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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类：新唐书（口语版）

日期：2024年12月02日

创建时间: 2024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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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巢是曹州冤句人，家里做盐生意，挺有钱的。他擅长骑马射箭和玩剑，也略懂一些文字，口才很好，还喜欢跟亡命之徒混在一起。

唐朝咸通年间快结束的时候，连年歉收，到处闹饥荒，河南地区盗贼四起。乾符二年，有个叫王仙芝的土匪头子在长垣造反，手下有三千人，把曹州和濮州都给祸害了，抓了一万多人当俘虏，势力越来越大。王仙芝自称大将军，还给各州发檄文，说官吏贪污腐败，赋税太重，赏罚不公。宰相们觉得很丢脸，但僖宗皇帝却不知道。他手下的将领，什么尚君长、柴存、毕师铎、曹师雄、柳彦璋、刘汉宏、李重霸等等十几个头目，到处烧杀抢掠。黄巢这个人喜欢搞乱子，他就带着八个兄弟，招募了几千人投奔王仙芝，然后在河南十五个州到处抢劫，手下很快就发展到几万人。

皇帝派平卢节度使宋威和他的副将曹全晸去打贼，打败了他们，然后封宋威为诸道行营招讨使，给他三千步兵、五百骑兵，还下令河南各地的军队都听宋威指挥，又让左散骑常侍曾元裕当他的副手。王仙芝去攻打沂州，宋威在城下打败了他，王仙芝逃跑了。宋威就谎报说王仙芝死了，擅自把军队带回青州去了，朝中大臣都去祝贺他。过了三天，各州县就报告说贼兵还在。当时军队刚休息，朝廷又下令让宋威带兵去剿匪，士兵们都很生气，都想造反。贼兵乘机挑拨离间，直奔郏城，不到十天就攻破了八个县。皇帝很着急，怕贼兵打到东都洛阳，就命令各地的军队拦截贼兵。于是凤翔、邠宁、泾原的军队守卫着陕州和潼关，曾元裕守卫东都，义成军和昭义军则保护皇宫。

王仙芝攻打汝州，杀了汝州的守将，刺史逃跑了，东都洛阳顿时人心惶惶，百官都逃跑了。贼兵攻破阳武，包围郑州，没攻下来，就聚集在邓州和汝州之间。关东的州县，大部分都害怕贼兵，紧闭城门防守，所以贼兵就四处流窜，祸害了郢州和复州，他们所到之处，烧杀抢掠，老百姓几乎都被杀光了。官军追击的时候，贼兵就故意把抢来的财物丢在路上，士兵们去抢东西，结果军队就停下来不动了。贼兵就转入申州、光州，祸害了隋州，抓了刺史，占领了安州，还派出一支军队去围攻舒州，又攻打庐州、寿州、光州等地。

话说当时，王重荣年老又昏庸，根本管不了军队的事儿。他偷偷摸摸地跟元裕商量说：“以前庞勋造反被平定后，康承训都因此获罪。咱们就算这次成功了，能躲过祸事吗？还不如故意放贼寇一马，万一他们将来做了皇帝，咱们也能捞个功臣当当。”所以，王重荣就故意让军队慢悠悠地追了一段路，然后就停下来观望形势。皇帝也看穿了他的心思，就派陈许节度使崔安潜担任行营都统，又派鸿胪卿李琢代替王重荣，让右威卫上将军张自勉代替元裕。

黄巢和秦宗权他们到处流窜，攻打蕲州、黄州。蕲州刺史裴渥竟然主动跟黄巢他们勾结，答应给他们官职，还说服他们停战。黄巢和秦宗权就带着人去裴渥那儿喝酒。没过多久，朝廷就下诏书，任命黄巢为左神策军押衙，还派宦官去安抚他。黄巢很高兴，秦宗权却很生气，觉得赏赐没自己份儿，就问黄巢：“你投降了，就得到了官职，那我们五千人怎么办？把兵权给我，别留着了。”说完，就打了黄巢，打伤了他的头。黄巢怕激怒众人，干脆就不接受朝廷的任命了，抢了州里的兵，裴渥和宦官都逃跑了。黄巢的军队分成了几路：尚君长攻打陈州、蔡州；秦宗权往北抢掠齐州、鲁州，兵力达到上万人，攻下了郓州，杀了节度使薛崇，又攻陷了沂州，兵力发展到几万人，然后从颍州、蔡州方向，依托嵖岈山据守。

这时候，柳彦璋又攻占了江州，抓住了刺史陶祥。秦宗权带兵又跟黄巢会合，一起围攻宋州。正好张自勉带兵赶到，杀了黄巢军两千人，黄巢就解围往南逃，渡过汉水，去攻打荆南。荆南节度使杨知温就坚守城池，黄巢他们放火烧城楼和城墙，杨知温就是不出城。朝廷就下诏令，让高骈代替杨知温。高骈带了一万五千蜀兵，带着干粮，预计三十天到达，结果城池已经失守了，杨知温逃跑了，黄巢他们也守不住了。于是朝廷任命左武卫将军刘秉仁为江州刺史，命令他带兵乘着小船进入黄巢军营，黄巢他们非常惊慌，纷纷投降，刘秉仁就杀了柳彦璋。

秦宗权攻打和州，没攻下来。黄巢自己围攻洪州，攻占了洪州，让徐唐莒守卫。然后又攻破了朗州、岳州，接着围攻潭州，潭州观察使崔瑾抵抗住了。然后黄巢又转向浙西，骚扰宣州、润州，也没能达到目的，自己留在江西，命令其他部队返回河南。

皇上下了圣旨，让崔安潜回去担任忠武军节度使，又重新起用宋威和曾元裕，让他们带着招讨使的官职回去平叛，同时派杨复光去监军。杨复光派他的下属吴彦宏拿着圣旨去劝降叛军首领秦仙芝。秦仙芝就派蔡温球、楚彦威、尚君长来投降，想亲自去京城请罪，还派人送来书信，请求朝廷给他一个节度使的职位。宋威表面上答应了，然后向上级汇报说：“我和尚君长打了一仗，把他抓住了。”杨复光却坚持说秦仙芝是真心投降的。皇上就派侍御史和内侍骑快马去现场调查，结果没查清楚。最后，尚君长他们还是在狗脊岭被杀了。

秦仙芝一听，气坏了，又攻打洪州，打进了城外。宋威亲自带兵去救援，在黄梅打败了秦仙芝，杀了五万叛军，活捉了秦仙芝，然后把他的脑袋送到京城。 这时候，巢寇还在围攻亳州，还没攻下来。尚君长的弟弟尚让带着秦仙芝的残兵败将投奔了巢寇，拥立巢寇为王，号称“冲天大将军”，还给手下的人封官加爵，带着河南、山南十多万老百姓去抢掠淮南地区，并且改元王霸。

曾元裕在申州打败了贼军，死了上万人。皇帝觉得靠杀戮来治理地方不对，而且曾元裕讨贼也没啥功劳，就把他召回青州，任命他为招讨使，让张自勉当副手。黄巢攻破了考城，占领了濮州，曾元裕的军队在荆州、襄州一带，援军被阻挡住了，朝廷又任命张自勉为东北面行营招讨使，督促各路军队赶紧抓捕黄巢。

黄巢正率军抢掠襄邑、雍丘，朝廷下令让滑州节度使李峄在原武设防。黄巢的军队攻打叶县、阳翟，想窥探东都洛阳。这时，左神武大将军刘景仁率领五千兵马救援东都，河阳节度使郑延休也率领三千兵马驻扎在河阴。黄巢在江西的军队，被镇海节度使高骈打败了；攻打新郑、郏县、襄城、阳翟的军队，被崔安潜赶跑了；在浙西的军队，被节度使裴璩斩杀了两个将领，死伤很多。黄巢大受打击，害怕了，就跑到天平军请求投降，朝廷封他为右卫将军。

黄巢觉得各藩镇力量不统一，不足以控制自己，就又叛逃了，转而攻打浙东，抓了观察使崔璆。于是高骈派将领张潾、梁缵去攻打黄巢，打败了他。黄巢聚集更多兵马，越过江西，攻破了虔州、吉州、饶州、信州等州，还开山修路七百里，直奔建州而去。

一开始，军中流传着这么一句谣言：“逢儒则肉，师必覆。”（遇到读书人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军队才能不失败。）黄巢进入福建后，抓到百姓就骗他们说是读书人，就都放了他们。那是在六年三月的事。黄巢包围了福州，观察使韦岫打不过，丢下城池逃跑了，黄巢攻入福州，烧毁房屋，杀人如割草一样。路过崇文馆校书郎黄璞家，黄巢下令说：“这是读书人，不要烧他的房子。”他又去找隐士周朴，找到了他，问他说：“你愿意跟着我吗？”周朴回答说：“我连皇帝都不侍奉，怎么会跟着贼人呢？”黄巢一怒之下杀了周朴。那时福建各地都沦陷了，朝廷下令任命高骈为诸道行营都统，去抵抗黄巢。

话说这秦宗权的老巢被端了，他带着人马杀到了广州，然后给节度使李迢写信，要求朝廷封他为天平节度使。他还威胁崔璆在朝廷上为他说话。宰相郑畋想答应他，但是卢携和田令孜坚决反对。秦宗权又厚着脸皮请求朝廷任命他为安南都护和广州节度使。

这消息传到朝廷，右仆射于琮就说：“南海的市舶税收入丰厚啊，要是让这贼老子上任，他就能发大财，而国家却要亏损！” 所以朝廷就封秦宗权为率府率。秦宗权接到诏书后，破口大骂，立刻攻打广州，抓住了李迢，自称“义军都统”，还公然上表说要进军长安，痛骂那些宦官专权，朝政腐败，说大臣们和中官互相贿赂勾结，科举考试选拔人才不公正，禁止刺史们积累财富，县令贪污受贿的要灭族，这些都是当时社会上最严重的弊端。

皇上因为宋威用兵失策，把他撤职了。这时宰相王铎请求亲自带兵平叛，于是朝廷任命王铎为荆南节度使、南面行营招讨都统，率领各路军队讨伐秦宗权。王铎驻扎在江陵，又上表推荐泰宁节度使李系为招讨副使、湖南观察使，让他率领先锋部队驻扎在潭州，两军互相传递军情。正巧秦宗权军中爆发了大瘟疫，死了十分之四的人，于是秦宗权就撤兵北返。

他从桂林砍伐了很多大木头做成木筏，沿着湘江顺流而下，攻破了潭州，李系逃到了朗州。秦宗权的军队有十多万人，人马众多，堵塞了江面，船只连成一片，遮天蔽日。他们逼近江陵，号称有五十万人马。王铎兵力不足，只能坚守城池。在此之前，刘汉宏已经四处烧杀抢掠，老百姓都逃进了深山老林。

很快，李系战败的消息传来，王铎放弃江陵，逃往襄阳，官兵趁乱抢掠，又赶上大雪，很多人死在了沟壑里。

十月的时候，巢寇占据了荆南地区，逼迫李迢写奏章向皇帝报告情况。李迢说：“我的手腕可以砍断，但是这奏章我绝对不会写！”巢寇大怒，把他杀了。然后巢寇想进攻鄂州，攻打铎州。这时，江西招讨使曹全晸和山南东道节度使刘巨容在荆门布防，他们让沙陀兵带着五百匹马，马鞍上装饰华丽，故意在敌军阵前耀武扬威一番，然后迅速撤退。贼军以为官军胆怯。

第二天，官兵们趁势出击，但是马匹认得沙陀兵，一看到他们就跑回去，根本拦不住。官兵们埋伏在树林里，与敌军交战，把敌军往北边引诱，敌军紧追不舍，官兵们突然从埋伏处杀出，大败敌军，俘虏了十二个贼首。巢寇害怕了，渡过长江逃往东边。官军紧追不舍，又俘虏了上万名士兵，铎州的汉宏也投降了。有人劝刘巨容乘胜追击，刘巨容回答说：“国家亏欠百姓太多，在危难之际也不吝啬赏赐，事情平息后反而会得罪人，不如留下这些贼寇，以图日后更大的功劳。”所以他没有追击，因此巢寇得以休整，攻打鄂州并占领了它。曹全晸正准备渡江，这时朝廷下令任命段彦枌代替他担任招讨使，于是曹全晸就停止了行动。

巢寇担心受到袭击，于是转而掠夺江西，再次攻入饶州、信州和杭州，兵力发展到二十万之众。他们攻打临安，守将董昌兵力不足，不敢与之交战，就在城外埋伏了几十个骑兵。巢寇军队到来后，伏兵用弩箭射杀了敌军将领，敌军士兵纷纷溃逃。董昌率军前进八百里安营扎寨，遇到一位老妇人，就对她说：“如果追兵来了，你就告诉他们，临安的军队已经驻扎在八百里外了。”贼军听到这个消息后非常震惊，心想：“刚才区区几匹马就能把我军打败，更何况是八百里外的军队呢？”于是他们就撤退了，残害了宣州、歙州等十五个州。

公元881年，淮南节度使高骈派大将张潾渡江去打王仙芝，结果张潾打输了，还投降了王仙芝。王仙芝几次进攻都被挡了回去，于是就退守饶州。饶州当时闹瘟疫，很多人病死了，高骈手下另一支部队的将领常宏带着几万士兵也投降了王仙芝，结果都被杀掉了。 虽然前线不断传来打败王仙芝的消息，但都是假的，朝廷信以为真，也就慢慢放松警惕了。

王仙芝看准时机，杀了张潾，占领了睦州和婺州，接着又攻下了宣州。 之前投降王仙芝的常宏残部又重新闹事，攻打宋州，抢掠申州和光州，然后去跟王仙芝会合，渡过采石矶，进攻扬州。高骈却按兵不动，一点儿也不着急。朝廷下令让兖海节度使齐克让驻军汝州，又任命全晸为天平节度使，兼任东面副都统。 王仙芝当时正围攻滁州和和州，结果全晸带着天平的军队在淮河边上被王仙芝打败了。

宰相豆卢瑑有个主意：“援军还没到，不如我们假装把天平节度使的位置让给王仙芝，这样他就不会往西边进攻了。然后我们派精兵驻守宣武军，堵住汝州和郑州的道路，这样就能抓住王仙芝了。” 但是卢携执不同意，他说：“应该把各地的军队都召集到泗水边上，由宣武节度使统领，这样王仙芝就会回过头来攻打东南地区，在山浙地区徘徊，忙着救人去了。” 皇帝采纳了卢携执的建议。在此之前，朝廷已经下令全国军队驻扎在溵水，防止王仙芝往北跑。

结果呢，派去溵水的三千徐州兵，他们的主帅薛能竟然把士兵都安置在城里，徐州百姓都吓坏了，以为要被袭击。 薛能手下的将领周岌从溵水回来，杀了薛能，自称留后。徐州军队听到这个消息，都乱了套，将领时溥也带兵回去了，还把他们的主帅支详给抓了起来。兖海节度使齐克让害怕下面的军队叛变，也带兵回兖州去了，溵水驻扎的军队全部散了。

王仙芝听说后，带着全部军队渡过淮河，自称“率土大将军”，军队纪律严明，不抢掠，走到哪儿就抓壮丁扩充队伍。李罕之攻打申州、光州、颍州、宋州、徐州、兖州等地，当地官员都逃跑了。王仙芝亲自带兵攻打汝州，想直逼东都洛阳。当时皇帝年纪还小，非常害怕，吓得直哭，宰相们一起上奏，调集神策军和关内各地的节度使军队十五万，去守潼关。田令孜请求亲自带兵去东边，但是朝廷内部人心惶惶，有人又提起了皇帝之前想逃去蜀地的旧事。皇帝亲自去了神策军，提拔左军骑将张承范为先锋，右军步将王师会负责督运粮草，并让飞龙使杨复恭协助田令孜。于是朝廷在京城招募士兵，招募到了几千人。

话说当时，安史之乱，叛军巢贼已经攻陷了东都洛阳。留守洛阳的官员刘允章带着百官去迎接叛军。巢贼进城后，只是象征性地慰问了一下百姓，洛阳城里看起来还算平静。皇上在令孜章信门为他送行，还送了不少丰厚的礼物。

但是呢，负责保卫皇宫的士兵，全都是长安那些有钱有势、家世显赫的子弟，平时养尊处优，两军对垒的场面都没见过。他们领了皇上的赏赐，就穿得花里胡哨，骑着高头大马，到处炫耀自己的权势，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打仗。听说要上战场了，一个个在家哭得稀里哗啦，暗地里花钱雇佣那些平时在药铺、市场里干活的病弱之人充数，这些人根本拿不动兵器。看到这情况，旁观的人都吓得汗毛倒竖。

承范将军用三千强弩守卫潼关，他跟皇上说：“禄山当年率领五万兵马就攻陷了东都，现在这贼军有六十万，比禄山当年厉害多了，恐怕这点兵力守不住潼关啊！”皇上却不听他的劝告。

叛军接着攻打陕州和虢州，还派人给潼关守军下战书，嚣张地写道：“我大军要渡过淮河，追赶高骈就像赶老鼠一样容易，你们别想拦我！” 皇上派出的神策军经过华州的时候，只带了够吃三天的粮食，连肚子都吃不饱，士气低落，毫无斗志。

十二月，巢寇攻打潼关。齐克让带着他的军队在关外作战，敌人稍微退却了一些。没过多久，巢寇就到了，军队大声喊叫，山谷都震动了。当时士兵们非常饿，偷偷地放火烧了克让的营地，克让逃进了潼关。承范拿出皇帝的金牌诏书在军中宣读说：“各位将士，努力报效国家，援军马上就要到了！”士兵们感动得哭泣起来，顽强抵抗。

敌人看到我军没有后续部队增援，就猛攻潼关。王师的箭射完了，就用石头投射。巢寇驱赶百姓填塞壕沟，放火烧毁了关楼，所有关楼都被烧光了。起初，潼关左边有个很大的山谷，禁止人们通行，叫做“禁谷”。敌人到了之后，让令孜驻守潼关，却忘记了山谷可以通行。尚让带领军队从山谷进军，承范非常慌张，派师会率领八百名装备强弩的精兵去拦截他们。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敌人已经进入关内了。

第二天，敌人从两面夹攻潼关，王师溃败了。师会想要自杀，承范说：“我们两个人死了，谁来解释这件事呢？不如去见天子把事情的真相禀报清楚，死也不晚。”于是他们穿着破旧的衣服逃跑了。起初，博野、凤翔的军队经过渭桥的时候，看到招募来的士兵穿着鲜艳华丽的衣服，生气地说：“这些人有什么功劳，竟然穿成这样！”于是他们就倒戈投向了敌人，为敌人带路。前面的敌人撤退了，他们又放火烧了西市。皇帝在郊外举行祈求上天的仪式，表达哀痛的心情。

这时承范赶到了，详细地报告了守关失守的情况。皇帝罢免了宰相卢携。正在上朝的时候，传来敌人已经到达的消息，百官四处逃散。令孜带着五百名神策军护送皇帝前往咸阳，只有福、穆、潭、寿四王和一些妃嫔、宫女跟随，中人西门匡范统领右军殿后。

巢元亮被任命为平唐大将军，洪、费全古跟着他当副将。那些叛军个个都是披头散发，穿着锦衣，他们的辎重从东都一直运到京城，绵延千里。金吾大将军张直方带着朝廷大臣们在灞上迎接叛军。巢元亮乘坐金色的车子，护卫们都穿着绣袍，戴着华丽的头巾，他的那些手下也跟着乘坐铜车，骑兵前后加起来有几十万人。他们攻破京城，从春明门进入，上了太极殿，几千个宫女出来迎接叩拜，称呼巢元亮为“黄王”。巢元亮高兴地说：“这大概真是天意吧！”巢元亮住进了田令孜的府邸。叛军看到穷人，就给他们钱财。尚让就到处跟人说：“黄王可不像唐朝那些人那么吝啬，大家安心，别害怕。”

过了几天，叛军就开始大肆抢劫，捆绑殴打百姓索要钱财，他们把这叫“淘物”。富裕人家的都被赤脚赶出来，叛军头目们挑选豪宅住下，争抢百姓的妻女，乱来一气，抓到的官员全部都被杀掉，烧毁的房屋无数，皇室宗亲、王公贵族都被杀得一个不剩。

话说黄巢在太清宫选了个吉日，跑到含元殿，自己称帝，建立大齐。可惜啊，找不到皇帝的衮冕（gǔn miǎn），就找来粗布自己缝制了一套；也没有金玉做的乐器，就敲了几百面大鼓，再让士兵拿着长剑大刀充当仪仗队。然后就下令大赦天下，改元为“金统”。 朝廷里三品以上的大臣都给免职了，三品以下的官员则让他们继续干活。

黄巢还自己解释了一下为啥要称帝，说是得到了上天的旨意，从“广明”二字里找到了依据，说：“唐朝去掉‘丑’字旁就成了‘黄’，明黄是唐朝的颜色；黄又是土，金子是从土里生出来的，这都是上天启示啊！” 他的那些手下给他戴上了“承天应运启圣睿文宣武皇帝”这么个长长的帽子，封他的老婆曹氏为皇后，还任命尚让、赵璋、崔璆、杨希古为宰相，郑汉璋当御史中丞，李俦、黄谔、尚儒当尚书，方特当谏议大夫，皮日休、沈云翔、裴渥当翰林学士，孟楷、盖洪当尚书左右仆射兼军容使，费传古当枢密使，张直方当检校左仆射，马祥当右散骑常侍，王璠当京兆尹，许建、米实、刘瑭、朱温、张全、彭攒、李逵等等一大堆人当将军和游弈使，其他的也按照等级封赏了一大堆。

他还挑选了五百个身强力壮的士兵，叫做“功臣”，让林言统领他们，这支队伍的规格跟唐朝的控鹤府差不多。黄巢还下令军队禁止随意杀人，所有士兵的兵器都要上缴。但是，他手下的那些原来就是土匪强盗的人，根本就不听他的话。黄巢就召集朝廷官员，结果一个都没来。于是，他下令搜查民宅，结果发现豆卢瑑、崔沆等人藏在永宁里张直方家里。这张直方，是个有名的豪杰，所以很多人依附他。有人告密说，张直方收留了很多逃亡的罪犯，黄巢就带兵攻打张直方家，把张直方全家都杀光了。豆卢瑑、崔沆，还有大臣刘邺、裴谂、赵濛、李溥、李汤等等，一百多人因此丧命。就连将作监郑綦、郎官郑系，也都举家自缢而死。

话说当时，皇帝的车驾到了兴元府，下令催促各地的军队收复京城，然后就到了成都。黄巢派朱温去攻打邓州，攻陷了邓州，以此来扰乱荆州和襄州。又派林言、尚让去攻打凤翔府，结果被郑畋手下大将宋文通打败了，没前进得了。郑畋就发文书号召全国的军队讨伐黄巢。于是，皇帝任命泾原节度使程宗楚为诸军行营副都统，前朔方节度使唐弘夫为行营司马。他们多次进攻贼军，斩杀了上万敌军。邠州将领朱玫表面上是黄巢的将领，实际上暗中积蓄力量，后来杀了王玫，率领军队投降了朝廷军队。唐弘夫进兵驻扎在渭河以北，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在沙苑扎营，易定节度使处存驻扎在渭桥，鄜延节度使李孝昌、夏州节度使拓拔思恭在武功设防。唐弘夫攻克了咸阳，渡过渭河，打败了尚让的军队，乘胜进军京城。黄巢偷偷地逃跑了，到了石井。程宗楚从延秋门进入京城，唐弘夫在城外安营扎寨，城里的人都欢呼雀跃地说：“王师来了！”

处存挑选了五千精兵，用白巾作为标志，夜间偷偷潜入城内杀敌。城里的人听说黄巢已经逃跑了，邠州和泾州的军队争先恐后地涌入京城，其他的军队也卸甲休息，开始抢夺财物、妇女儿童，甚至城里的年轻人也冒充士兵，到处抢劫。黄巢躲在野外，派人侦察京城的情况，发现城中防备松懈了，就派孟楷率领几百名贼兵偷袭邠州和泾州的军队。城里的人还以为是朝廷军队，纷纷出来欢迎，结果军队士兵们都抢了不少珍宝，一时都拿不动了，听到贼兵来了，重负难行，结果大败。贼兵抓住了唐弘夫并杀害了他，处存逃回了营地。当初，王璠攻破了奉天，率领几千人跟随唐弘夫，等到诸将战败后，只有他的一支军队仍然奋勇作战。黄巢又重新进入京城，他恼怒百姓迎接朝廷军队，下令大肆屠杀，杀了八万人，血流成河，可以淌水而过，人们把这次屠杀称为“洗城”。诸军退守武功，这就是中和二年二月的事情了。

五月的时候，昭义节度使高浔攻打华州，王重荣和他一起努力，最终拿下了华州。朱玫带着泾州、岐州、麟州、夏州的八万大军在兴平扎营，黄巢也派王璠带兵驻扎在黑水。朱玫和黄巢交战，却没打赢。郑畋和窦玫趁着夜色，带领士兵放火烧了都城的大门，杀了守门的士兵，贼兵吓得够呛。那时候长安的老百姓都躲在山谷里自己保护自己，没法耕种，一斗米要卖到三千钱，大家啃树皮充饥，甚至还有人把躲藏的百姓卖给贼兵换粮食，一个人能卖到几十万钱。读书人有的卖饼维持生计，有的都逃到河中去了。李孝昌、拓拔思恭把军队移到东渭桥，收拢了渭河北岸的营垒。

过了几个月，贼军首领朱温、尚让渡过渭水，打败了李孝昌等人的军队。高浔去攻打贼兵李详，结果没打赢，贼兵又夺回了华州，黄巢就封他为华州刺史，还把朱温封为同州刺史。贼兵又袭击李孝昌，两军都撤兵了。贼兵打败了陈敬瑄的军队，陈敬瑄逃到了南山。齐克俭在兴平扎营，被贼兵包围，齐克俭想用水灌他们，也没成功。有人在尚书省的墙上写字讽刺贼兵快要完蛋了，尚让一看大怒，杀了写字的官员，还把他们的眼睛挖出来挂起来，一共杀了郎官、门卫、士兵好几千人，百官都逃跑了，一个都不剩。

皇上又任命王铎为诸道行营都统，崔安潜当副手，周岌、王重荣当左右司马，诸葛爽、康实当左右先锋，平师儒当后军，时溥负责督促漕运和赋税，王处存、拓拔思恭当京畿都统，处存驻扎在左边，李孝章在北方，思恭驻扎在右边。西门思恭当王铎的都监，杨复光监视行营，中书舍人卢胤征被任命为克复制置副使。于是王铎在山南、剑南地区安营扎寨，在灵感祠驻军；朱玫率领岐州、夏州军队在兴平驻扎；王重荣、王处存驻扎在渭河北岸；杨复光率领寿州、沧州、荆南的军队和周岌一起在武功驻扎；李孝章和拓拔思恭一起在渭桥驻扎；程宗楚在京城右边驻扎。

朱温带着三千兵马，抢掠了丹州和延州的边境地区，直逼同州。同州刺史米逢吓得逃跑了，朱温就占领了同州，在那里驻扎下来。

六月，尚让攻打河中府，让朱温去攻打西关。朱温打败了诸葛爽，又在河边打败了重荣的几千骑兵。诸葛爽紧闭城门不出，尚让于是攻下了郃阳，又去攻打宜君的营垒。结果下起了大雪，雪厚达一尺，朱温的军队损失了十分之三。

