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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五代史/卷15·唐明宗家人傳第三

細節
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新五代史
發佈: 2024年12月12日
建立: 2024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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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宗三后一妃:和武憲皇后曹氏生晉國公主;昭懿皇后夏氏生秦王從榮、愍帝;宣憲皇后魏氏,潞王從珂母也;淑妃王氏,許王從益之慈母也。

曹氏、夏氏皆不見其世家。夏氏無封爵,明宗未即位前卒。明宗天成元年,封楚國夫人曹氏為淑妃,追封夏氏晉國夫人。長興元年,立淑妃為皇后,而夏氏所生二子皆已王,乃追冊為皇后,謚曰昭懿。

魏氏,鎮州平山人也。初適平山民王氏,生子十歲矣。明宗為騎將,掠平山,得其子母以歸。居數年,魏氏卒,葬太原。其子是為潞王從珂。明宗時,從珂已王,乃追封魏氏為魯國夫人。廢帝即位,追尊魏氏為皇太后,議建陵寢,而太原石敬瑭反,乃於京師河南府東立寢宮。清泰三年六月丙寅,遣工部尚書崔儉奉上皇太后寶冊,

淑妃王氏,邠州餅家子也,有美色,號「花見羞」。少賣梁故將劉鄩為侍兒,鄩卒,王氏無所歸。是時,明宗夏夫人已卒,方求別室,有言王氏於安重誨者,重誨以告明宗而納之。王氏素得鄩金甚多,悉以遺明宗左右及諸子婦,人人皆為王氏稱譽,明宗益愛之。而夫人曹氏為人簡質,常避事,由是王氏專寵。

明宗即位,議立皇后,而曹氏當立,曹氏謂王氏曰:「我素多病,而性不耐煩,妹當代我。」王氏曰:「后,帝匹也,至尊之位,誰敢干之!」乃立曹氏為皇后,王氏為淑妃。妃事皇后亦甚謹,每帝晨起,盥櫛服御,皆妃執事左右,及罷朝,帝與皇后食,妃侍,食徹乃退,未嘗少懈,皇后心亦益愛之。然宮中之事,皆主於妃。明宗病,妃與宦者孟漢瓊出納左右,遂專用事,殺安重誨、秦王從榮,皆與焉。劉鄩諸子,皆以妃故封拜官爵。愍帝即位,冊尊皇后為皇太后,妃為皇太妃。初,明宗後宮有生子者,命妃母之,是為許王從益。從益乳母司衣王氏,見明宗已老而秦王握兵,心欲自託為後計,乃曰:「兒思秦王。」是時從益已四歲,又數教從益自言求見秦王。明宗遣乳嫗將兒往來秦府,遂與從榮私通,從榮因使王氏伺察宮中動靜。從榮已死,司衣王氏以謂秦王實以兵入宮衛天子,而以反見誅,出怨言。愍帝聞之,大怒,賜司衣王氏死,而事連太妃,由是心不悅,欲遷之至德宮,以太后素善妃,懼傷其意而止,然待之甚薄。

廢帝入立,嘗置酒妃院,妃舉酒曰:「願辭皇帝為比丘尼。」帝驚,問其故,曰:「小兒處偶得命,若大兒不容,則死之日,何面見先帝!」因泣下。廢帝亦為之悽然,待之頗厚。石敬瑭兵犯京師,廢帝聚族將自焚。妃謂太后曰:「事急矣,宜少回避,以俟姑夫。」太后曰:「我家至此,何忍獨生,妹自勉之!」太后乃與帝俱燔死,而妃與許王從益及其妹匿於鞠院以免。

晉高祖立,妃自請為尼,不可,乃遷于至德宮。晉遷都汴,以妃子母俱東,置於宮中,高祖皇后事妃如母。天福四年九月癸未,詔以郇國三千戶封唐許王從益為郇國公,以奉唐祀,服色、旌旗一依舊制。太常議立莊宗、明宗、愍帝三室,以至德宮為廟;詔立高祖、太宗,為五廟,使從益歲時主祠。

出帝即位,妃母子俱還洛陽。契丹犯京師,趙延壽所尚明宗公主已死,耶律德光乃為延壽娶從益妹,是為永安公主。公主不知其母為誰,素亦養於妃,妃至京師主婚禮。德光見明宗畫像,焚香再拜,顧妃曰:「明宗與我約為弟兄,爾吾嫂也。」已而靳之曰:「今日乃吾婦也。」乃拜從益為彰信軍節度使,從益辭,不之官,與妃俱還洛陽。

德光北歸,留蕭翰守汴州。漢高祖起太原,翰欲北去,乃使人召從益,委以中國。從益子母逃於徽陵域中,以避使者,使者迫之以東,遂以從益權知南朝軍國事。從益御崇元殿,翰率契丹諸將拜殿上,晉羣臣拜殿下。羣臣入謁太妃,妃曰:「吾家子母孤弱,為翰所迫,此豈福邪?禍行至矣!」乃以王松、趙上交為左右丞相,李式、翟光鄴為樞密使,燕將劉祚為侍衞親軍都指揮使。翰留契丹兵千人屬祚而去。

漢高祖擁兵而南,從益遣人召高行周、武行德等為拒,行周等皆不至,乃與王松謀以燕兵閉城自守。妃曰:「吾家亡國之餘,安敢與人爭天下!」乃遣人上書迎漢高祖。高祖聞其嘗召行周而不至,遣郭從義先入京師殺妃母子。妃臨死呼曰:「吾家母子何罪?何不留吾兒,使每歲寒食持一盂飯洒明宗墳上。」聞者悲之。從益死時年十七。

愍帝哀皇后孔氏,父循,橫海軍節度使。后有賢行,生四子。愍帝即位,立為皇后,未及冊命而難作。愍帝出奔,后病子幼,皆不能從。廢帝入立,后及四子皆見殺。晉高祖立,追謚曰哀。

明宗四子,曰:從璟、從榮、從厚、從益。

從璟初名從審,為人驍勇善戰,而謙退謹敕。從莊宗戰,數有功,為金槍指揮使。明宗軍變于魏,莊宗謂從璟曰:「爾父於國有大功,忠孝之心,朕自明信。今為亂軍所逼,爾宜自往宣朕意,毋使自疑。」從璟馳至衞州,為元行欽所執,將殺之,從璟呼曰:「我父為亂軍所逼,公等不亮其心,我亦不能至魏,願歸衞天子。」行欽釋之。莊宗憐其言,賜名繼璟,以為己子。

從莊宗如汴州,將士多亡於道,獨從璟不去,左右或勸其逃禍,從璟不聽。莊宗聞明宗已渡黎陽,復欲遣從璟通問。行欽以為不可,遂殺之。明宗即位,贈太保。

嗚呼!無父烏生,無君烏以為生,而世之言曰:「為忠孝者不兩全。」夫豈然哉?君父,人倫之大本;忠孝,臣子之大節。豈其不相為用,而又相害者乎?抑私與義而已耳。蓋以其私則兩害,以其義則兩得。其父以兵攻其君,為其子者,從父乎?從君乎?曰:「身從其居,志從其義,可也。」身居君所則從君,居父所則從父。其從於君者,必辭其君曰:「子不可以射父,願無與兵焉!」則又號泣而呼其父曰:「盍捨兵而歸我君乎!」君敗則死之,父敗則終喪而事君。其從於父者,必告之曰:「君不可以射也,盍捨兵而歸吾君乎!」君敗則死之,父敗則待罪於君,赦己則終喪而事之。古之知孝者莫如舜,知義者莫如孔、孟,其於君臣父子之際詳矣,使其不幸而遭焉,其亦如是而已矣!從璟之於莊宗,知所從而得其死矣。哀哉!

