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当了皇帝,那真是仁慈得像老天爷,聪明得像神仙!老百姓都像盼着太阳一样盼着他,像看着云彩一样仰望着他。他心里装着天下百姓,尤其关心穷苦人。不用赏赐百姓就积极向上,不用惩罚百姓就规规矩矩的,治理了七年,老百姓都没犯什么错。那些坏事儿的家伙,比如鸱鴞(chī xiāo)这种恶鸟都逃到边远地区去了,麒麟这种祥瑞的动物都跑到深山老林里去了。哎,可是这天数啊,有常也有变,天上突然出现了十个太阳!老百姓种的庄稼,都被十个太阳晒焦了。老百姓热得受不了,都躲到地洞里去了。 又刮起了大风,把老百姓的房子都吹坏了。还出现了好多吃人的怪兽:一个叫猰貐(yí yú)的大兽,一个叫封豨(fēng xī)的大猪,还有一个叫修蛇的大蛇,都吃人!尧帝琢磨着他的臣子,就羿(yì)力气最大,于是就派羿去治理这些怪风怪日和怪兽。
羿领了命令,就去查看风势,这风不是从东、西、南、北来的,而是从青丘泽(zé)上刮来,四处乱窜。羿看明白了,心里有了主意,带着弓箭,直奔青丘。他看到那风:
嵬嵬蕩蕩颯飄飄,渺渺茫茫出漢霄。
過嶺只聞千樹吼,入林但見萬竿搖。
岩邊擺柳連根動,園內吹花帶葉颺。
收網漁舟皆緊攬,落縫客舟盡拋錨。
途半征夫迷失路,山中樵子擔難挑。
仙果林間猴子散,奇花叢內鹿兒逃。
播土揭塵沙迸迸,翻江攪海浪濤濤。
风呼呼地刮,茫茫荡荡地从天上刮下来,山岭上传来树木呼啸的声音,树林里万千树枝摇摆,山崖边的柳树连根拔起,花园里的花草树叶都被吹得乱飞,渔船赶紧收网,小船赶紧抛锚,半路上的行人迷了路,山里的樵夫挑不动担子了,林子里的猴子都跑散了,花丛里的鹿也吓跑了,尘土飞扬,江河翻滚,浪涛汹涌。
羿看到这风,赶紧找个地方,迎着风最猛的地方坐了下来。结果被风一卷,呼地一下就刮上了天,跟着风飘啊飘,过了好一会儿,风停了,他落到一个地方,嘿,还挺好,平坦开阔,远处还有山有水。羿站起来,走了几十步,远远近近地看到一个山洞,红色的山崖,峭壁耸立,看着就仙气十足。羿一直走到洞口,仔细一看,出来一个黑脸的家伙,大喊一声:“谁敢擅闯这里!”羿一看这架势不对,说:“请你主人出来见我。”那黑脸的进去通报,里面就听到有人说:“拿刀来!”羿躲在一旁看着,只见出来一个人,身姿飘逸,举止潇洒,手里提着大刀,大喝一声:“谁闯入我的风洞?冒犯我风伯?!”
羿走上前说:“在下正是。尊神既然是风伯,掌管风力,那也是位高官,怎么能随意刮恶风,害百姓呢?”风伯一听就火了,举起刀就向羿砍来。羿拔剑相迎。两人打得正激烈的时候,羿拿起箭,对着风伯头盔上的系带射去,说:“我不是要伤你,只要你不再兴风作浪就行。” 嗖地一下,风伯的头盔就掉地上了。风伯吓了一跳,说:“好厉害的箭法!他要真想杀我,我这脑袋早就没了!好汉子!”收起刀,给羿行了个礼说:“谨遵您的吩咐。”羿放下弓箭,还了个礼。风伯亲自把羿送到风洞口,说:“前面就是青丘的地界,那个洞口,你要是设个障碍挡着,我刮风的时候,看到障碍就会停下来。” 羿听了风伯的话,就在青丘的界口设了障碍,从此以后,那里的风就不再为害了。
羿心想:风已经搞定了,但是这十个太阳怎么办呢?我用神箭射掉它们,应该没问题吧。第二天,十个太阳一起出现了。羿拿起弓箭,对着太阳射去,只见被射中的太阳,随着箭一起消失在空中。于是他又连续射出九箭,九个太阳都随着箭一起消失了。只有一个太阳,一开始羿没认出来,也射了一箭,当然射不中它啦!它静静地悬挂在碧蓝的天空中,普照着大地万物。只见太阳发出洪钟般的声音,远远地对羿说:“辛苦您射掉了那些妖光,万物从此都能安宁了。”羿仰望天空,遥遥拜谢。这九个太阳也被羿收服了。
羿心想:连风和太阳都能对付,还怕那什么猰貐、封豨、修蛇这三个小妖吗?明天我再露两手,保证让它们生不如死,这样才算对得起我的本事!
话说这三个妖怪啊,是三皇时代就留到现在的,已经成精了,但没得到什么灵气,所以脾气特别暴躁凶狠。
第二天,后羿拿着弓箭直接进了深山老林。看到一片茂密的树林,鸟雀都吓飞了。后羿停下来观察,远远地好像看到一个巨大的怪物,虎头人身,光着身子坐在树下一处高坑边,正啃着一只羊腿。后羿说:“想来这就是猰貐了。”他搭上箭,一箭射过去,正中猰貐的咽喉。猰貐从坑里滚下来,发出像山倒一样的巨响,当场被射死了。
然后,后羿就去洞庭湖附近寻找修蛇。找了一阵子,只看见草长得茂盛的地方,有一条路寸草不生,大概一两里长。后羿说:“想来这就是修蛇走过的路了。”于是他就坐在河边等着。黄昏的时候,只见烟雾朦胧,一股黑气冲了过来。后羿赶紧躲到树后,那修蛇眼睛像闪电一样,嘴巴像血盆一样大,远远地就冲了过来。后羿看准时机,一箭射向修蛇的七寸。那蛇尾巴重重地砸在地上,也发出像山崩一样的巨响,还没断气呢,后羿又上前几刀,把它砍成了两段,修蛇这才彻底死了。后羿心想:“现在就只剩下桑林里的封豨没除掉了。”他又说:“这玩意儿最蠢了,还用我费什么力气?”于是他吩咐手下人,用比拇指还粗的绳子,在封豨经常出没的路线上,设下了一个大网,把网绑在周围的大树上。并命令几十个人守在网边,说:“等它被网住了,才能上前,这样它再凶也奈何不了咱们了。”守网的人听从命令,等到二更天,只听见“喂喂”的响声,大树都被封豨拉扯得摇来晃去。那些守网的人正困得打瞌睡呢,一个个都吓醒了,只见封豨已经被网住了。它看见人来了,就张牙舞爪地想跟人拼命。于是几十个人一起,从四面八方加固绳索,把封豨的四肢紧紧地捆成一团。封豨动弹不得,竟然还说人话:“放了我,放了我!”守网的人说:“放不了,别听它的。”他们把封豨抬到后羿面前,后羿叫来几个屠夫,把它宰了,说:“它的肉最好吃了。”称了一下,足足有一千多斤重呢!后羿把肉分给每人十多斤,说:“这是给你们庆祝太平盛世!”百姓们都很高兴,从此桑林里再也没有封豨的祸害了。后羿成功完成了任务,尧帝重重地赏赐了他,这里就不多说了。
尧当了五十年的皇帝,自己都不知道天下到底治理得好不好,就问身边的官员和大臣们:“天下治理得怎么样啊?”大家都说:“不知道。”于是尧自己就微服私访,到民间去转悠。这时,有个童谣这样唱道:
立我蒸民,莫匪爾極。
这童谣的意思是说,百姓安居乐业,都是因为您的恩泽啊。
然后,尧又遇到一位老农,这位老农一边锄地一边唱着歌: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鑿井而飲,耕田而食。
帝力何有於我哉?
老农的歌声大意是:我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己挖井喝水,耕田吃饭,皇帝的恩德对我来说,有什么用呢? 这说明老百姓过着平静安稳的生活,根本感觉不到皇帝的影响,这反而说明了尧帝治下的太平盛世。
话说,皇帝又去华地巡视,华封国的国君说:“哎呀,请祝愿圣上,多富贵、多长寿、多子多孙!” 皇帝说:“儿子多了,麻烦也多;富贵了,操心的事也多;长寿了,受的委屈也多。”
华封国的国君又说:“老天爷生下这么多百姓,肯定有办法管理他们。怕什么麻烦呢?富贵了,可以分给别人,还怕事多吗?天下太平,万物都兴盛;天下乱了,修身养性就好。活到一千岁厌倦了人间,就去当神仙,乘着白云,到天上的家乡去,有什么委屈呢?” 从那以后,天上出现了祥瑞,出现了甘露美酒;草地上出现了祥瑞,长出了红色的草和茂盛的谷穗;地下出现了祥瑞,涌出了甘甜的泉水。还有一种荚草,十五天以前,每天长一片叶子;十五天以后,每天掉一片叶子。如果月亮小,叶子就不掉,可以用这种草来占卜日子。
甲辰年,六十一年的时间,那一年天下大水,洪水泛滥成灾,倒灌逆流,被淹死的百姓数不清。尧帝问大臣们:“谁能治理洪水?” 四岳推荐鲧,治理了九年,洪水还是没治好,鲧白费力气,劳民伤财,一点效果都没有。尧帝的儿子丹朱又不成器,于是尧帝想找个贤人来代替自己,想把帝位让给许由。
许由,字武仲,性情爱好隐居,听说尧帝要禅位给他,就逃到颖水边上箕山脚下躲了起来。尧帝又请许由做九州的长官,许由不愿意听,就在颖水边洗耳朵。那时候,还有一个隐士叫巢父,牵着小牛来喝水,看见许由在那里洗耳朵,就问许由:“你洗耳朵干什么?”许由说:“尧帝请我做九州的长官,我讨厌听到他的声音,所以洗耳朵。”巢父说:“你要是住在高高的山崖,深深的谷底,人迹罕至的地方隐居,谁知道你?这都是你自己想出名,想让人知道你。我牵着小牛来喝水,碰见你在洗耳朵,这水都脏了,别弄脏我的小牛的嘴。”说着,就牵着小牛到上游去喝水了。
尧帝又想把帝位让给子州支父,子州支父说:“叫我当天子,这不是好事吗?我正患了一种忧郁的病,正准备自己治病呢,没工夫治理天下。” 于是,大臣们推荐了舜。
话说姚舜的祖先是虞国人,是黄帝第八代孙。他爸爸叫瞽瞍(gǔ sù),妈妈叫握登。他妈妈看到天上出现大彩虹,就怀孕了,生下了舜,地点在姚墟,所以舜也姓姚。舜妈妈死后,他后妈又给他生了个弟弟叫象。他爸妈和弟弟都很愚笨,一点儿也不开窍。后妈偏心自己的儿子,讨厌舜,经常在瞽瞍面前挑拨离间,说舜的坏话。他爸也因此讨厌舜。曾经还想要杀了他。但是舜一直很孝顺,对父母和弟弟一点怨言都没有,勤勤恳恳地耕田,经常在历山耕地。跟舜一起在历山耕田的人,看到舜这么孝顺,这么努力地耕作,再看看他后妈和弟弟那么蛮横无理,一点也不友爱,都非常感动。因此,历山上的农民们相处得很好,再也没有因为田地发生争执了。舜还经常在雷泽打鱼,供养父母。雷泽的渔民们,看到他这么孝顺友爱,也都对他很敬佩。
有一天,舜在雷泽捞到一块玉牌,上面浮雕着字,写着:“受而禅惟汝彦。”(这句诗词不翻译) 他又在河边烧制陶器,河边的人都跟着一起烧陶器。大家看到舜做事这么认真,就不再把那些有瑕疵的陶器卖给别人了。后来,他又在潢河边上放羊,有一天,在河边的岩石里捡到了一块玉历。
二十岁的时候,舜就因为孝顺出名了。三十岁那年,尧帝听从了四岳的推荐,召见了他。舜到了之后,尧帝问他:“我想把天下治理好,该怎么办呢?”舜回答说:“坚持一个原则,不犯错误;做好每一件小事,不懈怠;忠诚守信,不厌倦,这样天下自然就会安定了。”
尧帝又问:“那具体应该做什么呢?”舜回答说:“侍奉上天。”尧帝接着问:“应该承担什么责任呢?”舜回答说:“承担起治理天下的责任。”尧帝再次问:“应该把什么作为首要任务呢?”舜回答说:“以民众为首要任务。”尧帝又问:“人的本性是怎样的呢?”舜回答说:“人一旦有了妻子儿女,孝顺父母的心就会减弱;人一旦有了很多欲望,诚信就会在待人接物上有所减弱。这就是人的本性。但是,如果按照道理办事,就会得到好的结果;如果违背道理办事,就会导致坏的结果,这就像磁石吸引铁一样,不会有差错的。”
