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余庆,字居业,是河南荥阳人,他家祖上三代都是高官。郑余庆年轻时就擅长写文章,考中了进士。后来,严震担任山南西道节度使的时候,把他招到幕府工作。贞元初年,他回到朝廷,升任库部郎中,之后又当了翰林学士,还做过工部侍郎兼吏部侍郎,负责选拔官员。
有一次,和尚法凑犯了罪,到朝廷告状。朝廷就让御史中丞宇文邈、刑部侍郎张彧、大理卿郑云逵三人组成一个特别调查组,和功德判官诸葛述一起调查这件事。诸葛述以前是史官,郑余庆就弹劾诸葛述身份卑微,不适合参与这个高级别的调查,当时大家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贞元十四年,郑余庆被任命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相当于宰相)。他每次给皇帝上奏,都喜欢引用经书和典故。他跟度支使于某关系很好,于某有什么想法,郑余庆都会帮忙。后来于某因为犯事被贬官;又有一年闹旱灾,朝廷讨论赈灾的事,说要从禁卫军十个军营里拨款,结果中书省的某个小吏把这个消息泄露了出去。郑余庆因为这两件事得罪了权贵,被贬到郴州做司马。
后来顺宗皇帝当上皇帝后,把他召回朝廷,任命为尚书左丞。正好赶上宪宗皇帝即位,他就恢复了原来的官职,再次担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当时,主书滑涣和宦官刘光琦勾结在一起,做坏事。每次大臣们开会讨论事情,只要是刘光琦反对的,滑涣就会去求皇帝,一定要让皇帝同意刘光琦的意见。所以,各地送来的钱财都落到了刘光琦手里,就连滑涣的弟弟都因此升官做了刺史。杜佑和郑絪当政的时候,对这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杜佑甚至还经常跟滑涣称兄道弟,连名号都不叫。有一次,郑余庆在开会的时候,滑涣竟然在众位宰相面前指手画脚,郑余庆直接把他呵斥走了。没过多久,郑余庆就被罢官了,改任太子宾客。后来滑涣因为贪污受贿被查办,皇帝听说郑余庆以前呵斥过他,还很高兴,于是又让郑余庆做了国子祭酒,后来又升任吏部尚书。
有个叫崔环的军医,从淮南一个小军官升到了黄州司马,郑余庆上奏说:“各地一些没啥功劳的小军官,却能得到五品正员的官职,这会助长投机取巧的风气,绝对不行!”一些当权者对此很不高兴,于是把郑余庆调任太子少傅,兼任太常卿。自从朱泚叛乱之后,京城几次受到惊吓,太常寺的音乐活动就停止了击鼓,郑余庆认为时局已经稳定,就上奏恢复了旧制。后来,他又出任山南西道节度使,之后回朝任太子少师,他请求退休,但皇帝没有批准。
皇上大赦天下的时候,很多官员都升官了,升官就像流水一样多;而且皇上亲自去郊外祭祀,陪同祭祀的官员都能被授予三品、五品官职,根本不考虑他们的考评如何;使府的宾客和官吏,因为军功被赏赐了紫色的官服,足足有十八个人;朝廷里那些近臣和郎官出使,也常常得到赏赐;每次上朝,满朝文武官员穿着紫色的官服,穿绿色官服的人反而很少。官服品级太滥了,大家都不觉得官服尊贵了,皇上也讨厌这种现象,所以才下诏让余庆拟定奏章来整顿。
后来余庆升任尚书左仆射。以前担任左仆射的人都不是合适的人选,等到余庆凭借以往的功劳被提拔后,大家的舆论都一致认为他当之无愧。皇上苦恼于典章制度不合理,认为余庆对以前的典章制度非常了解,于是下诏让他担任详定使,让他参与修订和改正。余庆就请韩愈、李程做副手,崔郾、陈佩、杨嗣复、庾敬休做判官,他们一起对典章制度进行增删修改,这项工作被称作“详衷”。
没多久,余庆被任命为凤翔尹,节度凤翔。后来又担任太子少师,被封为荥阳郡公,同时兼任国子祭酒。他上奏说:“自从战争以来,学校荒废了,学生们都四散离开了。如今天下太平,我想带头,让文官每月拿出月俸的十分之一,用来修缮学校。”皇上批准了他的建议。穆宗即位后,又加封余庆为检校司徒。余庆去世时,享年七十五岁,被追赠为太保,谥号贞。皇上考虑到他生前贫困,特别赐给他一个月的俸禄作为丧葬费用。
余庆年轻的时候就很有操守,为人清廉正直。他在四个朝代做官,所得俸禄都用来接济亲戚朋友,或者帮助那些急需用钱的人,自己生活却很简朴。只有到了官府,他才出手阔绰,经常跟人说:“俸禄不够养活亲朋好友却还养很多仆人和妾的人,我很看不起。” 一般来说,家里有什么婚丧嫁娶的事,他都会亲自过问礼仪和礼物。后辈来拜访他,他一定会亲自接见,耐心地教导他们经史子集,努力培养他们的儒学修养。自唐德宗以后,地方长官上任,都会派内侍拿着旌节去他家迎接,并且送给他很多金银财宝,他们巴结皇帝,生怕送的礼不够多,所以一个使者送的礼就高达几百万钱。宪宗皇帝每次派人去见余庆,都会特意叮嘱使者说:“他家很穷,不要随便向他索要东西。”有些人批评他沽名钓誉,但余庆根本不在乎。他的奏章大多使用古代的文言文,比如“仰给县官”、“马万蹄”之类的说法,官吏们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有人因此批评他跟不上时代。
他和堂叔郑絪家住昭国坊,郑絪家在南,余庆家在北,所以世人称他们为“南郑相”、“北郑相”。他的儿子叫郑澣。郑澣原名郑涵,为了避文宗讳而改名。他考中了进士,后来官至右补阙。他敢于直言,从不隐瞒,宪宗皇帝曾对余庆说:“涵是你的儿子,却也是我的直臣,咱们可以互相恭喜一下了。”后来他升任起居舍人、考功员外郎。当时有些刺史强迫下属虚报功劳,郑澣请求追究观察使的责任,以杜绝这种欺骗行为。余庆当上仆射后,辞去了国子博士和史馆修撰的职位。
文宗即位后,余庆进入翰林院担任侍讲学士。皇帝让他从经史中选取重要的内容编成《要录》,皇帝很欣赏他学识渊博又精通要领,就随意抽取几条内容提问,他都能立刻回答,没有丝毫迟疑,于是皇帝赏赐给他金紫色的官服。他官至尚书左丞,后来外放担任山南西道节度使。早年,余庆在兴元创办了一所书院,郑澣后来继承了他的事业,培养学生,使得当地风气大为好转。后来他被朝廷召回担任户部尚书,还没来得及上任就去世了。他享年六十四岁,朝廷追赠他尚书右仆射的官职,谥号为“宣”。
他还有四个儿子,其中处诲、从谠比较有名。处诲,字廷美,文采出众。他做过刑部侍郎、浙东观察使、宣武节度使,后来去世。此前,李德裕写过《次柳氏旧闻》,处诲认为其中有些地方不详细,于是又撰写了《明皇杂录》,当时流传很广。
从谠,字正求。他考中了进士,先是被任命为校书郎,后来升迁为左补阙。令狐綯和魏扶都是他的老师,多次向朝廷推荐他,于是他又升任中书舍人。在咸通年间,他担任吏部侍郎,选拔官员公正公平。之后外放,担任河东节度使,又调任宣武节度使,政绩显著,名声很好。后来又调任岭南东道节度使。
