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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卷97·卷九十七 列傳第三十五

細節
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金史
發佈: 2024年12月13日
建立: 2024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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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滿亨 斡勒忠 張大節子:岩叟 張亨 韓錫 鄧儼 巨構 賀揚庭 閻公貞 焦旭 劉仲洙 李完 馬百祿 楊伯元 劉璣兄:珫 康元弼 移剌益

裴滿亨,字仲通,本名河西,臨潢府人。其先世居遼海,祖諱虎山者,天輔間移屯東受降城,以禦夏人,後徙居臨潢。亨性敦敏習儒,大定間,收充奉職,世宗謂曰:「聞爾業進士舉,其勿忘為學也。」二十八年,擢第,世宗嘉之,升為奉禦。一日問以上古為治之道,亨奏:「陛下欲興唐、虞之治,要在進賢,退不肖,信賞罰,薄征斂而已。」章宗即位,諭之曰:「朕左右侍臣多以門第顯,惟爾由科甲進,且先朝信臣,國家利害,為朕盡言。」俄擢監察御史。內侍梁道兒恃恩驕橫,朝士側目,亨劾奏其奸。遷鎬王府尉,出為定國軍節度副使,三遷同知大名府事。先是,豪猾從衡,前政莫制,亨下車宣明約束,闔境帖然。承安四年,改河南路按察副使,就遷本路副統軍。中都、西京等路按察使。時世襲家豪奪民田,亨檢其實,悉還正之。泰和五年,改安武軍節度使。歲大雪,民多凍殍,亨輸己俸為之周贍,及勸率僚屬大姓同出物以濟。轉河東南北路按察使,卒於官。上聞而惜之,贈嘉議大夫,賻物甚厚。

亨性尤謹密,出入宮禁數年,讜議忠言多所裨益,有稿則焚之,雖家人輩莫知也。所曆州郡,皆有政績可紀雲。

斡勒忠,本名宋浦,蓋州人也。習女直、契丹字,曆兵部、樞密院、尚書省令史,再轉大理寺知法,遷右三部司正。練達邊事,嘗奉命使北,歸致馬四千餘匹,詔褒諭之。大定二十六年,為監察御史,轉尚書省都事。章宗立,遷尚書兵部員外郎,出為滄州刺史。河東路提刑副使徒單移刺古舉以自代,改滕州刺史。嘗調發黃河船,數以稽期聽贖。授北京副留守,入為同簽樞密院事,兼沂王傅。承安二年,拜武甯軍節度使,致仕。泰和三年卒,年七十一。忠性敦愨,通法律,以直自守,不交權貴,故時譽歸之。

張大節,字信之,代州五台人。擢天德三年進士第,調崞縣丞。改東京市令。世宗判留務,甚愛重之。海陵修汴京,以大節領其役。世宗改元於遼東,或勸赴之,富貴可一朝遂,大節曰:「自有定分,何遽爾。」隨例補尚書省令史,擢秘書郎、大理司直。會左警巡使闕,世宗謂宰臣曰:「朕得其人矣。」遂授大節。俄以杖殺豪民為有司所劾,削一階解職。未幾,授同知洺州防禦使事。

入為太府丞、工部員外郎。盧溝水齧安次,承詔護視堤城。擢修內司使,推排東京路戶藉,人服其平。進工部郎中。時阜通監鑄錢法弊,與吏部員外郎麻珪蒞其事。積銅皆窳惡,或欲征民先所給直,大節曰:「此有司受納之過,民何與焉。」以其事聞,卒得免征。就改戶部郎中,定襄退吏誣縣民匿銅者十八村,大節廉得其實,抵吏罪,民斫石頌之。召授工部侍郎,改戶部。世宗東巡,徙太府監,諭之曰:「侍郎與太府監品同,以從行支應籍卿辦耳。」尋為宋生日使,還授橫海軍節度使,過闕謁謝東宮,顯宗撫慰良久,曰:「萬事惟中可也。」因榜其公堂曰「惟中」。郡境有巨盜久不獲,大節以方略擒之。後河決于衛,橫流而東,滄境有九河故道,大節即相宜繕堤,水不為害。

章宗即位,擢中都路都轉運使,因言河東賦重宜減,議者或不同,大節以他路田賦質之,遂命減焉。乞致仕,不許,徙知太原府,以並、代鄉郡,故優寵之。近郭有男子被殺者,聞其妻哭聲不哀,召而審之,果為姦夫所殺,人以為神。西山有晉叔虞祠,舊以施錢輸公使庫,大節還其廟以給營繕。選授河東路提刑使,未赴,留知大興府事,治有能名。閱歲,移知廣寧府,複請老,授震武軍節度使。部有銀冶,有司以為爭盜由此生,付河東、西京提刑司與州同議,皆以官榷為便,大節曰:「山澤之利,當與民共,且貧而無業者,雖嚴刑能禁其竊取乎?宜明諭民,授地輸課,則其遊手者有所資,於官亦便。」上從其議。複乞致仕,許之,仍擢其子尚書刑部員外郎岩叟為忻州刺史,以便祿養。承安五年卒,年八十。

大節素廉勤好學,能勵勉後進,自以得學于任倜,待倜子如親而加厚。又善弈棋,當世推為第一,嘗被召與禮部尚書張景仁弈。世宗嘗謂宰臣曰:「人多稱王翛能官,以朕觀之,凡事不肯盡心,一老奸耳。張大節賦性剛直,果于從政,遠在王翛之上,惜乎用之太晚。」又屢語近臣曰:「某某非不幹,然不及張大節忠實也。」其見知如此。

岩叟,字孟弼,大節子也。大定十九年進士,調葭州司候判官,再除雄州觀察判官,補尚書省令史,除大理評事,再遷監察御史、同知河東北路轉運使事、中都路都轉運副使、刑部員外郎、忻州刺史,以父憂去官。起複大理少卿、河北東西大名等路按察轉運副使,累遷刑部侍郎,兼夔王傅,太常卿兼國子祭酒。大安三年,朝廷欲塞諸城門以為兵備,集三品官議於尚書省,岩叟曰:「塞門所以受兵,是任城而不任人。莫若遣兵擇將,背城疾戰。」時議多之。除鎮西軍節度使,移定國軍。貞祐二年,改昭義,複移沁南。逾年,按察司言其年老不任邊要,乃致仕,退寓洛陽,卒。

張亨,字彥通,大興漷陰人。登皇統六年進士第,調樊山丞,以廉幹聞。授弘州軍事判官,曆巨鹿、宜川令。大定二年,補尚書省令史,除大理司直,累遷尚書左司郎中,授戶部侍郎,移吏部。擢中都路都轉運使,坐草場使鄧汝霖盜草失舉劾,解職,削一官。起授戶部尚書。世宗問宰臣曰:「御史中丞馬惠迪與張亨人才孰優?」平章政事張汝霖曰:「惠迪為人雖正,於事不敏,亨吏才極高。」上曰:「如汝父浩,于事明敏少有及者,但臨事多徇,若無此過則誠難得之賢相也。」時車駕車巡,費用百出,自遼以東泉貨甚少,計司患其不給,欲輦運以支調度,亨謂:「上京距都四千里,若挽錢而行,是率三而致一也,不獨枉費國用,無乃重勞民力乎。不若行會便法,使行旅便於囊橐,國家無轉輸之勞而用自足矣。」出為絳陽軍節度使。已而複謂宰臣曰:「漢人三品以上官常少得人,如張亨近令補外,頗為眾議所歸,以朕觀之,無甚過人。小官中豈無才能之士,第未知耳。」又曰:「亨嘗為左司,奏事多有脫略,是亦謬庸人也。」章宗即位,初置九路提刑司,時方重其選,上以亨為河東南北路提刑使,兼勸農採訪事。訪其利病,條為十三事以聞,上嘉納之。亨在職每事存大體、略苛細,御史以寬緩不事事劾之,降授蔡州防禦使。明年,遷南京路轉運使,轉知歸德府事,致仕。泰和二年卒,年七十八。亨才識強敏,明達吏事,終始有可稱雲。

韓錫,字難老,其先自析津徙薊之漁陽。祖貽願,遼宣徽北院使。父秉休,歸朝,領忠正軍節度使。錫以廕補閣門祗候。天會中,南伐,錫從軍掌禮儀,俄以母,老乃就監差。久之,授神銳軍都指揮使,入為宮苑使。天德元年,擢尚書工部員外郎,領燕都營繕。特賜胡礪榜進士及第,四遷尚書戶部侍郎,以母喪解。旋起復舊職,付金牌一、銀牌十、籍水手于山東。時蘇保衡為水軍都統制,趨杭州,俾錫部船三百會廣陵。適保衡敗還,喪船過半,令錫補足之。時水淺,船不得進,海陵遣使急責之,眾稍亡,錫召諸豪諭之曰:「今連保法嚴,逃將安往,縱一身偶脫,其如妻子何?」眾悟,亡者稍止。大定改元於遼東,錫奔赴行在,詔複前職。明年,授同知河間府事,引見於香閣,誡之曰:「聞皇族居彼者縱甚,卿當以法繩之。」錫下車宣佈詔言,後無有撓政害民者。遷孟州防禦使,累拜絳陽軍節度使,改知濟南府事。告老,許之。明昌五年卒,年八十三。

鄧儼,字子威,懿州宜民人也。天德三年,擢進士第。大定中,為左司員外郎、右司郎中,尋轉左司,掌機務者數年。有司奏使宋者,世宗命選漢官一人,參知政事梁肅以戶部侍郎王翛、工部侍郎張大節、左司郎中鄧儼對,世宗曰:「王翛、張大節苦無資歷,與左右司官辛苦不同,其命儼往。」嘗謂宰臣曰:「人言鄧儼用心不正,朕視儼奏事其心識甚明,在太府監心亦向公。」宰臣因奏儼明事機、有心力,於是擢戶部侍郎。翌日,複謂宰臣曰:「吏部掌銓選,當得通練人,可置儼於吏部。」因改命焉。累遷中都路都轉運使。明昌初,為戶部尚書。上命尚書省集百官議,如何使民棄末務本以廣儲蓄。儼言:「今之風俗競為侈靡,莫若定立制度,使貴賤、上下、衣冠、車馬、室宇、器用各有等差,裁抑婚姻喪葬過度之禮,罷去鄉社追逐無名之費,用度有節則蓄積日廣矣。」尋知歸德府事,致仕,卒。

初,儼致仕複夤緣求進,上問左右:「鄧儼可複用乎?」平章政事完顏守貞曰:「儼有才力,第以謀身為心。」上曰:「朕亦知之。然儼可以誰比?」守貞曰:「臨事則不後於人,但多務自便耳。儼前乞致仕,陛下以其頗黠故許之,甚合眾議。今使複列於朝,恐風化從此壞矣。」上然之,遂不復用雲。

巨構,字子成,薊州平谷人。幼篤學,年二十登進士第。由信都丞察廉為石城令,補尚書省令史,授振武軍節度副使。改同提舉解鹽司事,以課增入為少府監丞。再遷知登聞檢院,兼都水少監。時右司郎中段珪卒,世宗曰:「是人甚明正可用,如巨構每事但委順而已。」二十五年,除南京副留守,上謂宰臣曰:「巨構外淳質而內明悟,第乏剛鯁耳。佐貳之任貴能與長官辨正,恐此人不能爾。若任以長官,必有可稱。」章宗即位,擢橫海軍節度使。承安五年致仕,卒。

構性寬厚寡言,所治以鎮靜稱,性尤恬退,故人既貴不復往來,先遺以書則裁答寒溫而已。大定中,詔與近臣同經營香山行宮及佛舍,其近臣私謂構曰:「公今之德人,我欲舉奏,公行將大任矣。」構辭之。以廉慎守法在考功籍,始終無過雲。

賀揚庭,字公叟,曹州濟陰人也。登天德三年經義進士第,調範縣主簿兼尉,籍有治聲。大定十三年,由安肅令補尚書省令史,授沁南軍節度副使,入為監察御史,曆右司都事、戶部員外郎、侍御史、右司員外郎。世宗喜其剛果,謂揚庭曰:「南人礦直敢為,漢人性奸,臨事多避難。異時南人不習詞賦,故中第者少,近年河南、山東人中第者多,殆勝漢人為官。」俄以廉能遷戶部郎中,進官二階。頃之,授左司郎中,改刑部侍郎、山東東路轉運使。章宗即位,初置九路提刑司,驛召赴闕,授山東東西路提刑使。揚庭性疾惡,纖介不少容。明昌改元,詔諸路提刑使入見,親問所察事條,至揚庭則斥之曰:「爾何治之煩也。」明年,下除洺州防禦使,時歲歉民饑,揚庭諭蓄積之家令出所餘以糶之,饑者獲濟,洺人為之立石頌德。改陝西西路轉運使,表乞致仕,上曰:「揚庭能幹者也,當何如?」右丞劉瑋言其疾,遂許之 。卒年六十七。

贊曰:裴滿亨以進士選奉禦,能陳唐、虞致治之道于宮庭燕私之地,又能斥中貴梁道兒之奸。斡勒忠以吏道致身,始終不交權貴。世宗自立於遼東,歸者如市,張大節獨守正不赴。韓錫出守河間,面諭皇族之居彼者恣睢不道,俾繩以法,佞者必希旨以市權,錫下車宣佈告戒而已。是皆有識之士,不為富貴所移者也。巨構骫骳,賀揚庭骨鯁,大定於二人而屢評南北士習之優劣,亶其然乎。張亨始以繆庸見薄,晚以論列稱賞,亦砥礪之功歟。鄧儼專務謀身,上下稱黠,致仕又求進用,弗可改也夫。

閻公貞,字正之,大興宛平人。大定七年擢進士第,調朝邑主簿。由普潤令補尚書省令史,察廉,升同知亳州防禦事,改中都左警巡使。以政績聞,遷同知武定軍節度使。明昌初,召為大理正,累進大理卿。承安元年,遷翰林侍讀學士,仍兼前職,命與登聞檢院賈益同看讀陳言文字。公貞居法寺幾十年,詳慎周密,未嘗有過舉。被命校定律令,多所是正,金人以為法家之祖雲。

焦旭,字明銳,沃州柏鄉人。第進士,調安喜主簿。再轉大興令,攝左警巡事,以杖親軍百人長,有司議其罪當杖決,世宗曰:「旭親民吏也,若因杖有官人複行杖之,何以行事?其令收贖。」改良鄉令。世宗幸春水,見石城、玉田令皆年老不治,謂宰臣曰:「縣令最親民,當得賢才。畿甸尚如此,天下可知矣。」平章政事石琚薦旭幹能可甄用,上然之,召為右警巡使。旭為人剛果自任,不避權勢。初,旭部民訴良,旭以無文據付本主,道逢監察御史訴其事,語涉訛亂,即收付旭,旭釋之不問,為御史所劾,削官兩階,杖百八十,出為大名府推官。尋授右三部檢法司正,代韓天和為監察御史。時御史台言:「監察糾彈之司,天和諸科出身,難居是職。」上命別舉,中丞李晏薦旭剛正可任,遂授之,而改天和獲鹿令。章宗初即位,太傅克甯、右丞相襄請上出獵,旭劾奏其非,上慰諭之,為罷獵。明昌元年,登聞鼓院初設官,宰執奏司諫郭安民、補闕許安仁及旭皆堪擢用。改侍御史,四遷都水監,以治河防勞進官一階,授西京路轉運使,卒。旭性警敏,練達時政,與王翛,劉仲洙輩世稱能吏雲。

劉仲洙,字師魯,大興宛平人。大定三年,登進士第。曆龍門主簿、香河酒稅使,再調深澤令。縣近滹沱河,時秋成,水忽暴溢,仲洙極力護塞,竟無害。有盜夜發,居民震驚,仲洙率縣卒生執其一,餘眾遂潰,旦日掩捕皆獲。尋以廉能進官一階,升河北西路轉運司支度判官,入為刑部主事,六遷右司員外郎,俄轉吏部。世宗謂宰臣曰:「人有言語敏辯而庸常不正者,有語言拙訥而才智通達、存心向正者,如劉仲洙頗以才行見稱,然而口語甚訥也。」右丞張汝霖曰:「人之若是者多矣,願陛下深察之。」二十九年,出為祁州刺史,以六善為教,民化之。章宗即位,除中都、西京等路提刑副使。先是,田玨等以黨罪廢錮者三十余家,仲洙知其冤,上書力辨,帝從之,乃複玨官爵而黨禁遂解。明昌二年,授並王傅、兼同知大同府事,尋改平陽,移德州防禦使。轉運郭邦傑、節度李晏皆舉仲洙以自代。升為定海軍節度使。歲饑,仲洙表請開倉,未報,先為賑貸,有司劾之,罪以贖論。時仲洙兄仲淵以罪責石州,仲洙上書請以萊易石,朝廷義而不許。久之,以年老乞致仕,累表方聽。泰和八年卒,年七十五。

仲洙性剛直,果于從政,尤長於治民,所在皆有功跡,蓋一時之能吏雲。

李完,字全道,朔州馬邑人。經童出身,複登詞賦進士第。調澄城主簿,有遺愛,民為立祠。用廉,遷定襄令,召補尚書省令史。時以縣令闕人廉問,世宗選能吏八人按行天下,完其一也。明昌初,為監察御史。故事,台令史以六部令史久次者補,吏皆同類,莫肯舉劾。完言:「尚書省令史,正隆間用雜流,大定初乙太師張浩奏請,始純取進士,天下以為當。令乞以三品官子孫及終場舉人,委台官辟用。」上納其言。擢尚書省都事,出為同知橫海軍節度使事、河間府治中。提刑司言:「完習法律,有治劇才,軍民無間語。」升沁州刺史,仍以璽書褒諭。遷同知廣寧府。初,遼濱民崔元入城飲不歸,求得屍于水中。有司執同飲者訊之,皆誣服,提刑司疑其冤,以獄畀完。完廉得其賊乃舟師也,遂免同飲人。改北京臨潢路提刑副使。承安二年,遷陝西西路轉運使,尋授南京路按察使,卒。完長於吏治,所至奸惡屏跡,民皆便之。

馬百祿,字天錫,通州三河人。父柔德,天會初第進士,累遷翰林修撰,坐田玨黨免官,迨世宗朝解黨禁,複召用焉。百祿幼志學,事繼母以孝聞,登大定三年詞賦進士第,調武清主簿。由龍山令召補尚書省令史,不就,改榷貨副使、平陽府判官,入為國子博士。朝廷以宰縣日清白有治跡,特遷官一階,升同知北京路轉運事。委錄南北路刑獄,所至無冤。召為尚書戶部員外郎,與同知河北東路轉運事李京為中都等路推排使。明昌初,遷耀州刺史,吏民畏愛。提刑司以狀聞,授韓王傅、同知安武軍節度事。俄改兼同知興平軍,以提刑司複舉廉,升孟州防禦使,再遷南京路提刑使。御史台以剛直能幹聞,轉知河中府。承安四年致仕,卒。諡曰貞忠。

