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耽,字敦诗,是沧州南皮人。唐玄宗天宝年间,他通过明经考试当上了官,先是在临清当了个小官。后来他给皇帝上书提建议,就被调到太平县工作了。河东节度使王思礼看中了他的才能,让他当了度支判官。 他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汾州刺史,干了七年,政绩显著。
后来朝廷召他回京,当了鸿胪卿,还兼任左右威远营使。没多久,他又被任命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当时梁崇义在东道造反,贾耽带兵去谷城,然后拿下均州。建中三年,他又被调到东道。 皇帝当时在梁州,贾耽派司马樊泽去给皇帝汇报工作。樊泽回来后,贾耽摆了很大的酒席招待将领们。结果,突然来了道紧急诏令,要樊泽代替贾耽,并召贾耽回京当工部尚书。贾耽接到圣旨后,照样喝酒,跟没事人似的。酒席散了,他把樊泽叫来,说:“圣旨下来了,要你代替我,我现在就准备启程回京。” 他还特意吩咐将士们去拜见樊泽。大将张献甫急了,说:“皇上现在流亡在外,您却要按照朝廷的命令去见皇上,这分明是图谋兵权,想把地盘据为己有,对皇上不忠啊!军中将士们都很不满,让我杀了您吧!”贾耽说:“这是什么话?朝廷有命令,我当然得听从。我现在要回京面圣,咱们一起走吧。” 就这样,贾耽走了,军中也恢复了平静。
没过多久,他又被任命为东都留守。按照惯例,留守是不允许出城的,但因为贾耽箭术精湛,皇帝特许他可以在郊外打猎。后来,他又升任义成节度使。当时淄青节度使李纳虽然表面上取消了伪号,但暗地里却在图谋不轨,想找机会作乱。李纳的几千士兵从军营返回,路过滑州,有人建议把他们安置在城外。贾耽说:“他们跟我们是邻道,为什么要怀疑他们,让他们露宿野外呢?”于是下令把他们安置在城里,并在城下设宴款待,李纳的士兵们都很感动。贾耽每次打猎,都带着几百骑兵,经常深入李纳的地盘。李纳虽然很高兴,但也很敬畏贾耽的德行,不敢轻举妄动。
贞元九年,贾耽被任命为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不久又封为魏国公。他经常说,地方军队的将领应该由皇帝亲自任命,如果在军中私下密谋,就会导致上下离心,人心不安。皇帝很赞同他的观点,但并没有采纳。 唐顺宗继位后,贾耽被提升为检校司空、左仆射。当时王叔文等人把持朝政,贾耽很看不惯,多次称病请求退休,但都没得到批准。最后,贾耽去世,享年七十六岁,追赠太傅,谥号元靖。
我特别喜欢看书,年纪越大越勤奋,尤其精通地理。各地来的人,还有出使外国的使臣,见到我都会来请教风俗习惯。所以,天下各地土地物产、山川险阻,我都研究得很清楚。当时吐蕃很强大,经常侵犯陇西,各州县之间消息不通。我就用布画了陇右、山南九州的地图,并且标注了黄河的流经路线,还另外写了《别录》六篇和《河西戎之录》四篇,详细记载了洮州、湟州、甘州、凉州等地的驻军情况、道路宽窄、山川险要和水源情况,然后把这些都呈献给了皇帝。皇上赏赐了我很多钱财、马匹和珍贵的器物。我还绘制了一幅《海内华夷图》,宽三丈,长三丈三尺,一寸代表一百里。同时,我还撰写了《古今郡国县道四夷述》一书,书中关于中原地区的内容主要参考了《禹贡》,关于外国的内容主要参考了班固的《汉书》。书中古代郡县的名字用黑色书写,现在的州县名字用红色书写,对一些错误和遗漏的地方都做了更正。皇上很欣赏,赏赐我升官。别人指着地图问我某个国家的情况,我都能准确地回答。我还写了《贞元十道录》,记载了贞观年间全国划分为十道的制度,以及景云、开元年间对十道的调整和变化情况。就连阴阳五行、算术这些方面,我也样样精通。
他为人宽厚豁达,是个长者风范的人,不喜欢评价别人的好坏。做了十三年宰相,虽然在处理重大事件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建树,但他为人正直,勤勉自律,并且充分发挥了自己的特长。每天回到家里,接待宾客从不厌倦,家人和身边的人,也从未见过他喜怒哀乐。世人都说他品德高尚,为人正直。
杜佑,字君卿,是长安人。他爸爸杜希望,为人特别讲信用,交往的都是当时有名有姓的人物。杜希望当过安陵县令,宋庆礼都督还专门上表夸他政绩突出。后来因为一点小过错被免了官。
开元年间,交河公主嫁给了突骑施,朝廷就派杜希望去当和亲的官员。后来,信安郡王李祎又把他任命为灵州别驾兼关内道度支判官。从代州都督的职位被召回京城后,杜希望跟皇上谈论边境事务,唐玄宗很欣赏他的才能。当时吐蕃攻打勃律,勃律向唐朝求救,而时任陇西节度使的宰相李林甫就推荐杜希望担任鄯州都督,兼任留后。杜希望带兵迅速渡过陇山,打败了乌莽的军队,斩杀了一千多人,又攻克了新城,凯旋而归。之后,他被提升为鸿胪卿。
朝廷在边境设立了镇西军,杜希望率领军队驻守边关,把吐蕃吓坏了,吐蕃主动写信求和。杜希望回复说:“接受和谈不是我一个小臣能决定的。”后来吐蕃集中兵力争夺檀泉,杜希望跟他们打了大小几十仗,俘虏了他们的首领,一直打到莫门,烧毁了他们的粮草辎重,然后才班师回朝。他还把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安排上了官职。当时战争不断,国库空虚,但杜希望在任几年后,却让粮草、钱财都充裕起来。
宦官牛仙童到边境视察,有人劝杜希望巴结他,杜希望回答说:“用钱财来保全自己,我做不到!”牛仙童回京后就诬告杜希望失职,把他贬到恒州当刺史,后来又调到西河。结果,牛仙童收受将领贿赂的事情败露,被处死,那些行贿的人也都受到了惩罚。杜希望非常喜欢文学,他提拔的崔颢等人,都在当时名声很大。
老李啊,他先是被任命为济南参军事和剡县丞,相当于济南和剡县的基层官员。有一次,他去拜访润州刺史韦元甫,韦元甫虽然把他当故人的儿子看待,但其实并没有特别重视他,礼数上有点欠缺。
过了几天,韦元甫碰上一个棘手的案子,怎么也判不了,就试试让老李来审问。结果老李三两下就把案子给解决了,证据确凿,逻辑清晰,简直完美!韦元甫当时就惊呆了,立马提拔他当司法参军,后来又跟着韦元甫调任浙西和淮南,一直都带着他当幕僚。之后,老李升迁到中央当了工部郎中,还担任了江淮青苗使,后来又升任容管经略使,官越做越大。
后来杨炎当权,老李又历任金部郎中、水陆转运使,最后还兼任了度支使和和籴使。这下好了,军队的粮草运输和供应,都由他来负责,他可以说了算。后来他又升任户部侍郎,兼管度支。
建中初年,北方边境战事不断,老百姓苦不堪言,赋税也收不上来。老李认为,要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精简开支,而精简开支的关键就在于裁撤冗官。于是他就上书皇帝说:
“汉光武帝建武年间废除了四百个县,官员精简到十分之一;魏太和年间派使者精简官员;正始年间合并了一些郡县;晋太元年间裁撤了七百个官职;隋文帝开皇年间废除了五百个郡;唐太宗贞观初年裁撤了六百名内官。设立官职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治理百姓,所以古代都是根据人口数量来设置官员,不会随意增加冗员。从汉朝到唐朝,因为战争导致国家财政困难,所以才不得不精简官员,这确实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啊!”
