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仪,字子仪,是华州郑县人,个子很高,足足有七尺二寸。他通过武举考试,成绩优异,被任命为左卫长史,后来一步步升迁,当上了单于副都护和振远军使。
唐天宝八年,在木剌山开始修筑横塞军和安北都护府,朝廷下令让他立即前往就任。没过多久,他就发现那地方太苦了,土地贫瘠根本种不了地,于是他又把驻地搬到了永清,改名为天德军,并且还让他兼任九原太守。
郭子仪十四岁的时候,安禄山造反了。朝廷任命他当卫尉卿、灵武郡太守,还让他当朔方节度使,带兵去东边打仗。郭子仪先整顿军队,杀了贼将周万顷,又在高秀岩河曲打败了敌人,然后收复了云中、马邑,打开了东陉这条路。朝廷升他当御史大夫。
安禄山的军队攻陷了常山,河北的很多州县都丢了。这时李光弼将军攻打常山,把常山夺了回来。郭子仪带兵来到井陉,和李光弼会合,一起打败了史思明几万大军,还收复了幰城。接着,他们南下攻打赵郡,俘虏了四千个敌人,然后把他们放了,杀了伪守将郭献璆,之后又回到了常山。
史思明带着几万大军追着郭子仪的军队,追到了行唐。郭子仪挑选了五百骑兵,主动出击,跟史思明打了一仗。三天后,史思明撤兵了,郭子仪乘胜追击,在沙河又打败了史思明,然后去了常阳驻守。安禄山又派精兵去支援史思明。郭子仪说:“他们仗着兵力多,肯定会轻敌;轻敌的话,他们的士气就不稳,这时候打仗就能赢!”
还没开战,郭子仪就先杀了几个敌方将领来杀鸡儆猴,士兵们都拼命作战,结果大获全胜,斩首两千,俘虏五百,缴获战马无数。之后,郭子仪白天就到处炫耀兵力,晚上就偷袭敌营,敌人一刻不得安宁,士气越来越低落。
后来,郭子仪和李光弼、仆固怀恩、浑释之、陈回光等人一起在嘉山打仗,斩首四万,俘获人马数万。史思明逃跑了,跑到博陵去了。这时,河北各州县纷纷杀了当地的叛军首领,迎接唐朝军队。
郭子仪正准备往北攻打范阳,这时听说哥舒翰战败了,皇上逃到了蜀地,太子在灵武登基。朝廷下令郭子仪班师回朝。郭子仪和李光弼带着五万步骑兵赶往灵武。当时朝廷情况危急,人手少,军队装备也不齐全,郭子仪的军队到来后,国家的威风才重新振作起来。朝廷任命郭子仪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还让他继续统领军队。
唐肃宗在彭原大阅兵,军队浩浩荡荡地往南开去。宰相房琯主动请缨去讨伐叛军,结果在陈涛战败,军队损失殆尽,所以皇上只能依靠朔方军了。叛军将领阿史那从礼带着五千同罗、仆骨骑兵,联合河曲九府、六胡州的几万部落,想逼近灵武。郭子仪让回纥首领葛逻支去打他们,俘获了几万人,牛羊更是数不胜数,河曲地区也平定了。
公元757年,郭子仪在潼关打败了叛军崔乾祐,崔乾祐逃到蒲津。这时,蒲津城里永乐尉赵复、河东司户参军韩旻、司士徐景和一位宗室子弟,计划里应外合。郭子仪攻打蒲津,赵复他们打开城门,接应了郭子仪的军队。崔乾祐逃到安邑,安邑假装接纳了他,但军队刚进去一半,城门就关上了,崔乾祐才得以逃脱。
叛军安守忠占据了永丰仓,郭子仪派儿子郭旰去作战,杀敌无数,多达万人,可惜郭旰战死了。之后,永丰仓被收复。关中和陕西地区终于恢复了通畅。朝廷召郭子仪回凤翔,升他为司空,并兼任关内、河东副元帅。
郭子仪率军进军长安,到达潏水上。叛军守忠等人在清渠的左边列阵。双方展开大战,结果官军失利,士兵们丢下武器逃跑。郭子仪收拢溃兵,退守武功,向朝廷请罪。朝廷任命他为尚书左仆射。不久,郭子仪跟随元帅广平王,率领十五万蕃汉联军收复长安。李嗣业为前军,广平王为中军,郭子仪为副帅,王思礼为后军,军队在香积寺北,沣水边,临近大河,绵延一里多长。
叛军李归仁率领精锐骑兵猛攻,官军阵脚有些乱,李嗣业挥舞长刀冲入敌阵,斩杀数十名敌骑,才稳定了战局。回纥军队从敌军侧翼发起奇袭,两面夹击,斩首六万,俘虏两万,叛军将领张通儒夜逃陕郡。第二天,广平王进入长安,老百姓夹道欢迎,高呼:“想不到今天还能见到官军!”广平王休息了三天,就率军东进。