七月，贼军攻打凤翔，打败了凤翔节度使李昌言的军队，地点在涝水。尚让又派兵攻打武功和槐里，泾州和邠州的军队都退却了，只有凤翔的军队坚守城池。拓拔思恭带着一万八千精兵前来救援，可是却迟迟不肯进攻。河中府有三十艘运粮的船只在夏阳，朱温派兵抢夺这些粮船。重荣带着三万精兵前来救援，朱温害怕了，就凿沉了自己的船只，结果被重荣的军队包围了。

朱温被围困得很厉害，而且看到形势危急，快要失败了。这时朝廷的孟楷正专权，朱温向他求救，但孟楷却拒绝提供帮助。无奈之下，朱温杀了自己的大将马恭，投降了重荣。皇帝晋升拓拔思恭为京畿四面都统，并命令朱玫驻守马嵬驿。朱温投降后，重荣对他很好，所以李详也献上了投降书。结果事情败露，李详被朱温斩杀在赤水，朱温又任命黄思邺为同州刺史。

十月，铎在兴平开挖壕沟，左边一直延伸到马嵬驿，派薛韬负责指挥。他们从马嵬驿和武功进入斜谷，打通了前往盩厔的道路，设置了十四个营地，由梁璩负责指挥。还在沮水、七盘、三溪、木皮岭等地设置关卡，用来防备秦州和陇州的敌人。京畿左行营都统东方逵抓住了贼军勇将李公迪，攻破了三十多个堡垒。朝廷军队追击黄思邺，巢州任命王遇为刺史，王遇投降了河中府。

明年正月，王铎奉命去雁门，让李克用在渭南打败了叛军，然后皇上特批任命李克用为东北行营都统。结果王铎和安潜都被免职了，李克用独自带领军队从岚州、石州出发，到了夏阳，驻扎在沙苑，打败了黄揆的军队，然后在乾坑扎营。

二月，李克用联合河中、易定、忠武等地的军队攻打黄巢。黄巢命令王璠、林言率领军队驻扎在左边，赵璋、尚让率领军队驻扎在右边，总共十万大军，跟朝廷军队在梁田陂大决战。叛军被打败了，抓获了数万俘虏，尸体堆积了三十里，后来还把这些尸体堆成京观（古代用敌军尸首堆成的土堆）。王璠和黄揆去偷袭华州，占领了华州，后来却逃跑了。李克用在州城周围挖了壕沟，分兵驻扎在渭河以北，还派薛志勤、康君立夜袭京城，放火烧了很多房屋，俘虏了叛军之后就回来了。

黄巢几次打仗都失败了，军粮也吃光了，下面的将士也不听命令了，他心里想着要逃跑，于是就派三万兵马堵住蓝田道，还派尚让去支援华州。李克用率领重兵在零口迎战，打败了叛军，然后攻下了华州，黄揆带着残兵败将逃跑了。泾原节度使张钧跟吐蕃、浑戎结盟，一起讨伐黄巢。这时候，各地的军队都从四面八方赶来。四月，李克用派部将杨守宗率领河中将领白志迁、忠武将领庞从等先锋部队，在渭桥跟叛军作战，打了三仗，叛军三次都被打败了。

于是，各路节度使的军队都奋勇向前，没有一个敢落后的，从光泰门进入长安城。李克用亲自上阵决战，喊杀声震天动地，叛军溃不成军，被追赶到望春，一直追到升阳殿门口。黄巢夜里逃跑了，他手下还有十五万大军，声称要逃到徐州，从蓝田出来，进入商山，把大量的辎重和财宝都丢弃在路上，各路军队争先恐后地抢夺这些财物，所以没有继续追击，这才让黄巢得以整顿军队逃跑了。

安史之乱后，长安城宫殿虽然大多被毁，只剩下一部分民房，但经过一百多年的修缮，到朱泚叛乱平定后，长安城又恢复了开元盛世时的繁华景象。直到黄巢起义，各路军队互相攻伐，长安城再次被大火焚烧，只剩下含元殿幸免于难，西内、南内和光启宫也得以保全。黄巢起义平定后，杨复光向朝廷报捷，皇帝下令调集陈州、许州、延州、凤翔、博野的军队，以及东西神策军两万人驻守京师，并任命王徽留守大明宫，负责守卫城门和安抚百姓。皇帝还下令让尚书右仆射裴璩负责修复宫殿和衙署，并重新购置车辆、仪仗、典章和秘籍。参与平定黄巢叛乱的有神策军横冲军使杨守亮、蹑云都将高周彝、忠顺都将胡真、天德将顾彦朗等七十员战将。

黄巢逃往东方后，朝廷派孟楷去攻打蔡州。蔡州节度使秦宗权迎战，结果大败，投降了黄巢，并与黄巢联手。孟楷又去攻打陈州，战死沙场，黄巢亲自围攻陈州，随后又攻占了邓州、许州、孟州、洛州，并向东攻占了徐州、兖州等数十州。百姓们饿殍遍野，靠着城墙和壕沟苟延残喘，黄巢的军队抓捕百姓充作粮食，每天都有数千人被杀害。黄巢甚至还让人制作了上百个巨大的石臼，将人的骨头和皮肉一起磨碎，然后吃掉。当时，朱全忠担任宣武节度使，他和周岌、时溥率领军队救援陈州，赵犨也向太原请求支援。黄巢派秦宗权攻打许州，但未能攻克。最终，黄巢的军队粮草耗尽，树皮草根都被吃光了。

四年二月，李克用率领山西军队从陕西渡过黄河，向东进军，与关东各镇军队在汝州会合。朱全忠在瓦子堡大败黄巢军队，斩杀了一万多人；各路军队又在太康击败尚让，也斩杀了一万多人，缴获了大量的兵器、铠甲、战马和牲畜；又在西华击败黄邺，黄邺夜间逃跑了。黄巢大为惊恐，过了三天，军中人心惶惶，黄巢弃城逃跑，退到了故阳里。五月，大雨伴随雷电，河溪暴涨，黄巢的营垒被冲毁，军队溃散，黄巢解除了围困，逃走了。朱全忠进驻尉氏，李克用追击黄巢，朱全忠则返回汴州。

朱温攻打尉氏，又进攻中牟，军队渡河到一半的时候，李克用就带兵去打他。朱温的军队好多人都被淹死了。朱温带着剩下的兵逃到封丘，李克用追上去打败了他，然后回到郑州大营。朱温渡过汴河的北边，晚上又下大雨，朱温的军队吓坏了，自己溃散了。李克用听到这个消息，赶紧带兵去汴河边攻击朱温。朱温渡过黄河去攻打汴州，朱全忠死守着，李克用就去救援，还杀了朱温的骁将李周、杨景彪等人。朱温晚上逃到胙城，又跑到冤句。李克用带着全部军队穷追猛打，朱温的将领李谠、杨能、霍存、葛从周、张归霸、张归厚都投降了朱全忠，尚让也带着一万多人投降了时溥。朱温越来越猜忌愤怒，屡次杀害大将，带着剩下的兵逃到兖州。李克用追到曹州，朱温兄弟抵抗，打不过，就逃到兖州、郓州一带。李克用抓获了朱温的男女老少、牛马等一万多，还有他的车马器物衣服，还抓了他的心爱的儿子。李克用军队昼夜兼程追赶，但是粮草用完了，追不上朱温，只好回军。朱温只剩下大约一千人了，逃到泰山躲藏。

六月，时溥派将领陈景瑜和尚让追击朱温到狼虎谷，朱温的计策受挫了，他对林言说：“我想要讨伐朝中的奸臣，洗涤朝廷，事情成功了不退兵，也是个错误。如果能拿着我的脑袋献给天子，就能得到富贵，不要为别人卖命。”林言，是朱温的部下，不忍心下手。朱温于是自己刎颈自杀，没死成，林言就把他杀了，还杀了他的哥哥存、弟弟邺、揆、钦、秉、万通、思厚，以及他们的妻子儿女，把他们的头都装进箱子里，准备送给时溥。但是太原的博野军杀了林言，带着朱温的头一起献给时溥，时溥又献给了朝廷，朝廷下令把朱温的头献到太庙。徐州一个小官李师悦得到了朱温的伪造的符玺，献给了朝廷，被封为湖州刺史。

朱温的儿子朱浩，带着七千人，在江湖上当盗贼，自称“浪荡军”。天复初年，想要占据湖南，攻陷了浏阳，杀了很多百姓。湘阴一个有钱人家邓进思，带领壮士埋伏在山中，把朱浩杀了。

话说唐朝广明元年，黄巢起兵造反，攻打京城，还振振有词地说：“唐朝已经穿上了黄色的衣服，说明黄色要取代唐朝了。”哎，这话说得真是邪乎！后来黄巢死了，秦宗权又跳出来作乱，天下大乱，最后朱温才夺取了天下，而朱温手下很多都是黄巢的旧部。老天爷这是把天下托付给这些人了吗？真是令人担忧！

秦宗权是蔡州上蔡人，原本是许州牙将。黄巢渡过淮河，节度使薛能派秦宗权去淮西招兵，结果许州军队哗变，杀了薛能。秦宗权表面上说是去救援，实际上趁机杀了刺史，占据了蔡州，正式造反。后来周岌接替薛能当节度使，就给了秦宗权蔡州，让他统领一万兵马，还派他去汝州跟其他军队一起打黄巢的残兵败将。杨复光把这事儿报告朝廷，秦宗权就被提升为防御使，他的军队被赐名为“奉国军”，他自己也成了节度使，后来还升了检校司空。

黄巢逃出潼关后，秦宗权和他联合起来，一起包围陈州，两军隔着营垒对峙，在梁宋之间到处烧杀抢掠。黄巢死了以后，秦宗权更加嚣张，聚集流寇残兵，一心想要吞并天下。他派弟弟秦宗言攻打荆南；秦诰从山南出发，攻打襄州，攻陷后又打到东都，还包围了陕州；又派秦彦攻打淮州和肥州；秦贤则去抢掠江南；秦衡则在岳州和鄂州作乱。这些贼兵凶残暴虐，走到哪里就屠杀老人孩子，烧毁房屋，城池都被破坏得像荆棘和杂草一样。从关中一直打到青州、齐州，南边打到荆州、郢州，北边打到卫州、滑州，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人们，千里之内没有一处没有战火。只有赵犨坚守陈州，朱全忠坚守汴州，才勉强保全了自己。但是他们并没有什么统一天下的计划，只是凭借着蛮力作乱，打仗从来不准备粮草，指着村庄说：“吃掉这里的人，就能养活我们的人马。”官军追击他们，曾经缴获过几十车盐渍的尸体。

唐僖宗让朱全忠担任都统，去讨伐黄巢的军队。秦宗权攻下了宋州和曹州，朱全忠想跟他讲和，派人去跟秦宗权谈条件。秦宗权派张调去跟朱全忠谈条件，要求把汴州以南的地区分给他，也就是蔡州。朱全忠暗地里答应了，结果秦宗权带兵渡过黄河，攻打汴州，把汴州烧杀抢掠，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朱全忠大怒，杀了张调，然后说：“我派十个将军去，都能打败这个贼寇！”然后亲自带兵去跟秦宗权打仗，杀死了很多敌人，俘虏了很多敌人。

秦宗权又急着攻打许州，许州节度使鹿晏弘向朱全忠求救，可是援军还没到，许州就被秦宗权攻破了。接着秦宗权又攻打郑州，也拿下了。然后又打败了河桥的守军，占据了河阳，还派兵侵扰汴州的西边和北边。朱全忠在酸枣扎营，跟秦宗权打仗，没打赢。秦宗权在边村驻扎军队，派秦贤去双丘设营，又攻打板桥。卢瑭带兵进驻万胜，在汴州旁边筑起栅栏，准备渡过黄河支援朱全忠。朱全忠用计谋杀了卢瑭，秦宗权把十五万大军分成三十六个营，逼近汴州。朱全忠害怕了，向兖州和郓州求救，朱瑾和朱宣都亲自带兵来帮忙抵抗敌人。

五月，朱全忠关闭城门，在城里开大会，鼓声传到郊外，却没听见其他声音。他暗中打开北门，袭击敌人的营垒，士兵们欢呼着，冲向敌人的中军。兖州和郓州的军队也整顿好队伍，一起进攻，大败秦宗权的军队。秦宗权很生气，经过郑州的时候，把城里的房屋都烧了，把老百姓赶到淮西地区。朱全忠最终占领了郑州、许州、河阳和东都。

然后朱全忠集合各镇的军队，在蔡州会合，分成五路大军进入秦宗权的地盘。秦宗权派人去叫孙儒来帮忙，孙儒没答应。秦宗权在蔡州城外筑起营垒，想凭借险要的地形坚守。朱全忠攻破了秦宗权的营垒，包围了蔡州，在城下筑起营垒，用少量精兵引诱敌人出战。敌人出战后，朱全忠把他们全部杀光了。秦宗权退守中州，中州没能攻下，朱全忠派大将胡元琮去围困中州，自己回到了汴州。秦宗权趁着许州没有防备，偷袭攻下了许州，俘虏了守将胡元琮，又带兵收复了许州。

朱温把朱温的部下宗权给抓了，宗权成了他爱将申丛的阶下囚，只能乖乖等着发落。朱温任命申丛为节度使留后，结果申丛后来后悔了，把宗权全家都给灭了。宗权到了汴州，朱温很客气地迎接他，还说：“你以前攻陷许州，都能放下武器讲和，尽力勤王，怎么会有今天呢？”宗权说：“英雄不能共存，老天要灭了我，成全你啊！” 他一点都不害怕。朱温用囚车把他押送到京城，派了两队神策军护送。唐昭宗在延喜楼上迎接这个俘虏，京兆尹还用绳子拉着宗权游街示众，宗权昂着头看着车外，大喊：“宗权难道是造反的吗？只是尽忠报国没成功罢了！” 围观的人全都笑了起来。最后，宗权和他老婆赵氏一起在独柳下被砍了头。宗权从中和三年叛乱，到被杀一共过了六年。

董昌是杭州临安人。他一开始只是个地方武装的士兵，后来因为立功，一步步升迁，当上了石镜镇的将领。中和三年，刺史路审中去临州，董昌带兵抵抗，不让路审中进去，自己直接管起了临州的事。镇海节度使周宝都拿他没办法，只好上奏朝廷，让他当了刺史。董昌又打败了刘汉宏，势力越来越大，后来升任义胜军节度使、检校尚书右仆射。唐僖宗刚回到京城，董昌就把越州一个姓裴的人家藏的书献给了皇帝，弥补了朝廷藏书的损失，还被任命为兼管各地搜集图书的官员。

一开始，他治理地方很廉洁公正，老百姓也挺安居乐业的。那时候，全国各地缴纳的贡赋都少了，只有昌州的赋税却一直是其他州的两倍还多，而且十天就要送一次，每次都派五百人押送，每人还配一把刀，送晚了就杀头。朝廷就靠着昌州的赋税过日子，所以皇上就不断地提拔他，最后封他做了检校太尉、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还封他为陇西郡王。他看完圣旨后，就赏赐给送旨的人一匹上等丝绸，然后就回去处理政务了。

但是，这个家伙小人得志，越来越骄奢淫逸，还利用神灵来欺骗百姓。他开始给自己修建生祠，用珍贵的香木雕刻成自己的塑像，里面塞满了金玉绸缎，像个活人一样坐在那里，还有老婆妾侍在旁边伺候，前面还有乐队演奏，门口还有士兵站岗保护。各州县都送土马到生祠祭祀，摆上祭品祈求保佑，甚至有人谎称土马嘶叫流汗，都能得到赏赐。他还自己吹嘘说：“只要有人来祭祀我，我一定会喝醉。” 有一次蝗虫飞到生祠旁边，他就让人把蝗虫抓起来扔进镜湖，还对外宣称：“它们不会造成灾害。” 后来有人说：“我曾经去过吴隐的祠堂，那里面只有一个木偶。” 昌听到后，勃然大怒：“我可不是吴隐那种人！” 然后就把这个人给肢解了，就在祠堂前面。

一开始，为了讨好百姓，他取消了盐税，让大家衣食无忧。但后来，他又开始严酷执法，动不动就打上千上百鞭子，甚至因为一点小错就灭人满门，刑场上血流成河，地上都染红了。 曾经有五千多户人家要被灭族，他就说：“只要你们能孝顺我，我就饶你们不死。” 那些人都说：“我们愿意！” 然后他就好好地供养他们，还把这个地方叫做“感恩都”，在他们的胳膊上刻上誓言。 亲人们互相告别的时候，哭声一片。 要是有人打官司，他根本就不看案情，就和他们掷骰子赌博，输的人就得死。 他选拔官员也是用这种方法，看谁赢了就用谁。

董昌这小子，自称郡王，当时就拍着桌子大喊：“朝廷太对不起我了！我捐了那么多钱，越王居然不给我位置？我自己来取！” 底下的人看他实在太霸道了，就劝他干脆当皇帝算了。附近几个县里，还有不少疯子也跑来请他当皇帝。董昌就说：“时机到了，我会顺应天意，顺应民心。” 他手下的吴繇、秦昌裕、卢勤、朱瓒、董庠、李畅、薛辽，还有几个所谓的“妖人”应智、王温、巫韩媪，都支持他。董昌加紧修建城池，加强防御。

有个山阴的老头儿，假装献上一首谣言：“想知天子是谁，太阳从太阳上生。”董昌一听，乐坏了，赏了他一百匹绢，还免了他的税。然后，他让方士朱思远建坛祭天，还故意编造说晚上天降符诏，符诏是用碧绿的纸写的，红色的字，根本看不懂。董昌自己解释说：“预言说‘兔子坐在金床上’，我生于卯年（兔年），明年是戊辰年（龙年），紧跟着卯年，二月初一的后一天也是卯日，到时候我就登基！” 他的一个客人倪德儒说：“咸通年间，《越中秘记》里记载说：‘有一种叫罗平的鸟，掌管着越地的祸福。’中和年间，这种鸟出现在吴越地区，长着四只眼睛三条腿，叫声是‘罗平天册’，老百姓都祭拜它来避祸。现在大王您用的名字，跟这种鸟很像啊！” 然后他就画图给董昌看，董昌一看，更高兴了。

乾宁二年，董昌正式称帝，国号大越罗平，年号天册，自称“圣人”，还铸造了一枚银印，边长四寸，印文是“顺天治国之印”。他还把老百姓上贡的十床铜铅石印，以及其他一些鸟兽龟蛇的雕像摆在朝堂上，说是“天瑞”。他下达的诏书，都亲自署名。有人说，皇帝的诏书不用盖章，董昌说：“我不亲笔签名，怎么让大家知道我是天子？” 他还把南门改名叫天册楼。之前，他住的州衙里出现过一道红色的光芒，长达十多丈；还有一条一尺多长的金色蛇，出现在思道亭。董昌就把州衙改名叫明光殿，思道亭改名叫黄龙殿，以此来显示自己的神圣。 他按照等级给大臣们安排了职位，结果监军和官员们都跪在地上哭，哭着朝北面给董昌行礼。有人建议他设立近侍，董昌说：“我只不过是暂时借用这个位置，哪能像宫里那样？” 所以就没同意。 他还给属州发文说：“我某日登基，但我一直记得天子的恩情，死也不会辜负朝廷。”

一开始啊，那些不听从董昌命令的官员，节度副使黄碣和山阴县令张逊都被杀死了。镇海节度使钱镠给董昌写信劝说：“当上开府领节度使，一辈子荣华富贵，你都守不住，非要闭城称帝，还要灭掉自己的亲戚，这有什么好处？希望你能改变主意！”董昌根本不听，他调集三万兵马攻打钱镠，在城下两次叩拜说：“大王您已经位极将相了，却还不知足，非要造反。如果您能改过自新，请下令让军队撤兵。”

董昌害怕了，就送了二百万钱给钱镠犒劳军队，还把应智、王温、韩媪、吴繇、秦昌裕这几个人都交给钱镠，表示自己认罪。钱镠这才退兵，然后上奏朝廷，说董昌罪不容赦，请求朝廷再次讨伐他，于是就在越州城外筑起营垒。董昌又把朱思远、王守真、卢勤送去钱镠军营请求停战。唐昭宗派宦官李重密去慰劳军队，同时撤销了董昌的官职，任命钱镠为浙东道招讨使。董昌这时候就去向淮南节度使杨行密求救，杨行密派将军台濛包围苏州，又派安仁义、田頵攻打杭州，来救援董昌。

钱镠的将领顾全武等人多次打败董昌的军队，董昌的很多将领都投降了，于是钱镠就继续围攻越州。

听说外地来的军队很厉害，董昌就下令把传话的人砍了示众；有人骗他说钱镠的军队老弱不堪，董昌就赏赐了他。董昌亲自在五云门检阅军队，拿出很多金银财宝来笼络钱镠的士兵。全武等人因此更加卖力，董昌的军队大败，董昌赶紧逃回，去掉伪帝的称号，说：“越人劝我当皇帝，本来也没什么好处，现在我还是当节度使吧。”全武四面围攻，但没攻下来，这时台濛攻下了苏州，钱镠召全武回师。全武说：“敌人的老巢在温州、越州，现在丢了一个州城却放松对敌人的进攻，这不行！”于是更加猛烈地进攻。城里的人把钱都拿出来，就连戴在头上的饰品都捐给军队了。董昌的儿子董真得到了将士们的拥护，董昌听信谗言杀了他，士兵们开始不服从命令。董昌又减少了士兵的口粮想犒劳外来的军队，士兵们更加怨恨，反过来攻打董昌，董昌只能坚守子城。钱镠的将领骆团进城面见董昌，骗他说：“奉旨迎接您去临安居住。”董昌相信了，结果被全武抓住押回，到了西江，就被杀了，尸体被扔进江里，头颅送往京城，他的家族也被灭族。接着，又杀了伪大臣李邈、蒋瑰等一百多人，掘开了董昌的祖坟，一把火烧了。董昌失败的时候，还积攒了三百多万斛粮食，金银财宝大概有五百多库，但军队却不到一万人。钱镠于是被任命为镇海、镇东两镇的节度使。

赞曰：唐朝灭亡后，各个盗贼都产生于唐朝大中年间，唐太宗留下的德政和恩泽已经离百姓很远了，而贤臣却被斥责致死，庸碌无能的人却占据要职，沉重的赋税和严酷的刑罚，使得天下百姓痛苦不堪。在这个时候，上天要抛弃唐朝，各个盗贼纷纷起事，经历了五个朝代，战争从未停止过，直到宋朝才天下太平。汉朝灭亡后，天下大乱，直到晋朝才稍微安定下来；晋朝灭亡后，天下大乱，直到唐朝才恢复太平。治世短暂而乱世漫长，这是古今的规律，强大的帝王应该努力追求太平盛世，怎能稍有懈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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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类：新唐书（口语版）

日期：2024年12月02日

创建时间: 2024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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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希烈是河北燕州辽西人。年轻的时候，他在平卢军当兵，跟着李忠臣出海打仗，在河北立下过战功。后来李忠臣在淮西当节度使，李希烈就跟着他，升官加爵，做到光禄卿，军中的人都觉得他很有才能。可是李忠臣后来变得骄横跋扈，不理政事，惹得大家都很生气，最后被赶走了，李希烈就接管了他的兵权。唐代宗皇帝下令让忻王当副使，让李希烈负责淮西军务。同时，又让滑亳节度使李勉兼管汴州。

唐德宗当皇帝后，提升李希烈为御史大夫，然后任命他为节度使，还把他的军队命名为淮宁军，以此来表示对他的重视。后来梁崇义造反，朝廷下令各路军队讨伐，还封李希烈为南平郡王、汉南北招讨处置使，又让他统领所有军队。李希烈在平定梁崇义的叛乱中立下大功，但他想独占地盘，结果和山南节度使李承平打仗没打赢，虽然没拿下地盘，但也狠狠地抢掠了一番。因为平叛有功，李希烈被提升为检校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李纳造反了，朝廷任命李希烈为检校司空兼淄青节度使去讨伐他。李希烈带着三万大军到了许州就停下来不动了，暗地里派人去和李纳商量，想联合起来攻打汴州，还给李勉写信，假装要借道过去。李勉看出了他的阴谋，就调集军队驻守在陈留，修缮道路以防万一。李希烈一看计策被识破了，就开始骂李勉，李勉严阵以待，加强防御。李纳派游兵骚扰，想切断李希烈和汴州的粮道，李勉就疏通了蔡渠，从东南方向运送粮草。李希烈又派人去联系河北的朱滔、田悦等人，想联合起来造反，声势越来越大。结果朱滔他们自己先打起来了，还派人给李希烈送来信函，李希烈也自称建兴王、天下都元帅，这五个叛贼连累了半个天下。

公元783年正月，皇上命令各地的节度使带领军队互相配合，一起讨伐叛军。唐汉臣和高秉哲带着一万兵马驻扎在汝州。还没到汝州，叛军就趁着大雾偷偷摸摸地进攻了，朝廷军队被迫撤退，叛军顺利拿下汝州，还抓了李元平。叛军兵锋指向西边，东都洛阳顿时人心惶惶，大家都吓得逃往河阳、崤山、渑池。留守洛阳的郑叔则将军在西苑扎营固守，叛军却按兵不动，没有进一步进攻。

皇上听信了卢杞的建议，派太子太师颜真卿去劝说叛军。颜真卿刚出发，皇上又赶紧派左龙武大将军哥舒曜去讨伐叛军。 叛军首领朱泚见到颜真卿，态度嚣张跋扈，根本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还命令手下的人对朝廷的政策进行污蔑和嘲讽。之后，朱泚就率军北上攻打汴州，南下抢掠鄂州。皇上又下令让江西节度使嗣曹王皋去攻击朱泚，王皋成功收复了蕲州和黄州，并在白岩打败了叛军将领李良和韩霜露，这俩叛将吓得逃跑了。

一开始，朱希烈从襄阳回来，留下姚詹守卫邓州。结果叛军又占领了汝州，导致武关的交通完全断绝了。皇帝就派陕州和虢州的观察使姚明敭去整修上津道，修建驿站，以便南方贡品能够顺利运输。朱希烈就派董待名、韩霜露、刘敬宗、陈质、翟崇晖等人分别去抢掠州县，官军多次溃败。 卢杞又收复了汝州，朱希烈就派周曾、吕从贲、康琳去抵抗卢杞。他们到达襄城后，和王玢、姚詹、韦清一起密谋袭击朱希烈，但没有成功，结果都死了，韦清逃到了刘洽那里。

朱希烈害怕了，就回到蔡州，上书朝廷，把责任推到周曾等人身上。但是皇帝没有赦免他，下令说杀死朱希烈的人，四品以上的官员可以得到他的官职，五品以下的官员可以得到四百户人家，百姓可以免除三年赋税。皇帝还派神策军将领刘德信率领各节度使、观察使、团练使的子弟兵驻扎在阳翟，共同对抗朱希烈；任命李勉为淮西招讨使，卢杞为副将；荆南节度使张伯仪为淮西应援招讨使，山南节度使贾耽和皋州刺史一起担任副将。刘德信离开阳翟，进入汝州城，结果叛军攻占了阳翟，打败了张伯仪的军队。卢杞作战不利，就驻扎在襄城。朱希烈仗着自己兵强马壮，率领三万大军包围卢杞。