尧帝非常高兴,就把舜安排在自己的旁边居住,并且把自己的两个女儿嫁给了他。大女儿叫娥皇,小女儿叫女英。他还命令九个儿子和所有的百官都听从舜的指挥,并且把牛羊、仓库里的粮食等等都用来供养舜。
舜在田间地头侍奉父母,这事儿大家都知道。可他后妈,看见舜被尧帝如此器重,心里嫉妒得不行,就开始嘀咕:“我儿子这么好,都没人推荐他做官。偏偏那些个没用的家伙,却被推荐到朝廷,享尽荣华富贵?那些东西,凭什么都便宜了媳妇和那个儿子?这也太不公平了!”从此以后,她就天天唆使她丈夫瞽瞍想方设法害死舜。
她丈夫瞽瞍听信了后妻的话,想出了个主意,让舜去修理粮仓。舜听话照做了,爬上梯子开始修补。瞽瞍就让后妻把梯子抽掉,然后迅速堆上柴火,放火烧粮仓。后妻说:“就算烧不死,也能摔死他!”谁知道天生圣人,哪那么容易就死了?舜看见起火了,就用两个箬笠当翅膀,从粮仓上跳了下来,一点儿都没受伤。后妻见计谋失败,赶紧溜了。
过了一会儿,后妻又想了个主意,让舜去疏通古井。她心想,井口那么窄,上面还堆满了石头,他怎么可能飞得上去?瞽瞍听了,就让舜去疏通古井。其实这古井是九尾狐精的后门。狐精早就看穿了后妻要害舜,就提前吩咐小狐狸们把井底的通道清理干净,准备救舜。第二天,瞽瞍对舜说:“我家这口井,不知道怎么回事,没人敢打水喝。大家都说你是圣人,肯定知道下面有什么古怪,你去把它疏通干净,好让我们随时都能喝到水。”
舜答应了,瞽瞍用绳子把舜吊下井,还没到井底,就割断了绳子。舜从半空中掉下去,自己也觉得必死无疑了。没想到,狐精在井下等着呢,轻轻地接住了舜。舜问:“您是?”狐精说:“我是千年狐精,特来救你。这井是我洞的后门,快从这里出去。” 话音刚落,就听到哗啦啦的石头往下掉,把井口堵上了。九尾狐背着舜从井的后门出来,把他放在了大路上,说:“前面就是圣人的住处了。”
舜慢慢走回家,后妈和后妻正围着井口填土,累得胳膊都软了,汗流浃背,脸红脖子粗的。舜回到家,进了自己的房间,拿起七弦琴弹奏解闷,不想让父母伤心。后妻把井填完后,对舜的父母说:“这都是我的妙计,现在舜死了,家里的东西都归我了。尧帝赏赐的牛羊粮食,都归你们养老;兵器和七弦琴,归我;两位嫂子,也归我使唤。”舜的父母也没反对,说:“都听你的。”后妻高兴坏了,想着马上就能得到嫂子们,笑眯眯地来到舜的房间。
忽然听到琴声悠扬,心想:“一定是娥皇、女英两位嫂子,她们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经死了,还在那里弹琴呢。” 她走进房间一看,哪里是什么嫂子?分明就是那个没被她害死的冤家!后妻吓得魂飞魄散,连路都走不动了,尴尬极了,就假装说:“我劝父母别杀他,他们不听,我实在没办法。我心里一直想着他。”舜没说什么,只说:“我的那些官员们还不知道我没事呢,你去帮我安顿一下他们。”后妻巴不得赶紧离开,赶紧跑了。瞽瞍见两次都没害死舜,觉得他儿子可能真是个神人,杀舜的念头渐渐淡了。尧帝更加敬佩舜的孝行,想要把帝位禅让给他。
话说,有一天,一条黄龙从洛水里飞出来,径直飞到舜帝面前,它的鳞片上竟然排成了字!舜帝和三位大臣正在河边观看,那黄龙五彩斑斓,又驮着一块图腾飞了出来。大家都说,这是天意,该传位给舜了。
后来,越常国进贡了一只活了一千年的神龟,龟壳有三尺多长。龟壳上刻着字,像蝌蚪一样,记载了从天地开辟以来的事情。尧帝命令人把这些字记录下来,取名为《龟历》。
紧接着,好日子接二连三地来临,出现了十种祥瑞的征兆:宫里长出的草竟然变成了树;凤凰停在了宫廷里;黄龙出现在整治好的河道里;阶前长出了灵芝草;宫里五颜六色的鸟都变成了白色的;神树上长出了莲花;厨房里竟然长出了莲藕;天上出现了耀眼的星光;甘露从天而降。这十种祥瑞,预示着舜帝将要登基。
正月初一,舜帝在文祖庙接受了禅让,正式开始执掌天子的大权。
话说那时候,高阳氏出了八个有才华的人,天下人都称他们为“八恺”。高辛氏也出了八个有才华的人,天下人都称他们为“八元”。这八恺、八元,后代继承前代的优秀品质,名声一直流传下来。 但是,他们那些有才能的后代,尧帝还没来得及重用。
舜帝这时候就重用了八恺,让他们担任主管土地的官员;又重用了八元,让他们在四方推行五教。 可是,那时候还有几个不靠谱的人。帝鸿氏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叫欢兜,这个人不开窍,大家叫他“浑沌”。少昊氏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叫共工,做事稀奇古怪,大家叫他“穷奇”。颛顼氏也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只知道贪财贪吃,跟三苗部落一样坏,大家叫他“号饔”。
这四个家伙,当时被称为“四凶”,尧帝都没能把他们怎么样。舜帝就把他们都流放到边远地区去了。 欢兜被流放到崇山,结果变成了一个人面鸟,背上长着两对翅膀,用手脚撑着翅膀走路。他经常跑到海里去抓鱼吃,不过他的翅膀却飞不起来。 这欢兜性情极其凶恶,不怕风雨,也不怕禽兽,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才罢休。 可笑的是,欢兜浑沌,到死还是浑沌的。
舜帝又因为鲧治水没有成功,劳民伤财,就把鲧杀了,扔在了羽山,也就是现在的淮安府赣榆县。 鲧死后投进了羽水,变成了黄熊,也就是传说中的三足鳖,成了羽渊之神。 后来,舜帝就启用鲧的儿子禹来接替他治水。
话说以前,在海外南方,昆仑墟的东边,住着一个奇人,名叫凿齿。这名字的来历,是因为他的一嘴牙齿,像凿子一样又长又尖,足足有五六尺长!他仗着这身本事,到处害人。大禹的后继者舜帝,就派了大英雄羿去抓他。
羿打听到凿齿住在华寿洞里,就拿着弓箭直奔那里去了。凿齿看见羿来了,拿着长戈就冲上来,大声吼道:“你是谁?竟敢跑到我的地盘来!”羿说:“奉天帝之命,来捉拿你!”凿齿不服气地说:“我住在海外,跟你有什么关系?”说着,就挥舞着他那五六尺长的牙齿,朝羿扑过来。羿立刻拉开长弓,嗖的一声,弓弦响得像山崩地裂一样,同时舞动长戈迎战。羿用铁弓巧妙地格挡和遮拦,两人就这样大战了一个时辰。 羿瞅准了凿齿的一个破绽,嗖地射出一箭,正中凿齿的要害,凿齿应声倒地。羿命令手下把凿齿的两颗牙齿敲下来,带回去复命,这事儿就先不说了。
话说舜当了摄政王二十八年后,尧死了,舜把国都迁到了河南。全国老百姓,来朝拜、唱歌、打官司的,都没去找尧的儿子,都归顺了舜,于是舜就当上了天子,他的国号叫有虞氏。舜年轻的时候,有七个朋友:雄陶、方回、续牙、伯阳、东不訾、秦不韦、灵甫,他们经常在历山和濩泽之间一起玩儿。听说舜继承了尧的帝位后,这七个人都跑了,再也不和舜来往了。
舜当上皇帝的第一年,就因为自己的德行高尚,把都城迁到了蒲阪,也就是现在的河中府。他任命禹当司空,管理百官;任命弃当后稷,负责教导农业生产;任命契当司徒,推行五种教育;任命皋陶当士师,负责执行五刑;任命垂当共工,管理各种工匠;任命益当虞,管理山泽;任命伯夷当秩宗,负责典礼;任命夔管理音乐;任命龙当纳言,负责谏言。这就是舜的九官。设立了这九个官职后,舜自己非常谦虚谨慎,不做什么事,就弹着五弦琴,唱着《南风》这首歌,把金子藏在歌岩山上,把珍珠扔进五湖里,说:“我不稀罕金子和珍珠,只要过着简朴的生活就行了。而且这样也能防止臣民贪图享乐,杜绝他们阿谀奉承的心思。”全国上下都很高兴,都拥戴他。这时候天上出现了景星,卿云也出现了。百官一起唱歌,舜也跟着唱:
卿雲爛兮,糾縵縵兮。
日月光華,旦復旦兮。
八个主管大臣一起上前,叩头说:
明明上帝,爛然星陳。
日月光華,私於一人。
这意思是说,上天明亮的光辉,就像灿烂的星星一样,日月的光华,都集中在舜一个人身上了。
话说那时候,只有有苗族不服从朝廷的统治,皇上就派禹去征讨他们。有苗族的人死守城池,不肯和禹打仗。禹的军队在有苗族的地盘驻扎了三个月,担心劳民伤财,就撤兵回去了。舜帝问禹为什么撤兵,禹说:“这不能用武力解决。”于是舜帝就大施仁政,只在台阶上跳起舞来。有苗族的人见了,互相说道:“这是个至德的君主啊!”于是感动地归顺了。
那时候,舜帝的儿子商均不成器,舜帝就向天推荐禹来代替自己执政,自己则去巡视南方打猎。后来舜帝死在了苍梧山,也就是现在的道州宁远县。他在位六十一 年,活了一百一十岁。娥皇、女英听说舜帝死在苍梧山,就说:“伟大的圣人离开了人世,我们还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于是她们一起到苍梧野外去哭舜帝,哭得泪流满面,你看她们用手擦眼泪,轻轻地擦在修竹上,那些泪痕一滴一滴的,粘在竹子上,干了以后,就留下了一点一点的斑痕,圆圆的,还有纹路。直到今天,湘妃竹就是当时的遗迹。
正是:
感傷神靈倏賓天,彈淚何能到彼邊?
但看猗猗江上竹,跡留千古在長川。
这两个女子后来投身湘水而死,就成了湘水的精灵。世人称她们为湘夫人,葬在湘江之上。后人有诗赞扬她们:
湘江之水永千秋,誰個不吟湘水頭?
費盡心思難為怨,靄雲如結鎖靈愁。
话说黄帝当了天子以后,国内严刑峻法,对外用兵征战。他制定了阵法,设置了军旗,天下有不服从他的,他就带兵去征讨。那时候草木长得特别茂盛,那些又密又深的树林,人根本不敢走。黄帝就命令大家披荆斩棘开路,以便通行。他的疆域,东边到达大海,西边到崆峒山,南边到长江,北边到重山峻岭。他把各诸侯的信物、玉圭和祥瑞之物都集中起来,然后在釜山举行朝会。他最初的都城在涿鹿,周围肯定都驻扎着军队,建立营垒来保卫。
黄帝当上皇帝后,国内实行严厉的法律,对外则使用军队征战四方。他制定了行之有效的作战策略,并设立了威风凛凛的军旗,凡有不服从命令的,他便率领军队前去征讨。当时草木极其茂盛,那些阴暗潮湿的地方,人们根本不敢通行。于是,黄帝下令士兵们披荆斩棘,开辟道路。他的领土范围,东至大海,西至崆峒山,南至长江,北至崇山峻岭。他将各诸侯进贡的信物、玉圭和象征祥瑞的物品集中起来,在釜山举行盛大的朝会。最初,他的都城设在涿鹿,周围必定部署重兵,建立营垒以确保安全。
话说,那时候天上出现了祥瑞的庆云,黄帝就用云来命名官职。春官叫青云,夏官叫缙云,秋官叫白云,冬官叫黑云,中官叫黄云。 还出现了黄龙和土蚓,这土蚓是土的精华,那土块又大又长,直径五六丈,长十多丈。黄帝说:“这是土德的祥瑞啊,选拔六位贤相,天下就能治理得很好,神明也会降临!”
