜記舛訛。靖難從亡,傳聞互異;追尊議禮,聚訟紛挐。降及國本之危疑,釀為要典之決裂。兵符四出,功罪難明;黨論相尋,貞邪易貿。稗官野錄,大都荒誕無稽;家傳碑銘,亦復浮夸失實。欲以信今而傳後,允資博考而旁參。仰惟聖祖仁皇帝搜圖書於金石,羅耆俊於山林。創事編摩,寬其歲月。我世宗憲皇帝重申公慎之旨,載詳討論之功。

臣等於時奉敕充總裁官,率同纂修諸臣開館排緝。聚官私之紀載,核新舊之見聞。籤帙雖多,牴牾互見。惟舊臣王鴻緒之史稿,經名人三十載之用心。進在彤闈,頒來秘閣。首尾略具,事實頗詳。在昔漢書取裁於馬遷,唐書起本於劉昫。苟是非之不謬,詎因襲之為嫌。爰即成編,用為初稿。發凡起例,首尚謹嚴;據事直書,要歸忠厚。曰紀,曰志,曰表,曰傳,悉仍前史之體裁;或詳,或略,或合,或分,務覈當時之心跡。文期共喻,掃艱深鄙穢之言;事必可稽,黜荒誕奇衺之說。十有五年之內,幾經同事遷流;三百餘卷之書,以次隨時告竣。勝國君臣之靈爽,實式憑之;累朝興替之事端,庶幾備矣。

臣等才謝宏通,學慚淹貫。幸際右文之代,獲尚論於先民;敢云稽古之勤,遠希風於作者。恭蒙睿鑒,俾授梓人。伏願金鏡高懸,璇樞廣運。參觀往跡,考證得失之源;懋建鴻猷,昭示張弛之度。無怠無荒而熙庶績,化阜虞絃;克寬克仁而信兆民,時存殷鑒。則冠百王而首出,因革可徵百世之常;邁千祀以前驅,政教遠追千古而上矣。謹將纂成本紀二十四卷,志七十五卷,表十三卷,列傳二百二十卷,目錄四卷,共三百三十六卷,刊刻告成,裝成一十二函,謹奉表隨進以聞。

乾隆四年七月二十五日

經筵日講官太保兼太子太保保和殿大學士

兼管吏部尚書翰林院掌院學士事世襲三等伯臣張廷玉

太子少保食尚書俸臣徐元夢

戶部右侍郎加五級臣留保

乾隆四年七月二十五日奉旨開列在事諸臣職名

監理:

議政大臣辦理理藩院尚書事務兼總管內務府和碩莊親王 臣允 祿

總裁:

經筵日講官太保兼太子太保保和殿大學士兼管吏部尚書翰林院掌院學士事世襲三等伯 臣張廷玉

原任太子太傅文華殿大學士兼吏部尚書加五級 臣朱 軾

原任經筵講官太子太傅文華殿大學士兼理戶部尚書事務加七級 臣蔣廷錫

太子少保食尚書俸 臣徐元夢

原任議政大臣戶部尚書管理三庫兼步軍統領教習庶吉士 臣鄂爾奇

原任經筵講官禮部尚書 臣吳 襄

戶部右侍郎加五級 臣留 保

原任兵部左侍郎教習庶吉士 臣胡 煦

原任經筵講官通政使司通政使 臣覺羅逢泰

纂修:

太 子 少 保 兵部尚書 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總督直隸等

處 地 方 紫 荊 密 雲等關隘提督軍務兼理糧餉加一級 臣孫嘉淦

原    任    刑   部   右   侍   郎 臣喬世臣

翰    林    院   侍   讀   學   士 臣汪由敦

原   任   翰   林   院  侍  講  學士 臣楊 椿

翰      林      院     侍     讀 臣鄭 江

原 任 右 春 坊 右 贊 善 兼 翰 林 院 檢 討 臣彭廷訓

原    任    國   子   監   司   業 臣胡宗緒

原    任    翰   林   院   編   修 臣陶貞一

原    任    翰   林   院   編   修 臣蔣繼軾

原    任    翰   林   院   編   修 臣陸奎勳

光      祿      寺     少     卿 臣梅瑴成

原   任   吏   科   都   給  事  中 臣楊爾德

原      任      給     事     中 臣閆 圻

原     任    監    察    御    史 臣姚之駰

原     任    監    察    御    史 臣吳啟昆

原 任 翰 林 院 庶 吉 士 改 授 內 閣 中 書 臣韓孝基

原 任 翰 林 院 庶 吉 士 改 授 內 閣 中 書 臣馮汝軾

內     閣    中    書    舍    人 臣吳 麟

原   任   盛  京  戶  部  員  外  郎 臣藍千秋

原  任  湖  北  按  察  使 司 按 察 使 臣唐繼祖

湖  北  分 守 武 昌 道 按 察 使 司 副 使 臣吳龍應

原  任  湖 南 糧 儲 道 布 政 使 司 參 議 臣王葉滋

山  東  兗  州  府  寧  陽  縣  知 縣 臣姚 焜

原  任  翰  林  院 庶 吉 士 改 授 知 縣 臣金門詔

候        選        知       縣 臣萬邦榮

盛   京 刑 部 侍 郎 加 三 級 紀 錄 二 次 臣覺羅吳拜

內 閣 學 士 兼 禮 部 侍 郎 加 一 級紀錄一次 臣伊爾敦

內 閣 學 士 兼 禮 部 侍 郎 佐領加三級紀錄三次 臣春 山

日 講 官 起 居 注 翰林院侍讀學士 加四級紀錄三次 臣春 臺

原   任   內   閣   侍   讀  學  士 臣汪國弼

原   任   翰  林  院  侍  講  學  士 臣世 祿

原 任 四 川 布 政 使 司 布 政 使 候 補京堂 臣竇啟瑛

原 任 四 川 永 寧 道 布政使司參議加一級紀錄一次 臣劉嵩齡

署 理 日 講 官 起 居 注翰林院編修 兼武英殿校對 臣朱良裘

內  閣  侍 讀 學 士 加 三 級 紀 錄 二 次 臣佟世德

戶  部  員  外  郎 加 一 級 紀 錄 二 次 臣石 海

工  部  員  外  郎 加 一 級 紀 錄 三 次 臣覺羅彰古禮

盛  京  兵  部  郎  中  紀  錄  二 次 臣鄂禮善

戶  部  主  事  加  二  級 紀 錄 三 次 臣佟 鏞

內  閣  中  書  加  一  級 紀 錄 二 次 臣伊希德

內  閣  中  書  加  二  級 紀 錄 二 次 臣圖 敏

翰 林 院 待 詔 加 一 級 隨帶 又加一級紀錄二次 臣朝 奇

翰 林 院 七 品 筆帖式在起居注行走 加二級紀錄一次 臣覺羅懷玉

翰 林 院 八 品 筆 帖 式 加 一 級 紀 錄二次 臣六 格

翰 林 院 八 品 筆帖式在起居注行走 加二級紀錄二次 臣七十六

翰 林 院 八 品 筆 帖 式 加 三 級 紀 錄一次 臣索 銘

九 門 提 督 衙 門 八 品 筆帖式 加三級紀錄三次 臣多 紳

翰      林      院     檢     討 臣韓彥曾

戶  部  司  務  留  翰  林 院 待 詔 任 臣吳自高

福    建    永   春   州   知   州 臣杜昌丁

候        補        知       縣 臣姚士塖

直  隸  永  平  府  遷  安  縣  知 縣 臣李廷益

候        選        知       縣 臣朱 瑄

候        選        知       縣 臣楊述曾

候        選        州       判 臣戴大欽

候  選  州  判  揀  選  直  隸  試 用 臣焦作新

候        選        州       判 臣葉兆華

候        選        州       判 臣曹 江

候  選  縣  丞  揀 選 福 建 鹽 場 大 使 臣方南灂

福  建  建  寧  府  浦  城  縣  縣 丞 臣呂萬年

江  西  瑞  州  府  上  高  縣  縣 丞 臣黃 鏞

江  西  廣  信  府  興  安  縣  縣 丞 臣羅德齡

江  南  松  江  府  金  山  縣  縣 丞 臣張曰謨

福  建  邵  武  府  邵  武  縣  縣 丞 臣朱溎臣

候        補        縣       丞 臣金 帶

山    西    朔   平   府   經   歷 臣羅 溶

山    西    汾   州   府   經   歷 臣王是荷

江    西    九   江   府   經   歷 臣錢毓崧

候        選        經       歷 臣何 津

候        選        經       歷 臣謝沛生

候        選        經       歷 臣金元霖

候        選        經       歷 臣葛舜有

候        選        主       簿 臣馬士憲

候        選        主       簿 臣汪連芳

候        選        主       簿 臣陳 墀

雲    南   祿    勸   州   吏   目 臣呂 春

雲    南    新   興   州   吏   目 臣畢大書

河     南    光    州    吏    目 臣馮大績

廣  西  柳  城  縣  東  泉  鎮  巡 檢 臣王紹曾

廣  西  宣  化  縣  金  城  寨  巡 檢 臣范尚仁

江  南  奉  賢  縣  南  橋  鎮  巡 檢 臣童秉德

廣  東  西  寧  縣  夜  護  司  巡 檢 臣甯 玠

廣   東   萬  州  龍  滾  司  巡  檢 臣沈 彝

貴  州  平  越  府  湄  潭  縣  典 史 臣金 鼎

河  南  懷  慶  府  河  內  縣  典 史 臣張 沅

廣  西  思  恩  府  武  緣  縣  典 史 臣張景琦

四  川  重  慶  府  墊  江  縣  典 史 臣陳 書

候        補        典       史 臣于世寧

候        選        典       史 臣徐 璋

校對:

經筵講官吏部右侍郎加二級 臣陳大受

日講官起居注詹事府詹事兼翰林院侍讀學士加一級 臣陳 浩

日講官起居注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侍講學士 臣呂 熾

署理日講官起居注翰林院編修兼明史館提調 臣朱良裘

翰林院編修加一級 臣熊暉吉

翰林院編修 臣吳兆雯

原任翰林院編修 臣于 枋

翰林院編修加三級 臣田志勤

翰林院編修加一級 臣夏廷芝

翰林院檢討 臣唐進賢

翰林院編修 臣董邦達

翰林院編修 臣張映斗

翰林院編修 臣陸嘉穎

原任翰林院編修 臣張蘭清

翰林院編修 臣曹秀先

翰林院檢討 臣吳 泰

翰林院編修 臣李清芳

翰林院編修 臣潘乙震

翰林院編修 臣沈廷芳

翰林院編修 臣馮 祁

翰林院編修 臣吳 紱

翰林院檢討 臣萬松齡

巡察臺灣御史 臣楊二酉

協理陝西道事福建道監察御史 臣陳 仁

原任監察御史 臣邱玖華

翰林院庶吉士今改補戶部主事 臣帥家相

拔貢生 臣費應泰

拔貢生 臣葉 環

拔貢生 臣盧明楷

拔貢生 臣廖名揚

拔貢生 臣徐顯烈

優貢生 臣王 男

拔貢生 臣薛世楫

副榜貢生 臣陳俊乂

拔貢生 臣王積光

拔貢生 臣李 謙

恩貢生 臣曾尚渭

監造:

內務府南苑郎中兼佐領加六級紀錄八次 臣雅爾岱

內務府錢糧衙門郎中兼佐領加五級紀錄四次 臣永 保

內務府廣儲司員外郎加二級 臣雙 玉

內務府都虞司主事加二級紀錄一次 臣西 寧

內務府廣儲司司庫加二級 臣胡三格

監造 臣恩 克

監造加一級 臣永 忠

庫掌 臣于保柱

庫掌 臣鄭桑格

提調

收掌

繕寫

明史/卷332·卷三百三十二 列傳第二百二十

細節
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明史
發佈: 2024年12月13日
建立: 2024年12月13日
點擊數: 47
西域四

撒馬兒罕,即漢罽賓地,隋曰漕國,唐復名罽賓,皆通中國。元太祖蕩平西域,盡以諸王、駙馬為之君長,易前代國名以蒙古語,始有撒馬兒罕之名。去嘉峪關九千六百里。元末為之王者,駙馬帖木兒也。

洪武中,太祖欲通西域,屢遣使招諭,而遐方君長未有至者。二十年九月,帖木兒首遣回回滿剌哈非思等來朝,貢馬十五,駝二。詔宴其使,賜白金十有八錠。自是頻歲貢馬駝。二十五年兼貢絨六匹,青梭幅九匹,紅綠撒哈剌各二匹及鑌鐵刀劍、甲胄諸物。而其國中回回又自驅馬抵涼州互市。帝不許,令赴京鬻之。元時回回遍天下,及是居甘肅者尚多,詔守臣悉遣之,於是歸撒馬兒罕者千二百餘人。

二十七年八月,帖木兒貢馬二百。其表曰:「恭惟大明大皇帝受天明命,統一四海,仁德洪布,恩養庶類,萬國欣仰。咸知上天欲平治天下,特命皇帝出膺運數,為億兆之主。光明廣大,昭若天鏡,無有遠近,咸照臨之。臣帖木兒僻在萬里之外,恭聞聖德寬大,超越萬古。自古所無之福,皇帝皆有之。所未服之國,皇帝皆服之。遠方絕域,昏昧之地,皆清明之。老者無不安樂,少者無不長遂,善者無不蒙福,惡者無不知懼。今又特蒙施恩遠國,凡商賈之來中國者,使觀覽都邑、城池,富貴雄壯,如出昏暗之中,忽睹天日,何幸如之!又承敕書恩撫勞問,使站驛相通,道路無壅,遠國之人咸得其濟。欽仰聖心,如照世之杯,使臣心中豁然光明。臣國中部落,聞茲德音,歡舞感戴。臣無以報恩,惟仰天祝頌聖壽福祿,如天地永永無極。」照世杯者,其國舊傳有杯光明洞徹,照之可知世事,故云。帝得表,嘉其有文。明年命給事中傅安等齎璽書、幣帛報之。其貢馬,一歲再至,以千計,幷賜賓鈔償之。

成祖踐阼,遣使敕諭其國。永樂三年,傅安等尚未還,而朝廷聞帖木兒假道別失八里率兵東,敕甘肅總兵官宋晟儆備。五年六月,安等還。初,安至其國被留,朝貢亦絕。尋令人導安遍歷諸國數萬里,以誇其國廣大。至是帖木兒死,其孫哈里嗣,乃遣使臣虎歹達等送安還,貢方物。帝厚賚其使,遣指揮白阿兒忻台等往祭故王,而賜新王及部落銀幣。其頭目沙里奴兒丁等亦貢駝馬。命安等賜其王綵幣,與貢使偕行。七年,安等還,王遣使隨入貢。自後,或比年,或間一歲,或三歲,輒入貢。十三年遣使隨李達、陳誠等入貢。暨辭歸,命誠及中官魯安偕往,賜其頭目兀魯伯等白銀、彩幣。其國復遣使隨誠等入貢。十八年復命誠及中官郭敬齎敕及彩幣報之。宣德五年秋、冬,頭目兀魯伯米兒咱等遣使再入貢。七年遣中官李貴等齎文綺、羅錦賜其國。

正統四年貢良馬,色玄,蹄額皆白。帝愛之,命圖其像,賜名瑞駂,賞賚有加。十年十月書諭其王兀魯伯曲烈乾曰:「王遠處西陲,恪修職貢,良足嘉尚。使回,特賜王及王妻子彩幣表裏,示朕優待之意。」別敕賜金玉器、龍首杖、細馬鞍及諸色織金文綺,官其使臣為指揮僉事。

景泰七年貢馬駝、玉石。禮官言:「舊制給賞太重。今正、副使應給一等、二等賞物者,如舊時。三等人給綵緞四表裏,絹三匹,織金紵絲衣一襲。其隨行鎮撫、舍人以下,遞減有差。所進阿魯骨馬每匹彩緞四表裏、絹八匹,駝三表裏、絹十匹,達達馬不分等第,每匹紵絲一匹、絹八匹、折鈔絹一匹,中等馬如之,下等者亦遞減有差。」制可。又言:「所貢玉石,堪用者止二十四塊,六十八斤,餘五千九百餘斤不適於用,宜令自鬻。而彼堅欲進獻,請每五斤賜絹一匹。」亦可之。已而使臣還,賜王卜撒因文綺、器物。天順元年命都指揮馬雲等使西域,敕獎其鎖魯檀毋撒,賜彩幣,令護朝使往還。鎖魯檀者,君長之稱,猶蒙古可汗也。七年復命指揮詹升等使其國。

成化中,其鎖魯檀阿黑麻三入貢。十九年偕亦思罕酋長貢二獅,至肅州,其使者奏請大臣往迎。職方郎中陸容言:「此無用之物,在郊廟不可為犧牲,在乘輿不可被驂服,宜勿受。」禮官周洪謨等亦言往迎非禮,帝卒遣中使迎之。獅日噉生羊二,醋、酐、蜜酪各二瓶。養獅者,光祿日給酒饌。帝既厚加賜賚,而其使者怕六灣以為輕,援永樂間例為請。禮官議從正統四年例,加彩幣五表裏。使者復以為輕,乃加正、副使各二表裏,從者半之,命中官韋洛、鴻臚署丞海濱送之還。其使者不由故道赴廣東,又多買良家女為妻妾,洛等不為禁止。久之,洛上疏委罪於濱,濱坐下吏。其使者請泛海至滿剌加市狻猊以獻,市舶中官韋眷主之,布政使陳選力陳不可,乃已。

弘治二年,其使由滿剌加至廣東,貢獅子、鸚鵡諸物,守臣以聞。禮官耿裕等言:「南海非西域貢道,請卻之。」禮科給事中韓鼎等亦言:「猙獰之獸,狎玩非宜,且騷擾道路,供費不貲,不可受。」帝曰:「珍禽奇獸,朕不受獻,況來非正道,其即卻還。守臣違制宜罪,姑貸之。」禮官又言:「海道固不可開,然不宜絕之已甚,請薄犒其使,量以綺帛賜其王。」制可。明年又偕土魯番貢獅子及哈剌、虎剌諸獸,由甘肅入。鎮守中官傅德、總兵官周玉等先圖形奏聞,即遣人馳驛起送。獨巡按御史陳瑤論其糜費煩擾,請勿納。禮官議如其言,量給犒賞,且言:「聖明在御,屢卻貢獻,德等不能奉行德意,請罪之。」帝曰:「貢使既至,不必卻回,可但遣一二人詣京。獅子諸物,每獸日給一羊,不得妄費。德等貸勿治。」後至十二年始來貢。明年復至。而正德中猶數至。

嘉靖二年,貢使又至。禮官言:「諸國使臣在途者遷延隔歲,在京者伺候同賞,光祿、郵傳供費不貲,宜示以期約。」因列上禁制數事,從之。十二年偕天方、土魯番入貢,稱王者至百餘人。禮官夏言等論其非,請敕閣臣議所答。張孚敬等言:「西域諸王,疑出本國封授,或部落自相尊稱。先年亦有至三四十人者,即據所稱答之。若驟議裁革,恐人情觖望,乞更敕禮、兵二部詳議。」於是言及樞臣王憲等謂:「西域稱王者,止土魯番、天方、撒馬兒罕。如日落諸國,稱名雖多,朝貢絕少。弘、正間,土魯番十三入貢,正德間,天方四入貢,稱王者率一人,多不過三人,餘但稱頭目而已。至嘉靖二年、八年,天方多至六七人,土魯番至十一二人,撒馬兒罕至二十七人。孚敬等言三四十人者,幷數三國爾。今土魯番十五王,天方二十七王,撒馬兒罕五十三王,實前此所未有。弘治時回賜敕書,止稱一王。若循撒馬兒罕往歲故事,類答王號,人與一敕,非所以尊中國制外蕃也。蓋帝王之馭外蕃,固不拒其來,亦必限以制,其或名號僭差,言詞侮慢,則必正以大義,責其無禮。今謂本國所封,何以不見故牘?謂部落自號,何以達之天朝?我概給以敕,而彼即據敕恣意往來,恐益擾郵傳,費供億,殫府庫以實谿壑,非計之得也。」帝納其言,國止給一敕,且加詰讓,示以國無二王之義。然諸蕃迄不從,十五年入貢復如故。甘肅巡撫趙載奏:「諸國稱王者至一百五十餘人,皆非本朝封爵,宜令改正,且定貢使名數。通事宜用漢人,毋專用色目人,致交通生釁。」部議從之。二十六年入貢,甘肅巡撫楊博請重定朝貢事宜,禮官復列數事行之。後入貢,迄萬曆中不絕。蓋番人善賈,貪中華互市,既入境,則一切飲食、道途之資,皆取之有司,雖定五年一貢,迄不肯遵,天朝亦莫能難也。

其國東西三千餘里,地寬平,土壤膏腴。王所居城,廣十餘里,民居稠密。西南諸蕃之貨皆聚於此,號為富饒。城東北有土屋,為拜天之所,規制精巧,柱皆青石,雕為花文,中設講經之堂。用泥金書經,裹以羊皮。俗禁酒。人物秀美,工巧過於哈烈,而風俗、土產多與之同。其旁近東有沙鹿海牙、達失干、賽藍、養夷,西有渴石、迭里迷諸部落,皆役屬焉。

沙鹿海牙,西去撒馬兒罕五百餘里。城居小岡上,西北臨河。河名火站,水勢衝急,架浮梁以渡,亦有小舟。南近山,人多依崖谷而居。園林廣茂。西有大沙洲,可二百里。無水,間有之,咸不可飲。牛馬誤飲之,輒死。地生臭草,高尺餘,葉如蓋,煮其液成膏,即阿魏。又有小草,高一二尺,叢生,秋深露凝,食之如蜜,煮為糖,番名達郎古賓。

永樂間,李達、陳誠使其地,其酋即遣使奉貢。宣德七年命中官李貴齎敕諭其酋,賜金織文綺、彩幣。

達失干,西去撒馬兒罕七百餘里。城居平原,周二里。外多園林,饒果木。土宜五穀。民居稠密。李達、陳誠、李貴之使,與沙鹿海牙同。

賽藍,在達失干之東,西去撒馬兒罕千餘里。有城郭,周二三里。四面平曠,居人繁庶。五穀茂殖,亦饒果木。夏秋間,草中生黑小蜘蛛。人被螫,遍體痛不可耐,必以薄荷枝掃痛處,又用羊肝擦之,誦經一晝夜,痛方止,體膚盡蛻。六畜被傷者多死。凡止宿,必擇近水地避之。元太祖時,都元帥薛塔剌海從征賽藍諸國,以炮立功,即此地也。陳誠、李貴之使,與諸國同。

養夷,在賽藍東三百六十里。城居亂山間。東北有大溪,西流入巨川。行百里,多荒城。蓋其地介別失八里、蒙古部落之間,數被侵擾。以故人民散亡,止戍卒數百人居孤城,破廬頺垣,蕭然榛莽。永樂時,陳誠至其地。

渴石,在撒馬兒罕西南三百六十里。城居大村,周十餘里。宮室壯麗,堂以玉石為柱,牆壁窗牖盡飾金碧,綴琉璃。其先,撒馬兒罕酋長駙馬帖木兒居之。城外皆水田。東南近山,多園林。西行十餘里,饒奇木。又西三百里,大山屹立,中有石峽,兩崖如斧劈。行二三里出峽口,有石門,色似鐵,路通東西,番人號為鐵門關,設兵守之。或言元太祖至東印度鐵門關,遇一角獸,能人言,即此地也。

迭里迷,在撒馬兒罕西南,去哈烈二千餘里。有新舊二城,相去十餘里,其酋長居新城。城內外居民僅數百家,畜牧蕃息。城在阿朮河東,多魚。河東地隸撒馬兒罕,西多蘆林,產獅子。陳誠、李達嘗使其地。

卜花兒,在撒馬兒罕西北七百餘里。城居平川,周十餘里,戶萬計。市里繁華,號為富庶。地卑下,節序嘗溫,宜五穀桑麻,多絲綿布帛,六畜亦饒。

永樂十三年,陳誠自西域還,所經哈烈、撒馬兒罕、別失八里、俺都淮、八答黑商、迭里迷、沙鹿海牙、賽藍、渴石、養夷、火州、柳城、土魯番、鹽澤、哈密、達失干、卜花兒凡十七國,悉詳其山川、人物、風俗,為「使西域記」以獻,以故中國得考焉。宣德七年命李達撫諭西域,卜花兒亦與焉。