话说以前咎繇担任士官,现在刑部尚书和大理卿,这不就是两个咎繇嘛!以前共工主管水利,现在工部尚书和将作监,这不也是两个共工嘛!以前契担任司徒,现在司徒和户部尚书,这不也是两个契嘛!伯夷主管祭祀,现在礼部尚书和礼仪使,这不也是两个伯夷嘛!伯益主管农事,现在虞部郎中和都水使司,这不也是两个伯益嘛!伯冏主管马政,现在太仆卿、驾部郎中、尚辇奉御、闲厩使,这可就相当于四个伯冏了!以前天子有六支军队,汉朝前后左右四个将军,现在呢,十二卫、神策八军,将军竟然多达六十员!旧的官名没废除,新的官职却不断增加。再说汉朝设立别驾,跟着刺史巡察各地,这就像现在的观察使有副手一样。参军呢,就是参与府里的军事事务,这和现在的节度判官差不多。官名和职务,只是名称和级别有所不同而已,实际工作内容并没有多大区别啊!这实在应该好好考虑一下,精简一下冗员。想要治理好国家,首先要整顿官职名称。
神龙年间,官场纪律败坏得一塌糊涂,有关部门大规模选拔官员,即使没有空缺的职位,也硬生生设立了两千个员外官,从此就成了惯例。到了开元、天宝年间,天下太平无事,户籍人口九百多万,国库充盈,即使有一些浪费,也不足为虑。可是现在,黎苗地区百姓遭受灾荒,全国户籍人口只有130万,陛下派使者去调查户口,勉强统计到300万,还不到天宝年间的三分之一,其中虚报的又占五分之二,赋税已经收不上了,可是吃皇粮的人却还是那么多,这怎么能不改革呢?
有人说,天下还有很多蛮横不讲理的人,被罢免的官员都跑去投奔他们。这种说法是大家常说的,但我觉得不是最深刻的道理。有才能的人,朝廷会推荐任用,没才能的人,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更别说还要考虑亲戚关系和家产了!建武年间公孙述、隗嚣还没被消灭,太和、正始、太元年间吴蜀对峙,开皇年间陈朝还在割据,这些时候朝廷都广纳贤才,也没担心因为失去人才而壮大敌人。现在田悦这些人,只知道用严刑峻法,加重赋税,只关心军队,对待士人就像对待奴隶一样,根本不会出现范睢辅佐秦国、贾谊辅佐汉文帝那样的情况。
如果说长期以来的习惯一时难以改变,那么就应该调整一下州府的别驾、参军、司马以及州县里定额的官员,根据户口数量设置尉史。那些被罢免的官员,如果品行端正,就应该有渠道上报;如果品行不好,举荐他们的人应该受到处罚;如果没有人举荐他们,那就按照常规程序进行调动。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就像魏国设立柱国大将军这个职位,当时德高望重、功勋卓著的人才能担任,地位尊崇无比;到了周、隋时期,虽然授予这个官职的人很多,但国家把它当成一种荣誉等级,封地也只有三十顷而已。还有开府仪同三司、光禄大夫这些官职,也只不过是官名罢了,因为官职太多,可以改成等级制度。要根据实际情况制定制度,遇到问题就改革,为什么非要墨守成规,害怕改变呢?
这个建议提上去了,但没被采纳。
卢杞当权的时候,很讨厌这个建议,就把卢佑外放做苏州刺史。前任苏州刺史因为母亲去世离职,而卢佑母亲健在,他推辞不去,于是改任饶州刺史。没多久,他又被提升为岭南节度使。卢佑在岭南开辟了宽阔的大路,疏通了拥挤的街市,以减少火灾的发生。朱崖地区的黎民百姓三代都没有归顺朝廷,卢佑平定了他们。朝廷召他回朝,任命他为尚书右丞。不久,他又被外放为淮南节度使,因为母亲去世请求离职,朝廷却不允许。
张建封死了,徐州军队就乱了,他们拥立张建封的儿子张愔当节度使,然后向朝廷请求认可。但是皇帝没同意,就下令让李晟——当时他是检校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去徐州和泗州平乱。李晟准备好了船只,派部将孟准渡过淮河去攻打徐州,结果没成功,就撤兵回来了。李晟这个人,带兵打仗应付紧急情况不是他的强项,所以他干脆就坚守防线不敢进攻,最后朝廷就同意了,任命张愔为徐州节度使,把濠州和泗州划归淮南节度使管辖。
早先啊,李晟疏通了雷陂,扩大灌溉面积,还把海边荒废的土地开垦出来种田,积攒了五十万斛粮食,驻扎了三十个军营,军队装备精良,纪律严明,周围的邻居都很怕他。但是呢,他又太宽容了,对自己的下属太好,结果南宫僔、李亚、郑元均这些人就争权夺利,搞得乌烟瘴气,皇帝为此还批评李晟,把这几个人都赶走了。
十九年,李晟被封为检校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德宗皇帝死了,朝廷让他代理宰相。后来又升为检校司徒,兼任度支盐铁使。这时候王叔文当了他的副手。李晟这个人当宰相,不太管事,所以王叔文就专权了。后来王叔文他母亲去世了,王叔文回家奔丧,李晟处理政务的时候,有个叫陈谏的郎中建议等王叔文回来再处理,李晟说:“难道事情就不能由我来做主吗?”就把陈谏贬到河中当少尹去了。王叔文想搞垮太子,想让李晟帮忙,李晟没答应,于是王叔文就计划把李晟赶走,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失败了。李晟又推荐李巽当他的副手。宪宗皇帝即位初期,李晟又代理宰相,把度支盐铁使的权力都让给了李巽。
一开始,度支(主管财政的部门)钱财很多,开支也大,下面的官员权力很大,管辖很多部门,事情很多,但是管理却很混乱。李晟把营缮(负责宫殿修建的部门)的事务交还给将作监,木炭的管理交给司农寺,纺织染色的事交还给少府监,这样职权就简化了,工作效率也提高了。第二年,李晟被封为司徒,封岐国公。
党项暗中勾结吐蕃作乱,很多将领争着邀功,请求出兵讨伐。李晟认为,不是边境上的官员不好,而是有人故意叛乱,于是上书皇帝说:
