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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史記序

細節
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新五代史
發佈: 2024年12月12日
建立: 2024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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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曰:「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其失天下也以不仁。」自生民以來,一治一亂,旋相消長,未有去仁而興,積仁而亡者。甚哉!五代不仁之極也,其禍敗之復,殄滅剥喪之威,亦其效耳。夫國之所以存者以有民,民之所以生者以有君,方是時,上之人以慘烈自任,刑戮相髙,兵革不休,夷滅構禍,置君猶易吏,變國若𫝊舍,生民膏血塗草野,骸骼暴原隰,君民相眎如髦蠻草木,幾何其不胥為夷也!逮皇天悔禍,真人出寧,易暴以仁,轉禍以徳,民咸保其首領,收其族屬,各正性命,豈非天邪?方夷夏相蹂,兵連亂結,非無忠良豪傑之士,竭謀殫智以緩民之死,乃堙沒而無聞矣。否閉極而泰道升,聖人作而萬物覩,指揮中原,兵不頓刃,向之滔天巨猾,揺毒煽禍以害斯人者,蹈鼎鑊斧鑕之不暇,豈非人邪?天與人相為表裏,和同於無間,聖人知天之所助,人之所歸,國之所恃以為固者,仁而已!非特三代然也,堯舜之盛、漢唐之興、秦隋之失、魏晉之亡、南北之亂,莫不由此也。

五代距今百有餘年,故老遺俗,往往垂絶,無能道説者,史官秉筆之士,或文采不足以耀無窮,道學不足以繼述作,使五十有餘年間,廢興存亡之迹、姦臣賊子之罪、忠臣義士之節,不𫝊於後世,來者無所攷焉。惟廬陵歐陽公,慨然以自任,葢潛心累年而後成書,其事迹實録詳於舊記,而褒貶義例仰師春秋,由遷、固而來未之有也,至於論朋黨宦女、忠孝兩全、義子降服,豈小補哉!豈小補哉!

建安陳師錫

新五代史/卷74·四夷附錄第三

細節
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新五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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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 吐渾 達靼 党項 突厥 吐蕃 回鶻 于闐 高麗 渤海 新羅 黑水靺鞨 南詔蠻 牂牁 昆明 占城

奚,本匈奴之別種。當唐之末,居陰涼川,在營府之西,幽州之西南,皆數百里。有人馬二萬騎。分為五部:一曰阿薈部,二曰啜米部,三曰粵質部,四曰奴皆部,五日黑訖支部。後徙居琵琶川,在幽州東北數百里。地多黑羊,馬𧼯前蹄堅善走,其登山逐獸,下上如飛。

契丹阿保機彊盛,室韋、奚、霫皆服屬之。奚人常為契丹守界上,而苦其苛虐,奚王去諸怨叛,以別部西徙媯州,依北山射獵,常採北山麝香、仁參賂劉守光以自託。其族至數千帳,始分為東、西奚。去諸之族,頗知耕種,歲借邊民荒地種穄,秋熟則來穫,窖之山下,人莫知其處。爨以平底瓦鼎,煮穄為粥,以寒水解之而飲。

去諸卒,子掃剌立。莊宗破劉守光,賜掃剌姓李,更其名紹威。紹威卒,子拽剌立。同光以後,紹威父子數遣使朝貢。初,紹威娶契丹女舍利逐不魯之姊為妻,後逐不魯叛亡入西奚,紹威納之。晉高祖入立,割幽州鴈門以北入于契丹,是時紹威與逐不魯皆已死,耶律德光已立晉北歸,拽剌迎謁馬前,德光曰:「非爾罪也。負我者,掃剌與逐不魯爾。」乃發其墓,粉其骨而颺之。後德光滅晉,拽剌常以兵從。其後不復見於中國。

自去諸徙媯州,自別為西奚,而東奚在琵琶川者,亦為契丹所并,不復能自見云。

吐渾,本號吐谷渾,或曰乞伏乾歸之苗裔。自後魏以來,名見中國,居於青海之上。當唐至德中,為吐蕃所攻,部族分散,其內附者,唐處之河西。其大姓有慕容、拓拔、赫連等族。懿宗時,首領赫連鐸為陰山府都督,與討龐勛,以功拜大同軍節度使。為晉王所破,其部族益微,散處蔚州界中。

莊宗時,有首領白承福者,依中山北石門為柵,莊宗為置寧朔、奉化兩府,以承福為都督,賜其姓名為李紹魯。終唐時,常遣使朝貢中國。

晉高祖立,割鴈門以北入于契丹,於是吐渾為契丹役屬,而苦其苛暴。是時,安重榮鎮成德,有異志,陰遣人招吐渾入塞,承福等乃自五臺入處中國。契丹耶律德光大怒,遣使者責誚高祖,高祖恐懼,遣供奉官張澄率兵搜索并、鎮、忻、代等州山谷中吐渾驅出之。然晉亦苦契丹,思得吐渾為緩急之用,陰遣劉知遠鎮太原慰撫之。終高祖時,承福數遣使者朝貢。後出帝與契丹絕盟,召承福入朝,拜大同軍節度使,待之甚厚。契丹與晉相距于河,承福以其兵從出帝禦虜。是歲大熱,吐渾多疾死,乃遣承福歸太原,居之嵐、石之間。劉知遠稍侵辱之,承福謀復亡出塞,知遠以兵圍其族,殺承福及其大姓赫連海龍、白可久、白鐵匱等,其羊馬貲財鉅萬計,皆籍沒之,其餘眾以其別部王義宗主之。吐渾遂微,不復見。

初,唐以承福之族為熟吐渾。長興中,又有生吐渾杜每兒來朝貢。每兒,不知其國地、部族。至漢乾祐二年,又有吐渾何戛剌來朝貢,不知為生、熟吐渾,蓋皆微,不足考錄。

達靼,靺鞨之遺種,本在奚、契丹之東北,後為契丹所攻,而部族分散,或屬契丹,或屬渤海,別部散居陰山者,自號達靼。當唐末,以名見中國。有每相溫、于越相溫,咸通中,從朱邪赤心討龐勛。其後李國昌、克用父子為赫連鐸等所敗,嘗亡入達靼。後從克用入關破黃巢,由是居雲、代之間。其俗善騎射,畜多駝、馬。其君長、部族名字,不可究見,惟其嘗通於中國者可見云。

同光中,都督折文逋,數自河西來貢駝、馬。明宗討王都於定州,都誘契丹入寇,明宗詔達靼入契丹界,以張軍勢,遣宿州刺史薛敬忠以所獲契丹團牌二百五十及弓箭數百賜雲州生界達靼,蓋唐常役屬之。長興三年,首領頡哥率其族四百餘人來附。訖于顯德,常來不絕。

党項,西羌之遺種。其國在禹貢析支之地,東至松州,西接葉護,南界春桑,

明宗時,詔沿邊置場市馬,諸夷皆入市中國,而回鶻、党項馬最多。明宗招懷遠人,馬來無駑壯皆售,而所讎常過直,往來館給,道路倍費。其每至京師,明宗為御殿見之,勞以酒食,既醉,連袂歌呼,道其土風以為樂,去又厚以賜賚,歲耗百萬計。唐大臣皆患之,數以為言。乃詔吏就邊場售馬給直,止其來朝,而党項利其所得,來不可止。其在靈、慶之間者,數犯邊為盜。自河西回鶻朝貢中國,道其部落,輒邀劫之,執其使者,賣之佗族,以易牛馬。明宗遣靈武康福、邠州藥彥稠等出兵討之。福等擊破阿埋韋悉褒勒彊賴埋廝骨尾及其大首領連香李八薩王、都統悉那埋摩、侍御乞埋嵬悉逋等族,