別失八里,西域大國也。南接于闐,北連瓦剌,西抵撒馬兒罕,東抵火州,東南距嘉峪關三千七百里。或曰焉耆,或曰龜茲。元世祖時設宣慰司,尋改為元帥府,其後以諸王鎮之。

洪武中,藍玉征沙漠,至捕魚兒海,獲撒馬兒罕商人數百。太祖遣官送之還,道經別失八里。其王黑的兒火者,即遣千戶哈馬力丁等來朝,貢馬及海青,以二十四年七月達京師。帝喜,賜王彩幣十表裏,其使者皆有賜。九月命主事寬徹、御史韓敬、評事唐鉦使西域。以書諭黑的兒火者曰:「朕觀普天之下,后土之上,有國者莫知其幾。雖限山隔海,風殊俗異,然好惡之情,血氣之類,未嘗異也。皇天眷佑,惟一視之。故受天命為天下主者,上奉天道,一視同仁,俾巨細諸國,殊方異類之君民,咸躋乎仁壽。而友邦遠國,順天事大,以保國安民,皇天監之,亦克昌焉。曩者我中國宋君,奢縱怠荒,奸臣亂政。天監否德,於是命元世祖肇基朔漠,入統中華,生民賴以安靖七十餘年。至於後嗣,不修國政,任用非人,致幻綱盡弛,強陵弱,眾暴寡,民生嗟怨,上達於天。天用是革其命,屬之於朕。朕躬握乾符,以主黔黎。凡諸亂雄擅聲教違朕命者兵偃之,順朕命者德撫之。是以三十年間,諸夏奠安,外蕃賓服。惟元臣蠻子哈剌章等尚率殘眾,生釁寇邊,興師致討,勢不容已。兵至捕魚兒海,故元諸王、駙馬率其部屬來降。有撒馬兒罕數百人以貿易來者,朕命官護歸已三年矣。使者還,王即遣使來貢,朕甚嘉之。王其益堅事大之誠,通好往來,使命不絕,豈不保封國於悠久乎?特遣官勞嘉,其悉朕意。」徹等既至,王以其無厚賜,拘留之。敬、鉦二人得還。

三十年正月復遣官齎書諭之曰:「朕即位以來,西方諸商來我中國互市者,邊將未嘗阻絕。朕復敕吏民善遇之,由是商人獲利,疆埸無擾,是我中華大有惠於爾國也。前遣寬徹等往爾諸國通好,何故至今不返?吾於諸國,未嘗拘留一人,而爾顧拘留吾使,豈理也哉!是以近年回回入境者,亦令於中國互市,待徹歸放還。後諸人言有父母妻子,吾念其至情,悉縱遣之。今復使使諭爾,俾知朝廷恩意,毋梗塞道路,致啟兵端。「書」曰:『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惠不惠,懋不懋。』爾其惠且懋哉。」徹乃得還。

成祖即位之冬,遣官齎璽書綵幣使其國。未幾,黑的兒火者卒,子沙迷查干嗣。永樂二年遣使貢玉璞、名馬,宴賚有加。時哈密忠順王安克帖木兒為可汗鬼力赤毒死,沙迷查干率師討之。帝嘉其義,遣使賚以綵幣,令與嗣忠順王脫脫敦睦。四年夏來貢,命鴻臚寺丞劉帖木兒齎敕幣勞賜,與其使者偕行。秋、冬暨明年夏,三入貢,因言撒馬兒罕本其先世故地,請以兵復之。命中官把太、李達及劉帖木兒齎敕戒以審度而行,毋輕舉,因賜之綵幣。六年,太等還,言沙迷查干已卒,弟馬哈麻嗣。帝即命太等往祭,幷賜其新王。

八年以朝使往撒馬兒罕者,馬哈麻待之厚,遣使齎彩幣賜之。明年貢名馬、文豹,命給事中傅安送其使還,賚金織文綺。時瓦剌使者言馬哈麻將襲其部落,因諭以順天保境之義。十一年,貢使將至甘肅,命所司宴勞,且敕總兵官李彬善遇之。明年冬,有自西域還者,言馬哈麻母及弟相繼卒。帝愍之,命安齎敕慰問,賚以彩幣。已而馬哈麻亦卒,無子,從子納黑失只罕嗣。十四年春,使來告喪。命安及中官李達弔祭,即封其嗣子為王,賚文綺、弓刀、甲胄,其母亦有賜。明年遣使來貢,言將嫁女撒馬兒罕,請以馬市妝奩。命中官李信等以綺、帛各五百匹助之。十六年,貢使速哥言其王為從弟歪思所弒,而自立,徙其部落西去,更國號曰亦力把里。帝以番俗不足治,授速哥為都督僉事,而遣中官楊忠等賜歪思弓刀、甲胄及文綺、彩幣,其頭目忽歹達等七十餘人幷有賜,自是奉貢不絕。

宣德元年,帝嘉其尊事朝廷,遣使賜之鈔幣。明年入貢,授其正、副使為指揮千戶,賜誥命、冠帶,自後使臣多授官。三年貢駝馬,命指揮昌英等齎璽書、綵幣報之。時歪思連歲貢,而其母鎖魯檀哈敦亦連三歲來貢。歪思卒,子也先不花嗣。正統元年遣使來朝,貢方物,後亦頻入貢。故王歪思之婿卜賽因亦遣使來貢。十年,也先不花卒,也密力虎者嗣。明年貢馬駝方物,命以綵幣賜王及王母。景泰三年貢玉石三千八百斤,禮官言其不堪用,詔悉收之,每二斤賜帛一匹。天順元年命千戶於志敬等以復辟諭其王,且賜綵幣。成化元年,禮官姚夔等定西域朝貢期,令亦力把里三歲、五歲一貢,使者不得過十人,自是朝貢遂稀。

其國無城郭宮室,隨水草畜牧。人性獷悍,君臣上下無體統。飲食衣服多與瓦剌同。地極寒,深山窮谷,六月亦飛雪。

哈烈,一名黑魯,在撒馬兒罕西南三千里,去嘉峪關萬二千餘里,西域大國也。元駙馬帖木兒既君撒馬兒罕,又遣其子沙哈魯據哈烈。

洪武時,撒馬兒罕及別失八里咸朝貢,哈烈道遠不至。二十五年遣官詔諭其王,賜文綺、綵幣,猶不至。二十八年遣給事中傅安、郭驥等攜士卒千五百人往,為撒馬兒罕所留,不得達。三十年又遣北平按察使陳德文等往,亦久不還。

成祖踐阼,遣官齎璽書綵幣賜其王,猶不報命。永樂五年,安等還。德文遍歷諸國,說其酋長入貢,皆以道遠無至者,亦於是年始還。德文,保昌人,采諸方風俗作為歌詩以獻。帝嘉之,擢僉都御史。明年復遣安齎書幣往哈烈,其酋沙哈魯把都兒遣使隨安朝貢。七年達京師,復命齎賜物偕其使往報。明年,其酋遣使朝貢。

撒馬兒罕酋哈里者,哈烈酋兄子也,二人不相能,數構兵。帝因其使臣還,命都指揮白阿兒忻台齎敕諭之曰:「天生民而立之君,俾各遂其生。朕統御天下,一視同仁,無間遐邇,屢嘗遣使諭爾。爾能虔修職貢,撫輯人民,安於西徼,朕甚嘉之。比聞爾與從子哈里構兵相仇,朕為惻然。一家之親,恩愛相厚,足制外侮。親者尚爾乖戾,疏者安得協和。自今宜休兵息民,保全骨肉,共享太平之福。」因賜綵幣表裏,并敕諭哈里罷兵,亦賜綵幣。

白阿兒忻台既奉使,遍詣撒馬兒罕、失剌思、俺的干、俺都淮、土魯番、火州、柳城、哈實哈兒諸國,賜之幣帛,諭令入朝。諸酋長咸喜,各遣使偕哈烈使臣貢獅子、西馬、文豹諸物。十一年達京師。帝喜,御殿受之,犒賜有加。自是諸國使幷至,皆序哈烈於首。及歸,命中官李達、吏部員外郎陳誠、戶部主事李暹、指揮金哈藍伯等送之,就齎璽書、文綺、紗羅、布帛諸物分賜其酋。十三年,達等還,哈烈諸國復遣使偕來,貢文豹、西馬及他方物。明年再貢,及還,命陳誠齎書幣報之,所過州縣皆宴餞。十五年遣使隨誠等來貢。明年復貢,命李達等報如初。十八年偕于闐、八答黑商來貢。二十年復偕于闐來貢。

宣德二年,其頭目打剌罕亦不剌來朝,貢馬。自仁宗不勤遠略,宣宗承之,久不遣使絕域,故其貢使亦稀至。七年復命中官李貴通西域,敕諭哈烈酋沙哈魯曰:「昔朕皇祖太宗文皇帝臨御之日,爾等尊事朝廷,遣使貢獻,始終如一。今朕恭膺天命,即皇帝位,主宰萬方,紀元宣德。小大政務,悉體皇祖奉天恤民,一視同仁之心。前遣使臣齎書幣往賜,道阻而回。今已開通,特命內臣往諭朕意。其益順天心,永篤誠好,相與還往,同為一家,俾商旅通行,各遂所願,不亦美乎?」因賜以文綺、羅錦。貴等未至,其貢使法虎兒丁已抵京師,卒於館。命官致祭,有司營葬。尋復遣使隨貴貢駝馬、玉石。明年春,使者歸。復命貴護送,賜其王及頭目彩幣。是年秋及正統三年幷來貢。

英宗幼沖,大臣務休息,不欲疲中國以事外蕃,故遠方通貢者甚少。至天順元年,復議通西域。大臣莫敢言,獨忠義衛吏張昭抗疏切諫,事乃止。七年,帝以中夏乂安,而遠蕃朝貢不至,分遣武臣齎璽書、綵幣往諭。於是都指揮海榮、指揮馬全往哈烈。然自是來者頗稀,即哈烈亦不以時貢。

嘉靖二十六年,甘肅巡撫楊博言:「西域入貢人多,宜為限制。」禮官言:「祖宗故事,惟哈密每年一貢,貢三百人,送十一赴京,餘留關內,有司供給。他若哈烈、哈三、土魯番、天方、撒馬兒罕諸國,道經哈密者,或三年、五年一貢,止送三五十人,其存留賞賚如哈密例。頃來濫放入京,宜敕邊臣恪遵此例,濫放者罪之。」制可。然是時哈烈已久不至,嗣後朝貢遂絕。

其國在西域最強大。王所居城,方十餘里。壘石為屋,平方若高臺,不用梁柱瓦甓,中敞,虛空數十間。牕牖門扉,悉雕刻花文,繪以金碧。地鋪氈罽,無君臣、上下、男女,相聚皆席地趺坐。國人稱其王曰鎖魯檀,猶言君長也。男髡首纏以白布,婦女亦白布蒙首,僅露雙目。上下相呼皆以名。相見止稍屈身,初見則屈一足三跪,男女皆然。食無匕箸,有瓷器。以葡萄釀酒。交易用錢,大小三等,不禁私鑄。惟輸稅於酋長,用印記,無印者禁不用。市易皆徵稅十二。不知斗斛,止設權衡。無官府,但有管事者,名曰刀完。亦無刑法,即殺人亦止罰錢。以姊妹為妻妾。居喪止百日,不用棺,以布裹屍而葬。常於墓間設祭,不祭祖宗,亦不祭鬼神,惟重拜天之禮。無干支朔望,每七日為一轉,周而復始。歲以二月、十月為把齋月,晝不飲食,至夜乃食,周月始茹葷。城中築大土室,中置一銅器,周圍數丈,上刻文字如古鼎狀。游學者皆聚此,若中國太學然。有善走者,日可三百里,有急使,傳箭走報。俗尚侈靡,用度無節。

土沃饒,節候多暖少雨。土產白鹽、銅鐵、金銀、琉璃、珊瑚、琥珀、珠翠之屬。多育蠶,善為紈綺。木有桑、榆、柳、槐、松、檜,果有桃、杏、李、梨、葡萄、石榴,穀有粟、麥、麻、菽,獸有獅、豹、馬、駝、牛、羊、雞、犬。獅生於阿術河蘆林中,初生目閉,七日始開。土人於目閉時取之,調習其性,稍長則不可馴矣。其旁近俺都淮、八答黑商,幷隸其國。

俺都淮,在哈烈西北千三百里,東南去撒馬兒罕亦如之。城居大村,周十餘里。地平衍無險,田土膏腴,民物繁庶,稱樂土。自永樂八年至十四年偕哈烈通貢,後不復至。

八答黑商,在俺都淮東北。城周十餘里。地廣無險阻,山川明秀,人物樸茂。浮屠數區,壯麗如王居。西洋、西域諸賈多販鬻其地,故民俗富饒。初為哈烈酋沙哈魯之子所據。永樂六年命內官把太、李達賜其酋敕書彩幣,幷及哈實哈兒、葛忒郎諸部,諭以往來通商之意,皆即奉命。自是,東西萬里行旅無滯。十二年,陳誠使其國。十八年遣使來貢,命誠及內官郭敬齎書幣往報。天順五年,其王馬哈麻遣使來貢。明年復貢。命使臣阿卜都剌襲父職,為指揮同知。

于闐,古國名,自漢迄宋皆通中國。永樂四年遣使來朝,貢方物。使臣辭歸,命指揮神忠母撒等齎璽書偕行,賜其酋織金文綺。其酋打魯哇亦不刺金遣使者貢玉璞,命指揮尚衡等齎書幣往勞。十八年偕哈烈、八答黑商諸國貢馬,命參政陳誠、中官郭敬等報以綵幣。二十年貢美玉,賜賚有加。二十二年貢馬及方物。時仁宗初踐阼,即宴賚遣還。

先是,永樂時,成祖欲遠方萬國無不臣服,故西域之使歲歲不絕。諸蕃貪中國財帛,且利市易,絡繹道途。商人率偽稱貢使,多攜馬、駝、玉石,聲言進獻。既入關,則一切舟車水陸、晨昏飲饌之費,悉取之有司。郵傳困供億,軍民疲轉輸。比西歸,輒緣道遲留,多市貨物。東西數千里間,騷然繁費,公私上下罔不怨咨。廷臣莫為言,天子亦莫之恤也。至是,給事中黃驥極陳其害。仁宗感其言,召禮官呂震責讓之。自是不復使西域,貢使亦漸稀。

于闐自古為大國,隋、唐間侵并戎盧、扞彌、渠勒、皮山諸國,其地益大。南距蔥嶺二百餘里,東北去嘉峪關六千三百里。大略蔥嶺以南,撒馬兒罕最大;以北,于闐最大。元末時,其主暗弱,鄰國交侵。人民僅萬計,悉避居山谷,生理蕭條。永樂中,西域憚天子威靈,咸修職貢,不敢擅相攻,于闐始獲休息。漸行賈諸蕃,復致富庶。桑麻黍禾,宛然中土。其國東有白玉河,西有綠玉河,又西有黑玉河,源皆出崑崙山。土人夜視月光盛處,入水採之,必得美玉。其鄰國亦多竊取來獻。迄萬曆朝,于闐亦間入貢。

失刺思,近撒馬兒罕。永樂十一年遣使偕哈烈、俺的干、哈實哈兒等八國,隨白阿兒忻台入貢方物,命李達、陳誠等齎敕偕其使往勞。十三年冬,其酋亦不剌金遣使隨達等朝貢,天子方北巡。至明年夏始辭還,復命誠偕中官魯安齎敕及白金、綵緞、紗羅、布帛賜其酋。十七年遣使偕亦思弗罕諸部貢獅子、文豹、名馬,辭還。復命安等送之,賜其酋絨錦、文綺、紗羅、玉繫腰、磁器諸物。時車駕頻歲北征,乏馬,遣官多齎彩幣、磁器,市之失剌思及撒馬兒罕諸國。其酋即遣使貢馬,以二十一年八月謁帝於宣府之行宮。厚賜之,遣還京師,其人遂久留內地不去。仁宗嗣位,趣之還,乃辭去。

宣德二年貢駝馬方物,授其使臣阿力為都指揮僉事,賜誥命、冠帶。嗣後久不貢。成化十九年與黑婁、撒馬兒罕、把丹沙諸國共貢獅子,詔加優賚。弘治五年,哈密忠順王陜巴襲封歸國,與鄰境野乜克力酋結婚。失剌思酋念其貧,偕旁國亦不剌因之酋,率其平章鎖和卜台、知院滿可,各遣人請頒賜財物,助之成婚。朝議義之,厚賜陜巴,幷賜二國及其平章、知院綵幣。嘉靖三年與旁近三十二部幷遣使貢馬及方物。其使者各乞蟒衣、膝襴、磁器、布帛。天子不能卻,量予之,自是貢使亦不至。

俺的干,西域小部落。元太祖盡平西域,封子弟為王鎮之,其小者則設官置戍,同於內地。元亡,各自割據,不相統屬。洪武、永樂間,數遣人招諭,稍稍來貢。地大者稱國,小者止稱地面。迄宣德朝,效臣職、奉表箋、稽首闕下者,多至七八十部。而俺的干,則永樂十一年與哈烈幷貢者也。迨十四年,魯安等使哈烈、失剌思諸思,復便道賜其酋長文綺。然地小不能常貢,後竟不至。

哈實哈兒,亦西域小部落。永樂六年,把太、李達等齎敕往賜,即奉命。十一年遣使隨白阿兒忻台入朝,貢方物。宣德時亦來朝貢。天順七年命指揮劉福、普賢使其地。其貢使亦不能常至。

亦思弗罕,地近俺的干。永樂十四年使俺都淮、撒馬兒罕者道經其地,賜其酋文綺諸物。十七年偕鄰國失剌思共貢獅、豹、西馬,賚白金、鈔幣。使臣辭還,命魯安等送之。有馬哈木者,願留京師。從其請。成化十九年與撒馬兒罕共貢獅子、名馬、番刀、兜羅、鎖幅諸物,賜賚有加。

先是,宣德六年,有亦思把罕遣使臣迷兒阿力朝貢,或云即亦思弗罕。

火剌札,國微弱。四圍皆山,鮮草木。水流曲折,亦無魚蝦。城僅里許,悉土屋,酋所居亦卑陋。俗敬僧。永樂十四年遣使朝貢,命所經地皆禮待。弘治五年,其地回回怕魯灣等由海道貢玻璃、瑪瑙諸物。孝宗不納,賜道里費遣還。

乞力麻兒,永樂中遣使來貢,惟獸皮、鳥羽、罽褐。其俗喜射獵,不事耕農。西南傍海,東北林莽深密,多猛獸、毒蟲。有逵巷,無市肆,交易用鐵錢。

白松虎兒,舊名速麻里兒。嘗有白虎出松林中,不傷人,亦不食他獸,旬日後不復見。國人異之,稱為神虎,曰此西方白虎所降精也,因改國名。其地無大山,亦不生樹木,無毒蟲、猛獸之害,然物產甚薄。永樂中嘗入貢。

答兒密,服屬撒馬兒罕。居海中,地不百里,人不滿千家。無城郭,上下皆居板屋。知耕植,有毛褐、布縷、馬駝、牛羊。刑止箠朴。交易兼用銀錢。永樂中遣使朝貢,賜「大統曆」及文綺、藥、茶諸物。

納失者罕,東去失剌思數日程,皆舟行。城東平原,饒水草,宜畜牧。馬有數種,最小者高不過三尺。俗重僧,所至必供飲食。然好氣健鬬,鬬不勝者,眾嗤之。永樂中遣使朝貢。使臣還,歷河北,轉關中,抵甘肅,有司皆置宴。

敏真城,永樂中來貢。其國地廣,多高山。日中為市,諸貨駢集,貴中國磁、漆器。產異香、駝、馬。

日落國,永樂中來貢。弘治元年,其王亦思罕答兒魯密帖里牙復貢。使臣奏求紵、絲、夏布、磁器,詔皆予之。

米昔兒,一名密思兒。永樂中遣使朝貢。既宴賚,命五日一給酒饌、果餌,所經地皆置宴。正統六年,王鎖魯檀阿失剌福復來貢。禮官言:「其地極遠,未有賜例。昔撒馬兒罕初貢時,賜予過優,今宜稍損。賜王彩幣十表裏,紗、羅各三匹,白氁絲布、白將樂布各五匹,洗白布二十匹,王妻及使臣遞減。」從之。自後不復至。

黑婁,近撒馬兒罕,世為婚姻。其地山川、草木、禽獸皆黑,男女亦然。宣德七年遣使來朝,貢方物。正統二年,其王沙哈魯鎖魯檀遣指揮哈只馬黑麻奉貢。命齎敕及金織紵絲、綵絹歸賜其王。六年復來貢。景泰四年偕鄰境三十一部男婦百餘人,貢馬二百四十有七,騾十二,驢十,駝七,及玉石、風砂、鑌鐵刀諸物。天順七年,王母塞亦遣指揮僉事馬黑麻捨兒班等奉貢。賜綵幣表裏、紵、絲襲衣,擢其使臣為指揮同知,從者七人俱為所鎮撫。成化十九年與失剌思、撒馬兒罕、把丹沙共貢獅子。把丹沙之長亦稱鎖魯檀馬黑麻,景泰七年嘗入貢,至是復偕至。弘治三年又與天方諸國貢駝、馬、玉石。

討來思,地小,周徑不百里。城近山。山下有水,赤色,望之如火。俗佞佛。婦人主家柄。產牛羊馬駝,有布縷毛褐。土宜穄麥,無稻。交易用錢。宣德六年入貢。明年命中官李貴齎璽書獎勞,賜文綺、綵帛。以地小不能常貢。

阿速,近天方、撒馬兒罕,幅員甚廣。城倚山面川。川南流入海,有魚鹽之利。土宜耕牧。敬佛畏神,好施惡鬬。物產富,寒暄適節,人無饑寒,夜鮮寇盜,雅稱樂土。永樂十七年,其酋牙忽沙遣使貢馬及方物,宴賚如制。以地遠不能常貢。天順七年命都指揮白全等使其國,竟不復再貢。

沙哈魯,在阿速西海島中。永樂中遣七十七人來貢,日給酒饌、果餌,異於他國。其地,山川環抱,饒畜產,人性樸直,恥鬭好佛。王及臣僚處城中,庶人悉處城處。海產奇物,西域賈人以輕直市之,其國人不能識。

天方,古筠沖地,一名天堂,又曰默伽。不道自忽魯謨斯四十日始至,自古里西南行,三月始至。其貢使多從陸道入嘉峪關。

宣德五年,鄭和使西洋,分遣其儕詣古里。聞古里遣人往天方,因使人齎貨物附其舟偕行。往返經歲,市奇珍異寶及麒麟、獅子、駝雞以歸。其國王亦遣陪臣隨朝使來貢。宣宗喜,賜賚有加。正統元年始命附爪哇貢舟還,賜幣及敕獎其王。六年,王遣子賽亦得阿力與使臣賽亦得哈三以珍寶來貢。陸行至哈剌,遇賊,殺使臣,傷其子右手,盡劫貢物以去,命守臣察治之。

成化二十三年,其國中回回阿力以兄納的游中土四十餘載,欲往雲南訪求。乃攜寶物鉅萬,至滿剌加,附行人左輔舟,將入京進貢。抵廣東,為市舶中官韋眷侵剋。阿力怨,赴京自訴。禮官請估其貢物,酬其直,許訪兄於雲南。時眷懼罪,先已夤緣於內。帝乃責阿力為間諜,假貢行奸,令廣東守臣逐還,阿力乃號泣而去。弘治三年,其王速檀阿黑麻遣使偕撒馬兒罕、土魯番貢馬、駝、玉石。

正德初,帝從御馬太監谷大用言,令甘肅守臣訪求諸番騍馬、騸馬,番使云善馬出天方。守臣因請諭諸番貢使,傳達其王,俾以入貢。兵部尚書劉宇希中官指,議令守臣善擇使者與通事,親詣諸番曉諭,從之。十三年,王寫亦把剌克遣使貢馬、駝、梭幅、珊瑚、寶石、魚牙刀諸物,詔賜蟒龍金織衣及麝香、金銀器。

嘉靖四年,其王亦麻都兒等遣使貢馬、駝、方物。禮官言:「西人來貢,陜西行都司稽留半年以上始為具奏。所進玉石悉粗惡,而使臣所私貨皆良。乞下按臣廉問,自今毋得多攜玉石,煩擾道途。其貢物不堪者,治都司官罪。」從之。明年,其國額麻都抗等八王各遣使貢玉石,主客郎中陳九川簡退其粗惡者,使臣怨。通事胡士紳亦憾九川因詐為使臣奏,詞誣九川,盜玉,坐下詔獄拷訊。尚書席書、給事中解一貫等論救,不聽,竟戍邊。

十一年遣使偕土魯番、撒馬兒罕、惟密諸國來貢,稱王者至三十七人。禮官言:「舊制,恰哈密與朵顏三衛比歲一貢,貢不過三百人。三衛地近,盡許入都。哈密則十遣其二,餘留待於邊。若西域則越在萬里,素非屬國,難視三衛貢期,而所遣使人倍踰恒數。番文至二百餘通,皆以索取叛人牙木蘭為詞。竊恐託詞窺伺,以覘朝廷處分。邊臣不遵明例,概行起送,有乖法體。乞下督撫諸臣,遇諸番人入貢,分別存留起送,不得概遣入京。且嚴飭邊吏,毋避禍目前,貽患異日,貪納款之虛名,忘禦邊之實策。」帝可其奏。

故事,諸番貢物至,邊臣驗上其籍,禮官為按籍給賜。籍所不載,許自行貿易。貢使既竣,即有餘貨,責令攜歸。願入官者,禮官奏聞,給鈔。正德末,黠番猾胥交關罔利,始有貿易餘貨令市儈評直、官給絹鈔之例。至是,天方及土魯番使臣,其籍餘玉石、銼刀諸貨,固求準貢物給賞。禮官不得已,以正德間例為請,許之。