那时候皇帝正在西边打猎，军队的士气低落，无力抵抗，襄城最终失守，卢杞逃到了东都。朱希烈残暴凶狠，在战场上杀人，血流成河，但他自己却能泰然自若地吃饭喝酒，所以部下都很害怕他，为他拼死效力。凭借着攻克襄城的胜利，朱希烈进攻汴州，攻占了汴州。他开始在汴州大兴土木，修建道路，如果工程进度达不到他的要求，他就驱使百姓填壕沟，人们把这称为“湿梢”。李勉逃到了宋州。

好家伙，希烈这小子已经占领了汴州，自称皇帝，国号楚，年号武成！他还任命了张鸾子、李绶、李元平当宰相，郑贲当侍中，孙广当中书令。 他把占领的地盘划成四个节度使管辖的区域，汴州改名叫大梁府，安州改名叫南关。 他还弄了块石头刻成印章当皇帝印呢！ 更离谱的是，在上蔡、襄城弄到了一些破车轴和车釭，居然当宝贝一样供奉起来，忽悠那些老百姓。

然后，这希烈就盯上了江淮地区，带兵攻打襄邑，守将高翼直接战死了。 这时候，汴州和滑州的副都统刘洽，带着曲环、李克信的十多万大军在白塔跟希烈干了一仗，结果没打赢，刘洽就灰溜溜地撤兵了，跑到宋州去了。 柏少清这哥们儿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拦住刘洽说：“您这仗还没打完就跑，这算怎么回事啊？” 刘洽根本不听，直接跑宋州去了。

这贼兵仗着胜势，直接冲到了宁陵，船只连成一片，浩浩荡荡七十里长！ 当时刘洽的手下高彦昭、刘昌一起在宁陵坚守城池。 希烈那帮人还请了巫师来做法，想用风把城墙上的棚子给烧了，好攻城。 眼看就要攻上来了，高彦昭拔出剑站在城墙上，士兵们士气大振，风向居然也变了！ 刘昌跟大家商量说：“按照兵法，敌强我弱的时候不能硬碰硬。 敌人人多我们人少，不如先撤兵，让他们骄傲自满，然后咱们从宋州派精兵，出其不意攻打他们，就能取得胜利！” 高彦昭说：“您稍等，我先尽力一试。” 然后高彦昭就上城墙跟士兵们宣誓说：“中丞（指刘洽）想让我们示弱，然后反过来打败他们，这主意确实不错。但是，我负责守城，成败都在主人身上，现在受伤的士兵需要照顾，如果我们弃城而逃，受伤的士兵在城里会死，逃出去的士兵也会死，我们大家都会完蛋！” 士兵们都哭了，纷纷跪下说：“有您在，我们谁也不敢走！” 刘昌当时就羞愧难当。 高彦昭把家里的牛都杀了犒劳士兵，士兵们奋勇杀敌，斩杀了三千多敌人。

高彦昭向刘洽求援，他的手下写信说城池快要守不住了，高彦昭一看信，说：“你们这是看不起我吗？” 然后自己写了一封信给刘洽。 刘洽收到信后，高兴地说：“有这么厉害的将领在西边，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于是刘洽挑选了八百精兵，夜里悄悄地潜入宁陵，希烈的军队根本没发现。 第二天早上，他们突然袭击，士兵们奋勇杀敌，希烈大败，高彦昭他们还缴获了希烈的军旗，斩杀了上万敌人，一直追到襄邑，还缴获了大量的军资粮草才回来。 刘洽把高彦昭的功劳上报朝廷，封他为御史大夫，还给他封了150户的土地。

话说朱泚的爸爸朱怀珪，曾经跟着安禄山和史思明这两个叛贼混，还被伪朝廷封了个柳城使。

话说希烈那家伙之前吃了瘪，结果寿州刺史张建封又带兵驻扎在固始，就在希烈旁边虎视眈眈的。希烈吓得不轻，赶紧逃回汴州，还派崇晖带精兵去偷袭陈州，结果又被人家打败了，丢了三万俘虏，崇晖也被抓了。陈州那边顺势攻下了汴州，把郑贲、刘敬宗、张伯元、吕子岩、李达干这些希烈的部下都抓了，希烈自己逃到蔡州去了。 这时候，希烈的部将孙液带着郑州投降了朝廷，皇帝立马封他当刺史。贞元二年，朝廷派杜文朝去攻打襄州，结果被樊泽打败，杜文朝也被抓了。 后来，朝廷的军队，包括皋、建封、环还有李澄，四面八方地围攻希烈的地盘，希烈的势力一天天缩小，他都吓破胆了，不敢再乱动。

希烈后来吃牛肉吃坏了肚子，病了。他暗地里指使自己的亲信陈仙奇，让医生给他下毒，结果把他毒死了。 话说当初希烈刚进汴州的时候，听说户曹参军窦良的女儿长得漂亮，就强行霸占了她。 这姑娘当时心里想着：“别着急，我能搞垮这个贼人！” 后来她得到了希烈的宠幸，暗中跟希烈密谋，想方设法地离间希烈和他的手下。她曾经跟希烈说陈仙奇这个人忠勇可靠，而且陈仙奇的妻子也是窦姓，跟她是同族，可以像古代的姒媦那样，帮助她稳固丈夫的地位，希烈就答应了。 她趁机去找陈仙奇的妻子说：“这贼人虽然现在很厉害，但最终一定会失败的，你怎么看？” 窦氏听了很久，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等到希烈死了，他的儿子不给他发丧，还想着把所有将领都杀了，然后自己当老大，这事儿还没定下来呢。 这时候有人进献了含桃，窦氏请求分一些给陈仙奇的妻子，希烈儿子同意了。 窦氏就在含桃里藏了蜡丸和一些杂果，把希烈的儿子要杀将领自立的计划告诉了陈仙奇的妻子。陈仙奇一听，吓了一大跳，立刻和薛育带兵冲进希烈的府邸。 希烈的儿子出来，到处叩拜求饶，说：“请您别再称帝了，就按照淄青节度使那样的方式处理吧！” 话还没说完，就被杀了。希烈父子和他的妻子七口人被装进棺材，送到了朝廷。希烈的尸体在市场上示众。 皇帝因为陈仙奇忠心耿耿，就封他为淮西节度使，百姓们也因此过上了两年安稳日子。 可惜后来陈仙奇被吴少诚杀了，朝廷追赠他太子太保的称号。窦氏也死了。

这哥们儿，叫朱泚，长得人高马大，腰围足足十尺，外表看起来挺温和，其实内心狠辣得很。他起初是靠着父亲的关系进入军队，和弟弟朱滔一起在李怀仙手下当差。他出手阔绰，打仗缴获的东西，都分给手下士兵，以此笼络人心，暗地里却积攒着不良的企图。当时朱希彩当节度使，挺信任他的。

大历七年，朱希彩被手下人杀了，大家都没个主心骨。朱泚当时正在外面驻扎军队，他弟弟朱滔掌握着牙兵，为人特别狡猾，就偷偷地叫了十几个大喊着冲进军营：“只有朱公才能当帅！” 大家都吓了一跳，于是都拥戴朱泚，推举他当留后，还派人去京城请示朝廷。朝廷下令任命他为检校左散骑常侍，马上就让他当了卢龙节度留后。没多久就升了节度使，封为怀宁郡王，实封二百户。朱泚上书谢恩，派朱滔带兵去西边防秋。代宗皇帝很高兴，还亲自写诏书褒奖他。

三年后，朱泚请求进京朝见。从幽州开始造反以来，虽然表面上臣服朝廷，但从没来朝拜过。朱泚带头，联合其他节度使，带着三千骑兵进京，朝廷下令修建府邸来接待他。出发后，朱泚生病了，有人劝他回去，朱泚说：“就算抬着我的尸体，也要到京城！” 将领们都不敢再说什么了。当时天下太平，皇帝每天都上朝。朱泚恰好赶上皇帝上朝的日子进京，见到了内殿，皇帝赏赐给他两匹乘舆马、十匹战马，还有很多金银财宝，随从士兵也都得了赏赐，宴请规格非常高。朱泚进京后，朱滔代理节度使事务，暗地里逐渐削弱朱泚的势力。朱泚意识到自己失势了，被朱滔出卖，很不甘心，就请求留在京城。皇帝就让朱滔当了节度留后，然后把防秋的军队分给了几个人统领：河阳、永平的军队由郭子仪管；决胜、杨猷的军队由李抱玉管；淮西、凤翔的军队由马璘管；汴宋、淄青的军队由朱泚管。皇帝还提升朱泚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让他驻守奉天，并赏赐给他禁军，以示恩宠。后来又升他为检校司空，代替李抱玉当陇右节度副大使，还让他负责河西、泽潞行营的兵马事务。第二年，朱泚被封为遂宁王。德宗皇帝即位后，又让他镇守凤翔，实封增加到三百户。

话说唐德宗建中初年，皇上让李怀光接替段秀实，兼任泾原节度使，还把部队调到了原州。李怀光以前当过节度使，这回是跟着朱泚和崔宁一起带兵前进的。泾州的士兵们早就听说李怀光很暴虐，一个个都吓得心惊胆战。这时，刘文喜乘机煽动大家造反，要求留下段秀实，还请求归顺朱泚。皇上就下令让朱泚代替李怀光。

刘文喜带着两万兵马据城而守，派副将刘海宾进宫汇报情况。刘海宾请求皇上说：“如果把节度使的职位给刘文喜，我保证能砍下他的脑袋！”皇上说：“你确实忠心，但是我的节度使印信不能随便给你。”就把刘海宾打发回去了。皇上又下令让朱泚和李怀光去攻打刘文喜，还特意减少了皇宫的肉食，把节省下来的都用来犒劳军队。刘文喜还是紧闭城门，向吐蕃求救。吐蕃军队真的来了，朱泚和李怀光想躲避，这时他们的将领韩游瑰说：“吐蕃人要是来了，泾州人一定会反叛，谁愿意为了叛贼而死在敌人手里呢？等等看！” 很快，吐蕃的骑兵就跑到泾州城外招降，城里的人说：“我们一开始是请求皇上让刘文喜当节度使，现在皇上派兵讨伐，责任在我们，怎么能够为了一个叛贼而投降异族呢！”刘海宾果然带着他的部下杀了刘文喜，投奔了朱泚的军队。朱泚一点都没有杀害他们，因此泾州百姓都很感激他。皇上就下令提升朱泚为中书令，让他回京师驻扎，后来又晋升他为太尉。

后来，滔合田悦叛乱，暗中派人跟朱泚联系。河东节度使马燧截获了他们的信件，皇上把信件拿给朱泚看，朱泚吓得脸色发白，请求处死自己。皇上劝慰他说：“千里之外的事情，怎么能说是同谋呢？你何必这样自责呢？”皇上又任命张镒为凤翔节度使，让朱泚回到京城，加封他为实封千户，免除朝拜的义务，还派宦官监视他的府邸。

李希烈把哥舒曜围困在襄城，皇上就下令让泾原节度使姚令言带着五千镇兵去东边救哥舒曜。 姚令言他们走到皇宫门口，军队驻扎在浐水边。京兆尹王翃派人给军队送饭，送的却是粗糙的米饭和简单的菜肴，士兵们非常生气，不肯吃。他们大声喊叫说：“我们抛弃了父母妻子，来这里跟敌人拼命，却吃这种东西，怎么能拿着武器上战场杀敌呢？现在琼林、大盈库里堆满了宝贝，我们还怕什么？”于是，他们全都反了，举起旗帜，擂响战鼓。

皇上听说后，赶紧派人送去赏赐，每人两匹绢。士兵们更加愤怒了，竟然把送赏赐的人射伤了，那人赶紧逃跑了。 这时，姚令言还在皇宫里商量军事呢，突然发生兵变，他就赶紧跑到长乐坂，正好碰上叛军回来，叛军张弓搭箭，就要射姚令言。姚令言大声喊：“跟我一起往东走，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为什么要为了灭族的事情而失败呢？”叛军挟持着姚令言往西边去了。皇上又派使者去劝说他们，可叛军已经攻到通化门，把使者都杀了。皇上又派普王和学士姜公辅带着金银财宝去安抚他们。叛军攻到了丹凤门，皇上下令召集六军勤王，可是一个兵都没来。 之前，关东、河北的战事不利，禁军都调往东边了，京城里的卫兵空虚，而神策军使白志贞把城里的老百姓编入军队，让他们住在店铺里，私下收取钱财，所以他们都慢吞吞的，根本没来得及赶来。

皇上从苑北门出宫，身边只有几十个侍卫，普王在前面开路，太子、王韦二妃、唐安公主以及一百多名内侍骑马跟随，右龙武军使令狐建带着几百人殿后。晚上到了咸阳，只吃了几口饭就又走了。叛军已经把咸阳的各个城门都封锁了，老百姓穿着破旧的衣服，偷偷地跑出来。庐杞、关播、李竦都翻墙逃跑了，刘从一、赵赞、王翃、陆贽、吴通微等人追赶着皇上到了咸阳。郭曙带着几十个仆人正在苑中打猎，听到皇上的车驾声响，就跑到路边迎接，皇上慰劳了他，请求他跟随，皇上答应了。天快亮的时候到了奉天，官吏们惊慌失措地来迎接。浑瑊带着几十个骑兵从夹城进入北内，聚集军队想要攻击叛军，听说皇上出宫了，就赶紧奔向奉天。 当时，大家都不知道皇上在哪里，过了三天，诸王和大臣们才陆续从不同的路来到奉天。

一开始，朱泚下令打开宫城五门，守卫的士兵却纹丝不动，于是他直接冲进了含元殿，大声喊叫：“皇帝出来了！今天咱们一起发财！” 喊声震天，他们蜂拥而入，洗劫了宜春苑，然后闯进了各个宫殿。那些坏家伙趁乱偷偷溜进内府偷金银财宝，整夜都没停。路上到处都是抢劫的，老百姓都紧闭家门，自己拿着武器保护自己。

朱泚的这些贼兵，其实并没有什么组织，他们心里也害怕事情维持不了多久。他们想起朱泚以前在泾州待过，而且朱泚失势已久，正想着闹事，于是就商量说：“太尉现在被关押着呢，咱们要是把他迎出来，事情就能成功！” 于是他们派了一百多骑兵去见朱泚。朱泚假装推辞，没答应，还留下了使者喝酒，观察大家的反应。 到了晚上，又有几百骑兵再次前往。这次朱泚知道他们不是装的，就带着人马朝宫门方向去了，一路火把照亮街道，看热闹的人起码上万。他们占领了前殿，控制了六军。

第二天，朱泚下令说：“国家在东方有事，泾州的百姓来支援，他们不熟悉朝中的规矩，惊扰了皇帝的车驾，所以所有百官三日内都必须赶到行在（皇帝临时住所），留下的人就守着自己的衙门，违令者处死！” 朱泚的叛军占据了白华殿。有人劝朱泚去迎接皇帝，朱泚看看周围，一脸茫然。这时，光禄卿源休来了，请求单独跟朱泚说话，劝他不要造反，还骗他说这是奉了天命，朱泚很高兴。张光晟、李忠臣都因为最近丢了官职而心怀怨恨，也劝朱泚继续造反。凤翔的大将张廷芝和泾州将领段诚，带着三千溃兵从襄城赶来支援朱泚。朱泚觉得自己得到了外援，更加坚定地要造反。于是他任命源休为京兆尹、判度支，李忠臣为皇城使。他又因为段秀实之前丢了兵权，怀疑他有怨气，就把他起用，委以重任让他参与谋划。

段秀实和刘海宾非常气愤，拔出刀剑就砍向叛军，李忠臣保护朱泚，结果脸上被砍了一刀，才捡回一条命。

第二天，大陈的旗帜和金印玉玺摆在了朝廷上，传言要立宗室的王当监国，老百姓都争着去看热闹。李傕直接在宣政殿称帝，国号大秦，年号应天。他身边的侍卫都是些普通士兵，朝廷里还有职位的官员也就十几个。他逼着太常卿樊系给他写册文，册文写好后，樊系就仰药自杀了。李傕下诏说：“我在被囚禁的时候，神器自己就到了我手里”，以此来表明自己受命于天。然后，他立马提拔令言当侍中、关内副元帅；忠臣当司空兼侍中；休当中书侍郎；蒋镇当门下侍郎，这几个人都同时担任中书门下平章事。他还任命蒋谏为御史中丞，敬釭为御史大夫，许季常为京兆尹，洪经纶为太常少卿，彭偃为中书舍人，裴揆、崔幼真为给事中，廷芝、光晟、诚谏、崔宣、张宝、何望之、杜如江这些人，都被他乱封为节度使。他把自己的侄子李遂立为太子，把李滔封为冀王、太尉、尚书令，还给他起了个“皇太弟”的头衔。

李傕派高重杰去梁山驻军抵御贼寇，结果贼将李日月把高重杰杀了。李傕抱着高重杰的尸体痛哭，哭得死去活来，还用蒲草给他做了个假脑袋才下葬。李日月得到高重杰的首级后，也召集所有的贼兵哭着说：“这是个忠臣啊！”并且也给他举行了三品官员的葬礼。李傕打胜仗后，就对长安城里的人说：“奉天残党很快就会被消灭！”李日月非常嚣张，自以为天下无敌，竟然烧毁了陵庙，抢夺了祭祀用的东西，李傕为此非常担忧。浑瑊在漠谷埋伏好了兵马，带着几十个骑兵突然袭击长安，李傕吓得从床上摔了下来。浑瑊很快就撤兵了，李日月追了上来，结果撞进了浑瑊的埋伏圈，被乱箭射死。李傕为此非常懊悔。他母亲不但没有哭，反而骂他说：“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身为天子却做出了这样的事，死都晚了！”

话说这朱泚，自己逼着皇上跑到奉天，还霸占着皇家的东西，过着奢侈的生活。他自封为上将军，让光晟当副将，还留下了几个忠臣镇守京城，任命蒋炼和李子平为宰相。 这朱泚真是嚣张跋扈！

然后呢，浑瑊就带着韩游瑰去打朱泚，结果朱泚被打得大败，死了上万个人，退了三里才停下来。他赶紧修建攻城器械，拆毁民房建起一百尺高的楼车，向下窥探城内的情况。 正巧这时候杜希全在漠谷战败，朱泚的势力更加壮大了。 刘德信和高秉哲又从汝州带回来五百匹沙苑马，在思子陵西面跟朱泚交战，三次打败了敌人，接着又到了东渭桥，调动游弈的军队逼近都城。 守城的忠臣军队几次战败，请求支援，朱泚就加紧攻城，驱赶百姓填护城河，修建云梯，让壮士爬上去攻打城墙，守城的人吓得够呛。

浑瑊就派侯仲庄和韩澄挖地道，把云梯弄塌了，还放火烧，城墙上流淌的油脂烧了几百步远，敌军大乱，城里的军队趁机出击，太子还亲自督战，朱泚的军队被打得大败。 但是朱泚仗着人多，继续包围京城，用上百架强弩射城里，箭矢都射到皇上的大帐附近了，也就差三步远。 城里情况越来越危急，皇上召集大臣们说：“朕对不起列祖列宗，只能坚守了。各位大臣的家都在敌人的控制下，可以先投降，保全你们的亲人。”大臣们都哭着说：“臣等誓死效忠！”皇上也唉声叹气，十分难过。 京城被围困了整整三十六天，李怀光带着五万大军赶到，在鲁店打败了朱泚的军队，然后就在城下跟朱泚交战，从早上打到晚上，朱泚的军队溃败了。皇上亲自观看战斗，还下令说：“叛军也是朕的子民，不要多杀！” 听到这话，大家都很感动。 当天晚上，朱泚就撤兵了。

一开始皇上到奉天的时候，有人说朱泚已经自立为帝，一定会来攻打，建议赶紧准备防御物资。宰相庐杞却说：“朱泚是朝廷的大臣，怎么会怀疑他造反呢？” 等朱泚真的包围了京城，皇上也没追究庐杞的话。

朱泚撤兵后，朝廷正准备修建攻城器械，京城百姓团结一心，人人厌倦了战争。 朱泚却下令停止一切行动，说：“攻守的事情我自己来办。” 朱泚的军队曾经派人飞快地跑到城里说：“奉天城陷落了！” 百姓们互相看着哭泣，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了，政府部门空空荡荡，只有零星几个官员。

李怀光带着九个儿子驻扎在泽州，李晟从白马津赶来，在渭桥东边扎营。当时，只靠李晟带着襄州、邓州五千兵马去蓝田，骆元光守着昭应，马燧派他儿子带着三千兵马驻扎在中渭桥，就足够了。

一开始，奉天城被围困很久，粮食都快吃光了，只能用芦苇和秣草喂御马，太官里精米只有两斛。城围解除了以后，乡亲父老争着送来壶酒、糕饼，剑南节度使张延赏送来几十驮布匹，各地的贡物也接踵而至。于是朝廷就大规模赏赐军队，还下令让殿中侍御史万俟著整顿金商道，方便运输物资。那些大臣家里住在城里的，叛军还给他们发俸禄呢！有个叫朱重曜的中官给叛军出主意说：“抓住他们的家人来招降那些大臣，不来的就杀掉他们的家人！”孙知古不同意，他说：“皇上您是用仁义来感化人的，要是杀掉他们的家人，那不就断了他们归顺的心吗？再说，那些有正义感的人，为了国家大义，连命都不要了，还会在乎家人吗？”于是叛军就打消了这个主意。

兴元元年，朱泚凭借自己的封地遂宁（在汉中地区），自称汉帝，改元天皇。有人说：“咱们军队应该偷偷地破坏京城四角的城墙，然后攻进去。”朱泚很害怕，就下令让金吾卫的士兵在街道上巡逻，让官吏准备五支火炬以防夜间袭击，还在城墙的每个角落每隔一百步就建一座瞭望塔，时刻警惕异常情况。所有祠堂、庙宇都用盔甲遮蔽起来，还下令说：“如果军队来了，就从四面八方攻击！”太仓的粮食已经用完了，叛军就督促官吏去搜刮观寺剩下的万斛粮食，还鞭打流离失所的百姓，士兵们也越来越饿。但是神策六军以及哥舒曜、李晟的军队，家属的供给却不断，有人建议停止供给，朱泚说：“士兵们在外作战，如果他们的妻儿老小饿死了，那怎么能行呢？这不是我的本意！”于是就加重了对百姓的搜刮。许季常说：“万一有紧急情况，可以征用那些中官和公侯的财产，三千户就足够了！”有人劝朱泚说：“您既然已经自立为帝，就应该保留唐朝的九庙和诸陵，不应该破坏它们。”朱泚说：“我以前可是北面朝拜唐朝皇帝的，我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他还说：“现在官位很多空缺，应该挑选人才授予官职，用兵权来胁迫他们，让他们不能推辞。”朱泚说：“强迫他们接受官职，他们会害怕，只要那些想做官的就给他们官职，怎么能挨家挨户地去拜访他们让他们做官呢？”奉天城里发布的赦令是，凡是接受叛军官职的人，只要在叛军被消灭的那天，就一概赦免，不追究责任。朝廷的军队在各个州府秘密张贴告示。

朱泚这天晚上住在未央宫，泾原军将领们暗中商量着要杀了他。朱泚知道了这事儿，赶紧搬到别的地方去住，大家也就没再继续密谋了。

光晟和怀光两军隔着墙对峙着，李希倩建议派五百精锐骑兵突袭光晟，朱泚没同意，说：“西军现在正强盛，不能轻易去冒险打败仗。”天快黑了，两军都撤兵了。李希倩又去见朱泚说：“光晟另有图谋，他故意让西军不打仗，我请求去攻击他！”朱泚还是不同意。李希倩又请求斩杀光晟，朱泚还是没答应，说：“他是个厉害的将领，所以才不打仗，大概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吧！”李希倩生气地说：“我尽心尽力为皇上办事，却得不到信任，我想请求回淮西老家。”朱泚答应了，给了他十匹马、一百匹锦缎，说：“拿着这些东西回东边去吧。”李希倩觉得很惭愧，又回去说：“我愚笨狭隘，罪该万死，我愿意死在战场上。”朱泚又答应了他。光晟去见朱泚说：“我不敢造反。”然后就拜了两拜，朱泚安慰鼓励了他。

官军破坏了龙首、香积两个水坝，让水流出去，城里缺水了，朱泚就派几百人去修水坝。后来朱泚率军从灞水东边出击，和朝廷军队打了一仗，被打得大败而逃，赶紧关上城门，士兵们都穿着盔甲等着，过了好久才罢休。李子平建议修造攻城器械去袭击怀光，用苑中六条大街上的大木头做冲车，这工程太苦了，大家都受不了。朱泚还禁止百姓晚上出门，三个人以上不许聚在一起吃饭喝酒，城里上上下下都人心惶惶，非常害怕。朱泚手下的兵只有卢龙军、神策军、团练兵，而泾原军骄横跋扈，难以驾驭，他们只顾着守住自己占领的地方，不肯出战，所以朱泚屡战屡败，非常忧虑，想逃走。一些术士争着说：“陛下您千万别出宫，就算西军打进来了，也会自己发生变故的。”朱泚就凭着这些话来安慰自己。

话说李怀光这小子两面三刀，表面上对皇帝忠心耿耿，实际上心里却另有打算，所以就按兵不动，观望形势。皇帝想着要去咸阳，赶紧命令将领们去抓叛贼，结果李怀光却说些难听的话，气得皇帝下令让戴休颜守卫奉天，尚可孤守卫灞上，骆元光守卫渭桥。皇帝亲征，前往梁州，路过渭阳的时候，长叹一声说：“我这一去，莫非要重蹈永嘉之祸吗？” 浑瑊一听，赶紧劝慰道：“面对巨大的困难而不畏惧，这才是圣人的勇气啊！陛下您这话说得太严重了！” 李怀光这会儿已经彻底跟朱泚勾结在一起了。

京城里的人听说皇帝往西边去了，李怀光和朱泚这两个叛贼也越来越嚣张，眼看着就要造反成功了，竟然有十八个人跑去投靠了叛贼。一开始，朱泚为了拉拢李怀光，可是下了血本，对李怀光毕恭毕敬的，还答应平定关中后，割地给他当个邻国，所以李怀光才决定反叛，顺带把阳惠元、李建徽的军队也收编了。朱泚知道李怀光反叛后，居然还厚着脸皮下诏书，用臣子的礼节对待他，还催促他带兵来护卫自己。李怀光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赶紧带着军队退守河中。朱泚多次派人去诱降泾原的冯河清，冯河清没上当，朱泚又收买了冯河清手下的田希鉴，结果田希鉴杀了冯河清投靠了朱泚，朱泚就让田希鉴代替冯河清，去跟吐蕃联络。

李晟等人的军队越来越强大，士兵们也纷纷归附，浑瑊又打败了叛贼将领韩旻、宋归朝，在武亭川斩杀敌军上万，宋归朝逃跑了，投奔了李怀光。李晟率领浑瑊、骆元光、尚可孤等人，倾尽全力进攻叛军。李晟猛攻光泰门，打败了叛贼将领张廷芝、李希倩，叛贼丢下城门哭着逃往白华。李晟收兵休整三天后再次进攻，大败叛军，然后分兵进城。朱泚的将领段诚躲在草丛里，被王伉抓获。姚令言、张廷芝跟李晟交战，十次交锋都战败，一直逃到了白华。