秦王從榮,天成元年,以檢校司徒兼御史大夫,拜天雄軍節度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三年,徙鎮河東。長興元年,拜河南尹,兼判六軍諸衞事。

從璟死,從榮於諸皇子次最長,又握兵柄。然其為人輕雋而鷹視,頗喜儒,學為歌詩,多招文學之士,賦詩飲酒,故後生浮薄之徒,日進諛佞以驕其心。自將相大臣皆患之,明宗頗知其非而不能裁制。從榮嘗侍側,明宗問曰:「爾軍政之餘,習何事業?」對曰:「有暇讀書,與諸儒講論經義爾。」明宗曰:「經有君臣父子之道,然須碩儒端士,乃可親之。吾見先帝好作歌詩,甚無謂也。汝將家子,文章非素習,必不能工,傳於人口,徒取笑也。吾老矣,於經義雖不能曉,然尚喜屢聞之,其餘不足學也。」

是歲秋,封從榮秦王。故事,諸王受封不朝廟,而有司希旨,欲重其禮,乃建議曰:「古者因禘、嘗而發爵祿,所以示不敢專。今受大封而不告廟,非敬順之道也。」於是從榮朝服,乘輅車,具鹵簿,至朝堂受冊,出,載冊以車,朝于太廟,京師之人皆以為榮。三年,加兼中書令。有司又言:「故事,親王班宰相下,今秦王位高而班下,不稱。」於是與宰相分班而居右。

四年,加尚書令,食邑萬戶。太僕少卿何澤上書,請立從榮為皇太子。是時明宗已病,得澤書不悅,顧左右曰:「羣臣欲立太子,吾當養老於河東。」乃召大臣議立太子事,大臣皆莫敢可否。從榮入白曰:「臣聞姦人言,欲立臣為太子,臣實不願也。」明宗曰:「此羣臣之欲爾。」從榮出,見范延光、趙延壽等曰:「諸公議欲立吾為太子,是欲奪吾兵柄而幽之東宮耳。」延光等患之,乃加從榮天下兵馬大元帥。有司又言:「元帥或統諸道,或專一面,自前世無天下大元帥之名,其禮無所考按。請自節度使以下,凡領兵職者,皆具櫜鞬以軍禮庭參;其兼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者,初見亦如之,其後許如客禮。凡元帥府文符行天下,皆用帖。又升班在宰相上。」從榮大宴元帥府,諸將皆有頒給:控鶴、奉聖、嚴衞指揮使,人馬一匹、絹十匹;其諸軍指揮使,人絹十匹;都頭已下,七匹至三匹。又請嚴衞、捧聖千人為牙兵,每入朝,以數百騎先後,張弓挾矢,馳走道上,見者皆震懾。從榮又命其寮屬及四方游士試作征淮檄,陳己所以平一天下之意。

言事者請為諸王擇師傅,以加訓導。宰相難其事,因請從榮自擇。從榮乃請翰林學士崔梲、刑部侍郎任贊為元帥判官。明宗曰:「學士代予言,不可也。」從榮出而恚曰:「任以元帥而不得請屬寮,非吾所諭也。」將相大臣見從榮權位益隆,而輕脫如此,皆知其禍而莫敢言者。惟延光、延壽陰有避禍意,數見明宗,涕泣求解樞密,二人皆引去,而從榮之難作。

十一月戊子,雪,明宗幸宮西士和亭,得傷寒疾。己丑,從榮與樞密使朱弘昭、馮贇入問起居於廣壽殿,帝不能知人。王淑妃告曰:「從榮在此。」又曰:「弘昭等在此。」皆不應。從榮等去,乃遷於雍和殿,宮中皆慟哭。至夜半後,帝蹶然自興於榻,而侍疾者皆去,顧殿上守漏宮女曰:「夜漏幾何?」對曰:「四更矣!」帝即唾肉如肺者數片,溺涎液斗餘。守漏者曰:「大家省事乎?」曰:「吾不知也。」有頃,六宮皆至,曰:「大家還魂矣!」因進粥一器。至旦,疾少愈,而從榮稱疾不朝。

初,從榮常忌宋王從厚賢於己,而懼不為嗣。其平居驕矜自得,及聞人道宋王之善,則愀然有不足之色。其入問疾也,見帝已不知人,既去,而聞宮中哭聲,以謂帝已崩矣,乃謀以兵入宮。使其押衙馬處鈞告弘昭等,欲以牙兵入宿衞,問何所可以居者。弘昭等對曰:「宮中皆王所可居,王自擇之。」因私謂處鈞曰:「聖上萬福,王宜竭力忠孝,不可草草。」處鈞具以告從榮,從榮還遣處鈞語弘昭等曰:「爾輩不念家族乎?」弘昭、贇及宣徽使孟漢瓊等入告王淑妃以謀之,曰:「此事須得侍衞兵為助。」乃召侍衞指揮使康義誠,謀於竹林之下。義誠有子在秦王府,不敢決其謀,謂弘昭曰:「僕為將校,惟公所使爾!」弘昭大懼。

明日,從榮遣馬處鈞告馮贇曰:「吾今日入居興聖宮。」又告義誠,義誠許諾。贇即馳入內,見義誠及弘昭、漢瓊等坐中興殿閤議事,贇責義誠曰:「主上所以畜養吾徒者,為今日爾!今安危之機,間不容髮,奈何以子故懷顧望,使秦王得至此門,主上安所歸乎?吾輩復有種乎?」漢瓊曰:「賤命不足惜,吾自率兵拒之。」即入見曰:「從榮反,兵已攻端門。」宮中相顧號泣。明宗問弘昭等曰:「實有之乎?」對曰:「有之。」明宗以手指天泣下,良久曰:「義誠自處置,毋令震動京師。」潞王子重吉在側,明宗曰:「吾與爾父起微賤,至取天下,數救我危窘。從榮得何氣力,而作此惡事!爾亟以兵守諸門。」重吉即以控鶴兵守宮門。

是日,從榮自河南府擁兵千人以出。從榮寮屬甚眾,而正直之士多見惡,其尤所惡者劉贊、王居敏,而所昵者劉陟、高輦。從榮兵出,與陟、輦並轡耳語,行至天津橋南,指日景謂輦曰:「明日而今,誅王居敏矣!」因陣兵橋北,下據胡牀而坐,使人召康義誠。而端門已閉,叩左掖門,亦閉,而於門隙中見捧聖指揮使朱弘實率騎兵從北來,即馳告從榮。從榮驚懼,索鐵厭心,自調弓矢。皇城使安從益率騎兵三百衝之,從榮兵射之,從益稍却。弘實騎兵五百自左掖門出,方渡河,而後軍來者甚眾,從榮乃走歸河南府,其判官任贊已下皆走出定鼎門,牙兵劫嘉善坊而潰。從榮夫妻匿牀下,從益殺之。

明宗聞從榮已死,悲咽幾墮于榻,絕而蘇者再。馮道率百寮入見,明宗曰:「吾家事若此,慚見羣臣!」君臣相顧,泣下沾襟。從榮二子尚幼,皆從死。後六日而明宗崩。

明宗兄弟皆不見于世家,而有姪四人,曰:從璨、從璋、從溫、從敏。

從璨初為右衞大將軍,安重誨用事,自諸王將相皆下之,從璨為人剛猛,不能少屈,而性倜儻,輕財好施,重誨忌之。明宗幸汴州,以從璨為大內皇城使。嘗於會節園飲,酒酣,戲登御榻,重誨奏其事,貶房州司戶參軍,賜死。重誨見誅,詔復其官,贈太保。

從璋字子良,少善騎射。莊宗時,將兵戍常山,聞明宗兵變于魏,乃亦起兵據邢州。明宗即位,以為捧聖左廂都指揮使,改皇城使,領饒州刺史,拜彰國軍節度使,徙鎮義成。明宗幸汴州,從璋欲率民為貢獻,其從事諫以為不可,從璋怒,引弓欲射之,坐罷為右驍衞上將軍。居久之,出鎮保義,徙河中。長興四年夏,封洋王。晉高祖立,徙鎮威勝,降封隴西郡公。從璋為人貪鄙,自鎮保義,始折節自脩,在南陽頗有遺愛。天福二年卒,年五十一。

從溫字德基,初為北京副留守。歷安國、忠武、義武、成德、武寧五節度使,封兗王。晉高祖立,復為忠武軍節度使。從溫為人貪鄙,多作天子器服以自僭,宗族、賓客諫之,不聽,其妻關氏大呼于牙門曰:「從溫欲反,而造天子服器。」從溫大恐,乃悉毀之。

明宗諸子八人,至晉出帝時六已亡歿,惟從溫、從敏在,太后常曰:「吾惟有一兄,豈可繩之以法!」從溫由此益驕。嘗誣親吏薛仁嗣為盜,悉籍沒其家貲數千萬。仁嗣等詣闕自訴,事下有司,從溫具伏。出帝懼傷太后意,釋之而不問。開運二年,徙河陽三城,卒于官。

是時從璋子重俊為虢州刺史,坐贓,亦以太后故,罪其判官高獻而已。重俊復為商州刺史。坐與其妹姦及殺其僕孫漢榮掠其妻,賜死。

從敏字叔達,為人沉厚寡言,善騎射。初從莊宗為馬步軍都指揮使兼行軍司馬,明宗入立,遷皇城使、保義軍節度使,與討王都。歷鎮橫海、義武、成德、歸德、保義、昭義、河陽,封涇王。漢高祖時,為西京留守,封秦國公。周廣順元年卒,贈中書令,謚曰恭惠。

新五代史/卷14·唐太祖家人傳第二

細節
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新五代史
發佈: 2024年12月12日
建立: 2024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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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正室劉氏,代北人也;其次妃曹氏,太原人也。

太祖封晉王,劉氏封秦國夫人。自太祖起兵代北,劉氏常從征伐。為人明敏多智略,頗習兵機,常教其侍妾騎射,以佐太祖。太祖東追黃巢,還軍過梁,館于封禪寺。梁王邀太祖入城,置酒上源驛,夜半以兵攻之。太祖左右有先脫歸者,以難告夫人,夫人神色不動,立斬告者,陰召大將謀保軍以還。遲明,太祖還,與夫人相嚮慟哭,因欲舉兵擊梁。夫人曰:「公本為國討賊,今梁事未暴,而遽反兵相攻,天下聞之,莫分曲直。不若斂軍還鎮,自訴于朝。」太祖從之。

