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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卷117·卷一百一十七 列傳第五十五

細節
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金史
發佈: 2024年12月13日
建立: 2024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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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單益都 粘哥荊山附:劉均 王賓附:王進等 國用安 時青

徒單益都,不詳其履歷,嘗累官為延安總管。正大九年正月,行省事於徐州。時慶山奴撤東方之備入援,未至睢州,徐、邳義勝軍總領侯進、杜政、張興率本軍降大兵於永州。辛丑,大兵守徐張盆渡。益都到官才三日,懼兵少不能守,即令移剌長壽率甲士千人迎大兵。長壽軍無紀律,大兵掩之,一軍皆覆,徐危甚。益都籍州人及運糧埽兵得萬人。乙巳,大兵傅城,燒南關而去。侯進既降北,即以為京東行省,進遂請千人來襲。

二月庚申,未明,大兵坎南城而上,守者皆散走,城中大呼曰:「大兵入南門矣!」益都聞之不及甲,率州署夜直兵三百,由黃樓而南,力戰禦敵。亂定,遷賞有差。由是軍勢稍振,複奪張盆渡,取蕭縣,破白塔,戰于土山,救被俘老幼五千還徐。既而,侯進亡命駐靈璧,杜政、張興亦慮為北所害,窮窘自歸。益都撫而納之,興留徐,杜政還邳州。

益都資稟仁厚,持大體,二子兩侄為軍將,頗侵漁軍民。青州人王祐為埽兵總領。將兵千七百人,益都常倚之,雖有過亦不責。以故祐亦橫恣,與河間張祚、下邑令李閏、義勝都統封仙、遙授永州刺史成進忠輩,乘軍政廢弛,城中空虛。以六月丁巳夜燒草場作亂。時張興臥病,祐恐事不成,起興與同行。益都疑左右皆叛,挈妻子縋城而出,就從宜眾僧奴及東面總領劉安國軍。張興推祐為都元帥,複懼祐圖己,遂誅祐,並張祚殺之。因大掠城中。壬戌,國用安以行山東路尚書省事率兵至徐,張興率甲士迎之。用安輕騎而入,執興與其党十餘人,斬之於市,遂以封仙為元帥,兼節度使,主徐州。

益都窘無所歸,乃奔宿州,節度使紇石烈阿虎以益都為人所逐不納,乃與諸將駐于城南。時宿之鎮防軍有逃還者,阿虎以為叛歸亦不納。城中鎮防千戶高臘哥,結小吏郭仲安,謀就徐州將士內外相應以取宿,因歸楊妙真。甲戌夜半,開門納徐州總領王德全及妻弟高元哥軍。劉安國尋亦入城,縛阿虎父子殺之。州中請益都主帥府事,益都不從,曰:「吾國家舊人,為將帥亦久,以資性疏迂,不能周防,遂失重鎮。今大事已去,方逃罪不暇,豈有改易髻發、奪人城池以降外方乎!」即日,率官吏而行,至穀熟東,遇大兵,不屈而死。

徐州既歸海州,邳帥兀林答某亦讓印于杜政,遂送款于用安。已而宿州王德全、劉安國亦送款海州。惟益都不改髻發,以至於死雲。

粘哥荊山,不知其所始,正大中,累官亳州節度使。九年正月己丑,游騎自鄧至亳,鈔鹿邑,營于衛真西北五十里。鹿邑令高昂霄知太康已降,即夜趨亳,道出衛真,呼縣令楚珩約同行。珩知勢不支,即明諭縣人以避遷之意,遂同走亳。丁未,二邑皆降。是日,軍至亳州城下。州止有單州兵四百人,號「鎮安軍」,提控楊春、邢某、都統戴興屯已六年。荊山悉籍城中丁壯為軍,修守具,而大兵亦不暇攻。四月,擁降民而北,城門閉,不之知也。

五月,縱遷民收麥,老幼得出,丁壯悉留之。民往往不肯留而遁,數日,城為之空。荊山遣將領各詣所屬招之,並將領亦不返。「鎮安」者皆紅祆餘黨,力盡來歸,變詐反復,朝廷終以盜賊待之。荊山以遷民為軍,蓋防之也。及召外兵不至,乃請於歸德,得甲騎百餘,兩總領統之。既至,「鎮安」疑其謀己,乃乘將士新到不設備,至夜,掩殺殆盡。荊山出走衛真,楚珩與之馬而去,州中豪貴悉被剽略。

劉堅者,初為大兵守城父,亳州複,擒之,囚之於獄。楊春謀欲北降,乃出之,使為宣差。乙巳,大兵石總管入州,改州為順天府,春為總管,戴興為同知,劉順治中,留党項軍千人戍之。屬縣皆下,惟城父令李用宜不降,其妻子在亳,春以為質,竟不屈而死。春既據州,與劉堅坐樓上,召副提控邢某。邢剛直循理,將士嚴憚之,時臥病,聞春亂,流涕不自禁。春遣人舁致之,邢指春大罵,春慚恧無言。春欲殺荊山家,邢力勸止之,且令給道路費送之出城,邢尋病卒。二年夏四月,北省忒木泬攻歸德,春以戴興提精卒以往,獨與疲弱者守城。州人王賓遂反正,春渡河北遁。既而崔七斤為亂,殺王賓。朝廷不得已,以七斤為節度使,就其兵仗入蔡。八月,劉順攻亳州,破之,七斤為城父令所殺。未幾,單州軍以州人殺其家屬,召大兵來攻,蚧能拔,殺屬縣民而去。既渡河,知亳人不疑,複來攻,州竟為春所破。是年六月,宋人來攻,春出降,劉堅北走。

劉均者,林慮人,時為亳州觀察判官。春既逐荊山,納款大兵,脅均同降。均佯應之,歸其家取朝服服之, 顧謂妻子曰:「我起身刀筆,仰荷上知,始列朝著,又佐大籓,死亦足矣。今頭顱已如此,假使有十年壽,何以見先帝於地下乎。」即仰藥而死。

王賓,字德卿,亳州人。貞祐二年進士。外若曠達,而深有謀畫。初調蘭陵主簿,辟虹縣令,尋入為尚書省令史,坐事罷歸鄉里。天興元年正月,亳州軍變,節度使粘哥荊山出走,楊春以州出降。既而,自以羸兵守之。賓與前譙縣尉王進、魏節亨、呂鈞約城中軍民複其州,楊春遂遁,遣節亨詣歸德以聞。哀宗嘉之,授進節度使,賓同知節度使,節亨節度副使,鈞觀察判官。楊春複以兵來攻,月餘不能拔,即渡河而北。

六月,哀宗遷蔡,賓奉迎於州北之高安。上與語,大悅,恨用之晚,擢為行部尚書、世襲謀克。上初至亳,賓等適征民丁負鐵甲入蔡,及會計忠孝軍家屬口糧,故留參知政事張天綱董之,就遷有功將士。時亳之糧儲不廣,賓等常吝惜,軍士以此歸怨。及運甲之役,複不欲行。會天綱與賓等於一樓上銓次立功等第,鎮防軍崔複哥、王六十之徒擐甲嘩噪登樓,天綱問曰:「即欲見殺,容我望闕拜辭。」賊曰:「無預相公。」即拽賓及呂鈞往市中。鈞且行且跪,涕淚俱下。賓岸然不懼,大叫曰:「不過殺我。但殺,但殺!」乃並害之。節度副使魏節亨、節度判官孫良、觀察副使孫九住皆被害。又數日,殺節度使王進。進嘗應荊山之募,由間道入汴京納奏,賞以物不受,又散家所有濟貧民,以死自勵。至汴,以勞遷本州節度判官。賜以白金,亦不受,一時甚稱之。

有李喜住者,本宿州眾僧奴下宣差。天興二年四月,進糧入歸德,將還,聞亳州王進反正,制旨以喜住為振武都尉,將兵三千應援。是時,太赤圍亳步騎十萬,喜住以眾寡不敵,獨與三人間道入城,王進方議遷左軍林,喜住不可,進即以兵付喜住。大兵攻八日不能下。五月壬子,兵退。己未,官奴與阿裏合提忠孝軍百人至亳,與諸將議遷可否。以為不可,當留輜重于蔡,選軍扈從入聖朵就武仙軍,遂入關中。關中地利可恃,又有郭蝦蟆等軍在西可恃。

五月甲子,召官奴還歸德,不赴,再召,留其軍半於亳乃赴。六月壬辰,車駕舟行至亳,王進奏:「臣本軍伍,不知治體,如李喜住扈從入蔡,則毫不守矣。乞留治此州。」詔以喜住為集慶軍節度使,便宜從事,進領帥職。七月,進死。喜住先往城父督糧餫,聞亂遂不敢入亳,後投宋。

論曰:金季之亂,軍士欲代其偏裨,偏裨欲代其主將,即群起而僨之。無複忌憚。益都、荊山皆忠亮之士,賓、進才略尤足取焉,而並不免於難,惜哉!

國用安,先名安用,本名咬兒,淄州人。紅祆賊楊安兒、李全餘黨也。嘗歸順大元,為都元帥、行山東路尚書省事。天興元年六月,徐州埽兵總領王祐、義勝軍都統封仙、總領張興等夜燒草場作亂,逐元帥徒單益都。安用率兵入徐,執張興與其党十餘人斬之,以封仙為元帥兼節度使,主徐州。宿州鎮防軍千戶高臘哥與東面總帥劉安國構徐州總帥王德全,殺宿帥紇石烈阿虎,以其州歸海州。邳州從宜兀林答某亦讓州于杜政,送款海州。既而皆歸安用。

北大將阿術魯聞安用據徐、宿、邳,大怒曰:「此三州我當攻取,安用何人,輒受降。」遣信安、張進等率兵入徐,欲圖安用,奪其軍。安用懼,謀于德全,劫殺張進及海州元帥田福等數百人,與楊妙真絕,乃還邳州。會山東諸將及徐、宿、邳主帥,刑馬結盟,誓歸金朝。既盟,諸將皆散去,安用無所歸,遂同德全、安國托從宜眾僧奴自通於朝廷。眾僧奴遣人上奏:「安用以數州反正,功甚大。且其兵力強盛,材略可稱。國家果欲倚用,非極品重權不足以堅其許國之心。」未報。安用率兵萬人攻海州,未至,眾稍散去。安國因勸安用當赤心歸國,安用亦自知反復失計,事已無可奈何,於是複金朝衣冠。妙真怒其叛己,又懼為所圖,悉屠安用家走益都。安用遂選兵分將,期必得妙真,自此淮海之上無寧歲矣。

未幾,朝廷遣近侍局直長因世英、都事高天祐持手詔至邳,以安用為開府儀同三司、平章政事、兼都元帥、京東山東等路行尚書省事,特封兗王,賜號「英烈戡難保節忠臣」,錫姓完顏,附屬籍,改名用安,賜金鍍銀印、駝紐金印、金虎符、世襲千戶宣命、敕樣、牌樣、禦畫體宣、空頭河朔山東赦文,便宜從事,且以彭王妃誥委用安招妙真。用安始聞使者至,猶豫未決,以總領楊懋迎使者入,監於州廨,問所以來。世英對以封建事,意頗順。諸帥王、杜輩皆不欲宣言,欲殺使者。明日,用安乃出見使者,跪揖如等夷。坐定,語世英曰:「予向隨大兵攻汴,嘗于開陽門下與侯摯議內外夾擊。此時大兵病死者眾,十七頭項皆在京城,若從吾計出軍,中興久矣。朝廷乃無一人敢決者,今日悔將何及。」言竟而起。既而選人取朝廷賜物遍觀之,喜見顏色。複與使者私議,欲不以朝禮受之,世英等不可,即設宴拜授如儀,以主事常謹等隨使者奉表入謝。

上複遺世英、天祐賜以鐵券一、虎符六、龍文衣一、玉魚帶一、弓矢二、封贈其父母妻誥命,及郡王宣、世襲宣、大信牌、玉兔鶻帶各十,聽同盟可賜者賜之。使者至邳,用安迎受如禮,始有入援意。及聞上將遷蔡州,乃遣人以蠟書言遷蔡有六不可,大率以謂:「歸德環城皆水,卒難攻擊,蔡無此險,一也。歸德雖乏糧儲,而魚芡可以取足,蔡若受圍,廩食有限,二也。大兵所以去歸德者,非畏我也,縱之出而躡其後,舍其難而就其易者攻焉,三也。蔡去宋境不百里,萬一資敵兵糧,禍不可解,四也。歸德不保,水道東行猶可以去,蔡若不守,去將安之,五也。時方暑雨,千里泥淖,聖體豐澤,不便鞍馬,倉卒遇敵,非臣子所敢言,六也。雖然,陛下必欲去歸德,莫如權幸山東。山東富庶甲天下,臣略有其地,東連沂、海,西接徐、邳,南扼盱、楚,北控淄、齊。若鑾輿少停,臣仰賴威靈,河朔之地可傳檄而定。惟陛下審察。」上以其言示宰臣。宰臣奏用安反復,本無匡輔志,此必參議張介等議之,業已遷蔡,議遂寢。

初,世英等過徐,王德全、劉安國說之曰:「朝廷恩命豈宜出自用安,郡王宣吾二人最當得者,乞就留之。」世英乃留郡王宣、世襲宣、玉帶各二。由是與用安有隙,又懼為所圖,皆不聽其節制。十郡王者,李明德、封仙、張瑀、張友、卓翼、康琮、杜政、吳歪頭、王德全、劉安國也。用安必欲取山東,累征徐、宿兵,止以勤王為辭,二帥不應。用安怒,令杜政等率兵三千,以取糧為名,襲徐、宿。既入城,德全覺之,就留杜政、封仙不遣。用安愈怒,謂德全、安國必有謀,乃執桃園帥吳某等八九人下獄鞫問。二帥遣溫特罕張哥以杜政、封仙欲襲取徐州白用安,不聽,驅吳帥、張哥輩九人並斬之。張哥將死大呼曰:「國咬兒,汝無尺寸功,受國家大封爵,何負於汝,而從杜政等變亂,又殺無罪之人。今雖死,當與汝辨於地下矣。」會上遣臧國昌以密詔徵兵東方,故用安假朝命聲言入援,檄劉安國為前鋒,親率兵三千駐徐州城下招德全。德全終疑見圖,不出,系封仙於獄,殺之,遣杜政出城。安國既至宿州,用安複召安國還,安國不從,獨與眾僧奴赴援。行及臨渙龍山寺,用安使人劫殺之,遂攻徐州,逾三月不能下,退歸漣水。於是,因世英以用安終不赴援,乃還朝,至宿州西,遇大兵,不屈而死,事聞,贈汝州防禦使。

既而用安軍食不給,乞糧于宋,宋陽許之,即改從宋衣冠,而私與朝使相親。尋益乏食,軍民多亡去,乃命蕭均以嚴刑禁亡者,血流滿道。大元東平萬戶查剌將兵至漣水,遂降焉。查剌既渡河,趨蔡州,用安以詭計還漣水,複叛歸於宋,受浙東總管、忠州團練使,隸淮閫。甲午正月,聞大兵圍沛,用安往救之,敗走徐州。會移兵攻徐,用安投水死,求得其屍,皮刂面系馬尾,為怨家田福一軍臠食而盡。