至周太祖時,府州党項尼也六泥香王子、拓拔山等皆來朝貢。廣順三年,慶州刺史郭彥欽貪其羊馬,侵擾諸部,獨野鷄族彊不可近,乃誣其族犯邊。太祖遣使招慰之。野鷄族苦彥欽,不肯聽命,太祖遣邠州折從阮、寧州刺史張建武等討之。建武勇於立功,不能通夷情,馳軍擊野鷄族,殺數百人。而喜玉、折思、殺牛三族聞建武擊破野鷄族,各以牛酒犒軍,軍士利其物,反劫掠之。三族共誘建武軍至包山,度險,三族共擊之,軍投崖谷,死傷甚眾。太祖怒,罪建武等,選良吏為慶州刺史以招撫之。

其佗諸族,散處沿邊界上者甚眾,然其無國地、君長,故莫得而紀次云。

突厥,國地、君世、部族、名號、物俗,見於唐著矣。至唐之末,為諸夷所侵,部族微散。五代之際,嘗來朝貢。同光三年,渾解樓來。天成二年,首領張慕晉來。長興二年,首領杜阿熟來。天福六年,遣使者薛同海等來。凡四至,其後不復來。然突厥於時最微,又來不數,故其君長史皆失不能紀。

吐蕃,國地、君世、部族、名號、物俗,見於唐著矣。當唐之盛時,河西、隴右三十三州,涼州最大,土沃物繁而人富樂。其地宜馬,唐置八監,牧馬三十萬匹。以安西都護府羈縻西域三十六國。唐之軍、鎮、監、務,三百餘城,常以中國兵更戍,而涼州置使節度之。安祿山之亂,肅宗起靈武,悉召河西兵赴難,而吐蕃乘虛攻陷河西、隴右,華人百萬皆陷于虜。文宗時,嘗遣使者至西域,見甘、涼、瓜、沙等州城邑如故,而陷虜之人見唐使者,夾道迎呼,涕泣曰:「皇帝猶念陷蕃人民否?」其人皆天寶時陷虜者子孫,其語言稍變,而衣服猶不改。

至五代時,吐蕃已微弱,回鶻、党項諸羌夷分侵其地,而不有其人民。值中國衰亂,不能撫有,惟甘、涼、瓜、沙四州常自通于中國。甘州為回鶻牙,而涼、瓜、沙三州將吏,猶稱唐官,數來請命。自梁太祖時,嘗以靈武節度使兼領河西節度,而觀察甘、肅、威等州。然雖有其名,而涼州自立守將。唐長興四年,涼州留後孫超遣大將拓拔承謙及僧、道士、耆老楊通信等至京師求旌節,明宗問孫超等世家,承謙曰:「吐蕃陷涼州,張掖人張義朝募兵擊走吐蕃,唐因以義朝為節度使,發鄆州兵二千五百人戍之。唐亡,天下亂,涼州以東為突厥、党項所隔,鄆兵遂留不得返。今涼州漢人皆其戍人子孫也。」明宗乃拜孫超節度使。清泰元年,留後李文謙來請命。後數年,涼州人逐出文謙,靈武馮暉遣牙將吳繼勳代文謙為留後,是時天福七年。明年,晉高祖遣涇州押牙陳延暉賫詔書安撫涼州,涼州人共劫留延暉,立以為刺史。至漢隱帝時,涼州留後折逋嘉施來請命,漢即以為節度使。嘉施,土豪也。周廣順二年,嘉施遣人市馬京師,因來請命帥。是時,樞密使王峻用事。峻故人申師厚者,少起盜賊,為兗州牙將,與峻相友善,後峻貴,師厚敝衣蓬首,日候峻出,拜馬前,訴以饑寒,峻未有以發。而嘉施等來請帥,峻即建言:「涼州深入夷狄,中國未嘗命吏。請募率府率、供奉官能往者。」月餘,無應募者,乃奏起師厚為左衞將軍,已而拜河西節度使。師厚至涼州,奏薦押衙副使崔虎心、陽妃谷首領沈念般等及中國留人子孫王廷翰、溫崇樂、劉少英為將吏。又自安國鎮至涼州,立三州以控扼諸羌,用其酋豪為刺史。然涼州夷夏雜處,師厚小人,不能撫有。至世宗時,師厚留其子而逃歸,涼州遂絕於中國。獨瓜、沙二州,終五代常來。沙州,梁開平中有節度使張奉,自號「金山白衣天子」。至唐莊宗時,回鶻來朝,沙州留後曹義金亦遣使附回鶻以來,莊宗拜義金為歸義軍節度使、瓜沙等州觀察處置等使。晉天福五年,義金卒,子元德立。至七年,沙州曹元忠、瓜州曹元深皆遣使來。周世宗時,又以元忠為歸義軍節度使,元恭為瓜州團練使。其所貢:硇砂、羚羊角、波斯錦、安西白㲲、金星礬、胡桐律、大鵬砂、毦褐、玉團。皆因其來者以名見,而其卒立、世次,史皆失其紀。

而吐蕃不見於梁世。唐天成三年,回鶻王仁喻來朝,

回鶻,為唐患尤甚。其國地、君世、物俗,見於唐著矣。唐嘗以女妻之,故其世以中國為舅。其國本在娑陵水上,後為黠戛斯所侵,徙天德、振武之間,又為石雄、張仲武所破,其餘眾西徙,役屬吐蕃。是時吐蕃已陷河西、隴右,乃以回鶻散處之。

當五代之際,有居甘州、西州者嘗見中國,而甘州回鶻數至,猶呼中國為舅,中國答以詔書亦呼為甥。梁乾化元年,遣都督周易言等來,而史不見其君長名號,梁拜易言等官爵,遣左監門衞上將軍楊沼押領還蕃。至唐莊宗時,王仁美遣使者來,貢玉、馬,自稱「權知可汗」,莊宗遣司農卿鄭續持節冊仁美為英義可汗。

于闐,國地、君世、物俗見於唐。五代亂世,中國多故,不能撫來四夷。其嘗自通於中國者僅以名見,其君世、終始,皆不可知。而于闐尤遠,去京師萬里外。其國,西南近葱嶺,與婆羅門為鄰國,而相去猶三千餘里,南接吐蕃,西北至疏勒二千餘里。

晉天福三年,于闐國王李聖天遣使者馬繼榮來貢紅鹽、鬱金、氂牛尾、玉㲲等,晉遣供奉官張匡鄴假鴻臚卿,彰武軍節度判官高居誨為判官,冊聖天為大寶于闐國王。是歲冬十二月,匡鄴等自靈州行二歲至于闐,至七年冬乃還。而居誨頗記其往復所見山川諸國,而不能道聖天世次也。

居誨記曰:「自靈州過黃河,行三十里,始涉沙入党項界,曰細腰沙、神點沙。

自靈州渡黃河至于闐,往往見吐蕃族帳,而于闐常與吐蕃相攻劫。匡鄴等至于闐,聖天頗責誚之,以邀誓約,匡鄴等還,聖天又遣都督劉再昇獻玉千斤及玉印、降魔杵等。漢乾祐元年,又遣使者王知鐸來。

高麗,本扶餘人之別種也。其國地、君世見於唐,比佗夷狄有姓氏,而其官號略可曉其義。當唐之末,其王姓高氏。同光元年,遣使廣評侍郎韓申一、副使春部少卿朴巖來,而其國王姓名,史失不紀。至長興三年,權知國事王建遣使者來,明宗乃拜建玄菟州都督,充大義軍使,封高麗國王。建,高麗大族也。開運二年,建卒,子武立。乾祐四年,武卒,子昭立。王氏三世,終五代常來朝貢,其立也必請命中國,中國常優答之。其地產銅、銀,周世宗時,遣尚書水部員外郎韓彥卿以帛數千匹市銅於高麗以鑄錢。六年,昭遣使者貢黃銅五萬斤。高麗俗知文字,喜讀書,昭進別敍孝經一卷、越王新義八卷、皇靈孝經一卷、孝經雌圖一卷。別敍,敍孔子所生及弟子事迹;越王新義,以「越王」為問目,若今「正義」;皇靈,述延年辟穀;雌圖,載日食、星變。皆不經之說。