早些时候,林邑蛮入侵,朝廷征调全国军队前去支援,正赶上庞勋叛乱,朝廷就停止了增兵,而北方的军队又兵力薄弱。从谠就招募当地的豪强,给他们授予官职,加以约束,让他们互相防御,于是交州、广南地区就安定下来了。
唐僖宗即位后,召他回朝担任刑部尚书。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被提升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进而担任门下侍郎。沙陀都督李国昌经常在边境制造事端,他率兵攻占了振武、云朔等州,又南下侵犯太谷。河东节度使康传圭派大将伊钊、张彦球、苏弘轸率兵抵抗,几次交战都失败了,康传圭还杀了苏弘轸以儆效尤。结果张彦球的部下叛变,攻杀了康传圭,劫掠府库,制造了混乱。
朝廷对此非常担忧,皇帝想让一位大臣前往平乱,于是任命从谠为检校司徒,以宰相的级别再次担任河东节度使,并兼任行营招讨使,还让他自己挑选助手。从谠马上就推荐长安令王调为副手,兵部员外郎刘崇龟、司勋员外郎赵崇为节度观察府判官,进士刘崇鲁为推官,左拾遗李渥掌管文书,长安尉崔泽负责后勤,这些人都是当时一时之选。京城的士人们把太原比作一个小朝廷,都说他选拔人才很多啊!当时战乱不断,抢掠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从谠到任后,严惩奸邪,抓捕叛贼,诛杀首恶。
因为张彦球本来是好意,而且能力不错,可以委以重任,所以从谠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反而把军队交给他统领,没有丝毫猜忌,所以得到了张彦球的全力支持。那些凶恶的叛贼不敢轻举妄动,一旦有所行动,就立刻被抓获,士兵们个个都吓得毛骨悚然。
黄巢造反攻打京城的时候,皇帝驻扎在梁州和汉州,下令让从谠带兵去帮忙。皇帝还让从谠把北面招讨副使诸葛爽调过来一起作战。从谠带了五千兵,派大将论安去跟诸葛爽会合。这时李克用觉得太原是个好机会,就带着沙陀兵偷偷地进占了太原,在汾河东边扎营,对外宣称是为了讨伐黄巢,但实际却不断地索要各种物资。从谠就用酒肉犒劳李克用的军队。李克用说:“我想带兵往南走,想跟您当面商量一下。”从谠就登上城楼,跟李克用促膝长谈,鼓励他为朝廷立功,报答皇帝的恩情。李克用嘴上答应得很好,一再拜谢后就离开了。但是私底下却纵容他的士兵到处抢掠,想以此来动摇军心。
从谠追赶论安,让他和将领王蟾、高弁等人一起追击李克用。正好碰上振武军契苾通也赶到了,他们一起跟沙陀兵作战,沙陀兵大败而逃。之后,从谠派论安等人驻守北百井,结果论安擅自逃跑了。从谠把所有将领召集起来,下令把论安抓起来,在军营里把他杀了。中和二年,朝廷赦免了沙陀的罪行,让他们去打黄巢来赎罪。其他沙陀兵都不敢经过太原,都从岚州、石州沿着黄河往南走。只有李克用带着几百骑兵来到城下辞行,从谠把自己的好马和财物送给了他。
第二年,黄巢被平定了,朝廷下令让李克用接管河东。李克用派人来说:“我正要回雁门老家探亲,希望您能稍等一下。”从谠当天就让监军周从寓代理兵马留后,让掌书记刘崇鲁代理观察留后,然后下令让李克用回来之后再按规定办事,自己这才动身。后来黄头军因为粮食不够,抢劫了从谠的物资。从谠就偷偷地逃到了绛州,路上道路堵塞,交通中断了好几个月。朝廷召他回朝,任命他为司空,再次执掌朝政,后来又升任太傅兼侍中。等到皇帝到达兴元,从谠因为生病请求退休,被任命为太子太保,回到家中,不久就去世了。死后被追谥为“文忠”。
从谠为人做事讲究礼法,性格不骄傲自满,沉稳有谋略。他在汴州的时候,处诲死在镇上,一直到替补的人来了,他都没有奏乐庆祝。他认识陆扆的时候,陆扆还是个年轻人,从谠就多次称赞他,后来陆扆当上了宰相。张彦球这个人,武艺高强,善于决断,多次打败敌人立下战功,被朝廷任命为行军司马,后来又担任金吾将军。一开始,盗贼横行中原,沙陀族很强大,但最后能收服他们,主要是因为从谠在太原很有威望。当时郑畋担任宰相镇守凤翔,发布文书讨伐叛贼,他和从谠两人以忠义著称,叛贼尤其害怕他们,称他们为“二郑”。
郑珣瑜,字元伯,是郑州荥泽人。他从小就失去了父亲,赶上安史之乱的时候,他退隐到陆浑山务农,侍奉母亲,不参与州县里的事务。后来,转运使刘晏推荐他担任宁陵、宋城尉,山南节度使张献诚推荐他担任南郑丞,但他都谢绝了。大历年间,因为上奏讽谏文章考取了高第,被授予大理评事,调任阳翟丞,又因为才能出众被任命为万年尉。崔祐甫当宰相的时候,提拔他做了左补阙,后来外放担任泾原节度使府判官。回朝后,被任命为侍御史、刑部员外郎,因为母亲去世而离职。母亲去世后服丧期满,他被提升到吏部。贞元初年,朝廷选拔十个省份的郎官治理京畿地区,郑珣瑜被任命为检校本官兼奉先令。第二年,升任饶州刺史。回朝后担任谏议大夫,又升迁四次,最终做到吏部侍郎。
老白啊,当上了河南尹。还没到河南呢,就赶上德宗皇帝过生日了,按规矩得献马。手下人想赶紧去取他的印章,好先把礼物送去。白珣瑜当时正在处理公务,想先把礼物准备好再送。他慢悠悠地说:“还没上任就急着送礼,这合适吗?” 手下人没听他的。他这个人啊,性格严肃,话不多,从来不托人办事,别人也不敢求他办事。
到了河南之后,他治理地方清廉公正,爱民如子,减轻赋税,方便百姓。那时候,韩全义带兵攻打蔡州,河南负责后勤运输。白珣瑜偷偷地在阳翟县囤积了大量的物资,用来供应军队,老百姓根本不知道这事儿,也没受什么苦。 接待朝廷使者,路线都固定不变,官吏们都记住了使者的马匹,进进出出,距离都精准到分毫不差。韩全义和监军他们私下里下令要一些东西,不是朝廷正式命令的,白珣瑜就都挂在墙上,不予理睬。等战事结束后,这些没批复的文书足足有几百封。有人劝他说:“军队的需求很紧急啊,您能不能批复一下?” 白珣瑜说:“当兵的嘛,仗着军权,总是想方设法索要东西。要是因为这个治他们的罪,那责任应该由我这个河南尹来承担,我可不能因为满足他们而让百姓受苦!” 所以,河南老百姓对他都没怨言。当时人们都说,他的政绩比张延赏还好,而且为人更正直、更可靠。
后来,他又被朝廷召回,做了吏部侍郎,后来又升任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实当京兆尹的时候,搜刮百姓的钱财,上贡皇帝。白珣瑜当面质问他:“府里留存的钱财和布匹,账目上都有记载,其他的都应该上交国库。你上贡的这些东西,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李实当时正得宠,就含糊其辞地应付过去了。