安庆绪听说官军到来,派严庄率领十万大军驻扎在陕县,支援张通儒,旌旗和战鼓声绵延百余里。官军到达新店,叛军已经布好阵势,派出轻骑兵骚扰。郭子仪派出两队人马追击,轻骑兵又出现,数量比之前更多,但官军都追不上,只好返回。最后,叛军用二百骑兵袭击官军,官军还没开战就逃跑了,郭子仪率领全军追击,冲入了叛军营地。叛军张开两翼包围官军,官军被迫撤退。李嗣业率领回纥军队从后面攻击,尘土飞扬,箭如雨下,叛军惊呼:“回纥来了!”于是大败,尸体遍地。严庄等人逃往洛阳,挟持安庆绪渡过黄河,逃到相州,东都长安最终被收复。
于是,河东、河西、河南的州县全部平定。郭子仪因功被加封为司徒,封为代国公,食邑千户。郭子仪回朝后,皇帝派人带着仪仗队在灞上迎接他,劳慰他说:“国家能够重建,都是你的功劳啊!”郭子仪叩头谢恩。朝廷下诏让他回到东都,负责经略北方的战事。
公元756年,郭子仪在黄河边打败了叛军,俘虏了安守忠,然后进京。皇帝下令百官在长乐驿迎接他,自己还登上望春楼等待。郭子仪被任命为中书令。皇帝随即下令,调动九个节度使的军队讨伐安庆绪。因为郭子仪、李光弼都是有功之臣,不好让他们互相统属,所以只任命鱼朝恩为观军容宣慰使,没有设立主帅。
郭子仪从杏园渡过黄河,包围了卫州。安庆绪把军队分成三路。快要打仗的时候,郭子仪挑选了三千名善于射箭的士兵埋伏在城墙内,命令他们说:“等到我撤退,敌人一定会乘胜追击,你们就一起呐喊放箭。”战斗开始后,郭子仪假装败退,敌人追到营地附近,埋伏的士兵突然发起攻击,箭如雨下。敌人大吃一惊,唐军整顿队伍,奋勇反击,斩首四万,缴获铠甲数十万,俘虏了安庆和,收复了卫州。接着又在愁思冈打败了敌人,一路追击,包围了相州,还引漳河水灌城,淹了两天两夜,却没能攻破。城里粮食吃光了,百姓开始互相残杀。安庆绪向史思明求救,史思明从魏地赶来,李光弼、王思礼、许叔冀、鲁炅率领前军迎战,在邺城南面交战,双方互有胜负,鲁炅还中了流矢。郭子仪率领后军,还没来得及参战。这时刮起了大风,树木都被刮倒了,天色昏暗,寸步难行,唐军南面溃败,敌军也逃跑了,战场上到处都是辎重和器械。各路节度使都撤兵回去了。郭子仪率领朔方军驻守河阳,切断了渡口和桥梁。
当时唐军人多却缺乏统一指挥,进退之间互相观望,责任不明确,所以才导致了失败。皇帝下令让他留守东都,不久又改任他为东畿、山南东道、河南诸道行营元帅。鱼朝恩一向嫉妒郭子仪的功劳,于是从中挑拨离间,皇帝因此召回了郭子仪,改任永王李璘为天下兵马元帅,李光弼为副帅,代替郭子仪统领朔方军。郭子仪虽然失去了军队,却一点也不灰心,仍然忠心耿耿地对待朝廷。史思明再次攻陷河洛地区,西戎也侵扰京师附近,皇帝寝食难安,于是任命郭子仪为邠宁、鄜坊两镇节度使,仍然让他留在京城。有人认为郭子仪有安邦定国的功劳,而对叛贼却犹豫不决,把他安排在偏远的地方,是不合适的。皇帝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话说上元年初,皇帝下令任命郭子仪为诸道兵马都统,让管崇嗣当他的副手,率领英武军、威远军以及河西、河东的镇兵,从邠宁、朔方、大同、横野等地出发,直奔范阳。 这圣旨一下,朝中那些嫉妒郭子仪的人就都泄气了。
第二年,郭光弼在邙山战败,丢了河阳。又过了第二年,河中地区爆发叛乱,李国贞被杀,太原也出了事,邓景山被杀害。朝廷担心这两支军队会和叛军联合起来,可当时年轻的将领们资历尚浅,难以胜任重任。于是,皇帝就任命郭子仪为朔方、河中、北庭、潞州、仪州、泽州、沁州等地的节度行营兵马都统,还兼任兴平、定国副元帅,并且晋封他为汾阳郡王,让他驻扎在绛州。 那个时候,皇上已经病得不行了,朝中大臣都没人敢去见他,只有郭子仪主动请见,说:“老臣我领了皇上的命令,准备在外征战到死,如果不能再见陛下一面,我死不瞑目啊!”皇上把他叫到卧室内,说:“河东的事情,都交给你了。”郭子仪一听,哭得稀里哗啦的。皇上赏赐给他御马、银器、各种丝绸,另外还赏赐给他九万匹绢布。