番使多賈人,來輒挾重貲與中國市。邊吏嗜賄,侵剋多端,類取償於公家。或不當其直,則咆哮不止。是歲,貢使皆黠悍,既習知中國情,且憾邊吏之侵剋也,屢訴之,禮官卻不問。鎮守甘肅中官陳浩者,當番使入貢時,令家奴王洪多索名馬、玉石諸物,使臣憾之。一日,遇洪於衢,即執詣官以證實其事。禮官言事關國體,須大有處分,以服遠人之心。乃命三法司、錦衣衛及給事中各遣官一員赴甘肅按治,洪迄獲罪。

十七年復貢,其使臣請游覽中土。禮官疑有狡心,以非故事格之。二十二年偕撒馬兒罕、土魯番、哈密、魯迷諸國貢馬及方物。後五六年一貢,迄萬曆中不絕。

天方於西域為大國,四時常似夏,無雨雹霜雪,惟露最濃,草木皆資之長養。土沃,饒慄、麥、黑黍。人皆頎碩。男子削髮,以布纏之。婦女則編髮蓋頭,不露其面。相傳回回設教之祖曰馬哈麻者,首於此地行教,死即葬焉。墓頂常有光,日夜不熄。後人遵其教,久而不衰,故人皆向善。國無苛擾,亦無刑罰,上下安和,寇賊不作,西土稱為樂國。俗禁酒。有禮拜寺,月初生,其王及臣民咸拜天,號呼稱揚以為禮。寺分四方,每方九十間,共三百六十間,皆白玉為柱,黃甘玉為地。其堂以五色石砌成,四方平頂。內用沉香大木為梁凡五,又以黃金為閣。堂中垣墉,悉以薔薇露、龍涎香和土為之。守門以二黑獅。堂左有司馬儀墓,其國稱為聖人塚。土悉寶石,圍牆則黃甘玉。兩旁有諸祖師傳法之堂,亦以石築成,俱極其壯麗。其崇奉回回教如此。

瓜果、諸畜,咸如中國。西瓜、甘瓜有一人不能舉者,桃有重四五斤者,雞、鴨有重十餘斤者,皆諸番所無也。馬哈麻墓後有一井,水清而甘。泛海者必汲以行,遇颶風,取水灑之即息。當鄭和使西洋時,傳其風物如此。其後稱王者至二三十人,其俗亦漸不如初矣。

默德那,回回祖國也,地近天方。宣德時,其酋長遣使偕天方使臣來貢,後不復至。相傳,其初國王謨罕驀德生而神靈,盡臣服西域諸國,諸國尊為別諳拔爾,猶言天使也。國中有經三十本,凡三千六百餘段。其書旁行,兼篆、草、楷三體,西洋諸國皆用之。其教以事天為主,而無像設。每日西向虔拜。每歲齋戒一月,沐浴更衣,居必易常處。隋開皇中,其國撒哈八撒阿的幹葛思始傳其教入中國。迄元世,其人遍於四方,皆守教不替。

國中城池、宮室、市肆、田園,大類中土。有陰陽、星曆、醫藥、音樂諸技。其織文、製器尤巧。寒暑應候,民殷物繁,五穀六畜咸備。俗重殺,不食豬肉。嘗以白布蒙頭,雖適他邦,亦不易其俗。

坤城,西域回回種。宣德五年,其使臣者馬力丁等來朝,貢駝馬。時有開中之令,使者即輸米一萬六千七百石於京倉中鹽。及辭還,願以所納米獻官。帝曰:「回人善營利,雖名朝貢,實圖貿易,可酬以直。」於是予帛四十匹、布倍之。其後亦嘗貢。

自成祖以武定天下,欲威制萬方,遣使四出招徠。由是西域大小諸國莫不稽顙稱臣,獻琛恐後。又北窮沙漠,南極溟海,東西抵日出沒之處,凡舟車可至者,無所不屆。自是,殊方異域鳥言侏㒧之使,輻輳闕廷。歲時頒賜,庫藏為虛。而四方奇珍異寶、名禽殊獸進獻上方者,亦日增月益。蓋兼漢、唐之盛而有之,百王所莫幷也。餘威及於後嗣,宣德、正統朝猶多重譯而至。然仁宗不務遠略,踐阼之初,即撤西洋取寶之船,停松花江造舟之役,召西域使臣還京,敕之歸國,不欲疲中土以奉遠人。宣德繼之,雖間一遣使,尋亦停止,以故邊隅獲休息焉。

今采故牘嘗奉貢通名天朝者,曰哈三,曰哈烈兒,曰沙的蠻,曰哈的蘭,曰掃蘭,曰乜克力,曰把力黑,曰俺力麻,曰脫忽麻,曰察力失,曰幹失,曰卜哈剌,曰怕剌,曰你沙兀兒,曰克失迷兒,曰帖必力思,曰火壇,曰火占,曰苦先,曰牙昔,曰牙兒干,曰戎,曰白,曰兀倫,曰阿端,曰邪思城,曰捨黑,曰擺音,曰克癿,計二十九部。以疆域褊小,止稱地面。與哈烈、哈實哈兒、賽藍、亦力把力、失剌思、沙鹿海牙、阿速、把丹皆由哈密入嘉峪關,或三年、五年一貢,入京者不得過三十五人。其不由哈密者,更有乞兒、麻米兒、哈蘭可脫、癿蠟燭、也的干、剌竹、亦不剌、因格失、迷乞兒、吉思羽奴、思哈辛十一地面,亦嘗通貢。

魯迷,去中國絕遠。嘉靖三年遣使貢獅子、西牛。給事中鄭一鵬言:「魯迷非嘗貢之邦,獅子非可育之獸,請卻之,以光聖德。」禮官席書等言:「魯迷不列「王會」,其真偽不可知。近土魯番數侵甘肅,而邊吏於魯迷冊內,察有土魯番之人。其狡詐明甚,請遣之出關,治所獲間諜罪。」帝竟納之,而令邊臣察治。

五年冬,復以二物來貢。既頒賜,其使臣言,長途跋涉,費至二萬二千餘金,請加賜。御史張祿言:「華夷異方,人物異性,留人養畜,不惟違物,抑且拂人。況養獅日用二羊,養西牛日用果餌。獸相食與食人食,聖賢皆惡之。又調御人役,日需供億。以光祿有限之財,充人獸無益之費,殊為拂經。乞返其人,卻其物,薄其賞,明中國聖人不貴異物之意。」不納。乃從禮官言,如弘治撒馬兒罕例益之。二十二年偕天方諸國貢馬及方物,明年還至甘州。會迤北賊入寇,總兵官楊信令貢使九十餘人往御,死者九人。帝聞,褫信職,命有司棺斂歸其喪。二十七年、三十三年幷入貢。其貢物有珊瑚、琥珀、金剛鉆、花瓷器、鎖服、撒哈剌帳、羚羊角、西狗皮、舍列猻皮、鐵角皮之屬。

明史/卷331·卷三百三十一 列傳第二百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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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明史
發佈: 2024年12月13日
建立: 2024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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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三

烏斯藏,在雲南西徼外,去雲南麗江府千余里,四川馬湖府千五百余里,陝西西寧衛五千余里。其地多僧,無城郭。群居大土臺上,不食肉娶妻,無刑罰,亦無兵革,鮮疾病。佛書甚多,「楞伽經」至萬卷。其土台外,僧有食肉娶妻者。元世祖尊八思巴為大寶法王,錫玉印,既沒,賜號皇天之下一人之上宣文輔治大聖至德普覺真智佐國如意大寶法王西天佛子大元帝師。自是,其徒嗣者咸稱帝師。

洪武初,太祖懲唐世吐蕃之亂,思制御之。惟因其俗尚,用僧徒化導為善,乃遣使廣行招諭。又遣陝西行省員外郎許允德使其地,令舉元故官赴京授職。於是烏斯藏攝帝師喃加巴藏卜先遣使朝貢。五年十二月至京。帝喜,賜紅綺禪衣及鞋帽錢物。明年二月躬自入朝,上所舉故官六十人。帝悉授以職,改攝帝師為熾盛佛寶國師,仍錫玉印及彩幣表裡各二十。玉人制印成,帝眎玉未美,令更制,其崇敬如此。暨辭還,命河州衛遣官齎敕偕行,招諭諸番之未附者。冬,元帝師之後鎖南堅巴藏卜、元國公哥列思監藏巴藏卜並遣使乞玉印。廷臣言已嘗給賜,不宜復予,乃以文綺賜之。

七年夏,佛寶國師遣其徒來貢。秋,元帝師八思巴之後公哥監藏巴藏卜及烏斯藏僧答力麻八剌遣使來朝,請封號。詔授帝師後人為圓智妙覺弘教大國師,烏斯藏僧為灌頂國師,並賜玉印。佛寶國師復遣其徒來貢,上所舉土官五十八人,亦皆授職。九年,答力麻八剌遣使來貢。十一年復貢,奏舉故官十六人為宣慰、招討等官,亦皆報允。十四年復貢。

其時喃加巴藏卜已卒,有僧哈立麻者,國人以其有道術,稱之為尚師。成祖為燕王時,知其名。永樂元年命司禮少監侯顯、僧智光齎書幣往征。其僧先遣人來貢,而躬隨使者入朝。四年冬將至,命駙馬都尉沐昕往迎之。既至,帝延見於奉天殿,明日宴華蓋殿,賜黃金百,白金千,鈔二萬,彩幣四十五表裡,法器、礻因褥、鞍馬、香果、茶米諸物畢備。其從者亦有賜。明年春,賜儀仗、銀瓜、牙仗、骨朵、膋燈、紗燈、香合、拂子各二,手爐六,傘蓋一,銀交椅、銀足踏、銀杌、銀盆、銀罐、青圓扇、紅圓扇、拜褥、帳幄各一,幡幢四十有八,鞍馬二,散馬四。

帝將薦福於高帝後,命建普度大齋於靈谷寺七日。帝躬自行香。於是卿雲、甘露、青烏、白象之屬,連日畢見。帝大悅,侍臣多獻賦頌。事竣,復賜黃金百,白金千,寶鈔二千,彩幣表裡百二十,馬九。其徒灌頂圓通善慧大國師答師巴囉葛羅思等,亦加優賜。遂封哈立麻為萬行具足十方最勝圓覺妙智慧善普應佑國演教如來大寶法王西天大善自在佛,領天下釋教,賜印誥及金、銀、鈔、彩幣、織金珠袈裟、金銀器、鞍馬。命其徒孛隆逋瓦桑兒加領真為灌頂圓修淨慧大國師,高日瓦禪伯為灌頂通悟弘濟大國師,果欒羅葛羅監藏巴裡藏卜為灌頂弘智淨戒大國師,並賜印誥、銀鈔、彩幣。已,命哈立麻赴五台山建大齋,再為高帝後薦福,賜予優厚。六年四月辭歸,復賜金幣、佛像,命中官護行。自是,迄正統末,入貢者八。已,法王卒,久不奉貢。弘治八年,王葛哩麻巴始遣使來貢。十二年兩貢,禮官以一歲再貢非制,請裁其賜賚,從之。

正德元年來貢。十年復來貢。時帝惑近習言,謂烏斯藏僧有能知三生者,國人稱之為活佛,欣然欲見之。考永、宣間陳誠、侯顯入番故事,命中官劉允乘傳往迎。閣臣梁儲等言:「西番之教,邪妄不經。我祖宗朝雖嘗遣使,蓋因天下初定,藉以化導愚頑,鎮撫荒服,非信其教而崇奉之也。承平之後,累朝列聖止因其來朝而賞賚之,未嘗輕辱命使,遠涉其地。今忽遣近侍往送幢幡,朝野聞之,莫不駭愕。而允奏乞鹽引至數萬,動撥馬船至百艘,又許其便宜處置錢物,勢必攜帶私鹽,騷擾郵傳,為官民患。今蜀中大盜初平,瘡痍未起。在官已無余積,必至苛斂軍民,釒廷而走險,盜將復發。況自天全六番出境,涉數萬之程,曆數歲之久,道途絕無郵置,人馬安從供頓?脫中途遇寇,何以御之?虧中國之體,納外番之侮,無一可者。所齎敕書,臣等不敢撰擬。」帝不聽。禮部尚書毛紀、六科給事中葉相、十三道御史周倫等並切諫,亦不聽。

允行,以珠琲為幢幡,黃金為供具,賜其僧金印,犒賞以鉅萬計,內庫黃金為之罄盡。敕允往返以十年為期,所攜茶鹽以數十萬計。允至臨清,漕艘為之阻滯。入峽江,舟大難進,易以𦩷𦪇,相連二百餘里。及抵成都,日支官廩百石,蔬菜銀百兩,錦官驛不足,取傍近數十驛供之。治入番器物,估直二十萬。守臣力爭,減至十三萬。工人雜造,夜以繼日。居歲餘,始率將校十人、士千人以行,越兩月入其地。所謂活佛者,恐中國誘害之,匿不出見。將士怒,欲脅以威。番人夜襲之,奪寶貨、器械以去。將校死者二人,卒數百人,傷者半之。允乘善馬疾走,僅免。返成都,戒部下弗言,而以空函馳奏,至則武宗已崩。世宗召允還,下吏治罪。

嘉靖中,法王猶數入貢,迄神宗朝不絕。時有僧鎖南堅錯者,能知已往未來事,稱活佛,順義王俺答亦崇信之。萬曆七年,以迎活佛為名,西侵瓦剌,為所敗。此僧戒以好殺,勸之東還。俺答亦勸此僧通中國,乃自甘州遺書張居正,自稱釋迦摩尼比丘,求通貢,饋以儀物。居正不敢受,聞之於帝。帝命受之,而許其貢。由是,中國亦知有活佛。此僧有異術能服人,諸番莫不從其教,即大寶法王及闡化諸王,亦皆俯首稱弟子。自是西方止知奉此僧,諸番王徒擁虛位,不復能施其號令矣。

大乘法王者,烏斯藏僧昆澤思巴也,其徒亦稱為尚師。永樂時,成祖既封哈立麻,又聞昆澤思巴有道術,命中官齎璽書銀幣徵之。其僧先遣人貢舍利、佛像,遂偕使者入朝。十一年二月至京,帝即延見,賜藏經、銀鈔、彩幣、鞍馬、茶果諸物,封為萬行圓融妙法最勝真如慧智弘慈廣濟護國演教正覺大乘法王西天上善金剛普應大光明佛,領天下釋教,賜印誥、袈裟、幡幢、鞍馬、傘器諸物,禮之亞於大寶法王。明年辭歸,賜加於前,命中官護行。後數入貢,帝亦先後命中官喬來喜、楊三保齎賜佛像、法器、袈裟、禪衣、絨錦、彩幣諸物。洪熙、宣德間並來貢。

成化四年,其王完卜遣使來貢。禮官言無法王印文,且從洮州入,非制,宜減其賜物。使者言,所居去烏斯藏二十余程,涉五年方達京師,且所進馬多,乞給全賜,乃命量增。十七年來貢。

弘治元年,其王桑加瓦遣使來貢。故事,法王卒,其徒自相繼承,不由朝命。三年,輔教王遣使奉貢,奏舉大乘法王襲職。帝但納其貢,賜賚遣還,不命襲職。

正德五年遣其徒綽吉我些兒等,從河州衛入貢。禮官以其非貢道,請減其賞,並治指揮徐經罪,從之。已,綽吉我些兒有寵於帝,亦封大德法王。十年,僧完卜鎖南堅參巴爾藏卜遣使來貢,乞襲大乘法王。禮官失於稽考,竟許之。嘉靖十五年偕輔教、闡教諸王來貢,使者至四千余人。帝以人數逾額,減其賞,並治四川三司官濫送之罪。

初,成祖封闡化等五王,各有分地,惟二法王以游僧不常厥居,故其貢期不在三年之列。然終明世,奉貢不絕雲。

大慈法王,名釋迦也失,亦烏斯藏僧稱為尚師者也。永樂中,既封二法王,其徒爭欲見天子邀恩寵,於是來者趾相接。釋迦也失亦以十二年入朝,禮亞大乘法王。明年命為妙覺圓通慈慧普應輔國顯教灌頂弘善西天佛子大國師,賜之印誥。十四年辭歸,賜佛經、佛像、法仗、僧衣、綺帛、金銀器,且御制贊詞賜之,其徒益以為榮。明年遣使來貢。十七年命中官楊三保齎佛像、衣幣往賜。二十一年復來貢。宣德九年入朝,帝留之京師,命成國公硃勇、禮部尚書胡濙持節,冊封為萬行妙明真如上勝清淨般若弘照普慧輔國顯教至善大慈法王西天正覺如來自在大圓通佛。

宣宗崩,英宗嗣位,禮官先奏汰番僧六百九十人,正統元年復以為請。命大慈法王及西天佛子如故,余遣還,不願者減酒饌廩餼,自是輦下稍清。西天佛子者,能仁寺僧智光也,本山東慶雲人。洪武、永樂中,數奉使西國。成祖賜號國師,仁宗加號圓融妙慧淨覺弘濟輔國光范演教灌頂廣善大國師,賜金印、冠服、金銀器。至是復加西天佛子。

初,太祖招徠番僧,本藉以化愚俗,弭邊患,授國師、大國師者不過四五人。至成祖兼崇其教,自闡化等五王及二法王外,授西天佛子者二,灌頂大國師者九,灌頂國師者十有八,其他禪師、僧官不可悉數。其徒交錯於道,外擾郵傳,內耗大官,公私騷然,帝不恤也。然至者猶即遣還。及宣宗時則久留京師,耗費益甚。英宗初年,雖多遣斥,其後加封號者亦不少。景泰中,封番僧沙加為弘慈大善法王,班卓兒藏卜為灌頂大國師。英宗復辟,務反景帝之政,降法王為大國師,大國師為國師。

成化初,憲宗復好番僧,至者日眾。劄巴堅參、劄實巴、領占竹等,以秘密教得幸,並封法王。其次為西天佛子,他授大國師、國師、禪師者不可勝紀。四方奸民投為弟子,輒得食大官,每歲耗費鉅萬。廷臣屢以為言,悉拒不聽。孝宗踐阼,清汰番僧,法王、佛子以下,皆遞降,驅還本土,奪其印誥,由是輦下復清。

弘治六年,帝惑近習言,命取領占竹等詣京。言官交章力諫,事乃寢。十三年命為故西天佛子著癿領占建塔。工部尚書徐貫等言,此僧無益於國,營墓足矣,不當建塔,不從。尋命那卜堅參三人為灌頂大國師。帝崩,禮官請黜異教,三人並降禪師。

既而武宗蠱惑佞幸,復取領占竹至京,命為灌頂大國師,以先所降禪師三人為國師。帝好習番語,引入豹房,由是番僧復盛。封那卜堅參及劄巴藏卜為法王,那卜領占及綽即羅竹為西天佛子。已,封領占班丹為大慶法王,給番僧度牒三千,聽其自度。或言,大慶法王,即帝自號也。

綽吉我些兒者,烏斯藏使臣,留豹房有寵,封大德法王。乞令其徒二人為正副使,還居本土,如大乘法王例入貢,且為二人請國師誥命,入番設茶。禮官劉春等執不可,帝不聽。春等復言:「烏斯藏遠在西方,性極頑獷。雖設四王撫化,而其來貢必為節制。若令齎茶以往,賜之誥命,彼或假上旨以誘諸番,妄有所干請。從之則非法,不從則生釁,害不可勝言。」帝乃罷設茶敕,而予之誥命。帝時益好異教,常服其服,誦習其經,演法內廠。綽吉我些兒輩出入豹房,與權幸雜處,氣焰灼然。及二人乘傳歸,所過驛騷,公私咸被其患。

世宗立,復汰番僧,法王以下悉被斥。後世宗崇道教,益黜浮屠,自是番僧鮮至中國者。

闡化王者,烏斯藏僧也。初,洪武五年,河州衛言:「烏斯藏怕木竹巴之地,有僧曰章陽沙加監藏,元時封灌頂國師,為番人推服。今朵甘酋賞竹監藏與管兀兒構兵,若遣此僧撫諭,朵甘必內附。」帝如其言,仍封灌頂國師,遣使賜玉印、彩幣。明年,其僧使酋長鎖南藏卜貢佛像、佛書、舍利。是時方命佛寶國師招諭番人,於是怕木竹巴僧等自稱輦卜闍,遣使進表及方物。帝厚賜之。輦卜闍者,其地首僧之稱也。八年正月設怕木竹巴萬戶府,以番酋為之。已而章陽沙加卒,授其徒鎖南扎思巴噫監藏卜為灌頂國師。二十一年上表稱病,舉弟吉剌思巴監藏巴藏卜自代,遂授灌頂國師。自是三年一貢。

成祖嗣位,遣僧智光往賜。永樂元年遣使入貢。四年封為灌頂國師闡化王,賜螭紐玉印,白金五百兩,綺衣三襲,錦帛五十匹,巴茶二百斤。明年命與護教、贊善二王,必力工瓦國師及必里、朵甘、隴答諸衛,川藏諸族,復置驛站,通道往來。十一年,中官楊三保使烏斯藏還,其王遣從子劄結等隨之入貢。明年覆命三保使其地,令與闡教、護教、贊善三王及川卜、川藏等共修驛站,諸未復者盡復之。自是道路畢通,使臣往還數萬里,無虞寇盜矣。其後貢益頻數。帝嘉其誠,覆命三保齎佛像、法器、袈裟、禪衣及絨錦、彩幣往勞之。已,又命中官戴興往賜彩幣。

宣德二年命中官侯顯往賜絨錦、彩幣。其貢使嘗毆殺驛官子,帝以其無知,遣還,敕王戒飭而已。九年,貢使歸,以賜物易茶。至臨洮,有司沒入之,羈其使,請命。詔釋之,還其茶。

正統五年,王卒。遣禪師二人為正副使,封其從子吉剌思巴永耐監藏巴藏卜為闡化王。使臣私市茶彩數萬,令有司運致。禮官請禁之,帝念其遠人,但令自僦舟車。已,王卒,以桑兒結堅昝巴藏卜嗣。

成化元年,禮部言:「宣、正間,諸貢不過三四十人,景泰時十倍,天順間百倍。今貢使方至,乞敕諭闡化王,令如洪武舊制,三年一貢。」從之。五年,王卒,命其子公葛列思巴中柰領占堅參巴兒藏卜嗣。遣僧進貢,還至西寧,留寺中不去,又冒名入貢,隱匿所賜璽書、幣物。王使其下三人來趣,其僧閉之室中,剜二人目。一人逸,訴於都指揮孫鑒。鑒捕置之獄,受其徒賄,而復以聞。下四川巡按鞫治,坐僧四人死,鑒將逮治,會赦悉免。

十七年以長河西諸番多假番王名朝貢,命給闡化、贊善、闡教、輔教四王敕書勘合,以防奸偽。二十二年遣使四百六十人來貢,守臣遵新例,但納一百五十人。禮官以使者已入境,難固拒,請順其情概納之,為後日兩貢之數,從之。

弘治八年遣僧來貢,還至揚州廣陵驛,遇大乘法王貢使,相與殺牲縱酒,三日不去。見他使舟至,則以石投之,不容近陸。知府唐愷詣驛呼其舟子戒之,諸僧持兵仗呼噪擁而入。愷走避,隸卒力格鬥乃免,為所傷者甚眾。事聞,命治通事及伴送者罪,遣人諭王令自治其使者。其時王卒,子班阿吉江東劄巴請襲,命番僧二人為正副使往封。比至,新王亦死,其子阿往劄失劄巴堅參即欲受封,二人不得已授之,遂具謝恩儀物,並獻其父所領勘合印章為左驗。至四川,守臣劾其擅封,逮治論斬,減死戍邊,副使以下悉宥。

正德三年,禮官以貢使逾額,令為後年應貢之數。嘉靖三年偕輔教王及大小三十六番請入貢。禮官以諸番不具地名、族氏,令守臣核實以聞。四十二年,闡化諸王遣使入貢請封。禮官循故事,遣番僧二十二人為正副使,序班硃廷對監之。至中途大騷擾,不受廷對約束,廷對還,白其狀。禮官請自後封番王,即以誥敕付使者齎還,或下守臣,擇近邊僧人齎賜。封諸藏之不遣京寺番僧,自此始也。番人素以入貢為利,雖屢申約束,而來者日增。隆慶三年再定令闡化、闡教、輔教三王,俱三歲一貢,貢使各千人,半全賞,半減賞。全賞者遣八人赴京,余留邊上。遂為定例。

萬曆七年,貢使言闡化王長子札釋藏卜乞嗣職,如其請。久之卒,其子請襲。神宗許之,而制書但稱闡化王。用閣臣沈一貫言,加稱烏斯藏怕木竹巴灌頂國師闡化王。其後奉貢不替。所貢物有畫佛、銅佛、銅塔、珊瑚、犀角、氆氌、左髻毛纓、足力麻、鐵力麻、刀劍、明甲胃之屬,諸王所貢亦如之。

贊善王者,靈藏僧也。其地在四川徼外,視烏斯藏為近。成祖踐阼,命僧智光往使。永樂四年,其僧著思巴兒監藏遣使入貢,命為灌頂國師。明年封贊善王,國師如故,賜金印、誥命。十七年,中官楊三保往使。洪熙元年,王卒,從子喃葛監藏襲。宣德二年,中官侯顯往使。正統五年奏稱年老,請以長子班丹監坐刂代。帝不從其請,而授其子為都指揮使。