话说周宣王时期,北方猃狁作乱,周军追击到太原地界就停下了。为啥?人家周朝不想过度消耗国力,只想震慑一下远方的蛮夷。秦朝呢,仗着兵强马壮,北边打匈奴,西边打羌族,结果结下仇怨,引发叛乱,不少人因此被发配戍边。其实啊,圣明的君王治理天下,最重要的是安抚百姓,从西边的流沙到东边的海边,从北方到南方,都只用文化教化来影响,哪能老是打仗,把国家搞得疲惫不堪呢?以前冯奉世擅自用皇帝诏书杀了莎车王,还把人头送到京城,虽然震慑了西域,但宣帝想给他加官进爵,萧望之却说这是违抗命令,即使有功也不能成为法理,怕以后使者都效仿,给国家惹麻烦。后来突厥默啜入侵中原,开元初年,郝灵佺抓住了他,还自夸功劳无人能比,但宋璟担心边将因此邀功请赏,只给了他郎将的职位。从那以后,开元盛世期间,再也没人提议出兵打仗了,国家也因此安定下来。这都是历史的教训啊,离我们并不遥远。
党项和吐蕃这些小国,跟我们国家混居在一起,可是一些边将贪婪无度,看中了他们的好马和美女,还强征赋税,逼迫他们服劳役,结果把他们逼反了,还勾结北方的狄戎,一起骚扰边境。《春秋》里说:“远方的人不服从,就应该用美好的德行来感化他们。”管仲也说过:“国家不能让勇猛的人担任边境守将。”这些都是圣贤们洞察世事,留下来的宝贵经验啊!现在敌军强大,边防力量还不够充足,我们一定要谨慎地选择优秀的将领,让他们好好治理边疆,禁止贪污受贿,展现诚意,敌人来犯就坚决抵抗,敌人退去就加强防备。应该怀柔他们,瓦解他们的阴谋诡计,何必急着出兵打仗,徒增劳民伤财呢?
皇上听了很高兴,采纳了他的建议。
过了一年多,这位大臣请求退休,皇上不同意,下令他每隔三五天就要进宫一趟,参与处理政事。每次他进宫觐见,皇上都非常尊敬地对待他,称呼他官职,而不直呼其名。几年后,他又坚决请求退休,皇上没办法,只好同意了。皇上封他为光禄大夫、守太保,让他退休,但还让他每月初一和十五进宫朝见,还派宦官送去丰厚的赏赐。元和七年,他去世了,享年七十八岁,朝廷追赠他太傅的职位,谥号为安简。
张佑特别喜欢学习,即使地位很高,晚上也还在读书。之前,刘秩搜集整理了各种学说,模仿周朝六官的制度,写成了《政典》三十五篇,房琯都夸他超过了刘向。张佑觉得还不够完善,就补充完善了不足之处,又参考了新的礼仪制度,写成了二百篇的《通典》,上奏朝廷后,皇帝非常高兴地夸奖了他,很多儒生都佩服他的书写得简洁明了又详尽。
他为人平易近人,谦逊顺从,从不与人发生冲突,大家都非常喜欢和尊重他,就像汉朝的胡广一样,不过他的才华和文采不如胡广。他喜欢在朱坡樊川一带修建亭台楼阁,凿山引泉,经常和宾客一起喝酒作乐。他的子女都做了朝官,家世显赫,一时之间无人能及。他天生就精通官吏事务,处理政务非常细致认真,多次调整赋税,了解百姓的疾苦,并向上汇报,人们都说张佑的政绩无可挑剔。只是晚年把妾室立为夫人,有点让人诟病。
张式方,字考元,因为荫庇被授予扬州参军事的职位。后来又升迁为太常寺主簿,他考订音律,就连卿高郢都称赞他。张佑当宰相后,提拔他做了昭应令,后来又升迁为太仆卿。他的儿子张悰还娶了公主。张式方因为是皇亲国戚,就经常以生病为由不上班。穆宗即位后,授予他桂管观察使的职位。他的弟弟张从郁身患重病,他亲自为弟弟煎药做饭,弟弟去世后,他悲痛欲绝,哭了好久,世人都称赞他的孝行。张式方去世后,被追赠为礼部尚书。
张从郁,元和年间担任左补阙,因为崔群等人觉得他是宰相的儿子,对他有所忌讳,所以又把他调到秘书丞任职。最终做到驾部员外郎。他的儿子叫张牧。
这位叫郑悰的人,字永裕,凭借家世背景,官职一路升迁,做到太子司议郎。当时权德舆当宰相,他的女婿,翰林学士独孤郁,因为一些嫌疑主动上书自陈。宪宗皇帝一看独孤郁文雅有礼,不禁感叹道:“德舆的女婿竟然是这样的人!” 那时候,岐阳公主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按照以前的规矩,公主的驸马大多是从皇亲国戚和武将家庭中挑选。但这次,皇帝破例下诏,让宰相李吉甫从大臣的儿子中挑选。好多人都推辞说自己有病,只有郑悰接受了诏命,在麟德殿觐见皇帝。婚礼结束后,郑悰被授予殿中少监、驸马都尉的职位。
太和年间初期,郑悰从澧州刺史被召回京城,担任京兆尹,后来又升迁为凤翔忠武节度使。之后回到朝廷,任工部尚书,兼管度支。公主去世后,郑悰很久都没向朝廷谢恩。文宗皇帝很奇怪,户部侍郎李珏解释说:“以前所有的驸马都尉,公主去世后都得穿斩衰服守孝三年,所以郑悰不能谢恩。”皇帝恍然大悟,于是下诏让郑悰杖责,并把这件事写入法令。
会昌年间初期,郑悰被任命为淮南节度使。武宗皇帝下令让扬州的监军挑选十七个歌妓进宫。监军想让郑悰一起参与挑选,还想要郑悰查看一些相貌姣好的良家女子。郑悰说:“我不能违抗圣旨擅自参与此事,这是犯法的!”监军很生气,向皇帝告状。皇帝认为郑悰很有大臣的风范,于是下令取消了进献歌妓的计划,并且有意重用郑悰为宰相。一年多后,郑悰被召回朝廷,拜为检校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仍然兼管度支。平定刘稹叛乱后,郑悰升迁为左仆射、兼门下侍郎。没过多久,他就被免职,外放为剑南东川节度使,后来又调任西川,再次镇守淮南。
那时正逢大旱,路上逃荒的人络绎不绝,百姓甚至要从漕渠里捞取遗落的米粒充饥,人们称之为“圣米”,池塘和沼泽里的茭白和蒲草都被挖光了,郑悰却上表说这是祥瑞之兆。当时监狱里关押着成千上万的犯人,而郑悰却沉迷于享乐,不理政事。最终他被罢免,被授予太子太傅的虚衔,到东都任职。一年多后,他又被起用为留守,再次担任剑南西川节度使。后来被召回朝廷,任右仆射,兼管度支,进而升任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话说唐宣宗时期,夔王以下五个王爷都住在皇宫内院,就郓王一个人住在十六宅。后来皇上病重了,枢密使王归长、马公儒等人拿出遗诏,想立夔王为帝。结果,左军中尉王宗实等人冲进宫殿,说王归长他们伪造遗诏,于是拥立郓王继位,这就是唐懿宗。