一开始，张光晟率领精兵在九曲设防，距离东渭桥十里，暗中跟李晟约定投降。李晟进城后，张光晟劝朱泚等人赶紧逃走，所以朱泚带着姚令言、张廷芝、戴休颜、李子平、朱遂等残兵败将向西逃窜，张光晟护送他们出去，然后投降了李晟。

话说这朱泚逃跑了，迷了路，就问一个乡下人，那人问他：“你是朱太尉吗？”朱泚说：“我是汉朝皇帝！”乡下人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还能跑到哪里去？”朱泚一听这话，火冒三丈，想要杀了他，结果还是自己逃跑了。

朱泚逃到泾州长武城，田希鉴死守城池，坚决不让他进去。朱泚说：“你身上的节度使印信是我给你的，你怎么敢拦我？”于是朱泚下令放火烧城门。田希鉴把印信扔进火里，大声喊道：“这印信还给你！” 朱泚的军队看到这一幕，全都哭了起来，城里的人看见朱泚的子弟兵也在哭，也跟着哭了起来。宋膺见状大喝一声：“谁要是再哭，就砍了他的头！” 哭声这才停了下来。

朱泚又换了个客栈住下，派梁廷芬去见田希鉴，劝他说：“你杀了朝廷的节度使，唐天子肯定不会放过你，为什么不投降朱公，成就一番大事呢？”田希鉴心里暗自答应了。梁廷芬回来报告，朱泚很高兴。梁廷芬后来请求当宰相没成功，就再也没去见田希鉴了。

朱泚身边还剩下三千范阳兵，就带着他们往北逃到驿马关。宁州刺史夏侯英摆开阵势等着他，朱泚不敢进去，只好跑到彭原西城躲了起来。 后来，梁廷芬和朱泚的心腹朱惟孝趁夜里用弓箭射朱泚，朱泚掉进了一个坑里。韩旻、薛纶、高幽岩、武震、朱进卿、董希芝等人一起杀了朱泚，然后由宋膺把朱泚的首级送去朝廷。朱泚死的时候，才四十三岁。

朱泚的部下令言逃到泾州，休、子平逃到凤翔，都被杀了，砍了脑袋。朱泚的女婿，金吾将军马悦逃到了党项，后来逃到了幽州。朱重曜是朱泚最亲近的人，朱泚称他为兄长。 那年冬天，大雪大雨，朱泚想用祭祀来消除灾祸，结果毒死了朱重曜，还用王侯的礼仪把他葬了。叛乱平定后，人们挖出了朱重曜的尸体。李希倩等朱泚的将领，也都一个接一个地被处死了。

一开始，源休当京兆尹的时候，奉命出使回纥，快要回朝了。卢杞害怕源休口才好，能得到皇帝的宠信，所以在源休途径太原的时候，就奏请皇帝任命他为光禄卿。源休心里很不服气，所以就暗中帮助朱泚篡位，负责调兵遣将和任命百官，朱泚凡事都听他的。当时人们认为源休比朱泚还要反叛，他威胁侮辱大臣，还杀了许多皇室子孙，几乎杀光了。每次朝廷军队打仗不利，他总是眉开眼笑。他和姚令言一起劝朱泚攻打奉天，日夜为叛军出谋划策，两个人还互相吹捧，都把自己比作萧何。源休看着姚令言说：“成就秦朝大业的，没有比得上我的人。我比得上萧何，你顶多算个曹参吧！”然后，源休就收集图籍，藏进府库，学萧何的样子。大家都嘲笑他，说他这是“火烧酂侯”（比喻自取灭亡）。他本来是相州人。

姚令言是河中人。他最初是应募当兵，在泾原节度使马璘手下做事。孟浩当上留后的时候，上奏说姚令言办事谨慎认真，适合担任将帅，于是姚令言就当上了节度使。朱泚叛乱后，姚令言也出力不少。

彭偃这个人，特别想往上爬，自认为是被宰相压制了，心里很不舒服。朱泚叛乱的时候，他躲在乡下人家里。后来被起用后，朱泚的很多文书都是他起草的，所以他的文风特别傲慢无礼。

李晟很喜欢张光晟的才能，请求赦免他死罪，把他留在军中。骆元光很生气，说：“我不能和叛贼坐在一起！”说完就拂袖而去，李晟就把骆元光杀了。李怀光把宋朝献给朝廷的贡品据为己有，也被杀了，只有李日月的母亲被赦免了。朱泚叛乱失败之前，把他的府邸叫做“潜龙宫”，搬了很多珍宝进去，人们都说“潜龙勿用”，这是要灭亡的预兆啊。

郭子仪这个人啊，特别讨厌田希鉴，想找个机会把他弄死。正好吐蕃人来打泾州，郭子仪当时是泾原节度使，田希鉴就赶紧求救。郭子仪派史万岁带三千骑兵过去，顺便让田希鉴也去前线。田希鉴就亲自去拜见郭子仪。他老婆李氏，对郭子仪特别尊敬，就像对待父亲一样，郭子仪也经常请他们吃饭。后来郭子仪要撤兵了，就对田希鉴说：“我在这儿待了很久了，这些将领都是我的老朋友，我想摆个酒席送别，你到我的营帐里来喝一杯吧。”

田希鉴他们就去了营帐，酒还没喝呢，郭子仪就说：“各位既然来了，就报一下自己的姓名、官职和籍贯吧。”那些将领们一个一个地报，没犯错的都安安静静坐着，犯错的就被郭子仪当场质问。抓出来一个士兵，当场就斩了，然后埋了。田希鉴坐在郭子仪的下面，还不知道自己要死呢，郭子仪看着他说：“田郎啊，你可不是什么好人啊！”左右的士兵就把田希鉴抓了起来。郭子仪说：“天子都蒙受了尘埃（指国家受难），你却杀害节度使，接受了叛贼的节度使印信，今天你还有什么脸面见我？”田希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郭子仪说：“田郎年纪大了，坐到床上说话吧。”然后就在营帐里把田希鉴勒死了，让李观接替他当节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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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类：新唐书（口语版）

日期：2024年12月02日

创建时间: 2024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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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禄山，是营州柳城人，原本姓康。他妈妈阿史德是巫师，住在突厥，曾经在轧荦山祈祷生子，那座山是突厥人认为的战神所在。祈祷之后，阿史德就怀孕了。安禄山出生的时候，帐篷里光芒四射，野兽都叫了起来，算命的说这是祥瑞之兆。范阳节度使张仁愿派人搜查帐篷，想把安禄山杀掉，结果他被藏了起来，逃过一劫。他妈妈认为这是神灵的旨意，就给他取名叫“轧荦山”。安禄山小时候没了爸爸，跟着妈妈改嫁给突厥将领安延偃。开元初年，安延偃带着安禄山回到中原，和将军安道买失去的儿子一起，投靠了安道买家。安道买和安延偃约定让两个孩子结拜为兄弟，于是安禄山就改姓安，改名禄山。

安禄山长大后，心狠手辣，又聪明，很会揣摩人心，还会说好几种少数民族的语言，当上了负责边境贸易的官员。张守珪担任幽州节度使的时候，安禄山偷了羊被抓到，张守珪要杀他，安禄山喊：“您难道不想消灭两蕃吗？为什么要杀我？”张守珪被他的话吓住了，又看到他身材高大，皮肤白皙，就放了他。安禄山和史思明一起当了侦察兵，熟悉当地地形，曾经只带五个骑兵就抓到了几十个契丹人。张守珪很欣赏他，逐渐给他增加兵力，每次出战都打胜仗，于是提拔他当了偏将。张守珪嫌安禄山太胖，所以安禄山不敢吃饱，张守珪把他当儿子一样养着。后来，安禄山被提升为平卢兵马使，又升任特进、幽州节度副使。

御史中丞张利贞到河北视察，安禄山想尽办法讨好他，送了很多钱财，拉拢张利贞身边的人，结交私人关系。张利贞回朝后，极力夸赞安禄山有才能，于是安禄山被任命为营州都督、平卢军使、顺化州刺史。使者往来之间，暗中用贿赂讨好安禄山的喜好，大家一味地夸奖他，唐玄宗才开始重用他。天宝元年，平卢地区设为节度使管辖区，安禄山担任节度使，兼任柳城太守，还兼任管辖两蕃、渤海、黑水四府的经略使。第二年，安禄山入朝，奏对得到玄宗的赏识，被晋升为骠骑大将军。又过了一年，安禄山接替裴宽担任范阳节度使和河北采访使，仍然兼任平卢军节度使。安禄山北上回任时，朝廷还派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的三省长官和御史中丞在鸿胪亭为他饯行。

四载，奚、契丹杀公主以叛，禄山幸邀功，肆其侵，于是两蕃贰。

过了四年，奚族和契丹杀了公主造反，安禄山正好借机邀功请赏，狠狠地侵略他们，这下子奚族和契丹都反了。

禄山起军击契丹，还奏；“梦李靖、李勣求食于臣，乃祠北郡，芝生于梁。”其诡诞敢言不疑如此。席豫为河北黜陟使，言禄山贤。时宰相李林甫嫌儒臣以战功进，尊宠间己，乃请颛用蕃将，故帝宠禄山益牢，群议不能轧，卒乱天下，林甫启之也。

安禄山带兵去打契丹，回来后上奏说：“我梦见李靖和李勣向我讨要食物，于是我就在北郡祭祀，结果梁上长出了灵芝！”他这番荒诞不经的话居然没人怀疑。当时席豫担任河北黜陟使，还说安禄山贤能。宰相李林甫讨厌那些读书人凭借战功升官，从而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所以就建议皇上多用边疆将领，因此皇上对安禄山的宠信越来越深，朝臣们也说不出什么来反对，最终导致天下大乱，这都是李林甫一手造成的。

禄山阳为愚不敏盖其奸，承间奏曰：“臣生蕃戎，宠荣过甚，无异材可用，愿以身为陛下死。”天子以为诚，怜之。令见皇太子，不拜。左右擿语之，禄山曰：“臣不识朝廷仪，皇太子何官也？”帝曰：“吾百岁后付以位。”谢曰：“臣愚，知陛下不知太子，罪万死。”乃再拜。时杨贵妃有宠，禄山请为妃养儿，帝许之。其拜，必先妃后帝，帝怪之，答曰：“蕃人先母后父。”帝大悦，命与杨铦及三夫人约为兄弟。繇是禄山有乱天下意，令麾下刘骆谷居京师，伺朝廷隙。

安禄山装傻充愣，掩盖自己的奸诈，趁机上奏说：“臣是边疆蛮夷出身，皇上对我的恩宠太过优厚，我没有别的才能可用，只想为皇上赴汤蹈火。”皇上信以为真，很同情他。皇上让安禄山去见太子，安禄山居然不拜。旁边的人就责备他，安禄山说：“我不懂朝廷礼仪，太子是什么官职啊？”皇上说：“我百年之后，皇位就传给他。”安禄山回答说：“臣愚昧无知，竟然不知道皇上您把太子当成继承人，罪该万死！”然后就拜了两拜。当时杨贵妃很受宠，安禄山请求为杨贵妃养育孩子，皇上也答应了。安禄山拜见别人时，总是先拜杨贵妃再拜皇上，皇上觉得奇怪，安禄山解释说：“我们番人都是先拜母亲再拜父亲的。”皇上听了龙颜大悦，还下令让安禄山和杨贵妃的兄弟杨銛以及贵妃的三个姐妹结拜为兄弟姐妹。从这时候开始，安禄山就有了谋反的心思，他还派手下刘骆谷留在京城，伺机观察朝廷的动向。

六年前，我升任御史大夫，把妻子段氏封为夫人，也算是有了点家底。当时杨国忠权势滔天，朝中大臣没一个敢跟他摆谱，只有安禄山仗着皇帝的宠信，每次去拜见他都态度傲慢无礼。杨国忠想找个机会敲打敲打他，就让他和王鉷一起过来。王鉷也是御史大夫，杨国忠见王鉷对他毕恭毕敬，安禄山心里就有点发虚，不由得就老实了下来。杨国忠跟他聊了几句，就摸清了他的心思，并直接点明了他的想法。安禄山吓了一大跳，觉得杨国忠简直神机妙算，从此以后，每次见到杨国忠，即使是大冬天也吓得一身冷汗。杨国忠后来对他越来越好，还把他带进中书省，甚至把自己身上的袍子披在他身上。安禄山对杨国忠感激涕零，称呼他为“十郎”。每次骆谷奏事回来，他都会先问：“十郎怎么样？”如果听到好的评价就高兴；如果听到“杨大人很严厉”之类的说法，他就一屁股坐在床上，大喊：“我要死了！” 李龟年这个优伶还给皇上学安禄山的样子，皇上觉得很好玩。

安禄山年纪越大越胖，肚子都大到快拖到膝盖了，走路的时候必须耸着肩膀，像被人拉扯着似的才能走动。他曾在皇上面前跳胡旋舞，舞姿之快，如同旋风一般。皇上看着他的大肚子问：“你的肚子里面装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大？”安禄山回答说：“只有赤诚之心啊！”他每次进京赶路，中途都要换马，人们把换马的地方叫做“大夫换马台”，不然的话，马匹就会累趴下。所以，他的马必须是那种能驮500斤东西还能飞奔的骏马才行。皇上还专门在京城给他建了一座府邸，派中官督办工程，还特意叮嘱说：“好好安排，安禄山眼睛大，别让他笑话我。”安禄山的府邸装修得极其奢华，门窗雕梁画栋，亭台楼阁水榭池塘，装饰富丽堂皇，帷幕都是用锦缎绣成的，金银打造的栏杆、门窗，总之，他的排场就连皇家的规格都比不上。皇上在勤政楼上设宴，让安禄山坐在自己的左侧，还为他特意准备了座位，并掀起帐帘，以示隆宠。太子劝谏说：“自古以来，只有皇帝才能坐在御帐里，皇上您对安禄山的宠爱太过分了，他会因此骄横的。”皇上说：“这个胡人有异于常人的相貌，我想好好利用他。”

话说天下太平日子久了，老百姓都忘了打仗是什么滋味了，皇帝年纪也大了，身边那些奸佞小人专权跋扈，李林甫、杨国忠更是把持朝政，朝纲败坏，天下大乱。安禄山觉得这天下是可以夺取的，于是就暗中策划叛乱，他的野心一天天膨胀。他每次进宫经过朝堂的龙尾道，都会四处张望，观察宫内的形势，好半天才能离去。他还偷偷在范阳北部修筑城垒，起名雄武城，囤积兵粮，养着大量的兵马。他把同罗、奚、契丹和曳落河的八千人收为义子，训练几百个擅长弓箭的家奴，又养了三万匹战马和五万头牛羊。他还招揽了一批文臣武将为他效力，比如张通儒、李廷坚、平洌、李史鱼、独孤问俗这些文官，担任幕府的文职人员；还有严庄、阿史那承庆、安太清、安守忠、李归仁、孙孝哲、蔡希德、牛廷玠、向润客、高邈、李钦凑、李立节、崔乾祐、尹子奇、何千年、武令珣、能元皓、田承嗣、田乾真这些武将，都是从士兵中提拔起来的。

安禄山还暗中派人到各地收买人心，每年都要送去百万钱财贿赂官员。到了宫中大型宴会的时候，安禄山就坐在宽大的床上，焚香点烛，摆上奇珍异宝，身边簇拥着几百个胡人侍卫。他会把收买来的商人召来，摆上祭品，让女巫在他面前跳大神，装神弄鬼。他还暗中指使这些商人大量购买锦缎、绸缎等各种颜色的丝绸，准备作为叛乱的物资。每个月都要进贡牛、骆驼、鹰、狗以及各种奇珍异兽，以此迷惑皇帝，而百姓却生活困苦。安禄山觉得自己没有功劳却位高权重，看到皇帝对边境防务重视起来，就欺骗契丹各部首领，大摆宴席，在酒里下毒，等他们喝醉了，就全部杀掉，前后杀了数千人，把他们的首级献给皇帝。皇帝竟然毫不知情，还赏赐给他铁券，封他为柳城郡公。后来又封他为范阳大都督，晋升为东平郡王。

话说安禄山在河北道采访处置使的位置上干了九年，皇上还赏赐给他永宁园做府邸。他进京朝见皇上，杨国忠兄弟姐妹都在新丰为他接风洗尘，好吃好喝地招待他，甚至连洗澡水都是皇上赏赐的。皇上还特意在望春宫等着他，安禄山献俘八千，皇上又把永穆公主的池观赏赐给他当游乐场所。安禄山搬进了新宅子，还特意请求皇上用墨敕召集宰相们来为他庆祝。这天，皇上正要打球，就借此机会设宴，命令所有宰相都必须到场。皇上在御苑打猎，只要打到好猎物，就立刻赏赐给安禄山。皇上还下令在上谷郡设立五个冶炼炉，准许他铸造钱币。安禄山又请求兼任河东节度使，皇上就封他为云中太守、河东节度使。这下，安禄山就同时管辖着三道，他的野心也越来越大了，他的儿子们也个个都当上了高官，皇上把他的儿子安庆宗封为太仆卿，安庆绪封为鸿胪卿，安庆长封为秘书监。

转眼到了第十一年的时间，安禄山率领河东的军队去讨伐契丹，他还跟奚族人说：“契丹背信弃义，我要去讨伐他们，你们愿意帮我吗？”奚族人就派了两千士兵当向导。军队到达土护真河的时候，安禄山心里盘算着：“虽然路途遥远，但我快速前进，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一定能打败他们！”于是他让人拿了一条绳子，想要把契丹人全部捆起来。安禄山日夜兼程，三百里路一天就跑完了，到达天门岭的时候，正好下起了大雨，弓箭都湿了，根本没法用了。安禄山催促士兵们赶紧进攻，可是大将何思德说：“士兵们都太累了，应该先休息一下，派使者去跟敌人谈判，好好说说利害关系吓唬吓唬他们，他们一定会投降的。”安禄山一听就火了，想要杀了何思德来立威，何思德这才请求出战。何思德长得跟安禄山很像，结果战斗的时候，契丹人把他当成了安禄山，用长矛和箭矢向他猛攻，到处都在传安禄山被俘的消息。奚族人听说后也叛变了，两面夹击安禄山的军队，安禄山的士兵几乎全军覆没。安禄山身上中了好几箭，带着几十个奚族孩子逃进了山里，结果从山上摔了下来，幸亏他的儿子安庆绪和孙孝哲把他救了出来，当天晚上就逃到了平庐。安禄山的部将史定方带着军队死战，才把契丹人逼退了。

安禄山一直不得志，于是就带了二十万大军去讨伐契丹，以此来报复朝廷。皇帝听说后，就下令让朔方节度使阿布思带兵去支援。这个阿布思啊，是九姓部落的首领，长得高大威猛，而且很有计谋。开元初年的时候，他被突厥默啜可汗欺负得够呛，就归顺了朝廷，皇帝对他很宠信。安禄山特别嫉妒阿布思的才能，两人谁也不服谁，安禄山想暗中除掉他，所以就上表说自己能搞定这件事，请求皇帝批准。阿布思害怕了，就叛逃到漠北去了。安禄山没追，直接就带兵回去了。后来阿布思被回纥人抓了，逃到了葛逻禄部，安禄山就重金收买葛逻禄部，让他们把阿布思交出来。葛逻禄部害怕了，就把阿布思送到了北庭，然后又献给了朝廷。安禄山得到了阿布思的军队，兵力就更加雄厚了，更加嚣张跋扈。太子和宰相多次劝谏皇帝说安禄山要造反，但皇帝就是不信。那时候，杨国忠和安禄山之间的矛盾已经很深了，杨国忠就建议把安禄山召回京城，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安禄山猜到了杨国忠的计谋，就赶紧进京面见皇帝，皇帝这下放心了，杨国忠说的那些话，皇帝一句也没听进去。

过了十三年，安禄山去华清宫拜见皇帝，哭着对皇帝说：“我是一个胡人，不识字，陛下您提拔我，杨国忠一定想杀了我好让自己安心。”皇帝安慰了他一番。然后就封安禄山为尚书左仆射，赐给他一千户的实封，奴婢和房产都配齐了，还让他回藩镇。安禄山又请求兼任闲厩使、陇右群牧使等职务，还推荐吉温做他的副手。他的军队里，有功劳的将军有五百人，中郎将有两千人。安禄山回藩镇的时候，皇帝亲自到望春亭为他送行，还把自己的御用服装赐给了他。安禄山吓了一跳，心里很不踏实，赶紧就走了。到了淇门，他乘坐轻便的小船顺流而下，上万人拉纤帮忙，一天能走三百里。

安禄山掌握了闲厩和牧场之后，就开始挑选良马送进范阳，他还霸占了张文俨的马场，反叛的迹象已经很明显了。有人告发安禄山，皇帝却说一定要抓住告密的人治罪。

明年，安禄山打算让高力士帮他谋个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相当于宰相）的官职，把他召回朝廷。 圣旨还没下来呢，皇帝就派宦官辅璆琳送去一大堆柑橘，顺便探探安禄山的底细。安禄山给辅璆琳塞了一大笔钱，辅璆琳回去跟皇帝说没事儿，皇帝也就没召他回京。没过多久，这事儿就露馅了，皇帝找了个别的借口把高力士给杀了，从这以后，皇帝就开始怀疑安禄山了。

不过安禄山自己也害怕朝廷要对付他，每次朝廷派使者来，他就装病不见，等侍卫们都严阵以待了才肯露面。 朝廷派黜陟使裴士淹去范阳巡查，十几天都见不着安禄山，后来安禄山派武士把裴士淹硬拽出来，一点儿臣子的礼数都没有。裴士淹拿着圣旨回京，都不敢把这事儿说出来。 皇帝还赐婚给安庆宗（安禄山的儿子），让他娶个宗室女子，还亲自写信让安禄山去观礼，安禄山又装病推辞。 他送了三千匹马，马夫和马匹的数量都翻倍了，还送了三百辆车，每辆车上都坐了三个壮汉，摆明了是想趁机攻打京城。洛阳的尹达奚珣极力劝谏皇帝，别让安禄山的侍卫进京，皇帝同意了。皇帝还给安禄山写信说：“给你另建一座温泉宫，十月咱们见面，我在华清宫等你。” 皇帝派出的使者到了范阳，安禄山居然躺在床上问：“皇上身体好吗？”然后就把使者安排到别馆住下。使者回来后，吓得直说：“我差点儿没命！”

十一月份的冬天，安禄山反叛了范阳，他对外宣称奉了密诏要讨伐杨国忠。他在郡县里张贴告示，广招兵马，还请高尚和严庄做谋士，孙孝哲、高邈、张通儒、通晤做心腹。总兵力有十五万，对外却宣称有二十万，每天行军六十里。

出发前三天，安禄山召集所有大将喝酒，还给他们看从燕京到洛阳的地图，上面标注了山川险要，以及各个地方的攻守策略。每人都赏赐了金银财帛，并且人手发放了一份地图，还警告说：“违抗命令者，斩！”到了出发那天，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安禄山带着一百多名牙门部曲，先到城北祭拜祖坟，然后才正式出发。他留下了贾循负责后方事务，吕知诲守卫平庐，高秀岩守卫大同。有个燕京的老头儿跪下劝谏安禄山，安禄山让严庄好好地跟他说：“我担心国家危亡，这并非私心。”然后礼貌地打发了他。接着安禄山发布命令：“谁要是胆敢阻挠军队，就灭他三族！”

七天后，安禄山的反书传到了长安，唐玄宗当时正在华清宫，朝野上下都吓得脸色发白。皇帝赶紧回京，处死了庆宗，赐死了庆宗的妻子康氏，荣义郡主也死了。然后下诏书严厉斥责安禄山，劝他赶紧投降。安禄山回信的态度极其傲慢，简直无法忍受。安禄山派高邈和臧均率领二十名骑兵，迅速冲进太原，劫持并杀害了太原尹杨光翙，还安排张献诚守卫定州。

安禄山那厮谋反十几年了，对那些投降的少数民族，他都特别好，各种恩惠给足了。要是哪个不服的，他就派兵去吓唬，逼他们就范。抓到的那些士兵，他就给他们松绑，还发衣服、洗漱用品，甚至还找翻译跟他们沟通，所以那些少数民族的心思，他都摸得一清二楚。安禄山自己还会说少数民族的语言，亲自去安抚他们，把俘虏都改编成士兵，所以那些人个个都为他卖命，打仗的时候那叫一个勇猛，冲锋陷阵，毫不犹豫。

有个叫邈的人，很有计谋，他劝安禄山把李光弼弄来当左司马，安禄山没听。后来安禄山后悔了，愁眉苦脸的，过了很久才说：“史思明应该能对付他。”安禄山造反之前，邈给他出了个主意，说咱们先派人去打探消息，直接拿下洛阳，别杀李光弼，全国人民还蒙在鼓里呢，安禄山没听。何千年也给安禄山出过主意，说让高秀岩带三万兵马从振武出发，拿下朔方，然后把周围的少数民族都拉拢过来，再拿下盐州、夏州、鄜州、坊州；让李归仁、张通儒带两万兵马从云中出发，拿下太原；再派一万五千名弓箭手攻打蒲关，扰乱关中；安禄山自己带五万兵马攻打河阳，拿下洛阳；让蔡希德、贾循带两万兵马去山东沿海地区，收复淄州、青州，扰乱江淮地区。这样一来，天下就太平了。安禄山还是没听。

当时安禄山造反，各地州县发的官府铠甲兵器，都破破烂烂的，根本不能用，只能拿着棍子打仗，根本打不过。官吏们都丢下城池逃跑了，有的自杀了，有的被抓了，每天都有城池失守。朝廷的禁卫军都是些市井无赖，刚发给他们铠甲，他们连弓箭和刀剑都不会用。朝廷只好打开左藏库，拿出大量的布匹，招募士兵。朝廷任命封常清为范阳、平卢节度使，郭子仪为朔方节度使兼关内支度副大使，右羽林大将军王承业为太原尹，卫尉卿张介然为汴州刺史，金吾将军程千里为潞州长史，让荣王当元帅，高仙芝当副帅，赶紧派人去讨伐安禄山。

安禄山到了钜鹿，想在那儿歇歇脚，突然吓了一跳，说：“鹿，我的名字啊！” 他一听“鹿”字就赶紧跑，跑到沙河那边去了。有人说他这是学汉高祖刘邦，当年刘邦不宿柏人，也是为了躲避奸贼。安禄山把草啊树啊都扔到河里，用长绳子把船连起来，再用木筏互相捆绑，一夜之间河面就结冰了，于是顺利渡过黄河，攻陷了灵昌郡。又过了三天，就拿下陈留和荥阳。

到了罂子谷，将军荔非守瑜率兵拦截，杀死了几百个叛军，甚至还有流矢射中了安禄山的车驾，安禄山这才不敢再往前冲，绕道从谷南走了。守瑜的箭射完了，最后战死在河边。安禄山打败了封常清，占领了东都洛阳，封常清逃往陕西。安禄山还杀了洛阳留守李憕和御史中丞卢弈。河南尹达奚珣居然投降了叛军。当时高仙芝驻扎在陕西，听说封常清战败的消息后，丢盔弃甲地跑到潼关去了，潼关太守窦廷芝也逃到了河东。常山太守颜杲卿杀了叛军将领李钦凑，抓住了高邈和何千年，于是赵郡、钜鹿、广平、清河、河间、景城这六个郡都坚持抵抗，成了国家的守护者。这时候，安禄山只控制了庐龙、密云、渔阳、汲、邺、陈留、荥阳、陕郡、临汝这些地方而已。

