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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类：旧唐书（口语版）

日期：2024年12月01日

创建时间: 2024年1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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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唐王朝统治了三百多年，经历了三代皇帝，像唐太宗那样英明的君主，功绩自然首屈一指。后来的皇帝们，虽然中间经历过一些动乱，但总的来说，还是一个强盛的朝代。玄宗、宪宗两位皇帝的功绩能与唐太宗相比，和汉朝七庙的功绩齐名，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制定的章法制度和留下的善政，后世难以企及啊！

写唐史的人有三个：吴兢、韦述、令狐峘，这三位都是朝廷里非常有才华的人，在史馆里执笔修史，但都没能完成一部完整的唐史。直到石晋朝，才命令中书舍人刘……等人，根据令狐峘的旧文，增补修订，最终完成了这部包含一百九十卷的唐史。这样，唐朝的史事就完整地记录下来了，这部书的撰写详尽周密，妙到毫巅，足以与汉朝和魏晋南北朝的史书媲美，可以说是最好的史书了，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可惜的是，宋朝庆历年间又重新编修了唐史，增删了很多内容，导致后人再也看不到完整的唐朝诏令了。几百年过去了，旧书都湮没了，读书人对此很惋惜。皇上崇尚文治，教化远播，因此许多士大夫都把修补典籍当作自己的责任。这部唐史的刻本以前在吴地有，可惜也不完整。前任提学御史北江闻人先生听说后，很感慨，想把它刻印出来，他和菁莪先生一起寻找合适的负责人，找到了苏州学司训沈先生。沈先生是位很有学问、很优秀的老师，于是就把这件事交给他负责，并让他广泛搜集残缺的史书，补充卷数。

他还募集资金来支付费用，沈先生在堂西的大房子里召集了差不多三十个人，日夜不停地校对，用朱砂和墨水校对。书还没完成一半，北江先生就因为忧愁去世了，因为经费跟不上，沈先生就向巡抚大人右江欧阳公说明情况，欧阳公就命令掌管郡事的别驾钟先生来帮忙。不久，府尹王先生上任，许相公和巡按御史西郭陈公也大力支持，都高兴地看到这本书能完成，而这件事最终是由现任提学御史午山冯先生负责的。因为学政的衙门是这本书得以完成的起点。

书快完工的时候，士子袁贞等人一起来请求沈先生写序言。沈先生说：三皇五帝创作了经书，已经达到了极致；十九朝的史官撰写了史书，已经把历史教训记录下来了。距离圣贤时代已经很遥远了，后来的儒生们反复注释经书，经书是不能被随意篡改的，就像乌云遮蔽了太阳，太阳依然运行自如一样，官吏怎么能用新的东西掩盖旧的东西呢？而且，文章的创作，通常要考虑国家的完整性。盛唐疆域辽阔，幅员万里，它的广大程度可以与古代的轩辕黄帝时期相比，所以唐朝的文采辉煌灿烂，像万丈光芒一样。

我先后得到了郎舍的帮助，又得到了刘司徒的帮助，才得以完成这本书，完成这本书是多么的困难啊！现在突然要修改，这怎么能行呢？今天各位大人都聚集在这里，关注着这件事，如果没有人开始，就无法完成，中间的策划工作尤其艰难。这部书就像一件珍宝即将问世，真是幸运啊！可惜我年纪大了，不能亲眼看到它完成，不知道那些有才华的年轻人能不能看到它。这本书记载了前朝的国势、先贤的事迹和黎民百姓的命运，都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从政治的角度来看，古今都是一样的。如果有人能放弃新的版本而采用旧的版本，将来把它作为治国理政的参考，我知道，国家大事一定能蓬勃发展，胜过以往，绝不平凡，而不仅仅是用来谈资而已！沈先生名叫桐，字大材，号春波，是嘉禾望族，学问渊博，多次参加科举考试，名声显赫，通过考试进入国子监，屈就现在的官职，他为完成这件事非常努力，还拿出自己的钱来资助，使得这部书得以完成，功劳很大，所以在这里顺便提一下。

嘉靖十七年秋仲，东吴一位年迈的读书人杨循吉谨记此事并作序。

嘉靖己亥年，苏州府重印了《唐书》，一共两百卷，本纪二十卷，志三十卷，列传一百五十卷。这本书是石晋宰相，涿州人刘昫编撰的。一开始，御史，绍兴人闻人公诠到南方巡视学校，发现这套书没有刻印的版本，后来他到苏州视察，就命令苏州府学训导沈桐在学宫刻印。可是，沈桐还没完成工作，闻人公诠就因为忧愁去世了。等书印好了，就把书送给文徵明，请他写序。

咱们看看《唐书》的编撰过程吧。唐朝建立后，令狐德棻等人开始撰写武德、贞观两朝的国史，一共八十卷。后来吴兢把之前的史书合在一起，变成一百卷。柳芳、韦述继续修订，从义宁年间写到开元，才一百多年时间，休烈、令狐峘又接着修订，一直写到建中年间。大历、元和以后的史书，则由崔龟撰写。之后韦澳等人又继续增补修订，最终《唐书》成了146卷。柳芳等人还另外写了《唐历》四十卷和《续历》二十二篇，这些都是当时的记录，不算正式的史书。后晋取代唐朝后，刘昫等人根据旧史，最终完成了这部《唐书》。但是，《五代史》里没有记载刘昫参与这件事，难道说《唐书》是当时史馆集体完成的，刘昫只是以宰相的身份负责这件事吗？这已经无法考证了。

有人说五代十国时期战乱频繁，文章风格比较低弱，《唐书》的纪事方法和详略安排也不太恰当，不足以流传后世。宋朝庆历年间，朝廷下令翰林学士们重新修订《唐书》。从庆历甲申年到嘉祐庚子年，前后花了十七年，完成了新的《唐书》，一共二百二十五卷。跟旧版相比，新版减少了六十一篇列传，增加了三百三十一篇列传，还新添了仪卫、选举、兵制、艺文四志，以及宰相、方镇、宗室世系、宰相世系四表。新版史书在内容上比旧版丰富，但在文字上比旧版简洁。新版史书的内容主要来自当时的奏章和诏令，文风也比较宏博精深，甚至超过了诸子百家的著作。这主要是因为宋朝的宋祁和欧阳修都是当时的大文豪，而新版《唐书》实际上是经过他们俩修改的，所以朝野上下都非常重视新版《唐书》，旧版《唐书》也就渐渐不用了。

但是，也有人批评新版《唐书》用字奇特晦涩，不符合规范；删减诏令也过于简略，不如旧版好。司马光修《资治通鉴》时，完全参考旧版《唐书》，而没有引用新版的内容。只有周益公认为新版《唐书》删繁就简，以古喻今，符合“文省于旧”的标准。而刘元城却认为新版史书“事增文省”，正是新版《唐书》的缺点。唐庚更是严厉批评新版《唐书》，极力赞扬旧版《唐书》的好处，他引用的“决海救焚”、“引鸩止渴”等说法，不仅是精妙的比喻，更是当时的名言。但是，新版《唐书》难道不应该流传下来吗？虽然如此，新版《唐书》也并非没有值得商榷的地方。比如，段秀实辞官的故事，旧版《唐书》里没写，新版《唐书》里写了“吾戴吾头”，却删去了一个“吾”字，有人认为这是失实之处。

柳宗元写文章以叙事奇警、措辞郑重著称，他上交给史馆的文章，竟然没有被采用，可见遗漏之处很多。更甚者，新版《唐书》还批评韩愈的文章有错误，说顺宗实录的详略安排不当，取舍不当，真是奇怪！难道这就是晁氏所说的有很多缺漏、是非不实的地方吗？写史书真是太难了！史家的品德有正邪之分，文字有工拙之别，见识有深浅之差，所以史书也各有不同。写史书的关键在于真实可靠，忠实地记录历史事件。现在两种版本的《唐书》都存在，它们的优劣、详略、是非得失，都一目了然。批评新版《唐书》是歪曲历史，未免有些过分，但因为这个原因而废弃旧版《唐书》，也是不可取的。这就是闻人公想刻印旧版《唐书》的原因。

这套书曾经在越州刻印过，书卷末尾有越州教授朱倬的名字。朱倬因为得罪秦桧，被贬到越州做教授，那应该是绍兴年间，到现在已经四百年了。这套书再次刊印，而闻人公也来自越州，这件事难道是偶然的吗？以前这套书很少流传，世上没有好的版本，沈桐只找到几部旧刻的残本，大概只有全书的六七成。于是他到处寻找藏书家，收集残章断简，然后仔细校对，即使是一个字或几个字的改动，也要反复斟酌。经过三个春秋，才最终完成校对工作，他的勤奋和诚实值得称赞。特此附记。嘉靖己亥三月十五日，前翰林待诏长洲文徵明序。

这本书是用文字来记录历史事件的，那些阿谀奉承的虚假言论只会让人耳聋目盲；历史事件要通过记载来流传，中间有断层就会遗失。所以史书的撰写，和天地一样亘古长存，《六经》是它的表里，书中记载着各种说法，有可信的也有不可信的，缺失的部分也不加以修饰，目的就是为了记录事实，昭示后世。所以《六经》的道理阐明得如此透彻，万世景仰，这可不是简单的文学夸耀而已。《尚书》的残篇尚存，典章训诫没有丢失；《鲁史》的记载已经中断，杞国和宋国的史事也无法考证了。后来继承这项事业的人，只有司马迁父子，以及班固、范晔等史学家。他们撰写的八书十志，阐明了天地人之间的关系；八志十典，详细记载了国家政事。他们刻写于山石，传承圣贤的教诲；从汉朝到隋朝，光辉灿烂，延续着历史的传承。所以，王者的教化，国家的典章制度，历代都有记载可以考证，就像能看到蓍草和龟甲的占卜一样清晰。李唐王朝兴盛，举国上下都重视史书的编纂，其规划之精细，维护之严谨，虽然没有达到周朝的水平，但也足以与汉朝相比肩。

晋朝的史学家刘昫，曾经组织馆阁人员，广泛收集史料典籍。他编纂了二十一本纪，从高祖到哀帝，都记载得详尽周全。又编纂了十一志，从《礼仪》到《刑法》，都一一记录。列传有一千一百八十多篇，其中记载了后妃的贤德和过失，也记录了文武官员的功过是非。《宗室》记载宗室成员的世系，按时间顺序排列；《外戚》《宦官》分别按类别记载。《良吏》《酷吏》用以鉴戒后人；《忠义》《孝友》对他们的功德给予褒扬。《儒学》《文苑》对儒学和文学成就进行记录；《方伎》《隐逸》也都有记载。详细记载了《列女传》，以彰显妇女的顺从，又记载了蛮夷民族，以树立国家防范意识。全书共二百一十四卷，书名为《唐书》。刘昫学识渊博，才华横溢，品德高尚，他的《唐书》堪称唐朝一代的优秀史书，秦朝、隋朝以后，很少有能与之相比的，它确实是后世学习的典范。

宋朝建立后，设立了专门的机构负责编修史书，将《唐鉴》的编纂工作交给祖禹，接着又将《唐书》的编纂工作交给欧阳修，王安石、宋祁等贤才相继参与编纂，最终又完成了一部新的史书，从而取代了刘昫的旧版《唐书》。我曾担任诠谬司文学，走遍了京城内外。我开始校对《六经》，又考订各种史书，这才知道从汉朝、晋朝到宋朝、元朝，都有监本，司成张公曾经奉命校勘，总共编成了《二十一史》。他校勘订正了错误，使史书更加清晰完善，但是刘昫的《唐书》却失传了，无处可寻。我两次下定决心要重新刊刻，但苦于没有善本，无法完成心愿。我私下里感叹古人说的：“高大的楼台，如果缺少一根椽子，就会影响整体；高耸的山峰，如果缺少一筐土，就无法完成。”这句古语让我更加焦虑不安。

于是，我四处寻求帮助，广泛咨询各部门，拜访儒学大家，探寻过去的史料，历时三年，仍然一无所获。后来我又来到苏州，四处搜寻，吴县令朱某从光禄寺张氏家找到了《唐书》列传部分，长洲贺某从守溪公处找到了《唐书》志部分，这些遗籍都是宋代的模板。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两部分就找到了，古籍得以重见天日，我心里无比高兴。于是，我督促苏庠等人，认真校对刻印，司训沈某独自承担了这项重任，辛勤工作四年，终于完成了这部书的刻印工作。书的成本价值千金，刻印工作还没完成，石江欧阳修听说后，慷慨解囊，资助了一大笔钱财，午山冯某、西郭陈某以及郡县的官员都鼎力相助，最终完成了这项工作。几百年来缺失的史书，终于有了可靠的版本。事物成败都有其自身的规律，这部书的完成，岂是偶然？这部书开始于嘉靖乙未年，最终刻印完成于嘉靖戊戌年。书中文字如同珠玉般璀璨，错误都已改正；书的装帧精美，没有一丝瑕疵。它焕发了古代文献的新生，延续了历代帝王的教诲，与其他史书相配，成为一部完整的史书。我将它广泛传播，以惠及更多的读书人。余姚人闻人诠作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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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24年12月01日

创建时间: 2024年1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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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泚是北京昌平人。他曾祖父朱利，官至赞善大夫，死后追赠礼部尚书；他祖父朱思明，官至太子洗马，死后追赠太子太师；他父亲朱怀珪，在唐玄宗天宝年间，给范阳节度使裴宽当衙前将，后来官做到折冲将军。安史之乱时，他父亲一路升迁，做了管兵将领。唐代宗宝应年间，李怀仙归顺朝廷，他父亲被奏请任命为蓟州刺史、平卢军留后、柳城军使。大历元年去世，死后又追赠左仆射。他祖上和父亲的这些追赠官职，都是因为朱泚后来做了大官才追封的。

朱泚靠他父亲的关系参军，从小就长得高大威猛，腰围粗得能围十圈，骑射武艺也算不上特别突出。表面上看起来温和宽厚，实际上内心狠毒残忍。但他很会花钱，出手大方，每次打仗得到的赏赐，都分给手下的将士们，所以很受士兵拥戴，这也方便了他日后图谋不轨。他最初是李怀仙手下的将领，后来升任经略副使。朱希彩杀了李怀仙后，自己当了节度使，因为朱泚和他同宗，所以很信任他。朱希彩当政非常苛刻残暴，老百姓都受不了。