其後,太祖擊劉仁恭,敗歸。梁遣氏叔琮、康懷英等連歲攻晉,圍太原,晉兵屢敗,太祖憂窘,不知所為。大將李存信等勸太祖亡入北邊,收兵以圖再舉,太祖然之。入以語夫人,夫人問誰為此謀者,曰:「存信也。」夫人罵曰:「存信,代北牧羊兒耳,安足與計成敗邪!且公嘗笑王行瑜棄邠州走,卒為人擒,今乃自為此乎?昔公亡在達靼,幾不能自脫,賴天下多故,乃得南歸。今屢敗之兵,散亡無幾,一失其守,誰肯從公?北邊其可至乎?」太祖大悟而止。已而亡兵稍稍復集。

夫人無子,性賢,不妬忌,常為太祖言:「曹氏相當生貴子,宜善待之。」而曹氏亦自謙退,因相得甚歡。

曹氏封晉國夫人,後生子,是謂莊宗,太祖奇之,曹氏由是專寵。太祖性暴,怒多殺人,左右無敢言者,惟曹氏從容諫譬,往往見聽。及莊宗立,事曹氏尤謹,其救趙破燕取魏博,與梁戰河上十餘歲,歲嘗馳省其母至三四,人皆稱其孝。莊宗即位,冊尊曹氏為皇太后,而以嫡母劉氏為皇太妃。太妃往謝太后,太后有慚色。太妃曰:「願吾兒享國無窮,使吾獲沒于地以從先君,幸矣,復何言哉!」

莊宗滅梁入汴,使人迎太后歸洛,居長壽宮,而太妃獨留晉陽。同光三年五月,太妃薨。七月,太后薨,謚曰貞簡,葬于坤陵。而太妃無謚,葬魏縣。太妃與太后甚相愛,其送太后于洛也,涕泣而別,歸而相思慕,遂至不起。太后聞之,欲馳至晉陽視疾,及其卒也,又欲自往葬之,莊宗泣諫,羣臣交章請留,乃止。而太后自太妃卒,悲哀不飲食,逾月亦崩。

莊宗神閔敬皇后劉氏,魏州成安人也。莊宗正室曰衞國夫人韓氏,其次燕國夫人伊氏,其次后也,初封魏國夫人。

后父劉叟,黃鬚,善醫卜,自號劉山人。后生五六歲,晉王攻魏,掠成安,裨將袁建豐得后,納之晉宮,貞簡太后教以吹笙歌舞。既筓,甚有色,莊宗見而悅之。莊宗已為晉王,太后幸其宮,置酒為壽,自起歌舞,太后歡甚,命劉氏吹笙佐酒,酒罷去,留劉氏以賜莊宗。先時,莊宗攻梁軍於夾城,得符道昭妻侯氏,寵專諸宮,宮中謂之「夾寨夫人」。莊宗出兵四方,常以侯氏從軍。其後,劉氏生子繼岌,莊宗以為類己,愛之,由是劉氏寵益專,自下魏博、戰河上十餘年,獨以劉氏從。劉氏多智,善迎意承旨,其佗嬪御莫得進見。

其父聞劉氏已貴,詣魏宮上謁。莊宗召袁建豐問之,建豐曰:「臣始得劉氏於成安北塢,時有黃鬚丈人護之。」及出劉叟示建豐,建豐曰:「是也。」然劉氏方與諸夫人爭寵,以門望相高,因大怒曰:「妾去鄉時,略可記憶,妾父不幸死於亂兵,妾時環尸慟哭而去。此田舍翁安得至此!」因命笞劉叟于宮門。

莊宗已即皇帝位,欲立劉氏為皇后,而韓夫人正室也,伊夫人位次在劉氏上,以故難其事而未發。宰相豆盧革、樞密使郭崇韜希旨,上章言劉氏當立,莊宗大悅。同光二年癸未,皇帝御文明殿,遣使冊劉氏為皇后。

莊宗自滅梁,志意騎怠,宦官、伶人亂政,后特用事於中。自以出於賤微,踰次得立,以為佛力。又好聚斂,分遣人為商賈,至於市肆之間,薪芻果茹,皆稱中宮所賣。四方貢獻,必分為二,一以上天子,一以入中宮,宮中貨賄山積。惟寫佛書,饋賂僧尼,而莊宗由此亦佞佛。

有胡僧自于闐來,莊宗率皇后及諸子迎拜之。僧遊五臺山,遣中使供頓,所至傾動城邑。又有僧誠惠,自言能降龍。嘗過鎮州,王鎔不為之禮,誠惠怒曰:「吾有毒龍五百,當遣一龍揭片石,常山之人,皆魚鱉也。」會明年滹沱河大水,壞鎮州關城,人皆以為神。莊宗及后率諸子、諸妃拜之,誠惠端坐不起,由是士無貴賤皆拜之,獨郭崇韜不拜也。

是時,皇太后及皇后交通藩鎮,太后稱「誥令」,皇后稱「教命」,兩宮使者旁午於道。許州節度使溫韜以后佞佛,因請以私第為佛寺,為后薦福。莊宗數幸郭崇韜、元行欽等私第,常與后俱。其後,幸張全義第,酒酣,命后拜全義為養父。全義日遣姬妾出入中宮,問遺不絕。

莊宗有愛姬,甚有色而生子,后心患之。莊宗燕居宮中,元行欽侍側,莊宗問曰:「爾新喪婦,其復娶乎?吾助爾聘。」后指愛姬請曰:「帝憐行欽,何不賜之?」莊宗不得已,陽諾之。后趣行欽拜謝,行欽再拜,起顧愛姬,肩輿已出宮矣。莊宗不樂,稱疾不食者累日。

同光三年秋大水,兩河之民,流徙道路,京師賦調不充,六軍之士,往往殍踣,乃預借明年夏、秋租稅,百姓愁苦,號泣于路,莊宗方與后荒于畋遊。十二月己卯臘,畋于白沙,后率皇子、後宮畢從,歷伊闕,宿龕澗,癸未乃還。是時大雪,軍士寒凍,金鎗衞兵萬騎,所至責民供給,壞什器,徹廬舍而焚之,縣吏畏懼,亡竄山谷。

明年三月,客星犯天庫,有星流于天棓。占星者言:「御前當有急兵,宜散積聚以禳之。」宰相請出庫物以給軍,莊宗許之,后不肯,曰:「吾夫婦得天下,雖因武功,蓋亦有天命。命既在天,人如我何!」宰相論于延英,后於屏間耳屬之,因取粧奩及皇幼子滿喜置帝前曰:「諸侯所貢,給賜已盡,宮中所有惟此耳,請鬻以給軍!」宰相惶恐而退。及趙在禮作亂,出兵討魏,始出物以賚軍,軍士負而詬曰:「吾妻子已餓死,得此何為!」

莊宗東幸汴州,從駕兵二萬五千,及至萬勝,不得進而還,軍士離散,所亡太半。至罌子谷,道路隘狹,莊宗見從官執兵仗者,皆以好言勞之曰:「適報魏王平蜀,得蜀金銀五十萬,當悉給爾等。」對曰:「陛下與之太晚,得者亦不感恩。」莊宗泣下,因顧內庫使張容哥索袍帶以賜之,容哥對曰:「盡矣。」軍士叱容哥曰:「致吾君至此,皆由爾輩!」因抽刀逐之,左右救之而免。容哥曰:「皇后惜物,不以給軍,而歸罪於我。事若不測,吾身萬段矣!」乃投水而死。

郭從謙反,莊宗中流矢,傷甚,臥絳霄殿廊下,渴欲得飲,后令宦官進飧酪,不自省視。莊宗崩,后與李存渥等焚嘉慶殿,擁百騎出師子門。后於馬上以囊盛金器寶帶,欲於太原造寺為尼。在道與存渥姦,及至太原,乃削髮為尼。明宗入立,遣人賜后死。晉天福五年,追謚曰神閔敬皇后。

自唐末喪亂,后妃之制不備,至莊宗時,後宮之數尤多,有昭容、昭儀、昭媛、出使、御正、侍真、懿才、咸一、瑤芳、懿德、宣一等,其餘名號,不可勝紀。莊宗遇弒,後宮散走,朱守殷入宮,選得三十餘人。虢國夫人夏氏以嘗幸於莊宗,守殷不敢留。明宗立,悉放莊宗時宮人還其家,獨夏氏無所歸,乃以河陽節度使夏魯奇同姓也,因以歸之,後嫁契丹突欲李贊華。贊華性酷毒,喜殺人,婢妾微過,常加刲灼。夏氏懼,求離婚,乃削髮為尼以卒。而韓淑妃、伊德妃皆居太原,晉高祖反時,為契丹所虜。