渤海,本號靺鞨,高麗之別種也。唐高宗滅高麗,徙其人散處中國,置安東都護府於平壤以統治之。武后時,契丹攻北邊,高麗別種大乞乞仲象與靺鞨酋長乞四比羽走遼東,分王高麗故地,武后遣將擊殺乞四比羽,而乞乞仲象亦病死。仲象子祚榮立,因并有比羽之眾,其眾四十萬人,據挹婁,臣于唐。至中宗時,置忽汗州,以祚榮為都督,封渤海郡王,其後世遂號渤海。其貴族姓大氏,開平元年,國王大諲譔遣使者來,訖顯德常來朝貢。其國土物產,與高麗同。諲譔世次、立卒,史失其紀。

新羅,弁韓之遺種也。其國地、君世、物俗見於唐。其大族曰金氏、朴氏,自唐高祖時封金真為樂浪郡王,其後世常為君長。同光元年,新羅國王金朴英遣使者來朝貢。長興四年,權知國事金溥遣使來。朴英、溥世次、卒立,史皆失其紀。自晉已後不復至。

黑水靺鞨,本號勿吉。當後魏時見中國。其國,東至海,南界高麗,西接突厥,北鄰室韋,蓋肅慎氏之地也。其眾分為數十部,而黑水靺鞨最處其北,尤勁悍,無文字之記。其兵,角弓、楛矢。同光二年,黑水兀兒遣使者來,其後常來朝貢,自登州泛海出青州。明年,黑水胡獨鹿亦遣使來。兀兒、胡獨鹿若其兩部酋長,各以使來。而其部族、世次、立卒,史皆失其紀。至長興三年,胡獨鹿卒,子桃李花立,嘗請命中國,後遂不復見云。

南詔蠻,見於唐。其國在漢故永昌郡之東、姚州之西。僖宗幸蜀,募能使南詔者,得宗室子李龜年及徐虎、虎姪藹,乃以龜年為使,虎為副,藹為判官,使南詔。南詔所居曰苴哶城,龜年等不至苴哶,至善闡,得其要約與唐為甥舅。僖宗許以安化公主妻之,南詔大喜,遣人隨龜年求公主,已而,黃巢敗,收復長安,僖宗東還乃止。

同光三年,魏王繼岌及郭崇韜等破蜀,得王衍時所俘南詔蠻數十人,又得徐藹,自言嘗使南詔,乃矯詔還其所俘,遣藹等持金帛招撫南詔,諭以威德,南詔不納。至明宗時,巂州山後兩林百蠻都鬼主、右武衞大將軍李卑晚,遣大鬼主傅能何華來朝貢,明宗拜卑晚寧遠將軍,又以大渡河南山前邛州六姓都鬼主懷安郡王勿定摽莎為定遠將軍。明年遣左金吾衞將軍烏昭遠為入蠻國信使,昭遠不能達而還。

䍧牱蠻,在辰州西千五百里,以耕植為生,而無城郭聚落,有所攻擊,則相屯聚。刻木為契。其首領姓謝氏,其名見於唐。至天成二年嘗一至,其使者曰清州八郡刺史宋朝化,冠帶如中國,貢草豆蔻二萬箇、朱砂五百兩、蠟二百斤。

昆明,在黔州西南三千里外,地產羊馬。其人椎髻、跣足、披氈,其首領披虎皮。天成二年,嘗一至,其首領號昆明大鬼主,羅殿王、普露靜王九部落,各遣使者來,使者號若土,附䍧牱以來。

占城,在西南海上。其地方千里,東至海,西至雲南,南鄰真臘,北抵驩州。其人,俗與大食同。其乘,象、馬;其食,稻米、水兕、山羊。鳥獸之奇,犀、孔雀。自前世未嘗通中國。顯德五年,其國王因德漫遣使者莆訶散來,貢猛火油八十四瓶、薔薇水十五瓶,其表以貝多葉書之,以香木為函。猛火油以灑物,得水則出火。薔薇水,云得自西域,以灑衣,雖敝而香不滅。

五代,四夷見中國者,遠不過于闐、占城。史之所紀,其西北頗詳,而東南尤略,蓋其遠而罕至,且不為中國利害云。

新五代史/卷73·四夷附錄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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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新五代史
發佈: 2024年12月12日
建立: 2024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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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欲,東丹王突欲子也。突欲奔于唐,兀欲留不從,號永康王。契丹好飲人血,突欲左右姬妾,多刺其臂吮之,其小過輒挑目、刲灼,不勝其毒。然喜賓客,好飲酒,工畫,頗知書。其自契丹歸中國,載書數千卷,樞密使趙延壽每假其異書、醫經,皆中國所無者。明宗時,自滑州朝京師,遙領武信軍節度使,食其俸,賜甲第一區,宮女數人。契丹兵助晉于太原,唐廢帝遣宦者秦繼旻、皇城使李彥紳殺突欲于其第。晉高祖追封突欲為燕王。

德光滅晉,兀欲從至京師。德光殺繼旻、彥紳,籍其家貲,悉以賜兀欲。德光死欒城,兀欲與趙延壽及諸大將等俱入鎮州。延壽自稱權知軍國事,遣人求鎮州管鑰于兀欲,兀欲不與。延壽左右曰:「契丹大人聚而謀者詾詾,必有變,宜備之。今中國之兵,猶有萬人,可以擊虜;不然,事必不成。」延壽猶豫不決。兀欲妻,延壽以為妹,五月朔旦,兀欲召延壽及張礪、李崧、馮道等置酒,酒數行,兀欲謂延壽曰:「妹自上國來,當一見之。」延壽欣然與兀欲俱入。食頃,兀欲出坐,笑謂礪等曰:「燕王謀反,鎖之矣。諸君可無慮也。」又曰:「先帝在汴州與我算子一莖,許我知南朝軍國事,昨聞寢疾,無遺命,燕王安得自擅邪?」礪等罷去。兀欲召延壽廷立而詰之,延壽不能對。乃遣人監之,而籍其家貲。兀欲宣德光遺制曰:「永康王,大聖皇帝之嫡孫,人皇王之長子,可於中京即皇帝位。」中京,契丹謂鎮州也。遣使者告哀於諸鎮。蕭翰聞德光死,棄汴州而北,至鎮州,兀欲已去。翰以騎圍張礪宅,執礪而責曰:「汝教先帝勿用胡人為節度使,何也?」礪對不屈,翰鎖之。是夕,礪卒。

兀欲為人儁偉,亦工畫,能飲酒,好禮士,德光嘗賜以絹數千匹,兀欲散之,一日而盡。兀欲已立,先遣人報其祖母述律。述律怒曰:「我兒平晉取天下,有大功業,其子在我側者當立,而人皇王背我歸中國,其子豈得立邪?」乃率兵逆兀欲,將廢之。兀欲留其將麻荅守鎮州,晉諸將相隨德光在鎮州者皆留之而去。以翰林學士徐台符、李澣從行,與其祖母述律相距于石橋。述律所將兵多亡歸兀欲。兀欲乃幽述律於祖州。祖州,阿保機墓所也。