大历七年秋天，朱希彩被手下的人杀了，当时情况紧急，大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朱泚的营地在城北，他弟弟朱滔负责衙门里的兵力，也很得人心。朱滔这个人诡计多端，偷偷地派了一百多人到人群中大声嚷嚷：“节度使非城北的朱副使莫属！”大家正没主意呢，就一起拥戴朱泚。于是朱泚就暂时代理留后，派人上表朝廷。十月，朝廷任命他为检校左散骑常侍、兼御史中丞、幽州卢龙节度使、幽州长史、兼御史大夫。那一年，朱泚上表请求他弟弟朱滔率领两千五百人去京西防备秋季的战事。唐代宗很高兴，还亲自写了诏书褒奖他。

九年的时候，朱泚被加封为检校户部尚书，还赐给他一百户的实封土地。幽州和河北那些地方，从天宝末年开始就一直不太平，经常闹叛乱。李怀仙、朱希彩以及周边几个节度使，表面上看着挺听话的，实际上从来没来朝拜过皇帝。这时候朱泚带头写信给皇帝，请求带着三千步兵和骑兵进京朝见。皇帝下令修建府邸来迎接他。九月，朱泚到了京城，代宗皇帝亲自在内殿接见了他，还赏赐了他两匹御用马匹、十匹战马，以及大量的金银锦缎。又赏赐他的将士们很多东西，比如器物十床、马四十匹、绢二万匹、衣服一千七百套，这次犒赏将士的规模，在当时可是少见的盛况。朱泚又上表请求留在京城，皇帝就答应了。然后皇帝又任命朱泚的弟弟朱滔兼任御史大夫，并留他在幽州担任节度使的副职。同时，皇帝还调动河阳永平军的防秋部队，由郭子仪统领；调动决胜军的杨猷部队，由李抱玉统领；调动淮西凤翔的部队，由马璘统领；调动汴宋、淄青的部队，都由朱泚统领。

十一年八月，朱泚被加封为同平章事。不久后，皇帝又让他去奉天行营镇守，还赏赐给他大量的金银丝绸和内库的弓箭，以此来宠幸他。十二年，朱泚又被加封为检校司空，接替李抱玉担任陇右节度使，并且负责河西、泽潞行营的军事事务。

德宗皇帝即位后，又加封朱泚为太子太师、凤翔尹，实封土地增加到三百户。建中元年，泾州将领刘文喜带兵造反，皇帝就加封朱泚为北庭行军、泾原节度使，让他率领各路军队去平叛。泾州平定后，朱泚被加封为中书令，然后回到凤翔镇守，而皇帝则让舒王遥领泾原节度使。建中二年，朱泚又被加封为太尉。朱滔后来想要造反，暗中派人跟朱泚商量，用帛书写在蜡丸里，藏在头发里传递消息。河东节度使马燧搜查出来，上报给了皇帝，并且把帛书和派来的人一起送了过去。朱泚非常害怕，赶紧跪下请求皇帝责罚自己。皇帝安慰他说：“千里之外的事情，不可能一起商量，这不是你的错。”建中三年四月，皇帝用张镒代替朱泚担任凤翔陇右节度使的副职，让朱泚留在京城，同时又增加了他的实封土地到一千户，还给他的一个儿子安排了正式的官职，而他幽州卢龙节度使、太尉、中书令的官职都保留着。

公元784年十月，泾原兵哗变，皇帝不得不逃到奉天避难。那些叛军士兵以前都受过朱泚的管辖，知道他被罢官闲赋在家，心里憋着一股气，正想着造反呢。这群乌合之众本来没个领头人，但觉得朱泚为人宽厚，于是就商量着说：“朱太尉现在被关在空宅里好久了，咱们要是把他迎出来当皇帝，事情肯定能成！” 于是姚令言就带着一百多骑兵去晋昌里朱泚的宅邸迎接他。

朱泚骑着马，带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往北走，火把照亮夜空，星星点点，看热闹的人足足有上万人。他进了含元殿，第二天又搬到白华殿住，只自称太尉。朝廷官员有一些去拜见朱泚的，都劝他迎接皇帝回宫，但朱泚根本不听，那些官员都灰溜溜地走了。源休来拜见朱泚后，两人关起门来聊了很久，源休说了很多煽动造反的话，还大谈成败，说什么天命所归，劝朱泚称帝，朱泚听了很高兴。后来李忠臣、张光晟也相继前来，他们都因为在朝中不得志，积攒了满腔怨气，巴不得天下大乱。

凤翔和泾原的大将张廷芝、段诚谏也带着三千多溃兵从襄城赶来。朱泚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众人的拥戴，于是彻底下定决心篡位。他立马封源休为京兆尹兼判度支，李忠臣为皇城使。因为须秀实很久没掌握兵权了，所以朱泚对他很信任，委以重任。朱泚就派了三千精兵，说是去迎接皇帝，其实暗地里另有图谋。

须秀实和刘海宾商量着要除掉朱泚，又担心叛军会惊扰到皇帝，于是他们暗中伪造了叛军的信符，追回了已经出发的军队。第六天，军队就调头回来了。然后他和刘海宾一起进宫见朱泚，想劝他回头是岸，刘海宾还从靴子里掏出匕首准备行刺，结果被朱泚发现了，没能动手。须秀实知道光靠讲道理不行，就一把抢过源休的象笏，用它去打朱泚，边打边喊：“杀掉这个反贼！” 朱泚举起胳膊护住头，须秀实用力打他，打得他头破血流。李忠臣冲过来帮朱泚，朱泚本来力气就很大，一下就把须秀实的脸打伤了，叛军们一拥而上，须秀实和刘海宾都被杀害了。

第二天，朱泚对外宣称要凭借关羽的威灵来保佑社稷，老百姓都争着去看热闹。

过了八天，源休、姚令言、李忠臣、张光晟等八个人带着朱泚从白华门进入宣政殿，朱泚就僭越称帝了，自称大秦皇帝，年号应天元年。这事儿，不管老百姓还是聪明人，心里都憋着一肚子火。当时给他站台的侍卫，也就是些普通士兵，也就十来个人。他下了一道假诏书，说：“我被囚禁的时候，神器自己就送上门来了，这可不是我这点德行能谋划来的。” 这诏书是彭偃写的。然后，他任命姚令言为侍中，李忠臣为司空兼侍中，源休为中书侍郎、平章事、判度支，蒋镇为吏部侍郎，樊系为礼部侍郎、礼仪使，许季常为京兆尹，洪经纶为太常少卿，彭偃为中书舍人，裴揆、崔幼贞为给事中，崔莫为御史中丞，张光晟、仇敬忠、敬釭、张宝、何望之、段诚谏、张庭芝、杜如江为节度使，还把自己的哥哥儿子立为太子，把弟弟朱滔封为冀王。后来又给自己加封了太尉、尚书令的头衔，还给自己起了个皇太弟的名号。

第十天，朱泚亲自带兵攻打奉天城（长安），抢了皇帝的仪仗和车驾，大街小巷都挤满了人，就像蚂蚁一样多，声势还挺吓人。他任命姚令言为元帅，张光晟为副元帅；任命李忠臣为京兆尹、皇城留守，住在中书省。接着又任命蒋镇为门下侍郎，李子平为谏议大夫兼平章事。朱泚的军队攻到城下，浑瑊、韩游瑰带兵抵抗，结果朱泚的军队大败，死了上万人。朱泚把军队撤到奉天城东三里外扎营，开始加紧制造攻城器械。第二天，朱泚又派兵在乾陵下面安营扎寨，居高临下地观察长安城，城里的人都被吓坏了。

十一月三日，杜希全跟朱泚的军队在漠谷打了一仗，咱们官军没打赢，从那以后朱泚就更加嚣张了。后来咱们军队依城而战，士气高涨，个个都特别勇敢，朱泚的军队被打得溃不成军。有时候他们跑到野外跟咱们打，官军也都能取得胜利。朱泚没办法，就逼着老百姓去填护城河，晚上还偷袭城墙，城里的人用计策对付他，结果朱泚的军队就退了回去。西明寺有个和尚叫法坚，挺有想法的，他给朱泚造了云梯。

十五号辰时，云梯架到了城东北角，城里的人都被吓坏了。浑瑊就让侯仲庄挖了个大坑，做地道来对付他们。他还下令放火烧云梯，正好东风刮起来，火烧到咱们这边来了，不少人都挺危险的。结果风突然变了方向，吹向朱泚的军队，浑瑊赶紧让人加柴加油，上万面战鼓一起擂响，火借风势越烧越旺，一会儿工夫，云梯和朱泚的那些人全烧成灰了。城里的三个城门都派兵出击，咱们官军又打胜仗了，当天晚上又出兵追击，朱泚的军队彻底溃败了。李怀光带了五万人来增援，从河北赶来，朱泚的军队吓得要死，就彻底崩溃了，包围咱们的军队也就解除了。老百姓都觉得，要是李怀光再晚来三天，咱们城就要守不住了。

三十号晚上，朱泚逃到了京城。那时候姚令言在城里造了抛石机和楼车，每个坊都团结一心，老百姓的士气大不一样了。朱泚从奉天回来，就把这些东西都拆除了，说：“攻城打仗我有自己的办法。”之前每隔三五天，他就派人假装从城外回来，到处喊：“奉天城破了！”老百姓听到这个消息，没有不哭的，大街上静悄悄的。当时进出台省的官员，也就十几个，郎官也就六七个，他还照常年一样选拔官员，刚开始有几十个人上书陈情，十天之内也都都被打发走了。朱泚给自己家起名叫潜龙宫，把宫里的珍宝都搬到那里去了。有人说：“《易经》上说‘潜龙勿用’，这是要失败的征兆啊！”没过多久，老百姓就抢了他的珍宝，朱泚根本拦不住。

明年正月初一，朱泚改了假的国号，叫“汉”，说是天皇元年。

二月，李怀光这小子本来就想着造反，还派人跟朱泚勾结。皇帝带着队伍跑到梁州、洋州去了，那些躲起来的官员，十七八个都出来当了朱泚的官。一开始李怀光和朱泚关系可好了，互相送钱送粮送金银珠宝，朱泚还写信给他，把他当亲哥哥一样对待，信里还说：“等把关中平定了，咱们就分地盘，永远做邻居！” 结果李怀光后来决定反水，逼着皇帝跑路，朱泚就赶紧发假诏书，把李怀光当臣子一样对待，还征召他的兵马。李怀光被朱泚耍了，又羞又怒又恨，带着人马逃回河中了。

三月，李晟、骆元光、尚可孤他们带的兵，在城东接连打败了朱泚的军队。四月，朱泚派韩旻、宋归朝、张庭芝这些人去打武功，结果浑瑊带着军队和吐蕃的论莽罗一起把他们打得大败，在武亭川杀了朱泚的党羽一万多人。

五月，朱泚又派仇敬忠去打蓝田，尚可孤带兵打了他，大败朱泚的军队，还抓住了仇敬忠，把他杀了。李晟、骆元光、尚可孤他们就一起带兵进攻，李晟在光泰门扎营，朱泚的那些反贼抵抗官军，结果官军连连获胜。五月二十八，官军进了皇宫，收复了京城，朱泚的那些反贼就溃败了。

朱泚带着姚令言、张庭芝、源休、李子平、朱遂等人，带着几千人往西逃窜，其他人有的四处逃散，有的投降了。朱泚一路上的队伍不断溃散，最后只带着一百多骑兵逃到了泾州。田希鉴紧闭城门，登上城墙，朱泚派人去跟他说：“我跟你一起当节度使，你为什么恩将仇报？”田希鉴就派人把朱泚送来的旌节从城墙上扔出去，接着又放火烧了。朱泚于是往前走了几里路，在一个小旅馆歇息。

朱泚的手下梁庭芬进泾州去劝说田希鉴：“你前几天杀了冯河清，背叛朝廷，现在虽然投降了，朝廷也不会长期容忍你，你将来免不了要受祸。不如打开城门迎接朱公，和他一起成就大事！”田希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梁庭芬就去追上朱泚把这事告诉了他，朱泚非常高兴，就派梁庭芬回去泾州。梁庭芬要求朱泚给他尚书、平章事这两个官职，朱泚没答应。梁庭芬没当上宰相，就不再回泾州了，跟着朱泚到了宁州彭原县西城驻扎，又和朱泚的心腹朱惟孝一起射杀了朱泚。朱泚逃跑时掉进了一个旧窖里。朱泚的部下韩旻、薛纶、高幽嵓、武震、朱进卿、董希芝一起杀了朱泚，然后派宋膺把朱泚的首级送去献功。朱泚死的时候四十三岁。姚令言投降了泾州，源休、李子平逃到了凤翔，后来都被抓获斩杀了。宋归朝在武功战败，投降了李怀光，被送到兴元斩首。只有朱遂没被抓到，据说被山里人杀了，也有人说他和朱泚的女婿、伪金吾将军马悦一起逃到了党项部落，几个月后到了幽州。

朱泚造反，宦官朱重曜跟他关系很密切，经常帮他办事，朱泚还叫他“兄长”。当时叛军那边腊月下了大雨，伪造的星官跟朱泚说：“应该请家族里年纪大的人来祈祷，才能避免灾祸。”朱泚就毒死了朱重曜，还给他办了王侯的葬礼。等到京城平定后，又把朱重曜的尸体挖出来斩了。姚令言的事迹有记载。

黄巢，是山东曹州冤句人，一开始靠卖盐为生。唐僖宗乾符年间，连年灾荒，百姓饿肚子，到处都有人揭竿而起当土匪，河南尤其严重。起初，黄巢老家有个叫王仙芝的，还有个叫尚君长的，他们拉起了一伙人当强盗，在濮阳起事，到处攻打城池，占领了曹州、濮州和郓州。当时还有个谣言说：“金色蛤蟆争努眼，翻却曹州天下反。”王仙芝造反后，朝廷上的人都很害怕他。朝廷派左金吾卫上将军齐克让当兖州节度使，带兵去打王仙芝。王仙芝害怕了，就带着队伍跑到了陈州、许州、襄州、邓州一带，不管老少都抓来当兵，队伍一下子壮大了，据说有三十万人。三年七月，他们攻陷了江陵。十月，又派大将徐君莒攻陷了洪州。