用安形狀短小無須,喜與輕薄子遊,日擊鞠衢市間,顧眄自矜,無將帥大體。

介字介甫,平州人,正大元年經義進士第一,時為用安參議。

初,天祐等出汴,微服間行,經北軍營幕,至通許崔橋,始有義軍招撫司官府,去京師二百里矣。至陳州,防禦使粘葛奴申始立州事。留二日,至項城,縣令硃珍立縣事,有士卒千二百人。至泰和縣,縣令王義立縣已五月矣。八月,至宿州,眾僧奴得報,且知朝廷授以權宿州節度使、兼元帥左都監之命,具彩輿儀衛出城五里奉迎。時東方不知朝廷音問已八月矣,官民見使者至,且拜且哭。有張顯者任俠尚氣知義理,即謂天祐曰:「東方不知朝廷音問已數月,今見使者,百姓皆感動。若不以聖旨撫慰之,恐失東民之必。我欲矯稱制旨宣諭,如何。」天祐書生,守規矩,不敢從,但以宰相旨集州民慰撫之,州民複大哭。明日,往徐州。

時青,滕陽人。初與叔父全俱為紅祆賊,及楊安兒、劉二祖敗,承赦來降,隸軍中。興定初,青為濟州義軍萬戶。是時,叔父全為行樞密院經歷官。興定二年冬,全馳驛過東平,青來見,因告全將叛入宋,全秘之。頃之,青率其眾入于宋。宋人置之淮南,屯龜山,有眾數萬。

興定四年,泗州行元帥府紇石烈牙吾塔遣人招之,青以書來。書曰:「青本滕陽良民,遭時亂離,扶老攜幼避地草莽。官吏不明此心,目以叛逆,無所逃死,竄匿淮海。離親舊、去鄉邑,豈人情之所樂哉。僕雖偷生寄食他國,首丘之念,未嘗一日忘之。如朝廷赦青之罪,乞假邳州以屯老幼。當襲取盱眙,盡定淮南,以贖往昔之過。」牙吾塔複書曰:「公等初亦無罪,誠能為國建功,全軍來歸,即吾人也。邳州吾城,以吾人居之,亦何不可。「易」曰:'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公其亟圖之。生還父母之邦,富貴終身,傳芳後世,與其羈縻異域,目以兵虜,孰愈哉?」牙吾塔奏其事。十月,詔加青銀青榮祿大夫,封滕陽公,仍為本處兵馬總領元帥、兼宣撫使。青潛表陳謝,複以邳州為請。樞密院奏:「恐青意止欲得邳州。可諭牙吾塔,若青誠實來歸,即當授之。如審其詐,可使人入宋境宣佈往來之言,及所援官爵,亦行間之術也。」青既不得邳州,複為宋守。

興定五年正月二十五日夜,青襲破泗州西城,提控王祿遇害。是時,時全為同簽樞密院事,朝廷不知青襲破西城,止稱宋人而已。詔全往督泗州兵取西城。全至泗州,獲紅祆賊一人,詰問之,乃知青為宋京東鈐轄,襲破西城。全頗喜,乃殺其人以滅口。牙吾塔晝夜力戰,募死士以梯沖逼城,青縋兵出拒不得前。牙吾塔遣提控王應孫穴城,東北隅,青夜出兵來襲,擊卻之。越二日,複出又卻之。攻城益急,青以舟兵二千合城中兵來犯牙吾塔營,提控斡魯朵先知,設伏掩擊,青兵大敗,溺淮水死者千人,自是不復出矣。王應孫穴城將及城中,青隧地然薪,逼出之。青乘城指麾,流矢中其目,餘眾往往被創,樓堞相繼摧壞,城中恟懼,遂無固志。二月二十六日夜,青拔眾走,遂複西城。

元光元年二月,全與元帥左監軍訛可,節制三路軍馬伐宋。詔曰:「卿等重任,毋致不和,以貽喪敗。其資糧可取,規取失宜不能得之,罪在訛可,既已得之,不能運致以為我用,罪在全。」全與訛可由潁、壽進渡淮,敗宋人于高塘市,攻固始縣,破宋廬州將焦思忠兵。無何,獲生口言,時青受宋詔,與全兵相拒,全匿其事。

五月,兵還,距淮二十里,諸軍將渡,全矯稱密詔「諸軍且留收淮南麥」,遂下令人獲麥三石以給軍。眾惑之,訛可及諸將佐勸之不聽,軍留三日。訛可謂全曰:「今淮水淺狹,可以速濟。時方暑雨,若值暴漲,宋乘其後,將不得完歸矣。」全力拒之。從宜達阿、移失不、斜烈、李辛稍稍不平,全怒曰:「訛可一帥耳,汝曹黨之。汝曹致身至此,皆吾之力。吾院官也,於汝無不可者。」眾乃不敢言。是夜,大雨。明日,淮水暴漲,乃為橋渡軍。宋兵襲之,軍遂敗績。橋壞,全以輕舟先濟,士卒皆覆沒。宣宗乃下詔誅之,遣官招集潰軍,詔曰:「大軍渡淮,每立功效。諸將謬誤,部曲散亡,流離憂苦,朕甚閔焉。各歸舊營,勉圖自效。」又詔曰:「陣亡把軍品官子孫,十五以上者依品官子孫例隨局承應,十五以下、十歲以上者依品從隨局給俸,至成人本局差使。無子孫官,依例給俸。應贈官、賻錢、軍人家口當養贍者。並如舊制。」

贊曰:金自章宗季年,宋韓侂胄構難,招誘鄰境亡命以撓中原,事竟無成。而青、徐、淮海之郊民心一搖,歲遇饑饉,盜賊蜂起,相為長雄,又自屠滅,害及無辜,十餘年糜沸未息。宣宗不思靖難,複為伐宋之舉,迄金之亡,其禍尤甚。簡書所載國用安、時青等遺事,至今仁人君子讀之猶蹙頞終日。當時烝黎,如魚在釜,其何以自存乎。兵,兇器也。金以兵得國,亦以兵失國,可不慎哉,可不慎哉!

金史/卷116·卷一百一十六 列傳第五十四

細節
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金史
發佈: 2024年12月13日
建立: 2024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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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單兀典 石盞女魯歡 蒲察官奴 內族:完顏承立一名慶山奴

徒單兀典,不知其所始,累官為武勝軍節度使,駐鄧州。尋遷中京留守,知金昌府事,駐洛陽。鄧及洛陽兀典皆城之,且招亡命千人,號「熊虎軍」,以剽掠南鄙為事。宋人亦時時報復,邊民為之搔動。兀典資性深刻,而以大自居,好設耳目,凡諸將官屬下及民家細事,令親昵日報之,務為不可欺。正大間,以兵部尚書權參知政事,行省事於徐州。自恃得君,論議之際,不少假貸。同列皆畏之。

天興元年正月,朝廷聞大兵入饒風,移兀典行省閿鄉,以備潼關。徒單百家為關陝總帥,便宜行事。百家馳入陝,榜州民雲:「淮南透漏軍馬,慮其道由潼關,勢不能守,縣鎮遷入大城,糧斛輜重聚之陝州,近山者入山寨避兵。」會阿裏合傳旨召兀典入援,兀典遂與潼關總帥納合合閏、秦藍總帥都點檢完顏重喜、安平都尉苗秀、蕩寇都尉術甲某、振武都尉張翼及虎威、鷹揚、葭州劉趙二帥,軍十有一萬、騎五千,盡撒秦藍諸隘之備。從虢入陝。同、華、閿鄉一帶軍糧數十萬斛,備關船二百餘艘,皆順流東下。俄聞大兵近,糧皆不及載,船悉空下。複盡起州民,連靈寶、硤石倉粟,遊騎至,殺掠不勝計。又遣陝州觀察副使兼規措轉運副使抹撚速也以船八十往運潼關、閿鄉糧,行及靈寶北河夾灘。義軍張信、侯三集壯士三百余,保老幼,立水柵。北將忽魯罕只乘淺攻之不能克,遇速也船至即降,大兵得此船遂破侯、張,殺戮殆盡。

是時陝州同知內族探春願從行省征進,兀典授以帥職,聽招在城民充軍。探春厚擬官賞。數日無一人,乃以兀典命招之,得壯士八百。宣差趙三三名偉,亦依探春招募,偉人所知識,不二日得軍八百餘,號「破敵軍」。兀典忌偉得眾,欲挾詐坑之。完顏素蘭時為同華安撫使,力諫乃止。尋以偉權興寶軍節度使,兼行元帥府事,領軍三百,屯金雞堡。大兵即知潼關焚棄,長驅至陝。賀都喜不待命出城迎戰,馬蹶幾為所獲,兀典易以一馬,遂下令不復令一人出,大兵亦去。自此潼關諸渡船筏俱盡,偉亦無船可渡矣。

初,兀典發閿鄉,拜天,賞軍,人白金三兩,將校有差。州之庫藏,軍資器械,為之一空。期日進發,已而不行,日造銀器及兵幕牌印,陝州及鹽司牌亦奪取之。又欲卻州民財物以資軍,素蘭諫之而止。二月戊午,乃行。有李先生者諫曰:「方今大兵俱在河南,河北空虛,相公可先取衛州,出其不意。彼知我軍在北,必分兵北渡,京師即得少寬,相公入援亦易為矣。」兀典大怒,以為泄軍機,斬之於市,遂行。軍士各以老幼自隨。州中亦有關中、河中遷避商賈老幼,亦倚兵力從行,婦女皆嫁士卒,軍中亦有強娶奪者。是日,軍出兩東門及南門,不遵洛陽路,乃由州西南徑入大山冰雪中。葭州劉、趙兩帥即日叛去,大兵以數百騎遙躡其後。明日,張翼軍叛往硃陽,入鹿盧關,大兵追及降之。山路積雪,晝日凍釋,泥淖及脛,隨軍婦女棄擲幼稚,哀號盈路。軍至鐵嶺,大兵潛召洛陽大軍從西三縣過盧氏,所至燒官民廬舍積聚,慮為金軍所據,又反守鐵嶺,以斷歸路。金兵知必死,皆有鬥志,然已數日不食,行二百里許,困憊不支,頗亦散走。於是完顏重喜先降,大軍斬于馬前。鄭倜劫苗英降,英不從,殺之,攜其首以降,於是士卒大潰。兀典、合閏提數十騎走山間,追騎禽得,皆殺之。先是,兀典嘗為鄧州節度使,世襲謀克黃摑三合時為宣差都總領,與兀典親厚,故決計入鄧。是役也,安平、蕩寇、鷹揚、振威諸都尉,及西安、金雞等軍,脫走者百才一二。

二月,素蘭竄歸,有報徒單百家言「行省至」,百家欲出迎,父老遮馬前哀訴雲:「行省複來,吾州碎矣,願無出迎。」百家曉之曰:「前日兀典,欲劫此州,為素蘭力勸而止,此行省非兀典,乃素蘭也。」父老乃聽百家出城。陝州自軍出。日有逃還者,百家皆撫納之,所得及萬人。百家又募收所棄甲仗。若獲二副,即以一與之,其一官出直買之,由是軍稍振。

五月,總帥副點檢顏盞領軍複立商州總帥。華州人王某立虢州,權刺史。七月,制旨召百家入援,以權西安軍節度使、行元帥事阿不罕奴十剌為金安軍節度使、關陝總帥。

九月,鞏昌知府元帥完顏忽斜虎入陝州,詔拜參知政事,行尚書省事。以河中總帥府經歷李獻能充左右司員外郎。獻能字欽叔,貞祐三年進士。複立山寨,安撫軍民。十月朔,制旨召忽斜虎赴南陽留山寺,以阿不罕奴十剌權參知政事,行省。

時趙偉為河解元帥,屯金雞堡,軍務隸陝省,行省月給糧以贍其軍。明年五月,麥熟,省劄令偉計置兵食,權罷月給。十月,偉軍食又盡,屢白陝省,雲無糧可給,偉私謂其軍言:「我與李員外郎有隙,坐視我軍饑餓,不為存恤。」於是自往永甯勸喻,偉頗為小民所信,往往獻糧,或導其發藏。南縣把隘軍提控以偉橫恣言於行省,行省遣趙提控者權元帥,守永寧元村寨,偉還金雞。

十一月冬至,大兵已攻破元村寨,偉攻解州不能下,於是密遣總領王茂軍士三十人入陝州。匿菜圃中凡三四日,乘夜,王茂殺北城邏卒,舉號召偉軍八百渡河,入城劫殺阿不罕奴十剌、李獻能、提控蒲鮮某、總領來道安,因誣奏:「奴十剌等欲反,臣誅之矣。」朝廷知其冤而莫敢詰,就授偉元帥左監軍,兼西安軍節度使,行總帥府事。食盡。括粟,粟又盡,以明年三月降大兵。或謂偉軍餉不繼,以劫掠自資,一日詣李獻能,獻能靳之,曰:「從宜破敵不易。」由是憾之。乃乘奴十剌宴飲不設備,選死士二十八人,夜由後河灘逾城而上,取餅爐碎石擲屋瓦門扇為箭鏃聲。州人疑叛軍多,不敢動,遂開門納軍。殺行省以下官屬二十一人,獻能最為所恨,故被害尤酷。

偉之變,絳州錄事張升字進之,大同人,戶工部令史出身,曾為漁陽簿,遷絳州錄事,謂知識者曰:「我本小人,受國家官祿,今日國家遭不幸,我不能從反賊。」言訖,赴水死,岸上數百人皆嗟惜之。

及徒單百家鄭西之敗,單騎間道數百里入京。為上言兀典等鐵嶺敗狀。於是籍重喜、合閏、兀典家貲,暴兀典為罪首,榜通衢雲。

石盞女魯歡,本名十六。興定三年,以河南路統軍使為元帥右都監,行平涼元帥府事。先是,陝西行省胥鼎言:「平涼控制西垂,實為要地。都監女奚烈古里間材識凡庸,不閑軍務,且以入粟補官,遂得升用,握重兵,當方面,豈能服眾。防秋在邇,宜選才謀、有宿望、善將兵者代之。」故以命女魯歡。

十一月,女魯歡上言:「鎮戎赤溝川,東西四十裏,地無險阻,當夏人往來之沖,比屢侵突,金兵常不得利。明年春,當城鎮戎,彼必出兵來撓。乞於二三月間征傍郡兵,聲言防護,且令鄜、鞏各屯兵境上示進伐之勢,以制其肘。臣領平涼之眾,由鎮戎而入,攻其心腹。彼自救之不暇,安能及我。如此則鎮戎可城,而彼亦不敢來犯。又所在官軍多河北、山西失業之人,其家屬仰給縣官,每患不足。鎮戎土壤肥沃,又且平衍,臣裨將所統幾八千人,每以遷徙不常為病。若授以荒田,使耕且戰,則可以禦備一方,縣官省費而食亦足矣。其餘邊郡亦宜一體措置。」上嘉納焉。遷昌武軍節度使。

元光二年九月,又言:「商洛重地,西控秦陝,東接河南,軍務繁密,宜選才幹之士為防禦使、攝帥職以鎮之。又舊來諸隘守禦之官,並從帥府辟置,其所辟者,多其親昵,殖產營私,專事漁獵,及當代去,又複保留,此最害之甚者。宜令樞府選舉,以革其弊。又州之戍兵艱於饋運,亦合依上屯田,以免轉輸之費。」又言:「每年防秋,諸隘守者不過數十人,餘眾盡屯保安、石門、大荊、洛南以為應援,中間相距遠至百里,倉猝豈能徵集。宜近隘築營。徙見兵居之,以待緩急。又南邊所設巡檢十員,兵率千人,此乃平時以詰奸細者,已有大軍。宜悉罷去。」朝廷略施行之。

正大九年二月,以行樞密院事守歸德。乙丑,大元將忒木泬率真定、信安、大名、東平、益都諸軍來攻。是日,無雲而雷,有以「神武秘略」占之者,曰「其城無害」,人心稍安。適慶山奴潰軍亦至,城中得之,頗有鬥志。己巳,提控張定夜出斫營,發數砲而還。定平日好談兵,女魯歡令自募一軍,使為提控,小試而勝,上下遂恃以為可用。初患砲少,欲以泥或磚為之,議者恐為敵所輕,不復用。父老有言北門之西一菜圃中時得古砲,雲是唐張巡所埋,掘之,得五千有奇,上有刻字或「大吉」字者。大兵晝夜攻城,駐營於南城外,其地勢稍高。相傳是安祿山將尹子奇於此攻巡、遠,得睢陽。時經歷冀禹錫及官屬王璧、李琦、傅瑜極力守禦,城得不拔。