楊伯元,字長卿,開封尉氏人。登大定三年進士第,調郾城主簿。升榆次令,召為大理評事,累除定海軍節度副使,用廉,超授同知河東北路轉運事,入為尚書刑部員外郎,以憂免,起為遼州刺史。明昌元年,移涿州。久之,擢工部侍郎,四遷安武軍節度使。泰和三年致仕,卒。

伯元以才幹多被委注,凡兩為推排定課使,累為審錄官,人稱其平。每有疑獄,必專遣決,明辯多中理。賜諡曰達。

劉璣,字仲璋,益都人也。登天德三年進士第。大定初,為太常博士,改左拾遺,兼許王府文學。璣奏王府事,世宗責之曰:「汝職掌教道,何預奏事!」因命近侍諭旨永中曰:「卿有長史,而令文學奏事何也?後勿複爾。」累除同知漕運司事,嘗奏言:「漕戶顧直太高,虛費官物,宜約量裁損。若減三之一,歲可省官錢一十五萬餘貫。」世宗是其言。授戶部員外郎,條上便宜數事,世宗謂宰臣曰:「璣言河堤種柳可省每歲堤防之費,及言官錢利害,甚可取。前後戶部官往往偷延歲月,如璣者不可多得,卿等議其可者行之。璣向言漕運省費事,盡心公家,不厚賞無以勸來者。」乃賜錢三千貫。擢濰州刺史,徙知濟州。未幾,遷同知北京留守事,坐曲法放免奴婢訴良者,左降管州刺史。世宗謂宰臣曰:「璣為人何如?」參知政事程輝曰:「璣執強跋扈,嘗追濟南府官錢,以至委曲生意而害及平民。」上曰:「朕聞璣在北京,凡奴隸訴良,不問契券真偽,輒放為良,意欲徼福於冥冥,則在己之奴何為不放?」又曰:「璣放朕之家奴,意欲以此邀福,存心若是,不宜再用。」明昌二年,入為國子司業,乞致仕不許,轉國子祭酒,尋擢太常卿,以昏耄不任職為御史台所糾罷。承安二年卒。年八十二。兄珫。

珫字伯玉,幼名太平。以功臣子補閣門祗候,遭父喪求終制,會海陵篡立,不許,改充護衛。海陵忌宗室,珫坐與往來,斥居鄉里。世宗即位,珫晝夜兼馳上謁,世宗大悅,以為護衛十人長。往招宗敘、白彥敬、紇石烈志寧,皆相繼來附。還報,上喜其有功,呼其小字而謂之曰:「太平所至,庶幾能贊朕致太平矣。」改禦院通進。與烏居仁等往南京發遣六宮百司,珫建議留尚書右丞紇石烈良弼經略淮右,餘皆北來,詔從之。丁母憂,起複,三遷武庫署令。車駕幸西京,留珫為中都總管判官。再轉近侍局使,遷太子少詹事,兼引進使,賜襲衣。未幾,為陝西統軍都監,賜廄馬、金帶,皇太子以馬與幣為贐。召為同知宣徽院事,遷太子詹事、右宣徽使,與張僅言典領昭德皇后園陵,襄事,太子贈以廄馬。轉左宣徽使,以疾求補外,除定海軍節度使,以其弟太府監瑋為同知宣徽院事。珫朝辭,上曰:「卿舊臣,今補外,寧不惻然。東萊瀕海,風物亦佳,卿到必得調養。朕用卿弟在近密,如見卿也。」仍賜廄馬、金帶、彩十端、絹百匹。卒官,年五十七。珫柩過京畿,敕有司致祭,賻銀三百兩、重彩三十端。

康元弼,字輔之,大同雲中人。幼敏學,善屬文,登正隆二年進士第。調汝陽簿,改崇義軍節度判官。由垣曲縣令補尚書省令史,累遷同知河北西路轉運使事,召為大理丞。

大定二十七年,河決曹、濮間,瀕水者多墊溺,朝延遣元弼往視,相其地如盎,而城在盎中,水易為害,請命於朝以徙之,卒改築于北原,曹人賴焉。出為弘州刺史,閱歲授大理少卿。先是,衛州為河所壞,增築蘇門以寓州治。水既退,民不樂遷,欲複歸衛,於是遣元弼按視,還言治故城便,遂複其舊。轉秘書少監,兼著作郎,改通州刺史,兼領漕事。章宗立,尊孝懿皇后為皇太后,以元弼舊臣詔充副衛尉。再轉大理卿,以喪去,起複為尚書刑部侍郎,兼鄆王傅,遷南京路轉運使。承安三年致仕,卒。

移剌益,字子遷,本名特末阿不,中都路胡魯土猛安人也。以廕補國史院書寫,積勞調徐州錄事,召為樞密院知法,三遷翰林修撰。時北邊有警,詔百官集尚書省議之,太尉克甯銳意用兵,益言天時未利,宜俟後圖。御史台舉益剛正可任,遂兼監察御史。未幾,改戶部員外郎。明昌三年,畿內饑,擢授霸州刺史,同授刺史者十一人,既入謝,詔諭之曰:「親民之職,惟在守令,比歲民饑,故遣卿等往撫育之。其資序有過者有弗及者,朕不計此,但以材選,爾其知之。」既至,首出俸粟以食饑者,於是倅以下及郡人遞出粟以佐之,且命屬縣視以為法,多所全活。郡東南有堤久頹圮,水屢為害,益增修之,民以為便,為益立祠。升遼東路提刑副使。五年,宋主新立,詔以泗州當使客所經,守臣宜擇人,宰臣進擬數人,皆不合上意,上曰:「特末阿不安在?此人可也。」即授防禦使。召為尚書戶部侍郎,尋轉兵部。屬群牧人叛,命益同殿前都點檢兗往招降之。承安二年,邊鄙弗寧,上禦便殿,召朝官四品以上入議,益謂「守為便。天子之兵當取萬全,若王師輕出,少有不利,非惟損大國之威,恐啟敵人侵玩之心。」出為山東西路轉運使。有敕使按鷹于山東,益奏:「乞止令調於近甸,何必驚遠方耳目。」書聞,上命有司治使者罪。遷河東南北路按察使。舊制,在位官有不任職,委所屬上司體訪。州府長貳幕職,許互相舉申。益上言以為:「傷禮讓之風,亦恐同官因之不睦,別生奸弊。乞止令按察司糾劾,似為得體」。又言:「隨路點軍官與富人飲會,公通獻遺,宜依准監臨官於所部內犯罪究治。」上皆納焉。泰和二年,卒於官。

贊曰:閻公貞定金律令,楊伯元定金推排,人皆以平稱之,難矣。焦旭畿內小官,聽斷不受御史風指,遂罹深憲。大臣請人主遊獵,劾奏其非,為之罷獵,誠有古人之風焉。李完、康元弼無他足稱,完論台令史一事,元弼論曹、衛兩城,各當其可。馬百祿初坐黨廢,晚著治跡。劉璣初以理財得幸,晚以曲法得罪,人有前後遭遇不同,而百祿求福不回,非璣所及也。劉珫以大定之立馳赴行在,雖終身榮寵,蓋一趨時之士耳。劉仲洙剛而訥於言,移剌益剛而敢言。益以志寧北伐為不可,仲洙釋田玨黨禍三十家。「語」曰:「剛毅木訥近仁。」豈不信哉!

金史/卷96·卷九十六 列傳第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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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金史
發佈: 2024年12月13日
建立: 2024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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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久約 李晏子:仲略 李愈 王賁 許安仁 梁襄 路伯達

黃久約,字彌大,東平須城人也。曾祖孝綽有隱德,號「潛山先生」。父勝,通判濟州。母劉氏,尚書右丞長言之妹,一夕夢鼠銜明珠,寤而久約生,歲實在子也。擢進士第,調鄆城主簿,三遷曹州軍事判官。有盜竊民財,訴者以為強,郡守欲傅以重辟。久約閱實,囚得免死。累擢禮部員外郎,兼翰林修撰,升待制,授磁州刺史。磁並山,素多盜,既獲而款伏者,審錄官或不時至,系者多以杖殺,或死獄中。久約惻然曰:「民雖為盜,而不死於法可乎?」乃盡請讞之而後行。

久之,複入翰林為直學士,尋授左諫議大夫,兼禮部侍郎,為賀宋生日副使。至臨安,適館伴使病,宋人議欲以副使代行使事,久約曰:「設副使亦病,又將使都轄、掌儀輩行禮乎?」竟令國信使獨前行,副使與館伴副使聯騎如故,乃終禮而還。道經宿、泗,見貢新枇杷子者,州縣調民夫遞進,還奏罷之。

時以貧富不均,或欲令富民分貸貧者,下有司議,久約曰:「物之不齊,物之情也。貧富不均,亦理之常。若從或者言,適足以斂怨,非損有餘補不足之道。」章宗時領右丞相,韙其議。尋上章請老,詔諭之曰:「卿忠直敢言,匡益甚多,未可使去左右。」遷太常卿,仍兼諫職。

時郡縣多闕官,久約言:「世豈乏材,閡於資格故也。明詔每責大臣以守格法而滯人材,乞斷自宸衷而力行之。」世宗曰:「此事宰相不屬意,而使諫臣言之歟?」即日授刺史者數人。久約又言,宜令親王以下職官遞相推舉,世宗曰:「薦舉人材,惟宰相當為耳,他官品雖高,豈能皆有知人之監?方今縣令最闕,宜令刺史以上舉可為縣令者,朕將察其實能而用之。」又謂久約曰:「近日察舉好官,皆是諸科監臨,全無進士,何也?豈薦舉之法已有奸弊,不可久行乎?」久約曰:「諸科中豈無廉能人,不因察舉有終身不至縣令者,此法未可廢也。」上曰:「爾舉孫必福是乎?」久約曰:「臣頃任磁州時,必福為武安丞,臣見其廉潔向公,無所顧避,所以保舉。不謂必福既任警巡使,處決凝滯。」上曰:「必福非獨遲緩,亦全不解事,所以罪不及保官者,幸其無贓汙耳。」久約無以對。必福五經出身,蓋諸科人,故上問及之。翌日侍朝,故事,宰相奏事則近臣退避,久約欲趨出,世宗止之,自是諫臣不避,以為常。

章宗即位,久約以國富民貧、本輕末重、任人太雜、吏權太重、官鹽價高、坊場害民、與夫選左右、擇守令八事為獻,皆嘉納之。再乞致仕,不許,授橫海軍節度使以優佚之。明昌二年致仕,卒。久約雋朗敢言,性友弟,為文典贍,有外祖之風雲。

李晏,字致美,澤州高平人。性警敏,倜儻尚氣。皇統六年,登經義進士第。調岳陽丞。再轉遼陽府推官,曆中牟令。會海陵方營汴京,運木于河,晏領之。晏以經三門之險,前後失敗者眾,乃馳白行台,以其木散投之水,使工取於下流,人皆便之。丁內艱,服除,召補尚書省令史。辭去,為衛州防禦判官。世宗素識其才名,尋召為應奉翰林文字,特令詣閣謝,上顧謂左右曰:「李晏精神如舊。」慰勞甚悉。時方議郊禮,命攝太常博士,俄而真授。為高麗讀冊官,五遷秘書少監,兼尚書禮部郎中,除西京副留守。世宗謂侍臣曰:「翰林舊人少,新進士類不學,至於詔赦冊命之文鮮有能者,可選外任有文章士為之。」左右舉晏,上曰:「李晏朕所自識。」於是召為翰林直學士,兼太常少卿。以母老乞歸養,授鄭州防禦使,未赴,母卒。起複為翰林直學士。

世宗禦後閣,召晏讀新進士所對策,至「縣令闕員取之何道」,上曰:「朕夙夜思此,未知所出。」晏對曰:「臣伏念久矣,但無路不敢言。今幸待罪侍從,得承大問,願竭所知。」上曰:「然則何如?」對曰:「國朝設科取士,始分南北兩選,北選百人,南選百五十人,合二百五十人。詞賦經義入仕之人既多,所以縣令未嘗闕員。其後南北通選,止設詞賦一科,每舉限取六七十人。入仕之人既少,縣令闕員,蓋由此也。」上以為然,詔後取人毋限以數。尋擢吏部侍郎,兼前職,諭旨曰:「卿性果敢,有激揚之意,故以授卿,宜加審慎,毋涉荒唐。」俄為中都路推排使,遷翰林侍講學士,兼御史中丞。

會朝士以病謁告,世宗意其詐,謂晏曰:「卿素剛正,今某詐病,以宰相親故,畏而不糾歟?」晏跪對曰:「臣雖老,平生所恃者,誠與直爾。百官病告,監察當視。臣為中丞,官吏奸私則當言之。病而在告,此小事臣容有不知,其畏宰相何圖焉。」既出,世宗目送之,曰:「晏年老,氣猶未衰。」一日,御史台奏請增監察員,上曰:「采察內外官吏,固系監察。然爾等有所聞知,亦當彈劾。況糾正非違,台官職也,苟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顧謂晏曰:「豳王年少未練,朕以台事委卿,當一一用意。」

初,錦州龍宮寺,遼主撥賜戶民俾輸稅於寺,歲久皆以為奴,有欲訴者害之島中。晏乃具奏:「在律,僧不殺生,況人命乎!遼以良民為二稅戶,此不道之甚也,今幸遇聖朝,乞盡釋為良。」世宗納其言,於是獲免者六百餘人。故同判大睦親府事謀衍家有民質券,積其息不能償,因沒為奴,屢訴有司不能直,至是,投匭自言。事下御史台,晏檢擿案狀得其情,遂奏免之。尋為賀宋正旦國信副使。及世宗不豫,命宿禁中,一時詔冊,皆晏為之。

章宗立,晏畫十事以上。一曰風俗奢忄栗,宜定制度。二曰禁遊手。三曰宜停鑄錢。四曰免上戶管庫。五曰太平宜興禮樂。六曰量輕租稅。七曰減鹽價。八曰免監官陪納虧欠。九曰有司尚苟且,乞申明經久遠圖。十曰禁網差密,宜尚寬大。又奏「乞委待制党懷英、修撰張行簡更直進讀陳言文字,以廣視聽」。皆採納之。以年老乞致仕,改禮部尚書,兼翰林學士承旨。越二年,複申前請,授沁南軍節度使,久之,致仕。上念其先朝舊人,複起為昭義軍節度使。明昌六年,歸老,得疾,詔除其子左司員外郎仲略為澤州刺史,以便侍養。承安二年卒,年七十五,諡曰文簡。

仲略,字簡之。聰敏力學,登大定十九年詞賦進士第,調代州五台主簿。以母憂去,服闋,轉韓州軍事判官,遷澤州晉城令,補尚書省令史。除翰林修撰,兼太常博士。改授左司都事,為立夏國王讀冊官。還,權領左司。一日,奏事退,上顧謂侍臣曰:「仲略精神明健,如俊鶻脫帽。」又曰:「李仲略健吏也。」未幾,轉員外郎,以親病求侍,特授澤州刺史以便祿養。先是,晏領沁南軍節度使,澤于懷為支郡,父子相繼,鄉人榮之。以父喪免,起為戶部郎中。

時上命六品以上官,十日以次轉對,乃進言曰:「凡救其末,不若正其本。所謂本者厚風俗,去冗食,養財用而已。厚風俗在乎立制度,禁奢忄栗。去冗食在乎寵力農,抑遊墮。養財用在乎廣儲蓄,時斂散。商賈不通難得之貨,工匠不作無用之器,則下知重本。下知重本,則末息矣。」又條陳制度之宜,上嘉納之。俄授翰林直學士,兼前職,因命充經義讀卷官。上問曰:「有司以謂經義不若詞賦,罷之何如?」仲略奏曰:「經乃聖人之書,明經所以適用,非詞賦比。乞自今以經義進士為考試官,庶得碩學之士。」上可其奏。改吏部郎中,遷侍郎,兼翼王傅,俄兼宛王傅。

時知大興府事紇石烈執中坐贓,上命仲略鞫之,罪當削解。權要競言太重,上頗然之,仲略奏曰:「教化之行,自近者始。京師,四方之則也。郡縣守令無慮數百,此而不懲,何以勵後?況執中兇殘很愎,慢上虐下,豈可宥之。」上曰:「卿言是也。」未幾,授山東東西路按察使。尋以病訪醫京師,泰和五年卒。上聞之,歎曰:「此人于國家宣力多矣,何遽止是耶!」贈朝列大夫,諡曰襄獻。

仲略性豪邁有父風,剛介特立,不阿權貴,臨事明敏無留滯,故所任以幹濟稱雲。

李愈,字景韓,絳之正平人。業儒術,中正隆五年詞賦進士第,調河南澠池主簿。察廉優等為平陽酒副使,遷冀氏令,累遷解州刺史。章宗即位,召授同知中都路都轉運使事,改同知濟南府。明昌二年,授曹王傅,兼同知定武軍節度使事。王奉命宴賜北部,愈從行,還過京師,表言:「諸部所貢之馬,止可委招討司受於界上,量給回賜,務省費以廣邊儲。擬自臨潢至西夏沿邊創設重鎮十數,仍選猛安謀克勳臣子孫有材力者使居其職,田給于軍者許募漢人佃種,不必遠挽牛頭粟而兵自富強矣。」上覽其奏,謂宰臣曰:「愈一書生耳,其用心之忠如是。」以表下尚書省議。會愈遷同知西京留守,過闕複上言,以為「前表儻可采,乞斷自宸衷」,上納用焉。自是,命五年一宴賜,人以為便。改棣州防禦使。未幾,授大興府治中,上諭之曰:「卿資歷應得三品,以是員方闕而卿能幹,故用之,當知朕意。」北京提刑副使範楫、知歸德府事鄧儼各舉愈以自代,由是擢河南路提刑使。上言:「隨路提刑司乞留官一員,餘分部巡按。」又言:「本司見置許州,乞移治南京為便。」並從之。憲台廉察,九路提刑司以愈為最。