那时候王仙芝上书朝廷请求授予兵符，但朝廷没答应。朝廷又任命神策统军使宋威为荆南节度招讨使，派宦官杨复光当监军。杨复光派手下吴彦宏去劝王仙芝投降，说朝廷会赦免他的罪行，还会给他官做。王仙芝就让尚君长、蔡温球、楚彦威这些人轮流去长安请求朝廷赦免，并且请求朝廷封赏。可是宋威嫉妒杨复光立功，就把杨复光抓起来送到了长安，朝廷下令在狗脊岭把杨复光杀了。王仙芝的军队非常生气，就派精锐部队去攻击宋威的军队，宋威的军队被打得大败，杨复光剩下的兵马就由杨复光自己统领了。朝廷又派王铎去当招讨使。五年八月，朝廷收复了亳州，砍了王仙芝的头，送到长安。

话说，唐朝有个叫尚让的，他哥哥因为得罪了朝廷被杀，尚让一气之下带着手下人躲进了嵖岈山。 后来，黄巢兄弟八个，带着几千个盗贼投奔了尚让。没过一个月，他们的队伍就发展到几万人。他们攻下了汝州，抓了刺史王鐐，接着又到处抢掠关东地区。朝廷派兵去讨伐，结果屡战屡败，黄巢他们的队伍发展到十多万人。 最后，尚让和那些盗贼拥立黄巢当了王，还给他封了个“冲天大将军”的头衔，还设立了一套官职体系，地方藩镇都拿他们没办法。

那时候，天下太平了很久，老百姓根本不懂打仗。唐僖宗还是个孩子，当皇帝的时候，所有命令都是大臣们说了算。朝廷里南衙北司互相扯皮，各种矛盾不断，社会上乌烟瘴气，朋党之争严重，小人得志，君子失势，有才能的人都怀才不遇，只能隐居山林。 朝廷一乱，天下人心就散了。黄巢起兵的时候，很多人纷纷投靠他。黄巢还到处发檄文，写奏章，文章里都指责朝廷的各种弊端，其实就是一些不得志的人的牢骚话。

黄巢的势力越来越大，和秦宗权互相勾结。秦宗权失败后，黄巢攻打亳州没成功，就转而攻打并占领了沂州，秦宗权的残部也全都投降了他。 朝廷虽然任命了王铎为招讨使，但他行动迟缓，没怎么认真去打仗。 当时高骈镇守淮南，上奏朝廷请求讨伐黄巢，朝廷答应了，还打算给他加官进爵，封他为都统。黄巢就渡过淮河，假装投降高骈。高骈派将军张璘带兵去天长镇接受黄巢的投降，结果黄巢抓住张璘杀了他，还把张璘的军队都收编了。 接下来，黄巢南下攻陷了湖南、湖北，最后占据了交州和广州。

黄巢托越州观察使崔璆向朝廷请求担任天平军节度使，朝廷没同意。他又请求朝廷给他个官做，当时宰相郑畋和枢密使杨复恭建议授予他同正员将军的官职。 但是卢携反对这个提议，他建议授予黄巢率府率的官职，如果黄巢不同意，就用高骈去讨伐他。黄巢看到朝廷的诏书后，大骂朝廷的执政大臣，又自己上奏请求担任安南都护和广州节度使，朝廷还是没同意。其实黄巢手下都是乌合之众，他想占据南海地区，长期盘踞在那里，然后等着朝廷来封他官。

那一年，从春天到夏天，老百姓闹大瘟疫，死了好几万人。大家伙儿都劝黄巢赶紧往北撤，说这样才能保住更多人。黄巢没办法，广明元年（公元880年），就带着队伍翻过了五岭，一路打到湖南、江西、浙江，直逼扬州。扬州刺史高骈紧闭城门死守，沿途的军队见黄巢来了，都吓得赶紧投降了。九月，黄巢渡过淮河。十一月十七日，攻陷了洛阳，洛阳留守刘允章带着官员们去迎接他（投降）。接着，黄巢又攻打陕州、虢州，逼近潼关，攻陷了华州，留下军队驻守。河中节度使李都还假装向黄巢上表表示臣服。

朝廷派田令孜率领神策军、博野军等十万大军去守潼关。可当时的禁军都是长安城里那些有钱有势的家族子弟，世代在军队里混吃等死，平时吃香喝辣，骑着高头大马，仗着权势横行霸道，从小到大就没见过真正的战场。一听说要打仗，父子俩抱头痛哭，个个都害怕得要死，不敢上战场。于是，他们就在长安的两个市场里花重金雇佣那些挑夫、小贩、屠夫，还有穷人和病人充当士兵，拿着刀枪，却根本不懂得怎么打仗。朝廷还任命宦官当将领，让他们去守潼关。潼关左边有个山谷，人可以通行，平时官府在那里收税，不让老百姓随便走动，叫它“禁谷”。黄巢军队到了之后，官兵只顾着死守潼关，却没去防备这个禁谷，心想既然是官府禁的地方，贼人肯定进不来。结果，尚让和林言率领先锋部队从禁谷绕过去，从两侧夹击潼关。官军大败，博野军直接逃回长安，黄巢的军队还一把火烧了长安西市。

十二月三日，僖宗皇帝连夜从开远门逃出长安，往骆谷方向跑，王公大臣们都跟着乱跑。观军容使田令孜和王若俦带着禁军护送皇帝。第四天，黄巢的军队到了昭应，金吾大将军张直方带着长安的官员们在灞上迎接黄巢（投降）。第五天，黄巢攻陷了长安。

巢贼这帮家伙，多年以来干着强盗勾当，队伍里富得流油，那叫一个财大气粗！路上遇到穷苦百姓，他们居然主动施舍钱财！进了长安城，大街上人山人海，尚让还安慰那些早起做买卖的小贩说：“黄巢造反是为了天下百姓，不像李唐王朝那样不管你们的死活，你们都回家好好过日子吧！”巢贼们纷纷把东西扔给百姓。过了十三天，黄巢称帝，国号大齐，年号金统，还站在楼上发布赦令，并摆出一副天命所归的样子说：“唐朝皇帝知道我起义了，还改元广明，从文字上看，唐朝已经没气数了。‘唐’字去掉‘丑’和‘口’，加上个‘黄’，天意就是要黄巢取代唐朝，这天下是黄家的！”

黄巢这伙人到处搜捕旧朝的宰相，没找到，就提拔了崔璆、杨希古、尚让、赵章四个做宰相，孟楷、盖洪做左右军中尉，费传古做枢密使，王璠做京兆尹，许建、朱实、刘塘做军库使，朱温、张言、彭攒、季逵做诸卫大将军兼四面游奕使。他还挑选了五百个长得又高又壮的精兵强将，封他们为功臣。甚至还把自己的外甥林言封为军使，地位跟唐朝的控鹤监差不多。

中和元年二月，尚让带兵攻打凤翔，郑畋带兵去抵抗，结果在龙尾坡大败黄巢军。郑畋赶紧写信告诉天下各地的藩镇。四月，唐弘夫的军队驻扎在渭河以北，王重荣的军队驻扎在沙苑，处存的军队驻扎在渭桥，拓拔思恭的军队驻扎在武功，郑畋的军队驻扎在盩至。六月，朱玫的军队驻扎在兴平，忠武军三千人驻扎在武功。这一年，各地藩镇的勤王军队，从四面八方赶来勤王。十二月，宰相王铎率领荆州、襄州的军队到达长安。郑畋手下有个小校叫窦玫，骁勇善战，无人能敌，他每天晚上都带着一百个敢死队，直接冲进长安城，放火烧城门，砍下敌人的脑袋再回来，黄巢的军队都吓坏了。

话说当时，京城附近的百姓都躲到山沟里的村寨里去了，好几年都没种地了，贼寇却占着空城，赋税收不上来，粮食价格飞涨，一斗米要三十贯钱！官兵竟然抓那些躲在山寨里的老百姓，卖给贼寇当食物，被卖掉的人足足有几十万！朝廷的大臣们都跑到同州、华州一带，有的甚至摆摊卖饼糊口，有的干脆逃到黄河对岸去了。宰相崔沆和豆卢瓒来不及跟着皇帝跑，就躲到乡下的别墅里。因为搜查太严了，他们只好偷偷摸摸地跑到永宁里张直方家里躲藏。当时朝中很多达官贵人都仗着张直方势力大，都依附着他。结果有人告密说：“张直方要造反，还收留了很多亡命之徒！”贼寇就攻打张直方的家，把张直方全家都杀光了，崔沆、豆卢瓒和几百个朝廷官员也都被杀害了。从那以后，贼寇更加残暴，见人就杀，灭人家满门。

贼寇派人传令，召见前任宰相、驸马都尉于琮到他家。于琮说：“我可是唐朝的大臣，怎么能去辅佐这黄巢这等草莽之辈呢？再说我还老了，病了！”贼寇大怒，下令杀了他。广德公主也跟着大喊大叫，说：“我是皇帝的女儿，也不应该活下去了，就让我跟相公一起死吧！”这天，他们俩都被杀害了。

两年后，王处存率领忠武军打败了贼将尚让，乘胜攻入京城，贼寇逃跑了。王处存没做好防备，当天晚上就被贼寇偷袭了，官兵打输了。贼寇气坏了，因为京城百姓迎接王师，于是下令屠城，把城里成年男子几乎都杀光了，血流成河啊！九月，贼将、同州刺史朱温投降了李重荣。十一月，李克用率领代北的军队，从夏阳渡过黄河，在沙苑驻扎下来。

话说三年正月，李克用在沙苑打败了黄巢的将领黄揆，然后进兵到了乾坑。

二月，黄巢手下的将领林言、赵章、尚让带着十万大军来救援华州。李克用把河中、易定、忠武三地的军队集合起来，在梁田坡跟黄巢军队打了一仗，大获全胜，俘虏斩杀了数万人。趁着这股劲儿，李克用又攻打华州，在城外挖壕沟、设栅栏把华州围了个水泄不通。 李克用还派薛志勤、康君立带骑兵在渭河以北活动，他们每晚都偷偷摸摸地跑到长安城里去，放火烧毁黄巢的粮草辎重，抓几个俘虏就回来。黄揆一看情况不妙，赶紧逃离了华州，官军顺利收复了华州城。

四月初八，李克用又联合忠武军骑兵将领庞从，在渭南跟黄巢的军队遭遇，打了三场胜仗，把黄巢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到了初十晚上，黄巢的军队溃不成军，四处逃窜。第二天一大早，李克用就从光泰门进了长安城，收复了长安。黄巢带着残兵败将从蓝田、七盘路逃窜，一路往关东跑了。 负责全国兵马的都监押杨复光赶紧给朝廷发捷报，详细汇报了平定黄巢叛乱的情况，捷报里写道：

这段时间，黄巢这伙叛军四处作乱，像雾一样弥漫，像狼一样嚎叫，而那些地方长官和藩镇节度使们，却没尽到防备盗贼的责任。他们觉得天下太平，可以容忍奸邪；觉得现在风平浪静，就放任黄巢作恶。黄巢因此得以壮大势力，像野草一样蔓延开来，残害百姓，为非作歹。他们用农具打造兵器，杀耕牛来烧烤吃，妖魔鬼怪白天出来作乱，毒蛇猛兽晚上出来咬人。从南海失守，到湖州军队战败，养虎为患，后果不堪设想，黄巢的势力越来越大，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长安城里人心惶惶，朝廷也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最终导致百姓遭受巨大苦难，长安和洛阳都被黄巢玷污了。衣冠士族蒙受涂炭之灾，郡县城池变成废墟。全国上下都义愤填膺，十个道都出兵讨伐，借助九庙的神威，终于消灭了这个多年来作恶多端的贼寇。

王重荣，河中节度使，那可是个厉害人物！天生神力，智谋过人，立下赫赫战功，一心想着安邦定国。他带兵屯田，随时准备打仗，冲锋陷阵，在战场上可真是个顶梁柱！ 收复了十多万户百姓，降服了三万多叛贼。不过他做事比较稳重，所以功成名就比较晚，一直拖着那些该受惩罚的家伙，也没能痛快地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后来他收复了同州和华州，兵临京城脚下，晚上京城城门外的烽火台都亮了，敌人的骑兵甚至都摸到了灞河岸边。王重荣知道自己被包围了，四处突围，就像困兽之斗，飞蛾扑火一样。

李克用，雁门节度使，那也是个传奇人物！他天生就是当将军的料，忠心耿耿，智勇双全，人品和才能都一流。杀敌就像砍瓜切菜一样轻松，冲锋陷阵总是身先士卒，妥妥的英雄人物，人送外号“飞将”。他统领军队南下，和我一起并肩作战，就算吃饭睡觉，也时刻想着那些该死的敌人。

今天是八月初八，李克用将军先派杨守宗他们三十个部队，作为先锋部队，从光泰门杀入京城，狠狠地打击那些贼寇。这三十个部队里，有杨守宗、白志迁、满存、丁行存、康师贞、庞从等等。 之后又派了刘让、王环、冀君武、孙珙、乔从遇、韩从威、申屠悰、贾滔、张仲庆、张行方、顾彦朗、甄君楚、公孙佐、杨守亮、高周彝、胡真、毛宣伯、聂弘裕等等七十个部队随后跟进。

贼寇当时还摆着严阵以待，想要抵抗官军。李克用将军率领着雁门精兵，士气高昂，装备精良，喊杀声震天动地，气势如同要吞没沙石一般。他们排开锋利的戈矛，布下严密的包围圈。然后，李克用将军下令军队从背后攻击，骑兵横冲直撞，阳光下刀光剑影，飞速旋转，大风中旗帜飘扬，如同闪电一般。 贼寇就像汹涌的浪潮，但我们能堵住他们的去路；贼寇就像巍峨的山峰，我们也能削去他们的棱角。 官军把他们踩踏在地，血流成河，根本不需要像即墨那样用牛拉车，就像驾驭昆阳的大象一样轻松。