郭子仪到了绛州后,立刻诛杀了首恶王元振等几十个人,太原那边也处理了害死邓景山的凶手辛云京,各地的叛军都吓得老实了。
代宗皇帝登基后,程元振自认为对皇帝有功,又担心那些老将不好控制,就处处设法离间郭子仪。他借故罢免了郭子仪的副元帅职务,只给他加了七百户实封,还让他去当肃宗皇帝山陵的使者。郭子仪害怕程元振的谗言得逞,就把代宗皇帝赏赐给他的一千多道诏书都呈了上去,以此自证清白。皇帝一看,龙颜大怒,下诏说:“朕的过失,让大臣们担忧,朕真是很惭愧啊!从今以后,将军你不用再有什么顾虑了!” 当初,皇帝和郭子仪一起平定了两京,同甘共苦,经历了天下的忧患,到这时候,皇帝才后悔当初的猜忌,对郭子仪更加看重了。
话说当时史朝义还在洛阳作乱,皇上想让雍王带兵去东边讨伐他。结果朝恩和元振俩人拼命反对,这事儿就黄了。 这会儿,梁崇义又带着襄州造反,仆固怀恩在汾州屯兵,还偷偷地联系回纥和吐蕃,让他们去袭击河西走廊,打烂泾州,进攻奉天和武功。皇上急了,赶紧封郭子仪为关内副元帅,让他去咸阳镇守。
一开始,郭子仪从相州回来京城,手下兵散了,接到皇上的命令时,身边只有几十个骑兵,他还得拉壮丁,用老百姓的马匹凑数,才勉强组建起队伍。到了咸阳,敌人已经过了渭水,沿着南山往东去了,皇上都吓得逃到陕州去了。郭子仪听到这个消息,哭着赶紧带兵回京城。半路上,碰上了射生将王献忠带着骑兵叛变,还挟持着几位王爷想投奔敌人,郭子仪劝住了他,把王爷们安全送到皇上那里。然后,他带着骑兵往南收拢部队,收拢了武关的守军和一些逃散的士兵,几千人,队伍渐渐壮大了。这时,六军将领张知节在洛南迎接郭子仪,进行了大规模的阅兵,在商州驻扎,声势震慑了整个关中地区。接着,郭子仪派张知节、乌崇福、长孙全绪三人为先锋,在韩公堆扎营,擂鼓震山,插旗帜,晚上还点燃上万支火把,迷惑敌人。
早先,光禄卿殷仲卿在蓝田招募士兵,派精锐骑兵在官军前面探路,一直冲到浐水边,还骗敌人说:“郭令公来了!”敌人一听,吓坏了。这时,老将军王甫联合一些江湖好汉,晚上在朱雀街擂鼓呐喊:“王师到了!”吐蕃军队吓得半夜就逃跑了。于是,皇上派大将李忠义在苑中驻扎,渭北节度使王仲升守卫朝堂,郭子仪率领中军接应。结果,射生将王抚自己称京兆尹,在京城闹事,郭子仪把他杀了,并且把他的头颅示众。平定叛乱的消息传到皇上那里,皇上任命郭子仪为京城留守。
这次变乱发生得很突然,多亏郭子仪平定了叛乱,所以天下人都责怪程元振,大臣们多次上奏弹劾他。元振害怕了,就劝皇上迁都洛阳,皇上同意了他的建议。郭子仪上奏说:
话说陕西这地方啊,古时候叫雍州,那可是个宝地,号称天府!东边有崤山函谷关,西边有陇山蜀地,南边靠着终南山、太华山这些险峻的山脉,北边有清渭河、黄河这些天然屏障,地盘广阔,兵力雄厚,十多万精兵强将,妥妥的军事强国!秦朝、汉朝能建立帝业,这地理位置可是起了大作用。不过,后来也有不少朝代在这里兴盛一时,然后又衰败灭亡,这可不是一两家的事儿。咱们高祖皇帝当年入关,才平定天下,而唐太宗以后,在洛阳当首都的也不多。
咱们先帝在朔方起兵,消灭了庆绪,陛下您在西边平定了朝义,这当然有天命所归的原因,但地利也是关键!吐蕃人来犯,却拿咱们没办法,这其中原因,我来说说。现在咱们的军队,很多都是些市井百姓,混个虚名,逃避赋税,你让他们上战场,十个跑掉九个半,哪还有战斗力?再说,那些宦官们个个遮天蔽日,朝政混乱,导致陛下您在陕州地区四处奔波,疲于奔命,这都是因为用人不当啊!难道说陕西这地方不好吗?现在外面都在传言,不知道真假,说要迁都洛阳。
洛阳自从上次大乱之后,被烧得差不多了,到处都是废墟,百官衙门破败不堪,人口不满千户,就像个鬼城一样,到处是豺狼出没!东边紧挨着郑州、汴州,南边是徐州,北边是怀州、卫州、相州,千里荒凉,村庄里都没炊烟,拿什么来供应皇帝的饮食起居,供养百官呢?再说,洛阳地盘小,也就几百里,地势平坦,根本没有险要之处,简直就是个战场!陛下您是不是因为京畿地区刚刚遭受战乱,国库空虚才这样考虑的?