安禄山占据了东京洛阳，看到皇宫那么气派，心里就起了称帝的野心，所以他的军队很久都不往西边进攻，各地的军队也因此得以慢慢集结。尹子奇驻扎在陈留，想往东进攻，结果碰上了济南太守李随、单父尉贾贲、濮阳人尚衡、东平太守嗣吴王祗、真源令张巡他们相继起兵反抗，十天不到，军队就发展到几万人。尹子奇打到襄邑就退兵了。

明年正月，这小子自称雄武皇帝，改国号为燕，年号圣武。他把儿子庆绪封为晋王，庆和封为郑王。还任命达奚珣当左相，张通儒当右相，严庄当御史大夫，其他的官儿也都安排好了。然后，他又打下常山，把颜杲卿给杀了。

安思义带着兵在真定城扎营，正好碰上李光弼从土门杀过来救援常山，安思义一看形势不对，直接投降了。博陵也很快被攻克了，就剩下高城和九门这两个县城还在贼军手里。史思明、李立节、蔡希德这三个家伙合兵围攻饶阳，没攻下来，就掉头去打石邑，结果被张奉璋死守住了。朔方节度使郭子仪从云中带兵过来跟李光弼汇合，在九门打败了史思明，李立节战死了，蔡希德逃到钜鹿去了；史思明逃到赵郡，又从鼓城偷袭博陵，重新占领了那里。李光弼接着又打下赵郡，然后回过头来围攻博陵，军队就驻扎在恒阳。

蔡希德这小子居然跑去求贼军支援，贼军派了两万骑兵渡过滹沱河杀进博陵。牛廷玠也调集了妫州、檀州等地的兵，一共一万人来增援，史思明这下兵强马壮了，跟李光弼打了一仗，结果在嘉山输了。李光弼一口气收复了十三个郡，河南的各个郡都严阵以待，潼关更是大门紧闭，谁也别想进去。

安禄山心里发慌，又回到范阳，把严庄和高尚叫来训斥道：“我起兵的时候，曹王说万事俱备，稳操胜券。现在各地叛军越来越多，关西地区寸步未进，你们有什么好主意？你们还觉得我能成功吗？”说完就把严庄他们打发走了。

过了几天，田乾真从潼关赶来，劝安禄山说：“自古以来，开国称帝的战争，都有胜负，最终成就大业的，没有哪个是一战而成的。现在虽然各地叛军很多，但都不是我们的对手。就算事情没办成，我们也还有几万兵马，还能横行天下，咱们可以慢慢来，计划十年。再说高尚、严庄都是开国功臣，陛下干嘛这么快就疏远他们，让他们成为自己的敌人呢？”安禄山听了很高兴，叫着田乾真的小名说：“阿浩，只有你能明白我的心思！那你说怎么办？”田乾真说：“把他们召回来，安抚一下他们。”于是安禄山把严庄他们召回，一起喝酒设宴，安禄山还亲自唱歌，君臣关系和以前一样了。然后安禄山派孙孝哲、安神威西攻长安。正赶上高仙芝他们战死，哥舒翰守潼关，被叛军打败，被俘虏了。叛军没想到皇帝会这么快就离开，在潼关驻扎了十天才西进。这时朝廷已经到达扶风，于是从汧州、陇州以东的地区，都落入叛军手中。安禄山让张通儒守东京，田乾真当京兆尹，让安守忠驻守苑中。

安禄山还没到长安，百姓都逃到山里去了，逃亡的人绵延两百多里。宫里的妃嫔四处躲藏，哭哭啼啼，大臣们的府邸里堆满了无数的财宝，那些不法之徒争抢这些财物，好几天都没抢完。他们又洗劫了左藏大盈库，各部门的仓库都空了，剩下的东西都被烧掉了。安禄山到了长安后，大发雷霆，下令搜查了三天，把老百姓的钱财都抢光了，官府还株连九族，严刑拷打，百姓更加怨声载道。安禄山怨恨唐玄宗的死，于是把皇帝的近亲，从霍国长公主、各王妃妾室、子孙女婿等一百多人杀害，祭奠唐玄宗。跟着皇帝逃难的大臣，都被诛灭了全族。安禄山的军队，只要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就肆意残暴，百姓越来越不服从。各路大将如果有什么事情要商量，都要通过严庄才能见到安禄山。安禄山对下属很少施恩，即使是心腹旧臣，也都成了他的敌人。各郡县都互相勾结，杀死守将，迎接唐军，前后反复十几次，城池都变成废墟了。

唐肃宗在灵武带兵，全国人民都翘首以盼，盼着朝廷收复长安。长安城里都在传太子要回来了，大家一听就往东跑，皇城都空了！那些长安城里的达官贵人，每天都有杀掉安禄山的官吏来投降，安禄山的军队虽然杀杀砍砍，惩罚叛逃者，但还是拦不住。再说安禄山的那些将领，个个都是蛮勇无谋之辈，成天就知道喝酒、寻欢作乐，贪图钱财，所以唐玄宗才能险而又险地逃到蜀地，安禄山也没能追上。

安禄山帐下有个叫李猪儿的小太监，本来是降卒，从小就伺候安禄山，而且非常尽心，后来被安禄山阉割成了太监，反而更受信任。安禄山肚子大得像个弥勒佛，每次换衣服，都要好几个人一起抬着他，李猪儿就负责系他的衣带。就连安禄山去华清池洗澡，也带着李猪儿。安禄山年纪大了，越来越胖，身上总是溃烂生疮。安禄山叛乱之后，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后来眼睛都瞎了，接着又得了疽病，脾气变得暴躁异常，身边伺候的人，稍有不慎就会被杀，动不动就挨打受辱，李猪儿更是经常挨打，即使是安禄山最信任的亲信，也经常被他鞭打责骂，所以李猪儿和安禄山的亲信严庄都对安禄山恨之入骨。

话说安禄山手下的将领史思明，年轻时就擅长骑射，还没成年就当上了鸿胪卿。安禄山称帝后，宠幸段夫人，又特别喜欢段夫人的儿子庆恩，想立他为太子。史思明担心自己不能当太子，严庄也觉得安禄山可能会对自己不利，于是私下里对史思明说：“你听说过‘大义灭亲’吗？自古以来，为了大义而不得不这样做的事情也是有的。”史思明暗中表示同意。严庄又对李猪儿说：“你伺候安禄山犯的错不少了吧？要是不干成这件大事，咱们都活不了！”于是三人就密谋杀了安禄山。

至德二年正月初一，安禄山接见群臣，身体非常虚弱，很快就退朝了。当天晚上，严庄和史思明带兵守住宫门，李猪儿冲进安禄山的帐篷，用大刀砍向安禄山的肚子。安禄山因为眼睛瞎了，摸不到佩刀，就抓住帐篷的柱子大喊：“是家贼！”没多久，肠子就流了出来，当场死了，享年五十多岁。人们用毡子裹住他的尸体，埋在了床底下。因为安禄山死讯传得很快，所以伪造诏书，立史思明为皇太子，又假称安禄山把皇位传给了史思明，然后又虚张声势地尊安禄山为太上皇。

他篡了位，改元为“载初元年”，就开始沉迷酒色，把政事全交给哥哥，也就是庄宗。 他让张通儒、安守忠他们在长安驻军，史思明带兵镇守范阳，驻扎恒阳军，牛廷玠驻扎安阳，张志忠戍守井陉，各个都招兵买马。

然后广平王就带兵东征，李嗣业当先锋，郭子仪当主力，王思礼当后卫，回纥叶护也带兵帮忙。张通儒他们聚集了十万大军在长安城里布阵，那些叛军都是奚族人，本来就怕回纥，两军一交战，他们就又惊又慌。广平王把精兵给了李嗣业，一起进攻，安守忠他们被打得大败，往东逃窜，张通儒丢下老婆孩子逃到陕郡去了。王军攻入长安城，王思礼负责清理宫殿。仆固怀恩带着回纥、南蛮、大食联军打头阵，广平王率领大军追击叛军，庄宗自己也带了十万兵马跟张通儒汇合，锣鼓声震动了一百多里。

尹子奇已经杀了张巡，带着十万大军来攻打陕西，在曲沃驻扎下来。之前回纥军队在南山埋伏，大军在北面的山脚下等待。庄宗在新店跟叛军大战，骑兵冲锋陷阵，六次交锋都败退了，王军乘胜追击，冲进了敌营。叛军两翼夹击，追击的军队被包围了，王军大乱，差点全军覆没。李嗣业拼命冲杀，回纥军队从南山杀出，攻击叛军的侧翼，叛军大惊失色，阵脚大乱。王军士气大振，一起进攻，杀敌无数，掠夺无数，叛军大败，被追杀了五十多里，到处都是尸体，堆满了山谷沟壑，盔甲兵器散落一地，从陕西一直到洛阳。庄宗狼狈逃窜，和李庆绪、安守忠、张通儒等人带着残兵败将逃到了邺郡。

老郭进洛阳城，在天津桥摆开了很大的阵仗。伪侍中陈希烈带着三百多个人，穿着素服跪在地上请罪。老郭安慰他们说：“各位是被逼无奈，并非真心造反，皇上已经下诏书赦免你们的罪行了，你们都恢复原来的官职吧！” 大家听了可高兴坏了。 之后，陈留的贼将尹子奇也投降了。

庄氏的妻子薛氏，跑到郭子仪大营，假称自己是永王女儿。见到郭子仪后，她说：“我丈夫想投降，希望能得到一个保证。”郭子仪跟郭子仪商量了一下，觉得如果庄氏投降，他的余党也可能会投降，于是就答应给庄氏铁券保证他的安全。庄氏于是投降了，骑快马赶到京城，肃宗皇帝接见了他，免了他的死罪，还让他当了司农卿。阿史那承庆带着三万兵马逃到恒州、赵州，一部分人跑到范阳去了，跟着史思明的人马，就剩下了一千多残兵败将。

这时候，蔡希德从上党，田承嗣从颍川，武令珣从南阳，都带着兵马前来投靠。邢州、卫州、洺州、魏州也陆续招募到兵，总共六万人马，叛军又开始嚣张起来了。 老郭把相州改名叫成安府，太守改称尹，还改元为天和，任命高尚、平洌为宰相，崔乾祐、孙孝哲、牛廷玠为将领，封阿史那承庆为献城郡王，安守忠为左威卫大将军，阿史那从礼为左羽林大将军。 但是，叛军的部下们开始纷纷离散，因此，能元皓这个伪淄青节度使和高秀岩这个河东节度使都投降了。德州刺史王暕、贝州刺史宇文宽也背叛了叛军投降朝廷。河北各地的军队都坚守城池，叛军派蔡希德、安雄俊、安太清等人带兵攻打这些城池，攻破后就把守城的人杀掉，还在集市上把他们的肉剁碎了卖。

庆绪这小子，特别怕别人背叛他，所以弄了个祭坛，摆上书，还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头跟大臣们盟誓，说要同心同德。 结果呢，承庆他们十好几个人偷偷摸摸地给朝廷送钱送礼，皇上就封承庆为太保、定襄郡王，守忠为左羽林军大将军、归德郡王，从礼为太傅、顺义郡王，蔡希德做了德州刺史，李廷让做了邢州刺史，苻敬超做了洺州刺史，杨宗做了太子左谕德，任瑗做了明州刺史，独孤允做了陈州刺史，杨日休做了洋州刺史，恭荣光做了岐阳令；那些小官小吏，更是数不胜数地投靠了朝廷，成了叛徒。

庆绪自己呢，倒是忙着修建宫殿、亭台楼阁、池塘水榭，还整天在水上玩耍，夜夜笙歌，寻欢作乐。 那些跟他一起谋反的文臣武将，一个个都争权夺利，互相看不顺眼。 谁要是有什么建议，其他人就一起反对，根本没法好好做事。 蔡希德这个人，主意多，性格也刚烈，他计划暗中杀了庆绪，然后里应外合。 结果呢，因为其他事情，被那些文臣给杀了，他手下的几千兵马也都跑光了。 蔡希德平时跟士兵关系不错，他死了，大家都又气又伤心。 庆绪还把乾祐提拔成天下兵马大元帅，权力很大，可是他这个人又霸道又小气，一点儿也不懂得体恤下属，所以手下的人都不服他。

公元758年秋天九月，皇上命令郭子仪带着九个节度使的军队，总共二十万人，去讨伐史思明手下的叛军将领史朝义，先攻打卫州。军队过了黄河，背靠着河水列阵，严阵以待。史朝义派安太清去抵抗，结果听说卫州已经被包围了，就赶紧敲锣打鼓往南边跑，把军队分成三部分：乾祐将军领上军，雄俊和王福德协助他；田承嗣将军领下军，荣敬协助他；史朝义自己领中军，孙孝哲和薛嵩协助他。

战斗开始了，郭子仪的军队假装撤退，史朝义追了上来，结果中了埋伏，军队大败。史朝义逃跑了，郭子仪的军队抓住了他的弟弟史庆和，把他押解到京城斩首了。郭子仪率领军队紧追不舍，在愁思岗又和史朝义的军队打了一仗，史朝义的军队再次溃败，精锐部队基本损失殆尽。史朝义于是依托邺城固守，派薛嵩带着很多钱财去向史思明求救。史思明派李归仁带领一万三千兵马驻扎在滏阳，还没来得及进攻，郭子仪的军队就已经把邺城围得铁桶一般，挖了三道城壕，还把安阳河的水引进城里灌城。

城里的人挤在一起，粮食吃光了，开始互相残杀吃人，一斗米要七万多钱，一只老鼠也要几千钱，把松树皮磨碎了喂马，拆毁城墙找麦秸，洗刷粪便找草料，城里的人想投降都投降不了。 史朝义又把安太清换上，接替乾祐当将军。

史思明手下有十三万人马，他把军队分成三路，其中一路朝邺城进发。第二年三月，军队驻扎在安阳。安禄山余党叛将张庆绪很着急，就派人拿着皇帝的玉玺和印绶去向史思明投降。史思明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军中将士，大家都欢呼万岁，表示拥护。然后史思明和张庆绪约定结为兄弟，把玉玺和印绶还给了他，张庆绪高兴坏了。

朝廷的军队作战不利，九个节度使都逃跑了，郭子仪只得在河阳桥上断后，驻守在谷水附近。史思明则继续前进，驻扎在邺城南面。张庆绪收缴了朝廷军队剩下的军饷，还有十多万石粮食呢！他召集孝哲等人商议如何抵抗史思明，可是众将都说道：“现在咱们还能背叛史王吗？”于是通儒、尚、洌都请求亲自去向史思明谢罪，张庆绪同意了。史思明见到他们后，竟然流下了眼泪，然后厚礼相送，把他们打发回去了。

过了三天，张庆绪还没出来，史思明就要求张庆绪歃血为盟，张庆绪没办法，只得带着五百骑兵来到史思明的军营。其实早在此之前，史思明就已经命令士兵穿着盔甲等候了。张庆绪到了之后，立刻跪地叩拜，说道：“我实在辜负了皇恩，丢掉了两京，陷入重围，没想到大王为了太上皇，冒着危险远道而来，我的罪过，全凭大王处置！”史思明勃然大怒，说道：“打胜仗打败仗又有什么关系，你身为人子，杀父夺位，这难道不是大逆不道吗？我这是为了太上皇讨伐叛贼！”说完，他便示意左右把张庆绪拖出去斩了。张庆绪的部下周万志上前说道：“庆绪已经做了皇帝，应该赐他死罪。”于是，张庆绪的四个弟弟也被绞死了。史思明又诛杀了尚、孝哲、乾祐，并将他们的尸体砍成几段。后来，史思明还以王礼重新安葬了安禄山，并追谥他为燕剌王。安禄山父子篡位三年就被灭掉了。

当初安禄山攻陷东京时，任命张万顷为河南尹，许多士人和皇室宗亲因此得以幸免于难。唐肃宗很欣赏张万顷的仁德，任命他为濮阳太守。但是皇帝因为安禄山是国家的仇敌，厌恶听到他的姓氏，所以京城里所有坊名带有“安”字的，都被改掉了。

高尚，是雍奴人。他妈妈年纪大了，他靠讨饭养活母亲，即使有人邀请他到北方做客，他也不肯离开。他和令狐潮关系很好，但是呢，他跟令狐潮的婢女好上了，还生了个女儿，所以就留在那儿住了。不过，他这个人很爱学习，文采也很好。他曾经很感慨地对汝南人周铣说：“我宁愿做个贼死了，也不愿意啃草根活下去！”

李齐物当了新平太守，就向朝廷推荐了高尚，还送了他三万钱，让他去见高力士。高力士觉得高尚有才华，就把他留在身边，家里的事情都让他管，还暗示朝中大臣表扬高尚的才能。后来，高尚就升官了，当上了左领军仓曹参军。

高力士跟安禄山说了高尚的事，安禄山就把他提拔为平卢掌书记，所以高尚经常出入安禄山的卧室。安禄山喜欢睡觉，高尚有时还得拿着笔伺候他，整夜不睡，因此安禄山对他很亲近。后来，高尚跟严庄一起跟安禄山谈论预言，怂恿安禄山造反。安禄山攻陷东都后，伪造官职，封高尚为中书侍郎。基本上，安禄山发布的所有赦令，都是高尚起草的。严庄投降之后，高尚一个人负责处理政事，最后官至伪侍中。

孙孝哲是契丹人。他妈妈长得漂亮，安禄山跟她有染，所以孙孝哲才能接近安禄山。孙孝哲身高七尺，身体强壮，而且很有计谋。有一次，安禄山在侧门等候召见，他的衣带断了，不知道怎么办，孙孝哲立刻拿出针线，慢慢地给他缝好，安禄山非常高兴。孙孝哲尤其擅长揣摩安禄山的心思，提前做好事情。安禄山身材魁梧，只有孙孝哲才能给他缝衣服。天宝末年，孙孝哲官至大将军。

安禄山称帝后，伪造官职，封孙孝哲为殿中监、闲厩使，还封他为王。孙孝哲跟严庄争宠，心里很不平衡。他穿戴华丽，吃穿用度极其奢侈。安禄山让他监视张通儒等人守卫长安，大家都对他侧目而视。孙孝哲还杀了安禄山的妃子、公主和皇室子弟一百多人，残酷地诛杀杨国忠、高力士的党羽以及所有得罪安禄山的人，不计其数，把他们的头砍下来，肢解他们的尸体，扔在路边。安禄山死后，严庄夺走了孙孝哲的官职，给了邓季阳。史思明逃跑的时候，孙孝哲害怕被史思明算计，于是投降了。

话说有个叫胡康廉的商人，在唐玄宗天宝年间当上了安南都护，他巴结杨国忠，官做到将军。到了上元年间，他拿出家里的钱财资助山南驿站，肃宗很高兴他这么慷慨，就答应了他的请求，后来还一步步提拔他做了鸿胪卿。他女婿当时在叛军那边，有人告发他通敌叛国，结果被处死了。这件事牵连到胡康廉，把他关进监狱，贬到江州当尉。当时京兆尹刘晏派官兵搜查胡康廉的家，胡康廉心里恨透了刘晏。没多久，朝廷就赦免了他的罪，胡康廉去拜见代宗皇帝，他诬告刘晏平时总是夸耀自己的功劳，还抱怨皇帝，甚至泄露宫廷的秘密。结果刘晏被贬官到外地去了。

接下来说史思明这个人，他是宁夷州突厥人，本来名字叫窣于，唐玄宗赐了他这个名字。他长得瘦骨嶙峋，肩膀窄而背驼，眼睛深陷，鼻子歪斜，胡子头发都很少，为人性情急躁，精明强干又狡诈多变。他和安禄山是同乡，比安禄山大一天，所以关系很好。年轻时，他给特进乌知义做事，经常骑着轻骑兵去侦察敌情，抓获了不少敌人。他通晓六蕃的语言，还做过互市郎。后来，他欠了官府的钱，无力偿还，打算逃到奚族去。还没到奚族，就被奚族的巡逻骑兵包围了，那些骑兵想杀了他。史思明就骗他们说：“我是大唐的使者，你们要是杀了天子的使者，对你们国家很不吉利，不如把我带去见你们的王，王要是饶了我，功劳就是你们的。”那些骑兵信以为真，把他带到了奚王面前。史思明见了奚王却不拜，说：“天子派使者去见小国的君主是不拜的，这是礼仪。”奚王很生气，但又怀疑他真的是使者，最后还是让他住在驿馆，还很客气地招待他。

史思明将要回国时，命令一百名奚兵护送他回朝。奚族有个部将叫琐高，名声很大，史思明想抓住他来抵罪，于是对奚王说：“虽然跟着我的人很多，但没有一个能去见天子的，只有琐高才能胜任，可以带他去中国。”奚王很高兴，就命令琐高带着帐下三百名士兵一起随史思明回去。到了平卢之后，史思明就告诉守将说：“奚兵好几百人，对外说是去朝见天子，实际上是来偷袭的，请您做好准备。”守将暗中调兵，设宴款待他们，趁机杀死了他们的士兵，并俘虏了琐高献给朝廷。幽州节度使张守珪很欣赏他的功劳，上奏朝廷让他担任折冲都尉，他和安禄山一起担任捉生将。

唐玄宗天宝年间刚开始的时候，安禄山凭借军功，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将军，还负责平卢地区的军事。有一次他进宫面圣，皇上竟然让他坐下说话，觉得他很特别。皇上问他年龄，他说：“我已经四十岁了。”皇上拍了拍他的背说：“你发达得比较晚，要继续努力啊！” 之后，安禄山又升迁为大将军，平卢太守。

后来，安禄山带兵去讨伐契丹，结果战败了，安禄山一个人骑着马逃到了师州。到了师州后，他还杀了自己的手下左贤哥解和鱼承仙来掩盖败绩。安史之乱爆发后，安禄山逃到山里躲藏起来。过了十多天，他又聚集了一些散兵游勇，大概七百人左右，然后去见安禄山。安禄山见到他非常高兴，握着他的手说：“我本来以为你已经死了，没想到你还活着，这下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安禄山非常信任他，安思明也坦诚地说：“我听说，成败的关键在于时机，如果我早点出兵，现在可能就跟哥解他们一样，死在战场上了。” 契丹人攻占了师州，师州的守将刘客奴逃跑了，安禄山派安思明去追击，把他打败了。 安禄山因此上表朝廷，推荐安思明担任平卢兵马使。

安思明年轻的时候很贫穷低贱，乡里的人都看不起他。当地一个很有钱有势的辛家，正在为女儿挑选女婿。辛家小姐偷偷观察了安思明，然后告诉她父母：“我一定要嫁给安思明！” 辛家亲戚都反对，但是这个小姐坚持要嫁给他。安思明娶了这个妻子后，也曾自负地说：“自从我娶了这个妻子，官运亨通，生了好多儿子，将来肯定能发达！”

安禄山造反，派史思明去拿下河北。贾循死了以后，史思明就留守范阳。这时，常山的颜杲卿等人发布檄文抵抗叛军。安禄山就派向润客等人代替贾循，派史思明去攻打常山，九天就抓住了颜杲卿。

史思明接着进攻饶阳，卢全诚死守饶阳。河间、景城、平原、乐安、清河、博平六个郡都各自招兵买马，加强防御。河间的李奂带了七千兵去救援饶阳，景城的李暐带了八千兵去支援河间，平原的颜真卿带了六千兵去支援清河，结果都被史思明打败了，李暐的儿子李杞战死了，饶阳的守城依然很坚固。这时李光弼收复了常山，史思明赶紧解围迎战，日夜兼程走了二百里，双方僵持不下。

郭子仪攻下了赵郡，和李光弼的军队一起攻打叛军。两次大战，都大获全胜，把叛军打进了博陵。李光弼追到傅城，差点就攻下来了。但是潼关失守了，肃宗皇帝召回了朔方、河东的军队，李光弼就撤兵了，留下王俌守常山。叛军在井陉追击李光弼，结果被击败，逃回去了。

史思明攻打平卢，刘正臣轻敌，没有做好准备，战败后逃到了北平，两千辆兵车都丢了。史思明得到了平卢的精兵强将，更加嚣张，计划攻打常山。王俌想投降，结果被部下杀了，然后派使者去信都请刺史崔承恩镇守常山，崔承恩没答应。

史思明攻打土门，城里埋伏的士兵假装投降，叛军登上城墙，伏兵突然袭击，叛军被杀死了很多，史思明被戟刺中，手下人把他救了出来。史思明又攻陷了土门，烧毁房屋，屠杀百姓。接着攻下稿城，守将白嘉祐逃到了赵郡，史思明围攻了五天，攻破稿城，白嘉祐逃到了太原，史思明第二次攻陷了常山。

叛军的另一支军队尹子奇包围了河间，颜真卿派和琳带领一万多兵去救援。这时北风呼啸，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但是士兵们都不前进。叛军乘机猛攻，大败颜真卿的军队，抓住了和琳，然后攻打河间城，俘虏了李奂。又攻下了景城，李暐跳河自杀了。乐安投降了。然后攻打平原，还没到平原，颜真卿就放弃了平原逃走了。接着攻破了清河，抓住了太守王怀忠，又攻入博平，最后包围了信都。

一开始，叛军先抓了崔承恩的母亲、妻子和儿子，所以崔承恩投降了，但是他手下还有五万步兵，三千骑兵。叛军攻打饶阳，李系自焚而死。

史思明带兵打仗，不管三七二十一，下令士兵抢劫，奸淫妇女，所以士气非常高涨。当时，整个河北都落入贼军手中，老百姓的家产被洗劫一空，壮年男子被抓去做苦力，老人孩子都被杀害，杀人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游戏。安禄山假称范阳节度使。一开始，他手下只有两千骑兵和三千步兵，后来屡战屡胜，兵力越来越强，简直想要吞并整个江汉地区。他派五万精兵给尹子奇，让他渡过黄河，攻打北海，以此震慑淮南和徐州。正巧回纥袭击范阳，范阳城闭门不出，尹子奇只好回去救援，最终没能成功。至德二年，史思明联合蔡希德、高秀岩，率领十万大军攻打太原。当时，李光弼派部将张奉璋带兵守卫故关，史思明攻破了故关，张奉璋逃到了乐平。史思明攻打太原，准备从山东运送攻城器械，张奉璋躲藏在广阳，乔装打扮骗过贼军，冒充使者，责备他们行动迟缓，还杀了几个贼兵，然后带着军队回到了太原。李光弼坚守太原长达十个月，史思明都没能攻下。这时，安庆绪继位，赐姓安，名荣国，封妫川郡王。

安禄山攻陷两京后，常常用大车把宫里的珍宝运到范阳，堆积如山。史思明看到范阳如此富强，心里就骄傲起来，想把这些珍宝据为己有。后来，安庆绪战败逃到相州，剩下的三万士兵无处可去，史思明杀了几千人，其余的投降了。安庆绪知道史思明有二心，就派阿史那承庆、安守忠、李立节去见史思明商议事情，并想一起除掉他。史思明的判官耿仁智想用大义来感化史思明，请求私下劝说他，说：“将军您贵为一方诸侯，英明神武，不必听从别人的计谋，但我斗胆说一句话，即使因此而死也甘愿。”史思明说：“你说吧。”耿仁智说：“当初安禄山势力强大，谁敢不服？您辅佐他，本来没有罪过。现在天子英明神武，有少康、宣王的风范，您如果派使者表示忠诚，天子一定会接受，这是将祸转为福的好机会啊！”史思明说：“好。”阿史那承庆等人还不知道史思明的心思，带着五千骑兵前来，史思明出来迎接，先对他们说：“各位到来，将士们都非常高兴，但是边防士兵一向害怕使者的威严，心里不安，请允许你们放下弓箭再进来。”他们同意了。史思明和阿史那承庆等人一起喝酒，然后就抓住了他们，收缴了他们的兵马，给了他们一些钱财打发他们走，并把安守忠、李立节斩首示众。