有一天,黄帝梦见两条龙给他送图,于是他就斋戒沐浴,亲自去河边。那天雨下得很大。七天后,一条黄龙从河里出来,背上驮着图,黄帝就命令大臣把图抄写下来,让天下人都看看。到了翠溈泉,突然一条大鲤鱼逆流而上,背上也驮着一张河图,游到黄帝面前。黄帝跪下来接过了河图。河图上刻着兰草形状的文字,五种颜色俱全,是一张白色的图。黄帝从中领悟了治国的五个要点,于是建造了灵台,设立了五个官职来处理这五件事情。
他还得到了星官的书籍,于是命令星官大挠,根据斗柄初昏时所指的月份来制定历法,开始使用甲子纪年。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叫做天干,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叫做地支。一个天干配一个地支,叫做一天,以此来推算日期。黄帝还命令大臣容成制作浑天仪来模拟天体的运行,总结六种预测方法来确定气运。
黄帝问鬼叟蓲:“天地运行的周期能计算出来吗?”鬼叟蓲回答说:“天有六个节气,地有五个方位。利用天象来推算,六个周期为一轮。地上的周期,五年为一轮。六乘以五,合计三十年,七百二十个节气为一个纪元,六十年是一千四百四十个节气为一个周期。超过或不足,从这里就能看出来。”于是,黄帝根据五行,治理五气,推算节气变化,观察万物生长收藏的规律,制定了历法。
这一年是甲寅年,每日用甲子纪日,这样时节就确定了。在己酉年的朔旦日,也就是冬至那天,黄帝得到了神鼎和宝鼎。冕侯问鬼叟蓲:“这叫做得到天子的纪元,结束又开始。”于是,黄帝预测未来日月朔望的运行规律,推算出十六神历,把多余的日数用来安排闰月。三年一闰,五年两闰,十九年七闰,配合甲子来设置节气,并用它来划分月份,这样时节就顺畅了,季节也准确了。
话说,黄帝让隶首发明了九九乘法表,又让伶伦制定了音律。从大夏以西,阮鄃山阴,到嶰谷,他精挑细选,找到那些竹子,空心厚实,声音浑厚。然后截取两节之间的竹管,长度定为三寸九分,吹奏它,定为黄钟宫调。他又制作了十二支竹管,用来模仿凤凰的鸣叫,从而区分出十二律。凤凰雄鸣六声,雌鸣也六声,以此来对应黄钟宫调,生出六律六吕,根据季节气候的变化,确定宫商角徵羽五个音阶,调和阴阳之气,掌握四时变化,推算历法,安排节气,调整闰月。
黄帝还命令臣子荣猿等制作黄钟大簇等十二个钟,用来代表十二律。每月当节气到来的时候,就用遮蔽和飞灰的方法来应和节气。他又让臣子大容创作了祭祀用的乐舞,让臣子车区负责观测星象,还亲自设计了衮冕玄衣黄裳,从此有了衣冠的制度。
黄帝担心天下还有顽固不化的人不听从号令,就命令臣子挥制作弓,夷牟制作箭,用来制服这些人。他还命令岐伯制造鼓、吹奏乐器、铙、角、灵鼓、神钲等乐器,用来宣扬德政,巩固武力;又命令臣子共鼓等发明了代弓(一种武器), 刳木为舟,剡木为楫,用来运输,解决交通不便的问题。 他还制作了天子乘坐的辂车,用来巡视四方;制定了宫室的制度,教导百姓铸造金属,制造金玉器皿,以及刀币等工具。
那时候百姓多病,黄帝就命令岐伯编写了《内经》,又命令臣子俞跗、岐伯、雷公研究人体,探究脉象。还命令巫彭、桐君根据病情开处方,施用药物,百姓因此得以治病延年。
话说啊,那时候,有个西陵氏的姑娘,名字叫嫘祖,是黄帝的正妃,她教老百姓养蚕织丝,做衣服穿。 结果呢,全国各地都一片和谐,井井有条。
从那以后,每天都是阳光明媚,海面平静如镜,山里也没有珍宝藏着,老百姓也不耍心眼,做官的也不贪污受贿,买卖公平公正,城门也不用关,大家都不争名夺利。 天气也很好,风调雨顺,人没啥灾祸,牲畜也没啥病,老虎豹子都不敢乱咬人,猛禽也不敢乱抓东西。 以前那些不服管的少数民族,现在也来朝贡了。 那时候,黄帝的宫殿里长出了一种草,叫屈轶,有坏人来,这草就会指着他。 凤凰在屋檐上筑巢,麒麟在花园里散步,天下太平啊!
后来黄帝要死了,就铸造了一口大鼎,鼎刚做好,就有一条龙垂着胡须下来迎接他,黄帝骑着龙飞升上天了。 跟着他一起上天的,有七十多个大臣和后宫的人。 那些没来得及上天的,就都抓住龙的胡须,结果胡须被拽断了,变成了弓,他们仰着头也够不着,一个个抱着弓哭喊。 所以啊,那个地方就叫同鼎湖,那弓就叫鸟弓。黄帝当了百年的皇帝,活了一百一十岁,他儿子玄嚣继位,就是少昊金天氏。 后人季岳写诗说:
功德觅觅不可及,法师万世与天齐。
凤来麟游草辨佞,龙去鼎湖山雨凄。
这金天氏,名字叫挚,是黄帝的元妃嫘祖生的。元妃怀孕之前,看到一颗像彩虹一样的大星星,落到华渚,她就怀孕生下了帝喾。黄帝在位的时候,帝喾住在江水边,在现在的山东济宁市鲁城城北建了个城,当时叫穹桑,所以也叫穹桑氏。
少昊刚当上皇帝的第一年,来了一只凤凰。少昊说:“这是祥瑞之鸟啊!以前的大王有火云的祥瑞,就用火云来命名官职,现在就用鸟来命名官职吧!”于是各种吉祥的东西都齐全了。然后就设立了建鼓,制作了浮磬,创作了《大渊》这首乐曲。后来少昊氏衰落了,黎氏九个兄弟当了诸侯,造反作乱。
那时候民间怪事特别多,神鬼大白天都出现了。你家害怕,他家也害怕,到处都请巫覡回家里做法事祈求平安。凡是有神庙、山川河流的地方,都去祈祷。你看那些人家:
打鼓摇铃,脚下还跳着天罡步。写符念咒,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咒语。你遇到獠牙妖怪,半夜三更莫名其妙地相遇。
与那红头发的神,黄昏时分莫名其妙地拦住你的路?男巫说:“摆上酒肉让你喝个痛快。”女巫说:“我家虔诚地来告诉你,
希望您诸位天神住在天上,命令那些鬼魂回到坟墓里。别让孩子们害怕,别让官民惊恐。”
这鬼怪啊,就算人家摆上酒肉供奉它,它也未必就消停。经常吓唬鸡狗,到处作祟,整个村子都不得安宁。老百姓没个安生日子过,街上都在议论纷纷,不是说鬼,就是说怪。有人说:“我家昨天来了个怪东西,动静跟房子要塌了似的。高有一丈多,晃晃悠悠的,像个龙头,眼睛金光闪闪的,走起路来‘硜硜’作响。来的时候还放出一股黑气蒙人,被这黑气蒙上的,就浑身是血,到处乱洒。我们家大小伙子,拿着枪刀去砍它,想着怎么也别让它跑了。吓得一夜都没敢睡,等到天快亮了,它才变成人形跑了,被黑气蒙的人这才好起来。不知道今晚它会不会再来,真是烦死了!”
又有人说:“我家前天来个怪东西,像只燕子似的,从外面飞进来。仔细一看,是个漂亮的女人。也就一尺三四寸高,长得可漂亮了,声音细细的。我们家问她,她说自己是天上的玉真娘子。我们一听说是天上的人,赶紧上香供奉她。她说:‘你们家积德行善,我来报答你们:明天你们家会有鬼火飞来,会变成人形。它长得黑,专门勾引人家子女。被它勾引了,就会吐黄水,身上还会长出猴毛。我教你们,它来了,不管大人小孩,都用竹竿子打它,它怕疼,要么变成飞禽飞走,要么变成一堆灰,这灰用瓦盆扣住,第二天它就会露出真形,扔到河里就没事了。’说完就走了。昨天晚上果然有鬼火飞来,变成人形,就要来搂抱我家妇女。我们全家拿着竹竿子乱打,它刚变成飞禽要飞,就被我们打得慌了飞不起来,一下子变成一堆灰。我按照玉真娘子的说法,用瓦盆扣住了。今早打开一看,是个猴头,已经让人扔河里去了。” 大伙儿一听都说道:“各家也要准备好竹竿子。”说完就散了。
这都是少昊氏德行衰败的原因,所以才会导致天下出现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祸害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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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昊氏死了,手下人欺负他,他身体衰弱,好像连鬼都来捉弄他。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灾难招来的。少昊氏在位八十四年,活了一百岁,葬在现在的充州曲阜县古云阳山,所以后世也叫他云阳氏。他哥哥昌意的儿子高阳继位,这就是颛顼。
昌意娶了蜀山氏的女儿,名叫昌业,也就是后来的女枢。有一天晚上,她看到天上瑶光星穿过月亮,受到感召,就在恭水生下了颛顼。颛顼十岁的时候,鲁佐少昊还在治理天下;二十岁的时候,他就继承了帝位,以水德继承金天氏的帝位,成为天子。他最初的国都在高阳,也就是现在的保定府东南七十里左右的地方,所以叫高阳。他还建立了帝丘,也就是现在的濮阳。
颛顼当上皇帝的第一年,就命令主管天文南方的官员,也就是南正,好好治理天文历法,让时间准确无误。他心里想着:这天下怎么这么多妖魔鬼怪?少昊氏在位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呢?我知道了!只要心里想着做好事,就会风调雨顺;要是心里想着坏事,就会出现妖星和厉鬼。我的心正,天地之心也就正;我的气顺,天地之气也就顺。于是,他虔诚地祭祀天地山川。果然是:
人心生一念,鬼神即皆知。
善惡若無報,乾坤必有私。
话说那天地山川的正神,看到颛顼派来的南正官员,虔诚地祭祀,自然就显灵了。
然后,就听东村那边,抓到一个怪小孩儿,这孩子长得什么样呢?东村的人说:“三天三夜,大家都睡在床上,突然听到房门外有响声,打开门一看,竟然是个白骨小儿,四处乱跑。一开始它叉着双手,后来又摆动胳膊,骨节咯咯地响。我喊醒大家,大声呵斥它,小儿就跳上台阶。再呵斥,小儿就跑到门口说:‘我要吃奶。’我们用拳头打它,它被打倒在地,又说:‘我要吃奶。’家人用棍子乱打,小儿骨头,一段段散开,又几次散了又合上。家人用布袋把它装起来,提出去三五里远,扔进一口枯井里。第二天晚上它又来了,手里拿着布袋,在院子里抛来抛去,蹦蹦跳跳的,很开心。家人又冲出去抓住它,又像上次一样用布袋装起来,紧紧捆绑,还绑上大石头,沉到河水深处去了。第二天晚上它又来了,左手拿着布袋,右手拿着绳子,四处乱跑玩耍,跟以前一样。我们家人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大木头,中间挖空,等着它来,把它捉进空木头里藏起来,用大铁片压住它两头,再用钉子钉牢,然后把酒肉放在一起,悬挂上大石头,扔进长江里。小儿还想带着木头跑出来,我们对它说:‘我们用酒肉来感谢你。’于是就用酒肉祭奠它,现在它再也不来了。”