五年,入見,尚書省以聞,上問宰執有何議論,平章政事守貞曰:「李愈言河決事。」上曰:「愈向陳備禦北邊策。言甚荒唐。」守貞曰:「愈於見職甚幹。」上曰:「蓋以其敢為耳。」又曰:「李愈論河決事,謂宜遣大臣視護以慰人心,其言良是。」明年,改河平軍節度使。承安二年,徙順義軍,奏陳屯田利害,上遣使宣諭,仍降金牌俾領其事。四年,召為刑部尚書。先是,刑部尚書闕,上以愈為可用,令議之。或言愈病,上曰:「愈比陳言,有退地千里而爭言其功之語,卿等定惡此人多言耶。」特召用之。舊制,陳言者漏所言事於人,並行科罪,仍給告人賞。愈言:「此蓋所以防閑小人也。比年以來詔求直言,及命朝臣轉對,又許外路官言事,此皆聖言樂聞忠讜之意,請除去舊條以廣言路。」上嘉納焉。尋為賀宋正旦副使。

泰和二年春,上將幸長樂川,愈切諫曰:「方今戍卒貧弱,百姓騷然,三叉尤近北陲,恆防外患。兼聞泰和宮在兩山間,地形狹隘,雨潦遄集,固不若北宮池台之勝,優遊閒適也。」上不從,夏四月,愈複諫曰:「北部侵我舊疆千有餘裏,不謀雪恥,複欲北幸,一旦有警,臣恐丞相襄、樞密副使闍母等不足恃也。況皇嗣未立,群心無定,豈可遠事逸遊哉。」上異其言。未幾,授河平軍節度使,改知河中府事,致仕。泰和六年卒,年七十二。諡曰清獻。自著「狂愚集」二十卷。

王賁,字文孺,其先自臨潢移貫宛平。曾祖士方,正直敢言。遼道宗信樞密使耶律乙辛之讒殺其太子,世無敢白其冤者,士方擊義鐘以訴,遼主感悟,卒誅乙辛,厚賞士方,授承奉官。父中安,擢進士第,坐田玨黨事廢。世宗即位黨禁解,終沂州防禦使。

賁性孝友,勤敏好學,第進士,由複州軍事判官補尚書省令史,擢右三部檢法司正。待御史賈鉉舉賁安靜有守,不尚奔競,政府亦言其廉素,善論議。擢河北東西、大名府路提刑判官,選授尚書省都事,以喪去。用薦者多,起複刑部員外郎、侍御史,累遷南京路按察使,卒。賁敦厚尚義,篤於親朋,不營產業,比歿,家甚窶,上聞憫惜之,贈朝列大夫,仍厚恤共家。

弟質,字敬叔,登大定二十五年進士第,累官吏部主事,以才幹舉遷昭義軍節度副使。章宗問質臨事若何,張萬公對曰:「勝其兄賁。」章宗曰:「及其兄亦可矣。」後以禮部尚書致仕,終。

許安仁,字子靜,獻州交河人。幼孤,能自刻苦讀書,善屬文。登大定七年進士第,調河間縣主簿。累遷太常博士,兼國史院編修官。章宗為皇太孫,安仁以講學被選東宮,轉左補闕、應奉翰林文字。上即位,改國子監丞,兼補闕,徙翰林修撰,同知制誥,兼職如故。侍御史賈鉉以安仁守道端愨,薦於朝。同知濟南府事路伯達繼上章稱其立己純正,宜加顯任,超授禮部郎中,兼左補闕。適朝議以流人實邊,安仁言:「昔漢有募民實邊之議,蓋度地營邑,制為田宅,使至者有所居,作者有所用,於是輕去故鄉而易於遷徙。如使被刑之徒寒餓困苦,無聊之心,靡所顧藉,與古之募民實塞不同,非所宜行。」上然之。明昌四年春,上將幸景明宮,安仁與同列諫曰:「昔漢、唐雖有甘泉、九成避暑之行,然皆去京師不遠。非如金蓮千里之外,鄰沙漠,隔關嶺,萬一有警,何以應變,此不可不慮也。」疏奏,遂罷幸。出為澤州刺史,作「無隱論」上之,凡十篇,曰本朝、曰情欲、曰養心、曰田獵、曰公道、曰養源、曰冗官、曰育材、曰限田、曰理財。在郡二年,徙同知河南府事,升汾陽軍節度使,致仕。泰和五年卒,年七十七,諡曰文簡。安仁質實無華,澹然有古君子風,故為時人所稱雲。

梁襄,字公贊,絳州人。少孤,養于叔父甯。性穎悟,日記千餘言。登大定三年進士第,調耀州同官主簿。三遷邠州淳化令,有善政。察廉,升慶陽府推官,召為薛王府掾。世宗將幸金蓮川,有司具辦,襄上疏極諫曰:

金蓮川在重山之北,地積陰冷,五穀不殖,郡縣難建,蓋自古極邊荒棄之壤也。氣候殊異,中夏降霜,一日之間,寒暑交至,特與上京、中都不同,尤非聖躬將攝之所。凡奉養之具無不遠勞飛挽,越山逾險,其費數倍。至於頓舍之處,軍騎闐塞,主客不分,馬牛風逸以難收,臧獲逋逃而莫得,奪攘蹂躪,未易禁止。公卿百官衛士,富者車帳僅容,貧者穴居露處,輿台皁隸,不免困踣,饑不得食,寒不得衣,一夫致疾,染及眾人,夭傷無辜,何異刃殺。此特細故耳,更有大於此者。

臣聞高城峻池,深居邃禁,帝王之籓籬也,壯士健馬,堅甲利兵,帝王之爪牙也。今行宮之所,非有高殿廣宇城池之固,是廢其籓籬也。持甲常坐之馬,日暴雨蝕,臣知其必羸瘠矣。禦侮待用之軍,穴居野處,冷啖寒眼,臣知其必疲瘵矣。衛宮周廬才容數人,一旦霖潦積旬,衣甲弓刀沾濕柔脆,豈堪為用,是失其爪牙也。秋杪將歸,人已疲矣,馬已弱矣,裹糧已空,褚衣已弊,猶且遠幸松林,以從畋獵,行於不測之地,往來之間,動逾旬月,轉輸移徙之勞,更倍於前矣。

以陛下神武善騎射,舉世莫及,若夫銜橛之變,猛摯之虞,姑置勿論。設於行獵之際,烈風暴至,麈埃漲天,宿霧四塞,跬步不辨,以致翠華有崤陵之避、襄城之迷,百官狼狽於道途,衛士參錯于隊伍,當此宸衷寧無戒悔。夫神龍不可以失所,人主不可以輕行,良謂此也。所次之宮,草略尤甚,殿宇周垣,唯用氈布。押宿之官、上番之士,終日驅馳,加之饑渴,已不勝倦。更使徹曙巡警,露坐不眠,精神有限,何以克堪。雖陛下悅以使人,勞而不怨,豈若不勞之為愈也。故君人者不可恃人無異謀,要在處己於無憂患之域也。

燕都地處雄要,北倚山險,南壓區夏,若坐堂隍,俯視庭宇,本地所生,人馬勇勁,亡遼雖小,止以得燕故能控制南北,坐致宋幣。燕蓋京都之選首也。況今又有宮闕井邑之繁麗,倉府武庫之充實,百官家屬皆處其內,非同曩日之陪京也。居庸、古北、松亭、榆林等關,東西千里,山峻相連,近在都畿,易於據守,皇天本以限中外,開大金萬世之基而設也。奈何無事之日,越居草萊,輕不貲之聖躬,愛沙磧之微涼,忽祖宗之大業,此臣所惜也。又行幸所過,山徑阻修,林穀晻靄,上有縣崖,下多深壑,垂堂之戒,不可不思。

臣聞漢、唐離宮,去長安才百許裏,然武帝幸甘泉,遂中江充之奸,太宗居九成,幾致結社之變。太康畋於洛汭,後羿拒河而失邦;魏帝拜陵近郊,司馬懿竊權而篡國。隋煬、海陵,雖惡德貫盈,人誰敢議?止以離棄宮闕,遠事巡征,其禍遂速,皆可為殷鑒也。臣嘗論之:安民濟眾,唐、虞猶難之。而今日之民,賴陛下之英武,無兵革之憂,賴陛下之聖明,無官吏之虐,賴陛下之寬仁,無刑罰之枉,賴陛下之節儉,無賦斂之繁,可謂能安濟矣。而游畋納涼之樂,出於富貴之餘,靜而思動,非如衣食切身有不可去者,罷之至易耳。唐太宗將行關南,畏魏征而停,漢文帝欲馳霸陵,袁盎諫而遽止。是陛下能行唐、虞之難行,而未能罷中主之易罷,臣所未諭也。

且燕京之涼,非濟南之比,陛下牧濟南日,每遇炎蒸,不離府署,今九重之內,台榭高明,宴安穆清,何暑得到。議者謂陛下北幸久矣,每歲隨駕大小,前歌後舞而歸,今茲再出,寧有遽不可乎。臣愚以為患生於不戒者多矣,西漢崇用外戚,而有王莽之禍,梁武好納叛降,而有侯景之變。今者累歲北幸,狃于無虞,往而不止,臣甚懼焉。夫事知其不可猶冒為之,則有後難必矣。

議者又謂往年遼國之君,春水秋山,冬夏捺缽,舊人猶喜談之,以為真得快樂之趣,陛下效之耳。臣愚以謂三代之政今有不可行者,況遼之過舉哉。且本朝與遼室異,遼之基業根本,在山北之臨潢,臣知其所遊,不過臨潢之旁,亦無重山之隔,冬猶處於燕京。契丹之人,以逐水草牧畜為業,穹廬為居,遷徙無常,又壤地褊小,儀物殊簡,輜重不多,然隔三五歲方能一行,非歲歲皆如此也。我本朝皇業,根本在山南之燕,豈可舍燕而之山北乎?上京之人,棟宇是居,不便遷徙。方今幅員萬里,惟奉一君,承平日久,制度殊異,文物增廣,輜重浩穰,隨駕生聚,殆逾于百萬。如何歲歲而行,以一身之樂,歲使百萬之人困於役、傷於財、不得其所,陛下其忍之歟?臣又聞,陛下于合圍之際,麋鹿充牣圍中,大而壯者,才取數十以奉宗廟,餘皆縱之,不欲多殺。是陛下恩及于禽獸,而未及於隨駕眾多之臣庶也。

議者謂,前世守文之主,生長深宮。畏見風日,彎弧上馬,皆所不能,志氣銷懦,筋力拘柔,臨難戰懼,束手就亡。陛下監其如此,不憚勤身,遠幸金蓮,至於松漠,名為坐夏打圍,實欲服勞講武。臣愚以為戰不可忘,畋獵不可廢,宴安鴆毒亦不可懷,然事貴適中,不可過當。今過防驕惰之患,先蹈萬有一危之途,何異無病而服藥也。況欲習武不必度關,涿、易、雄、保、順、薊之境地廣又平,且在邦域之中,獵田以時,誰曰不可?伏乞陛下發如綸之旨,回北轅之車,塞雞鳴之路,安處中都,不復北幸,則宗社無疆之休,天下莫大之願也。

方今海內安治,朝廷尊嚴,聖人作事,固臣下將順之時,而臣以螻蟻之命,進危切之言,仰犯雷霆之威,陷於吏議,小則名位削除,大則身首分磔,其為身計,豈不愚謬。惟陛下深思博慮,不以人廢言,以宗廟天下為心,俯垂聽納,則小臣素願遂獲,雖死猶生,他非所覬望也。

世宗納之,遂為罷行,仍諭輔臣曰:「梁襄諫朕毋幸金蓮川,朕以其言可取,故罷其行。然襄至謂隋煬帝以巡遊敗國,不亦過乎。如煬帝者蓋由失道虐民,自取滅亡。民心既叛,雖不巡幸,國將安保?為人上者,但能盡君道,則雖時或巡幸,庸何傷乎?治亂無常,顧所行何如耳。豈必深處九重便謂無虞,巡遊以時即兆禍亂者哉!」

襄由是以直聲聞。擢禮部主事、太子司經。選為監察御史,坐失察宗室弈事,罰俸一月。世宗責之曰:「監察,人君耳目,風聲彈事可也。至朕親發其事,何以監察為?」轉中都路都轉運戶籍判官,未幾,遷通遠軍節度副使,以喪去。服闋,授安國軍節度副使,同知定武軍節度事,避父諱改震武軍。太常卿張暐、曹州刺史段鐸薦襄學問該博,練習典故,可任禮官。轉同知順義軍節度使事、東勝州刺史。坐簸揚俸粟責倉典使償,為按察司所劾,以贖論。曆隩州刺史,累遷保大軍節度使,卒。

襄長於「春秋左氏傳」,至於地理、氏族,無不該貫。自蚤達至晚貴,膳服常淡薄,然議者譏其太儉雲。

贊曰:金起東海,始立國即設科取士,蓋亦知有文治也。漸摩培養,至大定間人材輩出,文義蔚然。加以世宗之聽納,人各盡其所能,論議書疏有可傳者。惜史無全文,僅存梁襄「諫北幸」一書,辭雖過繁而意亦切至,故備載之,以見當時君明臣直,不以言為忌。金之致治于斯為盛,嗚呼休哉。

路伯達,字仲顯,冀州人也。性沉厚,有遠識,博學能詩,登正隆五年進士第,調諸城主簿。由泗州榷場使補尚書省掾,除興平軍節度副使,入為大理司直。大定二十四年,世宗將幸上京,伯達上書諫曰:「人君以四海為家,豈獨舊邦是思,空京師而事遠巡,非重慎之道也。」書奏,不報。閱歲,改秘書郎,兼太子司經。時章宗初向學,伯達以文行知名,選為侍讀,居無何以憂去。會安武軍節度使王克溫舉伯達行義,起為同知西京路轉運使事,召為尚書禮部員外郎,兼翰林修撰,敕與張行簡進讀陳言文字。

先是,右丞相襄奏移賀天壽節於九月一日,伯達論列以其非時,平章政事張汝霖、右丞劉瑋及台諫亦皆言其不可,下尚書省議,伯達曰:「上始即政,當行正、信之道,今易生辰非正,以紿四方非信。且賀非其時,是輕禮重物也。」因陳正名從諫之道。升尚書刑部郎中。上問群臣曰:「方今何道使民務本業、廣儲蓄?」伯達對曰:「布德流化,必自近始。請罷畿內采獵之禁,廣農郊以示敦本,輕幣重穀,去奢長儉,遵月令開籍田以率先天下,如是而農不勸、粟不廣者未之有也。」是時,採捕禁嚴,自京畿至真定、滄、冀,北及飛狐,數百里內皆為禁地,民有盜殺狐兔者有罪,故伯達及之。累遷刑部侍郎、太常卿,拜安國軍節度使,未幾,改鎮安武。

嘗使宋回,獻所得金二百五十兩、銀一千兩以助邊,表乞致仕,未及上而卒。其妻傅氏言之,上嘉其誠,贈太中大夫,仍以金銀還之,傅泣請,弗許。傅以伯達嘗修冀州學,乃市信都、棗強田以贍學,有司具以聞,上賢之,賜號成德夫人。

子鐸、鈞。鈞字和叔,登大定二十五年進士第,終萊州觀察判官。鐸最知名,別有傳。

贊曰:金詘宋稱臣稱侄,受其歲幣,禮也。使聘于其國,燕享禮也,納其重賂其可乎哉?時人貪利忘禮,習以為常,莫有知其為非者。故去則雲酬勞效,還則戶增物力,上下交征,惟利是事,此何誼耶?伯達獨能明其非禮,回獻所饋,齎志未畢,傅氏又能成之,及歸所獻,竟以買田贍學。婦人秉心之烈、制事之宜,乃能如是,士大夫溺于世俗之見者寧不愧哉。賜號成德,不亦宜乎。

金史/卷95·卷九十五 列傳第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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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金史
發佈: 2024年12月13日
建立: 2024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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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剌履 張萬公 蒲察通 粘割斡特剌 程輝 劉瑋 董師中 王蔚 馬惠迪 馬琪 楊伯通 尼厖古鑑

移剌履,字履道,遼東丹王突欲七世孫也。父聿魯,早亡。聿魯之族兄興平軍節度使德元無子,以履為後。方五歲,晚臥廡下,見微雲往來天際,忽謂乳母曰:「此所謂'臥看青天行白雲'者耶?」德元聞之,驚曰:「是子當以文學名世。」及長,博學多藝,善屬文。初舉進士,惡搜檢煩瑣,去之。廕補為承奉班祗候、國史院書寫。世宗方興儒術,詔譯經史,擢國史院編修官,兼筆硯直長。一日,世宗召問曰:「朕比讀「貞觀政要」,見魏征嘉謀忠節,良可稱歎。近世何故無如征者?」履曰:「忠嘉之士,何代無之,但上之人用與不用耳。」世宗曰:「卿不見劉仲誨、張汝霖耶,朕超用二人者,以嘗居諫職,屢有忠言故也。安得謂之不用,第人材難得耳。」履曰:「臣未聞其諫也。且海陵杜塞言路,天下緘口,習以成風。願陛下懲艾前事,開諫諍之門,天下幸甚。」

初議以時務策設女直進士科,禮部以所學不同,未可概稱進士,詔履定其事,乃上議曰:「進士之科,起于隋大業中,始試以策。唐初因之,高宗時雜以箴銘賦詩,至文宗始專用賦。且進士之初,本專試策,今女直諸生以試策稱進士,又何疑焉。」世宗大悅,事遂施行。十五年,授應奉翰林文字,兼前職,俄遷修撰。二十年,詔提控衍慶宮畫功臣像,過期,降應奉。逾年,複為修撰,轉尚書禮部員外郎。

章宗為金源郡王,喜讀「春秋左氏傳」,聞履博洽,召質所疑。履曰:「左氏多權詐,駁而不純。「尚書」、「孟子」皆聖賢純全之道,願留意焉。」王嘉納之。二十六年,進本部郎中,兼同修國史、翰林修撰,表進宋司馬光「古文孝經指解」曰:「臣竊觀近世,皆以兵刑財賦為急,而光獨以此進其君。有天下者,取其辭施諸宇內,則元元受賜。」俄以疾,乞補外,世宗曰:「履多病,可與便州。」遂授薊州刺史。無幾,召為翰林待制,同修國史。明年,擢尚書禮部侍郎,兼翰林直學士。

世宗崩,遺詔移梓宮壽安宮。章宗詔百官議,皆謂當如遺詔,履獨曰:「非禮也。天子七月而葬,同軌畢至。其可使萬國之臣朝大行于離宮乎?」上曰:「朕日夜思之,舍正殿而奠于別宮,情有所不忍,且于禮未安。」遂殯于大安殿。二十九年三月,進禮部尚書,兼翰林直學士,賜大定三年孟崇獻榜下進士及第。七月,拜參知政事,提控刊修「遼史」。明昌元年,進尚書右丞。