李光弼听说安禄山死了，就派人去招降史思明。之前乌承恩已经回国了，皇上还专门派人下诏书，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史思明就派牙门将金如意带着十三郡的八万士兵回朝投降，然后高秀岩也带着河东地区投降了。

皇上就下诏书封史思明为归义郡王、范阳长史、河北节度使，他的儿子们也都封了卿位；高秀岩被封为云中太守，他的儿子们也都被授予了官职。皇上还派乌承恩和中人李思敬一起过去安抚，并催促他们消灭残余的叛军。

史思明于是派张忠志守卫幽州，让薛崿担任恒州刺史，招降了赵州刺史陆济，给了朝义五千兵让他去守冀州，又让令狐彰担任博州刺史，驻守滑州。

话说，李承恩心里琢磨着，表面上顺从朝廷的旨意，暗地里却跟安禄山勾结，还不断招兵买马。皇帝知道了这事儿，因为他平时很会讨好他爹，皇帝觉得他应该不会背叛自己，就提拔他当了河北节度副大使，让他去对付安禄山。

李承恩到了范阳，穿着破旧的衣服，半夜偷偷见了其他将领，跟他们密谋对付安禄山。那些将领把这事儿告诉了安禄山，安禄山觉得这事儿还没证据呢，不好下结论。

后来，李承恩和李思敬上奏完事回来，安禄山把他们留在了官邸。安禄山睡觉的床帏里，藏了两个人。李承恩的儿子也来探望他，就留下来一起睡了。半夜，李承恩跟儿子说：“我奉命来除掉这个叛贼！”那两个藏起来的人把这事儿告诉了安禄山，安禄山就抓了李承恩，搜了他的包袱，找到了朝廷赐给阿史那承庆的铁券和郭子仪的信件，还有一些小纸条，上面写着好几批要被杀的将士名单。

安禄山大骂道：“我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然要这样对我！”李承恩回答说：“这是郭子仪的计谋，皇上并不知情。”安禄山把官吏们召集到朝堂上，朝西痛哭说：“我一片赤诚，对得起国家，为什么竟要杀我？”然后，安禄山就打死了李承恩父子和他们的同伙两百多人，把李思敬关了起来，上报朝廷。

皇帝派使者来说：“这事儿是李承恩干的，不是我和郭子仪的意思。” 后来又听说朝廷要处死陈希烈等人，安禄山害怕了，心想：“陈希烈他们都是朝廷大臣，上皇（唐玄宗）都弃他们而去，现在又复位了，应该好好犒劳他们，反而要杀他们？更何况我本来就是跟着安禄山造反的啊？” 手下将领都劝安禄山向朝廷请罪，并请求朝廷处死郭子仪。

安禄山派耿仁智、张不矜上书请求斩杀郭子仪，不然就要攻打太原。奏章装进信筒后，耿仁智偷偷把奏章换掉了。 安禄山身边的人把这事儿告诉了安禄山，安禄山抓了耿仁智和张不矜，说：“你们背叛我！”下令把他们杀了。 后来安禄山又想饶他们不死，又把他们召来责问：“仁智跟着我三十年了，今天我竟然忘了你吗？”耿仁智怒道：“人本来就要死的，您接受了坏主意，又要谋反，我活着还不如死了！”安禄山大怒，把耿仁智打死了。

这时，九个节度使正围攻相州，史思明派兵去相州求救，安禄山害怕朝廷大军，不敢前进。 过了一会儿，萧华率领魏州投降朝廷，崔光远接替萧华守卫魏州，安禄山就率兵攻打魏州，攻破了魏州，杀了数万人。

公元757年正月初一，安禄山在老家筑坛，自称“大圣周王”，改元“应天”，还任命周贽当他的司马。之后，他去相州救火，打败了朝廷军队，杀了叛将史思明，收编了他的部队，准备继续西进。可是他觉得老巢根基还不稳固，就留下安庆绪镇守相州，自己先回去了。

到了四月，安禄山又改国号为大燕，改元“顺天”，自称“应天皇帝”。他立妻子辛氏为皇后，任命安庆绪为怀王，周贽为宰相，李归仁为大将；把范阳改名为燕京，洛阳改名为周京，长安改名为秦京。他还把州改成了郡，铸造了“顺天得一”的钱币。 他打算举行郊祭和藉田仪式，还请来儒生讲解典章制度。有人上书劝谏说：“北方还有两个少数民族部落，西方还有长安、洛阳两座都城，胜负还很难预料，现在就搞这些太平盛世的仪式，恐怕不太合适。” 安禄山不太高兴，还是坚持要祭祀天地。结果那天刮起了大风，郊祭没能进行。

安禄山留下儿子安庆清镇守幽州，并派阿史那玉、向贡、张通儒、高如震、高久仁、王东武等人辅佐他。安禄山的军队四处侵扰河南，他自己带兵到了濮阳，派令狐彰攻打黎阳，安庆绪从白高出发，周万志从胡良渡过黄河包围汴州。这时，节度使许叔冀、濮州刺史董秦、梁浦、田神功都投降了安禄山。安禄山就命令许叔冀和李祥守卫汴州，把董秦等人的家属迁到平卢，并命令梁浦、田神功去攻打江淮地区，许诺说：“攻下地方，每人可得两船的财物。”安禄山乘胜追击，一路向西攻陷洛阳，又攻破汝州、郑州、滑州三州，包围了李光弼驻守的河阳，但没能攻下。安禄山派安太清去夺取怀州防守，李光弼攻打怀州，安太清投降了。安禄山又派田承嗣攻打申州、光州等地，派王同芝攻打陈州，派许敬釭攻打兖州、郓州，派薛崿攻打曹州。

公元758年二月，安禄山用计在北邙击败了李光弼的军队，朝廷军队放弃了河阳、怀州，京城长安震恐，朝廷加紧调兵，在陕州驻扎军队。安禄山乘胜西进，派安庆绪当先锋，自己从宜阳跟进。

安禄山攻打陕州，结果在姜子坂打败了，退兵回永宁。安史之乱的领导者史思明非常生气，把安禄山、骆悦、蔡文景、许季常都叫来，打算杀了他们，后来又放了他们，生气地说：“安禄山你太没用了，一点事儿都办不成！”史思明想亲自追击安禄山的副将安庆绪。他又命令安禄山修建一座三角形的城池来储备粮食，限期一天之内完成。结果一天到头了还没完工，史思明就来了，非常生气安禄山没按时完成任务，安禄山解释说：“士兵们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史思明说：“你是心疼你的士兵，所以违抗我的命令吗？”史思明等安禄山把城墙修好才离开，临走时回头说：“今天攻下陕州，明天就斩杀那些叛军！”安禄山吓得不轻。

史思明住在驿站里，命令他最喜欢的曹将军敲击刁斗警戒。骆悦他们几个人被史思明责备后，就一起劝安禄山说：“上次打仗失败了，我和王忠嗣随时都可能被杀，不如我们一起把曹将军拉拢过来，一起干大事吧！”安禄山没说话。骆悦说：“大王您要是实在下不了手，那我们就回唐朝去，不能再为您效力了。”安禄山答应了，让许季常去跟曹将军沟通。曹将军害怕其他的将领，不敢拒绝。史思明很喜欢听戏，睡觉吃饭都带着戏子，戏子因为史思明过于优柔寡断，很讨厌他。

这天晚上，史思明突然惊醒，坐在床上大喊大叫。戏子问他怎么了，史思明说：“我梦见一群鹿过河，鹿都死了，河水也干了，这是怎么回事？”没多久，史思明就死了。戏子们互相看了看，说：“难道是他的命到头了吗？”一会儿，骆悦带着军队冲了进来，问史思明在哪儿，没回答就杀了好多人，大家一起指向史思明，史思明知道发生了兵变，翻墙逃了出去，跑到马厩，正要骑马逃跑，骆悦的手下周子俊射中了他的胳膊，史思明摔倒了。大家问他造反的原因，他说：“是因为怀王（安禄山）啊！”史思明说：“明天我就要失言了，所以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是杀我太早了，让我都没能到达长安。”他大声喊了三声“怀王”，说：“把我抓起来就行了，不要留下杀父的名声！”他又骂曹将军说：“你为什么害我！”左右的人把他绑了起来，送到了柳泉驿站。骆悦回去报告，安禄山问：“惊动圣上没有？伤害圣上没有？”骆悦说：“没有。”当时周贽、许叔冀率领后军驻扎在福昌，许季常是许叔冀的儿子，安禄山派他去告诉他们。周贽听到这个消息，吓得瘫倒在地。叛军回师，周贽他们出来迎接，骆悦讨厌他们摇摆不定，就把周贽杀了。到了柳泉，骆悦害怕众人不满，就勒死了史思明，用毡子裹好尸体，装进口袋里，背回东京。安禄山于是即位，改元为显圣。

一开始啊，安禄山那几个儿子，没分嫡庶，谁小谁当老大。安庆绪，是安禄山的长子，为人比较宽厚，手下有不少人跟着他。等到安史之乱爆发后，安庆绪暗中指使向乾、阿史那玉图去对付安禄山的另一个儿子安庆清。安庆清这小子喜欢打猎，残暴程度跟安禄山有的一拼，甚至比他更荒淫无度，养着三千多士兵，个个都是亡命之徒，不怕死的那种。向乾就骗他说：“听说皇上想立您当太子，现在皇上还在远方，您应该赶紧去侍奉皇上啊！”安庆清觉得有道理，赶紧让手下收拾行装。向乾就派高久仁、高如震带着精兵强将冲进了安庆清的大营。安庆清问怎么回事，有人说：“军队叛变了！”安庆清赶紧穿上盔甲登上高楼，责问向乾他们，结果士兵已经在楼下了，安庆清自己射死了几个人，阿史那玉图的军队假装撤退，安庆清就下楼了，结果被抓，他和母亲辛氏都被杀了。张通儒不知道这事儿，还带兵攻打城里，打了几天没打下来，也死了。向乾接管了军务，没过多久，阿史那玉图又把他杀了，自己当了长史，说是替安庆清报仇，然后把高久仁的头砍下来示众。高如震害怕了，就带着兵抵抗。过了五天，阿史那玉图败逃到武清，安庆绪派人把他招来，到了东都，凡是胡人的，不管老少都杀了。然后安庆绪任命李怀仙为幽州节度使，杀了高如震，幽州才算安定下来。

安庆绪为人虚心，礼贤下士，事情都交给大臣们决定，但是他没什么才能。那时候，洛阳周围的郡县，老百姓都吃人肉，城里到处都是废墟，而且他的将领大多是安禄山的旧部，跟安禄山的其他儿子们关系好，觉得给安庆绪效力丢人，安庆绪一召唤他们，他们就拖拖拉拉不肯来，安庆绪就想回幽州。

皇上派雍王带着河东、朔方和回纥的十多万大军去讨伐叛贼。仆固怀恩和回纥左杀当先锋，鱼朝恩、郭英乂殿后，大军从黾池进军，李抱玉从河阳方向进攻，李光弼则直奔陈留，各路军队会合。

一开始，皇上召集南北两军的将领，询问讨伐叛贼的策略。开府仪同三司管崇嗣说：“只要我能得到回纥的帮助，就一定能打胜仗！”皇上说：“未必吧。”右金吾大将军薛景仙说：“如果我打不赢，我愿意率领两万勇士冲锋陷阵，战死沙场！”皇上大加赞赏：“好样的！”右金吾大将军长孙全绪分析说：“如果叛贼在城外与我们决战，那我们肯定能打败他们；但如果他们闭城死守，那就不一定能拿下。而且回纥军队不擅长攻城，时间长了士气可能会低落。我们应该先休整军队，摆出强大的阵势来牵制敌人，让李光弼拿下陈留，李抱玉攻打河北，先切断叛军的左右手，然后再在叛军内部制造混乱，让他们内部互相猜忌，这样就能把他们消灭了。”皇上说：“好主意！”于是下令潼关、陕州戒严。大军到达洛阳后，迅速向怀州推进，王师军容整肃，纪律严明，叛贼都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朱泚带着十万大军在横水跟唐军对战，结果大败，被俘杀的将士足足有六万，丢弃的牛马、兵器更是数不清。朱泚一把火烧了明堂，一路逃窜到汴州，可伪节度使张献诚没收留他，他又从濮州北边跑到幽州去了。东都再次陷入混乱，英乂、朝恩等人根本控制不住军队，跟回纥一起到处烧杀抢掠，连郑州、汝州都遭殃了，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家家户户都冒不出炊烟。当时正值严寒，老百姓都穿着破布烂纸勉强过冬。

贼军逃到下博，仆固玚追上了他们，朱泚再次战败。河东的戍将李竭诚、成德的李令崇都背叛了朱泚，从两翼夹击他。到了漳水边，因为没有船过河，众将劝朱泚投降，朱泚很不高兴。田承嗣建议用车厢围成营寨，把妇女安排在车里，辎重放在后面，埋伏兵士等待时机。等跟唐军交战之后假装败退，唐军追上来抢夺财宝的时候，朱泚就派奇兵绕到后面，又杀出来伏击，唐军被逼退了几十里。朱泚接着逃到莫州，仆固玚追上去围困他。前后四十天，朱泚打了八仗，八仗都败了。

第二年正月，朱泚点齐精兵，想跟唐军决一死战。田承嗣劝朱泚说：“不如您亲自带领精锐部队回幽州，再让怀仙带着五万兵马回来作战，声势浩大，就能稳操胜券。我请求坚守城池，就算仆固玚再厉害，一时半会儿也攻不下来。”朱泚采纳了他的建议，带着五千骑兵夜里偷偷溜走了。临走前，他紧紧握着田承嗣的手，把自己的生死托付给他。田承嗣叩头痛哭。临走前，朱泚又说：“我家老老少少一百多口人，现在都托付给您了！”田承嗣答应了。

过了一会儿，田承嗣把众将召集起来说：“我跟你们一起为朱泚效力，攻下了河北一百五十多座城池，掘人坟墓，烧人房屋，抢劫财物，壮年男子死在刀刃下，弱者被填进沟壑里，朝廷的达官贵人，都成了我们的奴隶，齐姜、宋子那样的名门望族，都被我们扫荡一空。现在上天降罪，我们还能去哪里投靠？自古以来祸福都是无常的，只要能改过自新，就能转危为安。明天我们就投降，你们觉得怎么样？”大家都说：“好！”第二天黎明，田承嗣让人在城墙上喊话：“朱泚半夜逃跑了，你们为什么不追？”仆固玚起初还不相信，田承嗣把朱泚的母亲、妻子和儿女都送到了仆固玚的营寨，于是唐军就轻装简从地追击朱泚去了。

安禄山那个儿子安朝义到了范阳，范阳节度使李抱忠紧闭城门，不肯投降。李抱忠说：“你刚受了皇帝的任命，一年之内就反复叛乱，这哪一样做得对？！”安朝义说自己饿肚子了，李抱忠就派人送粮食到野外给他。安朝义吃了饭，他的军队也吃了饭，吃完饭后，安朝义手下的兵卒就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安朝义哭着骂史思明说：“你这个老东西害死我了！”

安朝义逃到梁乡，去祭拜史思明的坟墓，然后往东跑到广阳，也没人接受他。他打算逃到吐蕃或回纥去，李抱忠又把他招了回来，从渔阳回到幽州，最后在医巫闾祠下上吊自杀了。李抱忠砍下他的脑袋送到长安，然后召集安朝义以前的将士收敛他的尸体。李抱忠换了身衣服，出来哭祭安朝义，士兵们都痛哭流涕。安朝义下葬后，没人知道他的墓地在哪里。

伪恒州刺史张忠志、赵州刺史卢俶、定州刺史程元胜、徐州刺史刘如伶、相州节度使薛嵩以及李抱忠、史思明等等都归顺了朝廷。史思明父子称帝一共四年就被灭掉了。安朝义死后，他的部下把一百多名将士的妻儿送到了官府，官府想把她们安排到司农寺，皇帝说：“这些人都是良家妇女，是被胁迫到这里来的。”于是下令给他们发放粮食，送她们回家；那些没有家可回的，官府就负责安置她们。

赞曰：禄山、思明起兵造反，用饥饿的俘虏当兵，凭借皇帝的宠信，就搅乱了天下。他们能够以臣子的身份反叛君主，他们的儿子也能杀害自己的父亲，这种事情反复发生，这就是天理循环啊！但是老百姓遭受灾难的时候，一定需要借助某些人的力量，所以这两个贼人虽然兴起很快，但也很快就被灭掉了。张谓批评刘裕说：“他接近曹魏、司马氏，却远离桓温、谢安，祸害波及了两朝，福气没享受到三年，八代子孙传承，六个君主都没能善终，上天的报应，真是太明显了！”杜牧说：“算命先生说隋文帝应该当皇帝，后来他篡位成功了。周末，杨氏家族被封为八个柱国，公侯世袭很久了，突然之间，一个男人偷窃了皇位，不到二三十年，老老少少都死于非命。那些懂相术的人，应该说这肯定是杨氏家族的灾难，这才算是善于看相。”张谓和杜牧的论述非常精辟，至今都被很多人传诵。像安禄山、史思明，他们效仿刘裕、杨坚，却没达到他们的成就，所以才有了这些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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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类：新唐书（口语版）

日期：2024年12月02日

创建时间: 2024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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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臣，本来姓董，是幽州蓟县人。年轻的时候就当兵了，因为他长得壮实，力气又大，所以很受赏识，先后跟着薛楚玉、张守珪、安禄山这些节度使打仗，一直升到折冲郎将这个职位。

后来，平卢军先锋使刘正臣杀了伪节度使吕知晦，李忠臣就被提升为秦州兵马使。他带兵攻打长杨，在独山打仗，又偷袭了榆关和北平，还把贼将申子贡、荣先钦给杀了，抓了周钊送到了京城。 跟着刘正臣出征，又打败了李归仁、李咸、白秀芝等人。潼关丢了之后，李忠臣就带兵回北方了。

奚王阿笃孤一开始和刘正臣联合起来，后来却偷偷地约定一起攻打范阳。他们打到后城，半夜里趁机偷袭李忠臣。李忠臣立刻迎战，把他们打败了，一直追到温泉山，抓住了他们的头领阿布离，砍了他的脑袋祭旗。

到了至德二年，节度使王玄志派李忠臣带三千兵，从雍奴坐船，冒着风浪渡过大海，去打贼将石帝廷和乌承洽。他们连续打了好多天仗，攻下了鲁城、河间、景城，还缴获了很多粮食和财物来补充军队。 他又和田神功一起平定了平原、乐安，抓住了伪刺史献给了朝廷。 因为这些战功，李铣就奉皇帝的旨意，任命李忠臣为德州刺史。

史思明投降之后，河南节度使张镐率领秦军和各路将领平定了河南的州县。他和副将阳惠元在舒舍打败了安庆绪的将领王福德。皇上还下诏书褒奖了他，让他驻扎在濮州，后来又调到韦城。他跟着郭子仪围攻相州，结果军队溃败了，他逃到荥阳，打败了贼将敬釭，缴获了二百艘装满粮食的船只，用来供应汴州的军队。没过多久，他就升任濮州刺史，驻扎在杏园渡。许叔冀在汴州投降了史思明，秦忠臣力战不敌，也投降了。史思明拍着他的背说：“我以前只有一只手，现在多亏了你，我完整了！”他们一起攻打河阳，秦忠臣夜里带着五百人冒着敌人的包围，回到了李光弼那里。皇上给他加封殿中监的官职，赏赐他二百户人家，召他到京城，赐给他姓氏名号，还给了他好马和府邸。

那时候，陕西和神策两镇节度使郭英乂和卫伯玉驻扎在陕西，皇上就派秦忠臣担任这两军的兵马使，他在永宁、莎栅等地与贼将李感义等几十次交战，都取得了胜利。淮西节度使王仲升被敌人抓住了，皇上就让秦忠臣担任汝州、仙州、蔡州和安州的节度使，统领各路军队平定了东都洛阳，后来又升任御史大夫。回纥可汗回国后，留下他的部下安恪和石帝廷在河阳驻守，结果他们招揽亡命之徒当盗贼，道路变得非常危险。皇上就下令秦忠臣去讨伐平定他们。吐蕃入侵京城，皇上派兵追击，秦忠臣当时正在军营里举行宴会，使者到了，他就立刻整顿军队出发。将领们说：“需要选个好日子。”秦忠臣生气地说：“君父有难，还要选择日子再去救吗？”当时皇上召集军队，没有一个人比秦忠臣更快地赶到。代宗皇帝很赏识他，提升他为本道观察使，赏赐给他许多财物。

周智光被部下杀害了，秦忠臣率兵进入华州，所到之处大肆抢掠，从赤水到潼关，二百里之内都没有居民了。大历五年，他升任蔡州刺史。陕虢节度使李国清被部下赶走，他们洗劫了府库，李国清向所有将领磕头才免于一死。正赶上秦忠臣进京，路过陕西，皇上命令当众审问他。将领们害怕秦忠臣，不敢乱说话，于是秦忠臣包围了棘县，命令士兵把抢掠来的东西都扔到包围圈里，一天之内就全部追回了。

话说要对付李灵耀这小子，咱在西梁跟他干了一仗，把他打败了。接着又跟马燧的部队汇合，在汴州再次打败了叛军。田悦带着三万援兵在汴州城外扎营，忠臣派李重倩带着一百骑兵夜袭，直捣敌营，杀了几百人就撤了回来。田悦偷偷溜走，李灵耀也趁机逃跑了，敌军全线溃败。 皇上就封忠臣当了汴州刺史，还加官晋爵，封他为西平郡王。

这忠臣啊，有个毛病，就是贪财好色，对将士家属，甚至妇女都强抢霸占，走到哪儿都让人受罪。他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了张惠光，提拔他当牙将，张惠光就仗着权势胡作非为，横行霸道。有人跟忠臣告状，他还不相信。后来张惠光连儿子都带到军营里，更是无法无天了。到了十四年，大将李希烈实在看不下去了，联合丁暠、贾子华等将领，把张惠光父子给杀了，然后逼着忠臣离开。忠臣没办法，只好逃回京城，皇上本来就喜欢他，所以没怪罪他，又给他官复原职，还让他在朝廷里当差。

德宗当皇帝的时候，散骑常侍张涉因为贪污受贿被判罪，皇上大发雷霆，要治他死罪。张涉以前在东宫当过侍读，忠臣就说：“皇上您贵为天子，张先生只不过因为缺钱犯了法，不算什么大错。”皇上听了这话，气消了，就免了张涉的死罪，让他回家种地去了。湖南观察使辛京杲因为私下杀了部下，被官府弹劾，罪当处死。忠臣却说：“辛京杲早就该死了！”皇上问他为什么，忠臣说：“辛京杲的父亲兄弟，都在战场上战死了，就他一个人活了下来，所以我这么说的。”皇上听完后，心里很悲痛，就赦免了辛京杲，改派他去当王傅。

忠臣这个人，为人耿直，不识字。皇上曾经说：“你耳朵大，是贵相啊！”忠臣却回答说：“我听说驴耳朵大，龙耳朵小。”皇上反而喜欢他这种率真朴实的性格。可是后来他打了败仗，心里郁闷，也不顾及后果了。朱泚造反，还假封他为司空兼侍中。朱泚攻打奉天，让他留守。朱泚失败后，忠臣被抓起来，他和儿子都被杀了。

乔琳，是山西太原人。从小父母双亡，但他很努力学习，最后考中了进士。不过，他为人比较放荡不羁，不太守规矩。后来，他被名将郭子仪推荐到朔方府当掌书记。结果跟同宿舍的毕曜闹得很不愉快，互相揭短，最后被贬到巴州当司户参军。 他后来当过果州、绵州、遂州、怀州四个州的刺史，治理地方比较宽松简便，不太操心政务。他曾经对录事参军任绍业说：“你负责管理一个州的政务，能弹劾刺史吗？”任绍业把乔琳的过失列举出来给他看，乔琳吃惊地说：“你竟然能知道我的缺点，你真是个做御史的料啊！”

乔琳跟蒲州人张涉关系很好。张涉当了国子博士，负责给太子讲课。太子登基后，召见张涉询问政事，没过多久，就让他进了翰林院，后来又升迁为散骑常侍。张涉向皇帝推荐乔琳当宰相，于是乔琳被任命为御史大夫，兼任中书门下平章事（相当于宰相）。这消息一出，天下人都非常震惊。乔琳年纪大了，而且耳背，每次朝会汇报工作的时候，经常顺序搞错，说话也不合皇帝的心意。他在宰相位置上干了八十年（此处应为八旬，即八十岁），最后以工部尚书的职位退休。皇帝因此也疏远了张涉。

后来，乔琳跟随皇帝到奉天，又升迁为太子少师；再后来，皇帝到梁州，路过盩厔时，乔琳谎称马匹疲惫不堪走不动了。皇帝一向优待老臣，就给他换了乘舆的马匹，乔琳却推辞说自己生病了，使不上力。皇帝赐给他一根策杖，说：“努力为国家出谋划策吧，我们就此别过！”没过几天，乔琳就穿着道袍，死在了道观里。朱泚听说后，派了几十名骑兵把乔琳的尸体取回，追封他为吏部尚书，还让他的女婿源休穿上朝服，用肉食祭奠他，乔琳当然也无所谓了。 有人告状说官员选拔不公正，乔琳问他：“你认为这次选拔合适吗？” 后来收复长安后，李晟鉴于乔琳年事已高，上表请求赦免他的死罪。但皇帝说：“乔琳是前任宰相，他失节背义，不能赦免他。”乔琳临刑前叹息道：“我是在七月七日出生的，也死在七月七日，这是命中注定啊！”

话说，有个叫蒋镇的人，是蒋洌的儿子，他和哥哥蒋链都因为文章写得好而出名。他考中了贤良方正科，后来升迁到谏议大夫。大历年间，大雨把河中的盐池冲坏了，盐的味道又苦又难吃。韩滉当时管着度支（财政），担心盐税减少，就胡说盐池里长出了吉祥的盐，是上天赐福的祥瑞。代宗皇帝觉得这事儿不太靠谱，就派蒋镇快马加鞭地去现场查看。蒋镇本来想巴结韩滉，所以就顺着韩滉的意思办，上表说要建个祠堂，还把盐池改名叫“宝应灵庆”。之后，蒋镇又升迁到了工部侍郎。蒋镇的小舅子叫源溥，是源休的弟弟，所以蒋镇和源休关系不错。