述律為人多智而忍。阿保機死,悉召從行大將等妻,謂曰:「我今為寡婦矣,汝等豈宜有夫。」乃殺其大將百餘人,曰:「可往從先帝。」左右有過者,多送木葉山,殺於阿保機墓隧中,曰:「為我見先帝于地下。」大將趙思溫,本中國人也,以材勇為阿保機所寵,述律後以事怒之,使送木葉山,思溫辭不肯行。述律曰:「爾,先帝親信,安得不往見之?」思溫對曰:「親莫如后,后何不行?」述律曰:「我本欲從先帝于地下,以子幼,國中多故,未能也。然可斷吾一臂以送之。」左右切諫之,乃斷其一腕,而釋思溫不殺。初,德光之擊晉也,述律常非之,曰:「吾國用一漢人為主可乎?」德光曰:「不可也。」述律曰:「然則汝得中國不能有,後必有禍,悔無及矣。」德光死,載其尸歸,述律不哭而撫其尸曰:「待我國中人畜如故,然後葬汝。」已而,兀欲囚之,後死于木葉山。

兀欲更名阮,號天授皇帝,改元曰天祿。是歲八月,葬德光於木葉山,遣人至鎮州召馮道、和凝等會葬。使者至鎮州,鎮州軍亂,大將白再榮等逐出麻荅。據定州,

漢乾祐元年,兀欲率萬騎攻邢州,陷內丘。契丹入寇,常以馬嘶為候。其來也,馬不嘶鳴,而矛戟夜有光,又月食,虜眾皆懼,以為凶,雖破內丘而人馬傷死者太半。兀欲立五年,會諸部酋長,復謀入寇,諸部大人皆不欲,兀欲彊之。燕王述軋與太寧王嘔里僧等率兵殺兀欲於大神淀。德光子齊王述律聞亂,走南山。契丹擊殺述軋、嘔里僧,而迎述律以立。

述律立,改元應曆,號天順皇帝,後更名璟。述律有疾,不能近婦人,左右給事,多以宦者。然畋獵好飲酒,不恤國事,每酣飲,自夜至旦,晝則常睡,國人謂之「睡王」。

初,兀欲常遣使聘漢,使者至中國而周太祖入立。太祖復遣將軍朱憲報聘,憲還而兀欲死。述律立,遂不復南寇。顯德六年夏,世宗北伐,以保大軍節度使田景咸為淤口關部署,右神武統軍李洪信為合流口部署,前鳳翔節度使王晏為益津關部署,侍衞親軍馬步都虞候韓通為陸路都部署。世宗自乾寧軍御龍舟,艛船戰艦,首尾數十里,至益津關,降其守將,而河路漸狹,舟不能進,乃捨舟陸行。瓦橋淤口關、瀛莫州守將,皆迎降。方下令進攻幽州,世宗遇疾,乃置雄州於瓦橋關、霸州於益津關而還。周師下三關、瀛、莫,兵不血刃。述律聞之,謂其國人曰:「此本漢地,今以還漢,又何惜耶?」述律後為庖者因其醉而殺之。

嗚呼!自古夷狄服叛,雖不繫中國之盛衰,而中國之制夷狄則必因其彊弱。予讀周日曆,見世宗取瀛、莫,定三關,兵不血刃,而史官譏其以王者之師,馳千里而襲人,輕萬乘之重於萑葦之間,以僥倖一勝。夫兵法,決機因勢,有不可失之時。世宗南平淮甸,北伐契丹,乘其勝威,擊其昏殆,世徒見周師之出何速,而不知述律有可取之機也。是時,述律以謂周之所取,皆漢故地,不足顧也。然則十四州之故地,皆可指麾而取矣。不幸世宗遇疾,功志不就。然瀛、莫、三關,遂得復為中國之人,而十四州之俗,至今陷於夷狄。彼其為志豈不可惜,而其功不亦壯哉!夫兵之變化屈伸,豈區區守常談者所可識也!

初,蕭翰聞德光死,北歸,有同州郃陽縣令胡嶠為翰掌書記,隨入契丹。而翰妻爭妬,告翰謀反,翰見殺,嶠無所依,居虜中七年。當周廣順三年,亡歸中國,略能道其所見。云:「自幽州西北入居庸關,明日,又西北入石門關,關路崖狹,一夫可以當百,此中國控扼契丹之險也。又三日,至可汗州,南望五臺山,其一峯最高者,東臺也。又三日,至新武州,西北行五十里有雞鳴山,云唐太宗北伐聞雞鳴于此,因之名山。明日,入永定關,此唐故關也。又四日,至歸化州。又三日,登天嶺,嶺東西連亙,有路北下,四顧冥然,黃雲白草,不可窮極。契丹謂嶠曰:『此辭鄉嶺也,可一南望而為永訣。』同行者皆慟哭,往往絕而復蘇。又行三四日,至黑榆林,時七月,寒如深冬。又明日,入斜谷,谷長五十里,高崖峻谷,仰不見日,而寒尤甚。已出谷,得平地,氣稍溫。又行二日,渡湟水。又明日,渡黑水。又二日,至湯城淀,地氣最溫,契丹若大寒,則就溫于此。其水泉清冷,草軟如茸,可藉以寢。而多異花,記其二種:一曰旱金,大如掌,金色爍人;一曰青囊,如中國金燈,而色類藍可愛。又二日,至儀坤州,渡麝香河。自幽州至此無里候,其所向不知為南北。又二日,至赤崖,翰與兀欲相及,遂及述律戰于沙河。述律兵敗而北,兀欲追至獨樹渡,遂囚述律于撲馬山。又行三日,遂至上京,所謂西樓也。西樓有邑屋市肆,交易無錢而用布。有綾錦諸工作、宦者、翰林、伎術、教坊、角觝、秀才、僧、尼、道士等,皆中國人,而并、汾、幽、薊之人尤多。自上京東去四十里,至真珠寨,始食菜。明日,東行,地勢漸高,西望平地松林鬱然數十里。遂入平川,多草木,始食西瓜,云契丹破回紇得此種,以牛糞覆棚而種,大如中國冬瓜而味甘。又東行,至褭潭,始有柳,而水草豐美,有息雞草尤美,而本大,馬食不過十本而飽。自褭潭入大山,行十餘日而出,過一大林,長二三里,皆蕪荑,枝葉有芒刺如箭羽,其地皆無草。兀欲時卓帳于此,會諸部人葬德光。自此西南行,日六十里,行七日,至大山門,兩高山相去一里,而長松豐草,珍禽野卉,有屋室碑石,曰:『陵所也。』兀欲入祭,諸部大人惟執祭器者得入。入而門闔。明日開門,曰『拋盞』,禮畢。問其禮,皆祕不肯言。」嶠所目見囚述律、葬德光等事,與中國所記差異。

已而,翰得罪被鎖,嶠與部曲東之福州。福州,翰所治也。嶠等東行,過一山,名十三山,云此西南去幽州二千里。又東行,數日,過衞州,有居人三十餘家,蓋契丹所虜中國衞州人,築城而居之。嶠至福州而契丹多憐嶠,教其逃歸,嶠因得其諸國種類遠近。云:「距契丹國東至于海,有鐵甸,其族野居皮帳,而人剛勇。其地少草木,水鹹濁,色如血,澄之久而後可飲。又東,女真,善射,多牛、鹿、野狗。其人無定居,行以牛負物,遇雨則張革為屋。常作鹿鳴,呼鹿而射之,食其生肉。能釀糜為酒,醉則縛之而睡,醒而後解,不然,則殺人。又東南,渤海,又東,遼國,皆與契丹略同。其南海曲,有魚鹽之利。又南,奚,與契丹略同,而人好殺戮。又南,至于榆關矣,西南至儒州,皆故漢地。西則突厥、回紇。西北至嫗厥律,其人長大,髦頭,酋長全其髮,盛以紫囊。地苦寒,水出大魚,契丹仰食。又多黑、白、黃貂鼠皮,北方諸國皆仰足。其人最勇,隣國不敢侵。又其西,轄戛,又其北,單于突厥,皆與嫗厥律略同。又北,黑車子,善作車帳,其人知孝義,地貧無所產。云契丹之先,常役回紇,後背之走黑車子,始學作車帳。又北,牛蹄突厥,人身牛足,其地尤寒,水曰瓠𤬛河,夏秋冰厚二尺,春冬冰徹底,常燒器銷冰乃得飲。東北,至韈劫子,其人髦首,披布為衣,不鞍而騎,大弓長箭,尤善射,遇人輒殺而生食其肉,契丹等國皆畏之。契丹五騎遇一韈劫子,則皆散走。其國三面皆室韋,一曰室韋,二曰黃頭室韋,三曰獸室韋。其地多銅、鐵、金、銀,其人工巧,銅鐵諸器皆精好,善織毛錦。地尤寒,馬溺至地成冰堆。又北,狗國,人身狗首,長毛不衣,手搏猛獸,語為犬嘷,其妻皆人,能漢語,生男為狗,女為人,自相婚嫁,穴居食生,而妻女人食。云嘗有中國人至其國,其妻憐之使逃歸,與其筯十餘隻,教其每走十餘里遺一筯,狗夫追之,見其家物,必銜而歸,則不能追矣。」其說如此。又曰:「契丹嘗選百里馬二十匹,遣十人齎乾𩚙北行,窮其所見。其人自黑車子,歷牛蹄國以北,行一年,經四十三城,居人多以木皮為屋,其語言無譯者,不知其國地、山川、部族、名號。其地氣,遇平地則溫和,山林則寒冽。至三十三城,得一人,能鐵甸語,其言頗可解,云地名頡利烏于邪堰。云『自此以北,龍蛇猛獸、魑魅羣行,不可往矣』。其人乃還。此北荒之極也。」