唐自朱邪得姓而為李氏,得國而為晉,得天下而為唐。其始出於夷狄,而終以亂亡,故其世次不可詳見。其可見者,曰太祖四弟、八子、五孫,三世而絕。太祖四弟曰:克讓、克脩、克恭、克寧,皆不知其父母名號。

克讓,少善騎射,為振武軍校,從討王仙芝,以功拜金吾衞將軍,留京師。李氏自憲宗時以部族歸唐,唐處之河西,嘗遣一子宿衞京師,賜第於親仁坊。其後太祖起兵雲中,殺唐守將段文楚。唐發兵討太祖,遣王處存以兵圍親仁坊,捕宿衞子克讓。克讓與其僕何相溫、石的歷等十餘騎,彎弧躍馬,突圍而出。處存以千餘人追至渭橋,克讓等射殺百餘人,追兵乃止,克讓奔于鴈門。明年,太祖復歸唐,克讓還宿衞京師。黃巢犯長安,克讓守潼關,為賊所敗,奔于南山,匿佛寺,為寺僧所殺。

克脩字崇遠,從討龐勛,以功拜朔州刺史。太祖鎮鴈門,以為奉誠軍使。從入關,討黃巢,為先鋒,遷左營軍使。潞州孟方立遷于邢州,晉取潞州,表克脩昭義軍節度使。數出山東擊方立,又與李罕之攻寇懷、孟之間。其後,太祖自將擊方立,還軍過潞,克脩性儉嗇,供饋甚薄,太祖大怒,詬而擊笞之。克脩慚憤,發疾卒。二子:嗣弼、嗣肱。

嗣弼為涿州刺史,天祐十九年,契丹攻破涿州,嗣弼歿于虜。

嗣肱,少有膽略,從周德威數立戰功,為馬步軍都虞候。李存審敗梁軍于胡壁,嗣肱獲梁將一人。梁太祖圍蓨縣,嗣肱從存審救蓨,梁軍解去,嗣肱功為多,超拜蔚州刺史、鴈門以北都知兵馬使。累遷澤、代二州刺史。新州王郁叛晉,亡入契丹,山後諸州皆叛,嗣肱取媯、儒、武三州,拜新州刺史、山北都團練使。同光元年春,卒于官。

克恭,初為決勝軍使。克脩卒,以克恭代為昭義軍節度使。克脩為人簡儉,潞人素安其政,且哀其見笞以死。克恭橫暴不法,又不習軍事,由是潞人皆怨。克恭選後院勁兵五百人,獻于太祖,行至銅鞮,其將馮霸以其徒叛。太祖遣李元審討之,戰于沁水,元審大敗被傷,奔入潞州。牙將安居受亦叛,殺克恭及元審,使人召霸,霸不受命,居受懼而出奔,行至長子,為野人所殺,傳首于霸。霸乃入潞州,自稱留後,以附于梁。

克寧,為人仁孝,居諸兄弟中最賢,事太祖小心不懈。太祖與赫連鐸、李可舉戰雲、蔚間,後奔達靼,入破黃巢,克寧未嘗不從行。太祖鎮太原,以為內外制置蕃漢都知兵馬使,檢校太保、振武軍節度使,軍中之事,無大小皆決克寧。

太祖病,召莊宗侍側,屬張承業與克寧曰:「以亞子屬公等。」太祖崩,莊宗告於克寧曰:「兒年孤稚,未通庶政,雖有先王之命,恐不足以當大事。叔父勳德俱高,先王嘗任以政矣,敢以軍府煩季父,以待兒之有立。」克寧曰:「吾兄之命,以兒屬我,誰敢易之!」因下而北面再拜稱賀,莊宗乃即晉王位。

初,太祖起於雲、朔之間,所得驍勇之士,多養以為子,而與英豪戰爭,卒就霸業,諸養子之功為多,故尤寵愛之,衣服禮秩如嫡。諸養子麾下皆有精兵,恃功自恣,自先王時常見優假。及新王立,年少,或託疾不朝,或見而不拜。養子存顥、存實告克寧曰:「兄亡弟及,古之道也。以叔拜姪,理豈安乎?人生富貴,當自取之。」克寧曰:「吾家三世,父慈子孝,先王土宇,苟有所歸,吾復何求也!」

克寧妻孟氏素剛悍,存顥等各遣其妻入說孟氏,孟氏數以迫克寧。克寧仁而無斷,惑於羣言,遂至於禍。都虞候李存質得罪於克寧,克寧殺之,而與張承業、李存璋有隙,又求兼領大同軍節度使。於是幸臣史敬鎔見太后,告克寧與存顥謀執王及太后以降梁。莊宗召承業、存璋告之曰:「季父所為如此,奈何?然骨肉不可自相魚肉,吾當避賢路以紓禍於吾家。」承業等請誅克寧。乃伏兵於府,置酒大會,克寧既至,執而殺之。

太祖子八人:莊宗長子也,次曰存美、存霸、存禮、存渥、存乂、存確、存紀。同光三年十二月辛亥,詔封存美等七人為王。蓋存霸、存渥、存紀與莊宗同母也,存美、存乂、存確、存禮不知其母名氏號位。存美封邕王,存霸永王,存禮薛王,存渥申王,存乂睦王,存確通王,存紀雅王。

存乂歷建雄、保大二軍節度使。娶郭崇韜女。是時,魏州妖人楊千郎用事,自言有墨子術,能役使鬼神,化丹砂、水銀。莊宗頗神之,拜千郎檢校尚書郎,賜紫,其妻出入宮禁,承恩寵,而士或因之以求官爵,存乂及存渥等往往朋淫于其家。及崇韜被族,莊宗遣宦官陰察外議以為如何,而宦官因欲盡誅崇韜親黨以絕後患,乃誣言:「存乂過千郎,酒酣,攘臂號泣,為婦翁稱冤,言甚怨望。」莊宗大怒,以兵圍其第而誅之,并誅千郎。

存霸歷昭義、天平、河中三軍節度使,存渥義成、天平二軍節度使,皆居京師,食其俸祿而已。趙在禮作亂,乃遣存霸於河中。李嗣源兵反,嚮京師,莊宗再幸汜水,徙存霸北京留守,存渥河中節度使,宣麻未訖,郭從謙反,攻興教門,存渥從莊宗拒賊。莊宗中流矢崩,存渥與劉皇后同奔于太原,行至風谷,為部下所殺。存霸聞京師亂,亦自河中奔太原,比至,麾下皆散走,惟使下康從弁不去。存霸乃剪髮、衣僧衣,謁符彥超曰:「願為山僧,冀公庇護。」彥超欲留之,為軍眾所殺。

存紀、存確聞郭從謙反,奔于南山,匿民家。明宗詔河南府及諸道:「諸王出奔,所至送赴闕;如不幸物故者,收瘞以聞。」存紀等所匿民家以告安重誨,重誨謂霍彥威曰:「二王逃難,主上尋求,恐其失所。今上既監國典喪,此禮如何?」彥威曰:「上性仁慈,不可聞奏。宜密為之所,以安人情。」乃即民家殺之。

存美素病風,居太原,與存禮皆不知其所終。

莊宗五子:長曰繼岌,其次繼潼、繼嵩、繼蟾、繼嶢。繼岌母曰劉皇后,其四皆不著其母名號。

莊宗即位,繼岌為北都留守,判六軍諸衛事。遷檢校太尉、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豆盧革為相,建言:唐故事,皇子皆為宮使。因以鄴宮為興聖宮,以繼岌為使。

同光三年,封魏王。是歲伐蜀,以繼岌為西南行營都統,郭崇韜為都招討使,工部尚書任圜、翰林學士李愚皆參軍事。九月戊申,將兵六萬自鳳翔入大散關,軍無十日之糧,而所至州鎮皆迎降,遂食其粟。至興州,蜀將程奉璉以五百騎降,因以其兵修閣道,以過唐軍。王衍將兵萬人屯利州,分其半逆戰于三泉,為先鋒康延孝所敗,衍懼,斷吉柏江浮橋,奔歸成都。唐軍自文州間道以入。十月己酉,繼岌至綿州,衍上牋請降。丙辰,入成都。王衍乘竹輿至昇仙橋,素衣、牽羊,草索繫首,肉袒、銜璧、輿櫬,羣臣衰絰,徒跣以降。繼岌下而取璧,崇韜解縛,焚櫬。自出師至降衍,凡七十五日,兵不血刃,自古用兵之易,未有如此。然繼岌雖為都統,而軍政號令一出崇韜。

初,莊宗遣宦者供奉官李從襲監中軍,高品李廷安、呂知柔為典謁。從襲等素惡崇韜,又見崇韜專任軍事,益不平之。及破蜀,蜀之貴臣大將,自王宗弼已下,皆爭以蜀寶貨、妓樂奉崇韜父子,而魏王所得,匹馬、束帛、唾壺、塵柄而已;崇韜日決軍事,將吏賓客趨走盈庭,而都統府惟大將晨謁,牙門闃然。由是從襲等不勝其憤。已而宗弼率蜀人見繼岌,請留崇韜鎮蜀,從襲等因言崇韜有異志,勸繼岌為備。繼岌謂崇韜曰:「陛下倚侍中如衡、華,尊之廟堂之上,期以一天下而制四方,必不棄元老於蠻夷之地。此事非予敢知也。」