过了很久,懿宗派枢密使杨庆去中书省,单独拜见郑悰。其他宰相毕諴、杜审权、蒋伸都不敢上前。杨庆就让郑悰上奏请皇帝监国,然后暗示郑悰弹劾那些不在名单上的大臣,让他们受罚。郑悰赶紧封好奏章,等使者回来复命后,对杨庆说:“皇上刚刚登基不久,你们这些人掌握大权,就因为个人好恶就杀害大臣,你们迟早要遭殃的!”杨庆一听这话,脸色都变了,皇帝的怒气也消了,大臣们这才安全了。没过多久,郑悰就被封为司空,封邠国公,还担任凤翔、荆南节度使,后来又加兼太傅。
有一次,黔南观察使秦匡去讨伐蛮族,结果兵败逃到郑悰那里。郑悰把他抓起来,弹劾他临阵脱逃,皇上就下令把他杀了。郑悰没想到秦匡会被处死,吓得病倒了,不久就去世了,享年八十岁,死后被追赠太师,下葬那天,皇帝下令所有宰相和百官都去祭奠。郑悰这个人,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往往能做出正确的判断,但是能力有限,虽然出入将相之间,却很注重自己的生活享受,从不推荐提拔有才能的隐士,所以他晚年的名声不太好,人们都叫他“秃角犀”。
他的儿子郑裔休,在唐懿宗时期做过翰林学士、给事中,后来因为犯了事被贬到端州做司马。他的弟弟郑孺休,字休之,官至给事中。唐昭宗大顺年间,钱镠派他弟弟钱銶带兵攻打徐约,在苏州打败了徐约,并任命海昌都将沈粲代理苏州刺史。可是昭宗又任命郑孺休为苏州刺史,沈粲则被任命为制置指挥使。钱镠对此很不高兴,暗中派沈粲杀害了郑孺休。据说,郑孺休被围攻的时候,曾说:“别杀我,我给你们金子!”沈粲说:“杀了你,金子往哪里送?”结果,郑孺休和他的哥哥郑述休一起被杀害了。
我的哥哥徐慆,在咸通年间担任泗州刺史。碰上庞勋造反,把泗州城给围住了。有个隐士叫辛谠,从广陵赶来见徐慆,劝他把家眷先送走,自己留下来守城。徐慆说:“我要为了保全一家老小而逃命,那城里的人心就散了,还不如跟将士们一起共存亡!” 大家听到这话,都感动得哭了。
徐慆听说要打仗了,就赶紧加固城墙,检查武器装备,一样都不马虎。 庞勋的将领李圆,想攻打徐慆,派了百名勇士想偷偷潜入府库。徐慆却用好话好东西把他们给打发了,李圆根本没想到徐慆会来这一套。第二天,徐慆在球场上设下埋伏,三百士兵,把李圆的人全给歼灭了。李圆气急败坏,带兵攻城,徐慆杀了他们几百人,李圆才退到城西。
庞勋听说后,又增兵攻城,还派人送信劝降。晚上,徐慆擂鼓呐喊,在城上大声呼叫,把李圆吓得魂飞魄散,赶紧逃回徐州去了。没过多久,庞勋的军队又烧了淮口,日夜不停地猛攻,辛谠就去求驻军将领郭厚本帮忙,这才把敌人逼退。浙江西路的节度使杜审权也派了一千兵来支援,结果被李圆的军队包围,全军覆没。徐慆派人偷偷跑到京城,朝廷就派戴可师率领两万沙陀和吐浑兵来救援。淮南节度使令狐綯也派了李湘带兵去淮口,跟郭厚本一起抵抗,结果也被李圆打败了,李湘他们也全军覆没了,这下支援彻底断了。
庞勋的军队用铁锁拦住淮河,架梯子攻城。城里的粮食吃完了,大家只能吃点稀粥充饥。皇帝懿宗派人给徐慆升官,封他为检校右散骑常侍,鼓励他坚持守城。庞勋又派李圆进城劝降,徐慆一怒之下把他杀了。庞勋又写信劝降,徐慆回信说,安禄山、朱泚那些人最后不都失败了吗?因为他们勾结党羽。庞勋攻城很久都没成功,后来招讨使马举带兵来了,庞勋的军队才撤走了。
这场围城战打了十个月,徐慆安抚将士,大家拼死抵抗,辛谠冒着危险进出城,四处联络援军,最终保住了泗州城,当时人们都称赞他守城有功。叛乱平定后,徐慆被提升为义成军节度使,检校兵部尚书,后来去世了。
牧,字牧之,是个很会写文章的人。他考中了进士,后来又因为品德高尚被举荐为贤良方正的人才。他先是在沈传师手下当江西团练府的巡官,后来又给牛僧孺在淮南节度府当掌书记。后来升迁为监察御史,因为生病调到东都分司办公,后来因为弟弟生病就辞官了。 之后他又当上了宣州团练判官,最后被任命为殿中侍御史内供奉。
那时候,刘从谏镇守泽潞,何进滔占据魏博,都挺骄傲自负的,根本不遵守朝廷的法度。牧之就追究自长庆年间以来朝廷的策略失误,导致丢失了山东,让那些大封地、大兵权的节度使们,掌握着国家的安危,却不能轻易地更换或任命,这些都是关系国家的大事,他认为这些人位高权重却不能胜任,实际上是有罪的,所以写了一篇《罪言》。文章里写道:
“生人常病兵,兵祖于山东,羡于天下。不得山东,兵不可去。” 老百姓总是受战争的苦,而战争的根源在于山东,山东的兵力让天下人都羡慕。 要是得不到山东,战争就永远不会停止。山东这块地方,大禹划分九州的时候叫冀州;舜觉得它太大了,就分成了幽州、并州。 山东的水土条件和河南差不多,但人口的强壮程度却比河南多出十二分,所以那儿的人民性格刚毅,多有才能和力气,能吃苦耐劳。 从魏晋以后,人们越来越讲究技巧和花样,各种奇思怪想层出不穷,风俗也越来越低劣,人也越来越软弱,只有山东人还保持着淳朴的民风,擅长军事,别人也拿他们没办法。山东出产好马,差一点的马一天也能跑二百里,所以山东的军队总是天下无敌。冀州,因为它倚仗强大而不遵循道理,人们总是希望它能被攻破;即使它被攻破了,人们也希望它能再次强大起来。并州,它的实力足以吞并其他州郡。幽州,幽州的名字就代表着阴暗、残酷。圣人就是根据这些特点来给它们命名的。