话说朱泚叛乱的时候，蒋镇逃到鄠县，脚受伤了走不动。朱泚先抓到了蒋链，蒋镇在左右护卫的帮助下逃跑了，到处跟人说这事儿。源休听说后，就告诉了朱泚，带了二百骑兵把蒋镇给找了回来。蒋镇知道自己肯定活不了了，就想要自杀，蒋链拦住了他。他们又想办法逃跑，但是犹豫不决。当时很多朝中大臣都躲藏起来，源休杀了很多人，多亏蒋镇求情，才保住了十五个人的性命。其实，蒋洌和他的弟弟蒋涣在安史之乱的时候，都做过叛军的官，蒋链兄弟也曾经向叛军屈服过。

高骈，字千里，是南平郡王高崇文的孙子。他家世代都在禁卫军里当差，从小就很有规矩，但他也很重视文学，和很多儒生交往，经常跟他们谈论治国之道，连军营里的人都夸他。他曾经在朱叔明手下当司马。有一次，有两只雕鹰一起飞，高骈说：“我要发达了，就在这中间呢！”结果他一箭射中了那两只雕鹰，大家都很惊讶，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落雕侍御”。后来，他升迁到了右神策军都虞候。党项族叛乱的时候，他率领一万禁军去长武戍守。当时其他将领都没什么战功，只有高骈屡出奇兵，杀敌无数。懿宗皇帝很赏识他，把他调到秦州，任命他为刺史兼防御兵马使。他攻下了河州、渭州，又夺回了凤林关，降服了上万敌人。

唐朝咸通年间，皇帝准备收复安南（今越南），任命高骈为都护，把他召回京城。高骈在灵台殿觐见皇帝后，皇帝觉得当时负责安南战事的经略使张茵不给力，就把张茵的军队交给了高骈。高骈过了长江，跟监军李维周约定，李维周率兵驻扎在海门，而高骈则一路打到峰州，大胜南诏蛮军，缴获的战利品足够供给军队。李维周嫉妒高骈的功劳，就偷偷藏起了捷报，没有上报朝廷。

朝廷一百多天都没收到高骈的战报，就下诏询问战况。李维周却反过来弹劾高骈，说他磨蹭，不肯进攻。朝廷于是命令右武卫将军王晏权去代替高骈。结果没多久，高骈就攻克了安南，斩杀了蛮帅段酋迁，还有两万多个山寨部落归顺了大唐。王晏权正和李维周一起准备从海门出发，还派人给高骈下令让他回北方。高骈却派王惠赞把段酋迁的首级送回京城，王惠赞看到王晏权他们的船队规模很大，害怕他们抢走战报，就偷偷藏在岛上，辗转了好久才到京城。

皇上看到战报后，在宣政殿上宣布这个好消息，满朝文武都来祝贺，皇上还下令大赦天下。皇上提升高骈为检校刑部尚书，仍然让他镇守安南，把都护府改名为静海军，授予高骈节度使的职务，还兼任诸道行营招讨使。高骈开始在安南修建城池。从安南到广州的水路运输，江道险峻，有很多巨石阻碍航行，高骈就招募民工开凿河道，这样船只就能顺利通行，军队的粮草供应也得到了保障。他还派人每年往返运输，为此开凿了五条道路，并派兵护送。其中有一条路是用青石铺成的，据说连马援都无法开凿，高骈攻打巨石的时候，巨石竟然自己震碎了，道路才得以贯通，于是人们把这条路叫做“天威道”。后来，高骈又升任检校尚书右仆射。

高骈打仗的时候，他的孙子高浔总是冲锋陷阵，身先士卒，冒着箭雨和飞石来激励士兵。后来高骈调任天平节度使，他推荐高浔接替自己的职位，皇上就任命高浔为交州节度使。等到僖宗皇帝即位，就在高骈的军中，直接加封他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南诏那帮人打劫了巂州，又去抢成都，把剑南西川节度使高骈给吓得赶紧乘快马去前线。到了剑门关，他下令打开城门，让老百姓自由出入。他手下的人劝他说：“敌人就在附近，要是他们趁机大肆抢掠，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高骈却说：“想当年我在安南打败了三十万敌人，那些骠国人听说我来了，还敢造次吗？！”

当时，蛮族正在攻打雅州，在庐山扎营。听说高骈来了，立马就撤兵了。高骈立刻给骠国国王写信，命令他们派兵一起追击。骠国国王吓得不轻，赶紧派人送质子来朝廷，保证以后再也不敢来侵略了。 “属吾在安南破贼三十万，骠信闻我至，尚敢邪！” 这句可是高骈的霸气宣言啊！

话说蜀地有个叫骈的将军，手下分左右两厢，每厢都设有虞候（相当于军事警卫长），负责查问火情、督促抓捕盗贼，其中还有兵马虞候，专门负责调兵遣将。后来骈将军觉得虞候太多，就把其中一部分撤了，每厢只留一个。 他还发现蜀地的士兵战斗力弱，而且刚刚平定蛮族叛乱，百姓还没安定下来，于是就下令减少突将（相当于营级军官）的月俸和伙食补贴，并承诺说：“等国库充盈了，再恢复你们的待遇。” 他还对参加过战斗的士兵优待，给他们发放厚实的衣物和粮食；那些没参加过战斗的，只负责文书和仓库管理，衣物和粮食就减少一些。有人对此议论说：“大家都算是皇帝的士兵，待遇应该一样啊！” 这可让那些参加过战斗的士兵心里很不高兴。当时，天平、昭义、义成三个地方的戍军，加上蜀地的军队，总共有六万人马。

骈将军自己带兵出征的时候，那些突将们造反了，他们冲破营门闯了进来，骈将军躲在厕所里，差点就被抓住了。天平军的士兵听到变故，他们的军官张桀带领五百名士兵抵抗，但没能打赢。监军（相当于军事督察）去安抚士兵，士兵们都说：“虽然州里刚经历了蛮族叛乱，但百姓还算安稳，国库也还充实，可是将军却克扣我们的军饷和伙食，我们实在忍受不了这种虐待，所以才造反。”监军听了很害怕，赶紧解释了一番。 然后抓了数百个役夫，谎称他们是叛军，把他们的头砍下来，这才平息了叛乱。

骈将军这才慢慢地从藏身处出来，用金银财宝重赏那些士兵，并且打开府库，把之前克扣的衣物和粮食都还给了他们。但私下里，他却把参与叛乱士兵的名字都记了下来，晚上派亲信将领把他们全部杀掉，甚至连他们的家属，包括孕妇都不放过，把尸体都扔进了江里。 有个妇女正抱着孩子喂奶，正要被处死，刽子手吓了她一跳，她以为妇女害怕，就说：“把孩子给我，让我带去衙门。” 那妇女立刻站起来说：“我知道了，让我先喂饱孩子，不能让孩子饿着去死。” 那些被处死的人临死前都叩拜说：“是节度使克扣了战士们的粮食，他们因为愤怒而犯下暴行，国家法令还有什么用？我死后一定要向天诉说，让这个贼人全家都像我们今天一样冤死！” 他们死的时候，脸色都很平静。蜀地的百姓听到这件事后，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骈将军后来把那些参与叛乱后逃回军营的突将们，名字都写在小丸子上，放在一个器皿里，心情不好就抓一把，抓到多少就杀多少，有时十个，有时五个，交给将领李敬全处决。他的亲信王殷劝他说：“那些外出执行任务的突将，一开始并不知道有这阴谋，将军应该赦免他们。”骈将军听了很高兴，就把那些小丸子都扔进了池塘里，大家这才安心。

四川那边的地不好，成都城年年都坏，高骈就用砖瓦重新修建城墙，把城墙上的垛口都修得崭新，还把城边上的丘陵都开垦平整了，方便种田。工程完工后，他占卜得到《大畜》卦。高骈说：“‘畜’就是培育的意思啊。用刚强正直、踏实稳重的办法来治理，光辉一天天更新，还有什么比这更吉利呢！文章应该舍弃低下的，保存高尚的。”所以就把这座城命名为大玄城。之后，他升迁为检校司徒，被封为燕国公，还调任荆南节度使。

梁缵，本来是带着昭义军到西部戍守的，高骈上表请求把他调到自己麾下。王仙芝兵败后，残党渡过长江，皇帝就让高骈去治理郓州、威州和化州，因为王仙芝的党羽大多是郓州人，所以又任命高骈为镇海军节度使。高骈派将领张潾和梁缵分兵追剿，降服了敌军骁将毕师铎等数十人，贼寇逃窜到岭南地区。皇帝很欣赏他的功劳，又加封他为诸道行营都统、盐铁转运等使。皇帝还下诏让高骈负责安置军队、义营和乡团的伤员和老弱人员，合理安排军粮；对刺史以下的小罪直接处罚，大罪则上报朝廷。

贼寇又推举黄巢南下攻打广州，高骈就安排张潾带五千兵马驻扎在郴州，堵住贼寇西进的道路；留下王重任带八千兵马从海上增援循州、潮州；他自己则率领一万人马从大庾关进攻广州的贼寇，并且请求调动荆南节度使王铎的三万兵马驻守桂州、永州，再调动邕管的五千兵马驻守端州，这样就能彻底消灭贼寇。皇帝采纳了他的计策，但是高骈最终没能亲自出征。

好家伙，他被调到淮南当节度副使去了。这哥们儿立马加固城防，招募士兵，还包括当地的老百姓，一下子拉起七万精兵强将！然后他就发檄文，号召全国各地军队一起讨伐黄巢，那气势，一时之间无人能敌，皇帝都特别倚重他。广明初年，秦宗权打败了黄巢的大部队，还骗黄巢投降。黄巢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吓得赶紧带着残兵败将逃到上饶，手下人跑得只剩下一小撮了。结果，偏偏这时候瘟疫爆发了，死了一大批人。秦宗权乘胜追击，黄巢吓得够呛，赶紧用金子贿赂秦宗权，还给秦宗权写信，求他帮忙跟高骈说情，让他投降。高骈信以为真，答应帮他争取节度使的职位。

正巧这时候，昭义军、武宁军、义武军好几万大军都赶往淮南，高骈想独揽功劳，就上奏朝廷说黄巢已经被打败了，不用再派兵了。朝廷就下令让各路大军班师回朝。黄巢一看，军队都撤了，立马翻脸不认人，直接杀了秦宗权，乘胜过了长江，攻打天长。

话说一开始，黄巢在广州的时候，就想要当天平节度使，宰相卢携跟高骈关系好，因为高骈有平叛的功劳，所以不肯赦免黄巢，还在朝堂上跟郑畋吵了一架，所以黄巢一直记恨着没当上节度使。高骈听到朝中议论纷纷，心里也不痛快，于是就想故意放纵黄巢，好让朝廷重视，然后自己再立功。毕师铎出来劝谏说：“朝廷现在最依靠的人是谁？还能有谁比得上您？平定黄巢的关键，就在淮南。现在不抓住这个重要关口消灭黄巢，让他跑到北方去，中原地区一定会大乱的！”高骈一听，吓了一跳，赶紧下令准备出兵。

他手下一个宠爱的将领吕用之，因为毕师铎立了功，心里有点害怕，就劝高骈说：“您的功劳已经够多了，黄巢还没被消灭，朝廷那边说不定还有其他的说法。况且，就算黄巢平定了，您凭借着震慑皇帝的威风，以后还怎么安稳地过日子？不如静观其变，等待时机，为以后留下不朽的功业吧！”高骈听了他的话，觉得有道理，就装病说自己不能出征，只在淮南严兵把守，保护地盘。黄巢占领了滁州和和州，离扬州只有几百里地，于是向陈州和许州求援。

扬州城被叛军逼近，叛军有十五万人呢！朝廷派曹全晸将军率领五千兵马去作战，结果没打赢，就驻扎在泗州等援兵，可援兵始终没来。叛军往北打到河洛地区去了，皇帝就派使者催促曹全晸赶紧去剿灭叛军，路上官员的车马络绎不绝，那场面真是壮观啊！

没过多久，两京就失守了，皇帝还指望曹全晸能立功呢，对他的信任也没减少，还下诏说，凡是那些有功劳的刺史、将领，从监察御史到常侍，都可以破格提拔任用。没多久就提升曹全晸为检校太尉、东面都统，还让他统领京西、京北神策军以及其他各路兵马。

有一天，两只野鸡在军营的寝宫里鸣叫，算命的说：“军营要空了！”曹全晸一听就心里不爽，就带兵全部出营，到了东塘，准备了两千艘船，武器装备都齐全，每天都擂鼓呐喊，以此来鼓舞士气。他还跟浙西节度使周宝写信，想联合起来一起向西进攻，周宝一听可高兴坏了。有人提醒周宝说：“这家伙是想把江东都占了，跟孙策当年三分天下一个套路。”周宝当时没信。结果没多久，曹全臧就请周宝来军中议事，周宝一听就生气了，说自己生病了，不去，就这样，两人就闹翻了。

曹全晸在东塘待了百天，就说周宝和浙东的刘汉宏将军不给力，就撤兵回去了，说是为了应对突发情况。皇帝知道曹全晸根本没打算出兵，全国的情况就更危险了。于是就派王铎代替他做都统，崔安潜当副手。皇帝还让韦昭度负责各地的盐铁运输，又给曹全晸加官进爵，封他为侍中，还多给他一百户人家当封地，封他为渤海郡王。

曹全臧丢了兵权和权力，气得直跳脚，大骂特骂，还上书皇帝，胡说八道，言语不敬，说王铎是败军之将，崔安潜贪婪成性，简直就是个灾星，会留下千古遗恨！他还搬出更始帝刮席而眠、子婴在轵道被杀的例子来刺激皇帝。皇帝大怒，下诏狠狠地批评了他。那时候，皇室力量衰弱，岌岌可危。曹全晸当了三年都统，一点功劳也没立，却趁着国家动荡，大量囤积兵马，暗中图谋割据，一旦失势，威望扫地，所以就肆无忌惮地做坏事，威胁皇帝，想恢复以前的权力。而吴人顾云还用漂亮的文章为他掩盖罪行，他因此也无所顾忌。他还请求皇帝南下江淮。

后来平定了叛乱，曹全晸听说后，气得直叹气，手下很多人叛逃了，他整天闷闷不乐，就一心想求仙问道，把军事上的事情都交给别人打理了。

话说这个人啊，是鄱阳人，祖上几代都是做生意的，经常在广陵跑买卖，跟那些商人关系处得不错。后来他家道中落，孤身一人，就投奔舅舅家，结果偷了舅舅家的东西，然后就逃到九华山当逃犯了。在那里，他跟着一个叫牛弘徽的方士学本事，学会了点驱鬼的邪术，之后就在广陵城里卖药。

一开始他去找跟自己有点亲戚关系的俞公楚，想让俞公楚看看他的本事。结果，通过俞公楚，他见到了当时的刺史骈。骈觉得他有点本事，就把他留在幕府里做事，慢慢地提拔他当了点小官。这人呢，从小就穷，对老百姓的生活疾苦，官吏的得失，都门儿清，而且还经常跟刺史骈说些治国理政的意见，虽然他用的都是些旁门左道，但骈却越来越器重他。

于是，他就开始广结党羽，到处打探刺史骈的动静，还用钱财收买刺史骈身边的人，每天都编造一些虚假的事情去迷惑刺史骈。他还推荐两个疯疯癫癫的人，诸葛殷和张守一，到刺史骈身边当差，还让他们当了军官。刚开始诸葛殷要去见刺史骈的时候，这个人就骗诸葛殷说：“老天爷觉得刺史大人您是个人才，担心您处理政务的时候会遇到困难，所以派了我们这些神人来帮您，您就给他们安排个差事吧！”第二天，诸葛殷穿着粗布衣服去见刺史骈，满嘴胡言乱语，诡计多端，把刺史骈吓得不轻，直接给他封了个“葛将军”的称号。其实啊，这个诸葛殷的阴险狡诈，比那个人还要厉害得多。

后来，城里有个大商人，家财万贯，房子又大又漂亮，诸葛殷想霸占他的房子，但没成功。诸葛殷就对刺史骈说：“城里闹鬼了，得赶紧做法事驱邪！”然后指着那个大商人的房子说：“就是这里！”刺史骈一听，立刻下令让官吏把那个大商人赶走，诸葛殷就住进了那商人的房子。

话说这萧骈，为了巴结神仙，盖了好几座高耸入云的楼，足足八十尺高，还用金银珠宝、玉石装饰得富丽堂皇。楼里伺候的侍女都穿着华丽的羽衣，演奏着美妙的新曲，想模仿天上的音乐，还特地在楼上焚香祈祷，希望能够跟神仙沟通。萧骈就自以为跟神仙真的有联系了，动不动就对着风吹雨打指手画脚，或者对着天空作揖行礼，还说些粗俗不堪的话。他身边的人私底下议论他，都被他杀掉了，后来谁也不敢再说话了。

萧骈收了别人的贿赂，想谋个盐城监的职位，萧骈死活不肯。于是贿赂他的人就说：“神仙说盐城有把宝剑，只有真人才能取到，只有您才能去。”萧骈这才答应了。过了几个月，那人送给他一把铜匕首，说：“这是北帝佩带的宝剑，得到它的人，军队都不敢侵犯。”萧骈宝贝似的藏着它，每天都拿着它，坐着站着都拿着。

后来，贿赂他的人害怕萧骈的把戏被揭穿，于是就刻了一块青石板，上面刻着龙飞凤舞的字，写着“帝赐骈”三个字，偷偷地把它放在了萧骈的机关里。萧骈得到这块石板后非常高兴。他在自己住的地方，弄了个机关，只要有人触碰到机关，它就会飞起来。萧骈穿着羽衣，坐在上面，装作神仙飞升的样子。

贿赂他的人担心有人会揭穿他的骗局，就又说：“神仙降临人间，最怕的就是那些求仙问道的人真气不足，意志消沉。”从那以后，萧骈就彻底放弃了人间的事务，断了和妾侍的关系，就连将领都见不着。如果有客人来，他先要让人家熏香沐浴，再请方士做法事，说是去除污秽，过一会儿才让客人进去。从此以后，府里府外再也没人敢议论他了，只有梁缵多次劝诫他，但他始终不听。梁缵害怕了，辞去了所领的兵权，萧骈把军队还给了昭义节度使，梁缵从此再也不为他效力了。

这家伙自己揽权，搞得民不聊生，各种苛捐杂税，弄得大家心里都想着造反。于是他提拔了一百多个被罢免的官员，给他们起个外号叫“察子”，好吃好喝供着他们，让他们住在闹市区里，老百姓家里的私事、街坊间的悄悄话，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他还诛杀了数百人家，株连九族。

他又招募了两万士兵，分别组成左右“镆邪军”，和守军一起听他指挥，设立的官职多得像鱼鳞一样。这家伙每次出门，前呼后拥的随从能有一千人；他盖了座大宅子，军营、官署什么的都建好了。他还建了一座一百尺高的楼，说是用来观天象占卜，其实是在暗中监视城里有没有什么异动。他身边还有上百个姬妾侍奉，个个长得漂亮，能歌善舞，穿着华丽的服饰侍候着他。每月还要举办二十次宴会，费用全靠老百姓承担，不够花的时候，他就想方设法地克扣军饷和物资。

他还诱骗老百姓告发别人，只要肯交钱，就能免罪。俞公楚多次劝诫他改过自新，但他根本不听。姚归礼曾想暗杀他，也没成功。后来，这小子诬陷俞公楚和姚归礼，让骈将军派三千精兵去剿匪，暗中却派兵袭击他们，把他们全杀了。骈将军的儿子骈澞偷偷地写信揭发他的罪行，劝说他父亲说：“不除掉他，高氏一族都得完蛋！”骈将军一听就怒了，让手下把儿子拉出去，然后把奏章交给那小子。这小子又诬陷骈澞贪污受贿，数目对不上，故意乱说。还让验查骈澞的笔迹，骈将军就下令不许骈澞出门。没多久，这家伙就被任命为舒州刺史，没过多久就被赶走了，都是这小子搞的鬼。最后，骈将军让人杀了骈澞。

襄王煴造反的时候，骈将军上书拥护新君，结果被伪造诏书，封为中书令、诸道兵马都统、江淮盐铁转运使，还把这小子任命为岭南节度使。骈将军憋屈了很久，这下可高兴坏了，贡赋源源不断地送来。这小子开始设立官署，摆排场，跟骈将军平起平坐了。他还重用郑杞、董仅、吴迈这几个心腹，把骈将军的亲信都收买过来，朝政大事根本不经过骈将军。骈将军心里后悔，想收回权力，但已经来不及了。这小子就和郑杞、董仅商量，想办法把骈将军骗到自己府上，然后把他勒死了，还对外宣称他是羽化登仙了，但这事儿最后也没成功。

公元889年，蔡州的贼寇孙儒兵临定远，扬言要渡过淮河。寿州刺史张翱赶紧跑去报告淮南节度使吕用之，吕用之就命令毕师铎率领三百骑兵去驻守高邮。这个毕师铎，以前是黄巢的部下，以骑射技术高超著称。吕用之在浙江打败黄巢后，重用了毕师铎，对他特别优待。吕用之用重金和好处拉拢他，想让他死心塌地跟着自己，但师铎始终不肯真心归顺。

吕用之听说师铎有个很漂亮的妾，就派人去求见，师铎不让见，就偷偷派人去观察，师铎很生气，把妾赶走了；心里又愤怒又害怕，就把他儿子娶给了高邮将领张神剑的女儿，暗中想依靠张神剑作为后盾。当时朱全忠正在攻打秦宗权，吕用之担心秦宗权会逃窜到自己这里来，就让师铎率兵到都梁山去，没发现敌人就回来了。毕师铎看到吕用之府里很多老将都被诬陷害死，心里很担忧。吕用之对他更加客气，师铎反而更害怕了，于是就和张神剑密谋。张神剑不同意他的想法，两人之间的猜忌越来越深。吕用之也担心师铎会反叛，心里想除掉他，就赶紧请求让他撤兵。师铎的母亲偷偷地劝他离开，说：“别管家室了！”师铎很忧虑，不知道怎么办。

吕用之的儿子很生气吕用之专权，怀疑师铎和其他的将领会揭发他的罪行，就派人告诉师铎说：“吕用之想趁这次机会除掉你，他已经给张神剑写信了，你得小心！”师铎吓了一跳，军营里也开始流传这个消息。其他的将领都来见师铎，请求他杀了张神剑，合并他的军队，然后利用百姓来平息叛乱。师铎说：“不行，如果我们这样扰乱百姓，那跟吕用之又有什么区别呢？郑汉璋平时和我关系很好，他的兵强马壮，他对吕用之的所作所为一直很不满。现在如果我们告诉他这个计划，他一定会很高兴，事情就能成功了。”大家同意他的说法。张神剑还不知道情况，正在杀牛宰羊，准备犒劳军队。师铎率领军队夜里悄悄出发，士兵们都用红色的绸子蒙着头，一边走一边抢掠。

郑汉璋听说后，就率领部队去迎接师铎，师铎把计划告诉了他，郑汉璋非常高兴。师铎留下妻子守卫淮口，带领几千士兵和逃亡的人马来到高邮，找到了张神剑，质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张神剑说不知道。师铎语气稍微强硬了一些，张神剑瞪着眼睛说：“将军您怎么这么晚才采取行动！吕用之就是一个妖人，之前假借岭南节度使的名义，不肯出兵，一心想夺取淮海地区，您已经被他蒙蔽了，如果他有一天得逞了，我能拿着刀子向他低头称臣吗！我之前没有揣摩到您的意思，所以没有说出来，您还有什么怀疑呢？”郑汉璋很高兴，拿起酒割破手臂，和师铎盟誓，推举师铎为大丞相，并向上天祈祷，然后就向各州县发布文告，以诛杀吕用之、张守一、诸葛殷为名义。张神剑带领高邮的士兵和一些校尉倪详、褾以及天长县的子弟兵，唐宏为先锋，骆玄真率领骑兵，赵简率领步兵，王朗殿后，一共获得了三千兵马。将要出发时，张神剑后悔了，谎称说：“将军的军队虽然精锐，但是城池坚固，如果十天半个月攻不下，就会粮草不足，军心涣散。请让我率领军队驻守高邮，为将军声援，并负责督运粮草。”师铎说：“百姓的供给还很多，有什么好担心的？城里的人人心涣散，毫无斗志，还需要什么声援？你的想法不行，谁敢违抗？”郑汉璋心里忌惮张神剑，害怕他不听自己的话，就劝说师铎答应他的请求，约定城池攻破后，金银财宝、妻妾子女大家一起分享。

四月的时候，敌军兵临城下，在城外扎营。城里的人吓得乱成一团，于是（我）把军队分成几队防守，并且亲自督战。我下令说：“斩杀一个敌人，赏赐一块金饼！”士兵大多是山东人，都很强悍，也比较听话。师铎害怕了，就退回住所，加强防御。我逐渐堵塞了城门的缺口。

我登上延和阁，听到外面吵闹得很厉害，左右的人把情况告诉我，我吓了一大跳，赶紧把用之叫来问怎么回事。用之不慌不忙地说：“师铎的军队都想回家，被守门的士兵挤压，我已经处理好了，不然的话，只要请玄女娘娘赐个符咒就行了！”我（骈）说：“我觉得你说的谎话太多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别让我像周宝那样！”那时候周宝已经被手下的人赶走，逃跑了。用之感到羞愧，不再说话了。

师铎看到城池还没攻下来，很害怕，就向宣州的秦彦求救，约定事情平息后，由秦彦来接替我（骈）。我多次责备用之说：“开始的时候，我把你当作心腹重用，你却管教下属不得法，最终害了我。现在百姓都饿肚子，不能再苛待他们了，应该派大将拿着我的书信去劝说他们，让他们撤兵。”用之怀疑其他将领不会听他的话，就派他自己的亲信许戡带着书信去。其实师铎心里明白，我是想让老将去慰劳军队，好借机揭发用之的罪行。

许戡到了之后，大怒道：“梁缵、韩问安在哪里？你们这些无用的东西！”说完就把他们杀了。然后把书信绑在箭上射进城里，用之没有射出去，就一把火烧了。第二天，用之带着一百名士兵来拜见我，我（骈）吓了一跳，躲进了内寝，过了一会儿才出来，厉声喝问：“你是不是要造反啊？”命令左右的人把他赶出去。用之到了南门，举起指挥棒说：“我不再进这个城了！”就这样，我和用之彻底决裂了。

老 师铎这小子，把老百姓的家当都搬来当武器，造攻城器械。他抓了好多老百姓，男人女人壮丁一个不落，那些骁勇的将领拿着长刀逼着他们日夜不停地干活。 他还疑心这些人是奸细，经常换地方住，老百姓本来就带的口粮不多，这下更是弄丢了，饿死的人堆在一起，惨不忍睹。

后来，骈将军派大将古锷带着师铎他娘的信和师铎儿子的信去劝降，师铎派儿子回来答复说：“我不敢辜负你们的恩情，明天砍了那些坏人，晚上就回营，愿意拿我的老婆孩子做人质。”骈将军害怕师铎杀了他全家，就把他关进了衙门。 正巧秦彦派秦稠带兵来和师铎汇合，攻势更猛了，守城的士兵趁夜烧了南面的栅栏接应师铎，师铎冲进城里，守将张全战死了。师铎在三桥那里跟守军拼杀，双方伤亡都很大。

骈将军的儿子骈杰带着精锐部队去抓师铎，另一路兵马又从后面截断师铎的退路，师铎害怕了，就逃跑了。 骈将军把梁缵叫来，说：“当初没听你的，才搞成这样，还有什么办法补救呢？” 然后把兵权交给了梁缵，让他守住子城。