皇上登基后,马上把李泌升迁为吏部尚书。王叔文从地方小官被提拔为翰林学士、盐铁副使,在宫里跟宦官们勾结,干预朝政。韦执谊当宰相,表面上执行王叔文的旨意。有一天,王叔文到中书省找韦执谊,中书省的官员说:“宰相大人正在吃饭,百官都不能进去。”王叔文很生气,呵斥那个官员,官员跑进去报告了韦执谊。韦执谊起身,到阁楼上和王叔文说话。李泌、杜佑、高郢他们都停下来等候。过了一会儿,官员来报告说:“两位大人一起吃饭了。”李泌叹了口气说:“我还待在这里干什么?”就让手下牵马回家,七天没出门,辞去了吏部尚书的职务。后来李泌生病了,几个月后去世,享年六十八岁,朝廷追赠他为尚书左仆射。
太常博士徐复想给李泌上谥号“文献”,兵部侍郎李巽不同意,说:“‘文献’这两个字,意思是经纬天地,用两个谥号,不是《春秋》的正规做法,请重新考虑。”徐复说:“两个谥号,周朝、汉朝都有先例。‘威烈’、‘慎静’是周朝的;‘文终’、‘文成’是汉朝的。况且李泌是名臣,用两个谥号也不过分。”李巽说:“一个谥号才符合正规,尧舜都是一个谥号。两个谥号,不是古代的规矩,法律上也没有规定。”皇上采纳了徐复的意见。李泌的儿子叫李覃。
李覃凭借父亲的功劳做了弘文校书郎,后来升迁到谏议大夫。宪宗皇帝派五个宦官去各地征收粮食,李覃上奏弹劾,把他们撤职了。
穆宗皇帝即位后,不关心国家大事,经常沉迷享乐。吐蕃势力强大,李覃和崔郾等人上朝进谏说:“陛下刚即位,应该勤政爱民,可是您却沉迷于宴乐,外出打猎游玩。现在吐蕃在边境虎视眈眈,伺机入侵,万一有紧急情况,我们都不知道陛下在哪里,这怎么能不坏事呢?那些金银丝绸,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怎么能随意赏赐给那些戏子呢?希望陛下节俭用度,把省下来的钱用来防备边境,不要让官吏再加重百姓的负担,这是天下之幸啊!”皇帝不高兴了,问宰相萧俛:“这些都是什么人?”萧俛说:“是谏官。”皇帝这才缓和了语气,说:“我的缺点,你们都能指出来,真是忠臣啊!”于是下诏给李覃说:“平时你们在朝廷上说话都不敢直言,以后有人为我进谏,就让他到延英殿见你。”当时朝廷上进谏很久没被重视了,这件事发生后,大臣们都感到很高兴。
王承元调任郑滑节度使的时候,当地老百姓死活不肯让他走。王承元就请求朝廷派位高权重的官员去安抚军队,于是朝廷任命郑覃为宣谕使,翰林学士王璠给他当副手。一开始,驻军士兵非常骄横跋扈,但郑覃宣读圣旨后,晓之以大义,军队这才安定下来,王承元这才得以离开。
宝历年间,郑覃升任京兆尹。后来文宗皇帝召他进宫,做了翰林侍讲学士,之后又升任工部侍郎。郑覃对经学研究得很深入,为人正直诚恳,皇帝非常器重他。当时李宗闵、牛僧孺当政,因为郑覃和李德裕关系很好,他们就嫉妒郑覃和皇帝走得近,想方设法把他排挤开,于是表面上把他升为工部尚书,却把他从侍讲学士的职位上撤了下来,想把他调到远一点的地方去。但皇帝本来就爱好学习,心里还惦记着郑覃,不久又把他召回宫里,重新做了侍讲学士。李德裕当宰相后,又把郑覃提拔为御史大夫。皇帝曾经说殷侑很擅长讲解经书,为人跟郑覃差不多。李宗闵却轻蔑地说:“这两个人确实精通经学,但他们的见解没什么价值。”李德裕反驳道:“郑覃和殷侑说的话,别人都不爱听,只有陛下您应该听。”没过多久,李德裕被罢免了,李宗闵又重新掌权,郑覃则从户部尚书降职为秘书监。后来李宗闵犯了罪,郑覃又升任刑部尚书,之后又升任尚书右仆射,兼任国子祭酒。李训被杀后,皇帝召见郑覃,让他参与处理诏令,随后就拜他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封他为荥阳郡公。
郑覃不喜欢华丽的辞藻,认为进士考试过于注重浮夸的文采,主张废除进士科考,他说:“南北朝之所以治理不好,就是因为文采胜过实际能力。选拔人才只要看能力,何必看文采呢?”他还说:“文人大多轻浮。”皇帝说:“轻浮好像与生俱来,这怎么能只怪进士?再说,这个科考已经设立了两百年了,怎么能轻易废除呢?”于是便作罢。皇帝曾经说过,各部门都不能一天懈怠,指着香炉说:“这香炉刚开始很漂亮,用久了就暗淡了,如果不修理装饰,怎么能恢复原样呢?”郑覃说:“解决天下弊病,要先从实际出发。现在很多人都不尽职尽责,反而羡慕王夷甫,觉得不如他而自卑。这都是因为太平盛世,人人无所事事,安逸舒适造成的。”皇帝说:“关键在于遵守法度而已。”之后,郑覃又升任门下侍郎、弘文馆大学士。
皇上在延英殿讨论诗歌的优劣,覃允(音同“云”)说:“孔子删定的《诗经》三百篇,就是全部了,那些不雅正的诗歌,怎么能用来教导天子呢?那些《风》、《雅》诗,都是下面批评上面的变体,不是上面教化下面造成的。所以,帝王收集诗歌,是为了考察风俗的得失。像陈后主、隋炀帝,虽然诗作得很出色,但却不懂得治国之道,最终都走向了灭亡。那些华丽的诗词,希望陛下不要采纳。”
皇上曾经说过:“关于顺宗的事迹记载不详实,史官韩愈是不是当时被逼无奈呢?以前汉朝的司马迁在《与任安书》中,有很多怨愤之词,所以《武帝本纪》有很多失实之处。”覃允说:“武帝中年大规模用兵,导致百姓劳苦,国库空虚,司马迁的记载并非夸大其词。”李石说:“覃允说的这些,都是用武帝的例子来劝谏皇上,希望陛下最终能成就盛德。”皇上说:“确实如此。‘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啊!”覃允说:“陛下喜欢读书,但书中的要义不过一两点,陛下已经领悟到了。应该把这些要义时刻记在心里。”
覃允因为是有名的儒学家,所以担任宰相兼祭酒,主持太学讲授《五经》,设立博士,他们的俸禄待遇跟王府官员一样。后来又升迁为太子太师。开成三年,发生旱灾,皇上放出很多宫人,李珏前来祝贺说:“汉朝的制度,是八月选人;晋武帝平定吴国后,也大量选妃纳妾;孔子说过‘未见好德者’。陛下认为这样做没有益处,把她们放出宫去,这是盛德啊!”覃允又赞扬说:“晋朝因为选妃纳妾的失误,导致天下人都变成‘左衽’(衣襟向左开,指蛮夷),陛下应该以此为鉴。”皇上很欣赏他的见解。覃允因为生病请求辞官,皇上批准他辞去太子太师的职务,允许他每五天进一次中书省,参与商议政事。不久后,他又被罢免为尚书左仆射。武宗初年,李德裕重新被启用,想让覃允一起辅佐朝政,覃允坚决推辞,于是被授予司空,然后退休,最终去世了。