莊宗聞崇韜欲留蜀,亦不悅,遣宦者向延嗣趣繼岌班師。延嗣至成都,崇韜不出迎,及見,禮益慢,延嗣怒,從襲等因告延嗣崇韜有異志,恐危魏王。延嗣還,具言之。劉皇后涕泣請保全繼岌,莊宗遣宦官馬彥珪往視崇韜去就。是時,兩川新定,孟知祥未至,所在盜賊聚山林,崇韜方遣任圜等分出招集,恐後生變,故師未即還。而彥珪將行,見劉皇后曰:「臣見延嗣言蜀中事勢已不可,禍機之作,間不容髮,安能三千里往覆稟命乎!」劉皇后以彥珪語告莊宗,莊宗曰:「傳言未審,豈可便令果決?」皇后以不得請,因自為教與繼岌,使殺崇韜。明年正月,崇韜留任圜守蜀,以待知祥之至,崇韜期班師有日。彥珪至蜀,出皇后教示繼岌,繼岌曰:「今大軍將發,未有釁端,豈可作此負心事!」從襲等泣曰:「今有密敕,王苟不行,使崇韜知之,則吾屬無類矣!」繼岌曰:「上無詔書,但皇后手教,安能殺招討使?」從襲等力爭,繼岌不得已而從之。詰旦,從襲以都統命召崇韜,繼岌登樓以避之。崇韜入,昇階,繼岌從者李環撾碎其首。

繼岌遂班師。二月,軍至泥溪,先鋒康延孝叛,據漢州,繼岌遣任圜討平之。四月辛卯,至興平,聞明宗反,兵入京師,繼岌欲退保鳳翔。至武功,李從襲勸繼岌馳趣京師,以救內難。行至渭河,西都留守張籛斷浮橋,繼岌不得度,乃循河而東,至渭南,左右皆潰。從襲謂繼岌曰:「大事已去,福不可再,王宜自圖。」繼岌徘徊泣下,謂李環曰:「吾道盡途窮,子當殺我。」環遲疑久之,謂繼岌乳母曰:「吾不忍見王,王若無路求生,當踣面以俟。」繼岌面榻而臥,環縊殺之。任圜從後至,葬繼岌華州之西南。繼岌少病閹,無子。明宗已即位,圜率征蜀之師二萬至京師,明宗撫慰久之,問圜繼岌何在,圜具言繼岌死狀。

同光三年,詔以皇子繼嵩、繼潼、繼蟾、繼嶢皆為光祿大夫,檢校司徒。蓋其皆幼,故不封。當莊宗遇弒時,太祖子孫在者十有一人,明宗入立,其四人見殺,其餘皆不知所終,太祖之後遂絕。

新五代史/卷13·梁家人傳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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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新五代史
發佈: 2024年12月12日
建立: 2024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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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梁之惡極矣!自其起盜賊,至於亡唐,其遺毒流于天下。天下豪傑,四面並起,孰不欲戡刃於胸,然卒不能少挫其鋒以得志。梁之無敵於天下,可謂虎狼之強矣。及其敗也,因於一二女子之娛,至於洞胸流腸,刲若羊豕,禍生父子之間,乃知女色之能敗人矣。自古女禍,大者亡天下,其次亡家,其次亡身,身苟免矣,猶及其子孫,雖遲速不同,未有無禍者也。然原其本末,未始不起於忽微。易坤之初六曰:「履霜,堅冰至。」家人之初九曰:「閑有家,悔亡。」其言至矣,可不戒哉!梁之家事,詩所謂「不可道」者。至於唐、晉以後,親疎嫡庶亂矣!作家人傳。

梁太祖母曰文惠皇后王氏,單州單父人也。其生三子:長曰廣王全昱,次曰朗王存,其次太祖。

后少寡,携其三子傭食蕭縣人劉崇家。太祖壯而無賴,縣中皆厭苦之。崇患太祖慵墮不作業,數加笞責,獨崇母憐之,時時自為櫛沐,戒家人曰:「朱三非常人也,宜善遇之!」黃巢起,太祖與存俱亡為盜,從黃巢攻廣州,存戰死。居數歲,太祖背巢降唐,反以破巢,遂鎮宣武。乃遣人以車馬之蕭縣,迎后於崇家。使者至門,后惶恐走避,謂劉氏曰:「朱三落魄無行,作賊死矣,何以至此邪!」使者具道太祖所以然,后乃驚喜泣下,與崇母俱載以歸,封晉國太夫人。

太祖置酒太夫人前,舉觴為壽,歡甚。太祖啟曰:「朱五經平生讀書,不登一第,有子為節度使,無忝於先人也。」后惻然良久曰:「汝能至此,可謂英特,然行義未必得如先人也!」太祖莫知其故,后曰:「朱二與汝俱從黃巢,獨死蠻嶺,其孤皆在午溝,汝今富貴,獨不念之乎?」太祖泣涕謝罪,乃悉召存諸子以歸。太祖剛暴多殺戮,后每誡之,多賴以全活。

大順二年秋,后疾,卜者曰:「宜還故鄉。」乃歸。卒於午溝。太祖即位,立四廟,追尊皇考為穆皇帝,后曰文惠皇后。

太祖元貞皇后張氏,單州碭山縣渠亭里富家子也。太祖少以婦聘之,生末帝。太祖貴,封魏國夫人。

后賢明精悍,動有禮法,雖太祖剛暴,亦嘗畏之。太祖每以外事訪之,后言多中。太祖時時暴怒殺戮,后嘗救護,人賴以獲全。太祖嘗出兵,行至中途,后意以為不然,馳一介召之,如期而至。

郴王友裕攻徐州,破朱瑾於石佛山,瑾走,友裕不追,太祖大怒,奪其兵。友裕惶恐,與數騎亡山中,久之,自匿於廣王。后陰使人教友裕脫身自歸,友裕晨馳入見太祖,拜伏庭中,泣涕請死,太祖怒甚,使左右捽出,將斬之。后聞之,不及履,走庭中持友裕泣曰:「汝束身歸罪,豈不欲明非反乎?」太祖意解,乃免。

太祖已破朱瑾,納其妻以歸,后迎太祖於封丘,太祖告之。后遽見瑾妻,瑾妻再拜,后亦拜,悽然泣下曰:「兗鄆與司空同姓之國,昆仲之間,以小故興干戈,而使吾姒至此;若不幸汴州失守,妾亦如此矣!」言已又泣。太祖為之感動,乃送瑾妻為尼,后嘗給其衣食。司空,太祖時檢校官也。

天祐元年,后以疾卒。太祖即位,追冊為賢妃。初葬開封縣潤色鄉,末帝立,追謚曰元貞皇太后,

昭儀陳氏,宋州人也,少以色進。太祖已貴,嬪妾數百,而昭儀專寵。太祖嘗疾,昭儀與尼數十人晝夜為佛法,未嘗少懈,太祖以為愛己,尤寵之。開平三年,度為尼,居宋州佛寺。

昭容李氏,亦以色進。尤謹愿,未嘗去左右。太祖病,晝寢方寐,棟折,獨李氏侍側,遽牽太祖衣,太祖驚走,棟折寢上,太祖德之,拜昭容。皆不知其所終。

末帝德妃張氏,其父歸霸,事太祖為梁功臣。帝為王時,以婦聘之。帝即位,將冊妃為后,妃請待帝郊天,而帝卒不得郊。貞明元年,

次妃郭氏,父歸厚,事梁為登州刺史。妃少以色進。梁亡,唐莊宗入汴,梁故妃妾,皆號泣迎拜。賀王友雍妃石氏有色,莊宗召之,石氏慢罵,莊宗殺之。次以召妃,妃懼而聽命。已而度為尼,賜名誓正,居于洛陽。

初,莊宗之入汴也,末帝登建國樓,謂控鶴指揮使皇甫麟曰:「吾,晉世讎也,不可俟彼刀鋸,卿可盡我命,無使我落讎人之手!」麟與帝相持慟哭。是夕,進刃於帝,麟亦自剄。莊宗入汴,命河南張全義葬其尸,藏其首於太社。晉天福三年,詔太社先藏罪人首級,許親

