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儀既判,彙品生焉,五才兼用,廢一不可。金木水火土,咸相愛惡。陰陽所育,稟氣呈形,鼓之以雷霆,潤之以雲雨,春夏以生長之,秋冬以殺藏之。斯則德刑之設,著自神道。聖人處天地之間,率神祇之意。生民有喜怒之性,哀樂之心,應感而動,動而逾變。淳化所陶,下以惇朴。故異章服,畫衣冠,示耻申禁,而不敢犯。其流既銳,姦黠萌生。是以明法令,立刑賞。故書曰:「象以典刑,流宥五刑,鞭作官刑,扑作教刑,金作贖刑,怙終賊刑,眚災肆赦。」舜命咎繇曰:「五刑有服,五服三就,五流有宅,五宅三居。」夏刑則大辟二百,臏辟三百,宮辟五百,劓墨各千。殷因於夏,蓋有損益。周禮:建三典,刑邦國,以五聽求民情,八議以申之,三刺以審之。左嘉石,平罷民;右肺石,達窮民。宥不識,宥過失,宥遺忘;赦幼弱,赦耄耋,赦惷愚。周道既衰,穆王荒耄,命呂侯度作祥刑,以詰四方,五刑之屬增矣。夫疑獄氾問,與眾共之,眾疑赦之,必察小大之比以成之。先王之愛民如此,刑成而不可變,故君子盡心焉。

逮於戰國,競任威刑,以相吞噬。商君以法經六篇,入說於秦,議參夷之誅,連相坐之法。風俗凋薄,號為虎狼。及於始皇,遂兼天下,毀先王之典,制挾書之禁,法繁於秋荼,網密於凝脂,姦偽並生,赭衣塞路,獄犴淹積,囹圄成市。於是天下怨叛,十室而九。漢祖入關,蠲削煩苛,致三章之約。文帝以仁厚,斷獄四百,幾致刑措。孝武世以姦宄滋甚,增律五十餘篇。宣帝時,路溫舒上書曰:「夫獄者天下之命,書曰:與其殺不辜,寧失有罪。今治獄吏,非不慈仁也。上下相毆,以刻為明,深者獲公名,平者多後患。故治獄吏皆欲人死,非憎人也,自安之道,在人之死。夫人情安則樂生,痛則思死,捶楚之下,何求而不得。故囚人不勝痛,則飾辭以示人。吏治者利其然,則指導以明之;上奏畏郤,則鍛練而周內之。雖咎繇聽之,猶以為死有餘罪。何則?文致之罪明也。故天下之患,莫深於獄。」宣帝善之。痛乎!獄吏之害也久矣。故曰,古之立獄,所以求生;今之立獄,所以求殺人。不可不慎也。于定國為廷尉,集諸法律,凡九百六十卷,大辟四百九十條,千八百八十二事,死罪決比,凡三千四百七十二條,

晉室喪亂,中原蕩然。魏氏承百王之末,屬崩散之後,典刑泯棄,禮俗澆薄。自太祖撥亂,蕩滌華夏,至于太和,然後吏清政平,斷獄省簡,所謂百年而後勝殘去殺。故榷舉行事,以著于篇。

魏初,禮俗純朴,刑禁疏簡。宣帝南遷,復置四部大人,坐王庭決辭訟,以言語約束,刻契記事,無囹圄考訊之法,諸犯罪者,皆臨時決遣。神元因循,亡所革易。

穆帝時,劉聰、石勒傾覆晉室。帝將平其亂,乃峻刑法,每以軍令從事。民乘寬政,多以違命得罪,死者以萬計。於是國落騷駭。平文承業,綏集離散。

昭成建國二年:當死者,聽其家獻金馬以贖;犯大逆者,親族男女無少長皆斬;男女不以禮交皆死;民相殺者,聽與死家馬牛四十九頭,及送葬器物以平之;無繫訊連逮之坐;盜官物,一備五,私則備十。法令明白,百姓晏然。

太祖幼遭艱難,備嘗險阻,具知民之情偽。及在位,躬行仁厚,協和民庶。既定中原,患前代刑網峻密,乃命三公郎王德除其法之酷切於民者,約定科令,大崇簡易。是時,天下民久苦兵亂,畏法樂安。帝知其若此,乃鎮之以玄默,罰必從輕,兆庶欣戴焉。然於大臣持法不捨。季年災異屢見,太祖不豫,綱紀褫頓,刑罰頗為濫酷。