覃清正这个人啊,为人清廉,从不跟人搞那些不正当的勾当。当上宰相后,他住的房子一点也不豪华,家里连个妾都没有。他孙女嫁给了崔皋,崔皋官职也不大,只是个九品的小官。皇上很欣赏覃清正不攀附权贵这一点。覃清正当侍讲的时候,总是反复劝皇上要重视社会风气,打击朋党之风。所以,他最终才能做到宰相的位置。不过,他为人刚正不阿,得罪了不少人,大家觉得他太过了,都挺怕他的。
一开始,覃清正发现很多经书都破损残缺,当时的博士又学识浅薄,无法校正,于是他就上奏皇上说:“我想和一些大学问家一起努力校对、刊刻这些经书,按照汉代的旧例,把校订后的经书刻在太学里的石头上,让后世子孙都能看到。”皇上批准了他的请求。覃清正就推荐了周墀、崔球、张次宗、孔温业这些人来负责校对和刻写,把经书刻在了石头上。他有个儿子叫覃裔绰。
覃裔绰继承了他父亲刚正不阿的性格,凭借家世进入仕途,被李德裕看重,被提拔为渭南尉。后来他担任弘文馆直学士,一步步升迁到谏议大夫。宣宗刚当皇帝的时候,刘潼因为犯错被贬官,不久后又被任命为桂管观察使。覃裔绰坚决反对,他说:“刘潼才刚被处罚没多久,不应该再给他这么重要的职位。”皇上已经派使者下达了任命诏书,但还是听从了覃裔绰的意见,撤销了任命。覃裔绰后来升迁为给事中。杨汉公当荆南节度使的时候,因为贪污被贬为秘书监,后来又任命为同州刺史,覃裔绰和郑公舆一起把任命诏书退了回去。皇上登基以来,谏官的劝谏他都虚心接受。这件事上,因为有人为杨汉公说话,所以最终没有改变对杨汉公的处罚。
有一次宫里设宴,皇上在玩击球游戏,玩到门下省官员那里,皇上对覃裔绰和郑公舆说:“最近关于杨汉公的讨论,好像有朋党的意思。”覃裔绰说:“同州是太宗皇帝兴王之地,陛下是他的子孙,应该谨慎选择官员。再说,杨汉公已经因为贪污被贬官了,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州府交给他呢?”皇上听了脸色都变了。第二天,覃裔绰就被贬为商州刺史。当时他穿的是绿袍,皇上还特地赏赐了他红袍。后来,他又从秘书监升迁为浙东观察使,最终官至太子少保。覃清正还有一个弟弟叫覃朗。
朗,字有融,一开始在柳公绰的山南幕府工作,后来升迁为右拾遗。开成年间,他又升任起居郎。有一天,文宗皇帝和宰相们正在议事,正好看到朗在螭头下执笔记录,就问他:“刚才讨论的事情,你也记录了吗?我想看看。”朗回答说:“我记录的是史实。按照惯例,天子是不看史书的。以前太宗皇帝想看史书,朱子奢就说:‘史书不隐瞒善事,也不回避坏事。从唐中宗以后,有的皇帝掩饰过错,包庇失误,如果让皇帝看到这些,史官就无法自保,也不敢说实话了。’褚遂良也说过:‘史书记载天子的言行,即使不是好事也必须记录下来,这样才能使天子自我反省。’”皇帝听了很高兴,对宰相们说:“朗引用了史书上的例子,没有让我看起居注,这真是个善于守职的人啊!不过,君王所做的一切,好事坏事都应该记录下来,我担心平时说的话有不符合治国原则的地方,将来会感到羞愧,所以想看看,好改正。”于是朗就把起居注呈上去了。
朗后来升迁为谏议大夫,又担任侍讲学士。从华州刺史升任御史中丞、户部侍郎。之后又担任鄂岳、浙西观察使,进而担任义武、宣武二节度使。他历任工部尚书判度支、御史大夫,再次担任工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有一次,中人李敬寔竟然骑马飞驰,不顾礼仪,朗将此事禀报了皇帝。宣宗皇帝责问李敬寔,李敬寔为自己辩解说,供奉官出行不必避让道路。皇帝说:“奉我的命令,紧急出行可以不避道路,但私自出行,竟然不避让宰相吗?”于是斥责了李敬寔。右拾遗郑言曾经在朗的幕府工作过,朗因为身为谏官与宰相争论政事得失,如果他不处理,就会耽误政事,于是奏请将郑言调到其他官职。很久以后,朗因为生病上奏请求退休,被罢免官职,改任太子少师。朗死后,追赠司空。
朗当初参加进士考试,有个相面先生说:“你会很显贵,但是不能通过科举考试升官。”不久,主考官录取朗为第一名,后来又因为查实而被取消了名次,相面先生就祝贺他说:“这下放心了。”后来朗果然做了宰相。
高郢,字公楚,他的祖先是从渤海迁到卫州的,所以他是卫州人。他九岁就通读了《春秋》,擅长写作,写了一篇《语默赋》,受到很多儒生的称赞。他父亲伯祥是好畤县尉,安禄山攻陷京城的时候,要杀伯祥,高郢当时年纪还小,脱下衣服请求代替父亲受死,安禄山的军队被他的孝心感动,就赦免了他们父子。
宝应年间,我考中了进士。皇上要为太后修建章敬寺,我穿着便服上书劝谏说:
陛下孝心感天动地,这份孝心已经到了极致,再怎么表达也无法超越了。我认为全力以赴地尽孝确实有益,但如果因此耽误了正事,损害了百姓利益,那就得不偿失了。修建寺院在寺庙里,这能有什么福气呢?以前鲁庄公、丹桓公在庙宇的柱子上刻字,《春秋》记载说这是不合礼法的。汉朝的孝惠、孝景、孝宣皇帝命令郡国诸侯为高祖、文帝、武帝修建庙宇,到了元帝时期,经过和博士、议郎们商议古代礼仪,最终取消了这项工程。连庙宇都不能违背礼法而修建,更何况寺院并非安放宗庙祭器、供奉神灵的地方呢?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只为了图个好兆头,这样做实在是不应该。
最近昆吾地区战事激烈,敌军甚至吃人祭祀,百姓们都人心惶惶,每天都提心吊胆。我们派兵去抵抗,却毫无战果,边境土地都被敌人占据了。太宗皇帝打下的江山传到了陛下手里,如果连一寸土地都不能保全,那到时候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呢?更何况自打开战以来已经十三年了,受伤的士兵得不到救治,死去的士兵也没人收敛,军队还在不断补充兵员,到现在都没完没了。一次出兵十万人,每天就要花掉上千金,算算这十三年,动用了上百万的军队,军需物资全靠百姓供应,百姓们劳累不堪,十个人里可能只有一个能活下来。父子兄弟之间见面都愁眉苦脸,伸长脖子嗷嗷待哺,只为服从皇上的命令。就算不能拿出国库的钱财来救济孤寡老人,也应该稍微缓和一下百姓的劳苦,让他们稍微休息一下。可是现在敌人还没平定,失地还没收复,战争还没结束,百姓还没安抚,国库里没有足够的粮食储备,政府的专卖制度也损害了百姓的利益,在这个时候还要兴建劳民伤财的工程吗?眼看八月了,雨水也不充足,庄稼都歉收了,老百姓都愁眉苦脸,担心吃不上饭,如果再供应不上,那该怎么解决呢?没有寺院还可以,但没有百姓可不行啊!再说,修建寺院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这钱财不是凭空变出来的,要从哪里弄呢?国库要是空了,就要加倍搜刮民脂民膏,如果百姓实在承受不住,就会引发盗贼四起,戎狄乘机入侵,到时候天下大乱,陛下难道不担心吗?