想当年,卫国被狄人灭了,文公跑到曹国避难,穿粗布衣服,戴粗布帽子,最后还是光复了旧邦,更何况咱们是天子,只要您能勤俭节约,又怎么会比一个诸侯还不如呢?我希望陛下您能裁减冗员,减少浪费,打击宦官势力,重用正直的大臣,减轻赋税徭役,体恤百姓,把选拔人才、任用贤能的事交给宰相,把训练军队、抵御外敌的事交给我,那么中兴大业指日可待!希望陛下您早日回京,祭祀祖庙,拜谒陵寝,重建王室威仪,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皇上看完奏章,哭着对身边的人说:“郭子仪啊,他可是国家的功臣啊,朕这次真是走投无路了。”皇上回宫后,郭子仪立刻跪下请罪,皇上安慰他说:“用你晚了,所以才到了这个地步。”然后皇上赐给他铁券,并且把他的画像挂在了凌烟阁。
仆固怀恩带兵抢掠并州、汾州附近的县城,皇上很担心,就让郭子仪兼任河东副元帅、河中节度使,镇守河中。怀恩的儿子怀玚在榆次驻扎,被帐下将领张惟岳杀掉,并将他的首级送到京城,怀玚的军队也归顺了郭子仪。怀恩害怕了,带着母亲逃到了灵州。广德二年,郭子仪被晋升为太尉,还兼任北道邠宁、泾原、河西通和吐蕃及朔方招抚观察使。但他推辞了太尉的职位,没有接受。怀恩勾结吐蕃、回纥、党项几十万人入侵,朝廷非常害怕,命令郭子仪驻守奉天。皇上问郭子仪有什么办法,郭子仪回答说:“我也没办法。怀恩本来是我的部下,虽然勇猛果敢,但他一向不得士兵拥戴。现在能造反的,都是那些想回家的人,被怀恩胁迫着一起造反,而且他们大多都是我以前的部下,我一向对他们恩威并施,他们怎么会忍心对我举刀相向呢?”皇上说:“好。”敌人攻打邠州,先锋部队到达奉天,众将领请求出战。郭子仪说:“敌人深入我方腹地,有利于速战。他们本来就敬畏我,我暂且按兵不动,他们自己就会发生内讧。”于是下令:“谁敢说要打仗,就斩!”他坚守城池,等待时机,敌人果然逃跑了。
郭子仪从泾阳回来,皇上赏赐很多东西,又晋升他为尚书令,郭子仪再次推辞,皇上不答应。皇上命令他赶紧到朝廷办事,百官都去祝贺,皇上还派五百名骑兵持戟护卫他。郭子仪坚决推辞,并且说:“太宗皇帝曾经担任过这个官职,所以历代圣君都不设这个职位,只有皇太子在担任雍王时,平定了关东地区,才被授予这个官职。怎么能把这个职位随便给一个老臣我,破坏祖制呢?再说,自从我带兵以来,赏赐过多的情况很多,以至于一个人身兼数职,贪图功名,不知羞耻。现在叛乱刚刚平定,正是整顿官场的时机,应该从我这个老臣开始。”皇上没办法,只好答应了,并把郭子仪推辞的经过详细记录在史册上。然后,皇上又赏赐给他六个美女,以及相应的侍从人员,车马、服饰、帐幕等一切用品都齐全。
永泰元年,朝廷下令让郭子仪担任河南道节度行营都统,再次镇守河中。结果,怀恩这家伙竟然联合了吐蕃、回纥、党项、羌、浑、奴剌等族,总共三十万人马,大肆抢掠泾州、邠州,践踏凤翔,直逼醴泉、奉天,吓得京师都震动了起来。
皇上急了,赶紧命令李忠臣驻守渭桥,李光进驻守云阳,马璘、郝廷玉驻守便桥,骆奉先、李日越驻守厔盩,李抱玉驻守凤翔,周智光驻守同州,杜冕驻守坊州,皇上自己都亲自带兵驻扎在苑中。然后紧急召回郭子仪,让他带一万人马驻守泾阳。郭子仪赶到的时候,敌人的骑兵已经把泾阳围了个水泄不通。他立刻命令李国臣、高升、魏楚玉、陈回光、朱元琮分别率领军队镇守四方,自己则亲自率领两千名身披铠甲的骑兵冲进敌阵,来回杀敌。
回纥人很奇怪,就问:“这是谁啊?”有人回答说:“是郭令公!”回纥人一听,大吃一惊:“郭令公还活着?怀恩说天可汗(唐朝皇帝)已经放弃了天下,郭令公也死了,中国已经没有主子了,所以我们才来投靠他。现在郭令公还活着,那是不是天可汗也还活着?”有人回答说:“天子万岁!”回纥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怀恩在骗我们!”郭子仪就派人去跟回纥人解释说:“以前回纥远道而来,帮助我们消灭了叛乱,协助我们收复了东京和洛阳,我们和你们休戚与共。现在你们却抛弃了我们之前的友谊,去帮助叛臣,这多么愚蠢啊!怀恩背叛皇上,抛弃亲人,对你们回纥有什么好处呢?”回纥人说:“我们本来以为您已经去世了,如果不是这样,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既然您还活着,我们能见见您吗?”
郭子仪要出去见回纥首领,手下人劝他说:“这些蛮夷野心勃勃,不可轻信。”郭子仪说:“敌人的兵力是我们的几十倍,现在我们实力不如他们,我应该向他们展现我的诚意。”手下人请求派五百骑兵跟随,郭子仪也不答应。他只让传话:“郭令公来了!”回纥人都拉弓搭箭,严阵以待。郭子仪只带了数十骑兵出营,摘下头盔,去见回纥的大首领,说:“各位与我们共患难多年,为什么突然背叛了忠义,做出这样的事情呢?”回纥人放下武器下马拜倒:“您真是我们的父亲啊!”郭子仪立刻请他们喝酒,送给他们锦缎彩绸,表示和好如初。然后又说:“吐蕃本来是我们的舅甥之国,我们没有亏待他们,他们却背叛了我们。现在他们抢掠了大量的牛羊马匹,你们如果能反戈一击,就像捡到地上的一根草一样容易,这是上天赐给你们的,千万不能错过。而且,你们能打败吐蕃还能获得战利品,又能和我们重修旧好,岂不是两全其美?”