方大兵圍城,決鳳池大橋水以護城。都水官言,去歲河決敖游堌時,會以水準量之,其地與城中龍興塔平,果決此口,則無城矣。及大兵至,不得已遣招撫陳貴往決之,才出門,為遊騎所鈔,無一返者。三月壬午朔,攻城不能下,大軍中有獻決河之策者,主將從之。河既決,水從西北而下,至城西南,入故濉水道,城反以水為固。求獻策者欲殺之,而不知所在。四月,以女魯歡為總帥,佩金虎符。罷司農司,以其官蒲察世達為集慶軍節度使、行六部侍郎。溫特罕道僧歸德府同知,李無黨府判。五月,圍城稍緩,頗遷民出城就食。

十二月,哀宗次黃陵岡,遣奉職術甲搭失不、奉職權奉禦粘合斜烈來歸德征糧。女魯歡遣侍郎世達,治中王元慶權郎中,儀封從宜完顏胡土權元帥,護送載糧千五百石。是月晦二更發船。二年正月,達蒲城東二十裏。六軍給糧盡,因留船不聽歸,且命張布為幄,上遂用此舟以濟。

及上來歸德,隨駕軍往往出城就糧,時城中止有馬用一軍,近七百人。用山西人,與李辛同鄉裏,嘗為辛軍彈壓,在歸德權果毅都尉,車駕至,授以帥職。此軍外複有官奴忠孝軍四百五十人。河北潰軍至者皆縱遣之,故城中惟此兩軍。上時召用計事,而不及官奴,故官奴有異心。朝廷知兩人不協,恐生變。三月戊辰,制旨令宰相錫宴省中,和解之。是夜,用撤備,官奴以兵乘之為亂。明日,攻用軍,用敗走被殺,眾下城投水奪船而去者,斯須而盡。官奴在雙門,驅知府女魯歡至,言「汝自車駕到府,上供不給,好醬亦不與,汝罪何辭。」遂以一馬載之。令軍士擁至其家,檢其家雜醬凡二十甕,且出所有金具,然後殺之。即提兵入見,言「石盞女魯歡等反,臣殺之矣。」上不得已,就赦其罪,且暴女魯歡之惡。後其侄大安入蔡,上言求湔雪,上複其官,語在烏古論鎬傳。

禾速嘉兀底代女魯歡為總帥,軍變,官奴無意害兀底,使二卒召之,道官奴有善意。兀底喜,各以金十星與之,同見官奴。二卒複恐受金事泄,亦殺之。

初,河北潰軍至歸德,糧餉不給。朝庭命孛術魯阿海行總帥府事,以親軍武衛皆隸之。往宿州就食,軍士有不願者,誶語道中,朝廷聞之,使問其故。或言願入京或陳州,阿海請從其願,以券給之,軍心稍定。既而令求誶語者,阿海得四人,斬之國子監前,由是諸軍洶洶。二月庚子夜,劫府民武邦傑及蒲察咬住等凡九家,一軍遂散。數日,遂有官奴之變。

蒲察官奴,少嘗為北兵所虜,往來河朔。後以奸事系燕城獄,劫走夏津,殺回紇使者得鞍馬資貨,即自拔歸。朝廷以其種人,特恩收充忠孝軍萬戶。此軍月給甚憂,官奴日與群不逞博,為有司所劾。事聞,以其新自河朔來,未知法禁,詔勿問。

移剌蒲阿攻平陽,官奴請行,論功第一,遷本軍提控,佩金符。三峰山之敗,走襄陽,說宋制使以取鄧州自效,制使信之,至與同燕飲。已而知汴城罷攻,複謀北歸。遣移剌留哥入鄧,說鄧帥粘合,稱欲劫南軍為北歸計。留哥以情告粘合,官奴繼以騎卒十餘入城議事,粘合欲就甕城中擒之。官奴知事泄,即馳還,見制得騎兵五百,掠鄧之邊面小城,獲牛羊數百,宋人不疑。官奴掩宋軍得馬三百,至鄧州城下,移書粘合辨理屈直,留馬于鄧而去。乃縛忠孝軍提控姬旺,詐為唐州太守,械送北行,隨營帳取供給,因得入汴。有言其出入南北軍,行數千里而不懾,其智略有可取者,宰相以為然,乃使權副都尉。未幾,提軍數百馳入北軍獵騎中,生挾一回紇而還。遂巡黃陵、八穀等處,劫牛羊糧資甚眾,尋轉正都尉。又以軍至黃陵,幾獲鎮州大將,於是中外皆以為可用,遂拜為元帥,統馬軍。

天興元年十二月,從哀宗北渡。上次黃陵岡,平章白撒率諸將戰,官奴之功居多。及渡河朔,惟官奴一軍號令明肅,秋毫無犯。明年正月,上至歸德。知府石盞女魯歡以軍眾食寡,懼不能給,請於上,令河北潰軍至者就糧于徐、宿、陳三州,親衛軍亦遣出城就食,上不得已從之。乃召諭官奴曰:「女魯歡盡散衛兵,卿當小心。」

是時,惟官奴忠孝軍四百五十人、馬用軍七百人留府中。用本果毅都尉,上至歸德始升為元帥,又嘗召之謀事,而不及官奴,故官奴始有圖用之志。是時,大元將忒木泬攻歸德。官奴既總兵柄,私與國用安謀,欲邀上幸海州。及近侍局直長阿勒根兀惹使用安回,附奏帖,謂海州可就山東豪傑以圖恢復,且已具舟楫,可通遼東。上覽奏不從。又嘗請上北渡,再圖恢復,女魯歡沮之,自是有異心矣。且一軍倚外兵肆為剽掠,官奴不之禁。於是,左丞李蹊、左右司郎中張天綱、近侍局副使李大節俱為上言官奴有反狀。上竊憂之,以馬軍總領紇石烈阿裏合、內族習顯陰察其動靜,與朝臣言及,則曰:「我從官奴微賤中起為大帥,何負而反耶?卿等勿過慮。」阿裏合、習顯知官奴漸不能制,反泄上意。上亦懼官奴、馬用相圖,因以為亂,命宰執置酒和解之。用撤備。俄官奴乘隙率其軍攻用,用軍敗走。官奴亂殺軍民,以卒五十人守行宮。劫朝官皆聚于都水毛花輦宅,以兵監焉。驅參知政事石盞女魯歡至其家,悉出所有金具,然後殺之。乃遣都尉馬實被甲持刃劫直長把奴申於上前,上初握劍,見實,擲劍於地曰:「為我言于元帥,我左右止有此人,且留侍我。」實不敢迫,逡巡而退。凡殺朝官左丞李蹊已下三百餘人,軍將、禁衛、民庶死者三千。郎中完顏胡魯剌、都事冀禹錫赴水死。

禹錫字京甫,龍山人。至甯元年進士,仕曆州郡有能聲。歸德受兵,禹錫為行院都事,經畫寧禦一府倚重。聞變,或勸以微服免,不從,見害。

是日蒲暮,官奴提兵入見,言:「石盞女魯歡等反,臣殺之矣。」上不得已,赦其罪,以為樞密副使、權參知政事。

初,官奴之母,自河北軍潰,北兵得之。至是,上乃命官奴因其母以計請和,故官奴密與忒木泬議和事,令阿裏合往言,欲劫上以降。忒木泬信之,還其母,因定和計。官奴乃日往來講議,或乘舟中流會飲。其遣來使者二十余輩,皆女直、契丹人,上密令官奴以金銀牌與之,勿令還營。因知王家寺大將所在,故官奴畫斫營之策。先是,忠孝軍都統張姓者,謂官奴決欲劫上北降,遂率本軍百五十人圍官奴之第,數之曰:「汝欲獻主上,我輩皆大朝不赦者,使安歸乎?」官奴懼,乃以其母出質,雲:「汝等若以吾母自北中來,疑我與北有謀,即殺之。我不恨。」張意稍解,既以好語與之約曰:「果如參政所言,今後勿複言講和,北使至,即當殺之。」官奴曰:「殺亦可,不殺亦可,奏而殺之亦可。」張乃退,官奴即聚軍北草場,自言無反情,今勿複相疑也。遂畫斫營之策。

五月五日,祭天。軍中陰備火槍戰具,率忠孝軍四百五十人,自南門登舟,由東而北,夜殺外提邏卒,遂至王家寺。上禦北門,系舟待之。慮不勝則入徐州而遁。四更接戰,忠孝初小卻。再進,官奴以小船分軍五七十出柵外,腹背攻之。持火槍突入,北軍不能支,即大潰,溺水死者凡三千五百餘人,盡焚其柵而還。遂真拜官奴參知政事、兼左副元帥,仍以禦馬賜之。

槍制,以敕黃紙十六重為筒,長二尺許,實以柳炭、鐵滓、磁未、硫黃、砒霜之屬,以繩系槍端。軍士各懸小鐵罐藏火,臨陣燒之,焰出槍前丈餘,藥盡而筒不損。蓋汴京被攻已嘗得用,今複用之。

兵既退,官奴入亳州,留習顯總其軍。上禦照碧堂,無一人敢奏對者,日悲泣雲:「自古無不亡之國、不死之君,但恨我不知用人,故為此奴所囚耳。」於是,內局令宋乞奴與奉禦吾古孫愛實、納蘭忔答、女奚烈完出密謀誅官奴。或言,官奴密令兀惹計構國用安,脅上傳位,恢復山東。事不成則獻上于宋,自贖反復之罪。官奴以己未往亳州,辛酉,召之還,不至。再召,乃以六月己卯還。上諭以幸蔡事,官奴憤憤而出,至於扼腕頓足,意趣叵測。上決意欲誅之,遂與內侍宋乞奴處置,令裴滿抄合召宰相議事,完出伏照碧堂門間。官奴進見,上呼參政,官奴即應。完出從後刺其肋,上亦拔劍斫之。官奴中創投階下以走,完出叱忔答、愛實追殺之。

忠孝軍聞難,皆擐甲,完出請上親撫慰之。名呼李泰和,授以虎符,使往勞軍,因召范陳僧、王山兒、白進、阿裏合。進先至,殺之堂下。阿裏合中路覺其事,悔發之晚,為亂箭所射而死。乞奴、愛實、忔答皆授節度使、世襲千戶,完出兼殿前右衛將軍,范陳僧、王山兒忠孝軍元帥。於是,上禦雙門,赦忠孝軍以安反側。除崔立不赦外,其餘常所不原者鹹赦之。

初,官奴解睢陽之圍,侍從官屬久苦饑窘,聞蔡州城池堅固、兵眾糧廣,咸勸上南幸。惟官奴以嘗從點檢內族斜烈過蔡,知其備禦不及睢陽,力爭以為不可,故號於眾曰:「敢言南遷者斬!」眾以官奴為無君,諷上早為計,會其變,遂以計誅之。後遣烏古論蒲鮮如蔡,還言其城池兵糧果不足恃,上已在道,無可奈何。及蔡受兵,始悔不用官奴之言,特詔尚書省月給其母妻糧,俾無失所。

習顯既黨官奴,一日率忠孝軍劫官庫金四千兩。上命歸德治中溫特罕道僧、帥府經歷把奴申鞫問,顯伏罪下獄。官奴變,顯脫走,殺總領完顏長樂於宮門,殺道僧、奴申於其家,遂奔亳。及官奴伏誅,詔點檢阿勒根阿失答即亳州斬顯及忠孝軍首領數人。兀惹使用安未還,伺于中路,數其罪殺之。

內族慶山奴,名承立,字獻甫,統軍使拐山之子,平章白撒之從弟也。為人儀觀甚偉,而內恇怯無所有。至甯初,宣宗自彰德赴闕,慶山奴迎見於台城。宣宗喜,遣先還中都觀變。宣宗既即位,以承立為西京副留守,權近侍局直長,進官五階,賜錢五千貫,且詔曰:「汝雖授此職,姑留侍朕,遇闕赴之,仍給汝副留守祿。此朕特恩,宜知悉也。」貞祐初,遷武衛軍副都指揮使,兼提點近侍局。胡沙虎專權僭竊,嘗為宣宗言之,後胡沙虎伏誅,慶山奴愈見寵倖,以為殿前右副都點檢。三年,大元兵圍中都,詔以慶山奴為宣差便宜都提控,率所募兵往援。俄為元帥右都監,行帥府事,兼前職。四年,知慶陽府事,兼慶原路兵馬都總管,以所獲馬駝進,詔諭曰:「此皆軍士所得,即以與之可也,朕安用哉。後勿複進。」因令遍諭諸道帥府焉。

興定元年正月,大元兵及夏人回經甯州,慶山奴以兵邀擊敗之,以功進元帥左都監,兼保大軍節度使,行帥府事於鄜州。二年五月,夏人率步騎三千由葭州入寇,慶山奴以兵逆之,戰于馬吉峰,殺百餘人,斬酋首二級,生擒數十人,獲馬三十餘疋。三年四月,夏人據通秦寨,慶山奴遣提控納合買住討之。夏人以步騎二萬逆戰,買住擊敗之,夏人由葭盧川遁去,凡斬首八百級。俄而複攻寨據之,慶山奴率兵與戰,斬首千級,複其寨。詔賜慶山奴金帶一,將士賞賚有差。四年四月,破夏兵於宥州,斬首千餘級,遂圍神堆府。慶山奴四面攻之,士卒方登陴,援兵大至,複擊走之。

正大四年,李全據楚州,詔以慶山奴為元帥,同總帥完顏訛可將兵守盱眙,且令城守勿出戰。已而全軍盱眙界,二帥迎敵大敗,死者萬余人,委棄資杖甚眾,時軍無見糧,轉輸不繼,民疲奔命,愁歎盈路。諸相不肯正言,樞密判官白華拜章乞斬之以謝天下,不報。降為定國軍節度使,又以受賂奪一官。

八年正月,鳳翔破,兩行省徙京兆居民于河南,令慶山奴以行省守之。時京兆行省止有病卒八百、瘦馬二百,承立懼不能守,屢上奏請還。每奏一帖,附其兄白撒一書,令為地,朝廷不許。十月,慶山奴棄京兆還朝,留同知乾州軍州事、保義軍提控苟琪守之。慶山奴行至閿鄉,哀宗遣近侍裴滿七斤授以黃陵岡從宜,不聽入見。未幾,代徒單兀典行省事於徐州。九年正月,自徐引兵入援,選精銳一萬五千,與徐帥完顏兀論統之,將趨歸德。義勝軍總領侯進、杜政、張興等率所部三千人降大兵。慶山奴留睢州三日不敢進,聞大兵且至,懼此州不可守,退保歸德。二月,行次楊驛店,遇小乃泬軍。遂潰。兀論戰死,慶山奴馬躓被擒,惟元帥郭恩、都尉烏林答阿督率三百餘人走歸德。大兵以一馬載慶山奴,擁迫而行,道中見真定史帥,承立問曰:「君為誰? 」史帥言:「我真定五路史萬戶也。」承立曰:「是天澤乎?」曰:「然。」曰:「吾國已殘破,公其以生靈為念。」及見大帥忒木泬,誘之使招京城,不從,又偃蹇不屈。左右以刀斫其足折,亦不降,即殺之。議者以承立累敗不能解其軍職,死有餘責,而能以死報國,亦足稱雲。