我听说啊,圣人得到天命的根本在于以人为本,只要功德能够感动上天,那么天人和谐,祖宗的庙堂就会受到保佑,子孙后代也会享受到福泽。《尚书》里说:“德行教化遍及百姓,恩泽施及天下,这就是天子的孝道。”又说:“不要忘记你的祖先,要继承和发扬他们的美德。”“既然接受了上天的恩泽,就要把它施惠于子孙后代。”所以说,帝王的孝道在于顺应天地,祭祀祖先,恭敬谨慎地推行教化,来治理百姓。这样才能使天下百姓欢欣鼓舞地参加祭祀,从而使福泽绵延不断,永远无穷无尽。我可没听说过,修建豪华的佛寺,雕琢金玉珠宝才是孝道啊!夏禹王住的宫殿很简朴,却尽心竭力地治理水患,直到现在人们还称赞他。而梁武帝却穷奢极欲地修建土木工程,装饰佛塔庙宇,人们却没人称赞他。陛下您要是能够节约用度,爱护百姓,那就能和夏禹王一样受到后人的赞美,何必兴师动众,效仿梁武帝的过错呢?再说,事情刚开始的时候,花费还少,重要的是量力而行,而不是一定要完成;重要的是要抓住时机,而不是一定要成功。陛下您要是能回头想想,顺应民心,那么您的圣德孝心就能感动天地,上天就会赐予您无数的福禄,哪还需要用一座寺庙来比功德呢?
奏章写好了,还没得到回复。我又上了一道奏章:
老百姓要过得好,国家要发展,领导必须多听听大家的意见,顺应民意,这样好事自然就来了,坏事自然就消除了。我听说啊,那些真正有神通的人,从来不做为了显示自己有功劳的事;那些真正圣明的人,从来不做为了出名的事。他们不做为了显示功劳的事,所以他们的功劳最大;他们不做为了出名的事,所以他们的名声最响亮。古代那些英明的君王,都是积德行善来获得福报,不用花钱就能得到福报;他们修身养德来消除祸患,不用劳民伤财就能避免灾祸。皇上您现在搞这些大兴土木的工程,我心里实在搞不懂。
如果说是为了立功,那天地运行,阴阳变化,本来就一直在运转,根本不需要人为去做啊;如果说是为了出名,那至高无上的道德和治国之道,本来就是顺应天下的,根本不需要刻意去追求啊;如果说是为了求福,那只要和天地沟通,恩泽四海,根本不需要花钱;如果说是为了避免灾祸,那只要努力修德,就能避免天灾,根本不需要劳民伤财。现在呢,工程进度搞得这么紧,老百姓累得要死,到处都在盖房子,每天要指挥上万个工人,他们连吃饭休息的时间都没有,鞭打责骂声,愁眉苦脸的人,路上到处都是。用这种方式来求福,我担心不会有效果。
皇上您应该控制一下这些麻烦事,集中精力治理国家,多做一些仁慈的事,让天下人都能过上好日子。现在您却违背了民意,听信了身边人的错误建议,我替您感到惋惜啊。
不纳。(不听劝告)
话说这位哥们儿,年轻有为,一路高升,做到咸阳县尉。后来,大名鼎鼎的郭子仪看中了他的才华,把他带到朔方当掌书记。 这郭子仪脾气火爆,有一次跟判官张昙吵翻了,直接要弄死张昙。这位哥们儿拼命地给张昙求情,结果惹恼了郭子仪,被贬到猗氏当了个小小的县丞。 唉,官场啊,真是步步惊心!
后来,他又被李怀光拉去邠宁府帮忙。李怀光准备打回河中,这哥们儿劝他说:“咱们不如往西走,去迎接皇上!” 李怀光正杀红了眼呢,根本不听。 更过分的是,李怀光还想倾巢而出,打到长安去。 当时浑瑊将军孤军奋战,其他援军还没到,这哥们儿怕李怀光偷袭浑瑊,就和李庸一起死死拦住李怀光。
正巧,李怀光的儿子李琟来见他。 这哥们儿抓住机会,吓唬李琟说:“你看看,从天宝年间开始造反的,现在还有几个活着的? 这天下大事,自有天意,人力是改变不了的。 你要是现在仗着人多势众就动手,那就是跟老天爷作对! 就算只有十家小户人家,只要团结一心,都能做到忠诚可靠,更何况是几万大军呢? 说不定会有很多人倒戈相向,来支持朝廷呢!” 李琟吓得满头大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于是,这哥们儿就和李怀光的将领吕鸣岳、张延英密谋,打算偷偷跑回朝廷。 结果事情败露了,李怀光先把吕鸣岳、张延英给杀了,然后把这哥们儿抓来质问。 这哥们儿理直气壮,一点儿也不害怕,说得那些围观的人都感动得哭了。李怀光也觉得不好意思了,最后把他给放了。
后来,孔巢父被害死了,这哥们儿还去给他哭丧。 李怀光被平定后,李晟上表称赞他的忠诚,马燧也推荐他当管书记。 朝廷召见他,让他做了主客员外郎,后来又升迁为中书舍人。 过了很久,又升任礼部侍郎。
那时候,很多读书人互相吹捧,拉帮结派,为了升官发财,不择手段,弄得官场乌烟瘴气。 这哥们儿看不惯这种风气,就谢绝了所有人的拜访,一心一意做学问。 他在贡部工作了三年,认真选拔人才,打击那些华而不实的人,那些不正之风才渐渐消退。 最后,他升任了太常卿。
贞元朝末期,他被提升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官位很高啊。后来顺宗皇帝登基,身体不好,没法处理政事。王叔文集团掌握了朝政大权,皇帝才下令让太子监国,而他呢,因为是刑部尚书,就被免职了。
第二年,他被任命为华州刺史,治理地方以仁政和清静著称。早些时候,骆元光从华州带兵去良原驻守。骆元光死了以后,军队就归属神策军管辖了,但是华州还得年年供应他们的粮食,老百姓苦不堪言,很多刺史都害怕不敢上报朝廷。他却奏请朝廷取消了这个供应,真敢担当!后来他又被朝廷召回,担任太常卿,之后又升任御史大夫。几个月后,他又改任兵部尚书,但他坚决请求退休,最后以尚书右仆射的职位告老还乡。他去世的时候七十二岁,朝廷追赠他太子太保的职位,谥号为“贞”,这说明他为人正直。
他为人谨慎恭顺,不怎么跟人交往。平时负责起草诏书,家里从来不留底稿。有人劝他像以前那些人一样,把起草的诏书编成集子流传后世,他回答说:“皇帝的话,不能私藏在家里。”他一生不置办产业,有人劝他置办田产,他回答说:“我的俸禄虽然少,但够我用了,要田产干什么呢?”他当宰相的时候,跟郑珣瑜同时被任命。王叔文集团得势后,郑珣瑜非常忧虑,想尽办法阻止,却没能成功,于是就称病不出。而他呢,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和郑珣瑜一起被罢免了。所以,人们都称赞郑珣瑜,而责备他。他有个儿子叫定。
【赞曰:王叔文虽然暗中勾结宦官,表面上依附奸邪小人,企图夺取天子的权力。但是当时太子已经成年,朝廷也没有什么裂痕,如果郑珣瑜、他和杜佑等人果断地支持太子监国,坚决地罢免王叔文等人,那并不困难。可是他们却循规蹈矩,苟且偷安,真是辜负了宰相的职责啊!郑珣瑜一怒之下就待在家里不出门,他和杜佑、这位保持了职位,这两个人之间也谈不上谁比谁高明。】
他的儿子定,聪明又伶俐,七岁的时候就能读《尚书》,读到《汤誓》的时候,他跪下来问他父亲:“为什么能用臣子的身份去讨伐君主呢?”他回答说:“顺应天意,合乎民心,怎么能说是讨伐呢?”儿子又说:“按照命令赏赐祖先,不按照命令就处死在社稷坛上,这能说是合乎民心吗?”他很惊讶。他小名叫做董二,世人都称赞他从小就聪明,所以用小名来称呼他。长大后,他精通王弼的《易经》,还自己绘制了一幅图,上面是圆的,下面是方的,合起来就重,转动起来就演变,转七次就成了六十四卦,六甲、八节都包含在里面了。他后来做到了京兆府参军。