杨守宗他们这些部队，齐头并进，夹攻敌人，从早上卯时打到下午申时，贼寇彻底溃败。从望春宫前一路追杀，到昇阳殿附近围攻，刀枪不滥用，箭矢没有一支射空。那些贼寇四散奔逃，逃往商山，只能苟延残喘，等待被俘获。

自从京城收复平静，两路大军都立下了大功；如果说彻底击败敌人，李克用将军功劳最大。其他将领也都奋勇杀敌，共同作战。我手下的一万多人，几年来风吹日晒，饱经风霜。现在平定了叛乱，特此向朝廷报告。

五月，贼军先锋大将孟楷带兵攻打蔡州，蔡州节度使秦宗权带兵抵抗，结果被贼军打败了。眼看就要城破了，秦宗权赶紧向贼军投降。

接着，贼军又攻打陈州和许州，最后在溵水安营扎寨。陈州刺史赵犨主动出击迎战，打败了贼军的先锋部队，还活捉了孟楷，当场把他杀了。黄巢本来很宠爱孟楷，听说后非常悲痛惋惜。

于是，黄巢集中所有兵力攻打陈州，在城北五里扎营，还修建了宫殿一样的营寨，取名为“八仙营”。这下可糟了，从唐州、邓州、许州、汝州、孟州、洛州、郑州、汴州、曹州、濮州、徐州、兖州等几十个州，都遭了贼军的毒手。

贼军包围陈州整整一百天，整个关东地区一年到头都没种地，老百姓饿得靠着墙根坐着等死，贼军抓人来吃，每天都杀好几千人。贼军里有个舂磨砦，里面有几百个巨大的石臼，活生生把人扔进臼里捣碎，连骨头一起吃掉，他们的残暴程度到了这种地步！

赵犨向太原求救。四年二月，李克用率领山西各路军队，从蒲州、陕州渡过黄河，和关东各路诸侯军队会合，一起前往陈州救援。三月，各路诸侯的军队再次集结完毕。四月，官军在太康打败了黄巢的军队，俘虏斩杀了上万名敌人，攻破了黄巢的四座城墙。又打败了黄巢的将领黄邺于西华，攻破了他的营垒。黄巢的军队非常害怕，把军队收拢到故阳里，官军随后进攻。五月，下起了大雨，雷声震天，平地积水有三尺深，冲垮了黄巢军队的营垒，黄巢的军队自己溃散了，又聚集到尉氏，逼近中牟。第二天，他们在汴水北边安营扎寨。这天，又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沟渠田埂的水都涨满了。黄巢的军队分兵去攻打汴州，李克用从郑州率军袭击他们，大败黄巢军，俘虏了黄巢的将领李用和杨景。残余的敌军逃到胙县和冤句，官军紧追不舍，黄巢的军队无处可逃。黄巢的将领李谠、杨能、霍存、葛从周、张归厚、张归霸分别率领部下投降到大梁，尚让率领一万多士兵投降了时溥。黄巢的军队内部互相猜忌，在营中互相残杀，最后只剩下几千人，半夜逃跑了。李克用追击到济阴才返回。黄巢的残兵散落在兖州、郓州一带。黄巢逃到泰山，徐州帅时溥派遣将领张友和尚让的军队去追捕他。在狼虎谷，黄巢的将领林言斩杀了黄巢和他两个弟弟邺、揆以及其他几个人，把他们的首级和家属都送到了徐州。这个月，黄巢的叛乱平定了。

秦宗权是许州人，原来是郡里的牙将。广明元年十月，黄巢的军队渡过淮河，向北进发。十一月，忠武军发生兵变，赶走了他们的主帅薛能。这个月，朝廷任命别校周岌为许州刺史。起初，许州城池还没有发生变故，秦宗权因为调兵遣将来到蔡州，听说许州府兵变，于是就集合蔡州的军队，想要去救援。很快听说许州刺史死了，周岌还没到，黄巢的军队到处都是，每天都攻打郡城，秦宗权就督促士兵们，登上城墙抵抗。等到周岌到了，就让他管理郡里的事情。天子逃到蜀地，暂时先要消灭叛军，上蔡有上万名精兵强将，秦宗权就和监军杨复光一起商议勤王，出兵讨伐叛军，朝廷任命他为蔡州刺史，还保留了节度使的称号。

中和三年，黄巢那伙反贼逃窜到关东，秦宗权反叛作战不利，就和黄巢勾结起来当起了强盗。黄巢被平定后，秦宗权又嚣张起来，自称皇帝，任命官员。他派秦彦攻打江淮地区，派秦贤攻打江南，派秦诰攻陷襄阳，孙儒攻陷孟州、洛阳、陕州、虢州，一直打到长安，张眰攻陷汝州、郑州，卢瑭攻打汴州。这些贼首个个凶狠残暴，走到哪里就屠杀百姓，焚烧城池。西到关内，东到青州、齐州，南到江淮，北到卫州、滑州，到处都是一片混乱，人烟断绝，荆棘遍地。反贼缺粮少食，竟然吃人充饥，士兵四处抢掠，甚至把人腌制起来带在身边吃。关东地区的城池大多被攻陷了，只有赵犨兄弟坚守陈州，朱温保卫汴州，城外到处都是战场。汴州的军队和兖州、郓州的军队联合起来，多次打败贼军，贼军的势力一天天减弱。

龙纪元年二月，秦宗权的爱将申丛抓住秦宗权，打断了他的腿，把他送到汴州。朱温亲自出城迎接，还很客气地对待他。朱温对秦宗权说：“我多次奉皇帝的命令去劝你，如果你在几年前就改变主意，和我一起勤王，哪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呢？”秦宗权说：“我要是不死，你怎么能兴起？老天爷让我称霸，是为了成就你的！”他一点也不害怕，就这样被押解到京城。唐昭宗在延喜楼接受俘虏，京兆尹孙揆用绳子勒死了秦宗权，然后在闹市里示众。秦宗权在囚车里伸长脖子对孙揆说：“尚书大人明察，我秦宗权怎么会是反贼呢！我只是尽忠报国，但没有成功罢了！”围观的人群都哈哈大笑。秦宗权和他的妻子赵氏一起被斩首在独柳树下。

史官说：我大唐王朝建立以来，国泰民安，延续千年，四夷来朝，万国来朝。但是盛衰兴亡是无法避免的，所以安危也难以预料。三百多年的历史，经历了二十位皇帝。虽然期间也有一些地方官员叛乱，一些人乘机作乱，但他们最终都兵败身亡。在这期间，发生过几次大规模的叛乱，安禄山、朱泚、黄巢都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话说那些谋反危害国家，残害君主父母，甚至破坏宫殿的人，罪恶滔天，根本不需要多说。但是，叛乱的发生，肯定有它的原因，这跟天时无关，完全是人为造成的。

安禄山他妈是个巫婆，安禄山自己也当过小兵，后来因为偶然立了一些小功，就受到了皇帝的重用，掌管了军队和马匹，还被委以重任，掌握了兵权。他眼红皇帝的至高无上，又跟郭子仪互相嫉妒，所以不顾道义和礼法，最终举兵造反，妄想得到好处，这就是他造反的原因！

朱泚，老家是渔阳，天生就凶狠狡诈，从小就耳濡目染篡权夺位的勾当，心里却装着一副忠贞的假象。他弟弟参与叛乱，而他自己留在京城，心里却一直不甘心，另有图谋。他巴不得听到鸡叫，只盼着听到銮驾出行的声音，因为听说幽州节度使就是靠着叛乱才得势的，所以他认为可以靠造反来夺取天下。

黄巢，出身卑微，原本是社会底层的人，碰上个饥荒年景，就跟着王仙芝、尚可喜起义造反，图谋不轨，野心也不大。没想到他一路打到长江以南，直入关中，看到皇家的车驾蒙着尘土，就觉得皇位非他莫属了。

如果唐玄宗当初采纳了九龄的建议，实行严厉的统治，或者不让安禄山官位太高，权力也不那么大，老百姓就不会受苦，皇帝也不用逃到四川去了。

唐德宗如果能容忍一些缺点，不轻易用兵，或者听从李承之的建议，不派希烈去讨伐叛军，或者听从大臣们的劝告，早点处理掉朱泚，就不会有泾原兵变，也不会有奉天城的危急了！

唐僖宗如果能体恤民情，救济穷苦百姓，或者采纳郑畋的计策，赦免那些小偷小摸的人，黄巢就不会造反，皇帝也不用逃跑了。

这说明，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蛇咬一口，就要赶紧切断手臂；小小的蚂蚁洞，也能把堤坝毁掉。后来的皇帝们，都应该引以为戒！

史朝义、秦宗权趁着天下大乱，横行霸道，残害百姓，僭越称帝，虽然最终都被消灭了，但造成的危害非常严重，这也是天灾人祸的恶果啊！

话说这天下啊，天地之间好像都堵死了，乱七八糟的，完全颠倒了正常的秩序。安禄山这小子竟然敢造反，跑到皇宫门口闹事，后来朱泚这厮更是胆大包天，居然称帝！那些反贼们，一个个像老鼠一样到处乱窜，到处都是他们的爪牙。这都是怎么回事呢？说到底，都是因为朝廷那些当官的，平时太懈怠，太不把事情放在心上了！

你看这诗说的，真是句句在理啊：“天地否闭，反逆乱常。禄山犯阙，朱泚称皇。贼巢陵突，群竖披攘。征其所以，存乎慢藏！” 这乱世啊，都是因为朝廷的疏忽大意造成的！ 那些当权者，平日里不思进取，只顾着自己享乐，结果酿成了这么大的祸事。

所以说啊，做人做事，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要时刻保持警惕，才能避免灾祸发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安史之乱，朱泚之乱，这些都是血淋淋的教训啊！ 咱们可得引以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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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类：旧唐书（口语版）

日期：2024年12月01日

创建时间: 2024年1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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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禄山，是个混血儿，老家在营州柳城，原本没姓氏，名字叫轧荦山。他妈是突厥人阿史德氏，是个巫婆，靠算命为生。突厥语里，“轧荦山”是“斗战”的意思，所以他妈就给他起了这个名字。安禄山小时候没了爹，跟着他妈在突厥长大。后来，有个叫安波的将军娶了他妈，安波的哥哥安延偃也帮着照顾他。开元初年，安禄山和他哥哥安道买一起逃出了突厥。安道买有个儿子叫安贞节，后来当上了岚州别驾，也算有了出息。安禄山十几岁的时候，跟哥哥和安延偃一起逃出来，心里很感激他们，就和安思顺等人结拜为兄弟，还一起改姓安。安禄山长大后，会说好几种少数民族的语言，在边境做起了贸易。

后来，张守珪当了幽州节度使。安禄山因为偷羊的事被抓住了，张守珪想打死他。安禄山大喊：“将军您难道不想平定边疆的叛乱吗？为什么要杀我？”张守珪看他长得又胖又白，觉得他这话说得有道理，就放了他。张守珪让安禄山和史思明一起抓俘虏，安禄山每次都能完成任务，于是张守珪提拔他当了偏将。安禄山因为太胖了，又怕张守珪，所以不敢多吃东西。安禄山骁勇善战，名声越来越大，张守珪干脆认他做了义子。

开元二十八年，安禄山当上了平卢兵马使。他很聪明，也很狡猾，很多人夸他。后来，他又当了营州都督、平卢军使。他经常给官员送礼，让他们帮他说好话，唐玄宗越来越信任他。天宝元年，安禄山被任命为平卢节度使，还兼任中丞。他进宫给皇帝汇报工作的时候，唐玄宗对他更加宠爱。

三年后，安禄山接替裴宽当了范阳节度使，还兼任河北采访使、平卢军使等职务。采访使张利贞经常收他的贿赂；几年后，黜陟使席建侯却说他公正廉洁；裴宽被撤职，李林甫也帮着安禄山说话。这几位都是朝廷重臣，他们都夸安禄山，唐玄宗对安禄山的信任就更深了。后来，安禄山请求帮贵妃养孩子，每次进宫见皇上之前，都要先去拜见杨贵妃。唐玄宗觉得奇怪，问他为什么。安禄山说：“我是胡人，胡人都是先敬母亲后敬父亲的。”唐玄宗听了很高兴，就让杨贵妃和她的家人跟安禄山结为兄弟姐妹。

六年前，他升了官，当上了大夫。 经常派刘骆谷给他汇报情况。他和王鉷同时担任大夫。李林甫当宰相的时候，朝中的官员谁也不敢违抗他的意思，安禄山因为皇帝很宠信他，所以上朝觐见的时候，态度也没那么恭敬。

李林甫就吩咐王鉷去接待他。王鉷赶紧拜见，态度非常恭敬，安禄山吓得浑身发抖，腰都弯下去了。每次跟安禄山说话，李林甫都能提前猜到他的心思，然后先把话说出来。安禄山觉得李林甫简直神机妙算，每次见到李林甫，即使是大冬天也汗流浃背。李林甫则用温暖的言语接待他，把他带到中书省的厅堂里坐下，还脱下自己的袍子给他披上。安禄山非常感激，对李林甫毫无保留，还叫他“十郎”。刘骆谷汇报工作之前，总是先问：“十郎说了什么？”如果李林甫说了好话，他就高兴得跳起来；如果李林甫只是说“大夫您要注意一下”，安禄山就会拍着床说：“完了，我死定了！”李龟年曾经模仿过这件事，唐玄宗听了都觉得很好笑。

他晚年越来越胖，肚子都垂到膝盖了，体重达到了三百三十斤，每次走路都要左右两边的人架着他才能挪动脚步。可是到了唐玄宗面前，他还能跳胡旋舞，速度快得像一阵风似的。皇上还给他盖了座豪华的府邸，富丽堂皇，连竹筐、笊篱都是金银做的。皇上在勤政楼上办公的时候，还在御座的东边给他设了一个大金鸡屏风，前面放了一张床让他坐着，还把帘子卷起来。他入朝为官十年后，又请求担任河东节度使，皇上就封他做了河东节度使。