初,睢州刺史張文壽聞大兵將至,遷旁縣居民入城,大聚芻粟,然無固守意,日夜謀走以自便。既而,聞承立人援,即以州事付其僚佐,托以應援徐兵,夜啟關契家走歸德,慶山奴以為行部郎中,死楊驛。俄大兵圍睢州,以無主將,故殘破之甚也。

兀論,丞相賽不之侄,元光間例以諸帥為總領,兀論以丞相故獨不罷。金朝防近族而用疏屬,故白撒、承立、兀論輩皆腹心倚之。

贊曰:官奴素行反側,倏南倏北,若龍斷然。哀宗一旦倚為腹心,終為所制,照碧之處,何異幽囚,其事與梁武、侯景大同而小異。徒單兀典、慶山奴為將皆貪,宜數取敗。女魯歡無大失行,而死於官奴,哀宗猶暴其罪,冤哉。

金史/卷115·卷一百一十五 列傳第五十三

細節
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金史
發佈: 2024年12月13日
建立: 2024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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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奴申 崔立 李琦 聶天驥 赤盞尉忻

完顏奴申,字正甫,素蘭之弟也。登策論進士第,仕曆清要。正大三年八月,由翰林直學士充益政院說書官。五年,轉吏部侍郎。監察御史烏古論石魯剌劾近侍張文壽、仁壽、李麟之受敵帥饋遺,詔奴申鞫問,得其奸狀,上曲赦其罪,皆斥去,朝論快之。九月,改侍講學士,以御史大夫奉使大元。至龍駒河,朝見太宗皇帝。十二月,還。明年六月,遷吏部尚書,複往。八年春,還。朝廷以勞拜參知政事。

天興元年春,大兵駐鄭州海灘寺,遣使招哀宗降。複以奴申往乞和。不許,攻汴益急。汴受圍數月,倉庫匱乏,召武仙等入援不至,哀宗懼,以曹王訛可出質,請罷攻。冬十月,哀宗議親出捍禦,以奴申參知政事、兼樞密副使,完顏習捏阿不樞密副使、兼知開封府、權參知政事,總諸軍留守京師。又以翰林學士承旨烏古孫卜吉提控諸王府,同判大睦親府事兼都點檢內族合周管宮掖事,左副點檢完顏阿撒、右副點檢溫敦阿裏副之,戶部尚書完顏珠顆兼裏城四面都總領,御史大夫裴滿阿虎帶兼鎮撫軍民都彈壓,諫議大夫近侍局使行省左右司郎中烏古孫奴申兼知宮省事。又以把撒合為外城東面元帥,術甲咬住南面元帥,崔立西面元帥,孛術魯買奴北面元帥。乙酉,除拜定,以京城付之。又以戶部侍郎刁璧為安撫副使,總招撫司,規運京外糧斛。設講議所,受陳言文字,以大理卿納合德輝、戶部尚書仲平、中京副留守愛失等總其事。

十二月辛丑,上出京,服絳紗袍,乘馬導從如常儀。留守官及京城父老從至城外奉辭,有詔撫諭,仍以鞭揖之。速不泬聞上已出,復會兵圍汴。初,上以東面元帥李辛跋扈出怨言,罷為兵部侍郎,將出,密喻奴申等羈縶之。上既行,奴申等召辛,辛懼,謀欲出降,棄馬逾城而走。奴申等遣人追及之,斬於省門。汴民以上親出師,日聽捷報,且以二相持重,幸以無事。俄聞軍敗衛州,蒼黃走歸德,民大恐,以為不救。時汴京內外不通,米升銀二兩。百姓糧盡,殍者相望,縉紳士女多行乞於市,至有自食其妻子者,至於諸皮器物皆煮食之,貴家第宅、市樓肆館皆撤以爨。及歸德遣使迎兩宮,人情益不安,於是民間有立荊王監國以城歸順之議,而二相皆不知也。

天興二年正月丙寅,省令史許安國詣講議所言:「古者有大疑,謀及卿士,謀及庶人。今事勢如此,可集百官及僧道士庶,問保社稷、活生靈之計。」左司都事元好問以安國之言白奴申,奴申曰:「此論甚佳,可與副樞議之。」副樞亦以安國之言為然。好問曰:「自車駕出京,今二十日許,又遣使迎兩宮。民間洶洶,皆謂國家欲棄京城,相公何以處之?」阿不曰:「吾二人惟有一死耳。」好問曰:「死不難,誠能安社稷、救生靈,死而可也。如其不然,徒欲一身飽五十紅衲軍,亦謂之死耶?」阿不款語曰:「今日惟吾二人,何言不可。」好問乃曰:「聞中外人言,欲立二王監國,以全兩宮與皇族耳。」阿不曰:「我知之矣,我知之矣。」即命召京城官民。明日皆聚省中,諭以事勢危急當如之何。有父老七人陳詞云云,二相命好問受其詞。白之奴申,顧曰:「亦為此事也。」且問副樞「此事謀議今幾日矣」?阿不屈指曰:「七日矣。」奴申曰:」歸德使未去,慎勿泄。」或曰是時週邊不解,如在陷阱,議者欲推立荊王以城出降,是亦「春秋」紀季入齊之義,況北兵中已有曹王也。眾憤二人無策,但曰死守而已。忽聞召京城士庶計事,奴申拱立無語,獨阿不反復申諭:「國家至此無可奈何,凡有可行當共議之」,且繼以涕泣。

明日戊辰,西面元帥崔立與其党孛術魯長哥、韓鐸、藥安國等為變,率甲卒二百橫刀入省中,拔劍指二相曰:「京城危困已極,二公坐視百姓餓死,恬不為慮,何也?」二相大駭,曰:「汝輩有事,當好議之,何遽如是。」立麾其党先殺阿不,次殺奴申及左司郎中納合德輝等,余見「崔立傳」。

劉祁曰:「金自南渡之後,為宰執者往往無恢復之謀,臨事相習低言緩語,互相推讓,以為養相體。每有四方災異、民間疾苦,將奏必相謂曰:'恐聖主心困。'事至危處輒罷散,曰'俟再議',已而複然。或有言當改革者,輒以生事抑之,故所用必擇軟熟無鋒芒易制者用之。每北兵壓境,則君臣相對泣下,或殿上發長籲而已。兵退,則大張具,會飲黃閣中矣。因循苟且,竟至亡國。又多取渾厚少文者置之台鼎,宣宗嘗責丞相僕散七斤'近來朝廷紀綱安在'?七斤不能對,退謂郎官曰:'上問紀綱安在,汝等自來何嘗使紀綱見我。'故正人君子多不見用,雖用亦未久而遽退也。」祁字京叔,渾源人。

贊曰:劉京叔「歸潛志」與元裕之「壬辰雜編」二書雖微有異同,而金末喪亂之事猶有足征者焉。哀宗北禦,以孤城弱卒托之奴申、阿不二人,可謂難矣。雖然,即墨有安平君,玉壁有韋孝寬,必有以處此。

崔立,將陵人,少貧無行,嘗為寺僧負鈸鼓,乘兵亂從上黨公開為都統、提控,積階遙領太原知府。正大初,求入仕。為選曹所駁,每以不至三品為恨。圍城中授安平都尉。天興元年冬十二月,上親出師,授西面元帥。性淫姣,常思亂以快其欲。

藥安國者,管州人,年二十餘,有勇力。嘗為嵐州招撫使,以罪系開封獄,既出,貧無以為食。立將為變,潛結納之,安國健啖,日飽之以魚,遂與之謀。先以家置西城上,事不勝則挈以逃。日與都尉楊善入省中候動靜,佈置已定,召善以早食,殺之。二年正月,遂帥甲卒二百,撞省門而入。二相聞變趨出,立拔劍曰:「京城危困,二公欲如何處之?」二相曰:「事當好議之。」立不顧,麾其党張信之、孛術魯長哥出省,二相遂遇害。馳往東華門,道遇點檢溫屯阿裏,見其衷甲,殺之。即諭百姓曰:「吾為二相閉門無謀,今殺之,為汝一城生靈請命。」眾皆稱快。是日,御史大夫裴滿阿忽帶、諫議大夫左右司郎中烏古孫奴申、左副點檢完顏阿散、奉禦忙哥、講議蒲察琦、戶部尚書完顏珠顆皆死。

立還省中,集百官議所立。立曰:「衛紹王太子從恪,其妹公主在北兵中,可立之。」乃遣其党韓鐸以太后命往召從恪。須臾入,以太后誥命梁王監國。百官拜舞山呼,從恪受之,遂遣送二相所佩虎符詣速不泬納款。凡除拜皆以監國為辭。立自稱太師、軍馬都元帥、尚書令、鄭王,出入禦乘輿,稱其妻為王妃,弟倚為平章政事,侃為殿前都點檢。其党孛術魯長哥御史中丞,韓鐸都元帥兼知開封府事,折希顏、藥安國、張軍奴並元帥,師肅左右司郎中,賈良兵部郎中兼右司都事,內府之事皆主之。初,立假安國之勇以濟事,至是複忌之,聞安國納一都尉夫人,數其違約斬之。

壬申,速不泬至青城,立服禦衣,儀衛往見之。大帥喜,飲之酒,立以父事之。既還,悉燒京城樓櫓,火起,大帥大喜,始信其實降也。立托以軍前索隨駕官吏家屬,聚之省中,人自閱之,日亂數人猶若不足。又禁城中嫁娶,有以一女之故殺數人者。未幾,遷梁王及宗室近族皆置宮中,以腹心守之,限其出入。以荊王府為私第,取內府珍玩實之。二月乙酉,以天子袞冕後服上進。又括在城金銀,搜索薰灌,訊掠慘酷,百苦備至。郕國夫人及內侍高佑、京民李民望之屬,皆死杖下。溫屯衛尉親屬八人,不任楚毒,皆自盡。白撒夫人、右丞李蹊妻子皆被掠死。同惡相濟,視人如仇,期於必報而後已。人人竊相謂曰:「攻城之後七八日之中,諸門出葬者開封府計之凡百余萬人,恨不早預其數而值此不幸也。」立時與其妻入宮,兩宮賜之不可勝計。立因諷太后作書陳天時人事,遣皇乳母招歸德。當時冒進之徒爭援劉齊故事以冀非分者,比肩接武。

四月壬辰,立以兩宮、梁王、荊王及諸宗室皆赴青城,甲午北行,立妻王氏備仗衛送兩宮至開陽門。是日,宮車三十七兩,太后先,中宮次之,妃嬪又次之,宗族男女凡五百餘口,次取三教、醫流、工匠、繡女皆赴北。四月,北兵入城。立時在城外,兵先入其家,取其妻妾寶玉以出,立歸大慟,無如之何。

李琦者,山西人,為都尉,在陳州與粘哥奴申同行省事,陳州變,入京,附崔立妹婿折希顏,娶夾谷元之妻,妻年二十余,有姿色,立初拘隨駕官之家屬,妻輿病而往,得免。琦娶之後,有言其美者,立欲強之。琦每見立欲奪人妻,必差其夫遠出,一日差琦出京,琦以妻自隨,如是者再三,立遂欲殺琦。琦又數為折希顏所折辱,乃首建殺立之謀。李伯淵者,寶坻人,本安平都尉司千戶,美姿容,深沉有謀,每憤立不道,欲仗義殺之。李賤奴者,燕人,嘗以軍功遙領京兆府判,壬辰冬,車駕東狩,以都尉權東面元帥。立初反,以賤奴舊與敵體,頗貌敬之。數月之後,勢已固,遂視賤奴如部曲然。賤奴積不能平,數出怨言,至是與琦等合。三年六月甲午,傳近境有宋軍,伯淵等陽與立謀備禦之策。翌日晚,伯淵等燒外封丘門以警動立。是夜,立殊不安,一夕百臥起。比明,伯淵等身來約立視火,立從苑秀、折希顏數騎往,諭京城民十五以上、七十以下男子皆詣太廟街點集。既還,行及梳行街,伯淵欲送立還二王府,立辭數四,伯淵必欲親送,立不疑,倉卒中就馬上抱立。立顧曰:「汝欲殺我耶?」伯淵曰:「殺汝何傷。」即出匕首橫刺之,洞而中其手之抱立處,再刺之,立墜馬死。伏兵起,元帥黃摑三合殺苑秀。折希顏後至不知,見立墜馬,謂與人鬥,欲前解之,隨為軍士所斫,被創走梁門外,追斬之。伯淵系立屍馬尾,至內前號於眾曰:「立殺害劫奪,烝淫暴虐,大逆不道,古今無有,當殺之不?」萬口齊應曰:「寸斬之未稱也。」乃梟立首,望承天門祭哀宗。伯淵以下軍民皆慟,或剖其心生啖之。以三屍掛闕前槐樹上,樹忽拔,人謂樹有靈,亦厭其為所汙。已而有告立匿宮中珍玩,遂籍其家,以其妻王花兒賜丞相鎮海帳下士。

初,立之變也,前護衛蒲鮮石魯負祖宗禦容五,走蔡。前御史中丞蒲察世達、西面元帥把撒合挈其家亦自拔歸蔡。七月己巳,以世達為尚書吏部侍郎,權行六部尚書。世達嘗為左司郎中,同簽樞密院事,充益政院官,皆稱上意。及上幸歸德,遣世達督陳糧運。陳變,世達亦與脅從,尋間道之汴,至是徒往行在,上念其舊,錄用之。左右司官因奏把撒合、石魯亦宜任用,上曰:「世達曲從,非出得已,然朕猶少降資級,以示薄罰。彼撒合掌軍一面,石魯宿衛九重,崔立之變,曾不聞發一矢,束手於人。今雖來歸,待以不死,足以示恩,又安得與世達等?撒合老矣,量用其子可也。石魯但當酬其負禦容之勞。」未幾,以撒合為北門都尉,其子為本軍都統。石魯複充護衛。世達字正夫,泰和三年進士。

論曰:崔立納款,使其封府庫、籍人民以俟大朝之命可也。乘時僭竊,大肆淫虐,征索暴橫,輒以供備大軍為辭,逞欲由己,斂怨歸國,其為罪不容誅矣。而其志方且要求劉豫之事,我大朝豈肯效尤金人者乎!金俘人之主,帝人之臣,百年之後適啟崔立之狂謀,以成青城之烈禍。曾子曰:「戒之戒之,出乎爾者,反乎爾者也。」豈不信哉!