郑絪,字文明,是余庆的从父兄弟。他从小就有远大的志向,擅长写文章,结交的都是当时全国有名的才子。后来考中了进士,在宏辞科考试中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张延赏担任剑南节度使时,奏请任命郑絪为掌书记。之后,郑絪进入朝廷,先后担任起居郎、翰林学士,最终升迁为中书舍人。
德宗皇帝从兴元回来后,设立了六军统军,地位与六部尚书相当,用来安抚那些有功的将领,任命时用的都是白麻制的诏书,直接交给地方执行。他还裁撤了宣武军,加强了左右神策军,并让监军担任中尉。窦文场凭借军功,暗中示意宰相,想让自己也像六军统军一样,拥有白麻诏书的权力。郑絪负责起草诏书,上奏说:“天子封赏诸侯,有时会用到宰相,用白麻诏书,交给中书省和门下省。现在却直接给中尉下达命令,难道陛下是想特别优待窦文场吗?” 于是,这件事就成了朝廷的规定。皇帝明白了,对窦文场说:“武德、贞观年间,中官只负责内侍工作,那些卫将军中,同时被赐予绯袍的也只有少数几个。自从鱼朝恩事件以来,就再也没有遵守旧制了。我这次用你,并不是没有私心,如果用白麻诏书来宣告,天下人都会说你胁迫我这么做的。”窦文场叩头谢罪。皇帝改命由中书省起草诏书,并且取消了统军使用白麻诏书的权力。第二天,皇帝见到郑絪说:“宰相们都拿中官没办法,多亏了你,我才明白过来。”
顺宗皇帝生病了,说不出话,王叔文和牛美人当权,权势震动朝野,他们害怕广陵王李雄睿,想除掉他。皇帝召见郑絪,让他起草立太子的诏书,郑絪没请示就写道:“立嫡以长。”然后跪下向皇帝禀报,皇帝点头同意,此事才得以确定。
宪宗皇帝即位后,任命郑絪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后来又升迁为门下侍郎。一开始,卢从史暗中与王承宗勾结,朝廷下令让他回潞州,卢从史却说潞州缺乏粮草,请求留在山东。李吉甫暗中诬告郑絪把消息泄露给了卢从史,皇帝大怒,在浴堂殿召见郑絪,又召来学士李绛询问事情的经过,并问:“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李绛说:“如果真是这样,罪该族诛。但是是谁把这件事告诉陛下的呢?”皇帝说:“是李吉甫告诉我的。”李绛说:“郑絪担任宰相,很有节操,不应该像那些狗猪、豺狼一样与奸臣勾结。恐怕是李吉甫因为嫉妒郑絪的权势,编造了这些谎言来激怒陛下。”皇帝沉默很久,说:“差点就错怪了他!”
一开始,杜黄裳正担任平定叛乱的节度使,想加强皇室权力,提出了很多建议,但是这些建议都没被宰相絪采纳,絪一直保持沉默。杜黄裳做了四年节度使,就被免职,改任太子宾客。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被任命为检校礼部尚书,然后出任岭南节度使,后来又升迁到河中节度使。之后回到朝廷,担任御史大夫,检校尚书左仆射,还兼任太子少保。到了文宗太和年间,他年纪大了,请求退休,被授予太子太傅的荣誉职位后就告老还乡了。去世时七十八岁,追赠司空,谥号宣。
絪这个人,本来是凭借儒学知识步入仕途的,他为人正直,生活简朴,在任上从不追求显赫的事业,以诚实可靠著称。他精通名理之学,世人都尊称他为德高望重的前辈。
孙颢,通过进士考试入仕,后来娶了万寿公主,被封为驸马都尉。他很有才干和见识,在宣宗时期,受到皇帝的无比恩宠,最终官至检校礼部尚书、河南尹。
权德舆,字载之。他父亲权皋,事迹记载在《卓行传》里。权德舆七岁的时候父亲去世,他哭得像个大人一样悲痛。还没成年,他的文章就已经在儒生中享有盛名了。韩洄被贬黜到河南做官时,就把他招到幕府工作。后来他又到江西观察使李兼的幕府担任判官。杜佑、裴胄都曾邀请他做事。德宗皇帝听说他的才能后,就把他召进朝廷,担任太常博士,后来又改任左补阙。
贞元八年,关东、淮南、浙西好多地方发了大水,房子都冲坏了,好多人被水冲死了。有个叫柳德舆的官员就上书给皇帝说:“长江、淮河流域的粮食收成好,就能支援好几个地方,所以国家的经济命脉就掌握在东南地区。现在雨下个不停,地里庄稼都种不上,每天都有好多人饿死。应该选几个有见识、有能力的大臣,派他们去灾区慰问,看看老百姓缺啥,免掉他们的赋税,跟当地的官员一起商量解决办法。与其从老百姓手里收税,不如先把税收留给老百姓。” 皇帝听了,就派了奚陟他们四个官员去灾区慰问。
有个叫裴延龄的,靠着拍马屁升了官,当上了管钱的度支使。柳德舆又上书弹劾他说:“裴延龄把本来应该花的钱省下来,说是自己做出了政绩;他用官家的钱买东西,再高价卖出去,说是另外存了钱,以此来欺骗皇帝;边关缺粮,他不报备,把边关将士往死路上逼,这事儿太大了。皇上您可能觉得这是谣言,为什么不把裴延龄叫来,好好查查他到底做了什么,再派些大臣去查查边关的军需。如果我说的是真的,那国家大事,不能交给这种人。” 皇帝看了奏章,没理他。
后来,柳德舆升了官,当了起居舍人,没多久又兼任了知制诰,最后当上了中书舍人。那时候,皇帝亲自处理政务,只要是任命官员,都是他自己亲自下令。一开始,柳德舆负责起草诏书,徐岱是给事中,高郢是舍人。过了几年,徐岱死了,高郢当了礼部尚书,就剩下柳德舆一个人在两省衙门里忙活,好几个星期才能回家一次。于是他又上书说:“左右两省的官员,负责起草和审核皇帝的命令,各有各的职责。以前,每个部门都有十个官员,互相监督,防止出问题。要是事情被耽搁了,官员就可能徇私舞弊。各地的人听说后,可能会觉得朝廷缺人,这么重要的部门,不应该长期人手不足。” 皇帝说:“不是我不知道你辛苦,只是还没找到像你这样的人啊。” 好久之后,柳德舆才被任命为礼部贡举,然后正式升任侍郎。三年时间里,他认真细致地选拔人才,被他选中的官员后来都成了朝廷重臣和宰相。他还改革了明经科考试,取消了名额限制。
十九年前,闹了场大旱灾,德舆就因为这事儿给皇帝上奏,说:“陛下您啊,要斋戒反省,减少吃喝,体恤百姓,向祖宗庙宇祈祷,向天地祈求,什么东西能祈求的,都得认真地去祈求;百姓有什么请求,都得认真听取,您这忧国忧民的心,真是到了极致了!我听说啊,消除天灾要靠修明政治,感动人心要靠施恩惠泽,只要风调雨顺,祥瑞自然就来了。现在京畿地区,大部分都是寸草不生,毫无指望,好多人流离失所,死在路上的也不少,眼看着该种麦子了,却连地都种不了。应该下诏,把原本留作公用的钱粮,拿出来贷给老百姓种地。现在这些赋税啊,还有以前的欠款和远期贷款,都应该全部免除。就算不免除,也没啥好收的,还不如早点儿免了,这样恩惠就归于您了。十四年前夏天也旱,官府催收赋税,甚至县令都被老百姓打骂,这事儿您可得好好查查!”