初,河溢曹州,帝問曰:「「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不言河決,何也?」履曰:「「春秋」止是魯史,所以鮮及他國事。」二年六月,薨,年六十一。是日,履所生也。諡曰文獻。

履秀峙通悟,精曆算書繪事。先是,舊「大明曆」舛誤,履上「乙未曆」,以金受命於乙未也,世服其善。初,德元未有子,以履為後,既而生子震,德元歿,盡推家貲與之。其自禮部兼直學士為執政,乃舉前代光院故事,以錢五十萬送學士院,學者榮之。

張萬公,字良輔,東平東阿人也。幼聰悟,喜讀書。父彌學,夢至一室,榜曰「張萬相公讀書堂」,已而萬公生,因以名焉。登正隆二年進士第,調新鄭簿。以憂去。服闋,除費縣簿。大定四年,為東京辰淥鹽副使,課增,遷長山令。時土寇未平,一旦至城下者幾萬人,萬公登陴諭以鄉里親舊意,眾感悟相率而去,邑人賴之,為立生祠。久之,補尚書省令史,擢河北西路轉運司都勾判官,改大理評事,就升司直,四遷侍御史、尚書右司員外郎。丞相徒單克寧嘗謂曰:「後代我者必汝也。」俄授郎中,敷奏明敏,世宗嘉之,謂侍臣曰:「張萬公純直人也。」尋遷刑部侍郎。

章宗即位,初置九路提刑司,選為南京路提刑使。以治最,遷御史中丞。會北邊屢有警,上命樞密使夾谷清臣發兵擊之。萬公言:「勞民非便。」詔百官議於尚書省,遂罷兵。尋為彰國軍節度使。明昌二年,知大興府事,拜參知政事。逾年,以母老乞就養,詔不許,賜告省親。還,上問山東、河北粟貴賤,今春苗稼,萬公具以實對。上謂宰臣曰:「隨處雖得雨,尚未沾足,奈何?」萬公進曰:「自陛下即位以來,興利除害,凡益國便民之事,聖心孜孜,無不舉行。至於旱災,皆由臣等,若依漢典故,皆當免官。」上曰:「卿等何罪,殆朕所行有不逮者。」對曰:「天道雖遠,實與人事相通,唯聖人言行可以動天地。昔成湯引六事自責,周宣遇災而懼,側身修行,莫不修飭人事。方今宜崇節儉,不急之務、無名之費,可俱罷去。」上曰:「災異不可專言天道,蓋必先盡人事耳,故孟子謂王無罪歲。」左丞完顏守貞曰:「陛下引咎自責,社稷之福也。」上由是以萬公所言下詔罪己。進士李邦乂者上封事,因論世俗侈靡,譏涉先朝,有司議言者罪,上謂宰臣曰:「昔唐張玄素以桀、紂比文皇。今若方我為桀、紂,亦不之罪。至於世宗功德,豈容譏毀。」顧問萬公曰:「卿謂何如?」萬公曰:「譏斥先朝,固當治罪,然舊無此法。今宜定立,使人知之。」乃命免邦乂罪,惟殿三舉。其奏對詳敏,多類此。

四年,複申前請,授知東平府事,諭之曰:「卿在政府,非不稱職,以卿母老,乞侍養,特畀鄉郡,以遂孝養。朕心所屬,不汝忘也。」萬公謝,且捧書言曰:「臣狂妄,有一言欲今日以聞,會受除未及耳。夫內外之職,憂責如一,畎畝之臣猶不忘君,芻蕘之言,明主所擇,伏望聖聰省察。」上嘉納之。六年,改知河中府,時軍興,調發叢劇,悉為寬假,使民力易辦。人為繪像于薰風樓,又建「去思堂」。

移鎮濟南,以母憂去職。卒哭,詔起複,拜平章政事,躐遷資善大夫,封壽國公。時李淑妃有寵,用事,帝意惑之,欲立為後,大臣多不可。御史姬端修上書論之,帝怒,御史大夫張暐削一官,侍御史路鐸削兩官,端修杖七十,以贖論。淑妃竟進封元妃。又大兵雖罷,而邊事方殷,連歲旱暵,災異數見。又多變更制度,民以為弗便而又改之。紛紛無定。萬公素沉厚深謹,務安靜少事以為治,與同列議多不合。然頗嫌畏,不敢犯顏強諫,須帝有問,然後審畫利害而質言之,帝雖從而弗行也。萬公於是兩上表以衰病丐閑,詔諭曰:「近卿言數事,朕未嘗行,乃朕之過。卿年未老,而遽告病,今特賜告兩月,複起視事。」

初,明昌間,有司建議,自西南、西北路,沿臨潢達泰州,開築壕塹以備大兵,役者三萬人,連年未就。御史台言:「所開旋為風沙所平,無益於禦侮,而徒勞民。」上因旱災,問萬公所由致。萬公對以「勞民之久,恐傷和氣,宜從御史台所言,罷之為便」。後丞相襄師還,卒為開築,民甚苦之。主兵者又言:「比歲征伐,軍多敗衄,蓋屯田地寡,無以養贍,至有不免饑寒者,故無鬥志。願括民田之冒稅者分給之,則戰士氣自倍矣。」朝臣議已定,萬公獨上書,言其不可者五,大略以為:「軍旅之後,瘡痍未複,百姓拊摩之不暇,何可重擾,一也。通檢未久,田有定籍,括之必不能盡,適足以增猾吏之敝,長告訐之風,二也。浮費侈用,不可勝計,推之以養軍,可斂不及民而足,無待於奪民之田,三也。兵士失于選擇,強弱不別,而使同田共食,振厲者無以盡其力,疲劣者得以容其奸,四也。奪民而與軍,得軍心而失天下心,其禍有不可勝言者,五也。必不得已,乞以冒地之已括者,召民蒔之,以所入贍軍,則軍有坐獲之利,而民無被奪怨矣。」皆不報。一日奏事,上謂萬公曰:「卿昨言天久陰晦,亦由人君用人邪正不分。君子當在內,小人當在外,甚有理也,然孰謂小人?」萬公奏「張煒、田櫟、張嘉貞等,雖有才幹,無德可稱」。上即命三人補外。

泰和元年,連章請老,不許,遷榮祿大夫,賜其子進士及第。明年,章再上,有旨:「得非卿有所言,朕有不從者乎?或同列情見不一,而多違卿意邪?不然,何求去如是之數也。」萬公謝無他,第以病言。三年正月,章再上,不允,加銀青光祿大夫。三月,曆舉朝臣有名者以自代,求去甚力。上知其不能留,諭曰:「朕初即位,擢卿執政,繼遷相位,以卿先朝舊人,練習典故,朕甚重之。且年雖高而精力未衰,故以機務相勞。為卿屢求退去,故勉從之,甚非朕意也。」加金紫光祿大夫,致仕。

六年,南鄙用兵,上以山東重地,須大臣鎮撫之,先任完顏守貞卒,於是特起萬公知濟南府、山東路安撫使。山東連歲旱蝗,沂、密、萊、莒、濰五州尤甚。萬公慮民饑盜起,當預備賑濟。時兵興,國用不給,萬公乃上言乞將僧道度牒、師德號、觀院名額並鹽引,付山東行部,於五州給賣,納粟易換。又言督責有司禁戢盜賊之方。上皆從之。宋人請和,複乞致仕,許之,加崇進,仍給平章政事俸之半。泰和七年,薨。命依宰臣故事,燒飯,賻葬。贈儀同三司,諡曰文貞。

萬公淳厚剛正,門無雜賓,典章文物,多所裁正。上嘗與司空襄言秋山之樂,意將有事於春蒐也。顧視萬公,萬公曰:「動何如靜。」上改容而止。輔政八年,其所薦引,多廉讓之士焉。大安元年,配享章宗廟廷。

蒲察通,本名蒲魯渾,中都路胡土愛割蠻猛安人也。熙宗選護衛,見通名,以筆識之。通以父老,懇乞就養。眾訝之曰:「得充侍衛,終身榮貴,今乃辭,過人遠矣。」朝廷義而從之。後因會葬宋王宗望於房山,以門閥,加昭信校尉,授頓舍。改禦院通進。

海陵伐宋,隆州諸軍尤精銳,付通總之。兵壓淮,令通率騎二百先濟覘敵。及弇中,敵兵躍出,通按兵直前,傍有舞槊來刺者,回身射之,應弦而斃。諸軍並擊,敗之。海陵召見,喜形於色,曰:「兵事定,汝勿憂爵賞。」至揚州,通營別屯。是夜,海陵遇弑,有來告者,通欲執而殺之,續聞其實,哀悶僕地,眾掖而起,徑入營門哭之。

軍還,入見,世宗顧謂近臣曰:「朕素知是人,幼嘗從游,性溫厚,有識慮,又精騎射。」授尚廄局副使。又諭近臣曰:「常令見朕,欲問以事而考其言,朕將用之。」窩斡反,命通佩金符,詣軍前督戰。賊破,以功授世襲謀克。奚人亂,承詔繼往蒞軍。遷本局使,以母喪免。起為殿前右衛將軍,兼領閑廄。尋命其子蒲速烈尚衛國公主。出為肇州防禦使,賜以金帶,仍諭以補外之意,因戒敕之,語在「世宗紀」中。尋擢蒲與路節度使,移鎮歸德軍,遷西南路招討,入知大興府事,除殿前都點檢。初,大理卿闕,世宗欲令通為之,問宰臣,對曰:「通,點檢器也。」上曰:「點檢繁冗,無由顯其能。通明敏才幹,正掌法之官。」又曰:「通之機識,崇尹不及也。」

大定十七年,拜尚書右丞,轉左丞。詔議推排猛安謀克事,大臣皆以為止驗見在產業,定貧富,依舊科差為便。通言:「必須通括各謀克人戶物力多寡,則貧富自分。貧富分,則版籍定,如有緩急,驗籍科差,富者不得隱,貧者不重困。與一例科差者,大不侔矣。」上是通言,謂宰臣曰:「議事當如通之盡心也。」閱三歲,進平章政事,封任國公。

世宗將幸上京,以通朝廷舊人,命為上京留守,先往鎮撫之。二十五年,除知真定府事,世宗曰:「朕複欲相卿,惜卿老矣,故以此授卿。」仍賜錢千貫。未幾,改知平陽府事,移鳳翔,致仕。明昌四年,上諭宰臣曰:「通先朝重臣,年雖高而未衰。」因命知廣寧府事。累表請老,複以開府儀同三司致仕。承安三年薨。諭旨于其弟曰:「舊制,致仕宰相無祭葬禮,通舊臣懿戚,故特命敕祭及葬。」初,通在政府,舉太子率府完顏守貞、監察御史裔俱可大用,其後皆為名臣,世多其知人雲。

粘割斡特剌,蓋州別裏賣猛安奚屈謀克人也。貞元初,以習女直字試補戶部令史,轉尚書省令史。大定七年,選授吏部主事,曆右補闕、修起居注。九年,河南路統軍使宗敘以宋人欲啟兵釁,上言求入見,世宗遣斡特剌就問之,仍究其實。至汴,問宗敘,及召凡嘗言邊事者詰之,皆無狀。還報,世宗喜曰:「朕固知妄也。」授左司員外郎。

十年,以夏國發兵築祁安城及襲殺喬家族首領結什角,又諜者言夏與宋人通謀犯邊,詔大理卿李昌圖與斡特剌往按其事。夏人報言,結什角以兵犯夏境故殺之,祁安城本上國所賜舊積石地,發兵修築以備他盜耳。又察知宋、夏無交通狀,及喬家族民戶願令結什角侄趙師古為首領,具以聞。世宗甚悅,轉右衛將軍,賜衣馬車牛弓矢器仗。十二年,為夏國生日使,還授右司郎中,遷右副都點檢。久之,出為河南路統軍都監,賜金帶及具裝馬。

十七年,授昌武軍節度使,兼領前職。明年,入為刑部尚書,拜參知政事。世宗嘗諭平章政事唐括安禮曰:「朕思為治之道,考擇人材最為難事,其餘常務各有程式,非此比也。如斡特剌所舉者,頗稱朕意。」時右三部檢法蒙括蠻都告斡特剌與招討哲典朋黨,乞付刑部詰問,世宗曰:「若哲典免死,則可謂朋黨。今已伏誅,乃誣謗耳。」又謂宰臣曰:「朕素知此人極有識慮,貌雖柔而心甚剛直,所行不率易也。」二十二年,委提控代州阜通監,召見諭之曰:「朕自任卿以來,悉卿材幹,故擢為執政。卿亦體朕待遇之意,能勉盡所職,凡謀議奏對多副朕心,莫倚上有宰相而自嫌外。蓋舊人年老,新人未苦經練,是以委責於卿,但有所見悉心以言,勿持嫌以為不知也。」二十三年,進尚書右丞,兼樞密副使,表乞解一職,詔許解樞密。世宗以猛安謀克拋留土田,責宰臣曰:「此事皆卿輩所當陳舉,乃俟朕言而後行,蓋卿輩以為細務非天子所親。朕嘗思之,獄訟簿書有斡特剌在,餘事卿輩略不介意,朕亦安能置而不問邪?」俄坐事削一階,令視事如故。

二十六年,轉尚書左丞,世宗謂曰:「朕昨與宰臣議可授執政者,卿不在焉。今阿魯罕年老,斡魯也多病,吾欲用宗浩,何如?」斡特剌奏曰:「彼二人者恐不得力,獨宗浩幹能可任。」遂用宗浩。又謂曰:「朕於天下事無不用心,一如草創時。」斡特剌曰:「自古人君,始勤終怠者多矣,有始有終,惟聖人能之。」上曰:「唐太宗,至明之主也,然魏徵諫以十事,謂其不能有終,是則有終始者,實為難矣。」二十八年,為上京留守,賜通犀帶及射生馬一。

明昌二年致仕。承安初,有事北方,朝廷欲得舊臣任之,乃起為東京留守,遣監察御史完顏綱諭旨曰:「知汝精神尚健,故複用也。」明年,改上京留守,又諭之曰:「上京祖先基業之地,卿馳驛之任,到彼便宜行事。邊事稍息,即召卿還。」二年九月,還朝,拜平章政事,封芮國公。在位數月,薨,年六十九。訃聞,上傷悼久之,遣官致祭,賻贈銀千二百五十兩、重幣四十五端、絹四百五十疋、錢二千貫,諡曰成肅。

斡特剌性溫厚醖藉,嘗為丞相紇石烈良弼所薦,後世宗謂宰臣曰:「良弼善知人,如斡特剌輩其才真可用也。」在相位十餘年,甚見寵遇,唯奏定五品官子與外路司吏同試部令史、及令隨朝吏員得試國史院書寫,世宗以為非雲。

程輝,字日新,蔚州靈仙人也。皇統二年,擢進士第,由尚書省令史升左司都事。久之,為南京路轉運使,以宮殿火,降授磁州刺史。有吳僧者殺州人張善友而取其妻,輝督捕之,命張母以長錐刺僧與其妻無完膚以死。改陝西東路轉運使,再遷戶部尚書。

大定二十三年,拜參知政事。世宗諭之曰:「卿年雖老,猶可宣力。事有當言,毋或隱默。卿其勉之。」一日,輝侍朝,世宗曰:「人嘗謂卿言語荒唐,今遇事輒言,過於王蔚。」顧謂宰臣曰:「卿等以為何如?」皆曰:「輝議政可否,略無隱情。」輝對曰:「臣年老耳聵,第患聽聞不審,或失奏對。苟有所聞,敢不盡心。」舊廟祭用牛,世宗晚年欲以他牲易之,輝奏曰:「凡祭用牛者,以牲之最重,故號太牢。「語」曰'犁牛之子騂且角,雖欲勿用,山川其舍諸?'古禮不可廢也。」

二十四年,世宗幸上京,尚書省奏來歲正旦外國朝賀事,世宗曰:「上京地遠天寒,朕甚憫人使勞苦,欲即南京受宋書,何如?」輝對曰:「外國使來,必面見天子,今半途受書,異時宋人托事效之,何以辭為?」世宗曰:「朕以誠實,彼若相詐,朕自有處置耳。」輝以為不可,於是議權免一年。會有司市面不時酬直,世宗怒監察不舉劾,杖責之。以問輝,輝對曰:「監察,君之耳目。所犯罪輕,不贖而杖,亦一時之怒也。」世宗曰:「職事不舉,是故犯也,杖之何不可!」輝對曰:「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

二十六年,以老致仕。次年,複起知河南府事,輝辭以衰老不任,召入香閣,諭之曰:「卿年老而精力尚強,雖久曆外,未嘗得嘉郡。河南地勝事簡,故以處卿,卿可優遊頤養。」輝曰:「臣猶老馬也,芻豆待養,豈可責以筋力。向者南京宮殿火,非聖恩寬貸,臣死久矣。今河之徑河南境上下千餘裏,河防之責視彼尤重,此臣所以憂不任也。」於是特詔不預河事。章宗立,時輝年七十六,複乞致仕,詔許之,仍給參知政事半俸。承安元年卒,諡曰忠簡。

輝性倜儻敢言,喜雜學,尤好論醫。從河間劉守真說,率用涼藥。神童嘗添壽者方數歲,輝召之,因書「醫非細事」四字,添壽塗「細」字,改書作「相」,輝頗慚,人亦以此為中其病雲。

劉瑋,字德玉,咸平人也。唐盧龍節度使仁敬之裔。祖弘,遼季鎮懿州,王師至,弘以州降,太祖俾知咸州,後以同平章政事致仕。父君詔,同知宣徽院事。瑋幼警悟,業進士舉,熙宗錄其舊,特賜及第。調安次丞。由遵化縣令補尚書省令史,曆戶部主事、監察御史,累轉尚書省都事。宰臣奏擬瑋經畫軍民田土,世宗見其名曰:「劉瑋尚淹此乎。」遷戶部員外郎。時將東巡,命瑋同工部郎中宋中往營行宮,就升郎中。改同知宣徽院事,為使宋國信副使。瑋父兄皆以是官使江左,當時榮之。還授戶部侍郎。

初,世宗器瑋材幹,以為無施不可,及將幸上京,以行在所須皆隸太府,欲瑋領其事,嫌其稍下,故移戶部侍郎張大節于工部,而以戶部授瑋。上還,謂宰臣曰:「劉瑋極有心力,臨事閒暇,第用心不正耳。若心正當,其人才不可得也。」