他有十一个儿子：长子叫庆宗，是太仆卿；最小的儿子叫庆绪，是鸿胪卿。庆宗还娶了公主。

安禄山这小子心里早就憋着坏呢，他在范阳北边修建了雄武城，表面上说是为了抵御外敌，实际上是暗中囤积兵器，积攒粮食，准备搞大事情。他养了15000匹战马，牛羊更是数不胜数。还兼任了三个道的节度使，上奏朝廷，事事都得到批准。 他把张通儒、李庭坚、平冽、李史鱼、独孤问俗这些人都拉到自己手下当幕僚，高尚当了掌书记，刘骆谷则留在西京当他的耳目，时刻关注那边的动向。安守忠、李归仁、蔡希德、牛庭玠、向润客、崔乾祐、尹子奇、何千年、武令珣、能元皓、田承嗣、田乾真这些人，也都被他提拔重用。

每个月，他进献给朝廷的奴隶、骆驼、马匹、鹰犬，源源不断，简直没完没了。 他自己也养得又肥又胖，根本打不了仗。前后十几次，他都用计谋欺骗契丹人，在酒宴上放莨菪子迷倒他们，提前挖好坑，等他们喝醉了就砍头埋掉，那些契丹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每次都有几十个人这样丧命。

过了十一年，到了八月，安禄山带着河东等地的五六万大军，对外宣称有十五万，说是去讨伐契丹。 从平卢出发，走了上千里的路，到了土护真河（就是北黄河），又继续走了三百多里，突然就杀到了契丹人的营帐。 偏偏赶上连日大雨，弓箭都湿透了，将士们个个疲惫不堪，契丹人又从两翼夹击，安禄山的军队损失惨重，几乎全军覆没。安禄山自己也被射中，玉簪都射断了，带着二十多个奚族小孩儿逃到山上，结果掉进坑里了，幸亏他儿子安庆绪等人把他救了出来。 等到夜里，他们才偷偷逃走，跑到平卢城去了。

杨国忠老是跟皇上说安禄山要造反。过了十二年，玄宗皇帝派宦官辅璆琳去暗中观察安禄山，结果安禄山收买了辅璆琳，辅璆琳回来就夸安禄山忠心耿耿。杨国忠又说：“皇上召见他，他肯定不会来。”结果皇上真召见了他，安禄山还真来了。

第十三年的正月，安禄山去华清宫拜见玄宗，哭着说：“我是一个胡人，不识字，皇上您提拔我这么高，杨国忠却想害死我。”玄宗皇帝更相信他了，马上任命他为左仆射，还让他回去了。当月，安禄山又请求兼任闲厩使、陇右群牧使等职务，还推荐吉温做武部侍郎兼中丞，做他的副手，并请求自己兼任总监事。当了闲厩使、群牧使之后，他开始暗中挑选上好的战马，还把楼烦监牧和张文俨的马牧都抢了过来。三月一日，安禄山回到范阳，日夜兼程，一天能跑三四百里，飞快地出了关。当时大家都说安禄山要造反，玄宗皇帝一定会大发雷霆，把他绑起来送去问罪。

到了十四年，玄宗又召见安禄山，安禄山就装病不去。皇上还赐婚给他的儿子，让他来参加婚礼，他又推辞了。

十一月，安禄山在范阳起兵造反，假称奉皇上的命令讨伐杨国忠这个逆贼。他率领十五万胡人骑兵和步兵，半夜出发，天亮吃饭，一天能走六十里地。他的谋士是高尚和严庄，心腹是孙孝哲、高邈、何千年。天下太平日子久了，老百姓都不知道打仗是什么，听说安禄山起兵，朝廷一下就慌了神。禁卫军都是些市井小贩，朝廷只好打开左藏库，拿出锦缎绸缎来招募士兵。然后，又先后任命高仙芝、封常清等人为大将去讨伐安禄山。安禄山军纪严明，士兵个个奋勇杀敌，以一当百，朝廷军队遇到他们，总是打败仗。

十二月，安禄山率军渡过黄河，到了陈留郡。河南节度使张介然在城破后战死，脑袋被送到河北去了。

陈留城郭门口，安禄山儿子安庆绪看到诛杀安庆绪的告示，哭着告诉他爹安禄山。安禄山当时坐在车上，一听也吓哭了，喊着：“我儿子犯了什么罪，要杀他！”他气疯了，那些投降的官兵在路边排着队，安禄山下令把他们全部砍了，死了好几千人。然后，安禄山就进了陈留郡。陈留太守郭纳一开始抵抗，后来还是投降了。

到了荥阳，太守崔无诐抵抗到底，城破后战死了。到了泥水罂子谷，将军荔非守瑜趴在地上射箭，射死了好几百人，箭甚至射到了安禄山的车子上。安禄山不敢从这里过去了，就绕道谷南走了。荔非守瑜的箭射完了，跳河自杀了。

东京留守李悽、中丞卢奕、采访使判官蒋清，他们把河阳桥烧毁了。安禄山气坏了，率领大军杀到。封常清从苑西城墙那里开始，让人砍树堵路，自己带着人逃跑了。安禄山攻入东京，杀了李悽、卢奕、蒋清，然后找来河南尹达奚珣，让他处理政务。 一开始，封常清想杀达奚珣，但是怕中了安禄山的计，李悽、卢奕劝住了他。封常清战败后，只带着几个人骑马逃到了陕郡。高仙芝带兵守着陕州城，大家都丢盔弃甲往西逃到潼关，害怕安禄山追上来，人挤人，踩死了很多人，堵住了路。陕郡太守窦庭芝逃到了河东。安禄山派崔乾祐守陕郡。临汝太守韦斌向安禄山投降了。

话说安史之乱爆发那年，正月十五，安禄山这厮就敢称帝，自立为燕国皇帝，还给自己封了个“年圣武”的年号，真是狂妄！ 达奚珣这老小子还给他当了丞相，真是瞎了眼！五月的时候，南阳节度使鲁炅带着荆州、襄州、黔中、岭南十多万兵马，跟安禄山的将领武令珣在叶县城北的枌河打了一仗，结果咱们的军队全军覆没了，损失惨重！六月，李光弼和郭子仪从土门路杀出来，在常山郡东边的嘉山狠狠地打败了安禄山的军队，河北好几个郡都投降了朝廷。安禄山这回是真急眼了，想跑回范阳老家。

偏偏这时候，哥舒翰从潼关带了八万骑兵和步兵，跟安禄山的将领崔乾祐在灵宝西边打仗，结果被安禄山打得大败，哥舒翰一路逃回潼关，结果连潼关都没守住，就被安禄山的军队给抓了。唐玄宗皇帝吓得赶紧跑去了四川，太子李亨则在灵武收拢兵马。安禄山就派张通儒当西京留守，田乾真当京兆尹，还让安守忠带兵驻扎在苑囿里，稳固后方。十一月，安禄山又派阿史那承庆攻陷了颍川，还把城里的人全杀了，真是个暴君！

安禄山这胖子，本来就一身肥肉，身上还长满了疮，造反以后眼睛越来越瞎，最后什么都看不见了。他还得了疽病，痛苦不堪。到了至德二年正月初一上朝的时候，他的疮更严重了，直接就上不了朝了。因为病痛折磨，他变得暴躁易怒，动不动就杀人，连严庄都被他狠狠地打了一顿。严庄心里害怕，就偷偷地计划着要杀了他。他把安庆绪安排在帐篷外面，自己拿着刀，带着一个叫李猪儿的士兵，一起冲进安禄山的帐篷。李猪儿举起大刀，狠狠地砍向安禄山的肚子。安禄山因为看不见，床头常放着一把刀，感觉不对劲的时候，摸不到床头的刀，只能拼命地摇晃帐篷，大声喊：“是我家贼！” 他的肠子都流了一床，说完就死了。

后来，他们挖了个几尺深的坑，用毡子和毛毯包好安禄山的尸体埋了，连哭都没有哭一场。严庄立刻对外宣布，说安禄山把皇位传给了安庆绪，自己做了太上皇。安庆绪这小子得了皇位，就整天吃喝玩乐，没个正形，还管严庄叫“兄长”，大事小情都得问严庄的意见。

一开始，猪儿是从契丹部落出来的，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着安禄山做事，特别聪明伶俐。有一次安禄山拿刀把他肚子里的东西都割掉了，血流了好几升，差点死了，安禄山用火灰给他敷上，整整一天才活过来。因为变成了太监，安禄山特别宠爱他，最信任他。安禄山肚子很大，每次穿衣服系带子，都需要三四个壮汉帮忙，两个人托着他的肚子，猪儿就从上面把裙子和裤子以及腰带给他系上。唐玄宗很宠安禄山，让他去华清宫泡温泉，还允许猪儿他们进去帮忙穿脱衣服。可是最后被剖开肚子的人，也是猪儿。

安庆绪是安禄山的第二个儿子，他母亲是康氏，是安禄山的发妻。安庆绪擅长骑马射箭，安禄山特别喜欢他。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就被封为鸿胪卿，兼任广阳太守。他最初的名字叫安仁执，唐玄宗赐名安庆绪，还让他做了安禄山的都知兵马使。后来严庄、高尚立被立为伪主。安庆绪本来就胆小懦弱，说话颠三倒四的，严庄担心大家不服他，就不让他见人。严庄自己当了伪御史大夫、冯翊郡王，专权独揽大权。他还给那些将领和官员升官加爵，以此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二月，唐肃宗南逃到凤翔郡，这才知道安禄山死了，于是派仆固怀恩去回纥联姻，请求他们出兵讨伐叛军。同一个月，郭子仪收复了河东郡，崔乾祐逃跑了。八月，回纥的三千骑兵到了。九月，广平王率领唐军和回纥联军收复了西京，安守忠逃跑了，叛军的尸体堆积如山。

十月的时候，贼将尹子奇攻破了睢阳郡，张巡、姚摐他们都被杀害了。 朝廷军队乘胜追击到了陕郡，贼军害怕了，就命令严庄带领精锐部队来抵抗。

广平王派副元帅郭子仪他们跟贼军在陕西曲沃打仗，在新店地区大获全胜，追击了二十里，斩首十多万，尸体堆积了三十里。严庄逃到东京，去报告安禄山余党史思明，史思明带着剩下的军队逃到河北，占据了邺郡。严庄到了河内，又南下投降了朝廷。贼将阿史那承庆他们手下三万多人，都逃到了恒州、赵州、范阳。跟着史思明的人，就只剩下了一千三百个疲惫不堪的士兵了。

伪中书令张通儒掌握政权，把相州改名为成安府，又任命了一大堆官吏。十天之内，贼将们又陆续带兵来了六万多人，贼军的嚣张气焰又起来了。伪青州、齐州节度使能元皓独自率领军队投降了朝廷。第二年，改元为乾元元年，伪德州刺史王暕、贝州刺史宇文宽等等也都投降了。河北各地的军队，每个城池都坚守了几个月，贼军派蔡希德、安太清猛攻，又攻破了好几个城池，把守城的将士抓回去，割肉吃。

那些暗中想投降的人很多，但贼军都轻易地把他们换掉，然后大肆杀戮，老百姓的心都散了。史思明又不亲自处理政务，只顾着修建亭台水榭、楼船，整夜地喝酒作乐。他的手下高尚这些人互相也不团结。蔡希德的军队战斗力最强，为人又刚正不阿，张通儒就诬陷他，把他绞死了，三军将士都很愤恨，士气低落。后来，史思明任命崔乾祐为天下兵马使，掌握全国的兵权。崔乾祐这个人脾气暴躁，士兵们都不服他。

九月的时候，肃宗皇帝派郭子仪他们九个节度使，带着二十万步兵和骑兵去进攻（安禄山叛军）。还任命鱼朝恩当军容使，负责后勤和军队的整体调动。一开始，郭子仪排兵布阵的时候，就让三千个射箭厉害的士兵埋伏在营垒的墙里面。

第二天开战，郭子仪指挥他的部队假装逃跑，安禄山手下的庆绪就追了上去。结果，埋伏好的那些士兵一起放箭，安禄山那边的军队就溃败了。

郭子仪派薛嵩去向史思明求救，还跟史思明说了禅让的那些事儿（指安禄山称帝）。史思明一开始派李归仁带着一万步兵和三千骑兵先去滏阳（fǔ yáng）支援。可是等他们到了滏阳，郭子仪那边的包围圈已经很严密了，建了三重城墙，挖了三重壕沟，城楼和瞭望塔之多，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郭子仪还引水灌城，城里的水井都满了，水资源非常充足。后来，又让安太清接替乾祐当都知兵马使。

史思明南下攻打魏州，魏州节度使崔光远逃跑了，史思明占领了魏州，这已经是乾元二年正月初一了。史思明还假装自己是燕王，自己给自己立了个年号。

庆绪从十月被围困到二月，城里的人已经开始吃人了，一斗米要七万多钱，一只老鼠都能卖到几千钱，连马都饿得啃墙上的麦麸和马粪充饥。后来史思明带兵来救，三月六号，郭子仪他们打败仗了，于是就解除了对相州的包围，往南撤，还把河阳桥给拆了，用来守住谷水。史思明带着他的军队在邺县南边安营扎寨。

庆绪让人去收刮郭子仪他们营地里剩下的粮食，还有六七万石呢！然后他又跟孙孝哲、崔乾祐商量，准备闭门不出，继续抵抗史思明。可是手下的将领们都说：“现在这情况，咱们还能再背叛史王吗？”张通儒、高尚、平冽劝庆绪说：“史王从那么远的地方来救我们，我们都应该去迎接感谢他。”庆绪说：“那就让任公你暂时去见见史思明吧。”

史思明见到任公后，哭得稀里哗啦的，还特别客气地招待了他，然后让他回城复命。过了三天，庆绪还没来。史思明就偷偷地派安太清去诱骗庆绪。庆绪没办法，只带了三百骑兵去见史思明。史思明把庆绪带进营帐，让三军士兵都穿着盔甲拿着武器等着。等庆绪的几个弟弟也都被带到营帐里后，庆绪跪下磕头说：“我辜负了皇上的重托，丢掉了两京，被困了这么久，没想到大王为了太上皇，不远万里来救我们。”