契丹謂嶠曰:「夷狄之人豈能勝中國?然晉所以敗者,主暗而臣不忠。」因具道諸國事,曰:「子歸悉以語漢人,使漢人努力事其主,無為夷狄所虜,吾國非人境也。」嶠歸,錄以為陷虜記云。

新五代史/卷72·四夷附錄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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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新五代史
發佈: 2024年12月12日
建立: 2024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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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夷狄居處飲食,隨水草寒暑徙遷,有君長部號而無世族、文字記別,至於弦弓毒矢,彊弱相并,國地大小,興滅不常,是皆烏足以考述哉!惟其服叛去來,能為中國利害者,此不可以不知也。自古夷狄之於中國,有道未必服,無道未必不來,蓋自因其衰盛。雖嘗置之治外,而羈縻制馭恩威之際,不可失也。其得之未必為利,失之有足為患,可不慎哉!作四夷附錄。

夷狄,種號多矣。其大者,自以名通中國,其次小遠者附見,又其次微不足錄者,不可勝數。其地環列九州之外,而西北常彊,為中國患。三代獫狁,見於詩、書。秦、漢以來,匈奴著矣。隋、唐之間,突厥為大。其後有吐蕃、回鶻之彊。五代之際,以名見中國者十七八,而契丹最盛。

契丹自後魏以來,名見中國。或曰與庫莫奚同類而異種。其居曰梟羅箇沒里。沒里者,河也。是謂黃水之南,黃龍之北,得鮮卑之故地,故又以為鮮卑之遺種。當唐之世,其地北接室韋,東隣高麗,西界奚國,而南至營州。其部族之大者曰大賀氏,後分為八部,其一曰伹皆利部,

阿保機,亦不知其何部人也,為人多智勇而善騎射。是時,劉守光暴虐,幽、涿之人多亡入契丹。阿保機乘間入塞,攻陷城邑,俘其人民,依唐州縣置城以居之。漢人教阿保機曰:「中國之王無代立者。」由是阿保機益以威制諸部而不肯代。其立九年,諸部以其久不代,共責誚之。阿保機不得已,傳其旗鼓,而謂諸部曰:「吾立九年,所得漢人多矣,吾欲自為一部以治漢城,可乎?」諸部許之。漢城在炭山東南灤河上,有鹽鐵之利,乃後魏滑鹽縣也。其地可植五穀,阿保機率漢人耕種,為治城郭邑屋廛市如幽州制度,漢人安之,不復思歸。阿保機知眾可用,用其妻述律策,使人告諸部大人曰:「我有鹽池,諸部所食。然諸部知食鹽之利,而不知鹽有主人,可乎?當來犒我。」諸部以為然,共以牛酒會鹽池。阿保機伏兵其旁,酒酣伏發,盡殺諸部大人,遂立,不復代。

梁將篡唐,晉王李克用使人聘于契丹,阿保機以兵三十萬會克用於雲州東城。置酒,酒酣,握手約為兄弟。克用贈以金帛甚厚,期共舉兵擊梁。阿保機遺晉馬千匹。既歸而背約,遣使者袍笏梅老聘梁。梁遣太府卿高頃、軍將郎公遠等報聘。逾年,頃還,阿保機遣使者解里隨頃,以良馬、貂裘、朝霞錦聘梁,奉表稱臣,以求封冊。梁復遣公遠及司農卿渾特以詔書報勞,別以記事賜之,約共舉兵滅晉,然後封冊為甥舅之國,又使以子弟三百騎入衞京師。克用聞之,大恨。是歲克用病,臨卒,以一箭屬莊宗,期必滅契丹。渾特等至契丹,阿保機不能如約,梁亦未嘗封冊。而終梁之世,契丹使者四至。

莊宗天祐十三年,阿保機攻晉蔚州,執其振武節度使李嗣本。是時,莊宗已得魏博,方南向與梁爭天下,遣李存矩發山北兵。存矩至祁溝關,兵叛,擁偏將盧文進擊殺存矩,亡入契丹。契丹攻破新州,以文進部將劉殷守之。莊宗遣周德威擊殷,而文進引契丹數十萬大至,德威懼,引軍去,為契丹追及,大敗之。德威走幽州,契丹圍之。幽、薊之間,虜騎遍滿山谷,所得漢人,以長繩連頭繫之於木,漢人夜多自解逃去。文進又教契丹為火車、地道、起土山以攻城。城中鎔銅鐵汁揮之,中者輒爛墮。德威拒守百餘日,莊宗遣李嗣源、閻寶、李存審等救之。契丹數為嗣源等所敗,乃解去。

契丹比佗夷狄尤頑傲,父母死,以不哭為勇,載其尸深山,置大木上,後三歲往取其骨焚之,酹而呪曰:「夏時向陽食,冬時向陰食,使我射獵,猪鹿多得。」其風俗與奚、靺鞨頗同。至阿保機,稍并服旁諸小國,而多用漢人,漢人教之以隸書之半增損之,作文字數千,以代刻木之約。又制婚嫁,置官號。乃僭稱皇帝,自號天皇王。以其所居橫帳地名為姓,曰世里。世里,譯者謂之耶律。名年曰天贊。以其所居為上京,起樓其間,號西樓,又於其東千里起東樓,北三百里起北樓,南木葉山起南樓,往來射獵四樓之間。契丹好鬼而貴日,每月朔旦,東向而拜日,其大會聚、視國事,皆以東向為尊,四樓門屋皆東向。

莊宗討張文禮,圍鎮州。定州王處直懼鎮且亡,晉兵必并擊己,遣其子郁說契丹,使入塞以牽晉兵,郁謂阿保機曰:「臣父處直使布愚款曰:故趙王王鎔,王趙六世,鎮州金城湯池,金帛山積,燕姬趙女,羅綺盈廷。張文禮得之而為晉所攻,懼死不暇,故皆留以待皇帝。」阿保機大喜。其妻述律不肯,曰:「我有羊馬之富,西樓足以娛樂,今捨此而遠赴人之急,我聞晉兵彊天下,且戰有勝敗,後悔何追?」阿保機躍然曰:「張文禮有金玉百萬,留待皇后,可共取之。」於是空國入寇。郁之召契丹也,定人皆以為後患不可召,而處直不聽。郁已去,處直為其子都所廢,阿保機攻幽州不克,又攻涿州,陷之。聞處直廢而都立,遂攻中山,渡沙河。都告急於莊宗。莊宗自將鐵騎五千,遇契丹前鋒於新城,晉兵自桑林馳出,人馬精甲,光明燭日,虜騎愕然,稍却,晉軍乘之,虜遂散走,而沙河冰薄,虜皆陷沒。阿保機退保望都。會天大雪,契丹人馬飢寒,多死,阿保機顧盧文進以手指天曰:「天未使我至此。」乃引兵去。莊宗躡其後,見其宿處,環秸在地,方隅整然,雖去而不亂,歎曰:「虜法令嚴,蓋如此也!」