聶天驥,字元吉,五台人。至甯元年進士,調汝陰簿,曆睢州司候、封丘令。興定初,辟為尚書省令史。時胥吏擅威,士人往往附之,獨天驥不少假借,彼亦不能害也。尋授吏部主事,權監察御史。夏使賀正旦,互市于會同館,外戚有身貿易於其間者,天驥上章曰:「大官近利,失朝廷體,且取輕外方。」遂忤太后旨。出為同知汝州防禦使事,未赴,陝西行尚書省驛召,特旨遙領金安軍節度副使,兼行尚書省都事。未幾,人為右司員外郎,轉京兆治中,尋為衛州行尚書六部事。慶陽圍急,朝廷遣宿州總帥牙古塔救之,以天驥充經歷官。圍解,從別帥守邠,帥欲棄州而東,天驥力勸止之,不從,帥坐是被系逮,天驥降京兆治中。尋有訟其冤者,即召為開封簽事,旬月複右司員外郎。丁母憂,未卒哭,奪哀複職。哀宗遷歸德,天驥留汴中。崔立變,天驥被創甚,臥一十餘日。其女舜英謁醫救療,天驥歎曰:「吾幸得死,兒女曹乃為謁醫,尚欲我活耶?」竟鬱鬱以死。舜英葬其父,明日亦自縊,有傳。

天驥沉靜寡言,不妄交。起於田畝,能以雅道自將,踐曆台省若素宦然,諸人多自以為不及也。

赤盞尉忻,字大用,上京人。當襲其父謀克,不願就,中明昌五年策論進士第。後選為尚書省令史、吏部主事、監察御史,言「諸王駙馬至京師和買諸物,失朝廷體。」有詔禁止。遷鎮南軍節度副使、息州刺史。耕鞠場種禾,兩禾合穗,進於朝,特詔褒諭。改丹州,遷鄭州防禦使,權許州統軍使。丞相高汝礪嘗薦其才可任宰相。元光二年正月,召為戶部侍郎。未幾,權參知政事。二月,為戶部尚書,權職如故。三月,拜參知政事,兼修國史。詔諭近臣曰:「尉忻資稟純質,事可倚任,且其性孝,朕今相之,國家必有望,汝輩當效之也。」正大元年五月,拜尚書右丞。哀宗欲修宮室,尉忻極諫,至是臥薪嚐膽為言,上悚然從之。同判睦親府內族撒合輦交結中外,久在禁近。哀宗為太子,有定策功,由是頗惑其言,複倚信日深,台諫每以為言。太后嘗戒敕曰:「上之騎鞠舉樂,皆汝教之,再犯必杖汝。」哀宗終不能去。尉忻諫曰:「撒合輦奸諛之最,日在天子左右,非社稷福。」上悔悟,出為中京留守,朝論快之。五年,致仕,居汴中,崔立之變明日,召家人付以後事,望睢陽慟哭,以弓弦自縊而死,時年六十三。一子名董七,沒於兵間。弟秉甫,字正之。

贊曰:聶天驥素履清慎,赤盞尉忻天資忠諒,在治世皆足為良臣,不幸仕亂離之朝,以得死為願欲,哀哉!

金史/卷114·卷一百一十四 列傳第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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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金史
發佈: 2024年12月13日
建立: 2024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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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華 斜卯愛實附:合周 石抹世勣

白華,字文舉,庾州人。貞祐三年進士。初為應奉翰林文字。正大元年,累遷為樞密院經歷官。二年九月,武仙以真定來歸,朝廷方經理河北,宋將彭義斌乘之,遂由山東取邢、洺、磁等州。華上奏曰:「北兵有事河西,故我得少寬。今彭義斌招降河朔郡縣,駸駸及於真定,宜及此大舉,以除後患。」時院官不欲行,即遣華相視彰德,實擠之也,事竟不行。

三年五月,宋人掠壽州,永州桃園軍失利,死者四百餘人。時夏全自楚州來奔。十一月庚申,集百官議和宋。上問全所以來,華奏:「全初在盱眙,從宋帥劉卓往楚州。州人訛言劉大帥來,欲屠城中北人耳。眾軍怒,殺卓以城來歸。全終不自安,跳走盱眙,盱眙不納,城下索妻孥,又不從,計無所出,乃狼狽而北,止求自免,無他慮也。」華因是為上所知。全至後,盱眙、楚州,王義深、張惠、范成進相繼以城降。詔改楚州為平淮府,以全為金源郡王、平淮府都總管,張惠臨淄郡王,義深東平郡王,成進膠西郡王。和宋議寢。四年,李全據楚州,眾皆謂盱眙不可守,上不從,乃以淮南王招全,全曰:「王義深、范成進皆我部曲而受王封,何以處我。」竟不至。

是歲,慶山奴敗績於龜山。五年秋,增築歸德城,擬工數百萬,宰相奏遣華往相役,華見行院溫撒辛,語以民勞,朝廷愛養之意,減工三之一。溫撒,李辛賜姓也。

六年,以華權樞密院判官。上召忠孝軍總領蒲察定住、經歷王仲澤、戶部郎中刁璧及華諭之曰:「李全據有楚州,睥睨山東,久必為患。今北事稍緩,合乘此隙令定住權監軍,率所統軍一千,別遣都尉司步軍萬人,以璧、仲澤為參謀,同往沂、海界招之,不從則以軍馬從事,卿等以為何如?」華對曰:「臣以為李全借大兵之勢,要宋人供給饋餉,特一猾寇耳。老狐穴塚,待夜而出,何足介懷。我所慮者北方之強耳。今北方有事,未暇南圖,一旦事定,必來攻矣。與我爭天下者此也,全何預焉。若北方事定,全將聽命不暇,設不自量,更有非望,天下之人寧不知逆順,其肯去順而從逆乎!為今計者,姑養士馬,以備北方。使全果有不軌之謀,亦當發於北朝息兵之日,當此則我易與矣。」上沉思良久曰:「卿等且退,容我更思。」明日,遣定住還屯尉氏。

時陝西兵大勢已去,留脫或欒駐慶陽以擾河朔,且有攻河中之耗,而衛州帥府與恆山公府並立,慮一旦有警,節制不一,欲合二府為一,又恐其不和,命華往經畫之。初,華在院屢承面諭云:「汝為院官,不以軍馬責汝。汝辭辯,特以合喜、蒲阿皆武夫,一語不相入,便為齟齬,害事非細,今以汝調停之,或有乖忤,罪及汝矣。院中事當一一奏我,汝之職也。今衛州之委,亦前日調停之意。」

國制,凡樞密院上下所倚任者名奏事官,其目有三,一曰承受聖旨,二曰奏事,三曰省院議事,皆以一人主之。承受聖旨者,凡院官奏事,或上處分,獨召奏事官付之,多至一二百言,或直傳上旨,辭多者即與近侍局官批寫。奏事者,謂事有區處當取奏裁者殿奏,其奏每嫌辭費,必欲言簡而意明,退而奉行,即立文字,謂之檢目。省院官殿上議事則默記之,議定歸院,亦立檢目呈覆。有疑則復稟,無則付掾史施行。其赴省議者,議既定,留奏事官與省左右司官同立奏草,圓覆諸相無異同,則右司奏上。此三者之外又有難者,曰備顧問,如軍馬糧草器械、軍帥部曲名數、與夫屯駐地裏厄塞遠近之類,凡省院一切事務,顧問之際一不能應,輒以不用心被譴,其職為甚難,故以華處之。

五月,以丞相賽不行尚書省事于關中,蒲阿率完顏陳和尚忠孝軍一千駐邠州,且令審觀北勢。如是兩月,上謂白華曰:「汝往邠州六日可往復否?」華自量日可馳三百,應之曰:「可。」上令密諭蒲阿才候春首,當事慶陽。華如期而還。上一日顧謂華言:「我見汝從來凡語及征進,必有難色,今此一舉特銳于平時,何也?」華曰:「向日用兵,以南征及討李全之事梗之,不能專意北方,故以北向為難。今日異于平時,況事至於此,不得不一舉。大軍入界已三百餘里,若縱之令下秦川則何以救,終當一戰摧之。戰于近裏之平川,不若戰于近邊之險隘。」上亦以為然。

七年正月,慶陽圍解,大軍還。白華上奏:「凡今之計,兵食為急。除密院已定忠孝軍及馬軍都尉司步軍足為一戰之資,此外應河南府州亦須簽揀防城軍,秋聚春放,依古務農講武之義,各令防本州府城,以今見在九十七萬,無致他日為資敵之用。」五月,華真授樞密判官,上遣近侍局副使七斤傳旨云:「朕用汝為院官,非責汝將兵對壘,第欲汝立軍中綱紀、發遣文移、和睦將帥、究察非違,至於軍伍之閱習、器仗之修整,皆汝所職。其悉力國家,以稱朕意。」

八年,大軍自去歲入陝西,翱翔京兆、同、華之間,破南山砦柵六十餘所。已而攻鳳翔,金軍自閿鄉屯至澠池,兩行省晏然不動。宰相台諫皆以樞院瞻望逗遛為言,京兆士庶橫議蜂起,以至諸相力奏上前。上曰:「合達、蒲阿必相度機會,可進而進耳。若督之使戰,終出勉強,恐無益而反害也。」因遣白華與右司郎中夾谷八里門道宰相百官所言,並問以「目今二月過半,有怠歸之形,諸軍何故不動?」且詔華等往復六日。華等既到同,諭兩行省以上意。合達言:「不見機會,見則動耳。」蒲阿曰:「彼軍絕無糧餉,使欲戰不得,欲留不能,將自敝矣。」合達對蒲阿及諸帥則言不可動,見士大夫則言可動,人謂合達近嘗得罪,又畏蒲阿方得君,不敢與抗,而亦言不可動。華等觀二相見北兵勢大皆有懼心,遂私問樊澤、定住、陳和尚以為何如,三人者皆曰:」他人言北兵疲困,故可攻,此言非也。大兵所在,豈可輕料?是真不敢動。」華等還,以二相及諸將意奏之,上曰:」我故知其怯不敢動矣。」即復遣華傳旨諭二相云:「鳳翔圍久,恐守者力不能支。行省當領軍出關,宿華陰界,次日及華陰,次日及華州,略與渭北軍交手。計大兵聞之必當奔赴,且以少紓鳳翔之急,我亦得為掣肘計耳。」二相回奏領旨。華東還及中牟,已有兩行省納奏人追及,華取報密院副本讀之,言:「領旨提軍出關二十里至華陰界,與渭北軍交,是晚收軍入關。」華為之仰天浩歎曰:「事至於此,無如之何矣。」華至京,奏章已達,知所奏為徒然,不二三日鳳翔陷,兩行省遂棄京兆,與牙古塔起遷居民于河南,留慶山奴守之。

夏五月,楊妙真以夫李全死于宋,構浮橋于楚州之北,就北帥梭魯胡吐乞師復仇。朝廷覘知之,以謂北軍果能渡淮,淮與河南跬步間耳,遣合達、蒲阿駐軍桃源界滶河口備之。兩行省乃約宋帥趙范,趙葵為夾攻之計。二趙亦遣人報聘,俱以議和為名,以張聲勢。二相屢以軍少為言,而省院難之,因上奏云:「向來附關屯駐半年,適還舊屯,喘不及息,又欲以暑月東行,實無可圖之事,徒自疲而已。況兼桃源、青口蚊虻湫濕之地,不便牧養,目今非征進時月,決不敢妄動。且我之所慮,特楚州浮梁耳。姑以計圖之,已遣提控王銳往視可否。」奏上,上遣白華以此傳諭二相,兼領王銳行。二相不悅。蒲阿遣水軍虹縣所屯王提控者以小船二十四隻,令華順河而下,必到八里莊城門為期,且曰:「此中望八里莊,如在雲間天上,省院端坐,徒事口吻,今樞判親來,可以相視可否,歸而奏之。」華力辭不獲,遂登舟。及淮與河合流處,才及八里莊城門相直,城守者以白鷂大船五十溯流而上,占其上流以截華歸路。華幾不得還,昏黑得徑先歸,乃悟兩省怒朝省不益軍,謂皆華輩主之,故擠之險地耳。是夜二更後,八里莊次將遣人送款云:「早者主將出城開船,截大金歸路,某等商議,主將還即閉門不納,渠已奔去楚州,乞發軍馬接應。」二相即發兵騎、開船赴約,明旦入城安慰,又知楚州大軍已還河朔,宋將燒浮橋,二相附華納奏,上大喜。

初,合達謀取宋淮陰。五月渡淮。淮陰主者胡路鈐往楚州計事于楊妙真,比還,提正官郭恩送款于金,胡還不納,慟哭而去。合達遂入淮陰,詔改歸州,以行省烏古論葉裏哥守之,郭恩為元帥右都監。既而,宋人以銀絹五萬兩匹來贖盱眙龜山,宋使留館中,郭恩謀劫而取之,或報之于盱眙帥府,即以軍至,恩不果發。明日,宋將劉虎、湯孝信以船三十艘燒浮梁,因遣其將夏友諒來攻盱眙,未下。泗州總領完顏矢哥利館中銀絹,遂反。防禦使徒單塔剌聞變,扼罘山亭甬路,好謂之曰:「容我拜辭朝廷然後死。」遂取朝服望闕拜,慟良久,投亭下水死。矢哥遂以州歸楊妙真,總帥納合買住亦以盱眙降宋。

九月,陝西行省防秋,時大兵在河中,睿宗已領兵入界,慶山奴報糧盡,將棄京兆而東。一日,白華奏,偵候得睿宗所領軍馬四萬,行營軍一萬,佈置如此,「為今計者,與其就漢禦之,諸軍比到,可行半月,不若徑往河中。目今沿河屯守,一日可渡,如此中得利,襄、漢軍馬必當遲疑不進。在北為投機,在南為掣肘,臣以為如此便」。上曰:「此策汝畫之,為得之他人?」華曰:「臣愚見如此。」上平日銳于武事,聞華言若欣快者,然竟不行。

未幾,合達自陝州進奏帖,亦為此事,上得奏甚喜。蒲阿時在洛陽,驛召之,蓋有意於此矣。蒲阿至,奏對之間不及此,止言大兵前鋒忒木泬統之,將出冷水穀口,且當先禦此軍。上曰:「朕不問此,只欲問河中可搗否。」蒲阿不獲已,始言睿宗所領兵騎雖多,計皆冗雜。大兵軍少而精,無非選鋒。金軍北渡,大兵必遣輜重屯於平陽之北,匿其選鋒百里之外,放我師渡,然後斷我歸路與我決戰,恐不得利。」上曰:「朕料汝如此,果然。更不須再論,且還陝州。」蒲阿曰:「合達樞密使所言,此間一面革撥恐亦未盡,乞召至同議可否。」上曰:「見得合達亦止此而已,往復遲滯,轉致誤事。」華奏合達必見機會,召至同議為便。副樞赤盞合喜亦奏蒲阿、白華之言為是。上乃從之。召合達至,上令先與密院議定,然後入見。既議,華執合達奏帖舉似再三,竟無一先發言者。移時,蒲阿言:「且勾當冷水穀一軍何如。」合達曰:「是矣。」遂入見。上問卿等所議若何,合達敷奏,其言甚多,大概言河中之事與前日上奏時勢不同,所奏亦不敢自主,議遂寢。二相還陝,量以軍馬出冷水谷,奉行故事而已。十二月,河中府破。

九年,京城被攻。四月兵退,改元天興。是月十六日,並樞密院歸尚書省,以宰相兼院官,左右司首領官兼經歷官,惟平章白撒、副樞合喜、院判白華、權院判完顏忽魯剌退罷。忽魯剌有口辯,上愛幸之。朝議罪忽魯剌,而書生輩妒華得君,先嘗以語撼之,用是而罷。金制,樞密院雖主兵,而節制在尚書省。兵興以來,茲制漸改,凡是軍事,省官不得預,院官獨任專見,往往敗事。言者多以為將相權不當分,至是始並之。

十二月朔,上遣近侍局提點曳剌粘古即白華所居,問事勢至於此,計將安出。華附奏:「今耕稼已廢,糧斛將盡,四外援兵皆不可指擬,車駕當出就外兵。可留皇兄荊王使之監國,任其裁處。聖主既出,遣使告語北朝,我出非他處收整軍馬,止以軍卒擅誅唐慶,和議從此斷絕,京師今付之荊王,乞我一二州以老耳。如此則太后皇族可存,正如「春秋」紀季入齊為附庸之事,聖主亦得少寬矣。」於是起華為右司郎中。初,親巡之計決,諸將皆預其議,將退,首領官張袞、聶天驥奏:「尚有舊人諳練軍務者,乃置而不用,今所用者,皆不見軍中事體,此為未盡。」上問未用者何人,皆曰院判白華,上頷之,故有是命。