他又说:“漕运本来是为了供应关中地区的,如果把粮食运到东都,然后从西边的沿途仓库,把粮食都运到京城,督促江淮地区按时供应,满足常年的需求,之后再计算太仓一年的粮食储备,把多余的粮食卖给老百姓,这样粮食价格就不会暴涨,那些囤积居奇的人也会把粮食拿出来卖了。”他还说:“大历年间,一匹绢布值四千钱,现在才八百钱,税收却还是老样子,这就意味着老百姓要比以前多交五倍的税!各地都争着进贡,弄得民怨沸腾,军队扩充又需要钱,军队里还有虚报人数的情况,到处搜刮民脂民膏,就算您有再好的办法,再精明的算计,到头来还不是要老百姓割肉吃糠,受苦受难?”
最后,德舆又说:“那些被贬官罢职的人,觉得自己没希望再被重用了,就干脆破罐子破摔,扰乱社会秩序。而那些冬天被推荐做官,三年了还没得到任命的人,衣食都断了,最后凄惨地死去,这也是穷人悲惨命运的一个缩影啊!最近陛下您宽恕了一些被贬官罢职的人,有些人还当上了二千石的高官,那些被贬的人互相鼓励,觉得还有希望被重新启用。您就应该趁此机会,大力提拔他们,让他们都能为国家效力。”皇帝对德舆的建议,大多都采纳了。
唐宪宗元和年间刚开始的时候,(李德舆)担任兵部侍郎,因为一些过失被调任太子宾客,不久又恢复了原来的官职。当时泽潞节度使卢从史骄横跋扈,难以驾驭,他父亲在京城去世,而成德节度使王承宗的父亲也死了,王承宗请求继承父亲的职位。李德舆极力劝谏,说:“想要平定山东,首先要选择合适的昭义节度使。卢从史出身军校,骄横不法,现在可以趁着他父亲去世的机会,选派其他的官员去代替他。成德的习俗已经延续很久了,应该逐步加以控制,可以答应成德的请求,但不能答应昭义的请求。”皇帝没听他的。等到王承宗叛乱,卢从史就用诡计来阻挠朝廷军队,结果军队疲惫不堪,毫无战果。李德舆再次请求赦免王承宗,并且调走卢从史。后来事情的发展都跟李德舆预料的一样。
后来裴垍生病,李德舆从太常卿升任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王锷从河中地区来到京城,请求兼任宰相,李藩认为不可行,李德舆也上奏说:“平章事不是按顺序升迁就能得到的,那些镇守一方的将领兼任宰相,必须要有极大的功劳和忠诚,否则难以驾驭的人,不得已才给他们这个职位。现在王锷既没有功劳,也不是可以姑息养奸的时候,一旦给他这个名号,就会给后人留下坏榜样,这是万万不可的。”皇帝于是作罢。
董溪、于皋谟因为在运送军粮的过程中贪污军资,被流放岭南。皇帝后悔自己处理得太轻,下令派宦官在半路上杀了他们。李德舆劝谏说:“董溪他们正值山东用兵的时候,贪污了国库的钱财,死了也无法弥补损失。陛下认为流放处罚太轻,应该责备我们这些官员失职,认真查明他们的罪行,公开发布诏书,和大家一起抛弃他们,这样人人都会害怕法律。我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再争论,但是以后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一定要有主管官员进行调查报告,处罚一个,可以警示百人,谁还会不甘心呢?”皇帝对此深以为然。皇帝曾经问他治国应该先宽后严还是先严后宽,李德舆回答说:“唐朝继承了隋朝苛刻暴虐的统治,应该以仁厚为先。太宗皇帝看到《明堂图》后,才开始禁止鞭打背部,历代皇帝都遵循这个原则,都推崇德治。所以天宝年间发生的大规模盗窃事件,很快就被平息了,这是因为本朝的教化深入人心啊。”皇帝说:“你说的很对。”
德舆特别擅长辩论,总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古今道理都掰扯清楚,来启发皇帝。当他当宰相的时候,为人宽厚温和,从不刻薄挑剔。后来李吉甫再次执政,皇帝又启用李绛来参与辅助决策。那时候,皇帝特别想把国家治理好,大事小情都交给宰相处理。李吉甫和李绛在意见上难免会有分歧,一到皇帝面前就争论得面红耳赤。德舆总是稳重从容,不敢轻易表态,结果因此被罢官了,只保留了吏部尚书的职位,让他去东都留守,还被封为扶风郡公。
后来有个叫于頔的,他儿子犯了杀人罪,于頔把自己关了起来,亲戚朋友都没敢上门,朝廷也没人敢为他求情。德舆将要离开京城的时候,对皇帝说:“于頔的罪过虽然还没完全赦免,但应该给他恩典,发个宽大处理的诏书。”皇帝说:“对,你去帮我告诉他。”于是德舆又重新被任命为太常卿,后来又调任刑部尚书。
之前,皇帝下令让孟容、蒋乂整理汇编各种法令条例,完成后呈交给了皇帝,放在宫里。德舆请求把这些书拿出来,和侍郎刘伯刍一起反复研究考证,最后整理成三十篇奏章呈给皇帝。他又重新担任了吏部尚书,后来外放担任山南西道节度使。两年后,因为生病请求回朝,结果在路上去世了,享年六十岁,追赠尚书左仆射,谥号文。
德舆三岁的时候就能分辨声调,四岁就能写诗,他广泛学习经史子集,没有不精通的。从开始学习到老,没有一天不看书。他还写过文章,分析汉朝灭亡的原因,认为西汉是因为张禹,东汉是因为胡广,他的观点对后世很有裨益。他的文章文风雅正,内容充实,当时朝中大臣、王公贵族,有功劳有贡献的,他都为他们写碑文铭记,十个有七八个是他写的。虽然他为人处世不张扬,但他的风度气质自然令人敬佩。在贞元、元和年间,他是朝廷里有名望有风度的人物。
子璩,字大圭,元和年间刚开始的时候,考中了进士。后来当上了监察御史,口碑很好。宰相李宗闵是子璩父亲的学生,所以推荐他做了中书舍人。当时李训很受宠信,在翰林院当《周易》博士,子璩就和舍人高元裕、给事中郑肃、韩佽等人一起上奏章,弹劾李训阴险狡诈,搞乱朝政,不应该出入皇宫。但是皇上没听。等到李宗闵被贬官后,子璩多次上奏章为他辩解,结果自己也被贬到阆州做刺史。后来皇上听说他母亲生病了,就把他调到郑州。李训被杀后,大家都很佩服子璩能明辨是非,保全了家族。