初,入貢無定期,自永樂迄正統,或間歲一來,或一歲再至。而歷朝遣使往賜者,金幣、寶鈔、佛像、法器、袈裟、禪服,不一而足。至成化元年始定三歲一貢之例。

三年命塔兒把堅粲襲封。故事,封番王誥敕及幣帛遣官齎賜,至是西陲多事,禮官乞付使者齎回,從之。

五年,四川都司言,贊善諸王不遵定制,遣使率各寺番僧百三十二種入貢,且無番王印文,今止留十余人守貢物,余已遣還。禮官言:「番地廣遠,番王亦多,若遵例並時入貢,則內郡疲供億。莫若令諸王於應貢之歲,各具印文,取次而來。今貢使已至,難拂其情。乞許作明年應貢之數。」報可。

十八年,禮官言:「番王三歲一貢,貢使百五十人,定制也。近贊善王連貢者再,已遣四百十三人。今請封請襲,又遣千五百五十人,違制宜卻。乞許其請封襲者,以三百人為後來兩貢之數,余悉遣還。」亦報可。遂封喃葛堅粲巴藏卜為贊善王。弘治十六年卒,命其弟端竹堅昝嗣。嘉靖後猶入貢如制。

護教王者,名宗巴斡即南哥巴藏卜,館覺僧也。成祖初,僧智光使其地。永樂四年遣使入貢,詔授灌頂國師,賜之誥。明年遣使入謝,封為護教王,賜金印、誥命,國師如故。遂頻歲入貢。十二年卒,命其從子幹些兒吉剌思巴藏卜嗣。洪熙、宣德中併入貢。已而卒,無嗣,其爵遂絕。

闡教王者,必力工瓦僧也。成祖初,僧智光齎敕入番,其國師端竹監藏遣使入貢。永樂元年至京,帝喜,宴賚遣還。四年又貢,帝優賜,並賜其國師大板的達、律師鎖南藏卜衣幣。十一年乃加號灌頂慈慧淨戒大國師,又封其僧領真巴兒吉監藏為闡教王,賜印誥、彩幣。後比年一貢。楊三保、戴興、侯顯之使,皆齎金幣、佛像、法器賜焉。

宣德五年,王卒,命其子綽兒加監巴領占嗣。久之卒,命其子領占叭兒結堅參嗣。成化四年從禮官言,申三歲一貢之制。明年,王卒,命其子領占堅參叭兒藏卜襲。二十年,帝遣番僧班著兒齎璽書勘合往賜。其僧憚行,至半道,偽為王印信、番文覆命,詔逮治。

正德十三年遣番僧領占劄巴等封其新王。劄巴等乞馬快船三十艘載食鹽,為入番買路之資。戶科、戶部並疏爭,不聽。劄巴等在途科索無厭,至呂梁,毆管洪主事李瑜幾斃,恣橫如此。迄嘉靖世,闡教王修貢不輟。

輔教王者,思達藏僧也。其地視烏斯藏尤遠。成祖即位,命僧智光持詔招諭,賜以銀幣。永樂十一年封其僧南渴烈思巴為輔教王,賜誥印、彩幣,數通貢使。楊三保、侯顯皆往賜其國,與諸法王等。景泰七年,使來貢,自陳年老,乞令其子喃葛堅粲巴藏卜代。帝從之,封為輔教王,賜誥敕、金印、彩幣、袈裟、法器。以灌頂國師葛藏、右覺義桑加巴充正、副使往封。至四川,多雇牛馬,任載私物。禮官請治其罪,英宗方復辟,命收其敕書,減供應之半。

成化五年,王卒,命其子喃葛劄失堅參叭藏卜嗣。六年申舊制,三年一貢,多不過百五十人,由四川雅州入。國師以下不許貢。弘治十二年,輔教等四王及長河西宣慰司並時入貢,使者至二千八百余人。禮官以供費不貲,請敕四川守臣遵制遣送,違者卻還,從之。歷正德、嘉靖世,奉貢不絕。

西天阿難功德國,西方番國也。洪武七年,王卜哈魯遣其講主必尼西來朝,貢方物及解毒藥石。詔賜文綺、禪衣及布帛諸物。後不復至。

又有和林國師朵兒只怯烈失思巴藏卜,亦遣其講主汝奴汪叔來朝,獻銅佛、舍利、白哈丹布及元所授玉印一、玉圖書一、銀印四、銅印五、金字牌三,命宴賚遣還。明年,國師入朝,又獻佛像、舍利、馬二匹,賜文綺、禪衣。和林,即元太祖故都,在極北,非西番,其國師則番僧。與功德國同時來貢,後亦不復至。

尼八剌國,在諸藏之西,去中國絕遠。其王皆僧為之。洪武十七年,太祖命僧智光齎璽書、彩幣往,並使其鄰境地涌塔國。智光精釋典,負才辨,宣揚天子德意。其王馬達納羅摩遣使隨入朝,貢金塔、佛經及名馬方物。二十年達京師。帝喜,賜銀印、玉圖書、誥敕、符驗及幡幢、彩幣。二十三年再貢,加賜玉圖書、紅羅傘。終太祖時,數歲一貢。成祖覆命智光使其國。永樂七年遣使來貢。十一年命楊三保齎璽書、銀幣賜其嗣王沙的新葛及地涌塔王可般。明年遣使來貢。封沙的新葛為尼八剌國王,賜誥及鍍金銀印。十六年遣使來貢,命中官鄧誠齎璽書、錦綺、紗羅往報之。所經罕東、靈藏、必力工瓦、烏斯藏及野藍卜納,皆有賜。宣德二年又遣中官侯顯賜其王絨錦、糹寧絲,地涌塔王如之。自後,貢使不復至。

又有速睹嵩者,亦西方之國。永樂三年遣行人連迪等齎敕往招,賜銀鈔、彩幣。其酋以道遠不至。

朵甘,在四川徼外,南與烏斯藏鄰,唐吐蕃地。元置宣慰司、招討司、元帥府、萬戶府,分統其眾。

洪武二年,太祖定陝西,即遣官齎詔招撫。又遣員外郎許允德諭其酋長,舉元故官赴京。攝帝師喃加巴藏卜及故國公南哥思丹八亦監藏等於六年春入朝,上所舉六十人名。帝喜,置指揮使司二,曰朵甘,曰烏斯藏,宣慰司二,元帥府一,招討司四,萬戶府十三,千戶所四,即以所舉官任之。廷臣言來朝者授職,不來者宜弗予。帝曰:「吾以誠心待人。彼不誠,曲在彼矣。萬里來朝,俟其再請,豈不負遠人歸向之心。」遂皆授之。降詔曰:「我國家受天明命,統御萬方,恩撫善良,武威不服。凡在幅員之內,咸推一視之仁。乃者攝帝師喃加巴藏卜率所舉故國公、司徒、宣慰、招討、元帥、萬戶諸人,自遠入朝。朕嘉其識天命,不勞師旅,共效職方之貢。已授國師及故國公等為指揮同知等官,皆給誥印。自今為官者務遵朝廷法,撫安一方。僧務敦化導之誠,率民為善,共享太平,永綏福祉,豈不休哉。」並宴賚遣還。初,元尊番僧為帝師,授其徒國公等秩,故降者襲舊號。

鎖南兀即爾者歸朝,授朵甘衛指揮僉事。以元司徒銀印來上,命進指揮同知。已而朵甘宣慰賞竹監藏舉首領可為指揮、宣慰、萬戶、千戶者二十二人。詔從其請,鑄分司印予之。乃改朵甘、烏斯藏二衛為行都指揮使司,以鎖南兀即爾為朵甘都指揮同知,管招兀即爾為烏斯藏都指揮同知,並賜銀印。又設西安行都指揮使司於河州,兼轄二都司。已,佛寶國師鎖南兀即爾等遣使來朝,奏舉故官賞竹監藏等五十六人。命增置朵甘思宣慰司及招討等司。招討司六:曰朵甘思,曰朵甘隴答,曰朵甘丹,曰朵甘倉溏,曰朵甘川,曰磨兒勘。萬戶府四:曰沙兒可,曰乃竹,曰羅思端,曰列思麻。千戶所十七。以賞竹監藏為朵甘都指揮同知,余授職有差。自是,諸番修貢惟謹。

八年置俄力思軍民元帥府。尋置隴答衛指揮使司。十八年以班竹兒藏卜為烏斯藏都指揮使。乃更定品秩,自都指揮以下皆令世襲。未幾,又改烏斯藏俺不羅衛為行都指揮使司。二十六年,西番思曩日等族遣使貢馬,命賜金銅信符、文綺、襲衣,許之朝貢。

永樂元年改必里千戶所為衛,後置烏斯藏牛兒宗寨行都指揮使司,又置上邛部衛,皆以番人官之。十八年,帝以西番悉入職方,其最遠白勒等百余寨猶未歸附,遣使往招,亦多入貢。帝以番俗惟僧言是聽,乃寵以國師諸美號,賜誥印,令歲朝。由是諸番僧來者日多,迄宣德朝,禮之益厚。九年命中官宋成等齎璽書、賜物使其地,敕都督趙安率兵送之畢力術江。

正統初,以供費不貲,稍為裁損。時有番長移書松潘守將趙得,言欲入朝,為生番阻遏,乞遣兵開道。詔令得遣使招生番,相率朝貢者八百二十九寨,翻賜賚遣歸。天順四年,四川三司言:「比奉敕書,番僧朝貢入京者不得過十人,余留境上候賞。今蜀地災傷,若悉留之,動經數月,有司困於供億。宜如正統間制,宴待遣還。」報可。

成化三年,阿昔洞諸族土官言:「西番大小二姓為惡,殺之不懼。惟國師、剌麻勸化,則革心信服。」乃進禪師遠丹藏卜為國師,都綱子瑺為禪師,以化導之。六年,申諸番三歲一貢之例,國師以下不許貢,於是貢使漸希。

初,太祖以西番地廣,人獷悍,欲分其勢而殺其力,使不為邊患,故來者輒授官。又以其地皆食肉,倚中國茶為命,故設茶課司於天全六番,令以馬市,而入貢者又優以茶布。諸番戀貢市之利,且欲保世官,不敢為變。迨成祖,益封法王及大國師、西天佛子等,俾轉相化導,以共尊中國,以故西陲宴然,終明世無番寇之患。

長河西魚通寧遠宣慰司,在四川徼外,地通烏斯藏,唐為吐蕃。元時置碉門、魚通、黎、雅、長河西、寧遠六安撫司,隸吐蕃宣慰司。

洪武時,其地打煎爐、長河西土官元右丞剌瓦蒙遣其理問高惟善來朝,貢方物,宴賚遣還。十六年復遣惟善及從子萬戶若剌來貢。命置長河西等處軍民安撫司,以剌瓦蒙為安撫使,賜文綺四十八匹,鈔二百錠,授惟善禮部主事。二十年遣惟善招撫長河西、魚通、寧遠諸處,明年還朝,言:安邊之道,在治屯守,而兼恩威。屯守既堅,雖遠而有功;恩威未備,雖近而無益。今魚通、九枝疆土及岩州、雜道二長官司,東鄰碉門、黎、雅,西接長河西。自唐時吐蕃強盛,寧遠、安靖、岩州漢民,往往為彼驅入九枝、魚通,防守漢邊。元初設二萬戶府,仍與盤陀、仁陽置立寨柵,邊民戍守。其後各枝率眾攻仁陽等柵。及川蜀兵起,乘勢侵陵雅、邛、嘉等州。洪武十年始隨碉門土酋歸附。岩州、雜道二長官司自國朝設,迨今十有余年,官民仍舊不相統攝。蓋無統制之司,恣其猖獗,因襲舊弊故也。其近而已附者如此,遠而未附者何由而臣服之。且岩州、寧遠等處,乃古之州治。苟撥兵戍守,就築城堡,開墾山田,使近者向化而先附,遠者畏威而來歸,西域無事則供我徭役,有事則使之先驅。撫之既久,則皆為我用。如臣之說,其便有六。

通烏斯藏、朵甘,鎮撫長河西,可拓地四百余里,得番民二千余戶。非惟黎、雅保障,蜀亦永無西顧憂。一也。

番民所處老思岡之地,土瘠人繁,專務貿販碉門烏茶、蜀之細布,博易羌貨,以贍其生。若於岩州立市,則此輩衣食皆仰給於我,焉敢為非。二也。

以長河西、伯思東、巴獵等八千戶為外番掎角,其勢必固。然後招徠遠者,如其不來,使八千戶近為內應,遠為鄉導,此所謂以蠻攻蠻,誠制邊之善道。三也。

天全六番招討司八鄉之民,宜翻蠲其徭役,專令蒸造烏茶,運至岩州,置倉收貯,以易番馬。比之雅州易馬,其利倍之。且於打煎爐原易馬處相去甚近,而價增於彼,則番民如蟻之慕羶,歸市必眾。四也。

岩州既立倉易馬,則番民運茶出境,倍收其稅,其餘物貨至者必多。又魚通、九枝蠻民所種不陸之田,遞年無征。若令歲輸租米,並令軍士開墾大渡河兩岸荒田,亦可供給戍守官軍。五也。

碉門至岩州道路,宜令繕修開拓,以便往來人馬。仍量地里遠近,均立郵傳,與黎、雅烽火相應。庶可以防遏亂略,邊境無虞。六也。」帝從之。

後建昌酋月魯帖木兒叛,長河西諸酋陰附之,失朝貢,太祖怒。三十年春謂禮部臣曰:「今天下一統,四方萬國皆以時奉貢。如烏斯藏、尼八剌國其地極遠,猶三歲一朝。惟打煎爐長河西土酋外附月魯帖木兒、賈哈剌,不臣中國。興師討之,鋒刃之下,死者必眾。宜遣人諭其酋。若聽命來覲,一以恩待,不悛則發兵三十萬,聲罪徂征。」禮官以帝意為文馳諭之。其酋懼,即遣使入貢謝罪。天子赦之,為置長河西魚通寧遠宣慰司,以其酋為宣慰使,自是修貢不絕。初,魚通及寧遠、長河西,本各為部,至是始合為一。

永樂十三年,貢使言:「西番無他土產,惟以馬易茶。近年禁約,生理實艱,乞仍許開中。」從之。二十一年,宣慰使喃哩等二十四人來朝貢馬。正統二年,喃哩卒,子加八僧嗣。成化四年申諸番三歲一貢之令,惟長河西仍比歲一貢。六年頒定二年或三年一貢之例,貢使不得過百人。十七年,禮官言:「烏斯藏在長河西之西,長河西在松潘、越巂之南,壤地相接,易於混淆。烏斯藏諸番王例三歲一貢,彼以道險來少,而長河西番僧往往詐為諸王文牒,入貢冒賞。請給諸番王及長河西、董卜韓胡敕書勘合,邊臣審驗,方許進入,庶免詐偽之弊。或道阻,不許補貢。」從之。十九年,其部內灌頂國師遣僧徒來貢至千八百人,守臣劾其違制。詔止納五百人,余悉遣還。二十二年,禮官言:「長河西以黎州大渡河寇發,連歲失貢,至是補進三貢。定制,道梗者不得再補。但今貢物已至,宜順其情納之,而量減賜賚。」報可。

弘治十二年,禮官言:「長河西及烏期藏諸番,一時並貢,使者至二千八百余人。乞諭守臣無濫送。」亦報可。然其後來者愈多,卒不能卻。嘉靖三年定令不得過一千人。隆慶三年定五百人全賞、遣八人赴京之制,如闡教諸王。其貢物則珊瑚、氆氌之屬,悉準「闡化王傳」所載。諸番貢皆如之。

董卜韓胡宣慰司,在四川威州之西,其南與天全六番接。永樂九年,酋長南葛遣使奉表入朝,貢方物。因言答隆蒙、碉門二招討侵掠鄰境,阻遏道路,請討之。帝不欲用兵,降敕慰諭,使比年一貢,賜金印、冠帶。

正統三年奏年老,乞以子克羅俄堅粲代,從之。凶狡不循禮法。七年乞封王,賜金印,帝不許。命進秩鎮國將軍、都指揮同知,掌宣慰司事,給之誥命。益恃強,數與雜谷安撫及別思寨安撫饒蛒構怨。十年八月移牒四川守臣,謂:「別思寨本父南葛故地,分畀饒蛒父者。後饒蛒受事,私奏於朝,獲設安撫司。邇乃偽為宣慰司印,自稱宣慰使,糾合雜谷諸番,將侵噬己地。已拘執饒蛒,追出偽印,用番俗法剜去兩目。謹以狀聞。」守臣上其事。帝遣使齎敕責其專擅,令與使臣推擇饒蛒族人為安撫,仍轄其土地,且送還饒蛒,養之終身。

十三年十月,四川巡按張洪等奏:「近接董卜宣慰文牒言:『雜谷故安撫阿䧣小妻毒殺其夫及子,又賄威州千戶唐泰誣己謀叛。今備物進貢,欲從銅門山西開山通道,乞官軍於日駐迓之。』臣等竊以雜谷內聯威州、保縣,外鄰董卜韓胡。雜谷力弱,欲抗董卜,實倚重於威、保。董卜勢強,欲通威、保,卻受阻於雜谷。以此仇殺,素不相能。銅門及日駐諸寨,乃雜谷、威、保要害地。董卜欺雜谷妻寡子弱,瞰我軍遠征麓川,假進貢之名,欲別開道路,意在吞滅雜谷,搆陷唐泰。所請不可許。」乃下都御史寇深等計度,其議迄不行。

時董卜比歲入貢,所遣僧徒強悍不法,多攜私物,強索舟車,騷擾道途,詈辱長吏。天子聞而惡之,景泰元年賜敕切責。尋侵奪雜谷及達思蠻長官司地,掠其人畜,守臣不能制。三年二月朝議獎其入貢勤誠,進秩都指揮使,令還二司侵地及所掠人民。其酋即奉命,惟舊維州之地尚為所據。俄饋四川巡撫李匡銀甖、金珀,求「御制大誥」、「周易」、「尚書」、「毛詩」、「小學」、「方輿勝覽」、「成都記」諸書。匡聞之於朝,因言:「唐時吐蕃求「毛詩」、「春秋」。於休烈謂,予之以書,使知權謀,愈生變詐,非中國之利。裴光廷謂,吐蕃久叛新服,因其有表,賜以「詩」、「書」,俾漸陶聲教,化流無外。休烈徒知書有權略變詐,不知忠信禮義皆從書出。明皇從之。今茲所求,臣以為予之便。不然彼因貢使市之書肆,甚不為難。惟「方輿勝覽」、「成都記」,形勝關塞所具,不可概予。」帝如其言。尋以其還侵地,賜敕獎勵。

六年,兵部尚書于謙等奏其僭稱蠻王,窺伺巴,蜀,所上奏章語多不遜,且招集群番,大治戎器,悖逆日彰,不可不慮,宜敕守臣預為戒備,從之。

克羅俄堅粲死,子劄思堅粲藏卜遣使來貢,命為都指揮同知,掌宣慰司事。天順元年遣使入貢,乞封王。命如其父官,進秩都指揮使,仍掌宣慰司事。

成化五年,四川三司奏:「保縣僻處極邊,永樂五年特設雜谷安撫司,令撫輯舊維州諸處蠻塞。後與董卜構兵,維州諸地俱為侵奪,貢道阻絕。今雜谷恢復故疆,將遣使來貢,不知貢期,未敢擅遣。」帝從禮官言,許以三年為期。四年申諸番三年一貢之例,惟董卜許比年一貢。

六年,劄巴堅粲藏卜卒,子綽吾結言千嗣為都指揮使。弘治三年卒,子日墨劄思巴旺丹巴藏卜遣國師貢珊瑚樹、氆氌、甲胄諸物,請嗣父職,許之,賜誥命、敕書、彩幣。九年卒,子喃呆請襲,亦遣國師貢方物,詔授以父官。卒,子容中短竹襲。嘉靖二年再定令貢使不得過千人,其所隸別思寨及加渴瓦寺別貢。隆慶二年,董卜及別思寨貢使多至千七百余人,命予半賞,遣八人赴京,為定制。迄萬曆後,朝貢不替。

明史/卷330·卷三百三十 列傳第二百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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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明史
發佈: 2024年12月13日
建立: 2024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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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二

西番,即西羌,族種最多,自陝西曆四川、雲南西徼外皆是。其散處河、湟、洮、岷間者,為中國患尤劇。漢趙充國、張奐、段熲,唐哥舒翰,宋王韶之所經營,皆此地也。元封駙馬章古為寧濮郡王,鎮西寧,於河州設吐番宣慰司,以洮、岷、黎、雅諸州隸之,統治番眾。

洪武二年,太祖定陝西,即遣官齎詔招諭,其酋長皆觀望。復遣員外郎許允德招之,乃多聽命。明年五月,吐蕃宣慰使何鎖南普等以元所授金銀牌印宣敕來上,會鄧愈克河州,遂詣軍前降。其鎮西武靖王卜納剌亦以吐蕃諸部來納款。冬,何鎖南普等入朝貢馬及方物。帝喜,賜襲衣。四年正月設河州衛,命為指揮同知,予世襲,知院朵兒只、汪家奴併為指揮僉事。設千戶所八,百戶所七,皆命其酋長為之。卜納剌等亦至京師,為靖南衛指揮同知,其儕桑加朵兒只為高昌衛指揮同知,皆帶刀侍衛。自是,番酋日至。尋以降人馬梅、汪瓦兒併為河州衛指揮僉事。又遣西寧州同知李喃哥等招撫其酋長,至者亦悉授官。乃改西寧州為衛,以喃哥為指揮。

帝以西番產馬,與之互市,馬至漸多。而其所用之貨與中國異,自更鈔法後,馬至者少,患之。八年五月命中官趙成齎羅綺、綾絹並巴茶往河州市之,馬稍集,率厚其值以償。成又宣諭德意,番人感悅,相率詣闕謝恩。山後歸德等州西番諸部落皆以馬來市。

十二年,洮州十八族番酋三副使等叛,據納麟七站之地。命征西將軍沐英等討之,又命李文忠往籌軍事。英等至洮州舊城,寇遁去,追斬其魁數人,盡獲畜產。遂於東籠山南川度地築城置戍,遣使來奏。帝報曰:「洮州,西番門戶,築城戍守,扼其咽喉。」遂置洮州衛,以指揮聶緯、陳暉等六人守之。已,文忠等言官軍守洮州,餉艱民勞。帝降敕諭之曰:「洮州西控番戎,東蔽湟、隴,漢、唐以來備邊要地。今番寇既斥,棄之不守,數年後番人將復為患。慮小費而忘大虞,豈良策哉。所獲牛羊,分給將士,亦足棄兩年軍食。其如敕行之。」文忠等乃不敢違。

秋,何鎖南普及鎮撫劉溫各攜家屬來朝。諭中書省臣曰:「何鎖南普自歸附以來,信義甚堅。前遣使烏斯藏,遠涉萬里,及歸,所言皆稱朕意。今以家屬來朝,宜加禮待。」乃賜米、麥各三十石,劉溫三之一。

英等進擊番寇,大破之,盡擒其魁,俘斬數萬人,獲馬牛羊數十萬。自是,群番震懾,不敢為寇。

十六年,青海酋長史剌巴等七人來歸,賜文綺、寶鈔。時岷州亦設衛,番人歲以馬易茶,馬日蕃息。二十五年又命中官而聶至河州,召必里諸番族,以敕諭之。爭出馬以獻,得萬三百餘匹,給茶三十餘萬觔。命以馬畀河南、山東、陝西騎士。帝以諸衛將士有擅索番人馬者,遣官齎金、銅信符敕諭,往賜涼州、甘州、肅州、永昌、山丹、臨洮、鞏昌、西寧、洮州、河州、岷州諸番族。諭之曰:「往者朝廷有所需,必酬以茶貨,未許私徵。近聞邊將無狀,多假朝命擾害,俾爾等不獲寧居。今特製金、銅信符頒給,遇有徵發,必比對相符始行,否則偽,械至京,罪之。」自是,需求遂絕。

初,西寧番僧三剌為書招降罕東諸部,又建佛剎於碾白南川,以居其眾,至是來朝貢馬,請敕護持,賜寺額。帝從所請,賜額曰瞿曇寺。立西寧僧綱司,以三剌為都綱司。又立河州番、漢二僧綱司,並以番僧為之,紀以符契。自是其徒爭建寺,帝輒錫以嘉名,且賜敕護持。番僧來者日眾。

永樂時,諸衛僧戒行精勤者,多授剌麻、禪師、灌頂國師之號,有加至大國師、西天佛子者,悉給以印誥,許之世襲,且令歲一朝貢,由是諸僧及諸衛士官輻輳京師。其他族種,如西寧十三族、岷州十八族、洮州十八族之屬,大者數千人,少者數百,亦許歲一奉貢,優以宴賚。西番之勢益分,其力益弱,西陲之患亦益寡。