明日,召華諭之曰:「親巡之計已決,但所往群議未定,有言歸德四面皆水,可以自保者,或言可沿西山入鄧。或言設欲入鄧,大將速不泬今在汝州,不如取陳、蔡路轉往鄧下。卿以為如何?」華曰:「歸德城雖堅,久而食盡,坐以待斃,決不可往。欲往鄧下,既汝州有速不泬,斷不能往。以今日事勢,博徒所謂孤注者也。孤注雲者,止有背城之戰。為今之計,當直赴汝州,與之一決,有楚則無漢,有漢則無楚。汝州戰不如半途戰,半途戰又不如出城戰,所以然者何?我軍食力猶在,馬則豆力猶在。若出京益遠,軍食日減,馬食野草,事益難矣。若我軍便得戰,存亡決此一舉,外則可以激三軍之氣,內則可以慰都人之心。或止為避遷之計,人心顧戀家業,未必毅然從行。可詳審之。」遂召諸相及首領官同議,禾速嘉兀地不、元帥豬兒、高顯、王義深俱主歸德之議,丞相賽不主鄧,議竟不能決。明日,制旨京城食盡,今擬親出,聚集軍士于大慶殿諭以此意,諭訖,諸帥將佐合辭奏曰:「聖主不可親出,止可命將,三軍欣然願為國家效死。」上猶豫,欲以官奴為馬軍帥,高顯為步軍帥,劉益副之,蓋采輿議也,而三人者亦欲奉命。權參政內族訛出大罵云:「汝輩把鋤不知高下,國家大事,敢易承邪!」眾默然,惟官奴曰:「若將相可了,何至使我輩。」事亦中止。

明日,民間哄傳車駕欲奉皇太后及妃後往歸德,軍士家屬留後。目今食盡,坐視城中俱餓死矣。縱能至歸德,軍馬所費支吾復得幾許日。上聞之,召賽不、合周、訛出、烏古孫卜吉、完顏正夫議,餘人不預。移時方出,見首領官、丞相言,前日巡守之議已定,止為一白華都改卻,今往汝州就軍馬索戰去矣。遂擇日祭太廟誓師,擬以二十五之日啟行。是月晦,車駕至黃陵岡,復有北幸之議,語在「白撒傳」。

天興二年正月朔,上次黃陵岡,就歸德餫船北渡,諸相共奏,京師及河南諸州聞上幸河北,恐生他變,可下詔安撫之。是時,在所父老僧道獻食,及牛酒犒軍者相屬,上親為拊慰,人人為之感泣。乃赦河朔,招集兵糧,赦文條畫十餘款,分道傳送。二日,或有云:「昨所發河南詔書,倘落大軍中,奈泄事機何。」上怒,委近侍局官傳旨,謂首領官張袞、白華、內族訛可當發詔時不為後慮,皆量決之。是時衛州軍兩日至蒲城,而大軍徐躡其後。十五日,宰相諸帥共議上前,郎中完顏胡魯剌秉筆書,某軍前鋒,某軍殿后,餘事皆有條畫。書畢,惟不言所往,華私問胡魯剌,托以不知。是晚,平章及諸帥還蒲城軍中。夜半,訛可、袞就華帳中呼華云:「上已登舟,君不知之耶?」華遂問其由,訛可云:「我昨日已知上欲與李左丞、完顏郎中先下歸德,令諸軍並北岸行,至鳳池渡河。今夜平章及禾速嘉、元帥官奴等來,言大軍在蒲城曾與金軍接戰,勢莫能支,遂擁主上登舟,軍資一切委棄,止令忠孝軍上船,馬悉留營中。計舟已行數里矣。」華又問:「公何不從往?」云:「昨日擬定首領官止令胡魯剌登舟,余悉隨軍,用是不敢。」是夜,總帥百家領諸軍舟往鳳池,大軍覺之,兵遂潰。

上在歸德。三月,崔立以汴京降,右宣徽提點近侍局移剌粘古謀之鄧,上不聽。時粘古之兄瑗為鄧州節度使、兼行樞密院事,其子與粘古之子並從駕為衛士。適朝廷將召鄧兵入援,粘古因與華謀同之鄧,且拉其二子以往,上覺之,獨命華行,而粘古改之徐州。華既至鄧,以事久不濟,淹留於館,遂若無意於世者。會瑗以鄧入宋,華亦從至襄陽,宋署為制幹,又改均州提督。後范用吉殺均之長吏。送款於北朝,遂因而北歸。士大夫以華夙儒貴顯,國危不能以義自處為貶云。

用吉者,本姓孛術魯,名久住。初歸入宋,謁制置趙範,將以計動其心,故更姓名范用吉。趙怒其觸諱,斥之,用吉猶應對如故。趙良久方悟,且利其事與己符,遂擢置左右,凡所言動,略不加疑,遂易其姓曰花,使為太尉,改鎮均州。未幾,納款於北。後以家人誣以欲叛,為同列所害。

贊曰:白華以儒者習吏事,以經生知兵,其所論建,屢中事機,然三軍敗衄之餘,士氣不作,其言果可行乎。從瑗歸宋,聲名掃地,則猶得列于金臣之傳者,援蜀譙周等例云。

斜卯愛實,字正之,策論進士也。正大間,累官翰林直學士,兼左司郎中。天興元年正月,聞大兵將至,以點檢夾穀撒合為總帥,率步騎三萬巡河渡,命宿直將軍內族長樂權近侍局使,監其軍。行至封丘而還。入自梁門,樞密副使合喜遇之,笑語撒合曰:「吾言信矣,當為我作主人。」蓋世俗酬謝之意也。明日,大兵遂合,朝廷置而不問。於是愛實上言曰:「撒合統兵三萬,本欲乘大兵遠至,喘息未定而擊之。出京才數十里,不逢一人騎,已畏縮不敢進。設遇大兵,其肯用命乎?乞斬二人以肅軍政。」不報。蓋合喜輩以京師倚此一軍為命,初不敢俾之出戰,特以外議哄然,故暫出以應之云。

衛紹、鎬厲二王家屬,皆以兵防護,且設官提控,巡警之嚴過於獄犴。至是,衛紹宅二十年,鎬厲宅四十年。正大間,朝臣屢有言及者,不報。愛實乃上言曰:「二族衰微,無異匹庶,假欲為不善,孰與同惡?男女婚嫁,人之大欲,豈有幽囚終世,永無伉儷之望,在他人尚且不忍,況骨肉乎!」哀宗感其言,始聽自便。未幾,有青城之難。

愛實憤時相非其人,嘗歷數曰:「平章白撒固權市恩,擊丸外百無一能。丞相賽不菽麥不分,更謂乏材,亦不至此人為相。參政兼樞密副使赤盞合喜粗暴,一馬軍之材止矣,乃令兼將相之權。右丞顏盞世魯居相位已七八年,碌碌無補,備員而已。患難之際,倚注此類,欲冀中興,難矣。」於是世魯罷相,賽不乞致仕,而白撒、合喜不恤也。

是年四月,京城罷攻,大兵退。既而以害唐慶事,和議遂絕。於是再簽民兵為守禦備。八月,括京城粟,以轉運使完顏珠顆、張俊民、曳剌克忠等置局,以推舉為名,珠顆諭民曰:「汝等當從實推唱,果如一旦糧盡,令汝妻子作軍食,復能吝否?」既而罷括粟令,復以進獻取之。前御史大夫內族合周復冀進用,建言京城括粟可得百餘萬石。朝廷信之,命權參知政事,與左丞李蹊總其事。先令各家自實,壯者存石有三斗,幼者半之,仍書其數門首,敢有匿者以升斗論罪。京城三十六坊,各選深刻者主之,內族完顏久住尤酷暴。有寡婦二口,實豆六斗,內有蓬子約三升,久住笑曰:「吾得之矣。」執而以令於眾。婦泣訴曰:「妾夫死于兵,姑老不能為養,故雜蓬粃以自食耳,非敢以為軍儲也。且三升,六斗之餘。」不從,竟死杖下。京師聞之股栗,盡投其餘於糞溷中。或白于李蹊,蹊顰蹙曰:「白之參政。」其人即白合周,周曰:「人云『花又不損,蜜又得成』。予謂花不損,何由成蜜?且京師危急,今欲存社稷耶?存百姓耶?」當時皆莫敢言,愛實遂上奏,大概言:「罷括粟,則改虐政為仁政,散怨氣為和氣。」不報。

時所括不能三萬斛,而京城益蕭然矣。自是之後,死者相枕,貧富束手待斃而已。上聞之,命出太倉米作粥以食餓者,愛實聞之歎曰:「與其食之,寧如勿奪。」為奉御把奴所告。又近侍干預朝政,愛實上章諫曰:「今近侍權太重,將相大臣不敢與之相抗 。自古僕禦之臣不過供給指使而已,雖名僕臣,亦必選擇正人。今不論賢否,惟以世胄或吏員為之。夫給使令之材,使預社稷大計,此輩果何所知乎。」章既上,近侍數人泣訴上前曰:「愛實以臣等為奴隸,置至尊何地耶!」上益怒,送有司。近侍局副使李大節從容開釋,乃赦之,出為中京留守,後不知所終。

合周者,一名永錫。貞祐中,為元帥左監軍,失援中都,宣宗削除官爵,杖之八十。已而復用。四年,以御史大夫權尚書右丞,總兵陝西。合周留澠池數日,進及京兆,而大兵已至,合周竟不出兵,遂失潼關。有司以敵至不出兵當斬,諸皇族百餘人上章救之,上曰:「向合周救中都,未至而軍潰,使宗廟山陵失守,罪當誅,朕特寬貸以全其命。尋復重職,今鎮陝西,所犯乃爾,國家大法,豈敢私耶!」遂再奪爵,免死除名。至是,為參知政事。性好作詩詞,語鄙俚,人采其語以為戲笑。因自草「括粟榜文」,有「雀無翅兒不飛,蛇無頭兒不行」等語,以「而」作「兒」,掾史知之,不敢易也。京城目之曰「雀兒參政」。哀宗用而不悟,竟致敗事。

石抹世勣,字景略。幼勤學,為文有體裁。承安二年,以父元毅死王事,收充擎執。五年,登詞賦、經義兩科進士第。貞祐三年,累官為太常丞,預講議所事。時朝廷徙河北軍戶河南,宰職議給以田,世勣上言曰:「荒閑之田及牧馬地,其始耕墾,費力當倍,一歲斷不能熟。若奪民素蒔者與之,則民將失所,且啟不和之端。況軍戶率無耕牛,雖或有之,而廩給未敢遽減。彼既南來,所捐田宅為人所有,一旦北歸,能無爭奪?切謂宜令軍戶分人歸守本業,收其晚禾,至春復還為固守計。」會侍御史劉元規亦言給田不便,上大悟,乃罷之。未幾,遷同知金安軍節度使。興定二年,選為華州元帥府參議官。初,右都監完顏合達行帥府於楨州,嘗以前同知平涼府事卓魯回蒲乃速為參議,及移駐華州,陝西行省請復用蒲乃速,令世勣副之。上曰:「蒲乃速但能承奉人耳,余無所長,非如世勣可任以事。華為要鎮,而輕用其人,或致敗事。」遂獨用世勣焉。尋入為尚書省左司郎中。元光元年,奪一官,解職。初,世勣任華州,有薦其深通錢穀者,復察不如所舉,未籍行止中。後主者舉覺,平章英王以世勣避都司之繁,私屬治籍吏冀改他職,奏下有司,故有是責。久之,起為禮部侍郎,轉司農,改太常卿。正大中,為禮部尚書,兼翰林侍講學士。

天興元年冬,哀宗將北渡,世勣率朝官劉肅、田芝等二十人求見仁安殿。上問卿等欲何言,世勣曰:「臣等聞陛下欲親出,切謂此行不便。」上曰:「我不出,軍分為二,一軍守,一軍出戰。我出則軍合為一。」世勣曰:「陛下出則軍分為三,一守、一戰、一中軍護從,不若不出為愈也。」上曰:「卿等不知,我若得完顏仲德、恆山公武仙付之兵事,何勞我出。我豈不知今日將兵者,官奴統馬兵三百止矣,劉益將步兵五千止矣,欲不自將,得乎?」上又指御榻曰:「我此行豈復有還期,但恨我無罪亡國耳。我未嘗奢侈,未嘗信任小人。」世勣應聲曰:「陛下用小人則亦有之。」上曰:「小人謂誰?」世勣歷數曰:「移剌粘古、溫敦昌孫、兀撒惹、完顏長樂皆小人也。陛下不知為小人,所以用之。」肅與世勣復多有言,良久,君臣涕泣而別。初,肅等求見,本欲數此四人。至是,世勣獨言之,於是哀宗以世勣行。自蒲城至歸德。明年六月,走蔡州,次新蔡縣之姜寨。

世勣子嵩,時為縣令,拜上于馬前,兵亂後父子始相見。上嘉之,授嵩應奉翰林文字,以便養親。蔡城破,父子俱死。嵩字企隆,興定二年經義進士。

贊曰:愛實言衛、鎬家屬禁錮之虐,京城括粟之暴,近侍干政之橫;世勣言河北軍戶給田之不便,親出渡河之非計;皆藥石之言也。然金至斯時,病在膏肓間矣,倉扁何施焉。其為忠讜,則不可廢也。

金史/卷113·卷一百一十三 列傳第五十一

細節
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金史
發佈: 2024年12月13日
建立: 2024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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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賽不 內族:完顏白撒一名承裔 赤盞合喜

完顏賽不,始祖弟保活里之後也。狀貌魁偉,沉厚有大略。初補親衛軍,章宗時,選充護衛。明昌元年八月,由宿直將軍爲甯化州刺史。未幾,遷武衛軍副都指揮使。泰和二年,轉胡里改路節度使。四年,升武衛軍都指揮使,尋爲殿前左副都點檢。及平章僕散揆伐宋,爲右翼都統。六年六月,宋將皇甫斌遣率步騎數萬由確山、褒信分路侵蔡,聞郭倬、李爽之敗,阻溱水不敢進。於是,揆遣賽不及副統尚廄局使蒲鮮萬奴、深州刺史完顏達吉不等以騎七千往擊之。會溱水漲,宋兵扼橋以拒,賽不等謀潛師夜出,達吉不以騎涉水出其右,萬奴等出其左。賽不度其軍畢渡,乃率副統阿魯帶以精兵直趨橋,宋兵不能遏,比明大潰。萬奴以兵斷真陽路,諸軍追擊至陳澤,斬首二萬級,獲戰馬雜畜千餘。兵還,進爵一級,賜金幣甚厚。

貞祐初,拜同簽樞密院事。三年,遷知臨洮府事,兼陝西路副統軍。上召見諭曰:「卿向在西京,盡心爲國,及治華州,亦嘗宣力,今始及三品。特升授汝此職者,以陝西安撫副使烏古論兗州不遵安撫使達吉不節制,多致敗事。今已責罰兗州,命卿副之。宜益務盡心,其或不然,復當別議行之。」八月,知鳳翔府事,兼本路兵馬都總管,俄爲元帥右都監。四年四月,調兵拔宋木陡關。五月,夏人於來羌城界河修折橋,以兵守護,賽不遣兵焚之。八月,夏人寇結耶觜川,遣兵擊走之,尋又破其衆于車兒堡。

興定元年二月,轉簽樞密院事。時上以宋歲幣不至,且復侵盜,詔賽不討之。四月,與宋人戰於信陽,斬首八千,生擒統制周光,獲馬數千、牛羊五百。又遇宋人於隴山、七里山等處,前後六戰,斬獲甚衆。尋遣兵渡淮,略中渡店,拔光山、羅山、定城等縣,破光州兩關,斬首萬余,獲馬牛及布,分給將士。詔賜玉兔鶻一、內府重幣十端。

七月,上章言:「京都天下之根本,其城池宜極高深,今外城雖堅,然週六十餘里,倉猝有警難於拒守。竊見城中有子城故基,宜於農隙築而新之,爲國家久長之利。及凡河南、陝西州府,皆乞量修。」從之。