我听说西村抓到一个奇怪的女人。这女人到底有多奇怪呢?西村的人说:“我们西村有一棵空心的树,足有十多丈高,树干粗得要好几个人才能合抱,里面空着能容人进去。昨天远远地看见一个女人,穿着红色的裙子,光着脚,袒露着胳膊,披散着头发跑,跑得跟风一样快。她跑到跟我们西村一个人差不多近的时候,跟那人说:‘有人追我,你们就说没看见我,拜托拜托了。’说完女人就跑进那棵空心树里去了。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就看到一个人骑着盔甲马,穿着金色的衣服,身上带着弓箭,像闪电一样追了过来。他一步能跑二三十丈远,一会儿在空中飞,一会儿在地上跑,跑到我们西村,就问:‘看见穿红裙子的女人了吗?’大家说:‘没看见。’穿金衣服的人说:‘别帮她藏,她不是人间的女子,是飞天夜叉,夜叉一伙儿有好几千人,在天下害人,已经害了八十万了。现在已经被抓捕杀死了,就剩下这个最凶恶的了,昨天晚上三次奉天帝的命令,追到这里来。’我们西村的人一听,就告诉他:‘躲在那个大空树里。’穿金衣服的人就走到空心树下,往树里看。那个穿红裙子的女人就从树里跑出来,一下子飞到空中去了,穿金衣服的人追了七八丈远,渐渐地追到天上去了,消失在碧蓝的云彩里。我们抬头望向天空,一会儿亮一会儿暗,过了一会儿,下起了三四十滴血雨,想来是那个穿红裙子的女人被射中了。”
话说从颛顼帝之后啊,神仙不干预人间的事,老百姓也不去冒犯神仙,九黎那些诸侯也不敢造反了,大家伙儿都过上了安安稳稳的日子。 颛顼帝就制定了历法,把孟春正月初一立春这天定为一年之始。那一年正月初一立春这天,五星连珠,出现在营室、亥、娵訾星宿附近,冰雪开始融化,冬眠的虫子开始活动,夜里鸡和鹄鸟也开始鸣叫了三次。天地万物,从此就和谐相处了。
颛顼帝就问大臣们:“民间还有妖魔鬼怪之类的吗?”大臣们都回答说:“您老人家治理天下,万物都得到了恩泽,妖魔鬼怪早就销声匿迹了!”颛顼帝听了非常高兴,就命令飞龙氏说:“给我创作一首歌颂德政、彰显功绩的乐曲。”飞龙氏领命,他把八种风的音律融合在一起,创作了一首乐曲,取名为“圭水曲”。这八种风分别是:东北风叫条风,东风叫明庶风,东南风叫晴明风,南风叫景风,西南风叫凉风,西风叫闾阖风,西北风叫不周风,北风叫广莫风。创作这乐曲就是要体现这些风的特性。颛顼帝问:“你这曲子,演奏起来效果怎么样?”飞龙氏说:“这曲子一奏响,就能招来祥和之气,使万物生长。”颛顼帝就命令演奏这支乐曲,只见:
数宫之应气清明,刻羽流商亦和平。笙簧几度,琴瑟几更,山效珍而含泽布气,水产金而莹彻有情。
调阴阳则六英乐奏,铸浮金而大林远鸣。
颛顼帝听了这乐曲,看到了浮金等奇异现象,高兴地说:“这乐曲可以用来祭祀上天,朝见诸侯了。”于是就把这乐曲命名为“承云”。
颛顼帝为人沉稳有谋略,他虔诚地祭祀天地,调理四时五行的气运,用以教化百姓。从北方的函陵顺天府,到南方的交趾;从西方的流沙居延县,到东方的蟠木,四面八方的百姓都归顺了他。
话说两头。这蟠木地,其实就是东海里一座山,叫度索山,山上长着一棵巨大的桃树,枝叶伸向天空,盘曲蔓延有三千里远。这三千里范围内的人们,都靠这棵桃树生活。这桃树长得:
枝枝金露翻風,葉葉碧綠青蔥。下蟠無數龍蛇藪,幾多狐狸鹿兔鼨。
上棲不盡彎鶴鸛,與那烏鵲鶯鴉叢。花開萬里迎紅日,實結千尋滿太空。
千村盡仰緗核熟,一年一度衣祿豐,知是聖神饒瑞德,處處桃花一樣同。
这桃树啊,枝条上闪耀着金色的露珠,在风中摇曳,叶子碧绿青翠,生机勃勃。树下盘踞着无数的蛇和各种野兽,还有许多狐狸、鹿、兔子等等。树上栖息着数不清的鹤和鹳,还有乌鸦、喜鹊、黄莺等等各种鸟类。桃花盛开,迎接万里红日,桃子结得又大又多,挂满了天空。千千万万个村庄都盼着桃核成熟,一年一度靠着卖桃子过日子,丰衣足食。大家都知道这是因为圣明的统治带来了祥瑞,所以处处都一样桃李芬芳。
度索山下,成千上万个村庄的人,每年都摘桃子运到海边,然后到各地去卖。到了颛顼帝的时候,桃子长得格外饱满巨大。度索山脚下的人们,也知道颛顼帝的统治很好,所以蟠木之地的人都归顺服从。颛顼帝在位七十八年,驾崩时九十一岁,葬在濮阳东昌府。
少昊的孙子帝喾继位当了皇帝。帝喾的名字叫岌,是帝喾的母亲在蟠极(星名)下生下的他。帝喾刚出生的时候,自己就说话了,说:“我叫岌。”他很小的时候就能自己做事,而且通晓道德。十五岁的时候,他辅佐颛顼,并在辛地受封;三十岁的时候,凭借木德(五行之一)取代高阳氏做了天子。因为他起家在辛地,所以又被称为高辛氏。他的都城在亳,也就是现在的河南偃师县。他当皇帝的第一年,就命令大臣们创作乐曲歌舞,取名为《九招》。
那时候,有个叫房王的人造反了。高辛帝就向全国发布悬赏令:“谁能捉到房王的脑袋,赏赐黄金一千斤,再分赏美女!”高辛帝养了一条狗,字叫盘瓠,毛色是五彩的。高辛帝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高辛帝下了悬赏令后,这条狗就不见了。谁也不知道,这条狗去找房王了。房王看到是皇帝的狗,非常高兴,说:“连狗都来投奔我了!”于是,他摆下盛大的宴会,为这条狗奏乐饮酒,狗也高兴地叫着跳着。房王得意地说:“连狗都这么高兴,天下肯定要归我了!”结果喝醉了,睡着了。盘瓠趁他睡熟,咬下了房王的头,然后悄悄地回来了,没有人知道。
高辛帝看到狗衔着房王的脑袋,非常高兴,就拿很多肉糜给狗吃,但狗不吃。过了一天,高辛帝叫它,它也不动。高辛帝这才明白,狗是想领赏呢!于是,他封盘瓠为会稽侯,赏赐它五个美女,以及一千户人家供养。那条狗竟然还和五个美女生了九个孩子,三个儿子六个女儿。这些孩子虽然长得像人,但都有狗尾巴。他们的后代繁衍兴盛,建立了犬戎国,也就是今天的吐蕃(西藏)。
话说帝喾有四个妻子,大老婆是邰氏的女儿,名叫姜嫄。有一天晚上,姜嫄到野外去,看见一个巨大的脚印,脚印上方冒着青色的气体,下方涌动着五彩缤纷的光芒,她心里莫名其妙地感到高兴,就用脚踩了踩那个脚印。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她感觉自己好像怀孕了一样,一年后,她生下了一个儿子。姜嫄心想:“这孩子不是男女结合生下来的,只是因为一时看见了那个巨人脚印,不小心踩了一下就生下了他,肯定是个不祥之物!”于是她吩咐宫女:“你们把他抱到僻静的小巷里扔掉,看他能不能活下来。”
宫女们把孩子抱到小巷里,可是小巷里平时很少有牛马走动,那些牲畜都不敢靠近他,远远地避开,生怕踩到他。宫女们见这孩子连牛马都不敢踩,觉得有些奇怪,就回去报告了姜嫄。姜嫄说:“既然这样,那就把他放到树林里,随便他怎么样吧。”宫女们又把孩子从巷子里抱到树林里,正好林子里有人在那里砍柴,一边砍一边唱道:“手辟乾坤开粒食,于今不道神农氏。”宫女们听到砍柴人唱歌,害怕他把孩子抱走,于是又把孩子扔到了河边的冰面上,心想:“让他冻死算了。”
宫女把孩子抱到河边,突然看见有几只神鸟在空中飞舞鸣叫,她们把孩子扔到冰面上,孩子“呱”地一声哭了出来,那些鸟儿立刻用翅膀覆盖住他,好像怕河冰冻着他。宫女们见了,更加吃惊,赶紧回去报告姜嫄。姜嫄说:“这孩子一定是祥瑞之子,才会如此神奇!”于是她命令宫女把孩子抱回来抚养。这孩子长大后,志向非凡,长得像巨人一样高大,一心想要有所作为。他小时候和同龄的孩子们一起玩耍,就喜欢种麻种谷子;长大后,就喜欢耕田种地,从事农业生产。帝喾又娶了陈丰氏的女儿,名叫庆都,庆都出生在斗维的野外。当时天空中电闪雷鸣,一道血红色的液体流淌到一块大石头上,庆都就诞生了。
我二十岁那年,曾经去看了三河的源头。有一天,我看到了一幅画着赤龙的图画,突然之间,就刮起了大风下起了雨。
这幅画,画得可真好啊,栩栩如生,那赤龙仿佛就要从画里飞出来一样。 我看得入了迷,完全没注意到天色变化。 说变天就变天,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狂风骤雨就来了,把我吓了一大跳。 这变化也太快了,简直是电闪雷鸣,风雨交加,让人措手不及。
这风啊,不像春天带来花信的风,没见它吹得人东倒西歪的;这雨啊,也不像能洗涤枝叶、扑灭火焰的大雨,没见它下得淅淅沥沥的。这雨,是那种不会破坏庄稼的太平雨,这风,是那种不伤及百姓的君子风。
庆都(帝喾的母亲)见了这风这雨,感觉好像有黄色的云彩罩在身上,后来就怀孕了。怀孕了十四个月,在山陵的地方生下了尧帝。后来又娶了有娀氏的女儿,名叫简狄,这是帝喾的第二个妃子。
简狄和有娀氏的另一个女儿一起去洗澡,洗完澡后,她们到九成台上吃饭喝酒。有娀氏的一个女儿吃饭时喜欢击鼓自娱,帝喾知道后,每次都想去看,就让宫里养的一只燕子去看看。他吩咐燕子说:“你去九成台上看看哪个女儿和我第二个妃子一起吃饭喝酒、击鼓,回来告诉我。”燕子领命,飞到九成台上,在上面飞来飞去,叫个不停。这只紫燕长得轻巧可爱,叫声也很好听。两个女儿都喜欢它,争着去抓那只紫燕。紫燕故意让她们抓住,两个女儿用玉筐把它罩住。
过了一会儿,吃完饭后,两个女儿打开玉筐一看,燕子向北飞走了,却留下两个蛋,光洁得像明珠一样。简狄把蛋含在嘴里玩耍,不知不觉就咽下去了。吃完饭回去后,她感觉自己怀孕了,于是就生下了帝喾。帝喾后来又娶了諏訾氏的女儿,名叫常仪,生下了儿子挚。这个就没什么神奇的故事了。
帝喾在位七十年,去世了,享年一百零五岁,葬在顿丘山,也就是现在大名府清丰县。他的儿子挚继承了王位。挚荒淫无度,不理朝政。九年后,诸侯废黜了挚,拥立尧为天子。
话说伏羲氏去世以后,黄帝和神农氏当政。那时候有个少典氏的君主,娶了有峤氏的女儿,名叫安登。安登生了两个儿子,老大叫有年,因为感应了神龙的异象才在姜水边上出生。他生下来是牛头人身,于是就以姜为姓。后来他在烈山上建立了根基,号称烈山氏。他最初在伊地建国,后来又在耆地建国,把这两个国家合并起来,称为伊耆氏。他以火德称王,都城在陈,现在的开封府陈州就是那个地方。后来他又把都城迁到山东兖州府曲阜县。那时候老百姓,就只在山野里采摘野果充饥,或者捕捉野兽吃肉,完全不懂得耕种。