宣德元年,以協討安定、曲先功,加國師吒思巴領占等五人為大國師,給誥命、銀印,秩正四品,加剌麻著星等六人為禪師,給敕命、銀印,秩正六品。

正統五年敕陝西鎮守都督鄭銘、都御史陳鎰曰:「得奏,言河州番民領占等先因避罪,逃居結河裡,招集徒黨,占耕土田,不注籍納賦,又藏匿逃亡,剽劫行旅,欲發兵討之。朕念番性頑梗,且所犯在赦前,若遽加師旅,恐累及無辜。宜使人撫諭,令散遣徒黨,還所掠牛羊,兵即勿進,否則加兵未晚。爾等其審之。」番人果輸服。七年再敕銘及都御史王翱等曰:「得鎮守河州都指揮劉永奏:往歲阿爾官等六族三千餘人,列營歸德城下,聲言交易,後乃鈔掠屯軍,大肆焚戮;而著亦匝族番人屢於暖泉亭諸處,潛為寇盜。指揮張瑀擒獲二人,止責償所盜馬,縱之使去。論法,瑀及永皆當究治,今姑令戴罪。爾等即遣官偕三司堂上親詣其寨,曉以利害,令還歸所掠,許其自新,不悛,則進討。蓋馭戎之道,撫綏為先,撫之不從,然後用兵。爾等宜體此意。」番人亦輸服。

成化三年,陝西副使鄭安言:「進貢番僧,自烏斯藏來者不過三之一,餘皆洮、岷寺僧詭名冒貢。進一羸馬,輒獲厚直,得所賜幣帛,制為戰袍,以拒官軍。本以羈縻之,而益致寇掠,是虛國帑而齎盜糧也。」章下禮部,會廷臣議,請行陝西文武諸臣,計定貢期、人數及存留、起送之額以聞,報可。已而奏上,諸自烏斯藏來者皆由四川入,不得徑赴洮、岷,遂著為例。明年冬,洮州番寇擁眾掠鐵城、後川二寨,指揮張翰等率兵御之,敗去,獲所掠人口以歸。

五年,巡按江孟綸言:「岷州番寇縱橫,村堡為虛。頃令指揮後泰與其弟通反覆開示,生番忍藏、占藏等三十餘族酋長百六十餘人,熟番栗林等二十四族酋長九十一人,轉相告語,悔過來歸,且還被掠人畜,願供徭賦。殺牛告天,誓不再犯。已令副使李圮從宜賞勞,宣示朝廷恩威,皆歡躍而去。惟熟番綠園一族怙惡不服。」兵部言:「番性無常,朝撫夕叛,未可弛備。請諭邊臣,向化者加意撫綏,犯順者克期剿滅。」帝納其言。

八年,禮官言:「洮、岷諸衛送各族番人赴京,多至四千二百餘人,應賞彩幣人二表裡,帛如之,鈔二十九萬八千有奇,馬直尚在其外。考正統、天順間,各番貢使不過三五百人。成化初,因洮、岷諸處濫以熟番作生番冒送,已定例,生番三年一貢,大族四五人,小族一二人赴京,餘悉遣還。成化六年,副使鄧本瑞妄自招徠,又復冒送,臣部已重申約束。今副使吳圮等不能嚴飭武備,專事通番,以紓近患。乞降敕切責,務遵前令。」帝亦如其言。

西寧即古湟中,其西四百里有青海,又曰西海,不草豐美。番人環居之,專務畜牧,日益繁滋,素號樂土。正德四年,蒙古部酋亦不刺、阿爾禿廝獲罪其主,擁眾西奔。瞰知青海饒富,襲而據之,大肆焚掠。番人失其地,多遠徙。其留者不能自存,反為所役屬。自是甘肅、西寧始有海寇之患。九年,總制彭澤集諸道軍,將搗其巢。寇詗知之,由河州渡黃河,奔四川,出松潘、茂州境,直走烏斯藏。及大軍引還,則仍返海上,惟阿爾禿廝遁去。

嘉靖二年,尚書金獻民西征,議遣官招撫,許為籓臣,如先朝設安定、曲先諸衛故事。兵部行總制楊一清計度,一清意在征討,言寇精騎不過二三千,餘皆脅從番人,然怨之入骨,時欲報仇,可用為間諜,大舉剿絕。議末定,王憲、王瓊相繼來代,皆以兵寡餉詘,議竟不行。

八年,洮、岷諸番數犯臨洮、鞏昌,內地騷動。樞臣李承勛言:「番為海寇所侵,日益內徙。倘二寇交通,何以善後。昔趙充國不戰而服羌,段穎殺羌百萬而內地虛耗,兩者相去遠矣。乞廣先帝之明,專充國之任,制置方略,悉聽瓊便宜從事。」瓊乃集眾議,且剿且撫。先遣總兵官劉文、游擊彭椷分佈士馬。明年二月自固原進至洮、岷,遣人開示禍福。洮州東路木舍等三十一族,西路答祿失等十三族,岷州西寧溝等十五族,皆聽撫,給白旂犒賜遣歸。惟岷州東路若籠族、西路板爾等十五族及岷州剌即等五族,恃險不服。乃分兵先攻若籠、板爾二族,覆其巢,剌即諸族震慴乞降。凡斬首三百六十餘級,撫定七十餘族,乃班師。自是,洮、岷獲寧,而西寧仍苦寇患。

十一年,甘肅巡撫趙載等言:「亦不剌據海上已二十餘年,其黨卜兒孩獨傾心向化,求帖木哥等屬番來納款。宜因而撫之,或俾之納馬,或令其遣質,或授官給印,建立衛所,為我籓籬,於計為便。」疏甫上,會河套酋吉囊引眾西掠,大破亦不剌營,收其部落大半而去,惟卜兒孩一枝斂眾自保。由是西寧亦獲休息,而納款之議竟寢。及唐龍為總制,寇南掠松潘。龍慮其回巢與諸番及他部勾結為患,奏行甘肅守臣,繕兵積粟,為殄滅計。及龍去,事亦不行。

二十年正月,卜兒孩獻金牌、良馬求款。兵部言:「寇果輸誠通貢,誠西陲大利。乃止獻馬及金牌,未有如往歲遣子入侍、酋長入朝之請,未可遽許。宜令督撫臣偵察情實,並條制馭之策以聞。」報可。會寇勢漸衰,番人亦漸復業,其議復寢。

二十四年設岷州,隸鞏昌府。岷西臨極邊,番漢雜處。洪武時,改土番十六族為十六里,設衛治之,俾稍供徭役。自設州之後,徵發繁重,人日困敝。且番人戀世官,而流官又不樂居,遙寄治他所。越十餘年,督撫合疏言不便,乃設衛如故。

時北部俺答猖獗,歲掠宣、大諸鎮。又羡青海富饒,三十八年攜子賓兔、丙兔等數萬眾,襲據其地。卜兒孩竄走,遂縱掠諸番。已,引去,留賓兔據松山,丙兔據青海,西寧亦被其患。隆慶中,俺答受封順義王,修貢惟謹,二子亦斂戢。

時烏斯藏僧有稱活佛者,諸部多奉其教。丙兔乃以焚修為名,請建寺青海及嘉峪關外,為久居計。廷臣多言不可許,禮官言:「彼已採木興工,而令改建於他所,勢所不能,莫若因而許之,以鼓其善心,而杜其關外之請。況中國之御戎,惟在邊關之有備。戎之順逆,亦不在一寺之遠近。」帝許之。丙兔既得請,又近脅番人,使通道松潘以迎活佛。四川守臣懼逼,乞令俺答約束其子,毋擾鄰境。俺答言,丙兔止因甘肅不許開市,寧夏又道遠艱難,雖有禁令,不能盡制。宣大總督方逢時亦言開市為便。帝以責陝西督撫,督撫不敢違。萬曆二年冬,許丙兔市於甘肅,賓兔市於庄浪,歲一次。既而寺成,賜額仰華。

先是,亦不剌之據青海,邊臣猶以外寇視之。至是以俺答故,竟視若屬番。諸酋亦以父受王封,不敢大為邊患,而洮州之變乃起。初,洮州番人以河州奸民負其物貨,入掠內地,他族亦乘機為亂。奸民以告河州參將陳堂,堂曰:「此洮州番也,何與我事。」洮州參將劉世英曰:「彼犯河州,非我失事。」由是二將有隙。總督石茂華聞之,令二人及蘭州參將徐勛、岷州守備硃憲、舊洮州守備史經各引兵壓其境,曉以利害。番人懼,即還所掠人畜。世英謂首惡未擒,不可遽已,遂剿破之,殺傷及焚死者無算。軍律,吹銅角乃退兵。堂挾前憾,不待角聲而去,諸部亦多引去。憲、經方深入搜捕,鄰番見其勢孤,圍而殺之。事聞,帝震怒,褫堂、世英職,切責茂華等。茂華乃集諸軍分道進討,斬首百四十餘級,焚死者九百餘人,獲孳畜數十群。諸番震恐遠徙,來降者七十一族,斬送首惡四人,生縛以獻者二人,輸馬牛羊二百六十。稽首謝罪,誓不再犯,師乃還。

自丙兔據青海,有切盡台吉者,河套酋吉能從子,俺答從孫也,從之而西。屢掠番人不得志,邀俺答往助。俺答雅欲侵瓦剌,乃假迎活佛名,擁眾西行。疏請授丙兔都督,賜金印,且開茶市。部議不許,但稍給以茶。俺答既抵瓦剌,戰敗而還。乃移書甘肅守臣,乞假道赴烏斯藏。守臣不能拒,遂越甘肅而南,會諸酋於海上。番人益遭蹂躪,多竄徙。八年春,始以活佛言東還,而切盡弟火落赤及俺答庶兄子永邵卜遂留居青海不去。八月,丙兔率眾掠番並內地人畜,詔絕其市賞。俺答聞之,馳書切責。乃盡還所掠,執獻為惡者六人,自罰牛羊七百。帝嘉其父恭順,賚之銀幣,即以牛羊賜其部人,為惡者付之自治,仍許貢市,俺答益感德。而火落赤侵掠番族不休,守臣檄切盡台吉約束之,亦引罪輸服。及俺答卒,傳至孫扯力克,勢輕,不能制諸酋。

十六年九月,永邵卜部眾有闌入西寧者,副總兵李奎方被酒,躍馬而前。部眾控鞍欲訴,奎拔刀斫之,眾遂射奎死。部卒馳救之,亦多死。守臣不能討,遣使詰責,但獻首惡,還人畜而止。以故無所憚,愈肆侵盜。時丙兔及切盡台吉亦皆死,丙兔子真相移駐莽剌川,火落赤移駐捏工川,逼近西寧,日蠶食番族。番不能支,則折而為寇用。扯力克又西行助之,勢益熾。十八年六月入舊洮州,副總兵李聯芳率三千人御之,盡覆。七月復深入,大掠河州、臨洮、渭源。總兵官劉承嗣與游擊孟孝臣各將一軍御之,皆敗績,游擊李芳等死焉,西陲大震。事聞,命尚書鄭洛出經略。洛前督宣大軍,撫順義王及忠順夫人有恩。遣使趣扯力克東歸,而大布招番之令,來者率善遇之,自是歸附者不絕。火、真二酋自知罪重,又聞套酋卜失兔來助,大敗於水泉口,扯力克復將還巢,始懼。徙帳去,留其黨可卜兔等於莽剌川。明年,總兵官尤繼先破走之。洛更進兵青海,焚仰華寺,逐其餘眾而還。番人復業者至八萬餘人,西陲暫獲休息。已,復聚於青海。

二十三年增設臨洮總兵官,以劉綎任之。未幾,永邵卜諸部犯南川,參將達雲大破之。已,連火、真二酋犯西川,雲又擊破之。明年,諸酋復掠番族,將窺內地。綎部將周國柱御之莽剌川,又大破之。二十七年糾叛苗犯洮、岷,總兵官蕭如薰等敗之,斬番人二百五十餘級,寇八十二級,撫降番族五千餘人。三十四年復入鎮番黑古城,為總兵官柴國柱所敗。自是屢入鈔掠,不能大得志。

時為陝西患者,有三大寇:一河套,一松山,一青海。青海土最沃,且有番人屏蔽,故患猶不甚劇。崇禎十一年,李自成屢為官軍擊敗,自洮州軼出番地。諸將窮追,復奔入塞內,番族亦遭蹂躪。十五年,西寧番族作亂,總抹官馬爌督諸將五道進剿,斬首七百有奇,撫降三十八族而還。明年冬,李自成遣將陷甘州,獨西寧不下。賊將辛恩忠攻破之,遂進掠青海。諸酋多降附,而明室亦亡。

番有生熟二種。生番獷悍難制。熟番納馬中茶,頗柔服,後浸通生番為內地患。自青海為寇所據,番不堪剽奪,私饋皮幣曰手信,歲時加饋曰添巴,或反為嚮導,交通無忌。而中國市馬亦鮮至,蓋已失捍外衛內之初意矣。

原夫太祖甫定關中,即法漢武創河西四郡隔絕羌、胡之意,建重鎮於甘肅,以北拒蒙古,南捍諸番,俾不得相合。又遣西寧等西衛土官與漢官參治,令之世守。且多置茶課司,番人得以馬易茶。而部族之長,亦許其歲時朝貢,自通名號於天子。彼勢既分,又動於利,不敢為惡。即小有蠢動,邊將以偏師制之,靡不應時底定。自邊臣失防,北寇得越境闌入,與番族交通,西陲遂多事。然究其時之所患,終在寇而不在番,故議者以太祖制馭為善。

安定衛,距甘州西南一千五百里。漢為婼羌,唐為吐蕃地,元封宗室卜煙帖木兒為寧王鎮之。其地本名撒里畏兀兒,廣袤千里,東近罕東,北邇沙州,南接西番。居無城郭,以氈帳為廬舍。產多駝馬牛羊。

洪武三年遣使持詔招諭。七年六月,卜煙帖木兒使其府尉麻答兒等來朝,貢鎧甲刀劍諸物。太祖喜,宴賚其使者,遣官厚賚其王,而分其地為阿端、阿真、苦先、貼里四部,各錫以印。明年正月,其王遣傅卜顏不花來貢,上元所授金、銀字牌,請置安定、阿端二衛,從之。乃封卜煙帖木兒為安定王,以其部人沙刺等為指揮。

九年命前廣東參政鄭九成等使其地,賚王及其部人衣幣。明年,王為沙剌所弒,王子板咱失里復仇,誅沙剌。沙剌部將復殺王子,部內大亂。番將朵兒只巴叛走沙漠,經安定,大肆殺掠,奪其印去,其眾益衰。二十五年,藍玉西征,徇阿真川。土酋司徒哈昝等懼,逃匿山谷不敢出。及肅王之國甘州,遣僧謁王,乞授官以安部眾。王為奏請,帝許之。二十九年命行人陳誠至其地,復立安定衛。其酋長哈孩虎都魯等五十八人悉授指揮、千百戶等官。誠還,酋長隨之入朝,貢馬謝恩。帝厚賚之,覆命中官齎銀幣往賜。

永樂元年遣官齎敕撫諭撒里諸部。明年,安定頭目多來朝,擢千戶三即等三人為指揮僉事,餘授官有差,並賜本衛指揮同知哈三等銀幣。未幾,指揮朵兒只束來朝,願納差發馬五百匹,命河州衛指揮康壽往受之。壽言:「罕東、必里諸衛納馬,其直皆河州軍民運茶與之。今安定遼遠,運茶甚難,乞給以布帛。」帝曰:「諸番市馬用茶,已著為例。今姑從所請,後仍給茶。」於是定制,上馬給布帛各二匹,以下遞減。三年,哈三等遣使來貢,奏舉頭目撤力加藏卜等為指揮等官,且請歲納孳畜什一,並從之。四年徙駐苦兒丁之地。

初,安定王之被殺也,其子撒兒只失加為其兄所殺,部眾潰散,子亦攀丹流寓靈藏。十一年五月率眾入朝,自陳家難,乞授職。帝念其祖率先歸附,令襲封安定王,賜印誥。自是朝貢不輟。

二十二年,中官喬來喜、鄧誠使烏斯藏,次畢力術江黃羊川。安定指揮哈三孫散哥及曲先指揮散即思等率眾邀劫之,殺朝使,盡奪駝馬幣物而去。仁宗大怒,敕都指揮李英偕康壽等討之。英等率西寧諸衛軍及隆奔國師賈失兒監藏等十二番族之眾,深入追賊,賊遠遁。英等逾崑崙山西行數百里,抵雅令闊之地,遇安定賊,擊敗之,斬首四百八十餘級,生擒七十餘人,獲駝馬牛十四萬有奇。曲先聞風遠竄,追之不及而還。英以此封會寧伯,壽等皆進秩。大軍既旋,指揮哈三等懼罪,不敢還故地。

宣德元年,帝遣官招諭之,復業者七百餘人。帝並賜彩幣表裡,以安其反側。三年春,賜安定及曲先衛指揮等官五十三人誥命。

初,大軍之討賊也,安定指揮桑哥與罕東衛軍同奉調從征。罕東違令不至,其所轄板納族瞰桑哥軍遠出,盡掠其部內廬帳畜產。事聞,降敕切責,令速歸所掠,違命則發兵進討。已,進桑哥都指揮僉事。

正統元年遣官齎敕諭安定王及桑哥曰:「我祖宗時,爾等順天命,尊朝廷,輸誠效力,始終不替,朝廷恩賚亦久而弗渝。肆朕嗣位,爾等復遵朝命,約束部下,良用爾嘉。茲特遣官往諭朕意,賜以幣帛。宜益順天心,篤忠誠,保境睦鄰,永享太平之福。」三年,桑哥卒,其子那南奔嗣職。九年,那南奔率眾掠曲先人畜。朝廷遣官諭還之,不奉命,反劫其行李。帝怒,敕責安定王追理。王既奉命,又陳詞乞憐。帝乃宥之,諭以保國睦鄰之義。十一年冬,亦攀丹卒,子領占幹些兒襲。時王年幼,叔父指揮同知輟思泰巴佐理國事,其同儕多不相下。王遣之入朝,奏請量加一秩,乃擢都指揮僉事。歷景泰、天順、成化三朝,頻入貢。

弘治三年,領占幹些兒卒,子千奔襲。賜齋糧、麻布,諭祭其父。先是,哈密忠順王卒,無子。廷議安定王與之同祖,遣官擇一人為其後,安定王不許。至是,訪求陝巴於安定,冊為忠順王,命千奔遣送其家屬。千奔怒曰:「陝巴不應嗣王爵,爵應歸綽爾加。」綽爾加者,千奔弟也。且邀厚賞。兵部言:「陝巴實忠順王之孫,素為國人所服。前哈密無主,遣使取應立者,綽爾加自知力弱不肯往。今事定之後,乃爾反覆,所言不可從。」陝巴迄得立。然千奔以立非己意,後哈密數被寇,竟不應援。十七年率眾侵沙州,大掠而去。正德時,蒙古大酋亦不剌、阿爾禿廝侵據青海,縱掠鄰境。安定遂殘破,部眾散亡。

阿端衛,在撒里畏兀兒之地,洪武八年置。後為朵兒只巴殘破,其衛遂廢。永樂四年冬,酋長小薛忽魯札等來朝,貢方物,請復置衛設官,從之,即授小薛等為指揮僉事。

洪熙時,曲先酋散即思邀劫朝使,脅阿端指揮鎖魯丹偕行。已,大軍出征,鎖魯丹懼,率部眾遠竄,失其印。宣德初遣使招撫,鎖魯丹猶不敢歸,依曲先雜處。六年春,西寧都督史昭言:「曲先衛真只罕等本別一部,因其父助散即思為逆,竄處畢力術江。其地當烏斯藏孔道,恐復為亂,宜討之。」帝敕昭曰:「殘寇窮迫,無地自容,宜遣人宥其罪,命復故業。」於是真只罕率所部還居帖兒谷舊地。明年正月入朝,天子喜,授指揮同知,令掌衛事,以指揮僉事卜答兀副之。真只罕因言:「阿端故城在回回境,去帖兒谷尚一月程,朝貢艱,乞移本土為便。」天子從其請,仍給以印,賜璽書撫慰之。迄正統朝,數入貢,後不知所終。

其時西域地亦有名阿端者,貢道從哈密入,與此為兩地云。

曲先衛,東接安定,在肅州西南。古西戎,漢西羌,唐吐蕃,元設曲先答林元帥府。

洪武時,酋長入貢。命設曲先衛,官其人為指揮。後遭朵兒只巴之亂,部眾竄亡,併入安定衛,居阿真之地。永樂四年,安定指揮哈三、散即思、三即等奏:「安定、曲先本二衛,後合為一。比遭吐番把禿侵擾,不獲寧居。乞仍分為二,復先朝舊制。」從之。即令三即為指揮使,掌衛事,散即思副之。又從其請,徙治藥王淮之地。自是屢入貢。

洪熙時,散即思偕安定部酋劫殺朝使。已,大軍往討,散即思率眾遠遁,不敢還故土。宣德初,天子赦其罪,遣都指揮陳通等往招撫,復業者四萬二千餘帳。乃遣指揮失刺罕等入朝謝罪,貢駝馬,待之如初。尋擢散即思都指揮同知,其僚屬悉進官,給以誥命。

五年六月,朝使自西域還,言散即思數率部眾邀劫往來貢使,梗塞道途。天子怒,命都督史昭為大將,率左右參將趙安、王彧及中官王安、王瑾,督西寧諸衛軍及安定、罕東之眾往征之。昭等兵至其地,散即思先遁,其黨脫脫不花等迎敵。諸將縱兵擊之,殺傷甚眾,生擒脫脫不花及男婦三百四十餘人,獲駝馬牛羊三十四萬有奇。自是西番震慴。散即思素狡悍,天子宥其罪,仍怙惡不悛。至是人畜多損失,乃悔懼。明年四月遣其弟副千戶堅都等四人貢馬請罪。復待之如初,令還居故地並歸其俘。

七年,其指揮那那罕言:「往者安定之兵從討曲先,臣二女、四弟及指揮桑哥等家屬被掠者五百人。今散即思已蒙赦宥,而臣等親屬猶未還,望聖明垂憐。」天子得奏惻然,語大臣曰:「朕常以用兵為戒,正恐濫及無辜。彼不自言,何由知之。」即敕安定王亦攀丹等悉歸所掠。其年,散即思卒,命其子都立嗣職,賜敕勉之。十年擢那那罕都指揮僉事,其僚屬進職者八十九人。正統七年遣使貢玉石。成化時,土魯番強,被其侵掠。

弘治中,安定王子陝巴居曲先。廷議哈密無主,迎為忠順王。正德七年,蒙古酋阿爾禿廝亦不剌竄居青海,曲先為所蹂躪,部族竄徙,其衛遂亡。

明初設安定、阿端、曲先、罕東、赤斤、沙州諸衛,給之金牌,令歲以馬易茶,謂之差發。沙州、赤斤隸肅州,餘悉隸西寧。時甘州西南盡皆番族,受邊臣羈絡,惟北面防寇。後諸衛盡亡,亦不剌據青海,土魯番復據哈密,逼處關外。諸衛遷徙之眾又環列甘肅肘腋,獷悍難馴。於是河西外防大寇,內防諸番,兵事日亟。

赤斤蒙古衛。出嘉峪關西行二十里曰大草灘,又三十里曰黑山兒,又七十里曰回回墓,墓西四十里曰騸馬城,並設墩台,置暸卒。城西八十里即赤斤蒙古。漢燉煌郡地,晉屬晉昌郡,唐屬瓜州,元如之,屬沙州路。

洪武十三年,都督濮英西討,次白城,獲蒙古平章忽都帖木兒。進至赤斤站,獲豳王亦憐真及其部曲千四百人,金印一。師還,復為蒙古部人所據。

永樂二年九月,有塔力尼者,自稱丞相苦術子。率所部男婦五百餘人,自哈剌脫之地來歸。詔設赤斤蒙古所,以塔力尼為千戶,賜誥印、彩幣、襲衣。八年,回回哈剌馬牙叛於肅州,約塔力尼為援。拒不應,而率部下擒賊六人以獻。天子聞之喜,詔改千戶所為衛,擢塔力尼指揮僉事,其部下授官者三人。明年遣使貢馬。又明年以匿叛賊老的罕,將討之。用侍講楊榮言,止兵勿進,而賜敕詰責,塔力尼即擒老的罕來獻。天子嘉之,進秩指揮同知,賜賚甚厚。久之卒,子且旺失加襲,修貢如制,進指揮使。宣德二年再進都指揮同知,其僚屬亦多進秩。

正統元年,其部下指揮可兒即掠西域阿端貢物,殺使臣二十一人。賜敕切責,令還所掠。尋與蒙古脫歡帖木兒、猛哥不花戰,勝之,使來獻捷,進都指揮使。五年,朝使往來哈密者,且旺失加具餱糧、騾馬護送,擢都督僉事。明年,天子聞其部下時往沙州寇掠,或冒沙州名,邀劫西域貢使,遣敕切責。

時瓦剌兵強,數侵掠鄰境。且旺失加懼,欲徙居肅州。天子聞而諭止之,令有警馳報邊將。八年,瓦剌酋也先遣使送馬及酒,欲娶且旺失加女為子婦,娶沙州困即來女為弟婦。二人不欲,並奏遵奉朝命,不敢擅婚。天子以瓦剌方強,其禮意不可卻,諭令各從其願,並以此意諭也先,而二人終不欲。明年,且旺失加稱老不治事。詔授其子阿速都督僉事,代之。也先復遣使求婚,且請親人往受其幣物。阿速虞其詐,拒不從,而遣人乞徙善地。天子諭以土地不可棄,令獎率頭目圖自強。又以其飢困,令邊臣給之粟,所以撫恤者甚至。