天快亮的时候，师铎带人放火抢劫，骈将军就命令大家做好准备，换上便装等他进城。师铎看到延和阁，骈将军像招待贵宾一样接待了他，当场任命师铎为节度副使，汉璋、神剑也依次被任命。秦稠负责看管府库，师铎放弃了丞相的称号。

那时候何卫的防卫还没做好，骈将军的爱将申及对骈将军说：“叛军兵力少，现在松懈了，我想请求您今晚带兵出击，调动各镇的军队，一雪前耻，这些贼兵不足为虑。如果您不决定，那我就不能再侍奉您了。”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骈将军胆小怕事，没采纳他的计策，结果师铎后来偷偷跑了。

师铎杀掉了用之的几十个党羽，然后派孙约去迎接秦彦。这个秦彦，是徐州人，原名叫秦立，是个普通士兵。唐懿宗乾符年间，他因为偷盗被抓进监狱，差点被处死。有一天晚上做梦，梦到有人喊：“秦彦，跟我走吧！”他醒来一看，身上的枷锁竟然断了，于是就逃跑了，并且改名叫秦彦。后来他拉起了一百多个人，杀了下邳县令，抢了他的钱财，加入了黄巢的队伍。黄巢起义失败后，他和许勍一起投降了骈，多次上表请求担任和州刺史。中和年间，宣歙观察使窦潏生病了，秦彦就趁机接了他的班。

师铎要召见秦彦的时候，有人给他出主意说：“您以前杀过黄巢那些叛乱分子，所以秦彦很乐意听您的。现在军中已经安定了，您应该把权力还给高公（指高骈），您自己掌握兵权，权力在握，周围的人一听都会觉得您做得对，那些将领也不敢有什么异心。如果让秦彦当主帅，军队可就不再掌握在您手里了。再说，秦稠（高骈的部下）把府库里的东西都搜刮走了，你们之间已经互相猜忌了。您要是想笼络秦彦，应该用金银财宝和美女去贿赂他，千万别让他渡江。只要您能控制住秦彦，杨行密晚上听到这个消息，第二天早上肯定就会来投奔您。”师铎拿不定主意，就去问郑汉璋。郑汉璋说：“好主意！”

师铎把高骈抓起来，囚禁在南边的宅子里。高骈的手下们疯狂地搜刮，烧掉了几十间贡奉用的楼房，抢走了大量的珍宝。从乾符年间开始，高骈就克扣贡品不交给朝廷，积攒了大量的钱财，私下里还建造了祭祀用的场所和宫殿，以及各种各样的器物，工艺精湛到了极致，结果都被叛军洗劫一空。师铎后来又把高骈转移到东边的宅子里。他们抓住了诸葛殷，从他身上搜出了几斤金子，百姓们都对他唾弃，扯他的胡子头发，直到把他活活勒死，仇人们还挖了他的眼睛，街上的人们用瓦块石头砸他的尸体，不一会儿就给他堆了个坟。高骈曾经偷偷给了看守他的士兵一些金子，师铎知道了这件事，就加紧了看管，又把他关回了监狱，他的十几个儿女也被一起关了起来。顾云去探望高骈，高骈还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说：“我又被关在这里了，天时地利人和，一定还有转机。”他以为师铎还会重新启用他。

用之被赶走后，带兵攻打淮口，没攻下来，被郑汉璋打败，逃到了天长。当初，用之伪造了高骈的信，向庐州、寿州调兵，城池失守，而杨行密带着一万大军追到了天长，用之只好投降了杨行密。

张神剑想从师铎那儿弄点钱，师铎说因为彦还没到，所以不行。张神剑一听就火了，带着另一个将领高霸去攻打师铎。

彦到了之后，就让池州刺史赵锽去守宣州，自己带兵去了扬州，自称节度使，还把师铎降职成行军司马，让师铎住在他原来的房子里，不让他待在军营里。师铎心里很不爽，感觉自己失意了。

行密跟张神剑他们联合起来，从长江北岸一直到槐家桥，到处都设了关卡，连成一片。彦登上城楼一看，脸色都变了，赶紧派郑汉璋、唐宏他们带兵驻守城门，切断了樵采和运输的道路，结果连吃的都快不够了。

这时候，稠带着师铎的八千精兵出战，结果大败，稠战死了，士兵逃跑淹死的加起来有十八万。彦急了，赶紧拿出很多金子向张雄求救，张雄带兵到了东塘，拿到金子后，却没打仗就走了。

彦让师铎带两万兵在城下摆开阵势，郑汉璋当先锋，唐宏随后，骆玄真、樊约又跟着，师铎和王朗带着骑兵作为左右两翼。阵势摆好了，等了好久，行密才出来，把辎重放在营寨里，派些弱兵防守，却在旁边埋伏了几千精兵。

行密先攻击骆玄真，双方短兵相接，行密假装败退，师铎他们就冲向营寨抢金银财宝和粮食。埋伏的兵马突然杀出来，行密带着轻兵追击，杀得人仰马翻，尸体横七竖八地摆了十里地。师铎他们逃跑回去，骆玄真战死了。师铎本来很依赖骆玄真，觉得他骁勇善战能抵挡敌人，现在骆玄真死了，他更加沮丧，好几天都不再提议出战了。

关押了很久，生活困苦，又穷又挤，家里的奴仆们甚至把走廊上的栏杆拆下来当柴烧，煮皮带充饥。 高骈叫来幕府的卢涚，说：“我虽然有点功劳，但一直想追求清静，不想跟这世人争名夺利，如今落到这步田地，还有什么指望呢？”说着说着，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下来了。

师铎战败后，怀疑高骈是内应。有个女巫王奉仙对秦彦说：“扬州有灾难，有个大人物要死，可以用来祭祀。”秦彦问：“是不是高骈啊？”于是下令让手下陈赏等人去杀高骈。 高骈的侍卫报告说有贼来了，高骈说：“肯定是秦彦来了。”他神色严肃地等着。 众人闯进来，高骈破口大骂：“打仗有监军和将领在，你们怎么敢这样？” 众人吓了一跳，但还是有人冲上去打高骈，把他拖到地上，数落他：“你辜负了皇帝的恩情，把百姓推入水深火热之中，罪孽深重，还有什么话好说？” 高骈还没来得及回答，抬头好像在观察什么，就被当场斩杀了。 高骈的仆人和家丁逃回淮南节度使杨行密那里。杨行密全军披麻戴孝，隆重地祭奠高骈，并穿着孝服哭祭了三天。

秦彦屡战屡败，军心涣散，他和师铎抱膝而坐，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又去问王奉仙，赏罚的轻重都由王奉仙决定。秦彦派汉璋去攻打神剑军，打败了他们。神剑军逃到高邮，汉璋想追击，结果遇上大雨，只好返回。杨行密认为城池还很坚固，师铎又年老体衰，就打算撤兵。高骈的部将晨伏兵埋伏在城外的四条壕沟里，等到守军换防的时候，突然冲出来，在城门口杀了数十人，以此吸引城外的援军。守军也厌倦了战争，纷纷丢下武器溃逃。师铎带着家人和秦彦逃往东塘，人们争先恐后地逃跑，互相践踏，死伤无数，壕沟里几乎都堆满了尸体，王朗也因此跌倒而死。杨行密攻入城内后，在牙门杀了梁缵，因为如果不杀高氏家族的人，难以平息民愤。韩问听说后，投井自尽。城里的人民都瘦弱不堪，奄奄一息，士兵们不忍心加害他们，反而把剩下的粮食分给他们救济。

话说彦、师铎和唐宏、倪详一起烧了白砂，准备渡江。结果，秦宗权派出的孙儒，带着三万大军突然袭击扬州，在当天长驻扎下来。彦他们就和孙儒联手，一起攻打淮南节度使杨行密，还抢到了行密好几千头牛羊和辎重。 孙儒因为粮食不够，就屠杀了高邮城的人，然后占领了高邮。

张神剑逃回来后，行密给他安排了住处。这时，高邮城里溃逃出来的七百士兵也到了，行密认为他们有谋反的嫌疑，就把他们全部杀掉了，顺带也把张神剑给杀了。之前张神剑骗行密说：“走廊底下埋着五千斤黄金，事情平息后，我愿意拿出来应付一天的军需。” 行密挖地三尺，没找到黄金，只找到一个三尺高的铜人，铜人身上戴着枷锁，嘴巴上钉着钉子，背上刻着很多名字，这是用蛊毒诅咒人的玩意儿。行密因此治他的罪，和张守一一起在三桥斩首，他们的妻儿也都被杀害了，行密还把他们的罪状公布于众。

孙儒攻城没成功，担心彦、师铎另有图谋，就开始削弱他们的兵力。唐宏觉得情况不妙，就告诉孙儒说：“师铎偷偷派人去汴州了。”孙儒一听吓坏了。第二天，他召集彦、师铎、汉璋到军营议事。彦、师铎先到了，结果被孙儒的士兵抓住，押到孙儒面前。孙儒指责彦参与了诅咒他的事情，当场把他杀了。轮到师铎了，孙儒对他说：“大丈夫成功了就当王，失败了就当俘虏，你何必如此计较呢？我曾经统领几万大军，却没想到死在一个普通人手里，能死在你手里，我也瞑目了！”孙儒骂道：“你这个无用的贼子，想脏了我的手吗！”然后下令把他杀了。汉璋赶到后，奋力反抗，杀了几个人，最后也战死了，尸首都被砍得支离破碎。孙儒让唐宏统领骑兵，还重重地赏赐了他。文德元年，孙儒探知行密缺粮，就从高邮袭击行密。行密撤兵回庐州，孙儒于是占领了扬州。

杨行密被诅咒的人骈，死后用旧毡子裹着，和他七个子孙一起埋在一个坑里。行密提拔了骈的孙子骈愈为副使，让他负责丧事，但还没来得及下葬，骈愈就暴毙而亡。后来，以前的官员邝师虔才把他们收殓下葬。

扬州富庶雄壮，冠绝天下，自从师铎、行密、孙儒等人轮番攻守，烧毁了市场和房屋，抢掠百姓，士兵长期饥饿，扬州最终变得空空荡荡。

朱玫，是陕西彬州人。年轻的时候，因为武艺高强，当上了州里的戍卫军将领。黄巢造反攻占长安，有个叫王玫的做了伪节度使，正忙着调兵遣将呢，朱玫表面上奉承他，暗地里却趁机把他杀了，然后把留守的位置让给了李重古，并和他约定一起合兵讨伐黄巢。广明二年，朱玫袭击黄巢的军队，在开远门打仗，被长枪刺穿了喉咙，竟然没死！因为这次战功，他被提升为晋州刺史，后来又升任邠宁节度使，集合了泾州、原州、岐州、陇州的八万大军，在兴平驻扎，起名叫定国砦。在涝水上和黄巢军队打了一仗，被打败了，逃回了彬州。朝廷又增派了灵州、盐州的军队给他，任命他为河南都统。他带兵驻扎在中桥，摆开五道防线，后来又升任西北面都统。黄巢起义平定后，他被授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封吴兴侯。

田令孜想讨伐王重荣，把军队交给了朱玫，让他带领鄜州、延州、灵州、夏州的三万军队保卫沙苑。王重荣上书请求朝廷诛杀朱玫和田令孜。战斗打响后，朱玫却突然撤兵往北跑，还放纵军队四处抢掠。僖宗皇帝吓得仓皇逃往凤翔，躲避朱玫的锋芒。后来朱玫居然和王重荣、李克用联合起来，一起请求朝廷诛杀田令孜。宰相萧遘偷偷地派人召朱玫迎接皇帝，朱玫赶往凤翔，结果田令孜挟持着皇帝逃到了陈仓，最后到了兴元。朱玫追赶不上，就劫持了襄王李煴，拥立他为皇帝。朱玫自称大丞相，独揽大权，专断朝政。

一开始我和李昌符一起计划要搞朱玫，结果现在反倒成了仇人。李昌符自己跑去投靠皇帝了，大家的心都慢慢离我而去。后来王行瑜在大唐峰战败了，害怕回去会被杀，又听说谁能抓住朱玫就能得到邠宁节度使的职位。王行瑜跟他的手下说：“现在回去肯定因为没功劳而被杀，要是杀了朱玫，然后带着北军去迎接皇帝，就能得到富贵，怎么样？”手下们都说：“好！”于是立刻带兵加紧速度赶往长安。

朱玫当时住在孔纬的府邸，正坐在桌子旁处理公务，听到兵变的消息，赶紧叫来王行瑜，怒斥道：“你擅自回来，这是造反吗？”王行瑜大声说：“我不是造反，我是要拿下你的脑袋去换取邠宁节度使的职位！”朱玫立刻站起来，左右的士兵立刻把他砍死了，还杀了他的几百个手下。各路军队于是大乱，烧毁了京城。当时正值严寒，官吏百姓被抢掠，冻死饿死的人堆积如山，尸体互相依靠着。很快朱玫的首级就被送到兴元府，皇帝因此被俘虏。宦官伪枢密使王能等人也都因此被处死。

王行瑜是邠州人，年轻时当兵，跟着朱玫当小兵，在讨伐黄巢的战争中立过几次功。朱温当上皇帝后，任命王行瑜为天平节度使，让他带兵守卫大散关，结果被李鋋打败了。于是他带着投降书去到皇帝的行在，又把朱玫的头砍下来献给皇帝，因此被提升为邠宁节度使。

景福元年，他和李茂贞、韩建以及他的弟弟同州节度使王行实一起请求讨伐杨守亮，还说不敢用朝廷的钱，只请求借用李茂贞的招讨使的名义。宦官们对此很为难，昭宗皇帝也担心李茂贞等人如果得到了山南地区就会更加嚣张，所以没同意。王行瑜他们就擅自起兵攻打杨守亮。

话说这杨行瑜啊，当初拒绝了覃王，还杀了宰相，多亏李克用帮忙参奏，皇上才赏了他铁券。可他后来仗着兵强马壮，居然想当尚书令，宰相韦昭度坚决不同意，只给他加了个“尚父”的虚衔，行瑜心里很不痛快。

后来河中节度使王重荣死了，李克用想让王重荣的儿子王珂继承节度使的位子，但杨行瑜、韩建、朱温他们却想让王珙当，于是就各自带兵跑到京城门口，想废了皇帝，结果没成功，反而杀了韦昭度和李磎，还让行瑜的弟弟行约留在宫里当侍卫。李克用带着大军渡过黄河，来兴师问罪，杨行瑜他们一看情况不妙，赶紧丢下同州，跑到长安，还跟行约一起想劫持皇帝，也没成功，最后都逃到了邠州。

杨行瑜在梨园扎营，李克用跟他们打了一仗，打败了杨行实等人的军队，还抓了他的母亲和儿子，俘虏了不少将领。皇帝下诏书，削去了杨行瑜的官爵。杨行瑜带着五千精兵在龙泉扎营，朱温则在他们西边布防。李克用半夜派精兵去骚扰他们的粮道，岐州的军队溃败了，杨行瑜只好逃回邠州，坚守城池，然后重金贿赂李克用，想求得自保。李克用大军把邠州围了个水泄不通，杨行瑜走投无路，爬上城墙哭着对李克用说：“我并没有罪啊！当初杀大臣，胁迫天子，都是朱温干的！我弟弟行约只是在宫里当侍卫，那些官员却诬陷他图谋不轨，如今您是来平乱的，应该去问罪朱温啊！我希望束手就擒，听候天子的发落！”李克用说：“尚父您何必如此自贬？我奉命讨伐三个叛贼，您就是其中一个。要投降，得经过朝廷的决定，我哪敢擅自做主？”杨行瑜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就带着全家人逃往庆州，结果在路上被自己的部下杀了，脑袋被送到京城，皇帝在延喜门亲自接受了。这就是乾宁二年发生的事。杨行瑜的部下两百多人，都被李克用献给了朝廷。

一开始，杨行瑜造反的时候，宗正卿李涪极力为他说好话，认为他会悔过自新。可是到最后，皇帝大怒，把李涪流放到了岭南，让他自生自灭。

再说说陈敬瑄，他是田令孜的哥哥。他年轻时很贫贱，是个做饼的，后来进了左神策军。田令孜当了护军中尉后，陈敬瑄也因此被提拔，官至左金吾卫将军、检校尚书右仆射、西川节度使。他为人谨慎小心，善于安抚士兵。

黄巢造反，僖宗皇帝逃到了奉天（今陕西乾县）。晚上，敬瑄把监军梁处厚叫来，哭着上奏章，请求迎接皇帝，并赶紧修缮行宫。令狐楚也提议皇帝西逃，敬瑄带了三千兵马保护皇上的车驾。那些跟着皇帝跑的宫里的小太监们先到了，敬瑄知道他们平时就蛮横霸道，就派人暗中盯着他们。结果这些小太监们手拉手，吵吵嚷嚷地跑到行宫里，士兵们把他们抓起来，那些小太监还嚣张地说：“我们是伺候天子的人！”敬瑄杀了五十个，把尸体扔到大街上，从此路上就没人敢闹事了。

皇帝到了绵州，敬瑄在路上拜见皇帝，敬献美酒。皇帝连喝了三杯，当场就提升敬瑄为检校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相当于宰相）。当时云南叛乱，敬瑄建议派使者去和谈，皇帝就同意了。敬瑄负责皇帝一行人的吃喝住行，百官和官员们没人敢怠慢。皇帝想让他担任度支使（管钱的），敬瑄坚决推辞，皇帝又加封他为检校司徒兼侍中，封他为梁国公。还把他的弟弟敬珣任命为阆州刺史。敬瑄平定了邛州叛乱首领阡能和涪州叛将韩秀升，皇帝又提升他为中书令，封他为颍川郡王，赐给他四百户的实封，还赏赐了他一年的赋税钱，以及上都的田宅、磨坊各十处，并给了他铁券，保证他可以免死十次。黄巢被平定后，敬瑄又被加封为颍川王，实封又增加了二百户。等皇帝的车驾东迁时，敬瑄的后勤保障工作做得非常出色，皇帝又把他提升为检校太师。

后来，令狐楚犯了错误被处罚，敬瑄也被流放到端州。等到昭宗皇帝即位，朝廷召他回京，敬瑄拒绝了。皇帝又下令让他担任左龙武统军，并让宰相韦昭度暂时代理他的节度使职务。朝廷的使者到了，敬瑄就让老百姓堵住使者的路，大声喊叫，诉说自己的功劳，还说自己有免死金牌。使者赶紧回去复命。令狐楚劝敬瑄招募黄头军自保。

话说王建这小子，在阆州、利州一带称王称霸，气焰嚣张。朝廷就派令狐楚去把他招安。王建到了绵州，二话不说，直接带兵抵抗，还挑拨离间，让其他州郡也造反，以此来牵制朝廷。有人劝令狐楚说：“这王建啊，眼神凶狠，心狠手辣，只认钱财，您干嘛还要用他？”令狐楚压根没听。

王建还给顾彦朗写信，信里说：“十个军队的首领都叫我过去，想依靠太师您，求您给我一个大州做封地。”说完，就把家眷送去了梓州，自己带兵杀进了鹿头关。敬瑄死活不让他进，汉州刺史张顼还出来抵抗，结果被打败了，王建顺利进入汉州。成都城守得严严实实，王建就跑到城下，冲令狐楚大喊：“您老人家叫我过去，到门口了又拦着我不让进，那还有谁敢听您的？”然后，王建跟手下的将领们一起剪断头发，磕头谢罪说：“我现在算是造反了！”接着，他又向顾彦朗求兵，攻打成都，沿途烧杀抢掠。顾彦朗也怕王建，上表请求朝廷让大臣代替敬瑄。

王建主动请缨，说要讨伐敬瑄来赎罪。朝廷就给他设立了永平军，任命他为节度使，还任命昭度为行营招讨使，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当副手，顾彦朗当行军司马。朝廷下令公开处死敬瑄和孟昭图，并剥夺他们的官爵。昭度带着王建驻扎在学射山，敬瑄迎战，没打赢；又战于蚕厓，惨败。

龙纪元年，昭度来到军中，拿着皇帝的符节劝降，说要打开城门。守城的士兵骂道：“我们有铁券呢，怎么能违背先帝的旨意！”这令狐楚呢，竟然还派人挨家挨户地登记城里的人口，晚上巡逻，白天挖护城河，砍柴。敬瑄在弥牟、德阳两地布防，两面夹击王建。他还逼着富人自报家产，用大棍子打那些说谎的人，三天之内必须把钱交到官府，就跟赶集似的。王建和昭度在城下筑起营垒，简州刺史张造去攻打笮桥，结果大败而死。

大顺元年，王建陆续攻下各州。邛州刺史毛湘，以前是令狐楚的幕僚，他对手下说：“我实在不忍心辜负朝廷的兵力，拿我的脑袋去见王建吧。”然后，他洗了个澡，梳理好胡须，让手下砍下他的头颅，投降了。敬瑄在浣花溪一带跟王建作战，打输了；第二天又打，结果将士们都被王建俘虏了。城里想投降的人，令狐楚把他们肢解示众，以此来吓唬其他人。这时候，又爆发了大瘟疫，死的人堆积如山。

明年三月，朝廷下诏恢复敬瑄的官爵，召回昭度，命令他停止军事行动。但是，王建根本不听。皇帝又任命王建为西川行营招讨制置使。王建知道敬瑄可以被拿下，想彻底拿下蜀地，于是就威胁利诱昭度说：“你带着几万大军来讨伐叛贼，军粮供应不上，关东各地的节度使互相争斗，朝廷岌岌可危，与其劳师远征，不如先安定中原，你应该回朝辅佐天子！”昭度拿不定主意。

这会儿，军队里的官吏贪污克扣军队的粮食，王建大怒，指着那些士兵说：“这是招讨使的官吏们搞的鬼！”于是就放纵士兵抓捕那些官吏，把他们剁碎了喂狗。昭度吓坏了，当天就给了王建兵符，王建迅速率军出剑门关。王建还把栈道上的梯子都砍断了，切断了东边的道路。然后，王建立刻进攻敬瑄，把自己的亲兵分成十个小队，所向披靡，烽火连绵几百里，还派间谍进城里去动摇军心。王建还对军队说：“成都城号称‘花锦城’，城里遍地是金银财宝，美女如云，大家可以随便拿！”他还对部将韩武等人说：“城破之后，咱们轮流当节度使，一人一天！”成都的消息传到朝廷，敬瑄更加卖力地抵抗。

这场战争打了三年，城里的粮食吃光了，人们把米装在竹筒里，一寸米要卖二百钱。敬瑄拿出自己的家产接济百姓，还组织士兵去抢收麦子，收上来一半。百姓们晚上还偷偷摸摸地跑到王建的营地去卖盐，根本管不住，有人建议杀掉这些百姓。敬瑄说：“百姓们饿得没办法了，让他们活下去吧！”后来，百姓们甚至互相残杀吃人肉，敬瑄也阻止不了，只好下令斩首和肢解，但还是没法制止。敬瑄亲自带兵出击，在犀浦设下两路埋伏，想伏击王建。王建的军队假装逃跑，引诱敬瑄上当，敬瑄大败，王建攻破了斜桥、昝街两个军营。第二天继续作战，又攻破了一座城墙，敌将投降。王建在七里亭扎营，敬瑄又来进攻。王建的将领张武杀入城内，在子城下作战，守城的士兵都大声呼喊，但还是没能守住。张勍攻破了浣花营，敬瑄的将领们不是战死就是投降，几乎全军覆没。前后打了五十多仗，敬瑄每次都战败，于是上表称病，请求回京。令孜穿着素服来到王建的军营。王建从西门进入成都，任命张勍为斩杀叛逆的执行者，王建在军中宣布：“我和你们一起浴血奋战多年，今天终于如愿以偿。如果你们谁胆敢胡作非为，我会尽力保全你们；如果触犯了张勍，我可救不了你们！”军队里顿时鸦雀无声。王建囚禁了敬瑄和令孜，自称留后，上表朝廷。朝廷任命王建为西川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

建州刺史王建把敬瑄安置在新津，让他吃着租赋过日子，敬瑄多次上书请求处死他，但朝廷都不理。到了景福二年，王建暗中指使手下告发敬瑄和令孜养着死士，密谋和杨晟等人一起造反，于是就在家里把敬瑄给杀了。早先，敬瑄就知道自己逃不掉，就曾经把药藏在腰带上，等到要被处死的时候，一看腰带，药已经不见了。从那以后，王建就完全控制了四川和黔中地区。

李巨川，字下己，是逢吉的曾孙。乾符年间考中了进士。正赶上天下大乱，他就离开了京城，河中节度使王重荣把他请去当掌书记。王重荣讨伐黄巢的时候，奏章和檄文每天都堆积如山，需要迅速处理和发出，这些事情都交给了李巨川。他心思敏捷，说话总是说到点子上，邻近的藩镇都对他感到吃惊。等到黄巢的军队冲出关外，攻占了京城，人们都说李巨川帮了王重荣的大忙。王重荣死于战乱后，李巨川被贬为兴元参军，节度使杨守亮高兴地说：“上天把这样的人才送给我啊！”又让他继续管记室。后来杨守亮被韩建俘虏，李巨川也被捆绑着跟着一起做了俘虏，他写了一首题在树叶上的诗歌送给韩建请求开恩。韩建很感动，就解开了他的绳索，把他留在幕府里。

昭宗皇帝逃难到华州，韩建担心一个州的供给无法满足需要，就派李巨川向全国发文，督促各地运送军饷。

一开始，皇帝在石门，多次派嗣延王、通王带着亲军，从安圣、奉宸、保宁、安化四支军队里精挑细选士兵，又设置了殿后军，总共两万人马。建州（指朱温）觉得皇帝的卫兵太强大了，对他不利，于是就和巨川（指张巨川）密谋，赶紧上奏皇帝，说要挟持皇帝去河中，顺便请求把十六宅的人全部抓起来，选拔严厉的老师来督促他们学习，并且把皇帝手下的所有兵都解散掉。他连续上书，皇帝没办法，只好同意了。接着，他又把殿后军也给废除了，还说“不能让天下人觉得我们不广开言路”。最后只留下三十个人，让他们当控鹤排马官，归属于飞龙坊管辖。从此，皇帝的爪牙力量就彻底被削弱了。

建州心里害怕皇帝不同意他的计划，就用军队包围了皇宫，还请求皇帝诛杀定州行营的将领李筠。皇帝很害怕，就杀了李筠，建州的军队这才撤走。建州又说：“七国之乱害了汉朝，八王之乱毁了晋朝，永王在江左图谋不轨，吐蕃、朱玫造反，这些都是因为宗室之间互相争斗，动摇人心造成的。现在皇室多事，怎么能让诸王统领四方军队，去迷惑那些地方长官呢？”于是皇帝下令，让所有的诸王都到行在（皇帝临时驻跸之地）去听候使者的调遣。巨川每天都怂恿建州造反，还建议立德王为皇太子，表面上掩盖他的阴谋。皇帝回到京城后，提拔巨川做了谏议大夫。

光化年间刚开始的时候，朱全忠攻陷了河中，准备攻打潼关，建州很害怕，就派巨川去朱全忠军营里议和，并向他阐述当今的形势和利害关系。朱全忠的属下敬翔，因为巨川在文书方面很厉害，担心如果重用巨川，朱全忠就会冷落自己，就故意对朱全忠说：“巨川虽然是个奇才，但他对主人不利啊，您看怎么办？”当天，朱全忠就把巨川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