屬收葬,乃出末帝首,遣右衞將軍安崇阮與妃同葬之。妃卒洛陽。

太祖二兄:曰全昱,曰存。八子:長曰友裕,次曰友珪、友璋、友貞、友雍、友徽、友孜,其一養子曰友文。

開平元年五月乙酉,封友文為博王、友珪郢王、友璋福王、友貞均王、友雍賀王、友徽建王。友裕前即位卒,追封郴王,而康王友孜,末帝即位封。

友璋初為壽州團練使、押左右番殿直、監豐德庫,友珪時,為鄆州留後,末帝時,為忠武軍節度使,徙鎮武寧,及友雍、友徽皆不知其所終。

廣王全昱,太祖即位封。太祖與仲兄存俱亡為盜,全昱獨與其母猶寄食劉崇家。太祖已貴,乃與其母俱歸宣武,領山南西道節度使。

太祖將受禪,有司備禮前殿,全昱視之,顧太祖曰:「朱三,爾作得否?」太祖宴居宮中,與王飲博,全昱酒酣,取骰子擊盆而迸之,呼太祖曰:「朱三,爾碭山一百姓,遭逢天子用汝為四鎮節度使,於汝何負?而滅他唐家三百年社稷,吾將見汝赤其族矣,安用博為!」太祖不悅,罷會。全昱亦不樂在京師,常居碭山故里。三子皆封王:友諒衡王,友能惠王,友誨邵王。

乾化元年,升宋州為宣武軍,以友諒為節度使。友諒進瑞麥一莖三穗,太祖怒曰:「今年宋州大水,何用此為!」乃罷友諒,居京師。太祖臥病,全昱來視疾,與太祖相持慟哭;太祖為釋友諒,使與東歸。貞明二年,全昱以疾薨。徙衡王友諒嗣封廣王。

友能為宋、滑二州留後、陳州刺史,所至為不法,姦人多依倚之。而陳俗好淫祠左道,其學佛者,自立一法,號曰「上乘」,晝夜伏聚,男女雜亂。妖人母乙、董乙聚眾稱天子,建置官屬,友能初縱之,乙等攻劫州縣,末帝發兵擊滅之。自康王友孜謀反伏誅,末帝始疎斥宗室,宗室皆反仄。貞明四年,友能以陳州兵反,

友誨為陝州節度使,欲以州兵為亂,末帝召還京師,與友諒、友能皆被幽囚。梁亡,莊宗入汴,皆見殺。

朗王存,初與太祖俱從黃巢攻廣州,存戰死。存子友寧、友倫。

友寧字安仁,幼聰敏,喜慍不形於色。太祖以為軍校,善用弓劍。遷衙內制勝都指揮使、龔州刺史。太祖圍鳳翔,遣友寧東備宣武。王師範襲梁,圍齊州,友寧引兵擊之,奪馬千匹,斬首數千級。太祖奉昭宗還京師,拜友寧建武軍節度使,賜號「迎鑾毅勇功臣」。太祖復遣攻師範,圍博昌,屠之,清河為之不流。戰於石樓,兵敗,友寧墮馬見殺。

友倫幼亦明敏,通論語、小學,曉音律。存已死,太祖以友倫為元從馬軍指揮使,表右威武將軍。燕人攻魏內黃,友倫以前鋒夜渡河,奪馬千匹。李罕之以潞州降梁,晉人攻潞,友倫以兵入潞州,取罕之以歸。累遷檢校司空,領藤州刺史。太祖圍鳳翔,晉人襲梁,友倫以兵三萬至礬山,晉人乃却,友倫西會太祖於鳳翔。昭宗還長安,拜友倫寧遠軍節度使。太祖東歸,留友倫宿衞,伺察昭宗所為。友倫擊鞠墜馬死,太祖大怒,以兵七萬至河中。昭宗涕泣,不知所為,將奔太原,不果。宰相崔胤遣人止太祖,太祖以為友倫胤等殺之,奏請誅胤等,昭宗未從,乃遣友諒至京師,以兵圍開化坊,殺胤及京兆尹鄭元規、皇城使王建勳、

飛龍使陳班、閣門使王建襲、客省使王建乂、前左僕射張濬。

太祖即位,已封宗室,中書上議,故皇兄存,皇姪建武軍節度使友寧、寧遠軍節度使友倫,皆當封。於是追封存朗王、友寧安王、友倫密王。

郴王友裕字端夫,幼善騎射,從太祖征伐,能以寬厚得士卒心。

太祖與晉圍黃鄴於西華,鄴卒荷矟登城罵敵,晉王使胡騎連射不能中。太祖顧友裕,一發中之,軍中皆大讙呼,晉王喜,遺友裕良弓百矢。太祖鎮宣武,以為衙內都指揮使。景福元年,太祖攻鄆,友裕以先鋒次斗門,鄆兵夜擊之,友裕敗走。太祖從後來,不知友裕之敗也,前軍遇敵多死。太祖至村落間,始與友裕相得。是時,朱宣在濮州,太祖乃遣友裕先以二百騎前,太祖後至,與友裕相失。太祖卒與敵遇,敗而走。敵兵追之甚急,前至大溝,幾不免,賴溝中有積薪,馬乃得過,梁將李璠等死者十餘人。

冬,友裕取濮州,遂圍時溥於徐州。朱瑾以兵二萬救溥,友裕敗瑾于石佛山,瑾走。都虞候朱友恭讒之太祖,以為瑾可追而友裕不追。太祖大怒,奪其兵屬龐師古,以友裕屬吏,

使者誤致書於友裕,友裕惶恐,不知所為,賴張皇后教之,得免。權知許州。許州近蔡,苦於大寇,居民殘破,友裕招撫流散,增戶三萬餘。

遷諸軍都指揮使,與平兗、鄆,還領許州。崔洪奔淮南,友裕引兵定蔡州,市不易肆。太祖兼鎮護國軍,以友裕為留後。遷忠武軍節度使。太祖攻鳳翔,未下,去攻邠州。友裕破靈臺、良原,下隴州,楊崇本以邠州降。後崇本復叛,太祖遣友裕攻之,屯于永壽。友裕以疾卒。

博王友文字德明,本姓康名勤。幼美風姿,好學,善談論,頗能為詩,太祖養以為子。

太祖領四鎮,以友文為度支鹽鐵制置使。太祖用兵四方,友文征賦聚斂以供軍實。太祖即位,以故所領宣武、宣義、天平、護國四鎮征賦,置建昌宮總之,以友文為使,封博王。太祖幸西都,友文留守東京。

庶人友珪者,太祖初鎮宣武,略地宋,亳間,與逆旅婦人野合而生也。長而辯黠多智。博王友文多材藝,太祖愛之,而年又長,太祖即位,嫡嗣未立,心嘗獨屬友文。太祖自張皇后崩,無繼室,諸子在鎮,皆邀其婦入侍。友文妻王氏有色,尤寵之。太祖病久,王氏與友珪妻張氏,常專房侍疾。太祖病少間,謂王氏曰:「吾知終不起,汝之東都,召友文來,吾與之決。」蓋心欲以後事屬之。乃謂敬翔曰:「友珪可與一郡,趣使之任。」乃以友珪為萊州刺史。

太祖素剛暴,既病而喜怒難測,是時左降者,必有後命,友珪大懼。其妻張氏曰:「大家以傳國寶與王氏,使如東都召友文,君今受禍矣!」夫婦相對而泣。左右勸友珪曰:「事急計生,何不早自為圖?」友珪乃易衣服,微行入左龍虎軍,見統軍韓勍計事,勍夜以牙兵五百隨友珪,雜控鶴衞士而入。夜三鼓,斬關入萬春門,至寢中,侍疾者皆走。太祖惶駭起呼曰:「我疑此賊久矣,恨不早殺之,逆賊忍殺父乎!」友珪親吏馮廷諤以劍犯太祖,太祖旋柱而走,劍擊柱者三,太祖憊,仆于牀,廷諤以劍中之,洞其腹,腸胃皆流。友珪以裀裖裹之寢中,祕喪四日。乃出府庫,大賚羣臣及諸軍。遣受旨丁昭浦矯詔馳至東都,殺友文。又下詔曰:「朕艱難創業,踰三十年。託于人上,忽焉六載,中外叶力,期于小康。豈意友文陰畜異圖,將行大逆。昨二日夜,甲士突入大內,賴友珪忠孝,領兵勦戮,保全朕躬。然而疾恙震驚,彌所危殆。友珪克平兇逆,厥功靡倫,宜委權主軍國。」然後發喪。乾化二年六月既望,友珪於柩前即皇帝位,拜韓勍忠武軍節度使,以末帝為汴州留後,河中朱友謙為中書令。友謙不受命。而懷州龍驤軍三千,劫其將劉重霸,據懷州,自言討賊。三年正月,友珪祀天於洛陽南郊,改元曰鳳歷。

太祖外孫袁象先

康王友孜,目重瞳子,嘗竊自負,以為當為天子。貞明元年,末帝德妃薨,將葬,友孜使刺客夜入寢中。末帝方寐,夢人害己,既寤,聞榻上寶劍鎗然有聲,躍起,抽劍曰:「將有變邪!」乃索寢中,得刺客,手殺之,遂誅友孜。明日,謂趙巖、張漢傑曰:「幾與卿輩不相見。」由此遂疎弱宗室,而信任趙、張,以至於敗亡。