史思明说：“丢了都城，用兵不利，这些都不算什么！你身为人子，杀了你父亲来夺取权力，这才是大逆不道啊！我这是奉太上皇之命来讨伐你这个逆贼！”说完，就把庆绪和他四个弟弟，还有高尚、孙孝哲、崔乾祐都拉出去绞死了。安禄山父子称帝作乱三年就被灭了。当初王师围攻相州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城池很快就要被攻破了，只有术士桑道茂说：“三月六日，西边的军队一定会溃败，这座城池不会有事。”结果还真像他说的那样。

高尚，是幽州雍奴人，原名叫高不危。他妈妈年纪大了，他只能向别人要饭吃，但他四处游历，也没回去侍奉母亲。他住在河朔县附近，和令狐潮是邻居，和令狐潮家的丫鬟好上了，生了个女儿，后来就把女儿养着了。高尚这个人挺爱学习的，文章写得也好。他曾经唉声叹气地对汝南人周铣说：“高不危宁可起义而死，也绝不会啃草根活下去！” 有个姓高的县尉，和他是同族，把他带到自己家，认他做了兄弟。

李齐物当了怀州刺史，觉得高尚是个人才，不让他做官，把他推荐到京城，还资助了他三万钱。李齐物还给京城里的宦官将军吴怀实写了信，托他帮忙。吴怀实就把他引荐给了高力士，安排他住在宾馆里，还让他跟当时的宰相张九龄学习，完全不管他的家事，所有事情都包办了。没多久，高尚的岳父吕令皓又专门上表推荐了他。

天宝元年，高尚被任命为左领军仓曹参军同正员。六年后，安禄山奏请让他当平卢掌书记，出入安禄山的卧室。安禄山又胖又爱睡觉，高尚就在他旁边执笔，有时甚至通宵达旦，因此和安禄山的关系越来越亲近。后来，高尚就和安禄山一起解读图谶，劝他造反。

天宝十一年，安禄山奏请让高尚当屯田员外郎。后来跟着安禄山攻陷东京，被安禄山伪授为中书侍郎。那些伪造的赦书和诏令，大多出自他的手笔。一开始，高尚和严庄、孙孝哲一起策划，向安禄山保证事情一定会成功。可是，颜杲卿在土门杀了李钦凑，对外宣称荣王琬、哥舒翰率领二十万大军在河北作战，十七个郡都归顺了。颜真卿在堂邑打败了袁知奉的三万大军，贺兰进明又收复了信都，李光弼、郭子仪接着收复了常山、赵郡，河北的道路再次被切断。河南各郡都有防御力量，潼关有哥舒翰的军队。安禄山害怕了，生气地对高尚他们说：“你们当初跟我说万无一失，一定不会有什么危险。现在四面八方都是这个样子，幸好郑、汴几个州还在咱们手里，往西到潼关，一步都走不通了，河北也已经丢光了，什么万无一失？以后不用再来了！” 高尚他们好几天都见不到安禄山，又着急又苦闷，不知道该怎么办。

会田乾真从潼关过来，跟安禄山说：“自古以来当皇帝的，都有胜败，然后才能成就大事，哪有轻轻松松就能成功的呢！现在虽然四面八方的兵马很多，但都不是精锐部队，哪能跟咱们比？就算事情不成，咱们也收拢几万兵马，横行天下，当个像盗跖那样的强盗，也能逍遥十年五载，谁能管得了咱们？尚、庄他们都是辅助皇帝建立功业的老臣，为什么偏偏要跟他们隔绝不见面，让他们提心吊胆？就这几个人，难道还不能成为祸患吗？外面的人要是知道了，心里肯定动摇。”

安禄山高兴地说：“阿浩，除了你，谁能解开我心里的疙瘩啊！我现在一点都不担心了！那怎么办呢？”乾真说：“不如把他们叫来慰劳一下。”于是就召集尚可孤等人来喝酒吃饭、唱歌跳舞，安禄山亲自唱歌敬酒，对他们跟以前一样好。阿浩，是乾真的小名。等安庆绪到了相州，安禄山就假惺惺地给他授予侍中的官职。

孙孝哲，是契丹人。他母亲跟安禄山有私情，所以他才能接近安禄山。安禄山造反后，就假惺惺地封他为殿中监、闲厩使，还封他为王。孙孝哲特别得势，仅次于严庄。他穿金戴银，骑着好马，过着奢侈的生活，经常吃山珍海味。他性情残暴，杀人如麻，听到他名字的人都害怕。安禄山派孙孝哲和张通儒一起守卫西京，安禄山的妃子、王室宗亲都遭到他的残酷迫害。他和严庄争权夺利，关系很不好。安禄山死后，他的官职被撸掉了，换成了邓季阳。安庆绪逃跑的时候，严庄害怕孙孝哲会对付他，所以也跟着逃跑了。

史思明，原名叫窣干，是个混血儿，他老家是营州宁夷州，他妈是突厥人。这人长得瘦，胡子头发都少，肩膀窄背驼，眼睛斜着鼻子也歪。脾气还特别暴躁。他和安禄山是老乡，安禄山比他大一天，史思明是除夕生的，安禄山是过年生的。长大后，俩人关系特别好，都因为骁勇善战而出名。一开始，他们俩都跟着特进乌知义干活，史思明每次带兵去侦察敌情，都能把敌人活捉回来。他还懂好几种少数民族的语言，后来和安禄山一起当了互市郎（负责边境贸易的官员）。后来张守珪当了幽州节度使，就推荐史思明当了折冲都尉。

唐玄宗天宝年间初期，史思明屡立战功，升官一直做到将军，还当上了平卢军事的负责人。有一次他进宫面圣，唐玄宗竟然让他坐下说话，还对他很欣赏。玄宗问他多大年纪，他说：“四十了。”玄宗拍拍他的背说：“你以后会更厉害的，继续努力！”后来史思明又升官了，当了大将军，还做了北平太守。天宝十一载的时候，安禄山又推荐他做了平卢节度使，兼任都知兵马使。

十四年，安禄山造反了，命令史思明去攻打饶阳等地，把这些地方都占领了。

十五年正月初六，史思明和蔡希德一起围困颜杲卿在常山，正月初九攻破了常山。接着又围攻饶阳，围了二十九天也没攻下来。这时李光弼从土门出兵，收复了常山郡，史思明这才解围，去跟李光弼对抗。李光弼把军队摆在城南，双方僵持了好几个月。李光弼的军营里草料用光了，就派精兵强将用几辆车到附近的县城去割草，结果总是遭到史思明的袭击。后来，派十匹马出去，只能勉强弄回两捆草，甚至不得不割些蒿草喂马。

一开始，安禄山任命贾循为范阳留守，贾循想投降朝廷，却被副留守向润客给杀了，然后安禄山就让史思明接替了贾循的职位。因为史思明在外征战，安禄山又让向润客代理范阳留守的职务。四月，朔方节度使郭子仪率领朔方一万多蕃汉联军从土门出发，到达常山，军队的士气大振。郭子仪南下攻克了赵郡，史思明只好退守博陵。五月十日，郭子仪和李光弼一起攻击史思明，在沙河打败了他。接着又继续进攻，史思明带着骑兵逃到嘉山，李光弼追击，史思明再次大败，逃进了博陵郡。李光弼包围了博陵，眼看就要攻破了。

正巧这时潼关失守了，肃宗皇帝在朔方调兵遣将，派宦官邢廷恩去追回朔方和河东的军队。李光弼退回土门，史思明紧追不舍地攻击他。过了一会，史思明又调转兵锋，去攻击刘正臣。刘正臣根本没有准备好，丢下军队逃回北平，他的家眷和两千多辆军用车辆都被史思明缴获了。

史思明手下的兵，个个都是精锐，都是平卢来的老兵，他们一路南下，攻占了常山、赵郡。后来又攻打河间，结果被尹子奇围住了，一围就是四十多天。颜真卿派和琳带了一万两千人马，去救援，结果走到河间城外二十多里，正好遇上北风呼啸，鼓声都听不见，贼兵趁机猛攻，把和琳抓了，押到城下。史思明这下彻底解围了，兵强马壮，贼军更加嚣张了。李奂也被贼兵抓了，押送到东京。接着又攻打景城，抓住了李暐，李暐跳河自杀了。然后史思明又派康没野波去攻打平原。颜真卿一看情况不妙，兵马都用光了，就渡过黄河往南逃。攻打清河的时候，粮草用尽，城池失守，太守王怀忠也被抓了，献给了安禄山。将军庄嗣贤在信都城外围困着乌承恩。乌承恩的母亲、妻子早先就被安禄山抓走了，史思明又抓了他的儿子乌从则，以此劝降乌承恩，乌承恩就投降了，史思明还和他勾肩搭背喝酒庆祝呢。饶阳城破了，李系自焚而死。河北地区全都被史思明占领了。

尹子奇带着五万大军渡过黄河，到了青州，准备直逼江淮地区。这时，两千回纥骑兵突然杀到范阳，范阳城闭门不出两天，然后才向太原求援，尹子奇就带兵千里去救援。第二年正月，史思明联合蔡希德，率领范阳、上党十万大军，围困李光弼于太原。李光弼让人挖地道，一直挖到敌营附近。那些贼兵正在城下戏弄城里的人，地道里的人突然冲出来，把他们抓了个正着。敌人以为是神兵天降，就喊李光弼是“地藏菩萨”。史思明围困太原十个月，正赶上安禄山死了，安庆绪命令史思明回范阳，蔡希德也坚守了一百多天，最后都没能攻下太原，都灰溜溜地回去了。自从安禄山攻陷两京之后，就用骆驼把两京皇宫的珍宝源源不断地运到范阳，数量多得数不清。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敢肆无忌惮地谋反。史思明越来越骄横，根本不听安庆绪的命令。

安庆绪被朝廷军队打败了，逃到邺郡，他手下的蕃汉兵有三万人，一开始不知道该怎么办，史思明杀死了三千人，剩下的才投降了他。

庆绪派阿史那承庆和安守忠去思明那里征兵，还想着顺便干掉他。 耿仁智，一个忠心耿耿、足智多谋的判官，对思明说：“大人您威望很高，大家都不敢说话，但我仁智斗胆说一句，说完就死。” 思明说：“你说吧。” 耿仁智说：“大人您长期为安禄山效力，安禄山兵权那么大，谁敢不服从？像您现在这样，是被逼无奈，其实也没什么罪过。现在听说肃宗皇帝英明神武，有少康、周宣王的才能，您要是派使者表示归顺，他一定会高兴地接纳您，这是把祸事变成好事的上上策啊！”

思明觉得他说得对。阿史那承庆他们带着五千骑兵到了范阳，思明带着所有士兵全副武装去迎接他们。思明军队有几万人，离承庆他们还有一里地的时候，就派人对他们说：“相公和王大人远道而来，将士们都高兴坏了！这些都是边防士兵，胆子小，很害怕相公您，都不敢上前。请您放下弓箭，让他们安心。” 承庆他们同意了。思明于是把承庆和安守忠请到内厅，设宴款待他们，还一边喝酒一边听乐。 然后暗中吩咐其他将领，分别去收缴他们的武器装备。 所有郡兵都发了粮饷，让他们各自回家，愿意留下来的就编入各营。 最后，思明扣押了阿史那承庆，杀了安守忠和李立节。

李光弼派衙官敬俛去招降思明。思明就让衙官窦子昂上表，带着他管辖的八万兵马，以及伪河东节度使高秀岩一起投降。唐肃宗非常高兴，封思明为归义王、范阳长史、御史大夫、河北节度使，安禄山以下的官员都做了朝廷的列卿，高秀岩做了云中太守，他的儿子如岳等七个人也都做了大官。 肃宗还派内侍李思敬和将军乌承恩去慰问思明，并命令他讨伐剩下的叛军。

明年，改元乾元元年，四月的时候，肃宗皇帝派乌承恩当副使，暗中计划着等他到了就杀了他。一开始啊，乌承恩他爹乌知义是节度使，安禄山以前经常跟乌知义来往，还对他有提拔之恩，所以李光弼觉得乌承恩不会怀疑，就利用他来暗杀安禄山。

乌承恩到了范阳，就多次泄露了这次行动的秘密。晚上，他甚至还穿上了女人的衣服，跑到各个将领家里，暗示他们要反。这些将领把这事儿告诉了安禄山，安禄山非常害怕，但又拿不准是不是真的。过了一会儿，乌承恩和李思敬从上京回来了，宣读完圣旨后，准备回自己的住处。安禄山把乌承恩留在了馆驿里，说要跟他商量点事儿。 他让人在乌承恩睡觉的床上做了手脚，在床底下藏了两个人。乌承恩有个小儿子，之前留在范阳，安禄山还让他去看他爹。晚上，乌承恩偷偷地跟儿子说：“我奉命除掉这个叛贼，明天我就当节度使了！” 这时，床底下的两个人喊叫着冲了出来，去报告安禄山。

安禄山立刻让人把乌承恩抓起来，搜查他的衣袋，搜出了朝廷给阿史那承庆的铁券，还有李光弼和乌承恩之间的密信。信上写着：“承庆要是把事情办成了，就给他铁券；办不成，就不给他。” 还搜出了几百张纸的账簿，上面都记录着参与叛乱的将领的名字。安禄山问他：“我哪里对不起你，让你做出这种事？”乌承恩说：“我罪该万死，这是太尉李光弼的主意！”安禄山把军官、士兵、官吏和百姓都召集起来，朝西痛哭流涕地说：“我带着十三州的土地、十万大军投降朝廷，一片赤诚，对得起皇上，为什么还要杀我！” 然后，安禄山就把乌承恩父子给杀了，把李思敬关了起来，还派人上奏朝廷，报告了这件事。朝廷又派宦官去安慰安禄山，说：“朝廷和李光弼没有这回事，都是乌承恩自己干的，杀了他很好。”