黄帝时代,蚩尤就掌握着强大的军事力量,后来的帝王很多都占据着他的地盘。周朝衰弱,齐国称霸,也没能维持多久,晋国强大起来后,经常征调其他诸侯国的兵力服役。直到秦国集中了三晋的力量,经过六代君主的努力才灭掉韩国,从此折断了天下的脊梁;接着又灭掉赵国,然后顺势吞并了其他诸国。韩信帮助刘邦取得齐国,所以蒯通才说汉朝和楚国的成败关键在于韩信。光武帝刘秀起兵于上谷,最终在鄗城称帝。曹操在官渡之战获胜,占据了天下的三分之二。西晋王朝混乱,胡人作乱,直到宋武帝刘裕被誉为英雄,夺取了蜀地和关中,还控制了河南地区,占据了全国的八分之七,但他却无法派出一兵一卒渡过黄河去窥探胡人的动静。到了北齐荒乱的时候,宇文氏取代了北齐,隋文帝杨坚因此灭掉了陈朝,五百年间,天下才再次统一。隋文帝的才能比不上宋武帝,这是因为宋武帝没能得到山东,而隋文帝得到了山东,所以隋朝才能称帝,宋朝只能称霸。由此可见,山东地区,对于想称帝的人来说,是不得不争夺的;对于想称霸的人来说,也是不得不争夺的;如果落入奸诈的贼人手中,足以使天下不得安宁。
天宝年间后期,燕地盗贼起事,在成皋、函谷关、潼关之间活动,就像是在无人之地一样自由出入。郭子仪、李光弼等人率领五十万大军,却无法攻克邺城。从那时起,一百多个城池沦陷,全国的力量都耗尽了,却无法收复一寸土地,人们把这些盗贼看作是回鹘、吐蕃一样可怕,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朝廷因此在黄河边修筑防御工事,堵塞道路。齐、鲁、梁、蔡等地也受到影响,也变成了盗贼的帮凶。他们互相勾结,里应外合,混乱不堪,反复拉锯,几乎没几年不打仗。百姓大量死亡,少数民族势力日益壮大,天子因此逃到陕州,又逃到汉中,焦灼不安地过了七十多年。直到唐宪宗即位,他励精图治,勤俭节约,不打猎不享乐,从冗员中提拔将相,经过十三年时间,才收复了河南、山西地区,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但仍然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唯独山东地区不服从朝廷管辖,朝廷两次征讨,都未能成功。难道是上天注定百姓的安宁还没有到来?难道是人的谋略还没有达到极致?这真是太难了!
今天皇上英明神武,比古代帝王都强,一心想治理好国家。想要老百姓都安居乐业,关键在于先消除战乱。可如果不拿下山东,就没办法撤兵。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把自己的地盘治理好。为什么这么说呢?想当年贞元年间,山东的燕国、赵国、魏国叛乱,河南的齐国、蔡国也叛乱,梁州、徐州、陈州、汝州、白马津、盟津、襄州、邓州、安州、黄州、寿州这些地方都驻扎了大量的军队,十多处重兵防守,勉强才能自保,根本抽不出一个人去别的地方支援,导致我们的实力下降,对那些不轨之徒也无可奈何。
正因为如此,蜀国也叛乱了,吴国也叛乱了,其他没叛乱的,上上下下都人心惶惶,难以保证他们的忠诚。从元和元年到现在,二十九年时间里,我们收复了蜀国、吴国、蔡国、齐国,收复了二百多座城池,现在唯一没收复的,就是山东的百座城池。土地、人口、钱财、武器装备,跟以前比起来,是不是多得多?完全可以自认为治理得不错了。可是,我们的法律法规、制度条文,真的治理好了吗?对人才的选拔任用,对奸邪之人的惩治,真的治理好了吗?边境的防守,武器装备,真的治理好了吗?老百姓的生活,国库的钱粮,真的治理好了吗?如果这些都没治理好,那就是在帮敌人壮大敌人。
我们这片土地方圆三千里,已经安定了七十年,还有上天暗中帮助我们,我们怎么能轻易放弃呢?所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把自己的地盘治理好。其次是拿下魏国。魏国在山东的地位最重要,在河南的地位也最重要。魏国在山东,是因为它能牵制赵国。既然不能绕过魏国去攻打赵国,当然也不能绕过赵国去攻打燕国。所以燕国、赵国经常依附魏国,魏国经常掌控着燕国、赵国的命运。所以魏国在山东的地位最重要。黎阳距离白马津三十里,新乡距离盟津一百五十里,两地的防御工事彼此相望,白天打仗晚上也打仗,这两个渡口,如果敌人突破一个,就能迅速进入成皋,用不了几天。所以魏国在河南的地位也最重要。
元和年间,我们调动全国军队攻打蔡国、齐国,打了五年,山东没有出现问题,是因为我们拿下了魏国。前些日子攻打沧州,打了三年,山东没有出现问题,也是因为我们拿下了魏国。长庆年间攻打赵国,一天之内五个诸侯的军队四处溃散,是因为我们失去了魏国。前些日子攻打赵国,结果和长庆年间一样,也是因为我们失去了魏国。所以河南、山东的安危,关键在于魏国。不是魏国强大,而是地理位置使然。所以说,拿下魏国是次优之策。最差的办法就是盲目作战,不考虑地势,不考虑攻守策略。兵多粮多,需要驱使士兵作战,有利于防守;兵少粮少,士兵不用驱使就自己作战,有利于进攻。所以我们经常在进攻中失败,敌人经常在防守中陷入困境。
山东叛乱已经持续好几代人了,年轻人从小耳濡目染,认为叛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种想法已经深入骨髓,他们根本意识不到这是错的,甚至到了城池被围困,粮食吃光,吃人肉作战的地步。如果他们的风俗就是这样,我们怎么能跟他们决一胜负呢?十多年来,我们三次收复赵国,每次都因为粮食耗尽而失败。郗士美战败,赵国又恢复了;杜叔良战败,赵国又恢复了;李听战败,赵国又恢复了。所以说,不考虑地势,不考虑攻守策略,盲目作战,是最差的办法。