神农氏观察天象,明白了四季变化的规律,万物春天生长,夏天茂盛,秋天结果,冬天凋零;观察地势,明白了高低、平原和沼泽的区别。春天的时候,他根据高低、平原和沼泽的地势,找到适合种植五谷的地方,教老百姓耕种。土地太硬不能播种,他就教老百姓把树枝削尖,做成耜来翻土。他又弯曲树木做成耜柄,做成耒,老百姓这才学会种植五谷,农业才开始兴盛起来。
世人称他为神农氏,他发布命令教导百姓说:“百姓是国家的根本,粮食是百姓的根本。一个人不耕地,天下就会有人挨饿;一个女人不织布,天下就会有人受冻。你们当丈夫的,必须亲自下地耕作;你们当妻子的,必须亲自养蚕、纺纱、织布,这样才能有饭吃,有衣穿。”百姓听了他的命令,都重新开始自己的事业,自食其力。神农氏看到百姓务农,重新开始自己的事业,而且风调雨顺,就在十二月举行蜡祭,蜡索的意思,就是聚集万物来祭祀,以感谢一年的丰收。祭祀之后,他用红色的鞭子抽打草木,说:“鞭打它们是为了让它们生长得更好。”
看见好多老百姓都生病了,吃不下东西,我就琢磨:五谷杂粮本来是养人的,怎么一病了就吃不下东西了呢?我想明白了,五谷杂粮的特性是平和的,人要是得了风寒暑湿之类的病,身体就不平和了,所以就不想吃东西。那肯定得有能祛风除寒之类的药,用各种草药来调理五脏六腑。这些草药都是天地生成的,寒凉的程度也不一样。
于是,我每天都去尝各种草药,观察它们寒、温、平、热的特性。在我还没尝药之前,有十二种毒药商量着说:“明天神农氏要来尝百草,他肯定能辨别出我们的毒性,到时候全世界都认识我们了。不如我们一起使坏,明天一起发作,让他自己治不好,岂不是妙哉?”商量好了,我果然开始尝百草。有一天,我遇到了这十二种毒药,肠子翻江倒海,肚子疼得厉害,还好我找到解毒的草药,化解了毒性,然后我就写了一本方书,记录下哪种毒用哪种药解,哪种病用哪种药治。老百姓有病吃了我的药,都马上见效,于是懂医的人就多了起来。
那十二种毒药知道我写了方书,把它们的毒性和名字都写出来了,就商量说:“我们这些毒药,这下坏事做不成了,不如躲到深山里藏起来吧。”所以毒药大多生长在深山里。我还观察了水泉,有的甘甜,有的苦涩。甘甜的水清澈无毒,苦涩的水浑浊有害。我就教老百姓遇到苦水就别喝,甘甜的泉水才能喝。
这样一来,老百姓就能安居乐业,靠自己的劳动生活。有病了就吃药治疗,病人都能治好,不会因为生病而夭折了。天下人都很高兴,我就把集市设在城里,让大家一起住,教他们在中午的时候去集市交易。全国各地的货物都运到集市上,摆在摊位上,大家互相交换东西,缺啥补啥,大家都满意而归。
话说那时候,天降祥瑞之火,于是人们就用火来命名官职:春官叫大火,夏官叫鹑火,秋官叫西火,冬官叫北火,中官叫中火。
可是,诸侯夙沙氏却造反了,不服神农氏的命令。大臣箕文劝夙沙氏别造反,说:“神农皇帝当了天子,还自己动手种地,自己做药救百姓,这是圣明的君主啊,哪是那些没德行的人能比的?要是造反,那可是自找罪受!”夙沙氏一听就火了,把箕文给杀了。百官都来报告神农氏,说:“夙沙氏太不像话了,不仅造反该杀,还乱杀劝谏的大臣,请求您出兵讨伐!”
神农氏却一点都不生气,说:“这事儿啊,都是因为我没做好,才导致他造反的。我还是得好好修身养性才行。”
结果,夙沙氏的百姓看到神农氏这么修德行善,又怨恨自己君主的暴虐和叛乱,就商量着一起攻打夙沙氏,说:“神农氏越来越有德行,而我们国君却越来越残暴,我们怎么能帮着坏人,背叛善良呢?” 于是大家伙儿都撸胳膊挽袖子,气冲冲地聚在一起,没几天就聚集了数万大军,争先恐后地去攻打夙沙氏。
夙沙氏一看百姓都反了他,就带兵抵抗,可他的军队还没到跟前呢,就被百姓给杀光了。夙沙氏的百姓,都纷纷投奔神农氏。从此以后,天下万国九州,都听说神农氏有德行,从南边的交趾安南国,到北边的幽都顺天府;从东边的阳谷,到西边的三危山,都归顺了神农氏。神农氏在位一百四十年,死在长沙茶陵县,人们尊称他为炎帝。
话说黄帝传到第八代,到了榆罔。榆罔回到空桑,当上天下之主。这榆罔脾气急躁,一发号施令就火急火燎地要人执行,根本不管能不能办到。每次跟诸侯们一起处理政务,总是要显摆自己的聪明才智,非要比别人更快更厉害不可,也不管事情能不能成功。就自己夸耀自己的手段,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完全不顾后果。诸侯们见他这么胡作非为,一个个都起了反叛之心。
榆罔手下有个大臣叫蚩尤,姓姜,是炎帝的后代,这个人特别好战。他对其他诸侯说:“榆罔德行不够,哪配得上当我们的君主?咱们的智慧才干,难道比他差吗?干嘛非要尊他为王?”其他诸侯都点头称是,然后各自散去了。于是蚩尤就造反了,他训练军队,制造威力巨大的弩箭,在荒郊野外操练兵马。你看他训练士兵的样子:
头戴着竹做的头盔,身披犀牛皮和兽皮做的铠甲。刀叫昆吾,锋利如雷电,剑叫纯钩,洁白如雪霜。手弩叫擗张,射箭时能连续射出五支箭;大弩能穿杨柳,射出去的箭能射中一百步外的目标。戈和钺互相配合,剑和戟互相掩护,一个个士兵英勇善战像飞鸟一样敏捷,一个个士兵凶猛强悍像猛兽一样咆哮。投石击中人的肌肤,流矢射穿人的心脏和膈膜。
蚩尤看到自己手下的这些将领,一个个这么厉害,高兴坏了。今天打东边的诸侯,明天偷袭西边的国家。各路诸侯见他这么凶残,都乖乖地认输,不敢跟他打仗。蚩尤见自己威风凛凛,大家都怕他,就越来越嚣张跋扈,无法无天了。炎帝榆罔管不住他,只好封他到少昊那里,让他看着四方。
蚩尤这下更放肆了,说:“炎帝也是怕我,所以才把我封到少昊那里,让我管着西边的诸侯。不如直接杀了炎帝,自己当皇帝,这样天下人都服我,岂不是更好?”于是他就带兵渡过洋水,登上九淖,来到空桑,率兵攻打炎帝榆罔。榆罔自知打不过蚩尤,就偷偷地把都城迁到涿鹿,把空桑让给了蚩尤。
那时候有个诸侯,姓公孙,名轩辕。他是隰国国君的儿子,他的国家现在是河南新郑府。他母亲叫宝附,有一天晚上去郊外,看见一道大闪电绕着北斗星的枢星旋转,受了感应就怀孕了。怀孕二十一个月后,在轩辕丘生下了轩辕氏,所以叫轩辕,也就是现在的开封府新郑县一带。轩辕生下来就长得眉清目秀,有祥瑞之兆,从小就能预测吉凶,年纪轻轻就治理国家有方,说明他从小就圣明英武。长大后更是聪明能干,他长在姬水边,所以又以姬为姓。轩辕擅长用兵,凡是有诸侯不来朝拜的,他就带兵去征讨,所以各路诸侯都来朝见他。他看到蚩尤这么嚣张跋扈,就召集各路诸侯的军队,来讨伐蚩尤。当时蚩尤的军队驻扎在涿鹿,跟轩辕的军队在涿鹿野外对阵。蚩尤看到轩辕和诸侯联军,哈哈大笑。你看他:
话说黄帝披头散发,赤身裸体,迈着奇特的步伐,施展着各种法术。他挥舞着宝剑指挥作战,一甩衣袖,四处便弥漫起浓厚的愁云。乌云越来越厚,越来越厚,渐渐遮蔽了山峦,遮住了红日。
形势越来越紧张,又渐渐迷蒙起来,突然,黑色的妖灵像鸟儿一样飞舞起来,发出怪异的叫声,震耳欲聋,千军万马都吓得瑟瑟发抖,士兵们惊慌失措,即使是孤身一人也难以逃脱。白天突然变得像午夜一样黑暗,军队队伍混乱不堪,彼此都失去了联系。
蚩尤兴起大雾,还请来了风伯雨师,刮起了狂风暴雨。各路诸侯的军队,都被狂风骤雨卷得团团转,对面的人根本认不出来,衣服都湿透了。黄帝看到蚩尤施展法术,难以进攻,赶紧命令诸侯们收兵。蚩尤得意洋洋地收起了大雾,回营去了。
黄帝心里很不舒服,这夜做了个梦,梦见一阵大风,把天下的尘垢都吹走了。又梦见一个人,手里拿着巨大的弩,赶着成群的羊。黄帝醒来后想了很久,感叹道:“风为号令,执政者也,垢去之后在也,天下岂有姓风名后的人?”他又想:“千钧之弩,异力者也。驱羊数万群,能牧民为善者也。天下岂有姓力名牧的人?”于是四处派人,按照这两个梦境中出现的人物名字去寻找。
当时,风后隐居在海边,他拥有通晓天地万物的手段,机关算尽,神鬼莫测。他正走在海边的沙滩上,吟诵着诗句:
世人不幸遇蚩尤,兵将劳苦榆罔忧。
虽有救民神圣出,握机不施怎虔刘。
几个人在路上走着,听到这番对话,其中一人说:“听这口气,莫非就是风后?莫非就是力牧?”另一人回答:“过去问问看吧。” 于是,一个人上前问道:“请问高人,这里有个叫风后的大人物,您知道吗?” 风后说:“你问他做什么?” 访者说:“我家主人做了个梦,说有个聪明贤惠的人叫这个名字,派我们来请他当丞相。” 风后说:“我就是。”这几个人赶紧低头拜倒,问道:“还有一个叫力牧的,想来高人也一定知道。” 风后说:“大家不说我也要请他一起出来,辅佐圣君。这力牧是我的好朋友,他住在泽地,离这里大概二三十里路。” 大家一听,非常高兴,催促风后收拾东西,一起去寻找力牧。风后回到家,收拾好东西,吩咐家人和众人一起去寻找力牧。
没过多久,就到了大泽。大泽边上只有三五户人家。力牧住的是一间茅草屋。风后走到他茅屋边,敲了几下用草编的门,里面走出一个仆人,嘴里唱道:
雨不施兮雲不歸,鼎必薦兮鉉乃逸。
风后问大家:“你们觉得这仆人的气度怎么样?” 大家都说:“很有志向,像个大英雄!” 仆人看见风后,行礼道:“原来大人来了,请进,请进。” 风后和众人进了茅屋,只见力牧穿着便服走了出来,长得方脸圆眼,虎背熊腰,先和风后行礼,然后向众人行礼,礼毕,问风后来此的原因。风后把黄帝征讨蚩尤,因为梦兆来访的事情,详细地讲了一遍。力牧说:“我观测天象,蚩尤注定要失败。” 于是,让风后和众人在茅屋休息。第二天,力牧安排好家务,就跟着风后去见黄帝。
没过几天,就到了有熊国。黄帝听说真的有这两个人,赶紧把他们请来见面。风后献上了握机八门阵法;力牧讲解了行军作战的策略。黄帝非常高兴,就封风后为丞相,力牧为大将,还写了十一卷《占梦经》。第二天就出兵了,风后在涿鹿战场上,指挥军队布阵。你看看他摆的阵,又奇特又变化多端。你看这诗是怎么说的:
八门变化本天设,千古秘密今漏泄。
不是握机奇上奇,刀头难取蚩尤血。
你看这握机阵:天冲八队,天前冲八队,天后冲十六队;风二十四队;地轴十二队,地前冲十二队,地后冲十六队;云四队,还有内游军,右翼还有叠天阵、地阵、风阵、云阵;虎翼、蟠蛇、飞龙、鸟翔这四阵,游军行动不定,右翼兵力雄厚,天上地下都有冲阵和轴阵,前后都有冲阵,风阵依附天阵,云阵依附地阵,总共是八个大阵。其余的奇兵叫做握奇,都根据天文气候、山川形势、有利害关系随时调整,以正兵合击,以奇兵取胜。