来啦，有朝廷派人送来了三司要治罪那些人的状子。史思明说：“陈希烈以下，都是朝廷重臣，皇上抛弃他们逃到蜀地，现在天下收复了，应该好好安抚他们才是。现在还要杀他们，更何况我本来就是跟着安禄山造反的！” 手下将领们都说：“安庆绪之前的事，情况大家都清楚，郭子仪还在呢，这事儿可大条了。将军您为什么不写个奏折，请求朝廷杀了郭子仪，来安抚一下河北老百姓！皇上要是不肯杀郭子仪，您就自己动手杀了他，您也就安全了；要是不行，那麻烦可就大了。” 史思明说：“你们说的对。”

于是他让耿仁智和张不矜起草奏章，内容是：“请求诛杀郭子仪来安抚河北。如果皇上不答应我的请求，我就自己带兵去太原杀了他！” 张不矜一开始是按照史思明的意思写的，但奏章封好后，耿仁智把张不矜写的内容都删掉了。写奏章的人偷偷告诉了史思明，史思明勃然大怒，把耿仁智和张不矜叫到跟前，说：“你们两个怎么敢背叛我！” 下令把他们俩砍了。耿仁智跟史思明相处很久了，史思明本来想饶他一命，还把他叫了回来，说：“我用你已经三十年了，今天这事，我没亏待你。” 耿仁智大声喊：“人本来就有一死，重要的是要保持忠节！现在将军您听信邪恶的建议，要谋反，就算再拖延几个月，也比不上早死痛快，请您赶紧动手吧！” 史思明更加生气了，一顿乱打把耿仁智打死了，脑袋都裂开了，血流了一地。

十月，郭子仪率领九个节度使的军队包围了相州，安庆绪偷偷地派人向史思明求救，史思明害怕郭子仪的军队太强大，不敢出兵。十二月，萧华把魏州献给了朝廷，朝廷派崔光远去接管。史思明攻打并占领了魏州，崔光远逃到了南方。史思明在魏州杀了三万人，地上流淌着血，好几天都没干，这已经是乾元二年正月初一了。史思明在魏州的北面设坛祭天，僭称“大圣燕王”，任命周贽为行军司马。三月，史思明率领军队去救援相州，官军战败撤退了。史思明把安庆绪等人杀了，并且收编了他们的军队。四月，史思明正式称帝，任命周贽为宰相，把范阳改名为燕京。九月，史思明攻打汴州，节度使许叔冀投降了史思明，史思明的势力更加壮大了。他又攻占了洛阳，和太尉郭子仪对峙。史思明为非作歹，残暴无比，简直无法无天！

公元763年，安史之乱期间，朝廷暗中派人去跟官军说：“洛阳的将士们，都是来自幽州、朔州的，大家都想回家啊！” 鱼朝恩觉得这话靠谱，就告诉郭子仪还有其他节度使仆固怀恩、卫伯玉他们：“咱们得赶紧出兵，去收拾那些剩下的叛军！” 郭子仪他们也同意了，于是就分两路大军同时出击。

到了榆林，叛军故意丢下一些东西装作逃跑的样子，官兵们也没怎么防备，都涌进城里抢东西去了。结果，叛军早就埋伏在北邙山下，突然杀出来，官兵们吓得丢盔卸甲，四处逃散。鱼朝恩和卫伯玉赶紧退守陕州，郭子仪和仆固怀恩也放弃了河阳城，退到了闻喜。 这一仗打下来，步兵死了好几千，武器装备全被叛军抢走了，河阳和怀州都落入了叛军手里。

思明到了陕州，被官军拦在了姜子坂，打仗没打赢，就退回了永宁。他赶紧修建了一座三角城，差不多一天就完工了，用来储存军粮。城建好了，还没来得及抹泥，思明就来了，狠狠地责备他。朝义回答说：“因为士兵太累了，所以暂时休息一下。”思明又生气地说：“你心疼你的士兵，违抗我的命令！”他命令身边几十个士兵立刻去看泥巴是否干了，一会儿工夫就搞定了。然后他又说：“等拿下陕州，就把这个贼给杀了！”朝义吓得不轻。

思明住在驿站，朝义住在旅店里。思明命令心腹曹将军率领中军士兵严加戒备。朝义把骆悦、许叔冀、季常等人叫来，说：“主上想要害死大王，我和大王活不了几天了！”然后又说：“朝代的兴衰更替，古来有之，想请曹将军一起干大事，怎么样？”朝义扭过头不理他。骆悦说：“要是不答应，我们几个就回李家，大王也活不成了！”朝义同意了，让许季常去叫曹将军过来。骆悦他们把情况告诉了曹将军，曹将军不敢拒绝。

那天晚上，思明做了个梦，惊醒后坐在床上唉声叹气。他平时很喜欢伶人，睡觉吃饭都让他们伺候在身边，因为思明残暴，伶人们都很恨他。这时，思明问他们为什么唉声叹气，伶人说：“我梦见一群鹿在水边沙地上过河，鹿死了，水也干了。”说完就去厕所了。伶人们互相嘀咕：“鹿是禄，水是命，看来他的禄和命都要完了！”骆悦进来，问思明在哪里，还没等回答，就杀了几个士兵，然后指着厕所的方向。思明察觉不对，翻墙逃走，跑到马槽那里，赶紧上马骑上。骆悦他们追了上来，让仆人周子俊射箭，射中了思明的胳膊，思明从马上摔了下来。思明问：“这是怎么回事？”骆悦他们把怀王的计划告诉了他。思明说：“我今天早上说话错了，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但是你们杀我太快了，为什么不等到我拿下长安？事情最终没办成啊！”于是他大声呼喊怀王的名字三次，说：“别杀我！”然后又骂曹将军：“这小子害了我，这小子害了我！”骆悦就让心腹把思明抓到柳泉驿，说：“事情成了！”朝义问：“没有惊动圣人吧？没有伤害圣人吧？”骆悦说：“没有。”这时周贽、许叔冀率领后军在福昌，朝义让许季常去告诉他们。周贽听到后，吓得差点晕倒。朝义带兵回去，周贽他们出来迎接，结果朝义杀了周贽。思明到了柳泉驿，被勒死了。朝义就篡位称帝了。

朝义啊，是安禄山那个混蛋儿子。他这个人挺宽厚，老百姓都挺喜欢他，结果他就派人去范阳，把伪太子朝英他们给杀了。洛阳留守张通儒看穿了他的阴谋，就在城里跟他打了起来。打了几天，死了好几千人，这才把朝义给砍了脑袋。那时候洛阳周围几百里地，老百姓都饿得互相吃人，州县都变成废墟了。那些节度使都是安禄山以前的手下，跟安禄山儿子朝义是一伙的，朝义叫他们来帮忙，他们一个都没来。

宝应元年十月，朝廷派雍王当元帅，带着河东、朔方那些节度使的兵马，还有回纥的军队去陕州。仆固怀恩和回纥左杀当先锋，鱼朝恩、郭英乂殿后，从渑池进军；李抱玉从河阳进军；副元帅李光弼从陈留进军；雍王自己留在陕州。二十九号那天，跟朝义在邙山脚下打了一仗。叛军被打得大败，逃到黄河那边去了，咱们这边斩首一万六千，活捉四千六百，投降的三万二千人，缴获的武器装备更是堆积如山。朝义逃到汴州，汴州的伪将张献诚不让他进城，他就又渡过黄河，逃到幽州去了。第二年正月，幽州的伪范阳节度使李怀仙在莫州被活捉了，乖乖地送来财物投降，他的脑袋也被送到了京城。那些用城池投降的伪官，比如恒州刺史、成德军节度使张忠志，都被朝廷封了官，其他投降的也都保留了原来的官职。赵州刺史卢淑、定州程元胜、徐州刘如伶、相州节度使薛嵩、幽州李怀仙、郑州田承嗣都被加封爵位，继续担任原来的职务。

安禄山儿子史思明在乾元二年称帝，到朝义在宝应元年被灭，一共四年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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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类：旧唐书（口语版）

日期：2024年12月01日

创建时间: 2024年1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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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勒，本来是匈奴的一支。自从突厥强大起来以后，铁勒各部就四散分开了，人口也越来越少，越来越弱。到了唐武德年间，就有了薛延陀、契苾、回纥、都播、骨利干、多览葛、仆骨、拔野古、同罗、浑部、思结、斛薛、奚结、阿跌、白霫等等这些部落，零零散散地住在沙漠以北。薛延陀这个部落，自己说是原来姓薛，他们的祖先打败了延陀部，占据了他们的地盘，因此就叫薛延陀部。他们的官职、武器和风俗习惯，大部分都跟突厥差不多。

一开始，隋朝大业年间，西突厥的处罗可汗开始强大起来，铁勒各部都臣服于他。但是处罗可汗征收的赋税太过分了，薛延陀等各部都非常不满。处罗可汗大怒，杀了他们一百多位首领。铁勒各部一起反抗，推举契苾哥楞为易勿真莫贺可汗，住在贪汗山以北；又推举薛延陀的乙失钵为也咥小可汗，住在燕末山以北。后来西突厥射匮可汗势力强盛，薛延陀和契苾两部都放弃了可汗的称号，臣服于他。回纥等六部住在郁督军山，归顺始毕可汗；乙失钵的部众住在金山，归顺叶护可汗。

贞观二年，叶护可汗死了，他的国家大乱。乙失钵的孙子叫夷男，率领着七万多户人家归附突厥。碰巧颉利可汗的统治衰弱了，夷男就率领他的部众反攻颉利可汗，大败了他。于是颉利可汗部下的许多部落都背叛了他，归顺夷男，一起拥立他为主，但是夷男不敢接受。这时唐太宗正准备对付颉利可汗，就派游击将军乔师望从秘密道路送去诏书，拜夷男为真珠毗伽可汗，赏赐给他鼓和军旗。夷男非常高兴，派使者进贡土特产，又在漠北郁督军山下重新建立牙帐，这里距离唐朝京城西北六千里。东边到靺鞨，西边到叶护，南边连接沙漠，北边到俱伦水，回纥、拔野古、阿跌、同罗、仆骨、霫这些大部落都归顺了他。

三年的时候，夷男派他弟弟统特勒来朝见皇上，太宗皇帝对统特勒特别好，还送了他宝刀和宝鞭，跟他说：“你部族里犯了大罪的，就砍了；犯了小罪的，就鞭打。”夷男高兴坏了。

四年，打败突厥颉利可汗后，北方边境比较空虚。夷男就带着他的部下回到老家去了，在都尉揵山北边、独逻河南边建了个朝廷。这地方离长安大概三千三百里，东边到室韦，西边到金山，南边跟突厥接壤，北边是茫茫瀚海，正是以前匈奴的地盘。夷男手下有二十万精兵，还把他的两个儿子分别立为南北部的首领。太宗皇帝见他势力这么强大，心里也开始有点担心，怕以后会成为祸患。

十二年，朝廷派使者带着丰厚的礼物和册封文书，把夷男的两个儿子都封为小可汗，表面上看起来很尊重他们，其实是想瓦解他们的势力。 同时，朝廷还立李思摩为可汗，把他的部众安置在漠南地区。夷男心里很讨厌李思摩，很不高兴。

十五年，太宗皇帝去洛阳，准备去泰山祭祀。夷男跟他的臣子们商量说：“皇上要去泰山封禅，全国各地的人都会去，军队也都会集中过去，边境肯定空虚。这时候我攻打李思摩，就像摧枯拉朽一样容易！”于是，他命令他儿子大度设率领二十万大军，驻扎在白道川，占据善阳岭，准备攻击李思摩的部众。李思摩赶紧派人向朝廷求救。朝廷就派英国公李勣和蒲州刺史薛万彻率领几万步骑前去支援。他们越过白道川，到达青山，正好和大度设相遇。追击了几个月，到了诺真水，大度设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就在十里外摆开阵势准备战斗。

一开始，延陀打败了沙钵罗和阿史那社尔他们，靠的是步兵作战取得的胜利。 这之后，突厥人又要来打仗了，延陀先在国内搞军事演习，训练步兵作战。 训练方法是：五个士兵一组，其中一个有作战经验的当马夫，另外四个冲锋陷阵。 打胜仗了，就赏给马匹用来追击敌人；要是配合不好，犯了错误，就要处死，没收全家财产，把这些作为奖励给那些打胜仗的士兵。 这次作战，延陀也用了这个办法。

突厥军队一开始交战就撤退了，延陀乘胜追击。突厥军队抵抗反击，延陀这边万箭齐发，射伤了不少我们的战马。 于是延陀下令放弃骑兵，改成步兵阵型，组织了几百名士兵组成方阵，拿着长矛一起冲锋，突厥军队顿时溃不成军。 副总管薛万彻带着几千骑兵去追那些负责牵马的突厥兵。 突厥士兵丢了马，不知道该往哪跑，就四处逃散。 我们这边大获全胜，斩首三千多级，缴获战马一万五千匹，盔甲武器和辎重更是数不胜数。 大度设跳下马跑了，薛万彻带了几百骑兵去追他，也没追上。 其他的突厥士兵都四处逃窜，互相踩踏，死伤无数，尸体遍野。 夷男没办法了，只好请求跟我们和好，还派使者来赔罪。

十六年前，薛延陀可汗派他叔叔沙钵罗泥敦俟斤来求婚，送来了三千匹马作为聘礼。唐太宗跟大臣们说：“北方游牧民族一直以来都是祸患，现在薛延陀又强大了，必须得早点想办法解决。我仔细考虑了，有两个办法：一是派十万大军去打败他们，彻底消灭这个祸害，这样一百年内都不会再有麻烦，这是第一个办法；二是答应他们的求婚，通过联姻来缓和关系，控制他们，也能保证三十年的太平，这是第二个办法。你们觉得哪个办法更好呢？”司空房玄龄回答说：“现在大乱刚结束，百废待兴，而且战争残酷，风险很大，这是圣人应该谨慎考虑的。和亲的办法，对天下百姓来说才是最好的。”唐太宗说：“我是天下百姓的父母，只要对百姓有利，我怎么会吝啬一个女儿呢？”于是，他答应把新兴公主嫁给薛延陀可汗。然后，他派征夷大将军去准备迎娶的礼仪，还下诏说要亲自到灵州去跟薛延陀可汗见面。