他一路升迁,当上了左补阙、史馆修撰,后来又调任膳部员外郎。宰相李德裕很欣赏他的才华。会昌年间,黠戛斯打败了回鹘,回鹘的各个部落溃逃到漠北。有个叫牧的人就建议李德裕乘机把他们收服了,他说:“汉朝打仗,通常选在秋冬两季,因为那时匈奴的弓弦会冻裂,战马也瘦弱,战斗力下降,所以汉朝往往胜多败少。现在如果在仲夏时节,用幽州、并州的骑兵和酒泉的军队,出其不意地进攻,就能一举全歼他们!”李德裕觉得他的建议很好。
后来,刘稹叛乱,朝廷下令各地的军队去讨伐他。牧又给李德裕写信,说:“河阳的西北离天井关只有不到一百里,可以派一万人筑起营垒,堵住山口,坚守不出战。成德军和昭义军向来是死对头,王元逵正想找个机会报仇雪恨,但他不可能直接攻打上党,他一定会从西面进攻。现在如果用忠武军和武宁军的兵力,再加上青州的五千精兵和宣润的两千弩手,从绛州进军,不出几个月就能消灭叛军老巢。昭义军的粮食供应全靠山东,节度使平时都会把一部分粮食留在邢州,山西的兵力本来就少,我们可以乘虚而入,夺取邢州。所以说,用兵打仗,不要只看到速度,更要看到长久的谋略。”没多久,泽潞地区就平定了,情况跟牧的计策差不多。
他先后担任了黄州、池州、睦州三个州的刺史,后来回到朝廷,当上了司勋员外郎,还兼着史官的职务。之后又调任吏部,但他又请求去当湖州刺史。一年多后,他升任考功郎中知制诰,后来又升任中书舍人。他为人刚正不阿,很有气节,从不拘泥于小节,敢于评论国家大事,指出弊端,他的建议总是非常切中要害。年轻的时候,他和李甘、李中敏、宋邧关系很好,这几个人都很博学多才,善于总结成败经验,但李甘他们都比不上他。然而,因为他为人正直,所以当时并没有什么强力的支持者。他的堂兄曾经当过将相,而他却一直不得志,心里很不服气。最后,他去世了,年仅五十岁。
他去世前,曾梦见有人告诉他:“你的名声已经达到了顶点。”他又梦见写着“皎皎白驹”四个字,有人说这是“时光飞逝”的意思。不久后,家里的蒸笼裂开了,他说:“这是不祥之兆啊!”于是,他亲自写了自己的墓志铭,并将自己写的所有文章都烧掉了。他的诗歌豪迈奔放,人们称他为“小杜”,用来区别杜甫。
杜顗,字胜之,小时候眼睛有毛病,他妈妈不让学习。后来他考中了进士,礼部侍郎贾餗跟别人说:“得到杜顗一个人,就抵得上几百人了。” 他被任命为秘书省正字。李德裕推荐他到浙西做府宾佐。李德裕当时权势很大,宾客们都不敢违逆他,只有杜顗经常劝谏纠正他。等到李德裕被贬到袁州,他感叹说:“如果我的门下人都像杜顗一样,我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了。” 太和年间后期,杜顗被召回朝廷,担任咸阳尉,还兼任直史馆。他经常跟人说:“李训、郑注一定会失败。” 还没到京城,就听说发生了政变,于是上疏请辞,生病回家了。杜顗也很擅长写文章,跟韩愈不相上下。最终因为眼睛失明而去世了。
令狐楚,字壳士,是令狐德棻的后代。五岁的时候就能写文章。长大后参加进士考试,京兆尹想推荐他为第一名,当时有个叫许正伦的轻浮之辈,在长安很有名,擅长造谣生事,令狐楚担心他从中作梗,就谦让把名次排在了他后面。考中进士后,桂管观察使王拱赏识他的才能,想把他招到幕府,担心他不会来,就先上奏朝廷,然后再正式聘请他。即使在王拱手下做事,因为父亲在并州做官,他不能在身边尽孝,所以从不参加宴饮玩乐。 一年后,他辞官回家。李说、严绶、郑儋先后担任太原节度使,都非常敬重他的品德,把他招到幕府,从掌书记做到判官。德宗皇帝喜欢文人,每次看到太原的奏章,都能辨别出令狐楚起草的部分,多次称赞他。
郑儋突然去世,来不及安排后事,军队里一片欢腾,将领们想要造反。 深夜,十几个骑兵持刀要抓令狐楚,让他起草遗诏。众将领围观,令狐楚脸色不变,拿起笔就写,写完后分发给众人看,士兵们都感动得哭了,全军才安定下来。 因此,令狐楚的名声更加响亮。 因为父母去世,他辞官回家守孝,守孝期满后,朝廷召他回京,任命他为右拾遗。
唐宪宗时期,他一路升迁,做到职方员外郎,还负责起草诏书。他写文章特别擅长起草奏章、诏令之类的文书,每写完一篇,大家都争相传抄学习。皇甫镈因为跟权贵关系好,和楚、萧俛关系都很好,所以就向皇帝推荐了他。皇帝也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声了,就把他召进宫当了翰林学士,后来又升任中书舍人。当时正在打蔡州,打了很久都没拿下,很多人主张撤兵,但皇帝和裴度坚持不撤兵,也不肯轻易赦免。元和十二年,裴度当了宰相,又兼任彰义节度使,楚写了一份诏书,内容有点不符合裴度的意思,裴度看出了其中的问题。当时宰相李逢吉和楚关系很好,他们都没帮裴度说话,所以皇帝就罢免了李逢吉,也把楚从学士的位置上降职,只让他当个中书舍人。没多久,楚就被外放,做了华州刺史。后来其他翰林学士经常写奏章不符合皇帝的心意,皇帝看那些草稿很不满意,就想起了楚的才能。
皇甫镈当了宰相后,提拔楚当了河阳怀节度使,接替乌重胤。一开始,乌重胤被调到沧州,带走了河阳的三千士兵,这些士兵很不乐意,半路上就溃散逃回河阳,守住了北城,还打算去抢掠附近的州县。楚到达河阳的中部地区,就只带了几个骑兵亲自去安抚他们。那些士兵都穿着盔甲出来,看到楚一点也不怀疑,就都投降了。楚杀了几个带头的,军队就安定下来了。裴度从太原回来后,皇甫镈推荐楚当了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穆宗皇帝即位后,又把他升为门下侍郎。后来皇甫镈犯了罪,当时大家都说楚是靠着皇甫镈才升官的,而且楚以前还跟裴度作对过,天下人都对他很反感。恰好萧俛掌权了,所以大家都不敢说什么了。当时正在修建景陵,皇帝派楚去负责这件事,结果他的下属韦正牧、奉天令于翚等人克扣工程款十五万缗钱,楚把这些钱上交给朝廷,说是节余,那些人就怨恨楚,在路上告了他的状。皇帝下令逮捕于翚等人,关进监狱处死,然后把楚外放,做了宣歙观察使。没多久又被贬到衡州刺史,又再次被调动,做了太子宾客,在东都办公。长庆二年,他又被提拔为陕虢观察使,谏官们却反对,说他执意要升官,楚到陕州才一天,就被罢免了,又回到了东都。