先是,苦術娶西番女,生塔力尼;又娶蒙古女,生都指揮瑣合者、革古者二人。各分所部為三,凡西番人居左帳,屬塔力尼,蒙古人居右帳,屬瑣合者,而自領中帳。後苦術卒,諸子來歸,並授官。至是阿速勢盛,欲兼併右帳,屢相仇殺。瑣合者不能支,醖於邊將,欲以所部內屬。邊將任禮遣赴京,請發兵收其部落。帝慮其部人不願內徙,仍遣瑣合者還甘肅,而令禮往取其孥。十三年,邊將護哈密使臣至苦峪。赤斤都指揮總兒加陸等率眾圍其城,聲言報怨。官軍出擊之,獲總兒加陸,已而逃去。事聞,敕責阿速,令縛獻犯者。

景泰二年,也先復遣使持書求婚。會阿速他往,其僚屬以其書來上。兵部尚書于謙言:「赤斤諸衛久為我籓籬,也先無故招降結親,意在撤我屏蔽。宜令邊臣整兵慎防,並敕阿速悉力捍禦,有警馳報,發兵應援。」從之。五年,也先益圖兼併,遣使齎印授阿速,脅令臣服。阿速不從,報之邊臣。會也先被殺,獲已。

天順元年,都指揮馬雲使西域,命賜阿速彩幣,俾護送往還。尋進秩左都督。成化二年卒,子瓦撒塔兒請襲,即以父官授之。其部下指揮敢班數侵盜邊境,邊將誘致之,送京師。天子數其罪,賜賚遣還。六年,其部人以瓦撒塔兒幼弱,其叔父乞巴等二人為部族信服,乞命為都督,理衛事。瓦撒塔兒亦上書,乞予一職,協守邊方。帝從其請,並授指揮僉事。明年,瓦撒塔兒卒,子賞卜塔兒嗣為左都督。

九年,土魯番陷哈密,遣使三人,以書招都督僉事昆藏同叛。昆藏不從,殺其使,以其書來獻。天子嘉之,遣使賜賚,且令發兵攻討。昆藏以力不足,請發官軍數千為助。朝議委都督李文等計度。已,文等進征,昆藏果以兵來會。會文等頓軍不進,其兵亦還。

十年,賞卜塔兒以千騎入肅州境,將與阿年族番人仇殺。邊臣既諭卻之,兵部請遣人責以大義,有仇則赴訴邊吏,不得擅相侵掠,從之。十四年,其部人言賞卜塔兒幼不更事,指揮僉事加定得眾心,乞遷一秩,俾總衛事。賞卜塔兒亦署名推讓。而罕東酋長復合詞奏舉,且雲兩衛番人,待此以靖。帝納其言,擢加定都指揮僉事,暫掌印務。時土魯番猶據哈密。哈密都督罕慎結赤斤為援,復其城,有詔褒賞。

十九年,鄰番野乜克力來侵,大肆殺掠,赤斤遂殘破。其酋長訴於邊臣,給之栗。又命繕治其城,令流移者復業,赤斤自是不振。然弘治中,阿木郎破哈密,猶用其兵。後許進西征,亦以兵來助。正德八年,土魯番遣將據哈密,遂大掠赤斤,奪其印而去。及彭澤經略,始以印來歸。已,番賊犯肅州與中國為難。赤斤當其沖,益遭蹂躪。部眾不能自存,盡內徙肅州之南山,其城遂空。

嘉靖七年,總督王瓊撫安諸郡,核赤斤之眾僅千餘人。乃授賞卜塔兒子鎖南束為都督,統其部帳。

沙州衛。自赤斤蒙古西行二百里曰苦峪,自苦峪南折而西百九十里曰瓜州,自瓜州而西四百四十里始達沙州。漢燉煌郡西域之境,玉門、陽關並相距不遠。後魏始置沙州,唐因之,後沒於吐蕃。宣宗時,張義潮以州內附,置歸義軍,授節度使。宋入於西夏,元為沙州路。

洪武二十四年,蒙古王子阿魯哥失里遣國公抹台阿巴赤、司徒苦兒蘭等來朝,貢馬及璞玉。永樂二年,酋長困即來、買住率眾來歸。命置沙州衛,授二人指揮使,賜印誥、冠帶、襲衣。已而其部下赤納來附,授都指揮僉事。五年夏,敕甘肅總兵官宋晟曰:「聞赤納本買住部曲,今官居其上,高下失倫,已擢買住為都指揮同知。自今宜詳為審定,毋或失序。」八年擢困即來都指揮僉事,其僚屬進秩者二十人。買住卒,困即來掌衛事,朝貢不絕。二十二年,瓦剌賢義王太平部下來貢,中道為賊所梗,困即來遣人衛送至京。帝嘉之,賚以彩幣,尋進秩都督僉事。

洪熙元年,亦力把里及撒馬兒罕先後入貢,道經哈密地,併為沙州賊邀劫。宣宗怒,命肅州守將費瓛剿之。宣德元年,困即來以歲荒人困,遣使貸谷種百石,秋成還官。帝曰:「番人即吾人,何貸為?」命即予之。尋遣中官張福使其地,賚彩幣。七年又奏旱災,敕於肅州授糧五百石。已而哈烈貢使言道經沙州,為赤斤指揮革古者等剽掠。部議赤斤之人遠至沙州為盜,罪不可貸。帝令困即來察之,敕曰:「彼既為盜,不可復容,宜驅還本土,再犯不宥。」九年遣使奏罕東及西番數肆侵侮,掠取人畜,不獲安居,乞徙察罕舊城耕牧。帝遣敕止之曰:「爾居沙州三十餘年,戶口滋息,畜牧富饒,皆朝廷之力。往年哈密嘗奏爾侵擾,今外侮亦自取。但當循分守職,保境睦鄰,自無外患。何必東遷西徙,徒取勞瘁。」又敕罕東、西番,果侵奪人畜,速還之。明年又為哈密所侵,且懼瓦剌見逼,不能自立。乃率部眾二百餘人走附塞下,陳飢窘狀。詔邊臣發粟濟之,且令議所處置。邊臣請移之苦峪,從之。自是不復還沙州,但遙領其眾而已。

正統元年,西域阿端遣使來貢,為罕東頭目可兒即及西番野人剽奪。困即來奉命往追還其貢物,帝嘉之,擢都督同知。四年,其部下都指揮阿赤不花等一百三十餘家亡入哈密。困即來奉詔索之,不予。朝命忠順王還之,又不予。會遣使冊封其新王,即令使人索還所逃之戶。而哈密僅還都指揮桑哥失力等八十四家,餘仍不遣。是罕東都指揮班麻思結久駐牧沙州不去,赤斤都指揮革古者亦納其叛亡。困即來屢訴於朝,朝廷亦數遣敕詰責,諸部多不奉命。四年八月令人偵瓦剌、哈密事,具得其實以聞。帝喜,降敕獎勵,厚賜之。明年遣使入貢,又報迤北邊事,進其使臣二人官。初,困即來之去沙州也,朝廷命邊將繕治苦峪城,率戍卒助之。六年冬,城成,入朝謝恩,貢駝馬,宴賜遣還。七年率眾侵哈密,獲其人畜以歸。

九年,困即來卒,長子喃哥率其弟克俄羅領占來朝。授喃哥都督僉事,其弟都指揮使,賜敕戒諭。既還,其兄弟乖爭,部眾攜貳。甘肅鎮將任禮等欲乘其窘乏,遷之塞內。而喃哥亦來言,欲居肅州之小缽和寺。禮等遂以十一年秋令都指揮毛哈剌等偕喃哥先赴沙州,撫諭其眾,而親率兵隨其後。比至,喃哥意中變,陰持兩端,其部下多欲奔瓦剌。禮等進兵迫之,遂收其全部入塞,居之甘州,凡二百餘戶,千二百三十餘人,沙州遂空。帝以其迫之而來,情不可測,令禮熟計其便。然自是安居內地,迄無後患。而沙州為罕東酋班麻思結所有。獨喃哥弟鎖南奔不從徙,竄入瓦剌,也先封之為祁王。禮偵知其在罕東,掩襲獲之。廷臣請正法,帝念其父兄恭順,免死,徙東昌。

先是,太宗置哈密、沙州、赤斤、罕東四衛於嘉峪關外,屏蔽西陲。至是,沙州先廢,而諸衛亦漸不能自立,肅州遂多事。

罕東衛,在赤斤蒙古南,嘉峪關西南,漢燉煌郡地也。洪武二十五年,涼國公藍玉追逃寇祁者孫至罕東地,其部眾多竄徙。西寧三剌為書招之,遂相繼來歸。三十年,酋鎖南吉剌思遣使入貢,詔置罕東衛,授指揮僉事。

永樂元年偕其兄答力襲入朝,進指揮使。授答力襲指揮同知,並賜冠帶、鈔幣。自是數入貢。十年,安定衛奏罕東數為盜,掠去民戶三百,復糾西番阻截關隘。帝降敕切責,令還所掠。十六年命中官鄧誠使其地。

洪熙元年遣使以即位諭其指揮同知綽兒加,賜白金、文綺。時官軍征曲先賊,罕東指揮使卻裡加從征有功,擢都指揮僉事,賜誥世襲。其指揮那那奏所屬番民千五百,例納差發馬二百五十匹,其人多逃居赤斤,乞招撫復業。帝即命招之,並免所負之馬。宣德元年論從征曲先功,擢綽兒加都指揮同知。初,大軍之討曲先也,安定部內及罕東密羅族人悉驚竄。事定,詔指揮陳通等往招。於是罕東復業者二千四百餘帳,男婦萬七千三百餘人,安定部人亦還衛。

正統四年,罕東、安定合眾侵西番申藏族,掠其馬牛雜畜以萬計。其僧訴於邊將,言畜產一空,歲辦差發馬無從出。帝切責二衛,數其殘忍暴橫、違國法、毒鄰境之罪,令悉歸所掠。又諭僧不限舊制,隨所有入貢。明年冬,綽兒加偕班麻思結共侵哈密,獲老稚百人、馬百匹,牛羊無算。忠順王遣使索之,不予。帝聞,復賜敕戒諭。然番人以剽掠為性,天子即有言,亦不能盡從也。六年夏,綽兒加來貢馬,宴賚還。九年卒,子賞卜兒加嗣職,奏乞齋糧、茶布,命悉予之。十一年進都指揮使。

成化九年,土魯番陷哈密。都督李文西征,罕東以兵來助。後都督罕慎復哈密,亦藉其兵,賜敕獎賚。十八年,其部下掠番族,有侵入河清堡者。都指揮梅琛勒兵追之,奪還男婦五十餘人,馬牛雜畜四千五百有奇。邊臣請討其罪,部臣難之。帝曰:「罕東方聽調協取哈密,未有攜貳之形,奈何因小故遽加以兵。宜諭令悔過,不服,則耀兵威之。」二十二年,邊臣言:「比遣官往哈密,與土魯番使臣家屬四百人偕行。道經罕東,為都督把麻奔等掠去,朝使僅免,乞討之。」帝命遣人往諭,如番人例議和,還所掠物,不從則進兵。

弘治中,土魯番復據哈密。兵部馬文升議直搗其城,召指揮楊翥計之。翥言罕東有間道,不旬日可達哈密,宜出賊不意,從此進兵。文升曰:「如若言,發罕東兵三千前行,我師三千後繼,各持數日乾糧,兼程襲之,若何?」翥稱善。文升以屬巡撫許進,進遣人諭罕東如前策。會罕東失期不至,官軍仍由大路進,賊得遁去。十二年,其部人侵西寧隆奔族,掠去印誥及人畜。兵部請敕都督,宣諭其下,毋匿所掠物,盡歸其主,違命則都督自討,從之。

時土魯番日強,數侵掠鄰境,諸部皆不能支。正德中,蒙古大酋入青海,罕東亦遭蹂躪,其眾益衰。后土魯番復陷哈密,直犯肅州。罕東復殘破,相率求內徙,其城遂棄不守。嘉靖時,總督王瓊安輯諸部,移罕東都指揮枝丹部落於甘州。

罕東左衛,在沙州衛故城,憲宗時始建。初,罕東部人奄章與種族不相能,數仇殺,乃率其眾逃居沙州境。朝廷即許其耕牧,歲納馬於肅州。後部落日蕃,益不受罕東統屬。至其子班麻思結,洪熙時從討曲先有功,賞未之及。宣德七年自陳於朝,即命為罕東衛指揮使,賜敕獎賚。然猶居沙州,不還本衛。十年進都指揮使僉事。

正統四年,沙州衛都督困即來以班麻思結侵居其地,乞遣還。天子如其言,賜敕宣諭,班麻思結不奉命。時赤斤衛指揮鎖合者因殺人遁入沙州地,班麻思結納之。鎖合者又令其子往烏斯藏取毒藥,將還攻赤斤。赤斤都督且旺失加以為言,天子即敕諭班麻思結睦鄰保境,無啟釁端。久之,沙州全部悉內徙,思結遂盡有其地。十四年,甘肅鎮臣任禮等奏,班麻思結潛與瓦剌也先通好,近又與哈密搆兵,宜令還居本衛。天子再賜敕宣諭,亦不奉命。尋進秩都指揮使。歷景泰、天順朝,朝貢不廢。

成化中,班麻思結卒,孫只克嗣職,部眾益盛。其時,土魯番強,侵據哈密。只克與之接境,患其逼己,欲自為一衛。十五年九月奏請如罕東、赤斤例,立衛賜印,捍禦西陲。兵部言:「近土魯番吞噬哈密,罕東諸衛各不自保,西鄙為之不寧。而赤斤、罕東、苦峪又各懷嫌隙,不相救援。倘沙州更無人統理,勢必為強敵所並,邊方愈多事。宜如所請,即於沙州故城置罕東左衛,令只克仍以都指揮使統治。」從之。二十一年,甘肅守臣言:「北寇屢犯沙州,殺掠人畜。又值歲飢,人思流竄。已發粟五百石,令布種,仍乞人給月糧振之。其酋只克有斬級功,亦乞並敘。」乃擢只克都督僉事,餘報可。

弘治七年,指揮王永言:「先朝建哈密衛,當西域要衝。諸番入貢至此,必令少憩以館谷之,或遭他寇剽掠,則人馬可以接護,柔遠之道可謂至矣。今土魯番竊據其地,久而不退。聞罕東左衛居哈密之南,僅三日程,野乜克力居哈密東北,僅二日程,是皆脣齒之地,利害共之。去歲秋,土魯番遣人至只克所,脅令歸附,只克不從。又殺野乜克力頭目,其部人咸思報怨。宜旌勞二部,令並力合攻,永除厥患,亦以寇攻寇一策也。」章下兵部,不能用。十七年,瓦剌及安定部人大掠沙州人畜。只克不能自存,叩嘉峪關求濟。天子既振給之,復諭二部解仇息爭,不得構兵召釁。

正德四年,只克部內番族有劫掠鄰境者,守臣將剿之。兵部言:「西戎強悍,漢、唐以來不能制。我朝建哈密、赤斤、罕東諸衛,授官賜敕,犬牙相制,不惟斷匈奴右臂,亦以壯西土籓籬。今番人相攻,於我何預,而遽欲兵之。宜敕都督只克,曉諭諸族,悔過息兵。」報可。

只克卒,子乞台嗣。十一年,土魯番復據哈密,以兵脅乞台降附,遂犯肅州。左衛不克自立,相率徙肅州塞內。守臣不能拒,因撫納之。

乞台卒,子日羔嗣。十六年秋入朝,乞賞賚。禮官劾其越例,且投疏不由通政司,請治館伴者罪,從之。

乞台既內徙,其部下帖木哥、土巴二人仍居沙州,服屬土魯番,歲輸婦女、牛馬。會番酋徵求苛急,二人怨。嘉靖七年夏,率部族五千四百人來歸,沙州遂為土魯番所有。

哈梅里,地近甘肅,元諸王兀納失里居之。洪武十三年,都督濮英練兵西涼,請出師略地,開哈梅里之路以通商旅。太祖賜璽書曰:「略地之請,聽爾便宜。然將以謀為本,爾慎毋忽。」英遂進兵。兀納失里懼,遣使納款。明年五月遣回回阿老丁來朝貢馬。詔賜文綺,遣往畏吾兒之地,招諭諸番。二十三年,帝聞兀納失里與別部仇殺,諭甘肅都督宋晟等嚴兵備之。明年遣使請於延安、綏德、平涼、寧夏以馬互市。帝曰:「番人黠而多詐。互市之求,安知非覘我。中國利其馬而不虞其害,所喪必多。宜勿聽。自今至者,悉送京師。」時西域回紇來貢者,多為哈梅里所遏。有從他道來者,又遣兵邀殺之。帝聞之怒。八月命都督僉事劉真偕宋晟督兵討之。真等由涼州西出,乘夜直抵城下,四面圍之。其知院岳山夜縋城降。黎明,兀納失里驅馬三百餘匹,突圍而出。官軍爭取其馬,兀納失里率家屬隨馬後遁去。真等攻破其城,斬豳王別兒怯帖木兒、國公省阿朵爾只等一千四百人,獲王子別列怯部屬千七百三十人,金銀印各一,馬六百三十匹。二十五年遣使貢馬騾請罪。帝納之,賜白金、文綺。

明史/卷329·卷三百二十九 列傳第二百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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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明史
發佈: 2024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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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一 哈密卫 柳城 火州 土鲁番

哈密,東去嘉峪關一千六百里,漢伊吾盧地。明帝置宜禾都尉,領屯田。唐爲伊州。宋入於回紇。元末以威武王納忽里鎭之,尋改爲肅王,卒,弟安克帖木兒嗣。

洪武中,太祖旣定畏兀兒地,置安定等衞,漸逼哈密。安克帖木兒懼,將納款。

成祖初,遣官招諭之,許其以馬市易,卽遣使來朝,貢馬百九十匹。永樂元年十一月至京,帝喜,賜賚有加,命有司給直收其馬四千七百四十匹,擇良者十匹入內廄,餘以給守邊騎士。

明年六月復貢,請封,乃封爲忠順王,賜金印,復貢馬謝恩。已而迤北可汗鬼力赤毒死之,其國人以病卒聞。三年二月遣官賜祭,以其兄子脫脫爲王,賜玉帶。脫脫自幼俘入中國,帝拔之奴隸中,俾列宿衞,欲令嗣爵。恐其國不從,遣官問之,不敢違,請還主其衆。因賜其祖母及母綵幣,旋遣使貢馬謝恩。

四年春,甘肅總兵官宋晟奏,脫脫爲祖母所逐。帝怒,敕責其頭目曰:「脫脫朝廷所立,卽有過,不奏而擅逐之,是慢朝廷也。老人昏耄,頭目亦不知朝廷耶?卽迎歸,善匡輔,俾孝事祖母。」由是脫脫得還,祖母及頭目各遣使謝罪。三月立哈密衞,以其頭目馬哈麻火者等爲指揮、千百戸等官,又以周安爲忠順王長史,劉行爲紀善,輔導。冬,授頭目十九人爲都指揮等官。

明年,宋晟奏,頭目陸十等作亂,已誅,慮他變,請兵防禦。帝命晟發兵應之,而以安克帖木兒妻子往依鬼力赤,恐誘賊侵哈密,敕晟謹備。晟卒,以何福代,又敕福開誠撫忠順。會頭目請設把總一人理國政,帝敕福曰:「置把總,是增一王也;政令不一,下安適從。」寢其議。自是,比歲朝貢,悉加優賜,其使臣皆增秩授官。

帝眷脫脫特厚,而脫脫顧凌侮朝使,沈湎昏聵,不恤國事,其下買柱等交諫不從。帝聞之怒,八年十一月遣官賜敕戒諭之。未至,而脫脫以暴疾卒。訃聞,遣官賜祭。擢都指揮同知哈剌哈納爲都督僉事,鎭守其地,賜敕及白金、綵幣。且封脫脫從弟兔力帖木兒爲忠義王,賜印誥、玉帶,世守哈密。十年,貢馬謝恩,自是修貢惟謹,故王祖母亦數奉貢。

十七年,帝以朝使往來西域者,忠義王致禮延接,命中官齎綺帛勞之,賜其母妻金珠冠服、綵幣,及其部下頭目。其使臣及境內回回尋貢馬三千五百餘匹及貂皮諸物,詔賜鈔三萬二千錠、綺百、帛一千。二十一年貢駝三百三十、馬千匹。

仁宗踐阼,詔諭其國。洪熙元年再入貢,賀卽位。仁宗崩,宣宗繼統,其王兔力帖木兒亦卒,使來告哀。

宣德元年遣官賜祭,命故王脫脫子卜答失里嗣忠順王,且以登極肆赦,命其國中亦赦,復貢馬謝恩。明年遣弟北斗奴等來朝,貢駝馬方物。授北斗奴都督僉事,因命中官諭王,遣故忠義王弟脫歡帖木兒赴京。三年以卜答失里年幼,命脫歡帖木兒嗣忠義王,同理國事。自是,二王並貢,歲或三四至,奏求婚娶禮幣,命悉予之。

正統二年,脫歡帖木兒卒,封其子脫脫塔木兒爲忠義王,未幾卒。已而忠順王亦卒,封其子倒瓦答失里爲忠順王。五年遣使三貢,廷議以爲煩,定令每年一貢。

初,成祖之封忠順王也,以哈密爲西域要道,欲其迎䕶朝使,統領諸番,爲西陲屛蔽。而其王率庸懦,又其地種落雜居。一曰回回,一曰畏兀兒,一曰哈剌灰,其頭目不相統屬,王莫能節制。衆心離渙,國勢漸衰。及倒瓦答失里立,都督皮剌納潛通瓦剌猛可卜花等謀殺王,不克。王父在時,納沙州叛亡百餘家,屢敕王令還,止遣其半,其貢使又數辱驛吏卒,呵叱通事,當四方貢使大宴日,惡言詬詈,天子不加罪,但令愼擇使臣,以是益無忌。其地,北瓦剌,西土魯番,東沙州、罕東、赤斤諸衞,悉與搆怨。由是鄰國交侵。罕東兵抵城外,掠人畜去。沙州、赤斤先後兵侵,皆大𫉬。瓦剌酋也先,王母弩溫答失里弟也,亦遣兵圍哈密城,殺頭目,俘男婦,掠牛馬駝不可勝計,取王母及妻北還,脅王往見,王懼不敢往,數遣使告難。敕令諸部修好,迄不從,惟王母妻𫉬還。

十年,也先復取王母妻及弟,幷撒馬兒罕貢使百餘人掠之,又數趣王往見。王外順朝命,實懼也先。十三年夏,親詣瓦剌,居數月方還;而遣使誑天子,謂守朝命不敢往。天子爲賜敕褒嘉。已,知其詐,嚴旨詰責,然其王迄不能自振。會也先方東犯,不復還故土,以是哈密𫉬少安。

景泰三年遣其臣揑列沙朝貢,請授官。先是,使臣至京必加恩命。是時于謙掌中樞,言哈密世受國恩,乃敢交通瓦剌。今雖歸款,心猶譎詐。若加官秩,賞出無名。乃止。終景泰世,使臣無授官者。

天順元年,倒瓦答失里卒,弟卜列革遣使告哀,卽封爲忠順王。時都指揮馬雲使西域,聞迤北酋癿加思蘭梗道,不敢進。會哈密王報道已通,雲乃行,至哈密。而賊兵實未退,且謀劫朝使。帝疑王與賊通,遣使切責。

四年,王卒,無子,母弩溫答失里主國事。初,也先被誅,其弟伯都王及從子兀忽納走居哈密。王母爲上書乞恩,授伯都王都督僉事,兀忽納指揮僉事。自卜列革之亡,親屬無可繼,命國人議當襲者。頭目阿只等言脫歡帖木兒外孫把塔木兒官都督同知,可繼。王母謂臣不可繼君,而安定王阿兒察與忠順王同祖,爲請襲封。七年冬,奏上,禮官言:「癿加思蘭見哈密無主,謀據其地,勢危急,乞從其請。」帝命都指揮賀玉往。至西寧逗遛不進,哈密使臣苦兒魯海牙請先行,又不許。帝逮玉下吏,改命都指揮李珍,而敕安定、罕東䕶使臣偕往。阿兒察以哈密多難,力辭不行,珍乃返。

哈密素衰微,又婦人主國,衆益離散。癿加思蘭乘隙襲破其城,大肆殺掠,王母率親屬部落走苦峪,猶數遣使朝貢,且告難。朝廷不能援,但敕其國人速議當繼者而已。其國殘以破故,來者日衆。

成化元年,禮官姚夔等言:「哈密貢馬二百匹,而使人乃二百六十人。以中國有限之財,供外蕃無益之費,非策。」帝下廷臣議,定歲一入貢,不得過二百人,制可。

明年,兵部言王母避苦峪久,今賊兵已退,宜令還故土,從之。已而貢使言其地饑寒,男婦二百餘人隨來丐食,不能歸國。命人給米六斗、布二疋,遣之。

初,國人請立把塔木兒,以王母不肻,無王者八年。至是頭目交章請,詞極哀。乃擢把塔木兒爲右都督,攝行國王事,賜之誥印。五年,王母陳老病乞藥物,帝卽賜之。尋與瓦剌、土魯番遣使三百餘人來貢,邊臣以聞。廷議貢有定期,今前使未回後使又至,且瓦剌强𡨥,今乃與哈密偕;非哈密挾其勢以邀利,卽瓦剌假其事以窺邊。帝乃𨚫其獻,令邊臣宴賚,遣還。貢使堅不受賜,必欲親詣闕下,乃命遣十之一赴京。