契丹雖無所得而歸,然自此頗有窺中國之志,患女真、渤海等在其後,欲擊渤海,懼中國乘其虛,乃遣使聘唐以通好。同光之間,使者再至。莊宗崩,明宗遣供奉官姚坤告哀於契丹。坤至西樓而阿保機方東攻渤海,坤追至慎州見之。阿保機錦袍大帶垂後,與其妻對坐穹廬中,延坤入謁。阿保機問曰:「聞爾河南、北有兩天子,信乎?」坤曰:「天子以魏州軍亂,命總管令公將兵討之,而變起洛陽,凶問今至矣。總管返兵河北,赴難京師,為眾所推,已副人望。」阿保機仰天大哭曰:「晉王與我約為兄弟,河南天子,即吾兒也。昨聞中國亂,欲以甲馬五萬往助我兒,而渤海未除,志願不遂。」又曰:「我兒既沒,理當取我商量,新天子安得自立?」坤曰:「新天子將兵二十年,位至大總管,所領精兵三十萬,天時人事,其可得違?」其子突欲在側曰:「使者無多言,蹊田奪牛,豈不為過!」坤曰:「應天順人,豈比匹夫之事。至如天皇王得國而不代,豈彊取之邪?」阿保機即慰勞坤曰:「理正當如是爾!」又曰:「吾聞此兒有宮婢二千人,樂官千人,放鷹走狗,嗜酒好色,任用不肖,不惜人民,此其所以敗也。我自聞其禍,即舉家斷酒,解放鷹犬,罷散樂官。我亦有諸部樂官千人,非公宴不用。我若所為類吾兒,則亦安能長久?」又謂坤曰:「吾能漢語,然絕口不道於部人,懼其効漢而怯弱也。」因戒坤曰:「爾當先歸,吾以甲馬三萬會新天子幽、鎮之間,共為盟約,與我幽州,則不復侵汝矣。」阿保機攻渤海,取其扶餘一城,以為東丹國,以其長子人皇王突欲為東丹王。已而阿保機病死,述律護其喪歸西樓,立其次子元帥太子耀屈之。坤從至西樓而還。

當阿保機時,有韓延徽者,幽州人也,為劉守光參軍,守光遣延徽聘于契丹。延徽見阿保機不拜,阿保機怒,留之不遣,使牧羊馬。久之,知其材,召與語,奇之,遂用以為謀主。阿保機攻党項、室韋,服諸小國,皆延徽謀也。延徽後逃歸,事莊宗,莊宗客將王緘譖之,延徽懼,求歸幽州省其母。行過常山,匿王德明家。居數月,德明問其所向,延徽曰:「吾欲復走契丹。」德明以為不可,延徽曰:「阿保機失我,如喪兩目而折手足,今復得我,必喜。」乃復走契丹。阿保機見之,果大喜,以謂自天而下。阿保機僭號,以延徽為相,號「政事令」,契丹謂之「崇文令公」,後卒于虜。

耀屈之後更名德光。葬阿保機木葉山,謚曰大聖皇帝,後更其名曰億。德光立三年,改元曰天顯,遣使者以名馬聘唐,并求碑石為阿保機刻銘。明宗厚禮之,遣飛勝指揮使安念德報聘。定州王都反,唐遣王晏球討之。都以蠟丸書走契丹求援,德光遣禿餒、萴剌等以騎五千救都,都及禿餒擊晏球於曲陽,為晏球所敗。德光又遣惕隱赫邈益禿餒以騎七千,晏球又敗之于唐河。赫邈與數騎返走,至幽州,為趙德鈞所執,而晏球攻破定州,擒禿餒、萴剌,皆送京師。明宗斬禿餒等六百餘人,而赦赫邈,選其壯健者五十餘人為「契丹直」。

初,阿保機死,長子東丹王突欲當立,其母述律遣其幼子安端少君之扶餘代之,將立以為嗣。然述律尤愛德光。德光有智勇,素已服其諸部,安端已去,而諸部希述律意,共立德光。突欲不得立,長興元年,自扶餘泛海奔于唐。明宗因賜其姓為東丹,而更其名曰慕華。以其來自遼東,乃以瑞州為懷化軍,拜慕華懷化軍節度、瑞慎等州觀察處置等使。其部曲五人皆賜姓名,罕只曰罕友通,穆葛曰穆順義,撒羅曰羅賓德,易密曰易師仁,蓋禮曰蓋來賓,以為歸化、歸德將軍郎將。又賜前所獲赫邈姓名曰狄懷惠,抯列曰列知恩,

契丹自阿保機時侵滅諸國,稱雄北方。及救王都,為王晏球所敗,喪其萬騎,又失赫邈等,皆名將,而述律尤思念突欲,由是卑辭厚幣數遣使聘中國,因求歸赫邈、萴剌等,唐輒斬其使而不報。當此之時,中國之威幾振。

距幽州北七百里有榆關,東臨海,北有兔耳、覆舟山。山皆斗絕,並海東北,僅通車,其旁地可耕植。唐時置東西狹石、淥疇、米磚、長揚、

德光事其母甚謹,常侍立其側,國事必告而後行。石敬瑭反,唐遣張敬達等討之。敬瑭遣使求救於德光。德光白其母曰:「吾嘗夢石郎召我,而使者果至,豈非天邪!」母召胡巫問吉凶,巫言吉,乃許。是歲九月,契丹出鴈門,車騎連亙數十里,將至太原,遣人謂敬瑭曰:「吾為爾今日破敵可乎?」敬瑭報曰:「皇帝赴難,要在成功,不在速,大兵遠來,而唐軍甚盛,願少待之。」使者未至,而兵已交。敬達大敗。敬瑭夜出北門見德光,約為父子,問曰:「大兵遠來,戰速而勝者,何也?」德光曰:「吾謂唐兵能守鴈門而扼諸險要,則事未可知。今兵長驅深入而無阻,吾知大事必濟。且吾兵多難久,宜以神速破之。此其所以勝也。」敬達敗,退保晉安寨,德光圍之。唐遣趙德鈞、延壽救敬達,而德鈞父子按兵團柏谷不救。德光謂敬瑭曰:「吾三千里赴義,義當徹頭。」乃築壇晉城南,立敬瑭為皇帝,自解衣冠被之,冊曰:「咨爾子晉王,予視爾猶子,爾視予猶父。」已而,楊光遠殺張敬達降晉。晉高祖自太原入洛陽,德光送至潞州,趙德鈞、延壽出降。德光謂晉高祖曰:「大事已成。吾命大相溫從爾渡河,吾亦留此,俟爾入洛而後北。」臨訣,執手噓嚱,脫白貂裘以衣高祖,遣以良馬二十匹,戰馬千二百匹,戒曰:「子子孫孫無相忘!」時天顯九年也。