太宗即位,修廢官,恤民隱,命南平公長孫嵩、北新侯安同對理民訟,庶政復有敍焉。帝既練精庶事,為吏者浸以深文避罪。

世祖即位,以刑禁重,神䴥中,詔司徒崔浩定律令。除五歲四歲刑,增一年刑。分大辟為二科死,斬死,入絞。大逆不道腰斬,誅其同籍,年十四已下腐刑,女子沒縣官。害其親者轘之。為蠱毒者,男女皆斬,而焚其家。巫蠱者,負羖羊抱犬沉諸淵。當刑者贖,貧則加鞭二百。畿內民富者燒炭於山,貧者役於圊溷,女子入舂槀;其固疾不逮于人,守苑囿。王官階九品,得以官爵除刑。婦人當刑而孕,產後百日乃決。年十四已下,降刑之半,八十及九歲,非殺人不坐。拷訊不踰四十九。論刑者,部主具狀,公車鞫辭,而三都決之。當死者,部案奏聞。以死不可復生,懼監官不能平,獄成皆呈,帝親臨問,無異辭怨言乃絕之。諸州國之大辟,皆先讞報乃施行。闕左懸登聞鼓,人有窮冤則撾鼓,公車上奏其表。是後民官瀆貨,帝思有以肅之。太延三年,詔天下吏民,得舉告牧守之不法。於是凡庶之凶悖者,專求牧宰之失,迫脅在位,取豪於閭閻。而長吏咸降心以待之,苟免而不耻,貪暴猶自若也。

時輿駕數親征討及行幸四方,真君五年,命恭宗總百揆監國。少傅游雅上疏曰:「殿下親覽百揆,經營內外,昧旦而興,諮詢國老。臣職忝疑承,司是獻替。漢武時,始啟河右四郡,議諸疑罪而謫徙之。十數年後,邊郡充實,並修農戍,孝宣因之,以服北方。此近世之事也。帝王之於罪人,非怒而誅之,欲其徙善而懲惡。謫徙之苦,其懲亦深。自非大逆正刑,皆可從徙,雖舉家投遠,忻喜赴路,力役終身,不敢言苦。且遠流分離,心或思善。如此,姦邪可息,邊垂足備。」恭宗善其言,然未之行。

六年春,以有司斷法不平,詔諸疑獄皆付中書,依古經義論決之。初盜律,贓四十匹致大辟,民多慢政,峻其法,贓三匹皆死。正平元年,詔曰:「刑網大密,犯者更眾,朕甚愍之。其詳案律令,務求厥中,有不便於民者增損之。」於是游雅與中書侍郎胡方回等改定律制。盜律復舊,加故縱、通情、止舍之法及他罪,凡三百九十一條。門誅四,大辟一百四十五,刑二百二十一條。有司雖增損條章,猶未能闡明刑典。

高宗初,仍遵舊式。太安四年,始設酒禁。是時年穀屢登,士民多因酒致酗訟,或議主政。帝惡其若此,故一切禁之,釀、沽飲皆斬之,吉凶賓親,則開禁,有日程。增置內外候官,伺察諸曹外部州鎮,至有微服雜亂於府寺間,以求百官疵失。其所窮治,有司苦加訊惻,而多相誣逮,輒劾以不敬。諸司官贓二丈皆斬。又增律七十九章,門房之誅十有三,大辟三十五,刑六十二。和平末,冀州刺史源賀上言:「自非大逆手殺人者,請原其命,謫守邊戍。」詔從之。

顯祖即位,除口誤,開酒禁。帝勤於治功,百僚內外,莫不震肅。及傳位高祖,猶躬覽萬機,刑政嚴明,顯拔清節,沙汰貪鄙。牧守之廉潔者,往往有聞焉。

延興四年,詔自非大逆干紀者,皆止其身,罷門房之誅。自獄付中書覆案,後頗上下法,遂罷之,獄有大疑,乃平議焉。先是諸曹奏事,多有疑請,又口傳詔敕,或致矯擅。於是事無大小,皆令據律正名,不得疑奏。合則制可,失衷則彈詰之,盡從中墨詔。自是事咸精詳,下莫敢相罔。