八年,把塔木兒子罕愼以父卒請嗣職。帝許之,而不命其主國事,國中政令無所出。土魯番速檀阿力乘機襲破其城,執王母,奪金印,以忠順王孫女爲妾,據守其地。九年四月,事聞,命邊臣謹戒備,敕罕東、赤斤諸衞協力戰守。尋遣都督同知李文、右通政劉文赴甘肅經畧。抵肅州,遣錦衣千戸馬俊奉敕往諭。時阿力留其妹壻牙蘭守哈密,而己攜王母、金印已返土魯番。俊至,諭以朝命,抗詞不遜,羈俊月餘。一日,牙蘭忽至,言大兵三萬卽日西來,阿力乃宴勞俊等,舁王母出見。王母懼不敢言,夜潛遣人來云:「爲我奏天子,速發兵救哈密。」文等以聞,遂檄都督罕愼及赤斤、罕東、乜克力諸部集兵進討。十年冬,兵至卜隆吉兒川,諜報阿力集衆抗拒,且結別部謀掠罕東、赤斤二衞。文等不敢進,令二衞還守本土,罕愼及乜克力、畏兀兒之衆退居苦峪,文等亦引還肅州。帝乃命罕愼權主國事,因其請給米布,且賜以穀種。文等無功而還。

土魯番久據哈密,朝命邊臣築苦峪城,移哈密衞於其地。十八年春,罕愼糾罕東、赤斤二衞,得兵一千三百人,與己所部共萬人,夜襲哈密城破之,牙蘭遁走;乘勢連復八城,遂還居故土。巡撫王朝遠以聞,帝喜,賜敕獎勵,幷獎二衞。朝遠請封罕愼爲王,且言土魯番亦革心向化,與罕愼議和,宜乘時安撫,取還王孫女及金印,俾隨王母共掌國事,哈密國人亦乞封罕愼。廷議不從,乃進左都督,賚白金百兩、綵幣十表裏,特敕獎勞,將士陞賞有差。

弘治元年從其國人請,封罕愼爲忠順王。土魯番阿力已死,而其子阿黑麻嗣爲速檀,僞與罕愼結婚,誘而殺之,仍令牙蘭據其地。哈密都指揮阿木郎來奔求救,廷臣請諭土魯番貢使,令復還侵地,幷敕赤斤、罕東,共圖興復。明年,哈密舊部綽卜都等率衆攻牙蘭,殺其弟,奪其叛臣者盼卜等人畜以歸。事聞,進秩加賞。先是,罕愼遣使來貢,未還而遘難,其弟奄克孛剌率部衆逃之邊方,朝命以賜罕愼者還賜其弟。阿黑麻之去哈密也,止留六十人佐牙蘭。阿木郎覘其單弱,請邊臣調赤斤、罕東兵,夜襲破其城,牙蘭遁去,斬𫉬甚多,有詔獎賚。

當是時,阿黑麻桀傲甚,自以地遠中國,屢抗天子命。及破哈密,貢使頻至,朝廷仍善待之,由是益輕中國。帝乃薄其賜賚,或拘留使臣,𨚫其貢物,敕責令悔罪。已,訪𫉬忠順王族孫陝巴,將輔立之。阿黑麻漸警懼,三年遣使叩關,願獻還哈密及金印,釋其拘留使臣。天子納其貢,仍留前使者。明年,果以城印來歸,乃從馬文升言,還其所拘使臣。文升又言:「番人重種類,且素服𫎇古,哈密故有回回、畏兀兒、哈剌灰三種,北山又有小列禿、乜克力相侵逼,非得𫎇古後裔鎭之不可。今安定王族人陝巴,乃故忠義王脫脫近屬從孫,可主哈密。」天子以爲然,而諸番亦共奏陝巴當立。五年春立陝巴爲忠順王,賜印誥、冠服及守城戎器,擢阿木郎都督僉事,與都督同知奄克孛剌共輔之。

已而諸番索陝巴犒賜不得,皆怨。阿木郎又引乜克力人掠土魯番牛馬,阿黑麻怒,六年春潛兵夜襲哈密,殺其人百餘,逃及降者各半。陝巴與阿木郎據大土剌以守。大土剌,華言大土臺也。圍三日不下。阿木郎急調乜克力、瓦剌二部兵來援,俱敗去。乃執陝巴,禽阿木郎支解之。牙蘭復據守,幷移書邊臣訴阿木郎罪。時土魯番先後貢使皆未還。邊臣以其書不遜,且僭稱可汗,乞命將遣兵先𠞰除牙蘭,然後直抵土魯番,馘阿黑麻之首,取還陝巴。否則降敕嚴責,令還陝巴,乃宥其罪。廷議從後策,令守臣拘貢使,縱數人還,齎敕曉示禍福。帝如其請,命廷推大臣赴甘肅經略。

初,哈密變聞,邱𤀹謂馬文升曰:「西陲事重,須公一行。」文升曰:「國家有事,臣子義不辭難。然番人嗜利,不善騎射,自古未有西域能爲中國患者,徐當靖之。」𤀹復以爲言,文升請行。廷臣僉言北𡨥强,本兵未可遠出,乃推兵部右侍郎張海、都督同知緱謙二人。帝賜敕指授二人,而二人皆庸才,但遣土魯番人歸諭其主,令獻還侵地,駐甘州待之。明年,阿黑麻遣使叩關求貢,詭言願還陝巴及哈密,乞朝廷亦還其使者。海等以聞,請再降敕宣諭。廷議言,先已降敕,今若再降,有傷國體,宜令海等自遣人往諭。不從命,則仍留前使,且盡驅新使出關,永不許貢,仍與守臣檄罕東、赤斤諸部兵,直擣哈密,襲斬牙蘭。如無機可乘,則封嘉峪關,母納其使。陝巴雖封王,其還與否,於中國無損益,宜別擇賢者代之。帝以陝巴旣與中國無損益,則哈密城池已破,如獻還,當若何處之。廷臣復言陝巴乃安定王千奔之姪,忠順王之孫,向之封王,欲令鎭撫一方爾。今被虜,孱弱可知,卽使復還,勢難復立。宜革其王爵,居之甘州,犒賚安定王,諭以不復立之故。令都督奄克孛剌總理哈密事,與回回都督寫亦虎仙,哈剌灰都督拜迭力迷失等分領三種番人以輔之。且修𤀹苦峪城塹,凡番人散處甘、涼者,令悉還其地,給以牛具口糧。若陝巴未還,不必索取,我不急陝巴,彼將自還也。帝悉如其言,敕諭海等。海等見敕書將棄陝巴,甚喜,卽逐其貢使,閉嘉峪關,繕修苦峪城,令流寓番人歸其地,拜疏還朝。八年正月至京,言官交章劾其經略無功,並下吏貶秩,而哈密終不還。

文升銳意謀興復,用許進巡撫甘肅以圖之。進偕大將劉寧等潛師夜襲,牙蘭逸去,斬其遺卒,撫降餘衆而還。自明初以來,官軍無涉其地者,諸番始知畏,阿黑麻亦欲還陝巴。然哈密屢破,遺民入居者旦暮虞𡨥。阿黑麻果復來攻,固守不下,訖散去。諸人自以窮窘難守,盡焚室廬,走肅州求濟。邊臣以聞,詔賜牛具、穀種,幷發流寓三種番人及哈密之寄居赤斤者,盡赴苦峪及瓜、沙州,俾自耕牧,以圖興復。

時哈密無王,奄克孛剌爲之長。十年遣其黨寫亦虎仙等來貢,給幣帛五千酬其直,使臣猶久留,大肆咆烋。禮官徐瓊等極論其罪,乃驅之去。時諸番以朝廷閉關絶貢不得入,咸怨阿黑麻,阿黑麻悔,送還陝巴及哈密之衆,乞通貢如故。廷議謂無番文不可驟許,必令具文乃從其請。陝巴前議廢,今使暫居甘州,俟衆頭目俱歸心,然後修復哈密城塹,令復舊業。帝悉從之。冬,起王越總制三邊軍務兼經理哈密。十一年秋,越言哈密不可棄,陝巴亦不可廢,宜仍其舊封,令先還哈密,量給修城、築室之費,犒賜三種番人及赤斤、罕東、小列禿、乜克力諸部,以獎前勞,且責後效。帝亦報可。自是哈密復安,土魯番亦修貢惟謹。

奄克孛剌者,罕愼弟也,與陝巴不相能。當事患之,令陝巴娶罕愼女,與之結好。陝巴嗜酒掊尅,失衆心,部下阿孛剌等咸怨。十七年春,陰搆阿黑麻迎其幼子眞帖木兒主哈密。陝巴懼,挈家走苦峪。奄克孛剌與寫亦虎仙在肅州,邊臣以二人爲番衆所服,令還輔陝巴,與百戸董傑偕行。傑有膽略。旣抵哈密,阿孛剌與其黨五人約夜以兵來劫。傑知之,與奄克孛剌等謀,召阿孛剌等計事,立斬之,其下遂不敢叛。乃令陝巴還哈密,眞帖木兒還土魯番。眞帖木兒年十三,其母卽罕愼女也,聞父已死,兄滿速兒嗣爲速檀與諸弟相讐殺,懼不敢歸,願倚奄克孛剌,曰:「吾外祖也。」邊臣慮與陝巴隙,居之甘州。十八年冬,陝巴卒,其子拜牙卽自稱速檀,命封爲忠順王。

正德三年,寫亦虎仙入貢,不與通事偕行,自攜邊臣文牒投進。大通事王永怒,疏請究治,寫酋亦奏永需求。永供奉豹房,恃寵恣橫。詔勿究治,兩戒諭之。寫酋自是益輕朝廷,潛懷異志。

初,拜牙卽嗣職,滿速兒與通和,且遣使求眞帖木兒,邊臣言與之便。樞臣謂土魯番稔惡久,今見我扶植哈密,聲勢漸張,乃卑詞求貢,以還弟爲名。我留其弟,正合古人質其親愛之意,不可遽遣。帝從之。六年始命寫亦虎仙偕都督滿哈剌三送之西還,至哈密,奄克孛剌欲止之,二人不可。䕶至土魯番,遂以國情輸滿速兒,且誘拜牙卽叛。拜牙卽素昏愚,性又淫暴,心怵屬部害已,而滿速兒又甘言誘之,卽欲偕奄克孛剌同往,不從,奔肅州。八年秋,拜牙卽棄城叛入土魯番。滿速兒遣火者他只丁據哈密,又遣火者馬黑木赴甘肅言拜牙卽不能守國,滿速兒遣將代守,乞犒賜。

九年四月,事聞,命都御史彭澤往經略。澤未至,賊遣兵分掠苦峪、沙州,聲言予我金幣萬,卽歸城印。澤抵甘州,謂番人嗜利,可因而款也。遣通事馬驥諭令還侵地及王,當予重賞。滿速兒僞許之,澤卽畀幣帛二千及白金酒器一具。十一年五月,拜疏言:「臣遣通事往宣國威,要以重賞,其酋悔過效順,卽以金印及哈密城付之。滿哈剌三、寫亦虎仙二人召還他只丁,幷還所奪赤斤衞印。惟忠順王在他所,未還。請錄效勞人役功,賜臣骸骨歸田里。」帝卽令還朝。忠順王迄不返,他只丁亦不肻退,復要重賞,始以城來歸。

明年五月,甘肅巡撫李昆上言:「得滿速兒牒,謂拜牙卽不可復位,卽還故土,已失人心,乞別立安定王千奔後裔。此言良然。如必欲其復國,乞敕滿速兒兄弟送還,仍厚賜繒帛,冀其效順。」廷議:「經略西陲已踰三載,而忠順迄無還期,宜興師絶貢,不可遂其要求,損我威重。但城印歸,國體具在,宜敕責滿速兒背負國恩,求取無厭。仍量賜其兄弟,令其速歸忠順。不從,則閉關絶貢,嚴兵爲備。」從之。

初,寫亦虎仙與滿速兒深相結,故首倡逆謀。已而有隙,滿速兒欲殺之,大懼,求他只丁爲解,許賂幣千五百匹,期至肅州畀之,且啗之入𡨥,曰肅州可得也。滿速兒喜,令與其壻馬黑木俱入貢,以覘虛實,且徵其賂。邊臣以同來火者撒者兒,乃火者他只丁弟,懼爲變,幷其黨虎都寫亦羈之甘州,而督寫亦虎仙出關,懼不肻去。他只丁聞其弟被拘,怒,復又奪哈密城,請滿速兒移居之,分兵脅據沙州,擁衆入𡨥,至兔兒壩,遊擊芮寧與參將蔣存禮,都指揮黃榮、王琮各率兵往禦。寧先抵沙子壩,遇賊。賊悉衆圍寧,而分兵綴諸將,寧所部七百人皆戰没。賊薄肅州城,索所許幣。副使陳九疇固守,且先絶其內應,賊知事洩,慮援兵至,大掠而去。

十二年正月,羽書聞,廷議復命彭澤總制軍務,偕中官張永、都督郤永率師西征。賊還至瓜州,副總兵鄭廉合奄克孛剌兵擊敗之,斬七十九級。賊乃遁去,又與瓦剌相攻,力不敵,移書求款,澤等乃罷行。

先是,寫亦虎仙與子米兒馬黑木、壻火者馬黑木及其黨失拜烟答俱以內應繫獄,失拜烟答被捶死。及事平,械寫亦虎仙赴京,下刑部獄,其子仍繫甘州。失拜烟答子米兒馬黑麻者,寫亦虎仙姪壻也,以入貢在京,探知王瓊欲傾彭澤,突入長安門訟父𡨚,下錦衣獄。會兵部、法司請行甘肅訊報,瓊欲因此興大獄,奏遣科道二人往勘。明年,勘至,於澤無所坐。瓊怒,劾澤欺罔辱國,斥爲民。坐昆、九疇激變,逮下吏,並𫉬重譴。明年,寫亦虎仙亦減死,遂夤緣錢寧,與其壻得侍帝左右。帝悅之,賜國姓,授錦衣指揮,扈駕南征。

滿速兒犯邊後,屢求通貢,不得。十五年歸先所掠將卒及忠順王家屬,復求貢。廷議許之,而王迄不還。巡按御史潘倣力言貢不當許,不聽。明年,世宗嗣位,楊廷和以寫亦虎仙稔中國情實,歸必爲邊患,於遺詔中數其罪,幷其子壻伏誅,而用陳九疇爲甘肅巡撫。

時滿速兒比歲來貢,朝廷待之若故,亦不復問忠順王事。嘉靖三年秋,擁二萬騎圍肅州,分兵犯甘州。九疇及總兵官姜奭等力戰敗之,斬他只丁,賊乃却去。事聞,命兵部尚書金獻民西討,抵蘭州,賊已久退,乃引還。九疇因力言賊不可撫,乞閉關絶貢,專固邊防,可之。明年秋,賊復犯肅州,分兵圍參將雲冒,而以大衆抵南山。九疇時已解職,他將援兵至,賊始遁。

當是時,番屢犯邊城,當局者無能振國威,爲邊疆復讐雪恥,而一二新進用事者反借以修怨。由是,封疆之獄起。百戸王邦奇者,素憾楊廷和、彭澤,六年春,上言:「今哈密失國,番賊內侵,由澤賂番求和,廷和論殺寫亦虎仙所致。誅此兩人,庶哈密可復,邊境無虞。」桂萼、張璁輩欲籍此興大獄,斥廷和、澤爲民,盡置其子弟親黨於理,有自殺者。復遣給事、錦衣官往按。番酋牙蘭言非敢𫉬罪天朝,所以犯邊,由𡨚殺寫亦虎仙、失拜烟答二人故。今願獻還城印贖前罪。事下兵部,尚書王時中等言:「番酋乞貢數四,先已下總制尚書王憲,因其貢使鐫責。所請當不妄,第其詞出牙蘭,非眞求貢之文,或詐以款我。若果悔罪,必先歸城印及所掠人畜,械送首惡,稽首關門,方可聽許。」帝納之。萼以前獄未竟,必欲重興大獄,請留質牙蘭,遣譯者諭其主還侵地。而與禮、兵二部尚書方獻夫、王時中等協議,爲挑激之詞,言番人上書者四輩,皆委咎前吏,雖詞多詆飾,亦事發有因。宜遣官嚴覈激變虛實,用服其心,其他具如前議。九疇報㨗時,言滿速兒、牙蘭已斃礮石下,二人實未死。帝固疑之。覽萼等議,益疑邊臣欺罔,手詔數百言,切責九疇,欲置之死,而戒首輔楊一清勿黨庇,遂遣官逮九疇。尚書金獻民、侍郎李昆以下,坐累者四十餘人。

七年正月,九疇逮至下獄。萼等必欲殺之,幷株連廷和、澤。刑部尚書胡世寧力救,帝稍悟,免死戍邊,澤、獻民等皆落職。番酋氣益驕,而萼又薦王瓊督三邊,盡釋還九疇所繫番使,許之通貢。番酋迄不悔罪,侮玩如故。時以牙蘭𫉬罪其主,率部帳來歸,邊臣受之。滿速兒怒,其部下虎力納咱兒引瓦剌二千餘騎犯肅州,至老鸛堡,值撒馬兒罕貢使在堡中,賊呼與語,遊擊彭𤀹急引兵擊之。賊言欲問信通和,𤀹不聽,進戰,破之。賊遁走赤斤,使人持番文求貢,委罪瓦剌,詞多悖謾。瓊希時貴指,必欲議撫,因言番人且悔,宜原情赦罪,以罷兵息民,幷上𤀹及副使趙載功狀。章下兵部。

初,胡世寧之救陳九疇也,欲棄哈密不守,言:「拜牙卽久歸土魯番,卽還故土,亦其臣屬,其他族裔無可繼者。回回一種,早已歸之。哈剌灰、畏兀兒二族逃附肅州已久,不可驅之出關。然則哈密將安興復哉?縱得忠順嫡派,畀之金印,助之兵食,誰與爲守?不過一二年,復爲所奪,益彼富强,辱我皇命,徒使再得城印,爲後日要挾之地。乞聖明熟籌,如先朝和寧交阯故事,置哈密勿問。如其不侵擾,則許之通貢。否則,閉關絶之,庶不以外番疲中國。」詹事霍韜力駁其非。至是,世寧改掌兵部,上言:「番酋變詐多端,欲取我肅州,則漸置奸回於內地。事覺,則多縱反間,傾我輔臣。乃者許之朝貢,使方入關,而賊兵已至,河西幾危。此閉關與通貢,利害較然。今瓊等旣言賊薄我城堡,縛我士卒,聲言大舉,以恐嚇天朝,而又言賊方懼悔,宜仍許通貢,何自相牴牾。霍韜又以賊無印信番文爲疑,臣謂卽有印信,亦安足據。第毋墮其術中,以間我忠臣,弛我邊備,斯可矣。牙蘭本我屬番,爲彼掠去,今束身來歸,事屬反正,宜卽撫而用之。招彼攜貳,益我藩籬。至於興復哈密,臣等竊以爲非中國所急也。夫哈密三立三絶,今其王已爲賊用,民盡流亡。借使更立他種,彼强則入𡨥,弱則從賊,難保爲不侵不叛之臣。故臣以爲立之無益,適令番酋挾爲奸利耳。乞賜瓊璽書,令會同甘肅守臣,遣番使歸諭滿速兒,詰以入𡨥狀。倘委爲不知,則令械送虎力納咱兒。或事出瓦剌,則縛其人以自贖。否則羈其使臣,發兵往討,庶威信並行,賊知斂戢。更敕瓊爲國忠謀,力求善後之策,以通番納貢爲權宜,足食固圉爲久計,封疆幸甚。」疏入,帝深然之,命瓊熟計詳處,毋輕信番言。

至明年,甘肅巡撫唐澤亦以哈密未易興復,請專圖自治之策。瓊善之,據以上聞,帝報可。自是置哈密不問,土魯番許之通貢,西陲藉以息肩。而哈密後爲失拜烟答子米兒馬黑木所有,服屬土魯番。朝廷猶令其比歲一貢,異於諸番,迄隆慶、萬曆朝猶入貢不絶,然非忠順王苗裔矣。

柳城,一名魯陳,又名柳陳城,卽後漢柳中地,西域長史所治。唐置柳中縣。西去火州七十里,東去哈密千里。經一大川,道旁多骸骨,相傳有鬼魅,行旅早暮失侶多迷死。出大川,渡流沙,在火山下,有城屹然廣二三里,卽柳城也。四面皆田園,流水環繞,樹木陰翳。土宜穄麥豆麻,有桃李棗瓜胡蘆之屬。而蔔萄最多,小而甘,無核,名鎖子葡萄。畜有牛羊馬駝。節候常和。土人純朴,男子椎結,婦人𫎇皁布,其語音類畏兀兒。

永樂四年,劉帖木兒使別失八里,因命齎綵幣賜柳城酋長。明年,其萬戸瓦赤剌卽遣使來貢。七年,傅安自西域還,其酋復遣使隨入貢。帝卽命安齎綺帛報之。十一年夏,遣使隨白阿兒忻台入貢。冬,萬戸觀音奴再遣使隨安入貢。二十年與哈密共貢羊二千。

宣德五年,頭目阿黑把失來貢。正統五年、十三年並入貢。自後不復至。

柳城密爾火州、土魯番,凡天朝遣使及其酋長入貢,多與之偕。後土魯番强,二國並爲所滅。

火州,又名哈剌,在柳城西七十里,土魯番東三十里,卽漢車師前王地。隋時爲高昌國。唐太宗滅高昌,以其地爲西州。宋時回鶻居之,嘗入貢。元名火州,與安定、曲先諸衞統號畏兀兒,置達魯花赤監治之。

永樂四年五月命鴻臚丞劉帖木兒䕶別失八里使者歸,因齎綵幣賜其王子哈散。明年遣使貢玉璞方物。使臣言,回回行賈京師者,甘、涼軍士多私送出境,洩漏邊務。帝命御史往按,且敕總兵官宋晟嚴束之。七年遣使偕哈烈、撒馬兒罕來貢。十一年夏,都指揮白阿兒忻台遣使偕俺的千、失剌思等九國來貢。秋,命陳誠、李暹等以璽書、文綺、紗羅、布帛往勞。十三年冬,遣使隨誠來貢。自是久不至。正統十三年復貢,後遂絶。

其地多山,青紅若火,故名火州。氣候熱。五穀、畜產與柳城同。城方十餘里,僧寺多於民居。東有荒城,卽高昌國都,漢戊己校尉所治。西北連別失八里。國小,不能自立,後爲土魯番所幷。

土魯番,在火州西百里,去哈密千餘里,嘉峪關二千六百里。漢車師前王地。隋高昌國。唐滅高昌,置西州及交河縣,此則交河縣安樂城也。宋復名高昌,爲回鶻所據,嘗入貢。元設萬戸府。

永樂四年遣官使別失八里,道其地,以綵幣賜之。其萬戸賽因帖木兒遣使貢玉璞,明年達京師。六年,其國番僧清來率徒法泉等朝貢。天子欲令化導番俗,卽授爲灌頂慈慧圓智普通國師,徒七人並爲土魯番僧綱司官,賜賚甚厚。由是其徒來者不絶,貢名馬、海青及他物。天子亦數遣官獎勞之。

二十年,其酋尹吉兒察與哈密共貢馬千三百匹,賜賚有加。已而尹吉兒察爲別失八里酋歪思所逐,走歸京師。天子憫之,命爲都督僉事,遣還故土。尹吉兒察德中國,洪熙元年躬率部落來朝。宣德元年亦如之。天子待之甚厚,還國病卒。三年,其子滿哥帖木兒來朝。已而都督鎖恪弟猛哥帖木兒來朝,命爲指揮僉事。五年,都指揮僉事也,先帖木兒來朝。正統六年,朝議土魯番久失貢,因米昔兒使臣還,令齎鈔幣賜其酋巴剌麻兒。明年遣使入貢。

初,其地介于闐、別失八里諸大國間,勢甚微弱。後侵掠火州、柳城,皆爲所幷,國日强,其酋也密力火者遂僭稱王。以景泰三年,偕其妻及部下頭目各遣使入貢。天順三年復貢,其使臣進秩者二十有四人。先後命指揮白全、都指揮桑斌等使其國。

成化元年,禮官姚夔等定議,土魯番三年或五年一貢,貢不得過十人。五年遣使來貢,其酋阿力自稱速檀,奏求海青、鞍馬、蟒服、綵幣、器用。禮官言物多違禁,不可盡從,命賜綵幣、布帛。明年復貢,奏求忽撥思箏、鼓羅、䩞鐙、高麗布諸物。廷議不許。