明年,擢戶部尚書。時河決于衛,自衛抵清、滄皆被其害,詔兼工部尚書往塞之。或以謂天災流行,非人力所能禦,惟當徙民以避其沖,瑋曰:「不然。天生五材,遞相休王,今河決者土不勝水也。俟秋冬之交,水勢稍殺,以漸興築,庶幾可塞。」明年春,瑋齋戒禱於河,功役齊舉,河乃複故。召還增秩,以為宋弔祭副使。世宗不豫,拜參知政事,仍領戶部,既而為山陵使。尋上表請外,出知濟南府事,移鎮河中。明昌二年,徙知大名府,仍領河防事。

三年,入拜尚書右丞。上嘗問考課法今可行否,右丞相夾谷清臣曰:「行之亦可,但格法繁則有司難於承用耳。」瑋曰:「考課之法,本於總核名實,今提刑司體察廉能贓濫,以行賞罰,亦其意也。若別議設法,恐涉太繁。」上問唐代何如,瑋對以「四善、二十七最」。明年六月,卒。是日,上將擊球于臨武殿,聞瑋卒而止,諡曰安敏。

後上謂宰臣曰:「人為小官或稱才幹,及其大用則不然。如劉瑋固甚幹,然自世宗朝逮輔朕,於事多有知而不言者。若實愚人,則不足論,知及之而不肯盡心,可乎?」平章政事完顏守貞曰:「「春秋」之法,責備賢者。」上曰:「夫為宰相而欲收恩避怨,使人人皆稱己是,賢者固若是乎?」

董師中,字紹祖,洺州人也。少敏贍,好學強記。擢皇統九年進士第,調澤州軍事判官。改平遙丞。縣有劇賊王乙,素兇悍不可制,師中捕得杖殺之,一境遂安。時大軍後,野多枯胔,縣有遺櫬寓於驛舍者,悉為葬之。遷綿上令,補尚書省令史。右相唐括訛魯古尤器重之,撫其座曰:「子議論英發,襟度開朗,他日必居此座。」再考,擢監察御史,遷尚書省都事。初,師中為監察時,漏察大名總管忽剌不公事,及忽剌以罪誅,世宗怒曰:「監察出使郡縣,職在彈糾,忽剌親貴,尤當用意,乃徇不以聞。」削官一階,降授沁南軍節度副使。累遷坊州刺史。

明昌元年,初置九路提刑司,師中選為陝西路副使,坐修公廨濫支官錢罪,以贖論。及御史台言其寬和有體,召為大理卿。御史中丞吳鼎樞舉以自代,尚書省亦奏其才行,遂擢中丞。時西北路招討使宗肅以平章夾穀清臣薦,知大興府事。師中上言:「宗肅近以贓罪鞫於有司,獄未竟,不宜改除。」上納其言,曰:「朕知之矣。有功不賞,有罪不罰,雖唐、虞不能化天下。」命複送有司。

四年,上將幸景明宮,師中及侍御史賈鉉、治書侍御史粘割遵古諫,以謂「勞人費財,蓋其小者,變生不虞,所系非輕。聖人法天地以順動,故萬舉萬全。今邊鄙不馴,反側無定,必裏哥孛瓦貪暴強悍,深可為慮。陛下若問諸左右,必有容悅而言者,謂堂堂大國,何彼之恤。夫蜂蠆有毒,患起所忽。今都邑壯麗,內外苑囿足以優佚皇情,近畿山川飛走充牣,足以閱習武事,何必千車萬騎,草居露宿,逼介邊陲,遠煩偵候,以冒不惻之悔哉。」上不納。師中等又上疏曰:「近年水旱為沴,明詔罪己求言,罷不急之役,省無名之費,天下欣幸。今方春東作,而亟遣有司修建行宮,揆之於事,似為不急。況西、北二京,臨潢諸路,比歲不登。加以民有養馬簽軍挑壕之役,財力大困,流移未複,米價甚貴,若扈從至彼,又必增價。日糴升合者口以萬數,舊藉北京等路商販給之,倘以物貴或不時至,則饑餓之徒將複有如曩歲,殺太尉馬、毀太府瓜果、出忿怨言、起而為亂者矣。「書」曰:'民情大可見,小人難保。'況南北兩屬部數十年捍邊者,今為必裏哥孛瓦誘脅,傾族隨去,邊境蕩搖如此可虞,若忽之而往,豈聖人萬舉萬全之道哉。乃者太白晝見,京師地震,又北方有赤色,遲明始散。天之示象,冀有以警悟聖意,修德銷變。矧夫逸游,古人所戒,遠自周、秦,近逮隋、唐與遼,皆以是生釁,可不慎哉,可不畏哉。」左補闕許安仁、右拾遺路鐸亦皆上書論諫。是日,上禦後閣,召師中等賜對,即從其奏,仍遣諭輔臣曰:「朕欲巡幸山后,無他,不禁暑熱故也。今台諫官鹹言民間缺食處甚多,朕初不盡知,既已知之,暑雖可畏,其忍私奉而重民之困哉!」乃罷北幸。尋為宋生日國信使,還以所得金帛分遺親舊。五年,上複如景明宮,師中及台諫官各上疏極諫,上怒,遣近侍局直長李仁願詣尚書省,召師中等諭之曰:「卿等所言,非無可取,然亦有失君臣之體者。今命平章諭旨,其往聽焉。」

戶部尚書馬琪表舉自代,擢吏部尚書。初,完顏守貞改為西京留守,朝京師,上欲複用,監察御史蒲剌都等糾彈數事,師中辨其誣,而舉守貞正人可用,守貞由是複拜平章政事。及守貞以罪斥,上曰:「向薦守貞者應降黜。如董師中言台省無此人不治,路鐸、李敬義亦嘗推舉,可左遷於外。然三人者後俱可用,今姑出之,以正失舉罪。」除陝西西路轉運使。歲餘,征為御史大夫,命與禮部尚書張暐看讀陳言文字。逾三月,拜參知政事,進尚書左丞。他日奏事,上語輔臣曰:「御史姬端修言小人在側,果誰歟?」師中曰:「應謂李喜兒輩。」上默然。

師中通古今,善敷奏,練達典憲,處事精敏,嘗言曰:「宰相不當事細務,要在知人才,振綱紀,但一心正、兩目明,足矣。」承安四年,表乞致仕,詔賜宅一區,留居京師。以寒食,乞過家上塚,許之,且命賦「寒食還家上塚詩」。每節辰朝會,召入侍宴,其眷禮如此。泰和二年,薨,年七十四。上聞之,甚悼惜,顧謂大臣曰:「凡正人多執方而不通,獨師中正而通。」詔依見任宰執例葬祭,仍賻贈之,諡曰文定。

師中工文,性通達,疏財尚義,平居則樂易真率,其臨事則剛決,挺然不可奪。弟師儉,初業進士,欲籍其資廕。師中保任之,密令人代給堂帖,使之肄業。師儉感其義方,力學後遂登第。方在政府,近侍傳詔,將錄用其子,師中奏曰:「臣有侄孤幼,若蒙恩錄,勝於臣子。」上義之,以其侄為筆硯承奉。與胥持國同輔政,頗相親附,世以此少之。

王蔚,字叔文,香河人也。登皇統二年進士第,調良鄉丞。治績優等,補尚書省令史,知管差除。蔚性通敏,曉析吏事。尋授都事,以喪去。起複,行左司員外郎,遷郎中。大定二年,超授河東北路轉運使,諭旨曰:「汝在海陵時,行事多不法。然朕素知爾才幹,欲授以內除,而憲台有言,以是補外。如能澡心易行,必當升擢,否則勿望再用。」既而察廉為第一,授中都路都轉運使。改吏部尚書,以斷護衛出職事不當,奪官一階。頃之,出知河中府事,遷南京留守。十五年,拜參知政事,蔚懇辭不任負荷,敕諭之曰:「卿但履正奉公,無或阿順,何以辭為?」十六年,出知真定府事,累轉知河中府。明昌元年,召拜尚書右丞,致仕,卒。

馬惠迪,字吉甫,漷陰人也。擢天德三年進士第,再調昌邑令,察廉第一,補尚書省令史。大定中,出為西京留守判官,以治最,擢同知崇義軍節度事。累遷左司郎中。先是,鄧儼居是職,世宗愛其明敏,惠迪一日奏事退,上謂宰臣曰:「人之聰明,多失於浮炫,若惠迪聰明而樸實,甚可喜也。朕嘗與論事,五品以下朝官少有如者。」未幾,超授禦確中丞,拜參知政事。時烏底改叛亡,世宗已遣人討之,又欲益以甲士,毀其船筏。惠迪奏曰:「得其人不可用,有其地不可居,恐不足勞聖慮。」上曰:「朕固知之。所以毀其船筏,正欲不使再窺邊境耳。」尋以憂去。起為昭義軍節度使。明昌元年,為南京留守,致仕,卒。

馬琪,字德玉,大興寶坻人。正隆五年擢進士第,調清源主簿‖三遷永清令。永清畿縣,號難治,前令要介有能聲,琪繼以治聞。補尚書省令史,以永清治最,授同知定武軍節度使事、興中府治中,召為戶部員外郎,改侍御史。

世宗謂宰臣曰:「比者馬琪主奏高德溫獄,其于富戶寄錢事皆略不奏。朕以琪明法律而正直,所為乃爾,稱職之才何其難也?古人雖雲'罪疑惟輕',非為全尚寬縱也。」尋轉左司員外郎,扈從東巡,遷右司郎中,移左司。時擇使宋國者,世宗欲命琪,宰臣言其資淺,詔特遣之,還授吏部侍郎,改戶部。

章宗即位,除中都路都轉運使。時戶部闕官,上命宰臣選可任者,或舉同知大興府事烏古孫仲和,上曰:「仲和雖有智力,恐不能主錢穀。理財安得如劉晏者,官用足而民不困,唐以來一人而已。」或舉琪,上然之,曰:「琪不肯欺官,亦不肯害民,是可用也。」遂擢為戶部尚書。久之,削官一階。初,琪病告,近侍傳旨,不具服曳履而出,有司議當徒二年,減外猶追官解任。大理少卿閻公貞以為琪本荒遽失措,與非病告有違不同,宜減徒二年三等論之。上從公貞議,任職如故。

明昌四年,拜參知政事,詔諭之曰:「戶部遽難得人,顧無以代卿者,故用卿晚耳。」一日,上謂琪曰:「卿在省久矣,比來事少於往時何也?」琪曰:「昔宰職多有異同,今情見不同者甚少。」上曰:「往多情見為是耶,今無者為是耶?」琪曰:「事狀明者不假情見,便用情見,亦要歸之是而已。」五年,河決陽武,灌封丘而東,琪行尚書省事往治之,訖役而還。遷中大夫。承安元年,北邊用兵,而連歲旱暵,表乞致仕,不許。明年,出鎮安武軍,致仕,卒。子師周,閣門祗候,當給假,以聞。上悼之,以不奏聞責諭有司,後二品官卒皆具以聞,自琪始。

琪性明敏,習吏事,其治錢穀尤長,然性吝好利,頗為上所少雲。

楊伯通,字吉甫,弘州人。擢大定三年進士第,由尚書省令史為吏部主事、順義軍節度副使,以憂去。吏部侍郎馬琪表薦伯通廉幹,尚書省複察如所舉,召為尚書省都事,授同知定武軍節度使事。明昌元年,擢左司員外郎,轉郎中,累遷吏部尚書,尋移戶部。

承安二年,拜參知政事。監察御史路鐸劾奏伯通引用鄉人李浩,以公器結私恩。左司郎中賈益承望風旨,不復檢詳,言之臺端,欲加糾劾,大夫張暐輒尼不行。上命同知大興府事賈鉉詰之,伯通居家待罪。鉉奏:「暐言彈絀大臣,須有實跡,所劾不當,徒壞台綱。益言除授皆宰執公議,不言伯通私枉。」詔責鐸言事輕率,而慰諭伯通治事。伯通再上表辭,不許。四年,進尚書左丞,致仕,卒。

尼厖古鑑,本名外留,隆州人也。識女直小字及漢字,登大定十三年進士第,調隆安教授。改即墨主簿,召授國子助教,擢近侍局直長。世宗器其材,謂宰臣曰:「新進士中如徒單鎰、夾穀衡、尼厖古鑑,皆可用也。」改太子侍丞。逾年,遷應奉翰林文字,兼右三部司正。世宗複謂宰臣曰:「鑑嘗近侍,朕知其正直幹治。及為東宮侍丞,保護太孫,禮節言動猶有國俗純厚舊風,朕甚嘉之。」章宗立,累遷尚書戶部侍郎,兼翰林直學士。俄轉同知大興府,用大臣薦,改知大興府事。明昌五年拜參知政事,薨,諡曰文肅。

贊曰:移剌履從容進說,信孚於君,至論經純傳駁,以孝行為治本,其得古人遺學歟!昔臧孫達忠諫于魯,君子知其有後,信矣。張萬公引正守己,質言無華。開壕括地之議,明灼利害,如指諸掌,閉於群說而不式,致仕而歸,理勢然也。蒲察通之哭海陵,君臣大義死生一之,其志烈矣。程輝、斡特剌之鯁直,劉瑋、董師中之通敏,才皆足以發聞,然師中有附胥之譏,劉瑋見避事之責,其視前人,多有愧矣。王蔚、馬惠迪之徒,何足算也。

金史/卷94·卷九十四 列傳第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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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金史
發佈: 2024年12月13日
建立: 2024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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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谷清臣 內族:襄 夾谷衡 完顏安國 瑤里孛迭

夾谷清臣,本名阿不沙,胡里改路桓篤人也。姿狀雄偉,善騎射。皇統八年,襲祖駁達猛安。大定元年,聞世宗即位,率本部軍六千赴中都會之,以功遷昭武大將軍。從右副元帥紇石烈志甯為管押萬戶,接應左都監完顏思敬,逐窩斡餘黨,敗之柔遠,至抹拔里達悉獲之。賊平,遷鎮國上將軍,知潁順軍事。會宋兵二萬襲陷汝州,殺刺史烏古孫麻發及漢軍二千。河南統軍宗尹遣萬戶孛術魯定方與清臣等領騎兵四千往擊之。宋人棄城遁,遂複汝州。三年五月,從志寧複取宿州,宋將李世輔大敗遁去,志寧複遣清臣等以兵追襲,又敗之。捷聞,授宿州防禦使。移博州,改西北路招討都監,遷烏古十壘部族節度使。十二年,授右副都點檢,遷左副都點檢,出為陝西路統軍使,兼知京兆府事。朝辭,賜以金帶廄馬,仍諭之曰:「卿典禁兵,日侍左右,勤勞久矣,故以是授卿,宜益思勉。」二十六年,改西京留守。閱三歲,遷樞密副使。明昌元年,初議出師,以本職充東北路兵馬都統制使,既而詔止之。俄以其女為昭儀,眷倚益重。二年,拜尚書左丞。頃之,進平章政事,封芮國公,賜同本朝人。四年,遷右丞相,監修國史。

時議簽軍戍邊,上問:「漢人與夏人孰勇?」清臣曰:「漢人勇。」上曰:「昔元昊擾邊,宋終不能制,何也?」清臣曰:「宋馭軍法不可得知,今西南路人殊勝彼也。」未幾,遷崇進,改封戴。一日,上謂宰臣曰:「人有以「八陣圖」來上者,其圖果何如?朕嘗觀宋白所集「武經」,然其載攻守之法亦多難行。」清臣曰:「兵書皆定法,難以應變。本朝行兵之術,惟用正奇二軍,臨敵制變,以正為奇,以奇為正,故無往不克。」上曰:「自古用兵亦不出奇正二法耳。且學古兵法如學弈棋,未能自得於心,而欲用舊陣勢以接敵,亦以疏矣。」

尋上表丐閑,不許。固請,乃賜告省親,諭之曰:「聞卿母老,欲令歸省,故特給假五十日,馳驛以往,至彼可為一月留也。」五年二月,上禦凝和殿,清臣省覲還,謁上。上問:「卿母健否?其壽幾何?相別幾年矣?」清臣對曰:「臣母年八十三矣,別十年,幸頗強健。」上曰:「何不來此?」曰:「急於家務,故不欲離耳。」上曰:「老人多如是,所謂'血氣既衰,戒之在得'也。」複謂清臣:「胡里改路風俗何如?」對曰:「視舊則稍知禮貌,而勇勁不及矣。」因言西南、西北等路軍人,其閑習弓矢,亦非複曩時。

六年,遷儀同三司,進拜左丞相,改封密。受命出師,行尚書省事於臨潢府。清臣遣人偵知虛實,以輕騎八千,令宣徽使移剌敏為都統,左衛將軍充、招討使完顏安國為左右翼,分領前隊,自選精兵一萬以當後隊。進至合勒河,前隊敏等於栲栳濼攻營十四,下之,回迎大軍,屬部斜出掩其所獲羊馬資物以歸。清臣遣人責其賧罰,北阻珝由此叛去,大侵掠。上遣責清臣,命右丞相襄代之。承安五年,降授橫海軍節度使兼滄州管內觀察使。

初,上諭宰臣曰:「清臣舊有勞效,罪狀未甚明,若降授,應須告致仕耳。」初擬知廣寧府,上曰:「姑與滄州。」既而又曰:「與則與之,第恐有人言也。」尋複致仕。泰和二年薨,年七十。子麼查剌襲猛安。初議征討,清臣主其事,既而領軍出征,雖屢獲捷,而貪小利,遂致北邊不寧者數歲,天下尤之。

丞相襄,本名唵,昭祖五世孫也。祖什古乃從太祖平遼,以功授上京世襲猛安,曆東京留守。父阿魯帶,皇統初北伐有功,拜參知政事。襄幼有志節,善騎射,多勇略,年十八襲世爵。大定初,契丹叛,從左副元帥謀衍以本部兵討賊,戰於肇州之長濼。襄先登鏖擊,足中流矢,裹創以戰,氣愈厲,七戰皆勝。謀衍握其手曰:「今日之捷,皆公力也。」賊走渡霿𩃭河,追及之。所駐地多草,賊乘風縱火,襄亦縱火,立空地以俟。戰十餘合,賊益困。襄謂謀衍曰:「今不乘此平殄,後將有悔。」謀衍然之。襄率眾搏戰。大敗之,俘獲萬計。會朝廷遣平章政事僕散忠義代謀衍將,襄複從忠義追賊至嫋嶺西之陷泉,及之,率右翼身先奮擊,賊大潰,人馬相蹂而死,陷泉幾平。賊酉窩斡僅與數十騎遁去,卒就擒,論功為第一。有司擬淄州刺史,詔特授亳州防禦使,時年二十三。