高祖已入洛,德光乃北,執趙德鈞、延壽以歸。德鈞,幽州人也,事劉守光、守文為軍校,莊宗伐燕得之,賜姓名曰李紹斌。其子延壽,本姓劉氏,常山人也,其父邧為蓨縣令,劉守文攻破蓨縣,德鈞得延壽并其母种氏而納之,因以延壽為子。延壽為人,姿質妍柔,稍涉書史,明宗以女妻之,號興平公主。莊、明之世,德鈞鎮幽州十餘年,以延壽故尤見信任。延壽,明宗時為樞密使,罷。至廢帝立,復以為樞密使。晉高祖起太原,廢帝遣延壽將兵討之。而德鈞亦請以鎮兵討賊,廢帝察其有異志,使自飛狐出擊其後,而德鈞南出吳兒,會延壽於西唐,延壽因以兵屬之。廢帝以德鈞為諸道行營都統,延壽為太原南面招討使。德鈞為延壽求鎮州節度使。廢帝怒曰:「德鈞父子握彊兵,求大鎮,苟能敗契丹而破太原,雖代予亦可。若翫寇要君,但恐犬兔俱斃。」因遣使者趣德鈞等進軍。德鈞陰遣人聘德光,求立己為帝。德光指穹廬前巨石謂德鈞使者曰:「吾已許石郎矣。石爛,可改也。」德光至潞州,鎖德鈞父子而去。德光母述律見之,問曰:「汝父子自求為天子何邪?」德鈞慚不能對,悉以田宅之籍獻之。述律問何在。曰:「幽州。」述律曰:「幽州屬我矣,何獻之為?」明年,德鈞死,德光以延壽為幽州節度使,封燕王。

契丹當莊宗、明宗時攻陷營、平二州,及已立晉,又得鴈門以北幽州節度管內,合一十六州。乃以幽州為燕京,改天顯十一年為會同元年,更其國號大遼,置百官,皆依中國,參用中國之人。晉高祖每遣使聘問,奉表稱臣,歲輸絹三十萬匹,其餘寶玉珍異,下至中國飲食諸物,使者相屬於道,無虛日。德光約高祖不稱臣,更表為書,稱「兒皇帝」,如家人禮。德光遣中書令韓熲奉冊高祖為英武明義皇帝。高祖復遣趙瑩、馮道等以太常鹵簿奉冊德光及其母尊號。終其世,奉之甚謹。

高祖崩,出帝即位,德光怒其不先以告,而又不奉表,不稱臣而稱孫,數遣使者責晉。晉大臣皆恐,而景延廣對契丹使者語,獨不遜。德光益怒。楊光遠反青州,招之。開運元年春,德光傾國南寇,分其眾為三:西出鴈門,攻并、代,劉知遠擊敗之于秀容;東至于河,陷博州,以應光遠;德光與延壽南,攻陷貝州。德光屯元城,兵及黎陽。晉出帝親征,遣李守貞等東馳馬家渡,擊敗契丹。而德光與晉相距于河,月餘,聞馬家渡兵敗,乃引眾擊晉,戰于戚城。德光臨陣,望見晉軍旗幟光明,而士馬嚴整,有懼色,謂其左右曰:「楊光遠言晉家兵馬半已餓死,何其盛也!」兵既交,殺傷相半,陣間斷箭遺鏃,布厚寸餘。日暮,德光引去,分其兵為二,一出滄州,一出深州以歸。二年正月,德光復傾國入寇,圍鎮州,分兵攻下鼓城等九縣。杜重威守鎮州,閉壁不敢出。契丹南掠邢、洺、磁,至于安陽河,千里之內,焚剽殆盡。契丹見大桑木,罵曰:「吾知紫披襖出自汝身,吾豈容汝活邪!」束薪於木而焚之。是時,出帝病,不能出征,遣張從恩、安審琦、皇甫遇等禦之。遇前渡漳水,遇契丹,戰于榆林,幾為所虜。審琦從後救之,契丹望見塵起,謂救兵至,引去。而從恩畏怯,不敢追,亦引兵南走黎陽。契丹已北,而出帝疾少間,乃下詔親征,軍于澶州,遣杜重威等北伐。契丹歸至古北,聞晉軍且至,即復引而南,及重威戰于陽城、衞村。晉軍飢渴,鑿井輒壞,絞泥汁而飲。德光坐奚車中,呼其眾曰:「晉軍盡在此矣,可生擒之,然後平定天下。」會天大風,晉軍奮死擊之,契丹大敗。德光喪車,騎一白橐駝而走。至幽州,其首領大將各笞數百,獨趙延壽免焉。是時,天下旱蝗,晉人苦兵,乃遣開封府軍將張暉假供奉官聘于契丹,奉表稱臣,以脩和好。德光語不遜。然契丹亦自猒兵。德光母述律嘗謂晉人曰:「南朝漢兒爭得一向臥邪?自古聞漢來和蕃,不聞蕃去和漢,若漢兒實有回心,則我亦何惜通好!」晉亦不復遣使,然數以書招趙延壽。

延壽見晉衰而天下亂,嘗有意窺中國,而德光亦嘗許延壽滅晉而立之。延壽得晉書,偽為好辭報晉,言身陷虜思歸,約晉發兵為應。而德光將高牟翰亦詐以瀛州降晉,晉君臣皆喜。三年七月,遣杜重威、李守貞、張彥澤等出兵,為延壽應,兵趨瀛州,牟翰空城而去。晉軍至城下,見城門皆啟,疑有伏兵,不敢入。遣梁漢璋追牟翰及之,漢璋戰死。重威等軍屯武強。德光聞晉出兵,乃入寇鎮州。重威西屯中渡,與德光夾水而軍。德光分兵,並西山出晉軍後,攻破欒城縣,縣有騎軍千人,皆降於虜。德光每獲晉人,刺其面,文曰「奉敕不殺」,縱以南歸。重威等被圍糧絕,遂舉軍降。德光喜,謂趙延壽曰:「所得漢兒皆與爾。」因以龍鳳赭袍賜之,使衣以撫晉軍,亦以赭袍賜重威。遣傅住兒監張彥澤將騎二千,先入京師。晉出帝與太后為降表,自陳過咎。德光遣解里以手詔賜帝曰:「孫兒但勿憂,管取一喫飯處。」德光將至京師,有司請以法駕奉迎,德光曰:「吾躬擐甲冑,以定中原,太常之儀,不暇顧也。」止而不用。出帝與太后出郊奉迎,德光辭不見,曰:「豈有兩天子相見于道路邪!」四年正月丁亥朔旦,晉文武百官,班于都城北,望帝拜辭,素服紗帽以待。德光被甲衣貂帽,立馬于高岡,百官俯伏待罪。德光入自封丘門,登城樓,遣通事宣言諭眾曰:「我亦人也,可無懼。我本無心至此,漢兵引我來爾。」遂入晉宮,宮中嬪妓迎謁,皆不顧,夕出宿于赤岡。封出帝負義侯,遷于黃龍府。癸巳,入居晉宮,以契丹守諸門,門廡殿廷皆磔犬掛皮,以為猒勝。甲午,德光胡服視朝于廣政殿。乙未,被中國冠服,百官常參,起居如晉儀,而氈裘左袵,胡馬奚車,羅列階陛,晉人俛首不敢仰視。二月丁巳朔,金吾六軍、殿中省仗、太常樂舞陳于廷,德光冠通天冠,服絳紗袍,執大珪以視朝,大赦,改晉國為大遼國,開運四年為會同十年。