時土魯番愈强,而哈密以無主削弱,阿力欲幷之。九年春,襲破其城,執王母,奪金印,分兵守之而去。朝廷命李文等經畧,無功而還。阿力修貢如故,一歲中,使來者三,朝廷仍善待之,未嘗一語嚴詰。貢使益傲,求馴象。兵部言象以備儀衞,禮有進獻,無求索,乃却其請。使臣復言已得哈密城池及瓦剌奄檀王人馬一萬,又收捕曲先幷亦思渴頭目倒剌火只,乞朝廷遣使通道,往來和好。帝曰:「迤西道無阻,不須遣官。阿力果誠心修貢,朝廷不計前愆,仍以禮待。」使臣復言赤斤諸衞素與有仇,乞遣將士䕶行,且謂阿力雖得哈密,止以物產充貢,願質使臣家屬於邊,賜敕歸諭其王,獻還城印。帝從其䕶行之請,而賜敕諭阿力獻王母及城印,卽和好如初。使臣還,復遣他使再入貢,而不還哈密。

十二年八月,甘州守臣言,番使謂王母已死,城印俱存,俟朝廷往諭卽獻還。帝已却其貢使,復俾入京。時大臣專務姑息,致遐方小醜無顧忌。

十四年,阿力死,其子阿黑麻嗣爲速檀,遣使來貢。十八年,哈密都督罕愼濳師擣哈密,克之。賊將牙蘭遁走。阿黑麻頗懼。朝議罕愼有功,將立爲王。阿黑麻聞之,怒曰:「罕愼非忠順族,安得立!」乃僞與結婚。

弘治元年躬至哈密城下,誘罕愼盟,執殺之,復據其城,而遣使入貢;稱與罕愼締姻,乞賜蟒服及九龍渾金膝襴諸物。使至甘州,而罕愼之變已聞,朝廷亦不罪,但令還諭其主,歸我侵地。番賊知中國易與,不奉命,復遣使來貢。禮官議薄其賞,拘使臣,番賊稍懼。

三年春,偕撒馬兒罕貢獅子,願獻還城印,朝廷亦還其使臣。禮官請却勿納,帝不從。及使還,命內官張芾䕶行,諭內閣草敕。閣臣劉吉等言:「阿黑麻背負天恩,殺我所立罕愼,宜遣大將直擣巢穴,滅其種類,始足雪中國之憤。或不卽討,亦當如古帝王封玉門關,絕其貢使,猶不失大體。今寵其使臣,厚加優待,又遣中使伴送,此何理哉!陛下事遵成憲,乃無故召番人入大內看戲獅子,大賚御品,誇耀而出。都下聞之,咸爲駭嘆,謂祖宗以來,從無此事。奈何屈萬乘之尊,爲奇獸之玩,俾異言異服之人,雜遝清嚴之地。況使臣滿剌土兒卽罕愼外舅,忘主事讐,逆天無道。而阿黑麻聚集人馬,謀犯肅州,名雖奉貢,意實叵測。兵部議羈其使臣,正合事宜。若不停張芾之行,彼使臣還國,阿黑麻必謂中土帝王可通情希寵,大臣謀國,天子不聽,其奈我何。長番賊之志,損天朝之威,莫甚於此。」疏入,帝止芾行,而問閣臣興師、絕貢二事。吉等以時勢未能,但請薄其賜賚。因言飼獅日用二羊,十歲則七千二百羊矣,守獅日役校尉五十人,一歲則一萬八千人矣。若絕其餧養,聽其自斃,傳之千載,實爲美談。帝不能用。

秋,又遣使從海道貢獅子,朝命却之,其使乃濳詣京師。禮官請治沿途有司罪,仍却其使,從之。當是時,中外乂安,大臣馬文升、耿裕輩,咸知國體,於貢使多所裁損,阿黑麻稍知中國有人。四年秋,遣使再貢獅子,願還金印,及所據十一城。邊臣以聞,許之,果以城印來歸。明年封陝巴爲忠順王,納之哈密,厚賜阿黑麻使臣,先所拘者盡釋還。

六年春,其前使二十七人還,未出境,後使三十九人猶在京師,阿黑麻復襲陷哈密,執陝巴以去。帝命侍郎張海等經畧,優待其使,俾得進見。禮官耿裕等諫曰:「朝廷馭外番,宜惜大體。番使自去年入都,久不宣召,今春三月以來,宣召至再,且賜幣帛羊酒,正當謾書投入之時,小人何知,將謂朝廷恩禮視昔有加,乃畏我而然。事干國體,不可不愼。况此賊崛强無禮,久蓄不庭之心。所遣使臣,必其親信腹心,乃令出入禁掖,畧無防閑。萬一奸宄窺伺,濳逞逆謀,雖悔何及。今其使寫亦滿速兒等宴賚已竣,猶不肻行,曰恐朝廷復宣召。夫不寶遠物,則遠人格。獅本野獸,不足爲奇,何至上煩鑾輿,屢加臨視,致荒徼小醜,得覲聖顏,籍爲口實。」疏入,帝卽遣還。張海等抵甘肅,遵朝議,却其貢物,羈前後使臣一百七十二人於邊,閉嘉峪關,永絕貢道。而巡撫許進等,又潛兵直擣哈密,走牙蘭,阿黑麻漸懼。其鄰邦不𫉬貢,胥怨阿黑麻。十年冬,送還陝巴,款關求貢,廷議許之。十二年,其使再求,命前使安置廣東者悉釋還。

十七年,阿黑麻死,諸子爭立,相仇殺。已而長子滿速兒嗣爲速檀,修貢如故。明年,忠順王陝巴卒,子拜牙卽襲,昏愚失道,國內益亂。而滿速兒桀黠變詐踰於父,復有吞哈密之志。

正德四年,其弟眞帖木兒在甘州,貢使乞放還。朝議不許,乃以甘州守臣奏送還。還卽以邊情告其兄,共謀爲逆。九年誘拜牙卽叛,復據哈密。朝廷遣彭澤經畧,贖還城印。其部下他只丁復據之,且導滿速兒犯肅州。自是,哈密不可復得,而患且中於甘肅。會中朝大臣自相傾陷,番酋覘知之,益肆讒搆,賊腹心得侍天子,中國體大𧇊,賊氣熖益盛。

十五年復許通貢。甘肅巡按潘倣言:「番賊犯順,殺戮摽掠,𢡖不可勝言。今雖悔罪,果足贖前日萬一乎?數年以來,雖嘗閉關,未能問罪。今彼以困憊求通,且將窺我意向,探我虛實,緩我後圖,誘我重利。不於此時稍正其罪,將益啟輕慢之心,招反覆之釁,非所以尊中國馭外番也。况彼番文執難從之詞,示敢拒之狀,當悔罪求通之日,爲侮慢不恭之語,其變詐已見。若曰來者不拒,馭戎之常,盡畧彼事之非,納求和之使,必將叨冒恩禮,飽饜賞餼,和市私販,滿載而歸。所欲旣足,驕志復萌,少不慊心,動則籍口,反復之釁,且在目前。叛則未嘗加罪,而反𫉬鈔掠之利,來則未必見拒,而更有賜賚之榮,何憚不爲。臣謂宜乘窘迫之時,聊爲慴伏之計,雖納其悔過之詞,姑阻其來貢之使,降敕責其犯順,仍索歸還未盡之人。其番文可疑者,詳加詰問,使彼知中國尊嚴,天威難犯,庶幾反側不萌,歸服可久。」時王瓊力主款議,不納其言。

明年,世宗立,賊腹心寫亦虎仙伏誅,失所恃,再謀犯邊。嘉靖三年𡨥肅州,掠甘州,四年復𡨥肅州,皆失利去,於是卑詞求貢。會璁、萼等起封疆之獄,遂陰庇滿速兒再許之貢,議已定。賊黨牙蘭者,本曲先人,幼爲番掠,長而黠健,阿力以妹妻之,握兵用事,久爲西陲患,至是𫉬罪其主,七年夏,率所部二千人來降。有帖木兒哥、土巴者,俱沙州番族,土魯番役屬之,歲徵婦女牛馬,不勝侵暴,亦率其族屬數千帳來歸。邊臣悉處之內地。

滿速兒怒,使其部下虎力納咱兒引瓦剌𡨥肅州,不勝,則復遣使求貢。總督王瓊請許之,詹事霍韜言:「番人攻陷哈密以來,議者或請通貢,或請絕貢,聖諭必有悔罪番文然後許。今王瓊譯進之文,皆其部下小醜之語,無印信足憑。我遽許之,恐戎心益驕,後難駕馭。可虞者一。哈密城池雖稱獻還,然無實據,何以興復。或者遂有棄置不問之議,彼愈得志,必且劫我罕東,誘我赤斤,掠我瓜、沙,外連瓦剌,內擾河西,而邊警無時息矣。可虞者二。牙蘭爲番酋腹心,擁衆來奔,而彼云不知所向,安知非詐降以誘我。他日犯邊,曰納我叛臣也。我不歸彼叛臣,彼不歸我哈密。自是西陲益多事,而哈密終無興復之期。可虞者三。牙蘭之來,日給廩餼,所費實多,猶曰羈縻之策不𫉬已也。倘番酋擁衆叩關,索彼叛人,將予之耶,抑拒之耶?又或牙蘭包藏禍心,搆變於內,內外協應,何以禦之?可虞者四。或曰今陝西饑困,甘肅孤危,哈密可棄也。臣則曰,保哈密所以保甘、陝也,保甘肅所以保陝西也。若以哈密難守卽棄哈密,然則甘肅難守亦棄甘肅乎?昔文皇之立哈密也,因元遺孽力能自立,因而立之。彼假其名,我享其利。今忠順之嗣三絕矣,天之所廢,孰能興之?今於諸夷中,求其雄傑能守哈密者,卽畀金印,俾和輯諸番,爲我藩蔽,斯可矣,必求忠順之裔而立焉,多見其固也。」疏入,帝嘉其留心邊計,下兵部確議。尚書胡世寧等力言牙蘭不可棄,哈密不必興復,請專圖自治之策,帝深納其言。自是番酋許通貢,而哈密城印及忠順王存亡置不復問,河西稍𫉬休息,而滿速兒桀傲益甚矣。

十二年遣臣奏三事。一,請追治巡撫陳九疇罪。一,請遣官議和。一,請還叛人牙蘭。詞多悖慢,朝廷不能罪,但戒以修職貢無妄言。然自寫亦虎仙誅,他只丁陣殁,牙蘭又降,失其所倚賴,勢亦漸孤,部下各自雄長,稱王入貢者多至十五人,政權亦不一。

十五年,甘肅巡撫趙載陳邊事,言:「番酋屢服屢叛,我撫之太厚,信之太深,愈長其奸狡。今後入犯,宜戮其使臣,徙其從人於兩粵,閉關拒絶。卽彼悔罪,亦但許奉貢,不得輒還從人。彼內有所牽,外有所畏,自不敢輕犯。」帝頗採其言。

二十四年,滿速兒死,長子沙嗣爲速檀,其弟馬黑麻亦稱速檀,分據哈密。已而兄弟讐殺,馬黑麻乃結婚瓦剌以抗其兄,且墾田沙州,謀入犯。其部下來告,馬黑麻乃叩關求貢,復求內地安置。邊臣諭止之,乃還故土,與兄同處。總督張珩以聞,詔許其入貢。二十六年定令五歲一貢。其後貢期如令,而來使益多。逮世宗末年,番文至二百四十八道。朝廷重違其情,咸爲給賜。

隆慶四年,馬黑麻嗣兄職,遣使謝恩。其弟瑣非等三人,亦各稱速檀,遣使來貢。禮官請裁其犒賜,許附馬黑麻隨從之數,可之。迄萬曆朝,奉貢不絕。
  1. 明史/卷328·瓦剌 兀良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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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明史/卷203·列傳第九十一 鄭岳 劉玉 汪元錫 寇天敍 唐冑 潘珍 李中 歐陽鐸 陶諧 潘塤 呂經 歐陽重 朱裳 陳察 孫懋 王儀 曾鈞
  • 明史/卷204·列傳第九十二 陳九疇 翟鵬 孫繼魯 曾銑 丁汝夔 楊守謙 商大節 王忬 楊選
  • 明史/卷205·列傳第九十三 朱紈 張經 胡宗憲 曹邦輔 李遂 唐順之
  • 明史/卷206·列傳第九十四 馬錄 程啟充 張逵 鄭一鵬 唐樞 杜鸞 葉應驄 解一貴 陸粲 邵經邦 劉世揚 魏良弼
  • 明史/卷207·列傳第九十五 鄧繼曾 朱淛 楊言 劉安 薛侃 楊名 郭弘化 劉世龍 張選 包節 謝廷荡鄄洍 王與齡 楊思忠
  • 明史/卷208·列傳第九十六 張芹 汪應軫 蕭鳴鳳 齊之鸞 袁宗儒 許相卿 顧濟 章僑 余珊 韋商臣 黎貫 彭汝實 鄭自璧 戚賢 劉繪 錢薇 洪垣 周思兼 顏鯨
  • 明史/卷209·列傳第九十七 楊最 馮恩 楊爵 周怡 劉魁 沈束 沈鍊 楊繼盛 楊允繩
  • 明史/卷210·列傳第九十八 桑喬 謝瑜 何維柏 徐學詩 厲汝進 王宗茂 周冕 趙錦 吳時來 張翀 董傳策 鄒應龍 林潤
  • 明史/卷211·列傳第九十九 馬永 梁震 王效 周尚文 馬芳 何卿 沈希儀 石邦憲
  • 明史/卷212·卷二百十二 列傳第一百
  • 明史/卷213·卷二百十三 列傳第一百一
  • 明史/卷214·列傳第一百〇二 楊博 馬森 劉體乾 王廷 葛守禮 靳學顏
  • 明史/卷215·列傳第一百〇三 王治 歐陽一敬 周弘祖 詹仰庇 駱問禮 鄭履淳 陳吾德 汪文輝 劉奮庸
  • 明史/卷216·列傳第一百〇四 吳山 陸樹聲 瞿景淳 田一儁 黃鳳翔 余繼登 馮琦 王圖 翁正春 劉應秋 唐文獻 李騰芳 蔡毅中 公鼐 羅喻義 姚希孟 許士柔 顧錫疇
  • 明史/卷217·卷二百一十七 列傳第一百零五
  • 明史/卷218·卷二百一八 列傳第一零六
  • 明史/卷219·卷二百一十九 列傳一百七
  • 明史/卷220·列傳第一百〇八 萬士和 王之誥 吳百朋 劉應節 王遴 畢鏘 舒化 李世達 曾同亨 辛自修 溫純 趙世卿 李汝華
  • 明史/卷221·列傳第一百〇九 袁洪愈 王廷瞻 郭應聘 耿定向 王樵 魏時亮 郝杰 趙參魯 張孟男 李禎 丁賓
  • 明史/卷222·列傳第一百一十 譚綸 王崇古 方逢時 吳兌 鄭洛 張學顏 張佳胤 殷正茂 凌雲翼
  • 明史/卷223·列傳第一百十一 盛應期 朱衡 潘季馴 萬恭 吳桂芳 王宗沐 劉東星 徐貞明
  • 明史/卷224·列傳第一百十二 嚴清 宋纁 陸光祖 孫鑨 陳有年 孫丕揚 蔡國珍 楊時喬
  • 明史/卷225·列傳第一百十三 張瀚 王國光 梁夢龍 楊巍 李戴 趙煥 鄭繼之
  • 明史/卷226·卷二百二十六 列傳第一百十四
  • 明史/卷227·列傳第一百十五 龐尚鵬 宋儀望 張岳 李材 陸樹德 蕭廩 賈三近 李頤 朱鴻謨 蕭彥 孫維城 謝杰 郭惟賢 萬象春 鍾化民 吳達可
  • 明史/卷228·列傳第一百十六 魏學曾 李化龍
  • 明史/卷229·列傳第一百十七 劉臺 傅應禎 王用汲 吳中行 趙用賢 艾穆 沈思孝
  • 明史/卷230·列傳第一百十八 蔡時鼎 萬國欽 饒伸 湯顯祖 逯中立 楊恂 姜士昌 馬孟禎 汪若霖
  • 明史/卷231·列傳第一百十九 顧憲成 顧允成 錢一本 于孔兼 史孟麟 薛敷教 安希范 劉元珍 葉茂才
  • 明史/卷232·列傳第一百二十 魏允貞 王國 余懋衡 李三才
  • 明史/卷233·列傳第一百二十一 姜應麟 陳登雲 羅大紘 李獻可 孟養浩 朱維京 王如堅 王學曾 張貞觀 樊玉衡 謝廷讚 楊天民 何選
  • 明史/卷234·列傳第一百二十二 盧洪春 李懋檜 李沂 雒于仁 馬經綸 劉綱 戴士衡 曹學程 翁憲祥 徐大相
  • 明史/卷235·列傳第一百二十三 王汝訓 余懋學 張養蒙 孟一脈 何士晉 王德完 蔣允儀 鄒維璉
  • 明史/卷236·列傳第一百二十四 李植 江東之 湯兆京 金士衡 王元翰 孫振基 丁元薦 李朴 夏嘉遇
  • 明史/卷237·列傳第一百二十五 傅好禮 姜志禮 包見捷 田大益 馮應京 吳宗堯 吳寶秀 華鈺
  • 明史/卷238·卷二百三十八 列傳第一百二十六
  • 明史/卷239·列傳第一百二十七 張臣 董一元 杜桐 蕭如薰 達雲 官秉忠 柴國柱 李懷信
  • 明史/卷240·列傳第一百二十八 葉向高 劉一燝 韓爌 朱國祚 何宗彥 孫如游
  • 明史/卷241·列傳第一百二十九 周嘉謨 張問達 汪應蛟 王紀 孫瑋 鍾羽正 陳道亨
  • 明史/卷242·列傳第一百三十 陳邦瞻 畢懋康 蕭近高 白瑜 程紹 翟鳳翀 洪文衡 陳伯友 董應舉 林材 朱吾弼 張光前
  • 明史/卷243·列傳第一百三十一 趙南星 鄒元標 孫慎行 高攀龍 馮從吾
  • 明史/卷244·列傳第一百三十二 楊漣 左光斗 魏大中 周朝瑞 袁化中 顧大章 王之寀
  • 明史/卷245·列傳第一百三十三 周起元 繆昌期 周順昌 周宗建 黃尊素 李應昇 萬燝
  • 明史/卷246·列傳第一百三十四 滿朝薦 江秉謙 侯震暘 王允成
  • 明史/卷247·卷二百四十七 列傳第一百三十五 劉綎 李應祥 陳璘 鄧子龍 馬孔英
  • 明史/卷248·列傳第一百三十六 梅之煥 劉策 李若星 耿如杞 顏繼祖 李繼貞 方震孺 徐從治
  • 明史/卷249·列傳第一百三十七 朱燮元 李橒 王三善 蔡復一
  • 明史/卷250·卷二百五十 列傳第一百三十八
  • 明史/卷251·列傳第一百三十九 李標 劉鴻訓 錢龍錫 成基命 何如寵 徐光啟 文震孟 蔣德璟 方岳貢
  • 明史/卷252·列傳第一百四十 楊嗣昌 吳甡
  • 明史/卷253·列傳第一百四十一 王應熊 張至發 薛國觀 程國祥 陳演 魏藻德
  • 明史/卷254·列傳第一百四十二 喬允升 曹于汴 孫居相 曹珖 陳于廷 鄭三俊 李日宣 張瑋
  • 明史/卷255·列傳第一百四十三 劉宗周 黃道周
  • 明史/卷256·列傳第一百四十四 崔景榮 黃克纘 畢自嚴 李長庚 劉之鳳
  • 明史/卷257·列傳第一百四十五 張鶴鳴 董漢儒 趙彥 王洽 梁廷棟 熊明遇 張鳳翼 陳新甲 馮元飇
  • 明史/卷258·列傳第一百四十六 許譽卿 華允誠 魏呈潤 毛羽健 吳執御 章正宸 黃紹杰 傅朝佑 姜埰 熊開元 詹爾選 湯開遠 成勇 陳龍正
  • 明史/卷259·卷二百五十九 列傳第一百四十七
  • 明史/卷260·列傳第一百四十八 楊鶴 陳奇瑜 熊文燦 練國事 丁啟睿 鄭崇儉 邵捷春 余應桂 高斗樞 張任學
  • 明史/卷261·列傳第一百四十九 盧象昇 劉之綸 丘民仰
  • 明史/卷262·列傳第一百五十 傅宗龍 汪喬年 楊文岳 孫傳庭
  • 明史/卷263·列傳第一百五十一 宋一鶴 馮師孔 林日瑞 蔡懋德 衞景瑗 朱之馮 陳士奇 龍文光 劉佳引 劉之勃
  • 明史/卷264·列傳第一百五十二 賀逢聖 南居益 周士樸 呂維祺 王家禎 焦源溥 李夢辰 宋師襄 麻僖 王道純 田時震
  • 明史/卷265·列傳第一百五十三 范景文 倪元璐 李邦華 王家彥 孟兆祥 施邦曜 淩義渠
  • 明史/卷266·列傳第一百五十四 馬世奇 吳麟徵 周鳳翔 劉理順 汪偉 吳甘來 王章 陳良謨 陳純德 申佳胤 成德 許直 金鉉
  • 明史/卷267·列傳第一百五十五 馬從聘 張伯鯨 宋玫 范淑泰 高名衡 徐汧 鹿善繼
  • 明史/卷268·列傳第一百五十六 曹文詔 周遇吉 黃得功
  • 明史/卷269·列傳第一百五十七 艾萬年 李卑 湯九州 陳于王 侯良柱 張令 猛如虎 虎大威 孫應元 姜名武 尤世威 侯世祿 劉國能
  • 明史/卷270·列傳第一百五十八 馬世龍 賀虎臣 沈有容 張可大 魯欽 秦良玉 龍在田
  • 明史/卷271·列傳第一百五十九 賀世賢 童仲揆 羅一貫 滿桂 趙率教 官惟賢 何可綱 黃龍 金日觀
  • 明史/卷272·列傳第一百六十 金國鳳 曹變蛟 劉肇基
  • 明史/卷273·列傳第一百六十一 左良玉 高傑 祖寬
  • 明史/卷274·列傳第一百六十二 史可法 高弘圖 姜曰廣
  • 明史/卷275·列傳第一百六十三 張慎言 徐石麒 解學龍 高倬 左懋第 祁彪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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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明史/卷278·列傳第一百六十六 楊廷麟 萬元吉 郭維經 詹兆恒 陳泰來 王養正 曾亨應 揭重熙 陳子壯 張家玉 陳邦彥 蘇觀生
  • 明史/卷279·列傳第一百六十七 呂大器 文安之 樊一蘅 吳炳 王錫袞 堵胤錫 嚴起恒 朱天麟 楊畏知 吳貞毓
  • 明史/卷280·列傳第一百六十八 何騰蛟 瞿式耜
  • 明史/卷281·列傳第一百六十九 循吏
  • 明史/卷282·列傳第一百七十 儒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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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明史/卷300·列傳第一百八十八 外戚
  • 明史/卷301·列傳第一百八十九 列女一
  • 明史/卷302·列傳第一百九十 列女二
  • 明史/卷303·列傳第一百九十一 列女三
  • 明史/卷304·列傳第一百九十二
  • 明史/卷305·卷三百零五 列傳第一百九十三
  • 明史/卷306·列傳第一百九十四 閹黨 焦芳 張綵 顧秉謙 崔呈秀 劉志選 曹欽程 王紹徽 霍維華 閻鳴泰 賈繼春 田爾耕
  • 明史/卷307·列傳第一百九十五
  • 明史/卷308·卷三百八 列傳第一百九十六
  • 明史/卷309·卷三百九 列傳第一百九十七
  • 明史/卷310·卷三百一十 列传第一百九十八 湖廣土司
  • 明史/卷311·卷三百一十一 列传第一百九十九 四川土司一
  • 明史/卷312·卷三百一十二 列传第二百 四川土司二
  • 明史/卷313·卷三百一十三 列传第二百一 雲南土司一
  • 明史/卷314·卷三百一十四 列传第二百二 雲南土司二
  • 明史/卷315·卷三百一十五 列传第二百三 雲南土司三
  • 明史/卷316·列傳第二百〇四 貴州土司
  • 明史/卷317·列傳第二百〇五 廣西土司一
  • 明史/卷318·列傳第二百〇六 廣西土司二
  • 明史/卷319·列傳第二百〇七 廣西土司三
  • 明史/卷320·卷三百二十 列傳第二百八 外國一
  • 明史/卷321·卷三百二十一 列傳第二百〇九 外國二
  • 明史/卷322·卷三百二十二 列傳第二百一十 外國三
  • 明史/卷323·琉球 呂宋 合貓裡 美洛居 沙瑤吶嗶啴 雞籠 婆羅 麻葉甕 古麻刺朗 馮嘉施蘭 文郎馬神
  • 明史/卷324·卷三百二十四 列传第二百一十二 外国五
  • 明史/卷325·浡泥 滿剌加 蘇門答剌 須文達那 蘇祿 西洋瑣裡 瑣裡 覽邦淡巴 百花 彭亨 那孤兒 黎伐 南渤利 阿魯 柔佛 丁機宜 巴喇西 佛郎機 和蘭
  • 明史/卷326·古裡里 柯枝 小葛蘭 大葛蘭 錫蘭山
  • 明史/卷327
  • 明史/卷328·瓦剌 兀良哈
  • 明史/卷329·卷三百二十九 列傳第二百十七
  • 明史/卷330·卷三百三十 列傳第二百十八
  • 明史/卷331·卷三百三十一 列傳第二百十九
  • 明史/卷332·卷三百三十二 列傳第二百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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