顯祖末年,尤重刑罰,言及常用惻愴。每於獄案,必令覆鞫,諸有囚繫,或積年不斷。羣臣頗以為言。帝曰:「獄滯雖非治體,不猶愈乎倉卒而濫也。夫人幽苦則思善,故囹圄與福堂同居。朕欲其改悔,而加以輕恕耳。」由是囚繫雖淹滯,而刑罰多得其所。又以赦令屢下,則狂愚多僥幸,故自延興,終於季年,不復下赦。理官鞫囚,杖限五十,而有司欲免之則以細捶,欲陷之則先大杖。民多不勝而誣引,或絕命於杖下。顯祖知其若此,乃為之制。其捶用荊,平其節,訊囚者其本大三分,杖背者二分,撻脛者一分,拷悉依令。皆從於輕簡也。

高祖馭宇,留心刑法。故事,斬者皆裸形伏質,入死者絞,雖有律,未之行也。太和元年,詔曰:「刑法所以禁暴息姦,絕其命不在裸形。其參詳舊典,務從寬仁。」司徒元丕等奏言:「聖心垂仁恕之惠,使受戮者免裸骸之耻。普天感德,莫不幸甚。臣等謹議,大逆及賊各棄市袒斬,盜及吏受賕各絞刑,踣諸甸師。」又詔曰:「民由化穆,非嚴刑所制。防之雖峻,陷者彌甚。今犯法至死,同入斬刑,去衣裸體,男女媟見。豈齊之以法,示之以禮者也。今具為之制。」

三年,下詔曰:「治因政寬,弊由網密。今候職千數,姦巧弄威,重罪受賕不列,細過吹毛而舉。其一切罷之。」於是更置謹直者數百人,以防諠鬬於街術。吏民安其職業。

先是以律令不具,姦吏用法,致有輕重。詔中書令高閭集中祕官等修改舊文,隨例增減。又敕羣官,參議厥衷,經御刊定。五年冬訖,凡八百三十二章,門房之誅十有六,大辟之罪二百三十五,刑三百七十七;除羣行剽劫首謀門誅,律重者止梟首。

時法官及州郡縣不能以情折獄。乃為重枷,大幾圍;復以縋石懸於囚頸,傷內至骨;更使壯卒迭搏之。囚率不堪,因以誣服。吏持此以為能。帝聞而傷之,乃制非大逆有明證而不款辟者,不得大枷。

律:「枉法十匹,義贓二百匹大辟。」至八年,始班祿制,更定義贓一匹,枉法無多少皆死。是秋遣使者巡行天下,糾守宰之不法,坐贓死者四十餘人。食祿者跼蹐,賕謁之路殆絕。帝哀矜庶獄,至於奏讞,率從降恕,全命徙邊,歲以千計。京師決死獄,歲竟不過五六,州鎮亦簡。

十一年春,詔曰:「三千之罪,莫大於不孝,而律不遜父母,罪止髠刑。於理未衷。可更詳改。」又詔曰:「前命公卿論定刑典,而門房之誅猶在律策,違失周書父子異罪。推古求情,意甚無取。可更議之,刪除繁酷。」秋八月詔曰:「律文刑限三年,便入極默。

十二年詔:「犯死罪,若父母、祖父母年老,更無成人子孫,又無期親者,仰案後列奏以待報,著之令格。」

世宗即位,意在寬政。正始元年冬,詔曰:「議獄定律,有國攸慎,輕重損益,世或不同。先朝垂心典憲,刊革令軌,但時屬征役,未之詳究,施於時用,猶致疑舛。尚書門下可於中書外省論律令。諸有疑事,斟酌新舊,更加思理,增減上下,必令周備,隨有所立,別以申聞。庶於循變協時,永作通制。」

永平元年秋七月,詔尚書檢枷杖大小違制之由,科其罪失。尚書令高肇,尚書僕射、清河王懌,尚書邢巒,尚書李平,尚書、江陽王繼等奏曰:「臣等聞王者繼天子物,為民父母,導之以德化,齊之以刑法,小大必以情,哀矜而勿喜,務於三訊五聽,不以木石定獄。伏惟陛下子愛蒼生,恩侔天地,疏網改祝,仁過商后。以枷杖之非度,愍民命之或傷,爰降慈旨,廣垂昭恤。雖有虞慎獄之深,漢文惻隱之至,亦未可共日而言矣。謹案獄官令:諸察獄,先備五聽之理,盡求情之意,又驗諸證信,事多疑似,猶不首實者,然後加以拷掠;諸犯□年刑已上枷鎖,流徙已上,增以杻械。迭用不俱。非大逆外叛之罪,皆不大枷、高杻、重械,又無用石之文。而法官州郡,因緣增加,遂為恒法。進乖五聽,退違令文,誠宜案劾,依旨科處,但踵行已久,計不推坐。檢杖之小大,鞭之長短,令有定式,但枷之輕重,先無成制。臣等參量,造大枷長一丈三尺,喉下長一丈,通頰木各方五寸,以擬大逆外叛;杻械以掌流刑已上。諸臺、寺、州、郡大枷,請悉焚之。枷本掌囚,非拷訊所用。從今斷獄,皆依令盡聽訊之理,量人強弱,加之拷掠,不聽非法拷人,兼以拷石。」自是枷杖之制,頗有定準。未幾,獄官肆虐,稍復重大。