话说这位吉复相公啊,一开始想在朝中有所作为,结果碰上了李绅这小子在翰林院给他使绊子,啥事儿都没办成。后来敬宗皇帝登基了,把李绅给撸了,吉复相公这才被任命为河南尹。 后来又升迁为宣武节度使。
当时汴州的军队骄横跋扈,韩弘兄弟俩用严厉的法规来管束他们,士兵们都憋屈得很,心里不服气。吉复相公到了之后,立马改变了这种严苛的作风,改用仁慈宽厚的政策来治理,士兵们个个都高兴坏了,军营风气也好了起来。 之后他回到朝廷,做了户部尚书,接着又当了东都留守,然后又调任天平节度使。 以前汴州和郓州的节度使,每次朝廷派人来,都会私下藏匿两百万州府钱财,只有吉复相公一个人坚决不收。他还把李师古僭越制度修建的园林给拆了。
过了很久,他又被调到河东节度使任上。 后来朝廷召他回京,做了吏部尚书,还兼任了检校尚书右仆射。按照惯例,检校官的官职比较高,可以按照更高的品级来享受待遇。 但吉复相公觉得吏部尚书本身就有品级,就坚决推辞了,皇帝还特地下了诏书嘉奖了他。没多久,他又兼任了太常卿,后来又升任左仆射,封彭阳郡公。
后来李训造反了,很多大臣都被关进了神策军。 文宗皇帝半夜把吉复相公和郑覃叫进宫里,吉复相公就建议说:“外面有御史台的三司御史,大臣们不应随意干预,内廷的禁卫军也不应该由宰相来管辖。”皇帝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可是后来拟好诏书后,因为王涯、贾餗冤枉,吉复相公指出他们的罪名不成立,结果得罪了仇士良等人。 本来皇帝答应让他当宰相的,结果没兑现,改用了李石,而吉复相公则被任命为盐铁转运使。
在此之前,郑注建议设立榷茶使,王涯又建议官员自己种茶,结果老百姓很不方便,吉复相公就请求废除榷茶使,恢复旧制,皇帝也同意了。 元和年间,朝廷把禁军交给了左右街使来管辖,宰相上朝的时候,要走到建福门。 等到了这次李训叛乱,这个制度就被取消了。吉复相公马上奏请说:“镇守一方的节度使初次上任,必须穿着戎装,带着仪仗到朝廷去辞行,这是郑注提出来的,实际上是造反的征兆,所以王璠、郭行余才能率领将士在京城里厮杀,应该取消这个制度。” 皇帝准奏了。
开成元年上巳节,皇帝在曲江设宴款待群臣。 吉复相公因为新近诛杀的大臣尸骸还没收殓,怨气很重,就称病没去参加宴会,还请求朝廷发放衣物、棺材和灵柩,来安葬那些被杀害的大臣,以顺应阳气。 当时朝政掌握在宦官手里,吉复相公多次上书辞官,最后被任命为山南西道节度使。 他去世的时候,七十二岁,朝廷追赠他司空,谥号文。
楚国边境的事,他绝对不能容忍,但对国内的人却宽厚仁慈,对待士人也很有礼貌。那些靠拍马屁讨好权贵往上爬的人,他一个都不搭理。他当官很会安抚百姓,治理地方很有成效,大家都过得挺好。他病得很重,儿子们都来给他送药,他都不肯吃,说:“士人本来就有自己的命运,为什么要用这些东西呢?”他硬撑着自己写奏章向皇帝谢罪,然后叫来门生李商隐说:“我的精力快要耗尽了,你能帮我把奏章完成吗?”奏章的主要内容是请求皇帝赦免那些因为甘露之变而被处罚的人,希望皇帝能够收回成命,大赦天下。奏章写得非常恳切,没有一点差错。奏章写完后,他又嘱咐儿子们说:“我活着对国家没什么贡献,不要给我上谥号,也不要搞什么隆重的葬礼,就用一辆普通的车子把我埋了,墓志铭上也不要写什么高官厚禄之类的。”当天晚上,一颗很大的星星坠落在他的卧室上方,光芒照亮了整个朝廷。他跟家人告别后,就去世了。皇帝下令取消为他举行的丧葬仪式,以表达对他的敬意。
他的儿子楚绪和楚綯,后来都在朝廷上做出了成绩。
楚绪因为父亲的功劳而得到官职,先后担任了隋州、寿州、汝州三个州的刺史,政绩很好。汝州百姓想刻石歌颂他的功德,楚绪说他弟弟楚綯当时正在朝廷做官,怕影响他弟弟,坚决推辞了。唐宣宗很欣赏他的这种做法,就同意了他的请求。
楚綯,字子直,考中了进士,后来升迁为左补阙、右司郎中。之后外放,担任了湖州刺史。
唐宣宗时期,有一天宣宗皇帝问宰相白敏中说:“我父亲宪宗皇帝下葬的时候,路上遇到了风雨,后宫嫔妃和百官都躲避了,唯独看见一个高个子、留着长胡子的官员坚持守护着棺椁,没离开,那是谁啊?”白敏中回答说:“那是山陵使令狐楚。”皇帝又问:“他儿子呢?怎么样?”白敏中说:“他儿子令狐绪从小就患有风痹症,身体不好,不能胜任工作,现在在湖州做官呢。”皇帝听后说:“这个人,是宰相的料啊!” 于是立刻召令狐绪进京,任命他为考功郎中,掌管制诰。后来又让他进入翰林院做学士。
有一天晚上,皇帝召见令狐绪,和他一起讨论民间疾苦。皇帝拿出《金镜》这本书说:“这是太宗皇帝写的,你帮我讲讲这本书的要点。”令狐绪侃侃而谈说:“国家治理得好,从不启用不称职的人;国家要乱了,也从不启用贤能的人。启用贤能的人,就能享受天下的福祉;启用不称职的人,就会招致天下的灾祸。”皇帝说:“说得对!我读这本书,总是要反复读上三遍才罢休。”令狐绪再次拜谢说:“陛下如果想要兴盛王业,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诗经》上说:‘只有具备了相应的德行,才能得到相应的成就。’”