二年正月,破宋人於鐵山及上石店、唐縣。四月,進兼西南等路招討使、西安軍節度使、陝州管內觀察使。奉詔攻棗陽,宋出兵三萬拒戰,稍誘擊之,宋兵敗走城,薄諸濠,殺及溺死者三千餘人,遂進兵圍之。宋騎兵千、步卒萬來援,逆戰復大敗之。七月,遷行山東西路兵馬都總管,兼武甯軍節度使。三年二月,奪宋白石關,殺其守者千餘人,獲鎧仗千計。三月,破宋兵於七口倉,又奪宋小鶻倉,獲糧九千石、兵仗三十余萬。是月,復敗宋兵三千于石鶻崖。

四年三月,奉詔出兵河北招降,晉安權府事皇甫珪、正平縣令席永堅率五千餘人來歸,得糧萬石。時河北所在義軍官民堅守堡寨,力戰破敵者衆。賽不上章言:「此類忠赤可嘉,若不旌酬無以激人心。乞朝廷量加官賞,萬一敵兵復來,將爭先效用矣。」上覽奏,召樞密官曰:「朕與卿等亦嘗有此議,以不見彼中事勢,故一聽帥臣規畫。今觀此奏,甚稱朕意,其令有司遷賞之。」是年四月,遷樞密副使。

五年五月,奉詔引兵救河東,戰屢捷,復晉安、平陽二城。監察御史言其不能檢束士衆,縱之虜略,請正其罪。上以有功,詔勿問。元光二年五月,復河中。六月,詔諭宰臣曰:「樞密副使賽不本皇族,先世偶然脫遺。朕重其舊人,且久勞王家,已命睦親府附於屬籍矣。卿等宜知之。」正大元年五月,拜平章政事。未幾,轉尚書右丞相。雅與參知政事李蹊相得,及蹊以公罪出尹京洛,賽不數薦蹊,比唐魏徵,以故蹊得復相。三年,宣宗廟成,將禘祭,議配享功臣,論者紛紜。賽不爲大禮使,因言:「丞相福興死王事,七斤謹守河南以迎大駕,功宜配享。」議遂定。

四年,吏部郎中楊居仁上封事,言宰相宜擇人,上語大臣曰:「相府非其人,御史諫官當言,彼吏曹,何與於此。」尚書左丞顏盞世魯素嫉居仁,亦以爲僭,賽不徐進曰:「天下有道,庶人猶得獻言,況在郎官。陛下有寬弘之德,故不應言者猶言。使其言可用則行之,不可用不必示臣下也。」上是之。居仁字行之,大興人。泰和三年進士。天興末時北渡,舉家投黃河死。

五年,行尚書省於京兆,謂都事商衡曰:「古來宰相必用文人,以其知爲相之道。賽不何所知,使居此位,吾恐他日史官書之,某時以某爲相而國乃亡。」即促衡草表乞致仕。平章政事侯摯樸直無蘊藉,朝廷鄙之,天興元年兵事急,自致仕起爲大司農,未幾復致仕,徐州行尚書省無敢行者,復拜摯平章政事。都堂會議,摯以國勢不支,因論數事,曰:「只是更無擘劃。」白撒怒曰:「平章出此言,國家何望耶!」意在置之不測。賽不顧謂白撒曰:「侯相言甚當。」白撒遂含憤而罷。

時大元兵薄汴,白撒策後日講和或出質,必首相當行,力請賽不領省事,拜爲左丞相,尋復致仕。是年冬,哀宗遷歸德,起復爲右丞相,樞密使,兼左副元帥,封壽國公,扈從以行。河北兵潰,從至歸德,又請致仕。二年七月,復詔行尚書省事於徐州。既至,以州乏糧,遣郎中王萬慶會徐、宿、靈璧兵取源州,令元帥郭恩統之。九月,恩至源州城下,敗績而還。再命卓翼攻豐縣,破之。初,郭恩以敗爲恥,托疾不行,乃密與河北諸叛將郭野驢輩謀歸國用安,執元帥商瑀父子、元帥左都監紇石烈善住,並殺之。又逐都尉斡轉留奴、泥龐古桓端、蒲察世謀、元帥右都監李居仁、員外郎常忠。自是,防城與守門者皆河北義軍,出入自恣。賽不先病疽,久不視事,重爲賊黨所制,束手聽命而已。

初,源、徐交攻,郭野驢者每辭疾不行,賽不遂授野驢徐州節度副使,兼防城都總領,實羈之也。野驢既見徐州空虛,乃約源州叛將麻琮內外相應。十月甲申,詰旦,襲破徐州。時蔡已被圍,徐州將士以朝命阻絕,且逼大兵,議出降。賽不弗從,恐被執,至是投河求死,流三十余步不沒,軍士援出之。又五日,自縊於州第。麻琮乃遣人以州降大元。

子按春,正大中充護衛,坐與宗室女奸,杖一百收系。居許州,大兵至許,按春開南門以降。從攻京師,曹王出質,朝臣及近衛有從出者,按春極口大罵,以至指斥。是冬,復自北中逃回,詔令押入省,問事情,按春隨近侍登階作揮涕之狀。詔問丞相云:「按春自北中來,丞相好與問彼中息耗。」賽不附奏曰:「老臣不幸生此賊,事至今日,恨不手刃之,忍與對面語乎!」十二月,車駕東狩,留後二相下開封,擒捕斬之獄中。

贊曰:賽不臨陣對壘既有將略,洎秉鈞衡,觀其救解楊居仁、侯摯等言,殊有相度,按春之事尤有古人之風焉。晚以老病,受制叛臣,致修匹夫匹婦之節,此猶大廈將傾,非一木之所能支也,悲夫!

內族白撒,名承裔,末帝承麟之兄也,系出世祖諸孫。自幼爲奉御。貞祐間,累官知臨洮府事、兼本路兵馬都總管。興定元年,爲元帥左都監,行帥府事於鳳翔。是年,詔陝西行省伐宋,白撒出鞏州鹽川,遇宋兵於皁郊堡,敗之。又遇宋兵于天水軍,掩擊,宋兵大潰。二年四月,復敗宋兵,至雞公山,遂拔西和州,毀其諸隘營屯。遣合紮都統完顏習涅阿不率軍趨成州,宋帥羅參政、統制李大亨焚廬舍棄城遁,留千餘人城守,督兵赴之,逐克焉,獲糧七萬斛,錢數千萬。河池縣守將楊九鼎亦焚縣舍走保清野原。統制高千據黑谷關甚固,遣兵襲之,千遁去,獲糧二萬斛,器械稱是,因夷其險而還。三年,破虎頭關,敗宋兵於七盤子、雞冠關。褒城縣官民自焚城宇遁,因取其城。興元府提刑兼知府事趙希昔聞兵將至,率官民遁,於是白撒遂取興元,以駐兵焉。命提控張秀華馳視洋州,官民亦遁,又取其城。尋聞漢江之南三十里,宋兵二千據山而陣,遣提控唐括移失不擊走之。行省以捷聞,宣宗大悅,進白撒官一階。時朝議以蘭州當西夏之沖,久爲敵據,將遣白撒復之,白撒奏曰:「臣近入宋境,略河池,下鳳州,破興元,抵洋州而還。經涉險阻數千里,士馬疲弊,未得少休,而欲重爲是舉,甚非計也,不若息兵養士以備。」從之。

未幾,權參知政事,行省事於平涼。四年,上言:「宋境山州宕昌東上拶一帶蕃族,昔嘗歸附,分處德順、鎮戎之間。其後有司不能存撫,相繼亡去。近聞復有歸心,然不招之亦無由自至。誠得其衆,可以助兵,甯謐一方。臣以同知通遠軍節度使事烏古論長壽及通遠軍節度副使溫敦永昌皆本蕃屬,且久鎮邊鄙,深得彼心,已命遣人招之。其所遣及諸來歸者,皆當甄獎,請預定賞格以待之。」上是其言。

是年,夏兵三萬由高峰嶺入寇定西州,環城爲柵,白撒遣刺史愛申阿失剌與行軍提控烏古論長壽、溫敦永昌出戰,大敗之,斬首千余,獲馬仗甚衆。五年五月,白撒言:「近詔臣遣官諭諸蕃族以討西夏,臣即令臨洮路總管女奚烈古里間計約喬家丙令族首領以諭余族。又別遣權左右司都事趙梅委差官遙授合河縣尉劉貞同往撫諭。未幾,梅、貞報溪哥城等處諸族,與先降族共願助兵七萬八千余人,本國蕃族願助兵九千,若更以官軍繼爲聲援,勝夏必矣。臣已令古里間將鞏州兵三萬,宜更擇勇略之臣副之。梅、貞等既悉事勢,當假以軍前之職。蕃僧納林心波亦招誘有功,乞遷官授職以獎勵之。」上皆從其請。

元光元年二月,行省上言:「近與延安元帥完顏合達、納合買住議:河北郡縣俱已殘毀,陝西、河南亦經抄掠。比者西北二敵並攻鄜延,城邑隨陷,惟延安孤墉僅得保全。若今秋復至,必長驅而深入,雖京兆、鳳翔、慶陽、平涼已各益軍,而率皆步卒,且相去闊遠,卒難應援,倘關中諸鎮不支,則河南亦不安矣。今二敵遠去,西北少休,宜乘此隙徑取蜀、漢、實國家基業萬全之計。」詔樞密議之。

先是,夏兵數十萬分寇龕穀、鄜延、大通諸城,上召白撒等授以方略,命發兵襲其浮橋,遂趨西涼。別遣將取大通城,出溪哥路,略夏地。白撒徐出鎮戎,合達出環州,以報三道之役。白撒馳至臨洮,遣總管女奚烈古里間、積石州刺史徒單牙武各攝帥職,率兵西入,遇夏兵千余于踏南寺,擊走之。夏人據大通城,因圍之,分兵奪其橋,與守兵七千人戰,大敗之,幾殺其半,入河死者不可計,餘兵焚其橋西遁。乃還軍攻大通,克之,斬首三千,因招來諸寺族被脅僧俗人,皆按堵如故。以河梁既焚,塞外地寒少草,師遂還。

十二月,行省言:「近有人自北來者,稱國王木華里悉兵沿渭而西,謀攻鳳翔,鳳翔既下乃圖京兆,京兆卒不可得,留兵守之,至春蹂踐二麥以困我。未幾,大兵果圍鳳翔,帥府遣人告急。臣以爲二鎮脣齒也,鳳翔蹉跌,則京兆必危,而陝右大震矣。 然平川廣野實騎兵馳騁之地,未可與之爭鋒。已遣提控羅桓將兵二千,循南山而進,伺隙攻其柵壘,以紓城圍。更乞發河南步騎以備潼關。」詔付尚書省樞密院議之。

二年冬,哀宗即位,邊事益急。正大五年八月,召白撒還朝,拜尚書右丞,未幾,拜平章政事。白撒居西垂幾十年,當宋、夏之交,雖頗立微效,皆出諸將之力。然本恇怯無能,徒以儀體爲事,性愎貪鄙,及入爲相,專愎尤甚。嘗惡堂食不適口,每以家膳自隨,國家顛覆,初不恤也。

九年正月,諸軍敗績於三峰山。大兵與白坡兵合,長驅趨汴。令史楊居仁請乘其遠至擊之,白撒不從,且陰怒之。遂遣完顏麻斤出、邵公茂等部民萬人,開短堤,決河水,以固京城。功未畢而騎兵奄至,麻斤出等皆被害,丁壯無二三百人得反者。壬辰,棄衛州,運守具入京。初,大兵破衛州,宣宗南遷,移州治於宜村渡,築新城于河北岸,去河不數步,惟北面受敵,而以石包之,歲屯重兵於此,大兵屢至不能近。至是,棄之,隨爲大兵所據。

甲午,修京城樓櫓。初,宣宗以京城闊遠難守,詔高琪築裏城,公私力盡僅乃得成。至是,議所守。朝臣有言裏城決不可守,外城決不可棄。大兵先得外城,糧盡救絕,走一人不出。裏城或不測可用,於是決計守外城。時在城諸軍不滿四萬,京城周百二十里,人守一乳口尚不能遍,故議避遷之民充軍。又召在京軍官于上清宮,平日防城得功者如內族按出虎、大和兒、劉伯綱等皆隨召而出,截長補短假借而用,得百餘人。又集京東西沿河舊屯兩都尉及衛州已起義軍,通建威得四萬人,益以丁壯六萬,分置四城。每面別選一千,名「飛虎軍」,以專救應,然亦不能軍矣。

三月,京城被攻,大臣分守四面。白撒主西南,受攻最急,樓櫓垂就輒摧,傳令取竹爲護簾,所司馳入城大索,竟無所得,白撒怒欲斬之。員外郎張袞附所司耳語曰:「金多則濟矣,胡不即平章府求之。」所司懷金三百兩徑往,賂其家僮,果得之。

已而兵退,朝廷議罷白撒,白撒不自安,乃謂令令史元好問曰:「我妨賢路久矣,得退是幸,爲我撰乞致仕表。」頃之,上已遣使持招至其第,令致仕。既廢,軍士恨其不戰誤國,揚言欲殺之。白撒懼,一夕數遷,上以親軍二百陰爲之衛。軍士無以泄其憤,遂相率毀其別墅而去。其党元帥完顏斜撚阿不領本部軍戍汴,聞之徑詣其所,斬經其垣下者一人以鎮之。

是時,速不泬等兵散屯河南,汴城糧且盡,累召援兵復無至者。冬十月,乃復起白撒爲平章政事、權樞密使、兼右副元帥。於是,群臣爲上畫出京計,以賽不爲右丞相、樞密使、兼左副元帥,內族訛出右副元帥、兼樞密副使、權參知政事,李蹊兵部尚書、權尚書左丞,徒單百家元帥左監軍、行總帥府事。東面元帥高顯,副以果毅都尉粘合咬住兵五千。南面元帥完顏豬兒,副以建威都尉完顏斡論出兵五千。西面元帥劉益、上党公張開,副以安平都尉紀綱軍五千。北面元帥內族婁室,副以振威都尉張閏軍五千。中翼都尉賀都善軍四千,隸總帥百家。都尉內族久住,副都尉王簡、總領王福胤神臂軍三千五百,左翼元帥內族小婁室親衛軍一千,右翼元帥完顏按出虎親衛軍一千,總領完顏長樂、副帥溫敦昌孫馬軍三百,郡王王義深馬軍一百五十,郡王范成進、總領蘇元孫圭軍三千,隸總帥百家。飛騎都尉兼合里合總領術虎只魯歡、總領夾谷得伯、颭軍田衆家奴等百人及諸臣下,發京師。

十二月甲辰,車駕至黃陵岡,白撒先降大兵兩寨,得河朔降將,上赦之,授以印及金虎符。群臣議以河朔諸將前導,鼓行入開州,取大名、東平,豪傑當有回應者,破竹之勢成矣。溫敦昌孫曰:「太后、中宮皆在南京,北行萬一不如意,聖主孤身欲何所爲?若往歸德,更五六月不能還京。不如先取衛州,還京爲便。」白撒奏曰:「聖體不便鞍馬,且不可令大兵知上所在,今可駐歸德。臣等率降將往東平,俟諸軍至,可一鼓而下,因而經略河朔,且空河南之軍。」上以爲然。時上已遣官奴將三百騎探漚麻岡未還,上將御船,賜白撒劍,得便宜從事,決東平之策。官奴還奏衛州,有糧可取?上召白撒問之,白撒曰:「京師且不能守,就得衛州,欲何爲耶?以臣觀之,東平之策爲便。」上主官奴之議。