风后把握机阵布好后,请黄帝和其他诸侯来看。黄帝本来就聪明绝顶,一看就明白了,对大家说:“这个阵法变化莫测,这样一来,抓住蚩尤肯定没问题!”其他诸侯都说:“真是神奇啊,以前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法!”于是就命令三军擂鼓,向前推进。
蚩尤听说黄帝请来了什么人,摆出了什么阵型,哈哈大笑,整军迎战,也弄起了大雾,还请来了风伯雨师,刮起了狂风暴雨。黄帝早已经请来了天女魃,风和雨就停了。他又造出了指南车给军队看,这样就能知道东西南北,士兵们就不会被大雾迷路了。蚩尤的军队看见黄帝头顶上出现了五彩祥云,烟雾都靠近不了,都吓了一大跳。
蚩尤一看,黄帝的军队一点儿也不迷茫,黄帝头上还有五彩祥云护体,风也不刮雨也不下了,气得火冒三丈,带兵冲进了黄帝的“握机八门阵”。风后指挥着旗帜,变换着阵型。你看这阵势:
天地前冲为虎翌,风为蟠蛇来围绕,天地后冲作飞龙。云为鸟翔来突击。
天地风云四为正,龙虎鸟蛇四为奇。游军从便以破敌,听音望麾而出之。
这阵势,天地作为虎和龙,前后冲杀;风为蟠蛇,云为飞鸟,环绕突击;天地风云是正兵,龙虎鸟蛇是奇兵;机动部队根据情况灵活出击,听从旗帜的指挥行动。
蚩尤被困在阵里,团团转转,怎么也逃不出去。他左冲右突,拼命杀敌,可还是出不去,急得火冒三丈,胡乱往阵中间冲。结果撞上了一队游军,大将应龙冲上去拦住了他。蚩尤和应龙打了一会儿,就发现龙啊蛇啊鸟啊,一大堆都来帮忙,眼前一片混乱,他大喊一声,从马上摔了下来,被应龙的游军抓住了。
黄帝一看蚩尤被抓了,就收兵了。他把蚩尤押到中冀宋山杀掉了,并把那地方叫做“绝辔之野”。说起来也奇怪,杀蚩尤的时候,他的颈血喷涌而出,冲天而起,飞到了解州一个大池子里。这个池子周长八十里宽,蚩尤的血落进去后,就把池水变成了卤水。从那以后,每到六月天热的时候,池水上就会结一层盐板,这就是现在的解州盐池。解州之所以叫“解”,就是因为蚩尤在这里被杀,意思是“尸体分解”的“解”。蚩尤被捆绑的那些刑具,扔在了宋山上,后来那些刑具竟然变成了枫树。
从此,各诸侯都归顺了黄帝,黄帝取代神农氏做了天子,这就是黄帝。他还命令虎豹熊羆四位大将,在蒲反之野与炎帝交战,打败了炎帝,把炎帝榆罔贬到了洛阳,神农氏就此灭亡了。
千古阵从风后辟,蛇蟠虎翌奇难敌。
忽然妖雾不迷离,涿鹿於茲金鼓寂。
话说十五氏,据说都是伏羲氏的后代。查阅《路史·丹壶名山记》,十五氏还要更早一些。当时他们是不是各自治理一方百姓,就像后世诸侯的国家那样,现在还不好说。咱们现在就按照《路史》的说法,把十五氏排在前面。
咱们换个说法。话说这世上的人,都说三皇五帝,却不知道“皇”和“帝”是什么意思。我现在就给你们解释解释。“皇”啊,就是最初统一天下的人;“帝”啊,就是主宰天下的意思。前面已经讲了三皇各个氏族的事了,现在咱们从头开始讲五帝的事。五帝之首,是太昊伏羲氏。为啥叫他太昊伏羲氏呢?因为他圣德的光辉如同日月一样光明,而且他的地位在东方,所以叫他太昊。太昊他妈住在华胥之渚。华胥,是个地名,现在是陕西蓝田县。有一天,他妈快要傍晚的时候,到郊外去玩,突然看见地上有个大脚印,心里一下子就动了心,想着这个巨人是谁呢?没想到这个念头一起,天上就出现彩虹,飞下来把圣母围住了,五彩缤纷,神气交融。一会儿工夫,彩虹飞上天了,圣母就回家了。从那以后,圣母因为和彩虹相交而怀孕了,在成纪生下了伏羲,现在的巩昌府成州就是当时的成纪。伏羲生下来是蛇头人身,后来凭借木德继承天位称王,因为木在五行中居首位。他把都城建在宛丘,现在的陈州太昊的遗址,就是天子居住的皇城。
伏羲氏当了天下老大,抬头看看天上的日月星辰,低头看看地上的山川河流、高低平原,再看看各种飞禽走兽的毛羽纹理,各种动植物的特性,发现万事万物都离不开阴阳。于是他就画了一条直线代表阳,画了两条曲线代表阴,用这两条线组合起来就成了八卦。八卦每个卦有三条线,他又把这三条线分别重复叠加,就形成了六十四卦。这八卦啊,是上天神奇的力量,阴阳变化的奥妙。伏羲氏一创立八卦,其蕴含的道理就尽显无疑了,上天的神奇力量,通过八卦就传递出来了,万物的情感,都有了回应和寄托,生生不息。伏羲氏通过八卦阐明了阴阳感应的道理,好像把万物都分类整理了一遍。
伏羲氏心想:燧人氏教大家用绳子打结记事的方法,虽然方便,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于是他就教大家在木头上刻字画画,说:“这叫做‘画契’,不用再打结了,我这里还设计了六种书写方法。”这样一来,天下的道理,最终都得依靠文字来表达,文字的起源就归于这六书了。他又想:地皇氏已经规定了星辰运行的规律,把一天分成昼夜,一个月定为三十天,这方法已经很完善了,于是他就创造了甲历教导大家使用。甲历的计算方法,从甲寅开始,与天干地支相配合,组成十二辰,六个甲子为一个天道的循环。用这个方法来记年,年份就不会混乱;用这个方法来记月,时间就不会出错;用这个方法来记昼夜,人们就能知道时间;用这个方法来记东西南北,人们就不会迷失方向。自此,历法和天文观测的祖宗就诞生了,人们也都能明白四方方位,一年就是一个周期的循环。
话说燧人氏制定了男子三十而娶、女子二十而嫁的规矩,但男女之间还是没有明确的界限。于是,他规定女子跟随丈夫,称为“嫁”;男子娶女子为妻,称为“娶”。两家之间必须有中间人协调安排,这个人就叫媒人。婚礼要用俪皮,取其成双成对之意。他还强调姓氏的重要性,姓是追溯祖先的来源,氏则是区分子孙后代的标志。从此,民间婚嫁才有了“某家娶某妇,某妇嫁某家”的说法。姓氏制度的建立,使人伦得以遵循,男女之间不再像以前那样随意亵渎,自此,千古大婚之礼也就正式开始了。
再说另一件事。当时孟河之中,有一天,天空彩云缭绕,祥云遍地。孟河边的人们,突然看见一匹龙马跃出水面。这匹马马身龙鳞,高八尺五寸,又有点像骆驼,背上长着翅膀,踏水不沉,身上还驮着河图。人们赶紧报告给伏羲氏。伏羲氏见到龙马后说:“这是龙马啊,天地间的精华。它背上的河图是天地未曾泄露的秘密,如今它驮着河图出现,天地的秘密就要公之于众了。”于是,伏羲氏便用龙来纪官。
伏羲氏觉得祝融创作的乐词还不够完美,于是自己又创作了新的乐曲——荒乐,歌颂扶犁耕作,赞美渔猎捕捞,用来安定天下百姓的生计。伏羲氏想要上山采集木材制作琴瑟,圣人做事,神明早已预知。山中的树木精灵们都说:“明天伏羲氏要来采木做琴,聆听音律,探究妙处,我们山中唯有桐君的音色最美妙,应该让他出现在世间。”桐君说:“我也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众精灵说:“明天我们各自助他几阵清风,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第二天,伏羲氏来到山中,那些精灵们吹动树叶,桐君轻轻摇动枝条,树叶随风飘动。你看这景象:
全憑出格幽微韻,體出無聲太古文。
伏羲氏听着风吹树叶的声音,仔细辨别,发现桐树的声音最清脆悦耳。于是他就用桐木做了一把琴。琴面圆形,象征天;琴底平整,象征地;龙池宽八寸,象征八方来风;风池宽四寸,象征四季;五根琴弦,象征天地五行。琴长七尺二寸。他还用丝线绞成琴弦,按二十七个位置定好徽位,说:“这是用来沟通神明恩泽,协调天地人三者的和谐。”他又用桑丝制作了三十六弦的瑟,说:“这是用来修身养性。”从此,天真美好的音乐兴起,结束了远古混沌的时代,开启了文明,所以伏羲被尊为五帝之首。他在位一百一十五年后去世了。
伏羲氏死后,出现了一个叫共工氏的人,名字叫康回。他天生红发,身材魁梧,自以为聪明能干,法力高强,就扰乱了天常,霸占了冀州的地盘居住。共工氏说:“我本是主管水的神,应该用水来治理天下。”他每天都残害百姓,寻欢作乐,还沉迷女色,不知节制。当时,祝融氏管辖一方,是伏羲氏的臣子。他看到共工氏在冀州如此胡作非为,就想着要把他赶走,安定天下。于是就带兵前往冀州。共工氏的百姓把消息告诉了他,共工氏大怒,说:“我本事这么大,还怕你祝融这个小子?”于是,他立刻点起兵马,出兵迎战。双方相遇,刀兵相见,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共工氏说:“我本是主管水的神,汪洋大海,天地都为之悲惨!”祝融氏说:“水到了冬天就会干涸,涓涓细流哪敢自称强大!”共工氏说:“你是火神,却遇到了我,这是天吴的命运注定!”祝融氏说:“你身居下游,却逆流而上,真是胆大包天!”
战斗异常激烈,喊杀声震天动地,黑云遮蔽天空,鸟兽悲鸣;另一边,杀声震天,红日闪耀,烟雾弥漫。
祝融和共工打了好久,共工打不过,就逃跑了。祝融追不上,就回去了。
共工打败仗了,一直跑到不周山下才敢休息。他心里想着:“我自认为聪明又厉害,从来不怕别人。现在却被祝融打败了,一点儿神智都没有了。还被冀州的人嘲笑,以后怎么还能镇住冀州的人呢?”他大吼一声,用脑袋狠狠地撞了撞不周山。
这可是承天一柱的山啊,你问我怎么知道它是承天一柱的山?那是太上有名的山,鼎立于四方,用来镇压地理,号称天柱子珉城,象征着天地的纲纪和轴心,是真正的神仙居住的地方。它上通璇玑玄气,流布五常;调理九天,调节阴阳,世间万物都受其影响。这么神奇的地方,却被共工给撞了,撞断了不周山的一角,大地支撑不住了,天柱也塌下来了。
话说有个叫太昊的人,他还有一个同母妹妹,名字叫女娲。她看到共工杀了祝融,还把不周山撞塌了,天柱都断了,大地也裂开了,气得大骂:“共工太不像话了,竟然犯下如此大罪,得罪了天地!我先去补天,然后再收拾这个坏家伙,也不算晚!”说完,她就驾着云彩来到不周山下,收集五彩石,炼制出五行之气。五行之气上升,凝结成天体,把天补好了。
没想到共工被祝融打败后,不但不悔改,反而更加嚣张跋扈,叫嚣道:“祝融,你说你是为天下人好?我现在就堵塞百川,毁坏高地,堵塞要道,祸害天下人,看看祝融拿我怎么办!”于是他就开始作乱,到处堵塞江河,引发滔天洪水来祸害天下百姓。女娲知道了这件事,立刻乘着风云赶来诛杀共工。共工勃然大怒,和女娲打了起来,还骂道:“祝融欺负我,你这个女人也敢来欺负我!”