正巧这时,怀恩暴毙而亡,群虏失去了统一的领导,于是就答应了郭子仪的请求。吐蕃人起了疑心,夜里就撤兵了。郭子仪派将领白元光率领回纥军队追击,大军随后跟上,在灵台西原大败吐蕃十万大军,斩首五万,俘虏一万人,缴获了无数的被掠夺的百姓、牛羊马匹和骆驼。郭子仪随后从泾阳回朝,朝廷加封他实封二百户,然后让他返回河中。
唐代宗大历元年,华州节度使周智光想造反,皇帝秘密地用蜡丸书信通知郭子仪,让他带兵去讨伐。同州、华州的将官们听说军队要来了,赶紧杀了周智光,把他的脑袋送到京城。
第二年,吐蕃入侵泾州,皇帝下令郭子仪的军队转移到泾阳。郭子仪在灵州跟吐蕃军队打了一仗,打赢了,斩杀了吐蕃士兵两万人。第三年,郭子仪的军队回到河中地区。吐蕃又攻打灵武,郭子仪率领五万大军驻扎在奉天,白元光在灵武打败了吐蕃军队。当时有人觉得吐蕃经常来抢劫,马璘一个人带兵在邠州守不住,于是皇帝让郭子仪兼任邠宁庆三州的节度使,驻扎在邠州,把马璘调到泾原当节度使。
回纥想买一万匹马,但是朝廷说没钱,只同意卖给他们一千匹。郭子仪说:“回纥对我们有大功,应该满足他们的要求,而且中原也需要马,我愿意拿出我一年俸禄,补贴买马的钱。”但是皇帝没答应,大家都觉得郭子仪很忠心。
大历九年,郭子仪进京朝见皇帝,在延英殿跟皇帝谈话。皇帝跟他说吐蕃现在很强大,说到伤心处还哭了。郭子仪退朝后,上书给皇帝:
“朔方是国家的北大门,西边要抵御犬戎,北边要防备猃狁,五个边城相距三千多里。开元、天宝年间,我们有十万士兵,三万匹战马,也只能勉强守住一个角落。自从先帝在灵武即位以来,士兵们跟着皇上您征战,就没有一年安宁的日子。后来因为安史之乱,士兵和战马损失惨重,只剩下原来的三分之一,跟天宝年间相比,还不到十分之一。现在吐蕃占领了河西和陇右地区,又联合了羌族和浑族,每年都深入到京畿地区,实力比以前强大了十倍不止,跟他们对抗,能轻易取胜吗?最近吐蕃来犯,号称有四个节度使的兵力,将士一万人,人均拥有好几匹马。我手下的士兵数量不到他们四分之一,马匹数量不到他们的二十分之一,内外都感到害怕,拿什么来保卫国家安全呢?我认为皇上您想打胜仗,力量并不是不足,只是军队没有精简训练,进退没有统一的指挥,时间拖得太久,士兵疲惫,而且作战地区广阔,形势分散。我希望从各地挑选精兵强将,凑齐五万人,分驻在北部边境,这样就能保证打胜仗。我私下认为,河南、河北、江淮等地的重镇,兵力数万人,小的也有几千人,都把钱粮都用光了,却从来没有人认真挑选士兵。我希望皇上允许我到关中去,整顿步兵队伍,展示军威,这样进攻就能取胜,防守就能保全,这才是长久之计。”
郭子仪还在奏折里说自己年纪大了,请求退休。皇帝说:“朕一直以来都依靠你,现在还不能让你退休。”就没有同意他的请求。
唐德宗继位后,下诏让郭子仪回朝。 他被任命为宰相,负责山陵事务,还被赐予“尚父”的尊号,官职升为太尉、中书令,食邑增加到两千户,配给一千五百人的粮食,以及两百匹马,并且免去了他所有担任的使节和节度使的职务。
建中二年,郭子仪生病了,皇帝派舒王到他府上,传达圣旨慰问。 当时郭子仪已经病重无力起身,只能叩头谢恩。 同年,郭子仪去世,享年八十五岁。 皇帝非常悲痛,下令停朝五日,并让群臣前往吊唁,丧葬所需的一切费用,都由朝廷承担。 朝廷追赠他为太师,并将他陪葬在建陵。
郭子仪下葬那天,皇帝亲自到安福门为其送葬,哭祭了他的灵柩,百官都陪着站立,悲伤落泪。 皇帝赐予郭子仪“忠武”的谥号,并且让他与代宗一起享受祭祀。 朝廷规定一品大员的坟墓高度是十八尺,但皇帝特地为郭子仪增加了高度,以表彰他的功勋。
郭子仪对皇上忠诚,对下属宽容,赏罚分明,从不失信。虽然当时奸臣程元振、鱼朝恩多次在皇上面前中伤他,而且当时局势动荡,郭子仪又掌握着边疆兵权,但只要皇上一下诏书,他立刻就出发,从不迟疑观望,所以那些谗言根本行不通。他打败了吐蕃在灵州的军队,结果鱼朝恩竟然派人掘了他父亲的坟墓,但什么也没盗到。后来郭子仪从泾阳回朝,朝野上下都担心会发生变故,但他进宫面见皇上后,皇上安慰他,郭子仪就哭着说:“我长期统领军队,却没能禁止士兵破坏百姓的坟墓,如今竟然有人掘了先父的坟墓,这是天谴,不是人为的灾祸啊!” 鱼朝恩还曾经约郭子仪准备行装,元载又派人告诉他,说这次出征军容不好,对您不利。郭子仪手下将士都愿意披甲上阵,但他没答应,只带了十几个家僮前往。鱼朝恩问他:“怎么带这么少的兵马?”郭子仪就把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他。鱼朝恩哭着说:“如果不是您这样宽厚长者,我岂不是要惹来怀疑吗?”