明年正月朔,次黃陵岡。是日,歸德守臣以糧糗三百餘船來餉,遂就其舟以濟南岸,未濟者萬人,大元將回古乃率四千騎追擊之,賀都喜揮一黃旗督戰,身中十六七箭,軍殊死鬥,得卒十餘人,大兵少卻。上遣送酒百壺勞之。須臾,北風大作,舟皆吹著南岸,諸兵復擊之,溺死者近千人,元帥豬兒、都尉紇石烈訛論等死之。建威都尉完顏訛論出降於大元。上於北岸望之震懼,率從官爲豬兒等設祭,哭之,皆贈官,錄用其子侄,斬訛論出二弟以徇。

遂命白撒攻衛州。上駐兵河上,留親衛軍三千護從,都尉高顯步軍一萬,元帥官奴忠孝軍一千,郡王范成進、王義深、上党公張開、元帥劉益等軍總帥百家總之,各齎十日糧,聽承裔節制。發自蒲城,上時已遣賽不將馬軍北向矣,白撒以三十騎追及,謂賽不曰:「有旨,命我將馬軍。」賽不謂上曰:「北行議已決,不可中變。」上曰:「丞相當與平章和同。」完顏仲德持御馬銜苦諫曰:「存亡在此一舉,衛州決不可攻。」上麾之曰:「參政不知。」白撒遂攻衛州,兵至城下,御旗黃傘招之不下。其夜,北騎三千奄至,官奴、和速嘉兀地不、按出虎與之戰,北兵卻六十里。然自發蒲城,遷延八日始至衛,而猝無攻具,縛槍爲雲梯。州人知不能攻,守益嚴。凡攻三日不克。及聞河南大兵濟自張家渡,至衛西南,遂班師。大兵踵其後,戰于白公廟,敗績,白撒等棄軍遁,劉益、張開皆爲民家所殺。車駕還次蒲城東三十里,白撒使人密奏劉益一軍叛去。點檢抹撚兀典、總領溫敦昌孫時侍行帳中,請上登舟,上曰:「正當決戰,何遽退乎?」少頃,白撒至,倉皇言於上曰:「今軍已潰,大兵近在堤外,請聖主幸歸德。」上遂登舟,侍衛皆不知,巡警如故。時夜已四更矣,遂狼狽入歸德。

白撒收潰兵大橋,得二萬餘人,懼不敢入。上聞,遣近侍局提點移剌粘古、紇石烈阿里合、護衛二人以舟往迎之。既至,不聽入見,並其子下獄。諸都尉司軍以白撒不戰而退,發憤出怨言。上乃暴其罪曰:」惟汝將士,明聽朕言:我初提大軍次黃陵岡得捷,白撒即奏宜渡河取衛州,可得糧十萬石,乘勝恢復河北。我從其計,令率諸軍攻衛。去蒲城二百余里,白撒遷延八日方至,又不預備攻具,以致敗衄。白撒棄軍竄還蒲城,便言諸軍已潰,北兵勢大不可當,信從登舟,幾死于水。若當時知諸軍未嘗潰,只河北戰死,亦可垂名於後。今白撒已下獄,不復錄用,籍其家產以賜汝衆,其盡力國家,無效此人。」囚白撒七日而餓死,發其弟承麟、子狗兒徐州安置。當時議者,衛州之舉本自官奴,歸之白撒則亦過矣。

初,瀕河居民聞官軍北渡,築坦塞戶,潛伏洞穴,及見官奴一軍號令明肅,撫勞周悉,所過無絲發之犯,老幼婦子坦然相視,無復畏避。俄白撒輩縱軍四出,剽掠俘虜,挑掘焚炙,靡所不至。哭聲相接,屍骸盈野。都尉高祿謙、苗用秀輩仍掠人食之,而白撒誅斬在口,所過官吏殘虐不勝,一飯之費有數十金不能給者,公私皇皇,日皆徯大兵至矣。

白撒目不知書,奸黠有餘,簿書政事,聞之即解,善談議,多知,接人則煦煦然,好貨殖,能捭闔中人主心,遂浸漬以取將相。既富貴,起第於汴之西城,規模擬宮掖,婢妾百數,皆衣金縷,奴隸月廩與列將等,猶以爲未足也。上嘗遣中使責之曰:「卿汲汲於此,將無北歸意耶?」白撒終不悛,以及於禍。

贊曰:白撒本非將才,恇怯誤國,徒能阿合以取富貴,性愎貪鄙,當此危亡,方謀封殖以自逸,此猶大廈將焚而燕雀不悟者歟!

赤盞合喜,性剛愎,好自用,朝廷以其有才幹任之。宣宗時,累遷蘭州刺史、提控軍馬。貞祐四年十一月,夏人四萬餘騎圍定西,輦致攻具,將取其城。合喜及楊斡烈等率兵鏖戰走之,斬首二千級,俘數十人,獲馬八百餘匹,器械稱是,餘悉遁去。興定元年正月,以屢敗夏人,遙授同知臨洮府事,兼前職。是冬,陝西行省奉詔伐宋,合喜權行元帥府,駐來遠寨以張聲勢,既而獲捷。二年四月,宋兵數千侵臨洮,合喜擊走之,斬獲甚衆。三年四月,遷元帥左都監,行元帥府事于鞏州。

四年四月,夏人犯邊,合喜討之,師次鹿兒原,遇復兵千人,遣提控烏古論世顯率偏師敗之,都統王定亦破其衆一千五百於新泉城。九月,夏人攻鞏州,合喜遣兵擊之,一日十余戰,夏人退據南閑,遣精兵三萬傅城,又擊走之,生擒夏將劉打、甲玉等。訊知夏大將你思丁、兀名二人謀,以爲鞏帥府所在,鞏既下則臨洮、積石、河、洮諸城不攻自破,故先及鞏,且構宋統制程信等將兵四萬來攻。合喜聞之,飭兵嚴備。俄而兵果至,合喜督兵搏戰,卻之,殺數千人。攻益急,將士殊死戰,殺傷者以萬計。夏人焚其攻具,拔柵而去。合喜已先伏甲要地邀之,復率衆躡其後,斬首甚衆。十月,以功遙授平西軍節度使。

元光元年,大將萌古不花攻鳳翔,朝廷以主將完顏仲元孤軍不足守禦,命合喜將兵援之。二年二月,木華黎國王、斜里吉不花等及夏人步騎數十萬圍鳳翔,東自扶風、岐山,西連汧、隴,數百里間皆其營柵,攻城甚急,合喜盡力,僅能禦之。於是,合喜以同知臨洮府事顏盞蝦蟆戰尤力,遂以便宜升爲通遠軍節度使,上嘉其功,許之。是歲,升簽樞密院事。哀宗即位,拜參知政事,權樞密副使。

正大八年十一月,鄧州馳報大元兵破嶢峰關,由金州東下。報至時日已暮,省院官入奏,上曰:「事至於此,奈何?」上即位至是八年,從在東宮日立十三都尉,每尉不下萬人,強壯矯捷,極爲精練。步卒負擔器甲糧糗重至六七斗,一日夜行二百里。忠孝軍萬八千人,皆回紇、河西及中州人夜掠而逃歸者,人有從馬,以騎射選之乃得補。親衛、騎兵、武衛、護衛,遷外諸軍又二十余萬。故頻年有大昌原、倒回穀之捷,士氣既振,遂有一戰之資。至是,院官同奏:「北軍冒萬里之險,曆二年之久,方入武休,其勞苦已極。爲吾計者,以兵屯睢、鄭、昌武、歸德及京畿諸縣,以大將守洛陽、潼關、懷、孟等處,嚴兵備之。京師積糧數百萬斛,令河南州郡堅壁清野,百姓不能入城者聚保山砦。彼深入之師,欲攻不能,欲戰不得,師老食盡,不擊自歸矣。」上太息曰:「南渡二十年,所在之民破田宅、鬻妻子以養軍士。且諸軍無慮二十余萬,今敵至不能迎戰,徒以自保,京城雖存,何以爲國,天下其謂我何!」又曰:「存亡 天命,惟不負民可也。」乃詔合達、蒲阿等屯軍襄、鄧。

九年正月,兩省軍潰於三峰山,北兵進薄京師。三月庚子,議曹王出質。大兵北行,留速不泬攻城,攻具已辦,既有納質之請,即又云:「有我受命攻城,但曹王出則退,不然不罷也。」壬寅,曹王入辭,宴于宮中。癸卯,北兵立攻具,沿壕列木柵,以薪草填壕,頃刻平十余步。主兵者以議和之故不敢與戰,但於城上坐視而已。

城中喧哄,上聞之,從六七騎出端門至舟橋。時新雨淖,車駕忽出,人驚愕失措,但跪於道傍,亦有望而拜者,上自麾之曰:「勿拜,恐泥汙汝衣。」倉皇中,市肆米豆狼藉於地,上敕衛士令各歸其家,老幼遮擁至有誤觸御衣者。少頃,宰相從官皆至,進笠不受,曰:「軍士暴露,我何用此爲。」所過慰勞軍士,皆踴躍稱萬歲,臣等戰死無所恨,至有感泣者。西南軍士五六十輩聚而若有言者,上就問之,跪曰:「大兵芻土填壕,功已過半,平章傳令勿放一鏃,恐壞和事,想豈有計耶?」上顧謂其中長者云:「朕爲生靈,稱臣進奉無不從順,止有一子,養來成長,今往作質子矣。汝等略忍,待曹王出,大兵不退,汝等死戰未晚。」復有拜泣者曰:「事急矣,聖主毋望和事。」乃傳旨城上放箭。西水門千戶劉壽控御馬仰視曰:「聖主無信賊臣,賊臣盡,大兵退矣。」衛士欲擊之,上止曰:「醉矣,勿問。」是日,曹王出詣軍前,大兵並力進攻。甲辰,上復出撫東門將士,太學生楊奐等前白事。上問何所欲言,曰:「臣等皆太學生,令執砲夫之役,恐非國家百年以來待士之意。」敕記姓名,即免其役。過南薰門,值被創者,親傅以藥,手酌卮酒以賜,且出內府金帛以待有功者。是日,大兵驅漢俘及婦女老幼負薪草填壕塹,城上箭鏃四下如雨,頃刻壕爲之平。

龍德宮造砲石,取宋太湖、靈璧假山爲之,小大各有斤重,其圓如燈球之狀,有不如度者杖其工人。大兵用砲則不然,破大磑或碌碡爲二三,皆用之。攢竹砲有至十三稍者,餘砲稱是。每城一角置砲百餘枝,更遞下上,晝夜不息,不數日,石幾與裏城平。而城上樓櫓皆故宮及芳華、玉溪所拆大木爲之,合抱之木,隨擊而碎,以馬糞麥秸布其上,綱索旃褥固護之。其懸風板之外皆以牛皮爲障,遂謂不可近。大兵以火砲擊之,隨即延爇不可撲救。父老所傳周世宗築京城,取虎牢土爲之,堅密如鐵,受砲所擊唯凹而已。大兵壕外築城圍百五十里,城有乳口樓櫓,壕深丈許,闊亦如之,約三四十步置一鋪,鋪置百許人守之。

初,白撒命築門外短牆,委曲狹隘容二三人得過,以防大兵奪門。及被攻,諸將請乘夜斫營,軍乃不能猝出,比出,已爲北兵所覺。後又夜募死士千人,穴城由壕徑渡,燒其砲坐。城上懸紅紙燈爲應,約燈起渡壕,又爲圍者所覺。又放紙鳶,置文書其上,至北營則斷之,以誘被俘者。識者謂前日紙燈、今日紙鳶,宰相以此退敵難矣。右丞世魯命作「江水曲」,使城上之人靜夜唱之,蓋河朔先有此曲以寄謳吟之思,其謬計如此。

合喜先以守鳳翔自誇,及令守西北隅,其地受攻最急,而合喜當之,語言失措,面無人色。軍士特以車駕數出慰勞,人自激昂,爭爲效命耳。其守城之具有火砲名「震天雷」者,鐵罐盛藥,以火點之,砲起火發,其聲如雷,聞百里外,所爇圍半畝之上,火點著甲鐵皆透。大兵又爲牛皮洞,直至城下,掘城爲龕,間可容人,則城上不可奈何矣。人有獻策者,以鐵繩懸「震天雷」者,順城而下,至掘處火發,人與牛皮皆碎迸無跡。又飛火槍,注藥以火發之,輒前燒十余步,人亦不敢近。大兵惟畏此二物云。

四月罷攻。至是十六晝夜矣,內外死者以百萬計,大兵知不可下,乃謾爲好語云:「兩國已講和,更相攻耶?」朝廷亦就應之。明日,遣戶部侍郎楊居仁出宜秋門以酒炙犒師,於是營幕稍稍外遷,遂退兵。

壬戌,合喜以大兵退,議入賀。諸相皆不欲,獨合喜以守城爲己功,持論甚力,呼令史元好問曰:「罷攻已三日而不入賀,何也?速召翰苑官作表。」好問以白諸相,權參政內族思烈曰:「城下之盟,諸侯以爲恥,況以罷攻爲可賀歟?」合喜怒曰:「社稷不亡,帝后免難,汝等不以爲喜耶?」明日,近侍局直長張天任至省,好問私以賀議告之,天任曰:「人不知恥乃若是耶!」因謂諸相曰:「京城受兵,上深以爲辱。聞百官欲入賀,誠有此否?」會學士趙秉文不肯撰表,議遂寢。

是月,以尚書省兼樞密院事,合喜罷樞密。合喜既失兵柄,意殊不樂,欲銷院印,諸相謂院事仍在,印有用時,不宜毀。合喜怒,欲笞其掾。有投匿名書于御路云:「副樞合喜、總帥撒合、參政訛出皆國賊,朝廷不殺,衆軍亦須殺之,爲國除害。」衛士以聞。撒合飲藥死,訛出稱疾不出,惟合喜坦然若無事者,上亦無所問,由是軍國之事盡決於合喜矣。

初,大兵圍汴,司諫陳岢屢上封事言得失,切中時病。合喜大怒,召入省,呼其名責之曰:「子爲'陳山可'耶?果如子言,能退大敵,我當世世與若爲奴。」聞者無不竊笑。蓋不識「岢」字,至分爲兩耳。

天興元年七月,權參知政事思烈、恆山公武仙合軍自汝州入援,詔以合喜爲樞密使,統京城軍萬五千應之,且命賽不爲之助。八月己酉朔,駐於近郊,候益兵乃進屯中牟古城。凡三日,聞思烈軍潰,即夜棄輜重馳還。黎明至鄭門,聚軍乃入。言者謂:「合喜始則抗命不出,中則逗遛不進,終則棄軍先遁,委棄軍資不可勝計,不斬之無以謝天下。」上貸其死,免爲庶人,既而籍其家以賜軍士。

既廢,居汴中,常鞅鞅不樂。會大將速不泬遣人招之,合喜即治裝欲行,崔立邀至省酌酒餞送,且以白金二百兩爲贐。明日,復詣省別立,方對語,適一人自歸德持文書至,發視之,乃行省傳哀宗語以諭合喜者,其言曰:「卿朕老臣,中間雖廢出,未嘗忘卿。今崔立已變,卿處舊人尚多,若能反正,與卿世襲公相。」立怒,叱左右系之獄,是日斬之。

論曰:合喜初年用兵西夏,屢著勞效,要亦諸將顏盞蝦蟆等功也。既當大任,遂自矜伐,汴城之役,舉措煩擾,質出兵退,即圖稱賀,此豈有體國之誠心者乎。中牟之潰,衆怒所歸,幸逭一死,猶懷異圖,卒殞猜疑,天蓋假手于崔立也。
  1. 金史/卷112·卷一百一十二 列傳第五十
  2. 金史/卷111·卷一百一十一 列傳第四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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