两方就打了起来。结果女娲神通广大,共工根本不是对手,被女娲一刀杀了,洪水灾害也就平息了。百姓们都很高兴,就尊奉女娲为女皇,在中皇之山举行仪式。
话说天下太平了,女娲娘娘就命令臣子随制造了笙和簧两种乐器,吹奏笙簧,好让各国人民互相学习彼此的风俗习惯。 她又命令臣子娥陵制作标准的乐器——都良管,用来统一全国的音律。想想天柱都补好了,上天的恩德真是没法估量啊!于是,女娲娘娘就用一把五十弦的瑟来祭祀上天,向神灵献乐。
瑟声一响,鼓声一起,哎哟,只见乌云密布,狂风卷着烟尘遮天蔽日,一片昏暗。女娲娘娘一看这阵势,就知道这音乐不能够和悦天神,仔细一听瑟声,哎,这瑟声里充满了悲天悯人的情绪,听着让人心里沉甸甸的,特别压抑。女娲娘娘就对臣子随说:“天道是光明清明的,这悲伤低沉的音乐,只会招来不好的景象。想要和悦神明,必须去掉二十五根弦,只留下二十五根弦,这样声音就恰到好处,清朗平和,好听多了。” 果然,改成二十五弦的瑟后,音乐就和谐悦耳了。
女娲娘娘在位一百三十岁后去世了。后来,钟伯敬写诗赞颂她:
圣人诞生自天工,首出称帝草昧中。
製作文明開千古,補天浴日亙蒼穹。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的人们就住在土坑里,住在郊外,和各种动物和平相处。人们根本没想过要伤害鸟兽鱼虫,鸟兽鱼虫也没想过要伤害人。
到了豨韦氏那个时代,老百姓渐渐变得聪明起来了,有时候一百多人聚在一起,有时候三五十人,有时候就一二十个人,看见那些温顺的动物,就上去又踢又打,合伙把它们打死。动物们害怕人伤害它们,也不敢张牙舞爪地和人打架。但人多少也会被动物抓伤咬伤。人们发现动物很厉害,也开始害怕动物,就捡起树枝,扔石头,跟动物对抗。
要是碰上老虎豹子犀牛大象这些厉害的猛兽,大家根本打不过,只能四处躲藏,吓得脖子缩起来,舌头都吐出来了,简直就像诗里写的:
豹隱南山霧,虎嘯北山隅。獸王時吐燄,狼狽滿長途。見人便欲齧,當道誰敢軀?
麝麂並兔鹿,麌麖與猿狐。若個稍良善,時常被人屠。山禽共水鳥,設計充庖廚。
只有一件事做得太过分了,那就是爬到树上去掏鸟窝,把小鸟都抓走。
话说远古时候,有巢氏看到人们和野兽搏斗,人多的时候野兽害怕人,人少的时候人反而害怕野兽。很多人来不及逃跑,被猛兽咬伤,血淋淋的,惨不忍睹。
有巢氏就召集大家,教大家砍下树枝,从矮树枝架到高树枝,一层一层搭起来,像梯子一样,可以爬到树顶。然后在树上搭建巢穴,上面可以遮风挡雨,下面可以住人,让大家住在里面。他说:“要是遇到猛兽,就爬到树上,它就拿我们没办法了!” 从此以后,即使遇到老虎、豺狼之类的猛兽,大家和它们搏斗,斗得过就罢了,斗不过就一层一层地爬到树顶,果然猛兽拿大家没办法。百姓们都很高兴。
有巢氏又教大家说:“那些鸟兽的皮毛血肉,都有用处。它们的皮,男女都可以剥下来,绑在身上遮挡前后,比树皮结实耐用,也不用再赤身裸体难看了。它们的皮可以吃,它们的肉也可以吃,就像橡栗一样可以食用。” 百姓们听了他的话,都高兴地去捕捉禽兽。这一次,是为了剥皮取肉,不像以前那样不得不和野兽搏斗了。
个个抡起大木,纷纷跳上高峰。鹿兔一拳一棒,虎犀谁肯放松?认着头上掷石,看定腰间一樅。
得胜人人欢喜,拖来朝飧夕饔。若然略有滋味,常常好把应供。
大家好开心啊,打猎抓到了好多动物,都兴冲冲地抬到有巢氏那儿去。有巢氏教大家怎么剥动物的皮,皮一剥开,哗啦啦流出好多血。有巢氏说:“快把血接住,这血可以喝,这肉可以吃!”大家听了他的话,就开始吃鸟兽的毛,喝鸟兽的血,吃鸟兽的肉,味道真是又香又好吃!
从此大家就迷上了这种美味,每天都相约着去打猎,抓鸟兽来填饱肚子。就跟现在的猎人一样,有的躲在山沟里埋伏,有的爬到树上扔石头。小的动物几块石头就死了,大的动物就用棍子打死,打猎的人越来越多,吃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了。 天天吃肉喝血,大家伙都变得强壮暴躁,开始争强好胜起来。有的为了争夺虎豹的皮,有的为了抢夺牛马的肉,甚至砍树做武器打架。打赢了的人就觉得自己很厉害,让输的人听他的。有的服气,有的不服气,不服气的就都去找那些公正的老人家评理。有的评理之后服气了,有的还是不服气。唉,真是:
太古混沌繇此鑿,黎民那得復歌傞?
有巢非不遵皇化,時勢應變奈若何!
那时候,人死了,就随便扔到深沟或者山崖里。后来,有个孝子路过山崖,看到自己亲人的尸体被狐狸啃咬,苍蝇蚊子也叮在上面,吓得他头上都冒汗了,都不敢直视。他赶紧回去,找来柴草树叶,把亲人的尸体埋了起来。从那以后,人死了,大家都会用柴火把尸体埋起来。那时候还不知道用泥土封起来,种上树,也不知道怎么种植树木,也不知道火葬。后来有巢氏死了,燧人氏出现了,又是一个新的时代了。
话说两头。先说一下不周山顶上,有个地方叫宜城,这宜城啊,太阳月亮都照不到,一年四季没啥区别,白天黑夜也分不清。那时候燧人氏从不周山游玩,走到太阳月亮照不到的地方,到了南边一个地方,看见一棵大树,树上有个鸟,现在叫啄木鸟,用尖尖的嘴,对着树干“当当”地啄。只见它啄的地方,突然冒出火来。燧人氏看见了,心想南方属火。于是抬头观察天象,知道天空中有火,有了火,树木就亮堂了。他又找到五种木头,燧木就是火所在的地方,他就教人们用钻木取火,果然像那鸟啄木头一样,对着燧木一钻,火光就出来了。这五种木头是:榆树、柳树、枣树、杏树、桑树、柘树、柞树、楢树、槐树、檀树之类的木头。榆树和柳树的木头是青色的,所以春天取;枣树和杏树的木头是红色的,所以夏天取;桑树和柘树的木头是黄色的,所以季夏取;柞树和楢树的木头是白色的,所以秋天取;槐树和檀树的木头是黑色的,所以冬天取。这样就顺应了四季。
话说回来,不周山顶上有个地方叫宜城,那地方啊,根本见不着太阳月亮,四季不明,昼夜不分。燧人氏从不周山出来玩,走到一个南边的地方,看到一棵大树,树上有个鸟,就是咱们现在说的啄木鸟,它用尖尖的嘴“当当当”地啄树干。结果,啄的地方居然冒出火来了!燧人氏一看,心想南方属火啊。他就抬头看天,明白了天上有火,有了火,树木才能发光。他又找到了五种木头,燧木就是能生火的木头,他就教大家用钻木取火,就跟那啄木鸟一样,对着燧木一钻,火就出来了!这五种木头分别是:榆木、柳木、枣木、杏木、桑木、柘木、柞木、楢木、槐木、檀木。榆木和柳木是青色的,春天取;枣木和杏木是红色的,夏天取;桑木和柘木是黄色的,季夏取;柞木和楢木是白色的,秋天取;槐木和檀木是黑色的,冬天取。这样一来,就和四季相符了。
燧人氏教会了人们取火,那时候还没学会烧烤,他就教大家用木柴烧火,烤熟鸟兽的肉。 后来又教大家烤黍米和煮猪肉,这些都是用火做的。 火烤过的肉很香,百姓吃了熟肉,比以前吃生肉好吃多了!以前人们吃生肉,腥味重,很多人因此生病甚至死亡,现在熟食解决了这个问题,死的人少了,人口也多了起来。
虽然能吃熟食了,但到了隆冬,还是抵挡不住寒冷。于是燧人氏又教大家夏天多储存柴火,冬天用来取暖。他还教人们用金属铸造工具,比如斧头和凿子,用泥土烧制陶器,像瓦罐和水缸之类的。大家都很高兴!那时候,到处都是水沟和池塘,水很深。燧人氏发现水里有很多鱼鳖、龟、鼍之类的动物,他知道这些都是美味的食物,于是教大家想各种办法捕捉这些水生动物,然后煮熟吃。 人们吃得开心,就经常去捕鱼打猎了。
上古时期还没有文字。人们捕获了禽兽鱼虫,如果邻居或同村的人没捕到,就互相分享;如果谁捕得多,就借一些给别人吃。 有时候因为借东西发生争执,因为没有凭证,就吵个没完没了。燧人氏就教大家说:“你们要是办大事,就打个大结;办小事,就打个小结。还了东西解开绳结,这样就有凭据了,就不会忘记,也就避免了争吵。”他又在民间挑选那些懂道理的人,设立一个讲学的地方,就像现在学校的样子,让他们教那些不懂事的人。百姓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就去请教这些老师。
这样一来,百姓们都懂得了很多事情,也变得聪明起来,大家都很满意,就尊称他为燧皇。
话说有个叫雒的家伙,精挑细选了四个能人,来辅助燧人氏治理天下,担任要职。这四个人分别是:明繇,负责制定等级制度;毕旒,负责区分颜色;成博,负责传承古代典籍;狷芻,负责记录各种娱乐活动。有了这四位辅佐,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山涧里还出现了祥瑞的龙图和龟字。他们制定了历法,规范了时间;计算了天文数据,统一了七政(日月五星);还给各种动植物都起了名字,这样大家就知道每个东西叫什么了。
然后,燧人氏在正午设立了集市,让百姓聚集起来交易。各种物品都有自己的价格,全国的物价都平衡了,百姓的财富也流通起来了,大家的日子都过得越来越富足,社会风气也逐渐淳朴起来。
可是,那时候人们只吃生食,欲望比较淡薄;现在有了熟食,欲望反而更强烈了。男人看见漂亮的女人,就搂抱起来行苟且之事,完全不顾旁人的眼光,跟动物没什么两样,肆无忌惮地寻欢作乐,很多人因此精血亏损,得了重病。燧人氏看到人们沉溺于情欲,不懂得保养元神,就说:“我现在制定规矩,不许你们乱来!男人三十岁才能娶妻,女人二十岁才能嫁人。白天一起吃饭,晚上一起睡觉。这是根据天地之数制定的制度。”从此,民间有了婚姻制度,生了孩子之后,才知道有父亲,父亲也开始疼爱孩子,孩子也开始孝顺父亲。
燧人氏又教导百姓说:“父子之间,每一代都应该取一个不同的名字作为姓氏,这样才能区分彼此。姓氏不能相同,才能有所区别。”于是,有了君臣、父子、兄弟、夫妻。燧人氏终于创建了一个完整的社会秩序。
那个时候,又出来一个叫庸成氏的人。他在群玉山驻扎。这群玉山啊,地势平坦开阔,四面通行,非常适合当做先王的府邸。传到第八代,出了个史皇氏,名字叫仓颉,姓侯罔。他长得龙眉凤目,眼睛里闪着光芒,特别聪明智慧。他一出生就会写字,住在阳武那个地方。有一天他出去巡视,爬上阳虚山,来到玄邑水边。突然间,一条洛汭灵龟,背着一本书来了。这只龟,背上是红色的甲壳,上面还有青色的花纹,它把书给了仓颉,仓颉于是就明白了天地间的道理,明白了天地间的变化。
他抬头看天上的星星,看到了奎星弯曲的形状;低头看地上的东西,看到了龟纹、鸟羽、山川的形状,心想:“天地间有这么多东西,却没有名字和符号,人们都糊里糊涂的,东指西画,乱七八糟的,这些东西的名字和符号都没法流传下去。我不如就根据天文地理、山川鸟兽的形状,给它们取个名字,再根据名字配上声音,组成文字。”于是,他就给各种事情取了名字,比如某事就叫某某,某物就叫某某,上面有君王的名字,下面有大臣的名字,数不清的,还有百姓的名字。生我的叫父亲;我生的叫儿子;君父尊贵,臣子卑贱,百姓更卑贱。有了这些尊卑等级,有不识尊卑的,就有了政教法度;教导他们学习,就有了礼乐;不遵守政教法度的,就有了刑罚来约束他们。自从有了政教法度,然后就教百姓做某事,由某官来管理。
那时候,妖魔鬼怪不太常见。人们被告知:“那些看不见摸不着,有时会露出牙齿的,叫做鬼;那些在云中,兴云作雨,头上长着像鬼一样的角的,叫做龙。” 人们还被告知:“那些有灵的鬼,叫做神,封他为介丘,可以向他祈祷保佑国家和百姓。” 所有的事物,都根据形状造出一个字,用字来传承后世。文字流传下来,鬼神就逃脱不了形体,蛟龙也掩盖不住踪迹。于是,天上会下米粒大的雨;夜里鬼哭神嚎;蛟龙潜藏,害怕被人识破叫出名字。仓颉创造了文字,成为了教化的根本,天地间的精华都蕴藏其中,文辞日渐兴盛。他活了一百一十岁,葬在衙的利乡亭南,后人祭祀他。
柏皇氏,姓柏,名芝。他拥有神通,出行时驾着六条龙,在太阳下搏击。他用木头来纪年,制定历法。他把都城建在皇人山,位于正南方。还有中皇氏,住在皇人山以西,名为敖鄗山的地方,他开始在山川中祭祀神灵。大庭氏,居住在鲁地曲阜。大庭氏治理曲阜时,出现了祥瑞,日月星辰都更加明亮,还出现了五只五彩斑斓的凤凰。他用火来纪年,被称为炎帝。后来黄帝挤进了大庭氏的馆舍。鲁地至今还保留着大庭氏的库房遗址。
栗陆氏跟中皇氏、大庭氏不一样,他为人傲慢,使百姓劳苦不堪。臣下劝谏他,他却听不进去,一意孤行。百姓受不了他的苛政,都想造反。贤臣东里子见栗陆氏不仁,苦口婆心地劝他不要暴虐百姓,不要专横跋扈,要与前代明君有所不同。栗陆氏大怒,竟然把东里子杀了。杀害臣下的祸患,从此开始了。后人冯犹龙有诗云:
古来君臣若肢体,同心同德有恩施。
怨嗟不生民安泰,杀戮无闻上下毗。
社会风气越来越差,越来越精明算计,也越来越衰败。像淳于髡、庞涓那样的人才,现在还能找到吗?几千年后的百姓,才会真正体会到当时的悲痛啊!