之后,令狐绪升迁为中书舍人,继承了彭阳男爵的爵位。他又升任御史中丞,随后又升任兵部侍郎。后来又回到翰林院做承旨。一次晚上,他在宫中侍奉皇帝,一直到蜡烛燃尽。皇帝竟然用自己的御驾和金莲华炬送他回府。院里的官吏远远望见,还以为是皇帝来了呢!等到令狐绪到了,大家都吓了一跳。不久,令狐绪被任命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辅佐皇帝执政十年。
等到懿宗皇帝继位后,令狐绪先后担任尚书左仆射、门下侍郎,然后又拜司空。没过多久,他又担任检校司徒平章事,出任河中节度使。后来又调任宣武节度使,之后又调任淮南副大使。安南平定之后,由于令狐绪在运输军需方面劳苦功高,被封为凉国公。
庞勋从桂州回来,路过浙江西边的白沙,进入浊河,抢了一条船往上游走。浙西观察使崔綯听说后,派使者去安慰安抚他,还送给他一些东西。 手下将领李湘说:“庞勋擅自回军,肯定要造反了!虽然还没接到朝廷的命令,但我们应该先制止叛乱,让我来负责这件事。现在他兵力不过两千,却弄了很多大船,张扬旗帜,炫耀给别人看,其实他很怕我们。高邮地势险要,河道狭窄,如果我们在前面用芦苇船放火烧他的船,精兵再从后面攻击,一次就能把他打垮。不然,让他顺利渡过淮河和泗水,徐州那边得不到控制,那祸乱就更大了!”崔綯性格懦弱犹豫,没采纳李湘的建议,还自己找借口说:“他还没做出什么暴乱的事,就让他渡过淮河吧,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庞勋回来后,果然攻占了徐州,他的军队已经有五六万了。徐州缺粮,庞勋就分兵攻打滁州、和州、楚州、寿州,攻占了这些地方。粮草用尽后,他们竟然吃人肉来充饥!朝廷任命崔綯为徐州南面招讨使。叛军正攻打泗州,杜慆死守泗州,崔綯命令李湘率领五千兵马去救援。庞勋向崔綯假意赔礼道歉说:“多次蒙受朝廷的赦免,之所以还没投降,是因为有一些将领不服从,我希望把他们除掉,然后我就听从朝廷的命令。”崔綯很高兴,立刻请求朝廷给庞勋免罪,还命令李湘说:“叛军已经投降了,你只要小心守住淮河口,不用再打了。”李湘于是撤掉警戒,解除了武器,每天和庞勋的军队一起喝酒聊天。后来,叛军乘虚而入,直接袭击了李湘的营地,把所有的人都抓了,然后杀了李湘和监军郗厚本,把他们剁碎了喂狗。当时浙江西道的杜审权派副将翟行约率领一千兵马和李湘会合,还没到,李湘就已经战败了,叛军伪造淮南的旗帜诱骗他们,也都被俘虏了。
崔綯既然打了败仗,朝廷就用左卫大将军马举代替了他。崔綯被任命为太子太保,到东都去任职。唐僖宗即位初期,崔綯被任命为凤翔节度使。不久,又加封同平章事,被封为赵国公。他去世时,七十八岁,朝廷追赠他太尉的官职。
子滈、子涣、子沨这三兄弟,为了避嫌,一开始都没参加进士考试。后来,他们的哥哥子滈当了宰相,和郑颢是亲家,仗着权势,嚣张跋扈,结交宾客,拉帮结派,搜刮民脂民膏,弄得大家都很不满,但都没敢吭声。后来懿宗皇帝继位,很多人向皇帝告发子滈的罪行,结果子滈被罢免了宰相的职位。
然后,子滈就请求让他和一群进士一起参加吏部考试,皇帝批准了,那一年他终于考中了进士。谏议大夫崔瑄弹劾子滈,说他虽然在十二月就辞去了宰相的职位,但是吏部考试的文书却拖到了十月才发放,这是为了徇私舞弊,故意为子滈家的事儿,违背了朝廷选拔人才的规矩,请求皇上派御史调查此事。但是皇上没理会。 子滈最后被安排到长安当尉,后来慢慢升迁,当上了集贤校理、右拾遗、史馆修撰。
没过多久,皇上又下旨,左拾遗刘蜕和起居郎张云联名上书,揭露子滈的罪行,说:“子滈的哥哥子綯任用李琢当安南都护,导致南方大乱,贪污腐败,罪恶滔天,弄得全国的兵力、钱粮都供应不上。李琢本来就给子滈行贿,子滈作为李琢的儿子,却把子綯的罪责推得干干净净,这样的人,还能当谏官吗?” 他们还在奏疏里说:“子綯身为朝廷大臣,应该好好辅佐皇上,可是在大中时期,他却推荐谏议大夫豆卢籍、刑部侍郎李邺去给夔王当侍读,乱了长幼尊卑的秩序,差点让先帝的谋划付诸东流。再说,子滈当时在朝中,人称‘白衣宰相’,他没参加过进士考试,却谎称自己已经考中了,让天下人都以为没参加进士考试也能当官,这也太欺骗人了!”子滈也害怕了,请求调换别的官职,最后被调到詹事府当司直。
子綯当时在淮南当官,上奏朝廷请求自己治理淮南,结果皇帝把他贬到兴元当少尹,刘蜕也被贬到华阴当县令。子滈也因此郁郁不得志,最终含恨而终。他的弟弟子涣和子沨都参加了进士考试,子涣最后当上了中书舍人。
他们的另一个弟弟子定,字履常,是子滈的弟弟。他也考中了进士。太和年间,他从驾部郎中升任弘文馆直学士。李训叛乱的时候,王遐休当天刚刚上任,子定去祝贺,结果被神策军一起抓了起来,好几次差点被杀,最后才免于一死。他最终当上了桂管观察使。
话说这耽、佑、楚三位啊,都是饱读诗书的儒生,穿着宽大的官服,戴着高高的帽子,在朝廷上仪态端庄,谈吐不凡,既能阐述古今之道,又能处理政务,这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如果用最高的道德标准来要求他们,那就像“石中隐玉”一样,还需要进一步提升啊! 至于悰、綯兄弟俩在当时执掌朝政,也没什么好指摘的。 他们论及天下兵事时曾说过:“上策莫如自治。” 真是贤明啊!
这句“上策莫如自治”,说的可是相当有道理! 可见他们并非庸碌之辈。 总而言之,这几位人物,各有千秋,各有不足,但都算得上是当时社会上的优秀人才,值得我们去学习和借鉴他们的长处,同时也要吸取他们的教训,避免重蹈覆辙。 这才是读历史的正确态度嘛! “石中隐玉”这句评价,也颇耐人寻味,既肯定了他们的成就,又指出了他们还有提升的空间,可谓一语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