嗚呼,春秋之法,是非與奪之際,難矣哉!或問:「梁太祖以臣弒君,友珪以子弒父,一也。與弒即位,踰年改元,春秋之法,皆以君書,而友珪不得列于本紀,何也?且父子之惡均,而奪其子,是與其父也,豈春秋之旨哉?」予應之曰:「梁事著矣!其父之惡,不待與奪其子而後彰,然末帝之志,不可以不伸也。春秋之法,君弒而賊不討者,國之臣子任其責。予於友珪之事,所以伸討賊者之志也。」

新五代史/卷12·周本紀第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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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宗睿武孝文皇帝,本姓柴氏,邢州龍岡人也。柴氏女適太祖,是為聖穆皇后。后兄守禮子榮,幼從姑長太祖家,以謹厚見愛,太祖遂以為子。太祖後稍貴,榮亦壯,而器貌英奇,善騎射,略通書史黃老,性沈重寡言。太祖為漢樞密使,榮為左監門衞大將軍,太祖鎮天雄,榮領貴州刺史、天雄軍牙內都指揮使。

乾祐三年冬,周兵起魏,犯京師,留榮守魏。太祖入立,拜澶州刺史、鎮寧軍節度使,檢校太傅、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榮素為樞密使王峻所忌,廣順三年正月來朝,不得留。既而峻有罪誅,三月,拜榮開封尹,封晉王。是冬,卜以來年正月朔旦有事于南郊,而太祖遇疾,不能視朝者久之。

顯德元年正月丙子,郊,僅而成禮,即以王判內外兵馬事。壬辰,太祖崩,祕不發喪。丙申,發喪,皇帝即位于柩前。右監門衞大將軍魏仁浦為樞密副使。二月庚戌,回鶻遣使者來。丁卯,馮道為大行皇帝山陵使,太常卿田敏為禮儀使。兵部尚書張昭為鹵簿使,御史中丞張煦為儀仗使,開封少尹權判府事王敏為橋道頓遞使,漢人來討,攻自潞州。三月辛巳,大赦。癸未,鄭仁誨留守東京。乙酉,如潞州以攻漢。壬辰,次澤州,閱兵于北郊。癸巳,及劉旻戰于高原,敗之,追及于高平,又敗之。丁酉,幸潞州。己亥,侍衞馬軍都指揮使樊愛能、步軍都指揮使何徽伏誅。壬寅,天雄軍節度使符彥卿為河東行營都部署。夏四月乙卯,葬神聖文武恭肅孝皇帝于嵩陵。汾州防禦使董希顏叛于漢來附。丙辰,遼州刺史張漢超叛于漢來附。辛酉,取嵐、憲州。壬戌,立衞國夫人符氏為皇后。取石、沁州。乙丑,馮道薨。庚午,赦潞州流罪以下囚。如太原。忻州監軍李勍殺其刺史趙皋,叛于漢來附。五月丙子,代州守將鄭處謙叛于漢來附,契丹救漢。丁酉,回鶻使因難敵略來。符彥卿及契丹戰于忻口,敗績,先鋒都指揮使史彥超死之。六月乙巳,班師。乙丑,次新鄭,遂拜嵩陵。庚午,至自太原。秋七月庚辰,閱稼于南御莊。癸巳,樞密院直學士、工部侍郎景範為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魏仁浦為樞密使。冬十月甲辰,殺左羽林大將軍孟漢卿。

二年春二月,御札求直言。夏五月辛未,宣徽南院使向訓、鳳翔節度使王景伐蜀。甲戌,大毀佛寺,禁民親無侍養而為僧尼及私自度者。秋九月丙寅朔,頒銅禁。閏月癸丑,向訓克秦州。冬十月辛未,取成州。戊寅,高麗使王子太相融來。取階州。十一月乙未朔,李穀為淮南道行營都部署以伐唐。戊申,王景克鳳州。十二月丙戌,鄭仁誨薨。

三年春正月,增築京城。庚子,向訓留守東京。壬寅,南征。辛亥,侍衞親軍都指揮使李重進及唐人戰于正陽,敗之。甲寅,重進為淮南道行營都招討使。二月丙寅,幸下蔡浮橋。壬申,克滁州。甲戌,李景來求成,不答。壬午,景使其臣鍾謨來奉表。丙戌,取揚州。辛卯,取泰州。三月庚子,內外馬步軍都軍頭袁彥為竹龍都部署。是月,取光、舒、常州。夏四月,常、泰州復入于唐。五月乙卯,至自淮南,赦京師囚。六月壬申,德音赦淮南囚。秋七月,皇后崩。揚、光、舒、滁州復入于唐。八月乙丑,課民種木及韭。九月丙午,端明殿學士、左散騎常侍王朴為尚書戶部侍郎、樞密副使。冬十月辛酉,葬宣懿皇后于懿陵。十一月庚寅,廢諸祠不在祀典者。乙巳,殺李景之臣孫晟。

四年春正月己丑朔,赦非死罪囚。二月甲戌,王朴留守東京。乙亥,南征。三月丁未,克壽州。夏四月己巳,至自壽州。己卯,放降卒竹八百歸于蜀。癸未,追冊彭城郡夫人劉氏為皇后。五月丙申,殺密州防禦使侯希進。秋八月乙亥,李穀罷,王朴為樞密使。癸未,蜀人來歸我濮州刺史胡立。冬十月己巳,王朴留守東京,三司使張美為大內都點檢。壬申,南征。十二月乙卯,泗州守將范再遇叛于唐,以其州來降。庚申,濠州團練使郭廷謂以其州來降。丁丑,取泰州。

五年春正月丁亥,取海州。壬辰,取靜海軍。丁未,克楚州,守將張彥卿、鄭昭業死之。二月甲寅,取雄州。丁卯,如揚州。癸酉,如瓜洲。三月壬午朔,如泰州。丁亥,復如揚州。辛卯,幸迎鑾。己亥,克淮南十有四州,以江為界。三月辛亥,李景來買宴。四月庚申,祔五室神主于新廟。壬申,至自淮南,回鶻、達靼遣使來。六月辛未,放降卒四千六百于唐。秋七月乙酉,水部員外郎韓彥卿市銅于高麗。丁亥,頒均田圖。九月,占城國王釋利因德縵使莆訶散來。冬十月丁酉,括民租。十一月庚戌,作通禮、正樂。十二月丙戌,罷州縣課戶、俸戶。

六年春正月,高麗王昭遣使者來。辛酉,女真使阿辨來。三月己酉,甘州回鶻來獻玉,却之。庚申,王朴薨。丙寅,宣徽南院使吳延祚留守東京。癸酉,停給銅魚。甲戌,北征。是月,吳延祚為左驍衞上將軍、樞密使。夏四月壬辰,取乾寧軍。辛丑,取益津關,以為霸州。癸卯,取瓦橋關,以為雄州。五月乙巳朔,取瀛州。甲戌,至自雄州。六月癸未,立皇后符氏,封子宗訓為梁王、宗讓燕國公。

恭皇帝,世宗第四子宗訓也。世宗即位,大臣請封皇子為王,世宗謙抑久之。及北取三關,遇疾還京師,始封宗訓梁王,時年七歲。

顯德六年六月癸巳,世宗崩。甲午,皇帝即位于柩前。癸卯,范質為大行皇帝山陵使,翰林學士竇儼為禮儀使,兵部尚書張昭為鹵簿使,御史中丞邊歸讜為儀仗使,宣徽南院使、判開封府事昝居潤為橋道頓遞使。秋七月丁未,戶部尚書李濤為山陵副使,度支郎中盧億為判官。八月庚寅,封弟熙讓為曹王,熙謹紀王,熙誨蘄王。壬寅,高麗遣使者來。九月丙寅,左驍衞大將軍戴交使于高麗。冬十一月壬寅,葬睿武孝文皇帝于慶陵。高麗遣使者來。

七年春正月甲辰,遜于位。宋興。

嗚呼,五代本紀備矣!君臣之際,可勝道哉。梁之友珪反,唐戕克寧而殺存乂、從璨,則父子骨肉之恩幾何其不絕矣。太妃薨而輟朝,立劉氏、馮氏為皇后,則夫婦之義幾何其不乖而不至於禽獸矣。寒食野祭而焚紙錢,居喪改元而用樂,殺馬延及任圜,則禮樂刑政幾何其不壞矣。至於賽雷山、傳箭而撲馬,則中國幾何其不夷狄矣。可謂亂世也歟!而世宗區區五六年間,取秦隴,平淮右,復三關,威武之聲震懾夷夏,而方內延儒學文章之士,考制度、脩通禮、定正樂、議刑統,其制作之法皆可施於後世。其為人明達英果,論議偉然。即立之明年,廢天下佛寺三千三百三十六。是時中國乏錢,乃詔悉毀天下銅佛像以鑄錢,嘗曰:「吾聞佛說以身世為妄,而以利人為急,使其真身尚在,苟利於世,猶欲割截,況此銅像,豈其所惜哉?」由是羣臣皆不敢言。嘗夜讀書,見唐元稹均田圖,慨然歎曰:「此致治之本也,王者之政自此始!」乃詔頒其圖法,使吏民先習知之,期以一歲大均天下之田,其規為志意豈小哉!其伐南唐,問宰相李穀以計策;後克淮南,出穀疏,使學士陶穀為贊,而盛以錦囊,嘗置之坐側,其英武之材可謂雄傑。及其虛心聽納,用人不疑,豈非所謂賢主哉!其北取三關,兵不血刃,而史家猶譏其輕社禝之重,而僥倖一勝於倉卒,殊不知其料彊弱、較彼我而乘述律之殆,得不可失之機,此非明於決勝者,孰能至哉?誠非史氏之所及也!