田承嗣骄横跋扈,不守规矩,郭子仪曾经派使者去魏州,田承嗣向西跪拜,指着自己的膝盖对使者说:“我的膝盖很久没有向人下跪了,今天为了您才下跪。”李灵耀占据汴州,公私财赋都被他截断,郭子仪派人送去封赏,路过他的地盘,没人敢拦截,他还派兵护送。郭子仪麾下有几十位资深将领,个个都是王侯贵戚,但他指挥他们进退,就像指挥普通的士兵一样。他幕府里六十多个人,后来都成了将相大臣,可见他选拔人才的眼光有多好。他和李光弼齐名,但他的宽厚仁慈更胜一筹。郭子仪每年俸禄大概有二十四万缗,他在亲仁里有一处宅子,占地四分之一,宅院里四通八达,有三千家人出入,外人根本不知道他家有多大。朝廷前后赏赐他的良田、精美器物、名园、豪宅数不胜数。代宗皇帝不称他的名字,直接称呼他为“大臣”。他为国家安危操劳了二十年,考评中书令时得了二十四等。他有八个儿子七个女婿,都在朝廷做高官。孙子孙女几十个,他都认不全,别人来问安,他只是点点头而已。他富贵、长寿、受人敬仰,最终获得哀荣,做到了人臣的极致。
他的儿子叫子曜、子旰、子晞、子昢、子晤、子暧、子曙、子映,其中四个儿子因为才能出众而闻名。
郭曜这个人啊,性格沉稳安静,长得又英俊潇洒,真是个帅哥。他之前在节度府当差,立了不少战功,后来官做到开阳府果毅都尉。唐德宗至德年间,因为郭子仪的功劳,郭曜被提拔为卫尉卿,后来又升到太子詹事、太原郡公。他哥哥郭子仪在外打仗,郭曜就在家操持家务,家里上上下下都对他没话说。他那些兄弟们,一个个都喜欢修建豪华的池馆,穿戴漂亮的衣服,就郭曜一个人,生活简朴低调。
郭子仪退役后,郭曜被提升为太子少保,他和他五个兄弟一起参加了朝廷的拜官仪式。郭子仪去世后,按照郭子仪的遗嘱,他把朝廷四朝赏赐的名马和珍宝都上交了。唐德宗又把这些东西赏赐给了他,但他都分给了自己的兄弟们。郭曜守丧期间非常认真,病得很重,有人劝他吃点葱蒜之类的开胃食物,他始终不肯张嘴。后来卢杞当权,他忌恨郭子仪的家族,郭子仪的女婿太仆卿赵纵、少府少监李洞清、光禄卿王宰都先后被陷害。一些坏人趁郭曜家势危难,想夺走他家的田地、房屋和奴婢,郭曜吓得不轻。只有宰相张镒拼死保护他。
德宗皇帝后来听说这件事后,就下令说:“郭子仪父子对国家有大功,保卫了皇室江山,曾经立下誓言,如同金石一般坚定,朕许诺要宽恕他们十代子孙。前些日子,他们家买卖田地房屋和奴婢,一些无赖之徒竟然趁郭子仪去世,妄图夺取他们的财产,从今以后,任何官员都不准受理此事!”建中三年,郭曜去世,追赠太子太傅,谥号“孝”。一开始,郭曜继承了代国公的爵位,食邑二千户。贞元初年,朝廷下令把郭曜的食邑减半,分封给了他的弟弟郭晞、郭暧、郭映、郭曙,每人二百五十户。没过多久,又下令再减去每人五十户,同时把一百户的食邑分给了郭曜的儿子郭锋和郭晤的儿子郭鐇。
郭晞,骑马射箭特别厉害,跟着军队打仗立了不少功劳,参与了收复两京的战役,作战勇猛,还用奇兵打败了敌人,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鸿胪卿。后来河中军发生叛乱,郭子仪把叛乱的首领抓起来杀了,但是那些叛乱分子的余党还蠢蠢欲动,郭晞就挑选了亲兵日夜警戒,以防万一,那些坏人没敢轻举妄动。因为这次立功,他又被提升为殿中监。
吐蕃和回纥入侵,郭晞被加封为御史中丞,率领朔方军去救援邠州,他和马璘一起合兵攻打敌人,大获全胜。敌人又来进攻,在泾水北边扎营,郭子仪派郭晞率领五千步兵和五百骑兵去偷袭敌人。郭晞因为兵力太少,没有贸然进攻,等到傍晚,敌人有一半渡过了河,他才发起攻击,斩杀了五千个敌人的脑袋。朝廷要封他为御史大夫,郭子仪极力推辞,才作罢。
郭晞的父亲去世后,正赶上朱泚叛乱,他南逃到山里。叛军把他抬到朱泚面前,想用官职收买他,郭晞装作没听见,不理他们;叛军又用刀枪威胁他,他还是一动不动。他多次给李晟写信,报告长安城里的情况。后来,他逃到了奉天。皇帝回朝后,任命他为太子宾客。他的儿子郭钢,曾经在朔方跟着杜希全办事。杜希全下令让他当丰州刺史,郭晞觉得他儿子能力弱,担当不起这个职位,就请求朝廷免除他儿子的职务。