德光嘗許趙延壽滅晉而立以為帝,故契丹擊晉,延壽常為先鋒,虜掠所得,悉以奉德光及其母述律。德光已滅晉而無立延壽意,延壽不敢自言,因李崧以求為皇太子。德光曰:「吾於燕王無所愛惜,雖我皮肉,可為燕王用者,吾可割也。吾聞皇太子是天子之子,燕王豈得為之?」乃命與之遷秩。翰林學士張礪進擬延壽中京留守、大丞相、錄尚書事、都督中外諸軍事。德光索筆,塗其錄尚書事、都督中外諸軍事,止以為中京留守、大丞相,而延壽前為樞密使、封燕王皆如故。又以礪為右僕射兼門下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與故晉相和凝並為宰相。礪,明宗時翰林學士,晉高祖起太原,唐廢帝遣礪督趙延壽進軍於團柏谷,已而延壽為德光所鎖,并礪遷于契丹。德光重其文學,仍以為翰林學士。礪常思歸,逃至境上,為追者所得,德光責之,礪曰:「臣本漢人,衣服飲食言語不同,今思歸而不得,生不如死。」德光顧其通事高唐英曰:「吾戒爾輩善待此人,致其逃去,過在爾也。」因笞唐英一百而待礪如故,其愛之如此。德光將視朝,有司給延壽貂蟬冠,礪三品冠服,延壽與礪皆不肯服。而延壽別為王者冠以自異。礪曰:「吾在上國時,晉遣馮道奉冊北朝,道賫二貂冠,其一宰相韓延徽冠之,其一命我冠之。今其可降服邪!」卒冠貂蟬以朝。三月丙戌朔,德光服靴、袍,御崇元殿,百官入閣,德光大悅,顧其左右曰:「漢家儀物,其盛如此。我得於此殿坐,豈非真天子邪!」其母述律遣人賫書及阿保機明殿書賜德光。明殿,若中國陵寢下宮之制,其國君死,葬,則於其墓側起屋,謂之明殿,置官屬職司,歲時奉表起居如事生,置明殿學士一人掌答書詔,每國有大慶弔,學士以先君之命為書以賜國君,其書常曰報兒皇帝云。

德光已滅晉,遣其部族酋豪及其通事為諸州鎮刺史、節度使,括借天下錢帛以賞軍。胡兵人馬不給糧草,遣數千騎分出四野,劫掠人民,號為「打草穀」,東西二三千里之間,民被其毒,遠近怨嗟。漢高祖起太原,所在州鎮多殺契丹守將歸漢,德光大懼。又時已熱,乃以蕭翰為宣武軍節度使。翰,契丹之大族,其號阿鉢,翰之妹亦嫁德光,而阿鉢本無姓氏,契丹呼翰為國舅,及將以為節度使,李崧為製姓名曰蕭翰,於是始姓蕭。德光已留翰守汴,乃北歸,以晉內諸司伎術、宮女、諸軍將卒數千人從。自黎陽渡河,行至湯陰,登愁死岡,謂其宣徽使高勳曰:「我在上國,以打圍食肉為樂,自入中國,心常不快,若得復吾本土,死亦無恨。」勳退而謂人曰:「虜將死矣。」相州梁暉殺契丹守將,閉城距守。德光引兵破之,城中男子無少長皆屠之,婦女悉驅以北。後漢以王繼弘鎮相州,得髑髏十數萬枚,為大冢葬之。德光至臨洺,見其井邑荒殘,笑謂晉人曰:「致中國至此,皆燕王為罪首。」又顧張礪曰:「爾亦有力焉。」德光行至欒城,得疾,卒于殺胡林。契丹破其腹,去其腸胃,實之以鹽,載而北,晉人謂之「帝羓」焉。永康王兀欲立,謚德光為嗣聖皇帝,號阿保機為太祖,德光為太宗。

新五代史/卷71·十國世家年譜第十一

細節
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新五代史
發佈: 2024年12月12日
建立: 2024年12月12日
點擊數: 34
嗚呼,堯、舜盛矣!三代之王,功有餘而德不足,故皆更始以自新,由是改正朔矣,至於後世,遂名年以建元。及僭竊交興,而稱號紛雜,則不可以不別也。五代十國,稱帝改元者七。吳越、荊、楚,常行中國年號。然予聞於故老,謂吳越亦嘗稱帝改元,而求其事迹不可得,頗疑吳越後自諱之。及旁采閩、楚、南漢諸國之書,與吳越往來者多矣,皆無稱帝之事。獨得其封落星石為寶石山制書,稱寶正六年辛卯,則知其嘗改元矣。辛卯,長興二年,乃鏐之末世也,然不見其終始所因,故不得而備列。錢氏訖五代,嘗外尊中國,豈其張軌之比乎。十國皆非中國有也,其稱帝改元與不,未足較其得失,故並列之。作十國世家年譜。

晉

吳

蜀

南漢

楚

吳越

閩

南平

丁卯

梁太祖 開平元年

李克用 天祐四年

楊渥 天祐四年

王建 天復七年

劉隱 開平

馬殷 開平

錢鏐 開平

王審知 開平

高季興 開平

戊辰

二

五

五

武成

己巳

三

六

六

二

庚午

四

七

七

三

辛未

乾化元年

八

八

永平

乾化

乾化

乾化

乾化

壬申

二

九

九

二

癸酉

三

十

十

三

甲戌

四

十一

十一

四

乙亥

貞明元年

十二

十二

五

貞明

貞明

貞明

貞明

丙子

二

十三

十三

通正

丁丑

三

十四

十四

天漢

乾亨

戊寅

四

十五

十五

光天

二

己卯

五

十六

武義

乾德

三

庚辰

六

十七

二

二

四

辛巳

龍德元年

十八

順義

三

五

龍德

龍德

龍德

壬午

二

十九

二

四

六

癸未

唐莊宗 同光元年

三

五

七

同光

同光

同光

甲申

二

四

六

八

乙酉

三

五

咸康

白龍

丙戌

明宗 天成元年

六

二

天成

寶正

天成

天成

丁亥

二

乾貞

三

二

戊子

三

二

大有

三

己丑

四

大和

二

四

庚寅

長興元年

二

三

長興

五

長興

長興

辛卯

二

三

四

六

壬辰

三

四

五

癸巳

四

五

六

龍啟

甲午

應順元年  廢帝 清泰元年

六

後蜀明德

七

應順  清泰

二

應順 清泰

乙未

二

天祚

二

八

永和

丙申

晉高祖 天福元年

二

三

九

天福

通文

天福

丁酉

二

南唐昇元

四

十

二

戊戌

三

二

廣政

十一

三

己亥

四

三

二

十二

永隆

庚子

五

四

三

十三

二

辛丑

六

五

四

十四

三

壬寅

七

六

五

光天

四

癸卯

八

保大

六

應乾  乾和

五

甲辰

開運元年

二

七

二

開運

六 天德二

開運

乙巳

二

三

八

三

天德三

丙午

三

四

九

四

四

丁未

漢高祖 天福十二年

五

十

五

戊申

乾祐元年

六

十一

六

乾祐

乾祐

己酉

二

七

十二

七

庚戌

三

八

十三

八

辛亥

周太祖 廣順元年

乾祐四年

九

十四

九

廣順

廣順

壬子

二

五

十

十五

十

癸丑

三

六

十一

十六

十一

甲寅

顯德元年

七

十二

十七

十二

顯德

顯德

乙卯

二

八

十三

十八

十三

丙辰

三

九

十四

十九

十四

丁巳

四

天會

十五

二十

十五

戊午

五

二

交泰  顯德

二十一

大寶

己未

六

三

二十二

二

或問:十國固非中國有也,然猶命以封爵,而稱中國年號來朝貢者,亦有之矣,本紀之不書,何也?曰:封爵之不書,所以見其非中國有也。其朝貢之來如夷狄,以夷狄書之則甚矣。問者曰:四夷、十國,皆非中國之有也,四夷之封爵朝貢則書,而十國之不書何也?曰:以中國而視夷狄,夷狄之可也。以五代之君而視十國,夷狄之則未可也。故十國之封爵、朝貢,不如夷狄,則無以書之。書如夷狄,則五代之君未可以夷狄之也。是以外而不書,見其自絕於中國焉爾。問者曰:外而不書,則東漢之立何以書?曰:吾於東漢,常異其辭於九國也。春秋因亂世而立治法,本紀以治法而正亂君。世亂則疑難之事多,正疑處難,敢不慎也?周、漢之事,可謂難矣哉!或謂:劉旻嘗致書于周,求其子贇不得而後自立,然則旻之志不以忘漢為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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