崔群,字敦诗,是贝州武城人。还没成年就考中了进士,当时主考官是陆贽,梁肃还推荐说他有辅佐君主的才能,所以他被录取为第一名,又因为贤良方正被选拔出来,授予秘书省校书郎的职位。后来一步步升迁,做了右补阙、翰林学士、中书舍人。他多次直言进谏,宪宗皇帝都很重视采纳他的意见。有一次,皇帝下诏给学士们说:“以后奏章议论,都要等崔群签署了才能呈上来。”崔群却说:“机密的事情,每个人都应该自己直接上奏,如果都得经过我,以后要是有人想隐瞒真相,那其他的学士就不能上奏了。” 他坚持不肯接受,皇帝最终同意了他的意见。惠昭太子去世后,当时皇室中,遂王是嫡子,但澧王年纪比较大,而且有很多人支持他。皇帝打算立东宫,就让崔群起草澧王让位的奏章。崔群上奏说:“一般来说,自己本来应该得到的东西才需要让出来,本来不应该得到的东西,为什么要让呢?现在遂王是嫡子,应该立他为太子。”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魏博节度使田季安献上五千匹绢,想用来修建佛寺,崔群认为这是不正当的捐献,不应该接受,于是皇帝下令退回。后来崔群升任户部侍郎。
公元817年,(我)被任命为中书侍郎兼中书门下平章事,相当于宰相。李师道被杀后,他的同党师古等人的妻儿都被抓进了宫里当宫女,皇帝心里有点怀疑,就问了大臣们的意见。我请求皇帝释放他们,并且把他们的奴婢和财产都还给他们。
盐铁院有个官员叫权长孺,犯了死罪,他母亲年纪很大了,靠儿子养活。皇帝心里很同情这位老母亲,想赦免权长孺,又来问宰相们的意见。我说:“皇上既然可怜他母亲年纪大了,就应该马上派人去传达旨意,如果还要等发正式的赦免诏书,恐怕就来不及了。”于是权长孺被免除了死刑。我平时上奏章给皇帝,都是这样公平公正的。
皇帝曾经跟宰相们说:“听取别人的意见,处理事情,是不是很难啊!我最近让学士们收集整理以前的历史事件,编纂了一本《辨谤略》,用来警戒自己,从中吸取教训。这其中的关键是什么呢?”我回答说:“如果事情没有感情牵扯,是非曲直很容易辨别;但如果有感情掺杂在里面,那谎言就很难分辨了。所以孔子说过‘众好众恶,浸润肤受’的话,就是因为这种事情很难辨别。如果陛下能选择贤能的人来任用,真诚地对待他们,用法律来约束他们,那么人们自然会改正错误,不敢欺骗您。”皇帝很认同我的说法。
苗积进这处州刺史,贪污了七百万钱,大家伙儿都说他这么干,丢尽了朝廷的脸面,建议把钱还回去,减轻老百姓的赋税负担。 那时候,皇甫镈在皇帝面前特别会来事,暗地里托关系想当宰相,很多人都在说他这个人奸诈,根本不能重用。
皇甫镈进宫面圣的时候,跟皇帝聊起了开元盛世和天宝乱世的事儿。大家就趁机好好说道说道:“国家安危全看怎么下命令,兴亡成败都取决于谁来当政。以前玄宗皇帝年轻的时候,经历过不少艰难险阻,也深知民间疾苦,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他能重用姚崇、宋璟、卢怀慎这些有德行的官员,还有苏颋、李元纮这些一心为公的人,所以才有了开元盛世。后来他沉迷享乐,疏远正直的官员,亲近小人,所以才有了宇文融这种只知道捞钱的家伙,还有李林甫、杨国忠这些依仗权势、结党营私的人,最终导致了天宝之乱。希望陛下能以开元盛世为榜样,以天宝之乱为教训,这才是社稷之福啊!” 他们还说:“世人都说安禄山造反是治世和乱世的转折点,可我们觉得,自从罢免了张九龄,让李林甫当了宰相,治世和乱世就已经分开了。” 这话让皇帝身边的侍卫们都感触很深。
大家伙儿这是在借机敲打皇帝呢,所以皇甫镈心里很不爽。结果皇帝还是自己任命了皇甫镈当宰相。 后来群臣要给皇帝上尊号,皇甫镈想用“孝德”二字,可大家觉得既然已经有了“睿圣”,那就不用再加“孝德”了,这样“孝德”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皇帝听了很不高兴。
正赶上户部上报说,给边防将士的赏赐发放不及时,东西质量又差,李光颜为此非常焦虑,甚至想拔剑自刎,朝野上下都人心惶惶。皇甫镈却上奏说:“边境根本没啥事,都是一些人故意鼓动闹事,想借机捞好处,把责任推到皇帝身上。” 于是,皇甫镈被贬到湖南当观察使了。
唐穆宗登基后,立刻把我任命为吏部侍郎,还特意慰劳我说:“我当上太子,多亏了你啊!”我回答说:“这都是先帝的意思,我哪有什么功劳呢?再说,陛下您以前是淮西节度使的时候,我起草的奏章里写着‘能辨别南阳的公文,完全符合东海郡王的尊贵身份’,先帝很认可,所以这件事早就决定了。”没多久,我就升任御史大夫。没过多久,我又被授予检校兵部尚书的职务,并担任武宁节度使。因为我的副手王智兴很得人心,我觉得不如给他个节度使的职位,就没上报。后来王智兴平定幽州、镇州后班师回朝,借兵打压我,我最终失守,被贬为秘书监,调往东都任职。之后又改任华州刺史,先后担任宣歙池观察使,升任兵部尚书,然后出任荆南节度使,最后被召回朝中,担任吏部尚书。我死的时候,六十一岁,追赠司空。
圣人不怕困难重重,却害怕没有困难。为什么呢?在多事之秋,每个人都深谋远虑,时刻警惕,还觉得不够,总想着:“我随时都可能灭亡,哪还有心思安逸?”所以才能把天下托付给兴盛的君主,这是因为他们心存敬畏。而当祸患平息后,上面的人安逸享乐,下面的人嬉笑玩乐,一切都显得轻松随意,他们会说:“贤才难得,就算没有贤才,国家也能治理;奸佞可以去除,就算还有奸佞,也不会马上天下大乱。”他们对国家的隐患视而不见,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准备,自鸣得意地说:“我怎么会灭亡呢?”所以才能把天下托付给走向灭亡的君主,这是因为他们缺乏敬畏之心。常人害怕的东西,圣人却觉得容易;常人不害怕的东西,圣人却觉得困难。看看唐宪宗(孝明皇帝),本来是唐穆宗(中主),经历了变故,可以和他一起谋划开端,却不能和他一起走到最后。崔群认为李林甫当宰相时,就决定了国家的兴衰,这话说得真对!这就像扁鹊讽刺桓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