后来德宗皇帝派使者召见郭钢,郭钢怀疑自己犯了罪,竟然直接逃到了吐蕃,但吐蕃没收留他。杜希全把他抓回来送到京城,结果郭钢被赐死了。郭晞因为这件事被免职,不久后又恢复了太子宾客的职位。后来他官至赵国公。去世后,朝廷追赠他为兵部尚书。他的孙子叫郭承嘏。
承嘏,字复卿,从小就聪明过人,精通五经。唐元和年间,他考中了进士,后来一步步升迁,做到起居舍人。他母亲去世的时候,他的孝心非常出名。唐太和六年,他当上了谏议大夫,经常直言进谏,指出朝廷政事中的得失。唐文宗要提拔郑注当太仆卿,承嘏极力反对,郑注都害怕了。后来承嘏升任给事中。没多久,他又被外放去当华州刺史。给事中卢载上奏章的时候,还特意说:“承嘏多次上奏,都非常称职,应该留在朝廷。”皇帝说:“我觉得他资历尚浅,想让他先历练历练。”于是又把他调回朝廷,继续担任给事中。当时江淮地区闹旱灾,国库空虚,皇帝下令让宰相兼管度支和户部。承嘏就说:“宰相应该负责调和阴阳,安抚百姓,如果让他们去查账目、管钱粮,那就不合适了。”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后来承嘏又升迁为刑部侍郎。皇帝常常夸奖他为人儒雅,没有高官的骄气,不像那些勋贵人家出身的人。每次承嘏上朝进言,皇帝都对他非常赏识。他正要被委以重任的时候,就去世了。家里没有什么积蓄,都是亲朋好友帮忙料理后事。死后被追赠为吏部尚书。
接下来说的是承嘏的弟弟,暧,字暧。他娶了唐昇平公主,当时他俩年纪差不多,大概十多岁就结婚了。他被封为驸马都尉,做过殿中监,还被封为清源县侯,在皇亲国戚中非常受宠。唐大历年间,他做到检校左散骑常侍。唐建中年间,公主因为一些事情被关了起来,暧也被禁锢在宫中。朱泚造反的时候,强迫暧出任官职,暧以自己正在守丧且生病为由拒绝了。后来,他和公主一起逃到奉天。唐德宗很高兴,赦免了公主的罪责,还提升暧为金紫光禄大夫,赐给他五十户实封。不久,他又升任太常卿。贞元三年,他继承了代国公的爵位。他四十八岁去世,死后被追赠为尚书左仆射。早年,暧的女儿嫁给了广陵郡王,这位郡王后来即位,就是唐宪宗,而暧的女儿就是唐穆宗的生母。穆宗即位后,尊封他的母亲为皇太后,并追赠暧为太傅。暧有四个儿子:铸、钊、鏦、铦,其中铸继承了他的爵位。
话说这位钊啊,个子高,足足七尺,长着一张四方脸,下巴很丰满。他呢,是代宗皇帝的外孙,一开始当了个奉礼郎的小官。后来一步步升迁,做到左金吾大将军,又改任检校工部尚书,还当过邠宁节度使,最后回到朝廷当了司农卿。
有一次,宪宗皇帝病得厉害,宫里那些宦官们就开始乱嚼舌根,瞎琢磨着要废掉谁立谁。穆宗皇帝就问钊怎么办,钊说:“殿下您是太子,应该每天都好好照顾皇上,关心皇上的饮食起居,这些事儿都顾不过来,哪还有心思去想其他的啊?”当时大家都夸他,说他真是个合格的舅舅。穆宗皇帝登基后,就封他为检校户部尚书兼司农卿。没多久,又让他去当河阳三城节度使,后来又调到河中做尹,还兼领晋绛慈隰节度使。等到敬宗皇帝即位,又把他召回朝廷,拜为兵部尚书,接着又让他去剑南东川当节度使。
太和年间,南蛮入侵蜀地,攻破了成都城外的一些防御工事,杜元颖都守不住。皇上就让钊兼任西川节度使去抵御。可还没等钊出发,南蛮就已经打下了梓州。梓州兵力薄弱,根本派不上用场。钊就给南蛮首领帟巅写了一封信,意思是说你们这入侵的行为不太好吧。帟巅回信说:“杜元颖自己守不住,还老是来侵犯我们的地盘,我们这是报复!”于是,他们就和钊讲和,约定互不侵犯。皇上对钊的做法很满意,马上任命他为西川节度使。后来,钊因为生病请求退休,做了太常卿,最后去世了,死后被追赠为司徒。他留下了三个儿子:仲文、仲恭、仲词。
开成二年,朝廷下令让仲文继承太原郡公的爵位。结果给事中卢弘宣上奏说:“钊的妻子沈氏是公主的女儿,是代宗皇帝的外孙女,她的儿子仲词还娶了饶阳公主。仲文并非嫡长子,不应该继承爵位。如果让仲文继承爵位,那沈氏的公主身份就得被废除,仲词也就不应该再是驸马了。”于是,朝廷就下令让仲词担任检校殿中少监、驸马都尉,继承了爵位。而仲文因为太皇太后的缘故,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仲恭后来当上了詹事府丞,还娶了金堂公主。