法例律:「五等列爵及在官品令從第五,以階當刑二歲;免官者,三載之後聽仕,降先階一等。」延昌二年春,尚書邢巒奏:「竊詳王公已下,或析體宸極,或著勳當時,咸胙土授民,維城王室。至於五等之爵,亦以功錫,雖爵秩有異,而號擬河山,得之至難,失之永墜。刑典既同,名復殊絕,請議所宜,附為永制。」詔議律之制,與八坐門下參論。皆以為:「官人若罪本除名,以職當刑,猶有餘資,復降階而叙。至於五等封爵,除刑若盡,永即甄削,便同之除名,於例實爽。愚謂自王公以下,有封邑,罪除名,三年之後,宜各降本爵一等,王及郡公降為縣公,公為侯,侯為伯,伯為子,子為男,至于縣男,則降為鄉男。五等爵者,亦依此而降,至於散男。其鄉男無可降授者,三年之後,聽依其本品之資出身。」詔從之。

其年秋,符璽郎中高□賢、弟員外散騎侍郎仲賢、叔司徒府主簿六珍等,坐弟季賢同元愉逆,除名為民,會赦之後,被旨勿論。尚書邢巒奏:「案季賢既受逆官,為其傳檄,規扇幽瀛,遘茲禍亂,據律準犯,罪當孥戮,兄叔坐法,法有明典。賴蒙大宥,身命獲全,除名還民,於其為幸。然反逆坐重,故支屬相及。體既相及,事同一科,豈有赦前皆從流斬之罪,赦後獨除反者之身。又緣坐之罪,不得以職除流。且貨賕小愆,寇盜微戾,贓狀露驗者,會赦猶除其名。何有罪極裂冠,釁均毀冕,父子齊刑,兄弟共罰,赦前同斬從流,赦後有復官之理。依律則罪合孥戮,準赦則例皆除名。古人議無將之罪者,毀其室,洿其宮,絕其蹤,滅其類。其宅猶棄,而況人乎?請依律處,除名為民。」詔曰:「死者既在赦前,又員外非在正侍之限,便可悉聽復仕。」

三年,尚書李平奏:「冀州阜城民費羊皮母亡,家貧無以葬,賣七歲子與同城人張回為婢。回轉賣於鄃縣民梁定之,而不言良狀。案盜律『掠人、掠賣人、和賣人為奴婢者,死』。回故買羊皮女,謀以轉賣。依律處絞刑。」詔曰:「律稱和賣人者,謂兩人詐取他財。今羊皮賣女,告回稱良,張回利賤,知良公買。誠於律俱乖,而兩各非詐。此女雖父賣為婢,體本是良。回轉賣之日,應有遲疑,而〔決從真賣。

〔廷尉少卿楊鈞議曰:

〔三公郎中崔鴻議曰:

太保、高陽王雍議曰:「州處張回,專引盜律,檢回所犯,本非和掠,保證明然,去盜遠矣。今引以盜律之條,處以和掠之罪,原情究律,實為乖當。如臣鈞之議,知買掠良人者,本無罪文。何以言之?『羣盜強盜,無首從皆同』,和掠之罪,故應不異。明此自無正條,引類以結罪。臣鴻以轉賣流漂,罪與掠等,可謂『罪人斯得』。案賊律云:『謀殺人而發覺者流,從者五歲刑;已傷及殺而還蘇者死,從者流;已殺者斬,從而加功者死,不加者流。』詳沉賤之與身死,流漂之與腐骨,一存一亡,為害孰甚?然賊律殺人,有首從之科,盜人賣買,無唱和差等。謀殺之與和掠,同是良人,應為準例。所以不引殺人減之,降從強盜之一科。縱令謀殺之與強盜,俱得為例,而似從輕。