宋人犯南鄙,襄為潁、壽都統,率甲士二千人渡潁水,敗敵兵五千,複潁州,生擒宋帥楊思。次濠州,宋將郭太尉退保橫澗山,襄攻之,伏弩射中其膝,督攻愈急,拔之,獲郭太尉。既而趨滁州,襄為先鋒,將至清流關,得宋偵者,知敵欲三道夜出,掩我不備。左副元帥紇石烈志甯問計。襄曰:「今兵少地隘,儻不得關,敵至,我無所據,必先取之。」曰:「我與若孰往?」襄曰:「元帥國家大臣,詎宜輕動?襄當為公往取。」志寧韙之。襄率騎二千,分二道,一由沖路,自以千兵間道潛登。既近,敵始覺。襄攻克之,據其關,志寧履行戰地,顧謂曰:「克敵於不可勝之地,真天下英傑也。」及宋乞盟,班師,召為拱衛直都指揮使,改殿前右衛將軍,轉左衛,出為東北路招討都監,遷速頻路節度使,移曷懶路兵馬都總管。

左丞相志甯疾甚,世宗臨問之,志寧薦襄「智勇兼濟,有經世才,他人莫及,異時任用,殆勝於臣」。即召授殿前左副都點檢。為宋生日使,宋方祈免親接國書,襄至,宋人屢來議,皆折之,迄成禮而還。授陝西路統軍使,賜之尚服、廄馬、鞍勒、佩刀。改河南統軍使。

入為吏部尚書,轉都點檢,賜錢千萬。世宗謂宰執曰:「襄為人甚蘊藉,非直日,亦入宮規畫諸事,事有所付乃退,其公勤如此。若襄之才豈多得哉!」擢御史大夫。逾月,拜尚書右丞,諭之曰:「卿在河南經制邊事,甚有統紀,及在吏部,至為點檢,尤奉公守法,朕甚嘉之。近長憲台,亦以剛直聞,是用委以機政,其益勉之!」未幾,進拜左丞。襄在外任,治有異效,至是朝廷以褒賞廉吏詔天下,列其名以示獎勵。二十三年,進拜平章政事,封蕭國公。

世宗以金源郡王世嫡皇孫,將加王爵,詔擇國號。襄曰:「為天下大計,必先正其本,原者本也,請封原。」從之。故事,諸部族節度使及其僚屬多用颭人,而頗有私縱不法者,議改用諸色人。襄曰:「北邊雖無事,恆須經略之,若杜此門,其後有勞績,何以處之?請如舊。」他日,議及古有監軍之事。襄曰:「漢、唐初無監軍,將得專任,故戰必勝,攻必克。及叔世始以內臣監其軍,動為所制,故多敗而少功。若將得其人,監軍誠不必置。」並嘉納之。詔受北部進貢。使還,世宗問邊事,具圖以進,因上羈縻屬部、鎮服大石之策,詔悉行之。進拜右丞相,徙封戴。

世宗不豫,與太尉徒單克甯、平章政事張汝霖宿內殿,同受顧命。章宗初即政,議罷僧道奴婢。太尉克甯奏曰:「此蓋成俗日久,若遽更之,於人情不安。陛下如惡其數多,宜嚴立格法,以防濫度,則自少矣。」襄曰:「出家之人安用僕隸?乞不問從初如何所得,悉放為良。若寺觀物力元系奴婢之數推定者,併合除免。」詔從襄言。由是二稅戶多為良者。

明昌元年,同知棣州防禦使鸊上封事,曆詆宰執。太傅克寧奏,膏所言襄預知之。於是詔鸊還本猛安,而襄出知平陽府事。移知鳳翔,曆西京留守,召授同判大睦親府事,進樞密使,複拜右丞相,改封任。時左丞相夾谷清臣北禦邊,措畫乖方,屬邊事急,命襄代將其眾,佩金牌,便宜從事。臨宴慰遣,賜以貂裘、鞍山、細鎧及戰馬二。時胡里颭亦叛,嘯聚北京、臨潢之間。襄至,遣人招之,即降,遂屯臨潢。頃之,出師大鹽濼,複遣右衛將軍完顏充進軍斡魯速城,欲屯守,俟隙進兵。繪圖以聞,議者異同,即召面論,厚賜遣還。

未幾,遣西北路招討使完顏安國等趨多泉子。密詔進討,乃命支軍出東道,襄由西道。而東軍至龍駒河為阻珝所圍,三日不得出,求援甚急,或請俟諸軍集乃發。襄曰:「我軍被圍數日,馳救之猶恐不及,豈可後時?」即鳴鼓夜發。或請先遣人報圍中,使知援至。襄曰:「所遣者儻為敵得,使知我兵寡而糧在後,則吾事敗矣。」乃益疾馳。遲明,距敵近,眾請少憩。襄曰:「吾所以乘夜疾馳者,欲掩其不備爾。緩則不及。」向晨壓敵,突擊之,圍中將士亦鼓噪出,大戰,獲輿帳牛羊。眾皆奔斡里劄河。遣安國追躡之。眾散走,會大雨,凍死者十八九,降其部長,遂勒勳九峰石壁。捷聞,上遣使厚賜以勞之,別詔許便宜賞賚士卒。九月,赴闕,拜左丞相,監修國史,封常山郡王。宴慶和殿,上親舉酒飲,解所服玉具佩刀以賜,俾即服之。

十月,阻珝複叛,襄出屯北京,會群牧契丹德壽、陀鎖等據信州叛,偽建元曰身聖,眾號數十萬,遠近震駭。襄閒暇如平日,人心乃安。初,襄之出鎮也,至石門鎮,密謂僚屬曰:「北部犯塞奚足慮。第恐奸人乘隙而動。北京近地軍少,當預為之備。」即遣官發上京等軍六千,至是果得其用。臨潢總管烏古論道遠、咸平總管蒲察守純分道進討,擒德壽等送京師。

契丹之亂,廷臣議罷郊祀,又欲改用正月上辛,上遣使問之,對曰:」郊為重禮,且先期詔天下,又籓國已報表賀,今若中罷,何以副四方傾望之意?若改用正月上辛,乃祈穀之禮,非郊見上帝之本意也。大禮不可輕廢,請決行之,臣乞於祀前滅賊。」既而賊破,果如所料。郊禮成,進封南陽郡王。始討契丹,自龍虎衛上將軍、節度使以下許承制授之。襄以為賞罰之柄非人臣所預,不敢奉詔。賊平,請委近臣諭旨將士,使知上恩。乃遣李仁惠持宣三十、敕百五十,視功給之。

方德壽之叛,諸颭亦剽略為民患,襄慮其與之合,乃移諸颭居之近京地,撫慰之。或曰:「颭人與北俗無異,今置內地,或生變奈何?」襄笑曰:「颭雖雜類,亦我之邊民,若撫以恩,焉能無感?我在此,必不敢動。」後果無患。尋詔參知政事裔代領其軍。入見,賜錢五千萬。明年,以內艱免。翌日,起複視事。時議以契丹戶之驅奴尚眾,乞盡鬻以散其黨,襄以為非便,奏請量存口數,餘悉官贖為良,上納之。

北部複叛,裔戰失律,複命襄為左副元帥蒞師,尋拜樞密使兼平章政事,屯北京。民方艱食,乃減價出糶倉粟以濟之。或以兵食方闕為言,襄曰:「烏有民足而兵不足者?」卒行之,民皆悅服。時議北討,襄奏遣同判大睦親府事宗浩出軍泰州,又請左丞衡於撫州行樞密院,出軍西北路以邀阻珝,而自帥兵出臨潢。上從其策,賜內庫物即軍中用之。其後斜出部族詣撫州降,上專使問襄,襄以為受之便。賜寶劍,詔度宜窮討。乃令士自齎糧以省挽運,進屯於沔移剌烈、烏滿掃等山以逼之。因請就用步卒穿壕築障,起臨潢左界北京路以為阻塞。言者多異同,詔問方略。襄曰:「今茲之費雖百萬貫,然功一成則邊防固而戍兵可減半,歲省三百萬貫,且寬民轉輸之力,實為永利。」詔可。襄親督視之,軍民並役,又募饑民以傭即事,五旬而畢。於是西北、西南路亦治塞如所請。無何,泰州軍與敵接戰,宗浩督其後,殺獲過半,諸部相率送款,襄納之。自是北陲遂定。

襄還臨潢,減屯兵四萬、馬二萬疋。上以信符召還,遣近臣迎勞於途。既至,複撫問於第,入獻邊機十事,皆為施行,仍厚賜之,複拜左丞相。初,襄至自軍,上諭宰臣曰:「樞密使襄築立邊堡完固。古來立一城一邑,尚有賞賚,即欲拜三公,三公非賞功官,如左丞相亦非賞功者,雖然可特授之。」遣左司郎中阿勒根阿海降詔褒諭。四年正月,進拜司空,領左丞相如故。

襄重厚寡言,務以鎮靜守法。每掾有所稟,必問曰:「諸相雲何?」掾對某相如是,某相如是。襄曰:「從某議。」其事無有異者。識者謂襄誠得相體。時上頗更定制度,初置提刑司,又議設清閒職位,如宋朝宮觀使,以待年高致仕之官。襄言:「年老致仕,朝廷養以俸廩,恩禮至渥。老不為退,複有省會之法,所以抑貪冒,長廉節。若擬別設,恐涉於濫。」又言:「省事不如省官,今提刑官吏,多無益於治,徒亂有司事。議者以謂斯乃外台,不宜罷。臣恐混淆之辭,徒煩聖聽。且憲台所掌者察官吏非違,正下民冤枉,亦無提點刑獄、舉薦之權。若已設難以遽更,其採訪廉能不宜隸本司,宜令監察御史歲終體究,仍不時選官廉訪。」上皆聽納。俄乞致仕,不許。

時方旱,命有司祈雨,襄及平章政事張萬公、參政僕散揆等上表待罪。上召翰林學士党懷英草罪己詔,仍慰諭襄等視事。泰和元年春,承命馳禱於亳州太清宮及後土方嶽。以其世封遠,特改授河間府路算術海猛安。明年,皇子生,襄複自請報謝。既祀嵩嶽,還次芝田之府店,遂以疾薨,年六十三。訃聞,輟朝,遣使祭于路,葬禮依太師淄王克寧。諡曰武昭。命張行簡銘其碑。

襄明敏,才武過人,上親待之厚,故所至有功。其駐軍臨潢也,有以偽書遺西京留守徒單鎰,欲構以罪。書聞,上以書還畀襄,其明信如此。既而果獲為偽書者。在政府二十年,明練故事,簡重能斷,器局尤寬大,待掾吏盡禮,用人各得所長,為當世名將相。大安間,配享章宗廟廷。

夾谷衡,本名阿里不,山東西路三土猛安益打把謀克人也。大定十三年,創設女直進士舉,衡中第四人,補東平府教授。調范陽簿,選充國史院編修官,改應奉翰林文字。世宗嘗謂宰臣曰:「女直進士中才傑之士蓋亦難得,如徒單鎰、夾穀衡、尼龐古鑒,皆有用材也。」遷修起居注。章宗立,為侍御史,轉右司員外郎,敷奏稱旨,升左司郎中。明昌二年,擢御史中丞,未幾,拜參知政事。三年八月,以病,表乞致仕,詔撫慰不許。

衡久在告,承詔始出,上見其羸瘠,複賜告一月。四年,詔賜今名,諭之曰:「朕選大臣,俾參機務,必資謀畫,協贊治平。其或得失晦而未形,利害膠而未決,正須識見純直,方能去取合公。比來議事之臣,鮮有一定之論,蓋以內無所守,故臨事而惑,致有中失,朕將何賴?卿忠實公方,審其是則執而不回,見其非則去而能果,度其事勢,有若權衡。汝之所長,衡實似之,可賜名衡。古者命名,將以責實,汝先有實,可謂稱名,行之克終,乃副朕意。」

參知政事胥持國言區種法。衡曰:「若苟有利,古已行之,且用功多而所種少,複恐荒廢土田,徒勞民,無益也。」進尚書右丞。舊制,久曆隨朝職任者,得奉使江表。衡未使而拜執政,特賜錢六千貫。六年,遷尚書左丞,尋出行省於撫州。洎還入朝,聞父憂去,上亟召回,起複本職。承安二年,出為上京留守,尋改樞密副使,行院規畫邊事。三年,以修完封界,賜詔褒諭。四年正月,就拜平章政事,封英國公。薨,年五十一。上聞之惻然,為輟朝,命官致祭,賻贈有加。遣使敕葬,諡曰貞獻。

完顏安國,字正臣,本名闍母。其先占籍上京,世有戰功。祖斜婆,授西南路世襲合劄謀克。安國沉雄有謀畫,尤善騎射。正隆元年,從軍為謀克,常以少擊眾。大定中,為常山簿,轉虹縣令。會王府新建,選充虞王府掾。再遷儀鸞局副使。明昌元年,改本局使。會大石部長有乞修歲貢者,朝廷許其請,詔安國往使之。至則率眾遠迓至帳,望闕羅拜,執禮無惰容。

時北阻珝迫近塞垣,鄰部欲立功以誇雄上國,議邀安國俱行討之。安國以未奉詔為辭。強之,不可。或以危言怵之,安國曰:「大丈夫豈以生死易節。暴骨邊庭,不猶愈於病死牖下。」眾壯其言,饋贐如禮。既還,以奉使稱旨,升武衛軍都指揮使。出為東北路副招討,未赴,改西北路副招討。

六年,左丞相夾谷清臣用兵,以安國為先鋒都統。適臨潢、泰州屬部叛,安國先討定之,以功遷本路招討使,兼威遠軍節度使。承安元年,大鹽濼之戰,殺獲甚眾,詔賜金幣。既而右丞相襄總大軍進,安國為兩路都統,大捷於多泉子。襄遣安國追敵,僉言糧道繼,不可行也。安國曰:「人得一羊可食十餘日,不如驅羊以襲之便。」遂從其計。安國統所部萬人疾驅以薄之,降其部長。捷聞,進官四級,遷左翼都統。

承安二年,以營邊堡功,召簽樞密院事。賜虎符還邊,得以便宜從事。時並塞諸部降,諭使輸貢如初。進拜樞密副使。泰和元年,特授世襲西南路延晏河猛安,兼合劄謀克。帝幸慶甯宮,命安國嚴飭邊備。奏西南路邊戍私竄者乞招誘以安人心,上是其言。三年,以疾致仕,封道國公。四年,起複前職,卒。上聞之,輟朝。敕有司葬以執政禮。贈特進。

安國在軍旅幾十五年,號令嚴明,指麾卒伍如左右手。又善伺知敵人虛實及山川險易,戰必身先士卒,故所向輒克。諸部入貢,安國能一一呼其祖先弟侄名字以戒諭之,諸部皆震悚,甚為鄰國所畏服。

瑤里孛迭,北京路窟白猛安陀羅山謀克人也。以軍功曆海濱令,遷徐王府掾。以稱職,再任御史台。察廉,升同知震武軍節度使事。明昌初,為唐州刺史,尋授西北路招討副使。未幾,改東北路。六年正月,北邊有警,聚兵圍慶州急,孛迭率本路軍往救,敵解去,州竟無患。承安元年,丞相襄北伐,孛迭為先鋒副統,進軍至龍駒河,受圍,會襄引大軍至,得解。後授鎮甯軍節度使,以六群牧人叛,改寧昌軍。孛迭為都統,領步騎萬次懿州,敵數萬來逆戰,兵勢甚張,孛迭親陷陣,奮力鏖擊卻之,身中二創,捷聞,遷一官。承安二年,颭軍千餘出沒剽掠錦、懿間,孛迭追敗之,複獲所掠,悉還本戶。三年,從同判大睦親府事宗浩為左翼都統,戰移密河,勝;戰骨堡子西,殺獲甚眾。五年,授知廣寧府事,俄改東北路招討使。以捍邊有功,賜詔褒諭,三遷為崇義軍節度使。泰和六年,卒。訃聞,遣官致祭,賜銀五百兩,贈金紫光祿大夫。

孛迭勇決善戰,自幼以軍功顯,任兵鎮十餘年,所向克捷,凡再遷官,賜金幣,甚為上倚注雲。

贊曰:「易・師」之初六:「師出以律,否臧凶。」蓋初為師之始,出師之道,當慎其始。清臣首議出師,遽以貪小利敗。襄雖賢,竭力而後勝其任。衡、安國、孛迭之功又亞於襄者也。然而兵連禍結,以終金世。故兵無常勝,制勝在勢。勢制兵者強,兵制勢者亡。跡襄之開築壕塹以自固,其猶元魏、北齊之長城歟?金之勢可知矣。勢屈而兵勝,亡國之道也。金以兵始,亦以兵終。嗚呼!用兵之始,可不慎歟,可不慎歟!