栗陆氏杀了东里子,天下百姓都说:“栗陆不仁,杀了贤臣!”大家一起造反,像蜂拥一样攻打栗陆。栗陆大怒,带兵迎战。可是,栗陆的士兵都怨恨他杀了东里子,谁还愿意为他卖命?援兵没到,栗陆就被百姓杀死了,栗陆就这样灭亡了。
后来,轩辕氏在空桑地方的北边建立了国家。有一天他出去玩,看见大风吹着蓬草的叶子,旋转着飞舞,忽东忽西地滚动。轩辕氏心想:“这叶子,怎么这样旋转,也不见它沿着某个方向走。” 他琢磨着,就制作了两个圆形的木头,作为车轮,上面安置座位,造好了推着它走,果然可以像叶子一样旋转前进。轩辕氏又设置了一根横木做车厢,一根直木做车辕,让人坐在上面,说:“这可不是让老百姓一起乘坐的。” 于是人们就称他为轩辕氏。
轩辕氏又观察四方哪些地方低洼,哪些地方高耸,哪些地方畅通,哪些地方阻塞,权衡利弊,使四方都成为宽阔平坦的大道。他发现某些山上有铜铁矿,就开采铜铁,教百姓用火冶炼,铸造成钱币和兵器,用来交换金玉、丝绸等货物,方便百姓使用,人民都很高兴,天下大治。传到赫苏氏,名叫赫胥,赫胥治理国家,最重视百姓,把民生放在首位。那时人民生活富足,整天在家坐着也没什么事干,出门游玩也不知道去哪里,走到哪算哪。他们:
含哺而嬉晝而動,鼓腹而游夕而恞。飲以止渴,食以療飢。也不知作善與作慝,也不管歡樂及傷悲。
上面没啥名声带来的喜悦,下面也没啥追名逐利的想法。九洛地区自然而然地安定太平,老百姓不费力就能过上好日子。
这简直就是赫胥氏治理天下时的情景,跟远古太初时期好像啊!
赫胥氏去世后,葬在了朝阳,然后葛天氏出现了。他模仿天体的运行制定统治方法,所以叫葛天。葛,就是权衡的意思,意思是说他能够权衡天象。他开始创作音乐,有八个乐师抓着一只介兽,有人踩着它的脚,有人抓住它的尾巴,有人敲打它的角,边演奏边唱歌,一共八段。他还用石头敲打瓦罐,舞者跟着节奏跳舞,这叫做广乐。 接着他又封禅泰山,还让老百姓进行交易,开始使用钱帛金玉之类的货币。各地因为有了货币,处处都能通商做生意,以前闭塞不通的地方,现在也有人来往,生意兴隆了。天下太平,葛天氏的统治,不费吹灰之力,百姓自然而然地安居乐业。
尊庐氏继位后,人们之间没有亲疏之分,天下依然太平。他执政九十多年,把都城建在强台的阳面,死后葬在浮肺山的阴面。然后,祝融氏出现了。
祝融在广寿当官,啥事也不强求,根本不用刑罚,老百姓自己就变好了,万物都自然和谐。
有一天,祝融去弇州玩儿,在树木茂盛的山林里,看到树上有一只斑鸠,那鸟儿在树上悠闲地咕咕叫。祝融侧耳听了会儿,发现鸟叫声还挺有节奏的,心里就觉得挺舒服,心想:“要是有个乐器,能把这天然的音韵记录下来,那该多好听啊!” 一会儿鸟又叫了,祝融又听,果然很有意思。他就根据鸟叫声的高低轻重,按照节奏编了一首歌,自己觉得挺不错,又唱了好几遍,这时候就有好多鸟飞过来一起叫了。
祝融就根据鸟叫声创作了乐曲,又补充了一些歌词。这乐曲啊,有的能表达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的能跟神明沟通,有的能跟人声和谐。果然,人和神明因为这音乐,都感觉特别祥和。老百姓听了,耳朵明亮了,眼睛也亮了,身体也舒服了,那些粗心浮躁的毛病,一下子都没了。社会风气也变好了,人们的寿命也变长了,天下太平。
那时候他用火来教化百姓,被称为赤帝,后世主管火神的官职叫祝融,就是因为他。他做官的地方在会地,就是现在的郑地,那儿还有祝融的遗址呢。他当了100年好官,死后葬在衡山的南面,现在那座山峰就叫祝融峰。
到了昊英氏当政的时候,那时候人还很少,草木鸟兽却很多。他就教老百姓打猎吃肉,但是特别规定,麝香鹿不能杀,鸟蛋不能取。每个官员只管一件事,不许一个人管两件事。人死了,要用很多柴火厚葬。后来又出现了有巢氏,他驾着六条龙,追赶日月,这就是古代的帝王。这个有巢氏可不是之前的那个有巢氏。之前的有巢氏教大家住在树上做巢,树梢风大又干燥,经常有人从树上摔下来受伤。干燥的环境也容易导致夭折。这个有巢氏就教大家说:“树枝可以编成房屋,草可以编成门,这样就不用住在树上了,还能躲避风雨,岂不是很好吗?”老百姓就开始编房子做门,不用再爬树上住,生活方便多了,所以也叫他为有巢氏。
这第二位有巢氏,跟之前那个教大家住树上的有巢氏,完全是两个人。他可厉害了,据说还能驾六龙,追赶日月呢!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帝王级别的人物了。 之前的有巢氏,主要贡献是教大家住树上,但树上住着太危险了,风吹日晒的,还容易摔下来。所以,这位新来的有巢氏,就教大家用树枝编房子,用草编门,既安全又舒适,比住在树上强多了!老百姓的生活改善了,自然也把他尊称为有巢氏了。
有巢氏没了,过了好几代,朱襄氏当了家,都城在朱地。那时候天下刮大风,到处都是阴霾,乌云密布,散都散不开。阳气长期被阴气压制,阴气又不能转化,导致万物无法生长。大风把所有东西都吹坏了,瓜果蔬菜、花草树木都长不好,春天都快过去了,却像秋天一样枯黄了。到了盛夏,老百姓也见不到太阳,整天在阴沉沉的世界里,风吹雾罩的,大家身体都不舒服,一个个都寒热交替,得了种怪病。以前没这病,突然就冒出来了,老百姓都哭天喊地。
朱襄氏看到老百姓这么苦,心里非常着急,说:“长期阴气重,阳气不足,是因为阴气不能转化,所以老百姓才会寒热不调。以前祝融氏搞音乐,音乐的作用,就是调和阴阳之气,使之和谐。他还能沟通天地万物,协调神与人。我现在也来调和阴阳之声,制作乐器来宣扬这种和谐。”于是命令乐师说:“琴的声音,代表阳气;瑟的声音,代表阴气。现在天下阴气太重,风又大,是因为阴气凝滞,所以阳气也被堵住了。只要引来阴气,阴阳自然就和谐了,万物自然就生长了。”乐师领命,就制作了五弦瑟,演奏起来,只见:
叆叇之雲漸散,湛對之陰漸開。霧不覆旦而成瑞,瞪不獰飈而輕回。
果然红日隐约出现,阴气随着乌云散去。音乐演奏了几遍,阴气逐渐消散。于是把这音乐命名为“来阴”。
话说阴康氏当政的时候,他把都城建在华原。那时候天下各地,沟渠堵塞不通,河道淤积,江河泛滥,水流不归正道。污水积聚在沟渠里,阴冷潮湿,人们憋闷在家里,体内气血郁结,很多人因此得了关节疼痛、脚肿手麻的毛病。大街上到处都是行动不便、面黄肌瘦的人。阴康氏说:“大家的病,都是因为水陆不通畅造成的。”他就教老百姓说:“你们的病,是因为长时间待在家里不动弹,体内郁气淤积不通。我教你们挥拳踢腿,转身跳跃。”他又教大家拿着木棍,“这样格挡,那样挥舞,动作灵活的就好,不灵活的就不行。”百姓们都照着他说的去做,挥拳踢腿,舞动木棍。舞着舞着,谁不汗流浃背?有些人坐在东边休息,喘着粗气;有些人坐在西边歇息,呼呼地喘着气。舞得快的,心里得意;舞得慢的,心里也有些羞愧。每天如此,那些肿胀的病都好了。这种舞蹈,后来就叫“大舞”。
阴康氏去世后,葬在浮肺山的阴面。后来无怀氏继位,治理天下,以道为准则,人人安居乐业,丰衣足食。他遇到可恶的人,也不表现在脸上;遇到事情的对错,也不放在心上。只见他外表有行动,内心却毫无好恶。乡里邻里相处融洽,人口稠密,“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所以人们称他为无怀氏。那时,凤凰降落,龟龙出没,风雨有规律,寒暑按时序变化。无怀氏看到天下如此太平,就登上泰山祭祀上天,封禅以回报大地,还刻石铭记此事,天下从此开始重视礼仪和文字记载。余季岳有诗云:
这东西啊,天生就该这么做,舞动的时候,筋骨都跟着动,音乐响起,感情也跟着流淌。
人要是违背了天意,毛病就来了。 希望圣明君主能一直英明神武,保佑我们千秋万代!
“製作從來天作成,舞調筋骨樂調情。” “人天可格病隨起,睿智千古祝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