哎,这位尚德阳郡主,名字叫鏦(kuàng),字利用,后来被皇上封了个官,叫她做长兴里主营第长。顺宗皇帝登基后,又给她升了级,封她为汉阳公主,还让她当了检校国子祭酒和驸马都尉。从景龙年间开始,皇亲国戚很多都只是挂个虚职,检校官嘛,实际上啥事都不管。不过,大臣们觉得她有本事,不应该因为是皇亲国戚就闲着,于是就让她当了右金吾将军,还封她为太原郡公。她为人谦逊低调,从不仗着富贵去压人,性格也谨慎小心,从不张扬。要是有什么建议要上奏皇上,等奏章递交完了,她一定会把草稿都毁掉,家里人孩子都不知道她说了啥。她在城南有个别墅,装修得特别漂亮,比一般人家的好多了,穆宗皇帝还曾经去她那儿做客,两人一起喝酒,玩得很开心。后来,她又当了太子詹事和宫苑闲厩使,最后去世了,死后被追赠为尚书左仆射。
接下来说她丈夫,名字叫铦(kuàng),性格温和,当过殿中监,娶的是西河公主。鏦去世后,他就接替了鏦的太子詹事和宫苑闲厩使的职务。长庆三年,他突然暴毙了。太后还派人调查他死因,查了好久才弄清楚。对了,西河公主是沈家女儿,生了个儿子,铦自己没有孩子,就让沈家儿子继承香火。
再说说他们的儿子曙(shǔ),在代宗当皇帝的时候,官做到司农卿。德宗皇帝去奉天的时候,曙正带着家里的兵在苑北打猎呢,听到皇帝的车驾到了,赶紧趴在地上迎接,然后就跟着皇帝一起进了骆谷。那会儿正下着大雨,路都淹了,有些士兵还嘀咕着呢。皇帝就召集大家说:“朕治理国家不行,让你们受苦了,你们应该把我绑了送给朱泚,向天下人谢罪。”那些将领都哭着说:“我们愿意生死追随陛下!”这时候,曙和功臣的儿子李昇、韦清、令狐建、李彦辅穿着盔甲来见皇帝,说:“往南走路太险了,还怕有奸细作乱。我们世代蒙受皇恩,现在我们发誓,愿意保护皇帝的安全。”皇帝同意了,等回到长安后,曙和韦清被提升为金吾大将军,其他人也都当了禁军将军。曙最后被封为祁国公。
最后,再来说说郭子仪的弟弟郭幼明,他为人谨慎小心,从不过分,不太擅长打仗,但喜欢交朋友。因为他哥哥郭子仪的关系,最后当上了少府监,死后被追赠为太子太傅。
子昕啊,在肃宗末年的时候,担任着四个边镇的留后。可是关中和陇右失守了,他回不来了,朝廷就只是派官员遥控指挥他。到了建中二年,子昕才和伊西、北庭的节度使曹令忠一起派使者进京。
德宗皇帝下诏说:“四个边镇和两个庭州,统辖着西夏的五十七个蕃族和十个部落,从建国以来,他们都尽职尽责。自从关中和陇右失守后,朝廷的命令就断了联系,那些忠义之士,哭着血泪坚守岗位,遵守朝廷的法令,这都是各位侯伯、守将们共同努力治理的结果,朕非常嘉奖!曹令忠可以担任北庭大都护、四镇节度留后,赐姓李,改名为李元忠。子昕可以担任安西大都护、四镇节度使。其他的将吏,都可以越级提拔七个等级。”
赞扬道:天宝末年,叛乱从幽州爆发,外部受阻,内部又发生内讧。郭子仪从朔方率领孤军奋战,一路追击敌人,毫不犹豫地向前冲。当时,皇帝西逃,唐朝的江山岌岌可危,但他却能辅佐太子,重新建立了王室。等到大难基本平息,他又遭到奸臣的陷害,被夺去了兵权,但他却能接到圣旨后,立刻上路,毫无怨言。 即使被围困在泾阳,他也能单骑赴会,以至诚打动敌人,化解了危机。虽然唐朝的国运得以延续,但也因为郭子仪忠义贯日月,上天庇佑啊! 跟郭子仪相比,像光弼那样的人,因为畏惧权势而中途放弃,最终无法成就一番功业,而郭子仪却名声和节操都完美无瑕,独树一帜,福禄绵延,即使是齐桓公、晋文公相比,也显得狭隘了。唐朝史官裴垍评价说:“权势通天却不受朝廷忌惮,功劳盖世却不受皇帝猜疑,生活奢侈却无人非议。”哎,裴垍的话真是说到点子上了!他的子孙大多凭借功名显赫,这都是他高尚品德的延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