金史/卷93·卷九十三 列傳第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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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金史
發佈: 2024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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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宗諸子琮(本名承慶) 瑰(本名桓篤) 從彝(本名阿憐) 從憲(本名吾里不) 玠(本名謀良虎) 章宗諸子洪裕 洪靖(本名阿虎懶) 洪熙(本名訛魯不) 洪衍(本名撒改) 洪輝(本名訛論) 忒鄰 衞紹王子從恪 宣宗三子莊獻太子守忠 玄齡 荊王守純(本名盤都) 獨吉思忠 承裕 僕散揆 抹撚史扢搭 宗浩

顯宗孝懿皇后生章宗,昭聖皇后生宣宗,諸姬田氏生鄆王琮、瀛王瑰、霍王從彝,劉氏生瀛王從憲,王氏生溫王玠。

鄆王琮,本名承慶,母田氏,其後封裕陵充華。琮儀觀豐偉,機警清辯,性寬厚,好學。世宗選進士之有名行者納坦謀嘉教之,女直小字及漢字皆通習。及長,輕財好施,無慍色,善吟詠,不喜聞人過,至於騎射繪塑之藝,皆造精妙。大定十八年,封道國公。二十六年,加崇進。章宗即位,遷開府儀同三司,封鄆王。明昌元年,授婆速路獲火羅合打世襲猛安,留京師。五年,薨。上輟朝,親臨奠於殯所。諡曰莊靖,改莊惠。

瀛王瑰,本名桓篤,鄆王琮之同母弟也。重厚寡言,內行修飭,工詩,精於騎射、書藝、女直大小字。大定二十二年,封崇國公。二十六年,加崇進。章宗即位,遷開府儀同三司,封瀛王。明昌三年,薨。敕葬事所須皆從官給,命工部侍郎胥持國等典喪事。比葬,帝三臨奠,哭之慟。諡曰文敬。其後帝謂輔臣曰:「王性忠孝,兄弟中最為善人,故朕嘗令在左右。溫王雖幼,亦佳。不二旬俱逝,良可哀悼。」

霍王從彝,本名阿憐,母田氏早卒,溫妃石抹氏養為己子。大定二十五年,封宿國公,加崇進。二十六年,賜名瓚。章宗即位,封沂王。明昌元年,諭旨有司曰:「豐、鄆、瀛、沂四王府各賜奴婢七百人。」四年,詔追封故魯王孰輦為趙王,以從彝為趙王后。承安元年,為兵部尚書,改封蔡。四年,除秘書監。泰和五年,賜今名。八年,封霍。貞祐二年,薨。

瀛王從憲,本名吾里不,母劉氏,後封裕陵茂儀。大定二十六年,賜名琦。章宗即位,加開府儀同三司,封壽王。承安元年,以郊祀恩進封英。四年,改封瀛。泰和五年,更賜今名。六年,授秘書監。八年,薨。

從憲風儀秀峙,性寬厚,善騎射,待府僚以禮,秩滿去者皆有贐。帝尤愛重,初以病聞,即臨問之,賜錢五百萬。還宮,詔府僚上其疾增損狀,仍敕門司夜一鼓即奏,比五更重言之。及薨,上哭之慟,為輟朝臨奠者再。諭旨判大睦親府事宛王永升曰:「瀛王家事,叔宜規畫。聞其二姬方孕,若生子,即以付之。」以右宣徽使移剌都護其喪葬,斂以內庫之服,其餘所須,亦從官給。諡曰敦懿。

溫王玠,本名謀良虎,母王氏,後封裕陵婉儀。玠幼穎秀,性溫厚,好學。大定二十九年,章宗即位,加開府儀同三司,封溫王。明昌三年,薨,年十一。訃聞,上為輟朝,親臨奠哭之。諡曰悼敏。

章宗欽懷皇后生絳王洪裕,資明夫人林氏生荊王洪靖,諸姬生榮王洪熙、英王洪衍、壽王洪輝。元妃李氏生葛王忒鄰。

洪裕,大定二十六年生。是時顯宗薨逾年,世宗深感,及聞皇曾孫生,喜甚。滿三月,宴于慶和殿,賜曾孫金鼎,金香合,重彩二十端,骨睹犀、吐鶻玉山子、兔兒垂頭一副,名馬二匹。章宗進玉雙駝鎮紙、玉琵琶撥、玉鳳鉤、骨睹犀具佩刀、衣服一襲。世宗禦酒歌歡,乙夜方罷。二十八年十月丙寅,薨。明昌三年,追封絳王,賜名。

洪靖,本名阿虎懶,明昌三年生。生而警秀,上所鍾愛。四年,薨。承安四年,追封荊王,賜名,加開府儀同三司。

洪熙,本名訛魯不,明昌三年生,未彌月薨。承安四年,追封榮王,賜名,加開府儀同三司。

洪衍,本名撒改,明昌四年生,未幾薨。承安四年,追封英王,賜名,加開府儀同三司。

洪輝,本名訛論,承安二年五月生,彌月,封壽王。閏六月壬午,病急風,募能醫者加宣武將軍,賜錢五百萬。甲申,疾愈,印「無量壽經」一萬卷報謝,衍慶宮作普天大醮七日,無奏刑名,仍禁屠宰。十月丁亥,薨,備禮葬。

忒鄰,泰和二年八月生。上久無皇嗣,祈禱於郊、廟、衍慶宮、亳州太清宮,至是喜甚。彌月,將加封,三等國號無愜上意者,念世宗在位最久,年最高,初封葛王,遂封為葛王。十二月癸酉,生滿百日,放僧道度牒三千道,設醮玄真觀,宴于慶和殿。百官用天壽節禮儀,進酒稱賀,三品以上進禮物。泰和三年,薨。

衛紹王六子,大定二十六年,賜名猛安曰琚,按出曰瑄,按辰曰璪。泰和七年,詔按辰出繼鄭王永蹈後,詔曰:「朕追惟鄭邸,誤蹈非彝,槁窆原野,多曆歲年,怛然軫懷,有不能已,乃詔追複王爵,備禮改葬。今稽式古典,命汝為鄭王后,守其祭祀。」大安元年,封子六人為王,從恪胙王,有任王、鞏王,餘弗傳。是歲,從恪為左丞相。二年八月,立從恪為皇太子。至甯末,胡沙虎殺衛王,從恪兄弟皆廢居中都。貞祐二年,徙鄭州。四年,徙居南京。天興元年,崔立以從恪為梁王,汴京破,死焉。

贊曰:章宗晚年,繼嗣不立,遂屬意衛紹王。衛紹歷年不永,諸子凡禁錮二十餘年,鎬厲王諸子禁錮四十餘年,長女鰥男皆不得婚嫁。天興初,方弛其禁,金亡祚後可知矣。

莊獻太子,名守忠,宣宗長子也。其母未詳,說在「王后傳」。胡沙虎既廢衛王,時上未至,迎守忠入居東宮。貞祐元年閏九月甲申,立為皇太子,詔曰:「朕以眇躬,嗣服景命,念祖宗之遺統,方夙夜以靡遑,將上以承九廟之靈,而下以系多方之望。皇太子守忠性秉溫良,地居長嫡,以次第言之,則宜升儲嗣,以典禮質之,則足愜群情,其立為皇太子。」十月己未,以鎮國上將軍。太子少保阿魯罕為太子少師。庚申,上遣諭曰:「朕宮中每事裁減,汝亦宜知時難,斟酌撙節也。」又謂曰:「時方多艱,每事當從貶損,吾已放宮人百餘矣,東宮無用者亦宜出之。汝讀書人,必能知此也。」二年四月,宣宗遷汴,留守中京。七月,召至汴。三年正月,薨。上臨奠殯所凡四次。四月,葬迎朔門外五里。諡莊獻。五月,立其子鏗為皇太孫,始二歲。十二月薨,四年正月,賜諡沖懷太孫。

玄齡,或曰莊獻太子母弟,早卒,未封爵。或曰麗妃史氏所生。

荊王守純,本名盤都,宣宗第二子也。母曰真妃龐氏。貞祐元年,封濮王。二年,為殿前都點檢兼侍衛親軍都指揮使,權都元帥。上諭帥府曰:「濮王年幼,公事殊未諳,卿等毋以朕子故不相規戒。凡見將校,令謙和接遇可也。」三年,為樞密使。四年,拜平章政事。興定元年,授世襲東平府路三屯猛安。三年,以知管差除令史梁瓛,誤書轉運副使張正倫宣命,奏乞治罪。上曰:「令史有犯,宰臣自當治之,何必關朕耶?」是年三月,進封英王。時監察禦史程震言其不法,宣宗切責,杖司馬及大奴尤不法者數人。四年九月,守純欲發丞相高琪罪,密召知案蒲鮮石魯剌、令史蒲察胡魯、員外郎王阿里謀之,且屬令勿泄,而石魯剌、胡魯輒以告都事僕散奴失不,奴失不白高琪。及高琪伏誅,守純劾三人者洩密事,奴失不免死,除名,石魯剌、胡魯各杖七十,勒停。

元光二年三月壬子,上戒諭守純曰:「始吾以汝為相者,庶幾相輔,不至為人譏病耳。汝乃惟飲酒耽樂,公事漫不加省,何耶?吾常聞人言己過,雖自省無之,亦未敢容易去懷也。」又曰:「吾所以責汝者,但以崇飲不事事之故,汝勿過慮,遂至奪權。今諸相皆老臣,每事與之商略,使無貽物議足矣。」

是年十二月庚寅,宣宗病喉痹,危篤,將夕,守純趣入侍。哀宗後至,東華門已閉,聞守純在宮,分遣樞密院官及東宮親衛軍總領移剌蒲阿集軍三萬余屯東華門外。部署定,扣門求見。都點檢駙馬都尉徒單合住奏中宮,得旨,領符鑰開門。哀宗入,宰相把胡魯已遣人止丞相高汝礪,不聽入宮,以護衛四人監守純於近侍局。是夕,宣宗崩。明日,哀宗即位。

正大元年正月,進封荊王,罷平章政事、判睦親府,封真妃龐氏為荊國太妃,三月,或告守純謀不軌,下獄推問。慈聖宮皇太后有言于帝,由是獲免,語在「皇后傳」。守純三子,長曰訛可,封肅國公,天興元年三月進封曹王,出質於軍前。次曰某,封戴王。次曰孛德,封鞏王。

天興初,守純府第產肉芝一株,高五寸許,色紅鮮可愛,既而枝葉津流,濡地成血,臭不可聞,鏟去複生者再。夜則房榻間群狐號鳴,秉燭逐捕則失所在。未幾,訛可出質,哀宗遷歸德。明年正月,崔立亂。四月癸巳,守純及諸宗室皆死青城。

贊曰:「詩」雲:「天難忱斯,不易維王,天位殷適,使不挾四方。」信哉!守忠立為太子,未幾而薨,其子鏗立,又薨,哀宗複乏嗣,豈非天乎。正大間,國勢日蹙,本支殆盡,哀宗尚且疏忌骨肉,非明惠之賢,荊王幾不能免,豈「宗子維城」之道哉!

獨吉思忠,本名千家奴。明昌六年,為行省都事,累遷同簽樞密院事。承安三年,除興平軍節度使,改西北路招討使。初,大定間修築西北屯戍,西自坦舌,東至胡烈麼,幾六百里。中間堡障,工役促迫,雖有牆隍,無女牆副堤。思忠增繕,用工七十五萬,止用屯戍軍卒,役不及民。上嘉其勞,賜詔獎諭曰:「直乾之維,扼邊之要,正資守備,以靖翰籓,垣壘弗完,營屯未固。卿督茲事役,唯用戍兵,民不知勞,時非淹久,已臻休畢,仍底工堅。賴爾忠勤,辦茲心畫,有嘉乃力,式副予懷。」賜銀五百兩、重幣十端。入為簽樞密院事,轉吏部尚書,拜參知政事。

泰和五年,宋渝盟有端,平章政事僕散揆宣撫河南。揆奏宋人懦弱,韓侂胄用事,請遣使詰問。上召大臣議。左丞相宗浩曰:「宋久敗之國,必不敢動。」思忠曰:「宋雖羈棲江表,未嘗一日忘中國,但力不足耳。」其後果如思忠策。六年四月,上召大臣議伐宋事,大臣猶言無足慮者。或曰:「鼠竊狗盜,非用兵也。」思忠執前議曰:「不早為之所,彼將誤也。」上深然之。

七年正月,元帥左監軍紇石烈執中圍楚州,久不能下,宰臣奏請命大臣節制其軍,及益兵攻之。思忠請行。上曰:「以執政將兵攻一小州,克之亦不武。」乃用唐宰相宣慰諸軍故事,以思忠充淮南宣慰使,持空名宣敕賞立功者。詔大臣宿于秘書監,各具奏帖以聞。明日,詔百官集議於廣仁殿,問對者久之。既而宋人來請和,議遂寢。

頃之,進拜尚書右丞。大安初,拜平章政事。三年,與參知政事承裕將兵屯邊,方繕完烏沙堡,思忠等不設備,大元前兵奄至,取烏月營,思忠不能守,乃退兵,思忠坐解職。衛紹王命參知政事承裕行省,既而敗績於會河堡雲。

承裕,本名胡沙,頗讀孫、吳書,以宗室子充符寶祗候。除中都左警巡副使,通括戶籍,百姓稱其平。遷殿中侍御史,改右警巡使、彰德軍節度副使、刑部員外郎,轉本部郎中。曆會州、惠州刺史、遷同知臨潢府事,改東北路招討副使。以病免,起為西南招討副使。

泰和六年,伐宋,遷陝西路統軍副使,俄改通遠軍節度使、陝西兵馬都統副使,與秦州防禦使完顏璘屯成紀界。宋吳曦兵五萬由保岔、姑蘇等谷襲秦州,承裕、璘以騎兵千餘人擊走之,追奔四十里,凡六戰,宋兵大敗,斬首四千餘級。詔承裕曰:「昔乃祖乃父,戮力戎旅,汝年尚少,善於其職,故命汝與完顏璘同行出界。昔汝自言得兵三萬足以辦事,今以石抹仲溫、術虎高琪及青宜可與汝軍相合,計可六萬,斯亦足以辦矣。仲溫、高琪兵道險阻,汝兵道甚易也。自秦州至仙人關才四百里耳,從長計畫,以副朕意。」詔完顏璘曰:「汝向在北邊,以幹勇見稱,頃以過失,逮問有司。近知與宋人奮戰,故特赦免,仍充副統,如能佐承裕立功業,朕於官賞,豈複吝惜。聞汝臨事頗黠,若複自速罪,且不赦汝矣。」宋吳曦使其將馮興、楊雄、李珪以步騎八千入赤穀,承裕、璘及河州防禦使蒲察秉鉉逆擊破之。宋步兵保西山,騎兵走赤穀。承裕遣部將唐括按答海率騎二百馳擊宋步兵,甲士蒙括挺身先入乘之,宋步兵大潰。追奔至皁郊城,斬二千餘級。猛安把添奴追宋騎兵,殺千餘人,斬楊雄、李珪于陣,馮興僅以身免。承裕進兵,克成州。

八年,罷兵,遷河南東路統軍使,兼知歸德府事,俄改知臨潢府事。賜金帶、重幣十端、銀百五十兩。大安初,召為禦史中丞。三年,拜參知政事,與平章政事獨吉思忠行省戍邊。烏沙堡之役,不為備,失利,朝廷獨坐思忠,詔承裕主兵事。

八月,大元大兵至野狐嶺,承裕喪氣,不敢拒戰,退至宣平。縣中土豪請以土兵為前鋒,以行省兵為聲援,承裕畏怯不敢用,但問此去宣德間道而已。土豪嗤之曰:「溪澗曲折,我輩諳知之。行省不知用地利力戰,但謀走耳,今敗矣。」其夜,承裕率兵南行,大元兵踵擊之。明日,至會河川,承裕兵大潰。承裕僅脫身,走入宣德。大元遊兵入居庸關,中都戒嚴。識者謂金之亡,決於是役。衛紹王猶薄其罪,除名而已。崇慶元年,起為陝西安撫使。至甯元年,遷元帥右監軍,兼咸平府路兵馬都總管,與契丹留可戰,敗績。改同判大睦親府事、遼東宣撫使。貞祐初,改臨海軍節度使,卒。

贊曰:曹劌有言:「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夫兵以氣為主,會河堡之役,獨吉思忠、承裕沮喪不可複振,金之亡國,兆於此焉。

僕散揆,本名臨喜,其先上京人,左丞相兼都元帥沂國武莊公忠義之子也。少以世胄,選為近侍奉禦。大定十五年,尚韓國大長公主,擢器物局副使,特授臨潢府路赫沙阿世襲猛安。曆近侍局副使、尚衣局使、拱衛直副都指揮使,為殿前左衛將軍。罷職,世宗諭之曰:「以汝宣獻皇后之親,故令尚主,置之宿衛,謂當以忠孝自勵。日者乃與外人竊議,汝腹中事,朕不能測,其罷歸田里。」尋起為濼州刺史,改蠡州,入為兵部侍郎、大理卿、刑部尚書。

章宗即位,出為泰定軍節度使,改知臨洮府事。以政績聞。升河南路統軍使。陝西提刑司舉揆「剛直明斷,獄無冤滯。禁戢家人,百姓莫識其面。積石、洮二州舊寇皆遁,商旅得通」。於是進官一階,仍詔褒諭。

明昌四年,鄭王永蹈謀逆,事覺,揆坐嘗私品藻諸王,獨稱永蹈性善,靜不好事,乃免死,除名。未幾,複五品階,起為同知崇義軍節度使事。以戰功遷西北路副招討,進官七階,賜金馬盂一、銀二百兩、重彩一十端。複以戰功升西南路招討使兼天德軍節度使,賜金五十兩、重彩一十端。複出禦邊,當轉戰出塞七百里,至赤胡睹地而還。優詔褒諭,遷一官,仍許其子安貞尚邢國長公主,且許揆入謝,禮成,歸鎮。

會韓國大長公主薨,揆來赴,上諭之曰:「北邊之事,非卿不能辦。」乃賜戰馬二,即日遣還。揆沿徼築壘穿塹,連亙九百里,營柵相望,烽候相應,人得恣田牧,北邊遂寧。複以手詔褒諭,且欲大用,以知興中府事紇石烈子仁代之,敕盡以方略授子仁。既入,拜參知政事,改授中都路胡土愛割蠻世襲猛安。進拜尚書右丞。尋出經略邊事,還拜平章政事,封濟國公。

泰和五年,宋人渝盟,以揆為宣撫河南軍民使。上諭之曰:「朕即位以來,任宰相未有如卿之久者,若非君臣道合,一體同心,何以及此。先丞相亦嘗總師南邊,效力先朝,今複委卿,諒無過舉。朕非好大喜功,務要寧靜內外。宋人屈服,無複可議,若恬不改,可整兵渡淮,掃蕩江左,以繼爾先公之功。」即以尚廄名馬、玉束帶、內府重彩及禦藥賜之。揆至汴,搜練將士,軍聲大振。會天壽節,特遣其子安貞賜宴。且命持白玉杯以飲揆,及上秋獵所親獲鹿尾舌為賜。宋人服罪,即罷宣撫使,召揆還。

六年春,宋人複數路來侵,取泗州,取靈璧,圍壽春。命揆為左副元帥以討之。揆至軍前,集諸將校告以朝廷吊伐之意,分遣將士禦敵。複取臨淮、蘄縣,而符離、壽春之圍亦解去,敵屢敗衄,悉遁出境。上即遣提點近侍局烏古論慶壽持手詔勞問征討事宜,仍賜玉具劍一、玉荷蓮盞一、金器一百兩、重彩一十端。尋複以詔褒諭,賜玉鞍勒馬二及玉具佩刀、內府重彩、禦藥,以旌其功。

宋人既敗退,上欲進討,乃召揆赴闕,戒以師期,宴于慶和殿,親諭之曰:「朕以趙擴背盟,侵我疆埸,命卿措畫。曾未期月,諸處累報大捷。振我國威,挫彼賊鋒,皆卿之力,朕不能忘。」是日寵錫甚厚,特收其次子甯壽為奉禦,乃密授以成算,俾還軍。