先是,皇族有譴,皆不持訊。時有宗士元顯富,犯罪須鞫,宗正約以舊制。尚書李平奏:「以帝宗磐固,周布於天下,其屬籍疏遠,蔭官卑末,無良犯憲,理須推究。請立限斷,以為定式。」詔曰:「雲來綿遠,繁衍世滋,植籍宗氏,而為不善,量亦多矣。先朝既無不訊之格,而空相矯恃,以長違暴。諸在議請之外,可悉依常法。」

其年六月,兼廷尉卿元志、監王靖等上言:「檢除名之例,依律文,『獄成』謂處罪案成者。寺謂犯罪逕彈後,使覆檢鞫證定刑,罪狀彰露,案署分昞,獄理是成。若使案雖成,雖已申省,

熙平中,有冀州妖賊延陵王買,負罪逃亡,赦書斷限之後,不自歸首。廷尉卿裴延儁上言:「法例律:『諸逃亡,赦書斷限之後,不自歸首者,復罪如初。』依賊律,謀反大逆,處買梟首。

時司州表:「河東郡民李憐生行毒藥,

舊制,直閤、直後、直齋,武官隊主、隊副等,以比視官,至於犯譴,不得除罪。尚書令、任城王澄奏:「案諸州中正,亦非品令所載,又無祿恤,先朝已來,皆得當刑。直閤等禁直上下,有宿衞之勤,理不應異。」靈太后令準中正。

神龜中,蘭陵公主駙馬都尉劉輝,坐與河陰縣民張智壽妹容妃、陳慶和妹慧猛,姦亂耽惑,毆主傷胎。輝懼罪逃亡。門下處奏:「各入死刑,智壽、慶和並以知情不加防限,處以流坐。」詔曰:「容妃、慧猛恕死,髠鞭付宮,餘如奏。」尚書三公郎中崔纂執曰:「伏見旨募若獲劉輝者,職人賞二階,白民聽出身進一階,厮役免役,奴婢為良。案輝無叛逆之罪,賞同反人劉宣明之格。又尋門下處奏,以『容妃、慧猛與輝私姦,兩情耽惑,令輝挾忿,毆主傷胎。雖律無正條,罪合極法,並處入死。其智壽等二家,配敦煌為兵』。天慈廣被,不即依決,

尚書元脩義以為:「昔哀姜悖禮於魯,齊侯取而殺之,春秋所譏。又夏姬罪濫於陳國,但責徵舒,而不非父母。明婦人外成,犯禮之愆,無關本屬。況出適之妹,釁及兄弟乎?」右僕射游肇奏言:「臣等謬參樞轄,獻替是司,門下出納,謨明常則。至於無良犯法,職有司存,劾罪結案,本非其事。容妃等姦狀,罪止於刑,並處極法,準律未當。出適之女,坐及其兄,推據典憲,理實為猛。又輝雖逃刑,罪非孥戮,募同大逆,亦謂加重。乖律之案,理宜陳請。乞付有司,重更詳議。」詔曰:「輝悖法亂理,

孝昌已後,天下淆亂,法令不恒,或寬或猛。及尒朱擅權,輕重肆意,在官者,多以深酷為能。至遷鄴,京畿群盜頗起。有司奏立嚴制:諸強盜殺人者,首從皆斬,妻子同籍,配為樂戶;其不殺人,及贓不滿五匹,魁首斬,從者死,妻子亦為樂戶;小盜贓滿十匹已上,魁首死,妻子配驛,從者流。侍中孫騰上言:「謹詳,法若畫一,理尚不二,不可喜怒由情,而致輕重。案律,公私劫盜,罪止流刑。而比執事苦違,好為穿鑿,律令之外,更立餘條,通相糾之路,班捉獲之賞。斯乃刑書徒設,獄訟更煩,法令滋彰,盜賊多有。非所謂不嚴而治,遵守典故者矣。臣以為升平之美,義在省刑;陵遲之弊,必由峻法。是以漢約三章,天下歸德;秦酷五刑,率士瓦解。禮訓君子,律禁小人,舉罪定名,國有常辟。至如『眚災肆赦,怙終賊刑』,經典垂言,國朝成範。隨時所用,各有司存。不宜巨細滋煩,令民豫備。恐防之彌堅,攻之彌甚。請諸犯盜之人,悉准律令,以明恒憲。庶使刑殺折衷,不得棄本從末。」詔從之。

天平後,遷移草創,百司多不奉法,貨賄公行。興和初,齊文襄王入輔朝政,以公平肅物,大改其風。至武定中,法令嚴明,四海知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