新五代史/卷11·周本紀第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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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聖神恭肅文武皇帝,姓郭氏,邢州堯山人也。父簡,事晉為順州刺史。劉仁恭攻破順州,簡見殺,子威少孤,依潞州人常氏。

潞州留後李繼韜募勇敢士為軍卒,威年十八,以勇力應募。為人負氣,好使酒,繼韜特奇之。威嘗游于市,市有屠者,常以勇服其市人。威酒醉,呼屠者,使進几割肉,割不如法,叱之,屠者披其腹示之曰:「爾勇者,能殺我乎?」威即前取刀刺殺之,一市皆驚,威頗自如。為吏所執,繼韜惜其勇,陰縱之使亡,已而復召置麾下。繼韜叛晉附于梁,後莊宗滅梁,繼韜誅死,其麾下兵悉隸從馬直,威以通書算補為軍吏。好讀閫外春秋,略知兵法,後為侍衞軍吏。漢高祖為侍衞親軍都虞候,尤親愛之,後高祖所臨鎮,嘗以威從。契丹滅晉,漢高祖起兵太原,即皇帝位,拜威樞密副使。

乾祐元年正月,高祖疾大漸,以隱帝託威及史弘肇等。隱帝即位,拜威樞密使。是歲三月,河中李守貞、永興趙思綰、鳳翔王景崇相次反,隱帝遣白文珂、郭從義、常思等分討之,久皆無功。隱帝謂威曰:「吾欲煩公可乎?」威對曰:「臣不敢請,亦不敢辭,惟陛下命。」乃加拜威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使西督諸將。

威居軍中,延見賓客,褒衣博帶,及臨陣行營,幅巾短後,與士卒無異;上所賜予,與諸將會射,恣其所取,其餘悉以分賜士卒,將士皆懽樂。威至河中,自柵其城東,思柵其南,文珂柵其西,調五縣丁二萬人築連壘以護三柵。諸將皆謂守貞窮寇,破在旦夕,不宜勞人如此,威不聽。已而守貞數出兵擊壞連壘,威輒補之,守貞輒復出擊,每出必有亡失。久之,城中兵食俱盡,威曰:「可矣!」乃治攻具,為期日,四面攻之,破其羅城,守貞與妻子自焚死,思綰、景崇相次降。

隱帝勞威以玉帶,加檢校太師兼侍中,威辭曰:「臣事先帝,見功臣多矣,未嘗以玉帶賜之。」因言:「臣幸得率行伍,假漢威靈以破賊者,豈特臣之功,皆將相之賢,有以安朝廷,撫內外,而饋餉以時,故臣得以專事征伐。」隱帝以威為賢,於是悉召楊邠、史弘肇、蘇逢吉、禹珪、竇貞固、王章等皆賜以玉帶,威乃受。威又推功大臣,請加爵賞,於是加貞固司空,逢吉司徒,禹珪、邠左右僕射。已而又曰:「此特漢廷親近之臣耳!漢諸宗室、天下方鎮,外暨荊、浙、湖南,皆未及也。」由是濫賞遍于天下。

是冬,契丹寇邊,威以樞密使北伐,至魏州,契丹遯。三年二月,師還。四月,拜威鄴都留守、天雄軍節度使,仍以樞密使之鎮,宰相蘇逢吉以謂樞密使不可以藩鎮兼領,與史弘肇等固爭。久之,卒以樞密使行,詔河北諸州皆聽威節度。

隱帝與李業等謀,已殺史弘肇等,詔鎮寧軍節度使李弘義殺侍衞步軍指揮使王殷于澶州,又詔侍衞馬軍指揮使郭崇殺威及宣徽使王峻于魏。詔書先至澶州,弘義恐事不果,反以詔書示殷,殷與弘義遣人告威。已而詔殺威、峻使者亦馳騎至,威匿詔書,召樞密使院吏魏仁浦謀於臥內。仁浦勸威反,教威倒用留守印,更為詔書,詔威誅諸將校以激怒之,將校皆憤然効用。

十一月丁丑,威遂舉兵渡河,隱帝遣開封尹侯益、保大軍節度使張彥超、客省使閻晉卿等率兵拒威,又遣內養驡脫覘威所嚮。驡脫為威所得,威乃附脫奏請縛李業等送軍中。隱帝得威奏,以示業等,業等皆言威反狀已白,乃悉誅威家屬于京師。庚辰,威至滑州,義成軍節度使宋延渥叛于漢來降。壬午,犯封丘。甲辰,及泰寧軍節度使慕容彥超戰于劉子陂,彥超敗,奔于兗州。郭允明反,弒隱帝于趙村。丙戌,威入京師,縱火大掠。戊子,率百官朝太后于明德門,請立嗣君。太后下令:文武百寮、六軍將校,議擇賢明,以承大統。庚寅,威率百官詣明德門,請立武寧軍節度使贇為嗣。遣太師馮道迎贇于徐州。辛卯,請太后臨朝聽政,以王峻為樞密使,翰林學士、尚書兵部侍郎范質為副使。

十二月甲午朔,威北伐契丹,軍于滑州。癸丑,至澶州而旋。王峻遣郭崇以騎七百逆劉贇于宋州,殺之,其將鞏廷美、楊溫為贇守徐州。戊午,次皋門,漢宰門相竇貞固、蘇禹珪來勸進。庚申,太后制以威監國。

廣順元年春正月丁卯,皇帝即位,大赦,改元,國號周。己巳,上漢太后尊號曰昭聖皇太后。戊寅,漢劉崇自立于太原。己卯,馮道為中書令。二月辛丑,西州回鶻使都督來。丁未,契丹兀欲遣使䮍骨支來。癸丑,寒食,望祭于蒲池。丁巳,尚書左丞田敏使于契丹。回鶻使摩尼來。三月甲戌,武寧軍節度使王彥超克徐州。夏四月甲午,立夫人董氏為德妃。五月辛未,追尊祖考為皇帝,妣為皇后:高祖璟謚曰睿和,廟號信祖,祖妣張氏謚曰睿恭;曾祖諶謚曰明憲,廟號僖祖,祖妣申氏謚曰明孝;祖蘊謚曰翼順,廟號義祖,祖妣韓氏謚曰翼敬;考謚曰章肅,廟號慶祖,妣王氏謚曰章德。六月辛亥,范質及戶部侍郎判三司李穀為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竇貞固、蘇禹珪罷。癸丑,范質參知樞密院事。丁巳,宣徽北院使翟光鄴為樞密副使。秋七月戊寅,幸王峻第。八月壬寅,契丹來歸趙瑩之喪。冬十月丙午,漢人來討,攻自晉州。十一月,王峻及建雄軍節度使王彥超拒之。十二月,慕容彥超反。

二年春正月甲子,侍衞步軍都指揮使曹英為兗州行營都部署。庚午,高麗王昭使其廣評侍郎徐逢來。二月庚寅,府州防禦使折德扆克岢嵐軍。三月丁巳朔,寒食,望祭于郊。戊辰,內客省使鄭仁誨為樞密副使,翟光鄴罷。夏五月庚申,東征,李穀留守東都,鄭仁誨為大內都點檢。癸亥,次曹州,赦流罪以下囚。乙亥,克兗州。壬午,赦兗州。六月乙酉朔,幸曲阜,祠孔子。庚子,至自兗州。秋九月乙丑,大僕少卿王演使于高麗。契丹寇邊。

三年春正月乙卯,麟州刺史楊重訓叛于漢,來附。閏月丙戌,回鶻使獨呈相溫來。二月甲子,貶王峻為商州司馬。三月甲申,封榮為晉王。丙戌,鄭仁誨罷。己丑,棣州團練使王仁鎬為右衞大將軍、樞密副使。夏六月,大雨,水。秋七月,契丹盧臺軍使張藏英來奔。九月,吐渾党富達等來。冬十月庚申,馮道為奉迎神主使。十一月癸未,党項使吳怗磨五等來。十二月戊申,四廟神主至自西京,迎之于西郊,祔于太廟。壬申,殺天雄軍節度使王殷。乙亥,享于太廟。

顯德元年春正月丙子朔,有事于南郊,大赦,改元,羣臣上尊號曰聖明文武仁德皇帝。戊寅,罷鄴都。丙戌,鎮寧軍節度使鄭仁誨為樞密使。壬辰,端明殿學士、戶部侍郎王溥為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王仁鎬罷。是日,皇帝崩于滋德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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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新五代史/卷09·晉本紀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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