十月,揆總大軍南伐,分兵為九路進。揆以行省兵三萬出潁、壽,至淮,宋人旅拒于水南。揆密遣人測淮水,惟八疊灘可涉,即遣奧屯驤揚兵下蔡,聲言欲渡。宋帥何汝礪、姚公佐悉銳師屯花靨以備。揆乃遣右翼都統完顏賽不、先鋒都統納蘭邦烈潛渡八疊,駐南岸。揆麾大軍直壓其陣。敵不虞我卒至,皆潰走,自相蹂踐,死于水者不可勝計。進奪潁口,下安豐軍,遂攻合肥,取滁州,盡獲其軍實。上遣使諭之曰:「前得卿奏,先鋒已奪潁口,偏師又下安豐,斬馘之數,各以萬計。近又西帥奏捷,棗陽、光化既為我有,樊城、鄧城亦自潰散。又聞隨州闔城歸順,山東之眾久圍楚州,隴右之師克期出界。卿提大兵攻合肥,趙擴聞之,料已破膽,失其神守。度彼之計,乞和為上,昔嘗畫三事付卿,以今事勢計之,徑渡長江,亦其時矣。淮南既為我有,際江為界,理所宜然。如使趙擴奉表稱臣,歲增貢幣,縛送賊魁,還所俘掠,一如所諭,亦可罷兵。卿宜廣為渡江之勢,使彼有必死之憂,從其所請而縱之,僅得餘息偷生,豈敢複萌他慮。卿於此時,經營江北,勞徠安集,除其虐政橫賦,以良吏撫字疲民,以精兵分守要害,雖未系趙擴之頸,而朕前所畫三事,上功已成矣。前入見時,已嘗議定,今複諄諄者,欲決卿成功爾。機會難遇,卿其勉之。」

既而宋帥丘灊果奉書乞和,揆以前五事諭而遣之。複進軍圍和州,敵以騎萬五千駐六合,揆偵知之,即以右翼掩擊,斬首八千級,進屯于瓦梁河,以控真、揚諸路之沖。乃整列軍騎,畢張旗幟,沿江上下,皆金兵焉。於是江表震恐。宋真州兵數萬保河橋,複遣統軍紇石烈子仁往攻之,分軍涉淺,潛出敵後。敵見之大驚,不戰而潰,斬首二萬餘級,生擒其帥劉侹、常思敬、蕭從德、莫子容,皆宋驍將也。遂下真州。宋複遣陳璧來告和,揆以乞辭未誠,徒欲緩師,欲之。宋人既喪敗,不獲請成,乃決巨勝、成公、雷塘渚積水以為阻,盡焚其廬舍儲積,過江遁去。

揆以方春地濕,不可久留,且欲休養士馬,遂振旅而還。次下蔡,遇疾。詔遣宣徽使李仁惠及其子甯壽引太醫診視,仍遣中使撫問。泰和七年二月,薨。訃聞,上哀悼之,輟朝,遣使迎喪殯於都城之北。百官會吊,車駕臨奠哭之,賻銀一千五百兩、重幣五十端、絹五百疋,其葬祭物皆從官給。諡曰武肅。

揆體剛內和,與物無忤,臨民有惠政。其為將也,軍門鎮靜,嘗罰必行。初渡淮,即命徹去浮梁。所至皆因糧於敵,無饋運之勞。未嘗輕用士卒,而與之同甘苦,人亦樂為之用。故南征北伐,為一代名將雲。

抹撚史乂搭,臨潢路人也。其先以功授世襲謀克。史乂搭幼襲爵,守邊有勞。泰和六年,南鄙用兵,授同知蔡州防禦使事。

五月,宋將李爽圍壽州,田俊邁陷蘄縣,平章政事僕散揆謂諸將曰:「符離、彭城,齊魯之蔽,符離不守,是無彭城,彭城陷則齊魯危矣。」乃遣安國軍節度副使納蘭邦烈與史乂搭以精騎三千戍宿州。俊邁果率步騎二萬來襲,邦烈、史乂搭逆擊,大破之。邦烈中流矢。宋郭倬、李汝翼以眾五萬繼至,遂圍城,攻之甚力,城中叢射,敵不能逼。會淫雨潦溢,敵露處勞倦,邦烈遣騎二百潛出敵後突擊之。敵亂,史乂搭率騎蹂之,殺傷數千人。敵複聞援軍將至,遂夜遁。邦烈、史乂搭躡其後,黎明合擊,大破之,獲田俊邁。十月,揆以行省兵三萬出潁、壽,史乂搭為驍騎將中軍副統,克安豐軍,戰霍丘、花靨,功居多。十二月,從攻和州,中流矢卒。

史乂搭形不過中人,而拳勇善鬥,所用槍長二丈,軍中號為「長槍副統」。又工用手箭,箭長不盈握,每用百數,散置鎧中,遇敵抽箭,以鞭揮之,或以指鉗取飛擲,數矢齊發,無不中,敵以為神。其箭皆以智創,雖子弟亦不能傳其法。在北部守厭山營,敵尤畏之,不敢近。及死,將士皆惋惜之。

內族宗浩,字師孟,本名老,照祖四世孫,太保兼都元帥漢國公昂之子也。貞元中,為海陵庶人入殿小底。世宗即位遼陽,昂遣宗浩馳賀。世宗見之喜,命充符寶祗候。大定二年冬,昂以都元帥置幕山東,宗浩領萬戶從行,仍授山東東路兵馬都總管判官。丁父憂,起複,承襲因閔斡魯渾猛安,授河南府判官。以母喪解,服闋,授同知陝州防禦使事。察廉能第一等,進官一階,升同知彰化軍節度使事,累遷同簽樞密院事,改曷蘇館節度使。

世宗謂宰臣曰:「宗浩有才幹,可及者無幾。」二十三年,征為大理卿,逾年授山東路統軍使,兼知益都府事。陛辭,世宗諭之曰:「卿年尚少,以卿近屬,有治跡,故以此授卿,宜體朕意。」因賜金帶遣之。二十六年,為賜宋主趙甗生日使。還,授刑部尚書,俄拜參知政事。

章宗即位,出為北京留守,三轉同判大睦親府事。北方有警,命宗浩佩金虎符駐泰州便宜從事。朝廷發上京等路軍萬人以戍。宗浩以糧儲未備,且度敵未敢動,遂分其軍就食隆、肇間。是冬,果無警。北部廣吉剌者尤桀驁,屢脅諸部入塞。宗浩請乘其春暮馬弱擊之。時阻珝亦叛,內族襄行省事於北京,詔議其事。襄以謂若攻破廣吉剌,則阻珝無東顧憂,不若留之,以牽其勢。宗浩奏:「國家以堂堂之勢,不能掃滅小部,顧欲藉彼為捍乎?臣請先破廣吉剌,然後提兵北滅阻珝。」章再上,從之。詔諭宗浩曰:「將征北部,固卿之誠,更宜加意,毋致後悔。」宗浩覘知合底忻與婆速火等相結,廣吉剌之勢必分,彼既畏我見討,而複掣肘仇敵,則理必求降,可呼致也。因遣主簿撒領軍二百為先鋒,戒之曰:「若廣吉剌降,可就征其兵以圖合底忻,仍偵餘部所在,速使來報,大軍當進,與汝擊破之必矣。」合底忻者,與山只昆皆北方別部,恃強中立,無所羈屬,往來阻珝、廣吉剌間,連歲擾邊,皆二部為之也。撒入敵境,廣吉剌果降,遂征其兵萬四千騎,馳報以待。

宗浩北進,命人齎三十日糧,報撒會于移米河共擊敵,而所遣人誤入婆速火部,由是東軍失期。宗浩前軍至忒里葛山,遇山只昆所統石魯、渾灘兩部,擊走之,斬首千二百級,俘生口車畜甚眾。進至呼歇水,敵勢大蹙,於是合底忻部長白古帶、山只昆部長胡必剌及婆速火所遣和火者皆乞降。宗浩承詔,諭而釋之。胡必剌因言,所部迪列土近在移米河不肯偕降,乞討之。乃移軍趨移米,與迪列土遇,擊之,斬首三百級,赴水死者十四五,獲牛羊萬二千,車帳稱是。合底忻等恐大軍至,西渡移米,棄輜重遁去。撒與廣吉剌部長忒里虎追躡及之,於窊里不水縱擊大破之。婆速火九部斬首、溺水死者四千五百餘人,獲駝馬牛羊不可勝計。軍還,婆速火乞內屬,並請置吏。上優詔褒諭,遷光祿大夫,以所獲馬六千置牧以處之。明年,宴賜東北部,尋拜樞密使,封榮國公。初,朝廷置東北路招討司泰州,去境三百里,每敵入,比出兵追襲,敵已遁去。至是,宗浩奏徙之金山,以據要害,設副招討二員,分置左右,由是敵不敢犯。

會中都、山東、河北屯駐軍人地土不贍,官田多為民所冒占,命宗浩行省事,詣諸道括籍,凡得地三十余萬頃。還,坐以倡女自隨,為憲司所糾,出知真定府事。徙西京留守,複為樞密使,進拜尚書右丞相,超授崇進。時懲北邊不寧,議築壕壘以備守戍,廷臣多異同。平章政事張萬公力言其不可,宗浩獨謂便,乃命宗浩行省事,以督其役。功畢,上賜詔褒賚甚厚。撒里部長陀括里入塞,宗浩以兵追躡,與僕散揆軍合擊之,殺獲甚眾,敵遁去。詔征還,入見,優詔獎諭,躐遷儀同三司,賜玉束帶一、金器百兩、重幣二十端,進拜左丞相。

宋人畔盟,王師南伐,會平章政事揆病,乃命宗浩兼都元帥往督進討。宗浩馳至汴,大張兵勢,親赴襄陽巡師而還。宋人大懼,乃命知樞密院事張岩以書乞和。宗浩以辭旨未順卻之,仍諭以稱臣、割地、縛送元謀奸臣等事。岩複遣方信孺齎其主趙擴誓稿來,且言擴併發三使,將賀天壽節及通謝,仍報其祖母謝氏殂,致書于都元帥宗浩曰:

方信孺還,遠貽報翰及所承鈞旨,仰見以生靈休息為重,曲示包容矜軫之意。聞命踴躍,私竊自喜,即具奏聞,備述大金皇帝天覆地載之仁,與都元帥海涵春育之德。旋奉上旨,亟遣信使通謝宸庭,仍先令信孺再詣行省,以請定議。區區之愚,實恃高明,必蒙洞照,重布本末,幸垂聽焉。

兵端之開,雖本朝失於輕信,然痛罪奸臣之蔽欺,亦不為不早。自去歲五月,編竄鄧友龍,六月又誅蘇師旦等。是時大國尚未嘗一出兵也,本朝即捐已得之泗州,諸軍屯於境外者盡令徹戍而南,悔艾之誠,於茲可見。惟是名分之諭,今昔事殊,本朝皇帝本無佳兵之意,況關係至重,又豈臣子之所敢言?

江外之地,恃為遮罩,儻如來諭,何以為國?大朝所當念察。至於首事人鄧友龍等誤國之罪,固無所逃,若使執縛以送,是本朝不得自致其罰於臣下。所有歲幣,前書已增大定所減之數,此在上國,初何足以為重輕,特欲藉手以見謝過之實。儻上國諒此至情,物之多寡,必不深計。矧惟兵興以來,連歲創殘,賦入屢蠲,若又重取於民,豈基元元無窮之困,竊計大朝亦必有所不忍也。于通謝禮幣之外,別致微誠,庶幾以此易彼。

其歸投之人,皆雀鼠偷生,一時竄匿,往往不知存亡,本朝既無所用,豈以去來為意。當隆興時,固有大朝名族貴將南來者,洎和議之定,亦嘗約各不取索,況茲瑣瑣,誠何足雲。儻大朝必欲追求,尚容拘刷。至如泗州等處驅掠人,悉當護送歸業。

夫締新好者不念舊惡,成大功者不較小利。欲望力賜開陳,捐棄前過,闊略他事,玉帛交馳,歡好如初,海內寧謐,長無軍兵之事。功烈昭宣,德澤洋溢,鼎彝所紀,方冊所載,垂之萬世,豈有既乎!重惟大金皇帝誕節將臨,禮當修賀,兼之本國多故,又言合遣人使,接續津發,已具公移,企望取接。伏冀鑒其至再至三有加無已之誠,亟踐請盟之諾,即底于成,感戴恩德永永無極。誓書副本慮往復遷延,就以錄呈。

初,信孺之來,自以和議遂成,輒自稱通謝使所參議官。大定中,宋人乞和,以王抃為通問使所參議官,信孺援以為例。宗浩怒其輕妄,囚之以聞。朝廷亦以其為行人而不能孚兩國之情,將留之,遣使問宗浩。宗浩曰:「今信孺事既未集,自知還必得罪,拘之適使他日有以藉口。不若數其恌易,而釋遣之使歸,自窮無辭以白其國人,則擴、侂胄必擇謹厚者來矣。」於是遣之,而複張岩書曰:

方信孺重以書來,詳味其辭,於請和之意雖若婉遜,而所畫之事猶未悉從,惟言當還泗州等驅掠而已。至於責貢幣,則欲以舊數為增,追叛亡,則欲以橫恩為例,而稱臣、割地、縛送奸臣三事,則並飾虛說,弗肯如約。豈以為朝廷過求有不可從,將度德量力,足以背城借一,與我軍角一日勝負者哉?既不能強,又不能弱,不深思熟慮以計將來之利害,徒以不情之語形於尺牘而勤郵傳,何也?

兵者兇器,佳之不祥,然聖人不得已而用之,故三皇、五帝所不能免。夫豈不以生靈為念,蓋犯順負義有不可恕者。乃者彼國犯盟,侵我疆埸,帥府奉命征討,雖未及出師,姑以逐處戍兵,隨宜捍禦,所向摧破,莫之敢當,執俘折馘,不可勝計,餘眾震懾靡然奔潰。是以所侵疆土,旋即底平,爰及泗州,亦不勞而複。今乃自謂捐其已得,斂軍徹戍,以為悔過之效,是豈誠實之言!據陝西宣撫司申報,今夏宋人犯邊者十餘次,並為我軍擊退,梟斬捕獲,蓋以億計。夫以悔艾罪咎,移書往來丐和之間,乃暗遣賊徒突我守圉,冀乘其不虞,以徼幸毫末,然則所為來請和者,理安在哉!

其言名分之諭,今昔事殊者,蓋與大定之事固殊矣。本朝之于宋國,恩深德厚,莫可殫述,皇統謝章,可概見也。至於世宗皇帝俯就和好,三十年間恩澤之渥,夫豈可忘?江表舊臣於我,大定之初,以失在正隆,致南服不定,故特施大惠,易為侄國,以鎮撫之。今以小犯大,曲在於彼,既以絕大定之好,則復舊稱臣,於理為宜。若為非臣子所敢言,在皇統時何故敢言而今獨不敢,是又誠然乎哉!又謂江外之地將為遮罩,割之則無以為國。夫籓籬之固,當守信義,如不務此,雖長江之險,亦不可恃,區區兩淮之地,何足遮罩而為國哉!昔江左六朝之時,淮南屢嘗屬中國矣。至後周顯德間,南唐李景獻廬、舒、蘄、黃,畫江為界,是亦皆能為國。既有如此故實,則割地之事,亦奚不可!

自我師出疆,所下州軍縣鎮已為我有,未下者即當割而獻之。今方信孺齎到誓書,乃雲疆界並依大國皇統、彼之隆興年已畫為定,若是則既不言割彼之地,又翻欲得我之已有者,豈理也哉!又來書雲通謝禮幣之外,別備錢一百萬貫,折金銀各三萬兩,專以塞再增幣之責,又雲歲幣添五萬兩疋,其言無可准。況和議未定,輒前具載約,擬為誓書,又直報通謝等三番人使,其自專如是,豈協禮體。此方信孺以求成自任,臆度上國,謂如此徑往,則事必可集,輕瀆誑紿,理不可容。

尋具奏聞,欽奉聖訓:「昔宣、靖之際,棄信背盟,我師問罪,嘗割三鎮以乞和。今既無故興兵,蔑棄信誓,雖盡獻江、淮之地,猶不足以自贖。況彼國嘗自言,叔父侄子與君臣父子略不相遠,如能依應稱臣,即許以江、淮之間取中為界。如欲世為子國,即當盡割淮南,直以大江為界。陝西邊面並以大軍已占為定據。元謀奸臣必使縛送,緣彼懇欲自致其罰,可令函首以獻。外歲幣雖添五萬兩疋,止是複皇統舊額而已,安得為增?可令更添五萬兩疋,以表悔謝之實。向汴陽乞和時嘗進賞軍之物,金五百萬兩、銀五千萬、表段里絹各一百萬、牛馬騾各一萬、駝一千、書五監。今即江表一隅之地。與昔不同,特加矜憫,止令量輸銀一千萬兩以充犒軍之用。方信孺言語反復不足取信,如李大性、硃致知、李璧、吳琯輩似乎忠實,可遣詣軍前稟議。據方信孺詭詐之罪,過於胡昉,然自古兵交,使人容在其間,姑放令回報。」伏遇主上聖德寬裕光大,天覆地容,包荒宥罪,其可不欽承以仰副仁恩之厚!儻猶有所稽違,則和好之事,勿複冀也。夫宋國之安危存亡,將系於此,更期審慮,無貽後悔!

泰和七年九月,薨於汴。其後宋人竟請以叔為伯,增歲幣,備犒軍銀,函奸臣韓侂胄、蘇師旦首以獻而乞盟焉。訃聞,上震悼,輟朝,命其子宿直將軍天下奴奔赴喪所,仍命葬畢持繪像至都,將親臨奠。以南京副留守張岩叟為敕祭兼發引使,莒州刺史女奚列孛葛速為敕葬使,仍摘軍前武士及旗鼓笛角各五十人,外隨行親屬官員親軍送至葬所,賻贈甚厚。諡曰通敏。

贊曰:金自宗弼渡江而還,既而畫淮為界。厥後海陵咈眾舉兵,國用虛耗,上下離心,內難先作。故世宗之初,章宗之末,有事于南,皆非得已,而詳問之使每先發焉。侂胄狂謀誤國,動非其時,取敗宜也。揆、宗浩雖師出輒捷,而行成之使,不拒其來。儀幣書辭,抑揚增損之際,有可藉口,即許其平矣。函首之事,宋人亦欲因是以自除其禍耳。雖然,揆、宗浩常勝之家,史乂搭驍勇之將,三人相繼而死,和議亦成,天意蓋已休息南北之人歟?
  1. 金史/卷92·卷九十二 列傳第三十
  2. 金史/卷91·卷九十一 列傳第二十九
  3. 金史/卷90·卷九十 列傳第二十八
  4. 金史/卷89·卷八十九 列傳第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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