薛延陀可汗非常高兴，对他的臣民说：“我本来只是铁勒部的一个小首领，天子却立我为可汗，现在又把公主嫁给我，还亲自到灵州来，这已经足够了！”于是，他向各部落征收羊马作为聘礼。有人劝薛延陀可汗说：“我们薛延陀可汗和大唐天子都是一国之主，干嘛还要亲自去朝拜？万一被扣留，那就后悔莫及了！”薛延陀可汗说：“我听说大唐天子圣德远播，普照大地，所有的人都来归顺他。我真心实意地归顺大唐，希望能见到天子的面容，死也瞑目！再说，碛北之地，也必须要有主人，如果放弃我另找别人，那可不是大国应有的策略。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不要再说了！”劝说的人这才闭嘴了。唐太宗派使者去接收羊马。

但是，薛延陀可汗以前没有积蓄，他向全国征收，路途往返将近万里，又经过沙漠戈壁，缺水少草，很多羊马都死了，所以送聘礼的时间就晚了。唐太宗于是停止了前往灵州的行程。后来，聘礼的羊马终于到了，但损失了将近一半。有些大臣认为，这些蛮夷之人不可靠，如果聘礼还没送齐就答应婚事，他们可能会轻视我们中国，必须让他们把礼数做到位，于是唐太宗下诏取消了这门婚事。此后，李思摩多次派兵侵扰薛延陀。薛延陀又派突利失去攻击李思摩，打到了定襄，抢掠一番后就撤兵了。唐太宗派英国公李勣前去救援，结果李勣赶到时，敌人已经撤出边境了。唐太宗因为薛延陀多次与李思摩交战，就写信责备了他。

十九年，也就是公元645年，太宗皇帝让人告诉契丹可汗夷男说：“告诉你们可汗，我和我儿子一起出兵攻打高丽，如果你们敢来侵犯边境，尽管放马过来！” 夷男派使者来表示感谢，还请求派兵帮忙。太宗皇帝给了他一份很友好的诏书，就打发他回去了。那年冬天，太宗皇帝攻克了辽东的许多城池，打败了高丽的驻军。可是高丽的莫离支暗中指使靺鞨人欺骗夷男，许以重利，吓得夷男不敢轻举妄动。没过多久，夷男就死了，太宗皇帝还为他举行了哀悼仪式。

夷男的幼子，也就是肆叶护拔灼，杀死了他的哥哥突利失可汗，自己当上了可汗，号称颉利俱利薛沙多弥可汗。这拔灼脾气暴躁，对下属一点都不好，动不动就杀人，手下的人都不服他。正赶上太宗皇帝还在辽东，他就带兵去袭击夏州。结果被将军执失思力打败了，被俘虏了好几万人，拔灼带着少量骑兵逃跑了，后来被回纥人杀死了，他的家族几乎被灭掉了。剩下的五六万人逃到了西域，各部落首领又互相攻击，最后都派使者来投降了。

二十年，也就是公元646年，太宗皇帝派江夏王道宗和左卫大将军阿史那社尔担任瀚海道安抚大使；右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率领突厥军队，代州都督薛万彻、营州都督张俭、右骁卫大将军契苾何力各自统领自己的部队，分头前进。太宗皇帝亲自到了灵州，给各路军队声援。后来，道宗渡过沙漠，遇到了几万延陀的残余部队来抵抗。道宗打败了他们，斩首一千多人。薛万彻又遇到了回纥军队，双方都派使者表示友好。那些首领们见到使者，都叩头欢呼，请求入朝觐见。太宗皇帝到了灵州，铁勒各部陆续来了几千人，也请求被设置为州县。北方边境终于平定了。 诏曰：

话说这天啊，是最大的，顺应天道的就不会违背天意；地啊，是厚道的，效法大地仁爱的，就能恩泽广被。所以才能遍及四极八方，统御天地，扬起前所未有的盛名，完成天下所有的事业。这匈奴啊，跟天地开辟同时出现，占据着广阔的草原，和上古帝王并列。他们自称是天子的儿子，占据着天街（宫殿前的道路）直通紫禁城；仰望着北极星，在皇宫举行盛大的祭祀。细细查阅古代史书，也没能彻底制服他们。自从我即位以来，已经二十多年了，凭借我微薄之力，平定了天下。从早到晚辛勤劳作，最终实现了太平盛世。以前，我曾派出一支小部队，就抓住了颉利可汗；现在，我开始实施宏大的战略，已经消灭了延陀。虽然我率领军队出征，还没走出京城郊外；先锋部队的战车，也只是到达边塞。然而，我的长远策略迅速实施，已经震撼了金徽（金徽山，此处指边疆）之外，威名迅速传播，远扬沙场之外。铁勒各部族、回纥、胡禄俟利发等等，总共一百多万户，散居在北方的大海（指北方广阔地区），他们纷纷派遣使者，归顺朝廷，请求编入版图，成为州郡。把他们居住的广阔地区，都纳入我的版图；让他们放下辫子，戴上我们的冠带。天上星宿的运行轨迹发生了变化，归于东井星的运行轨道；地上荒凉的林地，变成了南山的园囿。这种盛世景象，前所未闻；这无疆的功业，将永远流传给后代。古人做不到的，我们做到了；前代帝王征服不了的，我们都征服了。这真是史书上从未记载过的，古今罕见的壮观景象，这岂是我一个人就能完成的！这都是因为上天保佑，赐予我太平盛世；祖先的庇佑，成就了我的功业。所以应该举行隆重的仪式，向祖先祭祀，并且向天下颁布诏书。

薛延陀被打败后，剩下的那些人推举了夷男的侄子咄摩支当他们的可汗，带着七万多口人往西跑，回到了老家。 他们放弃了“可汗”的称号，还派人上表，请求住在郁督军山北边。朝廷就让兵部尚书崔敦礼去安抚他们。

可是啊，那些本来就臣服于薛延陀的铁勒各部，听说咄摩支回来了，各个都吓得不轻，心里七上八下的。朝廷担心他们会成为北方边境的祸患，又派英国公李勣去打他们。李勣带着两万铁勒骑兵，一路追到了天山。咄摩支一看唐朝军队这么快就杀到了，吓得不知所措，听说朝廷的使者萧嗣业在回纥那边，就赶紧投降了。萧嗣业带着他一起到了长安，朝廷封他做了右武卫将军，还赏赐了他田地和房子。

咄摩支投降后，那些铁勒首领偷偷摸摸地跟他的部落联系，还在两边摇摆不定。李勣就下令追击，前后杀了五千多人，俘虏了三万多人。

过了几年，到了贞观二十一年，契苾、回纥等等十几个部落，见薛延陀彻底完蛋了，也都纷纷归顺了大唐。太宗皇帝根据他们的地盘，把他们安置下来，设立州府：把回纥部设为瀚海都督府，仆骨部设为金微都督府，多览葛部设为燕然都督府，拔野古部设为幽陵都督府，同罗部设为龟林都督府，思结部设为卢山都督府，浑部设为皋兰州，斛薛部设为高阙州，奚结部设为鸡鹿州，阿跌部设为鸡田州，契苾部设为榆溪州，思结别部设为蹛林州，白霫部设为寘颜州，一共十三州。 他还任命他们的首领为都督、刺史，赏赐他们玄金鱼作为信物，还设立了燕然都护府来管理他们。这一年，太宗皇帝因为铁勒各部都归顺了大唐，下令在京城举行三天的大庆祝。

到了永徽元年，之前逃走的薛延陀首领又想回来，高宗皇帝又设立了溪弹州来安置他们。到了武则天时期，突厥又强大了，那些在漠北的铁勒各部，渐渐被突厥吞并了。回纥、契苾、思结、浑部这些部落，都搬到了甘肃和凉州一带。

玄阙州，那地方啊，骨干地区靠着大海，离京城老远了，以前跟咱们中国压根儿没啥联系。唐太宗贞观年间，他们才派人来朝贡。咱们就派云麾将军康苏密过去安抚他们，还把那地方设为玄阙州。没多久，他们又派使者跟着康苏密一起进京朝贡，还送了十匹好马。太宗皇帝觉得这些马特别俊俏，就给它们起了名字，叫“十骥”：腾霜白、皎雪骢、凝露骢、悬光骢、决波騟、飞霞骠、发电赤、流金<马瓜>、翱麟紫、奔虹赤。他还专门写文章记述这事儿。后来延陀叛乱以后，玄阙州就再也没来朝贡了。

契丹人呢，住的地方在潢水南边，黄龙北边，那是以前鲜卑的地盘，离咱们京城东北有五千三百里。东边跟高丽挨着，西边跟奚国接壤，南边到营州，北边到室韦。冷陉山在他们国南边，跟奚西山差不多挨着，地盘有两千里。他们老是四处打猎，居无定所。他们的首领姓大贺氏。兵力有四万三千人，分成八个部落，要打仗或者征兵，各个部落必须商量着来，不能一个人说了算。打猎的时候各部落分开行动，打仗的时候就一起行动。他们本来是突厥的臣属，喜欢跟奚国打架，要是打输了就躲到青山和鲜卑山里去。他们的风俗习惯是人死了不能立坟墓，要用马拉车把尸体送到大山里，放在树上，也没有什么丧葬仪式。子女死了，父母早晚哭泣；父母死了，子女却不哭。其他的风俗习惯跟突厥差不多。

武德年间初期，契丹人好几次来骚扰边境。武德二年，他们还入侵了平州。武德六年，他们的首领咄罗派人进贡名马和貂皮。到了贞观二年，他们的首领摩会率领部落投降了。突厥的首领颉利派人来请求用梁师都换契丹，太宗皇帝说：“契丹和突厥本来就是不同的民族，现在他们来投降我们了，你为什么还要索要他们？梁师都本来就是中国人，他占据我们的州城，那是强盗行为，突厥无缘无故地收留他，我们派兵去讨伐他，你们反而来救援。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把他捉拿消灭。就算捉拿不到他，我也不会用契丹来换他。”

唐太宗打高丽的时候，到了营州，召集了高丽的各个首领和老人，赏赐给他们东西，东西的好坏根据身份地位有所不同。 他还把高丽的部落首领窟哥任命为左武卫将军，官儿不小啊！

过了几年，也就是贞观二十二年，窟哥他们那一片儿的高丽部落都主动要求归顺大唐了。 于是朝廷就设立了松漠都督府，专门管辖那片儿，还让窟哥当了左领军将军，同时兼任松漠都督府都督，还封他为无极县男，并且赐给他李姓，让他成为李家人了。 到了显庆年间，窟哥又升官了，被任命为左监门大将军，这官职越来越高了！

更厉害的是，窟哥的曾孙祜莫离，在武则天当皇帝的时候，当上了左卫将军，还兼任检校弹汗州刺史，最后还被封为归顺郡王。 啧啧，这家族真是越来越兴旺发达了！

话说，契丹有个部落首领叫孙敖曹，一开始在隋朝当了个挺高的官，叫金紫光禄大夫。到了唐高祖武德四年，他和靺鞨首领突地稽一起带着人来投降唐朝，朝廷就在营州城附近给他们安了家，还封他当了云麾将军，管着辽州。到了他曾孙万荣那辈，唐高宗时期，官越做越大，当上了右玉钤卫将军、归诚州刺史，还被封了永乐县公。

到了唐中宗万岁通天年间，万荣和他妹夫，松漠都督李尽忠，都被营州都督赵翙给欺负了。这俩一气之下，杀了赵翙，占了营州造反。这李尽忠啊，是突厥窟哥的后代，官做到右武卫大将军兼松漠都督那么大。武则天一听他们造反了，气得不行，直接下令把万荣改名叫万斩，李尽忠改名叫李尽灭。这李尽灭，后来自己称了“无上可汗”，还让万斩当大将，带兵打仗，一路势如破竹，十天不到兵就多了好几万，直接打到檀州城下了。

朝廷赶紧派大将张玄遇、曹仁师、麻仁节带兵去打，结果在西硖石谷跟万斩打了一仗，官军大败，张玄遇和麻仁节还被俘虏了。朝廷又派王孝杰、苏宏晖带七万大军去增援，结果在东硖石谷又输了，王孝杰战死，苏宏晖丢盔卸甲跑了。万斩乘胜追击，打进了幽州，杀了不少人。朝廷派武攸宜去打，也没打赢。 没办法，朝廷又派武懿宗当大总管，娄师德当副总管，沙吒忠义当先锋，带了三十万大军去讨伐。

结果没多久，李尽灭死了，万斩接手了他的部队。万斩又派骆务整、何阿小带兵去打冀州，攻破了冀州城，杀了刺史陆宝积，还杀了好多官吏和他们的家属，好几千人呢！ 这时候，奚族和突厥人从后面打过来，抢走了万斩的妇女儿童。万斩一看情况不妙，带着几千轻骑兵逃跑了。张九节带人设伏埋伏，把万斩给堵住了。万斩走投无路，就带着几个家奴偷偷摸摸地跑了，跑到潞河东边，在树林里休息，结果被家奴给杀了。张九节把万斩的头送到洛阳，剩下的兵都投降了突厥。

唐玄宗开元三年，李失活这小子瞅准了突厥默啜势力不行了，就带着他手下的部落投降了朝廷。这李失活啊，是尽忠的堂弟。朝廷一看，赶紧把松漠都督府给恢复了，封李失活为松漠郡王，还给他了个左金吾卫大将军兼松漠都督的官儿。他手底下那八个部落的头头，也都按原来的官职封为刺史。朝廷还派薛泰将军带兵过去，帮忙稳定局面。

第二年，李失活进京朝见皇上，皇上把自己的外甥女杨氏封为永乐公主，嫁给了他。开元六年，李失活死了，皇上还为他举行了哀悼仪式，追赠他为特进。他堂弟娑固接替了他统领部落的事务，朝廷派人册封了他，让他继承他哥哥的官职爵位。这娑固手下有个叫可突于的大臣，特别能打仗，而且很得人心，娑固心里有点慌，想把可突于给弄掉。结果可突于先下手为强，反过来打娑固，把娑固给赶跑了，娑固逃到了营州。都督许钦淡就让薛泰带着五百精兵，又联合奚王李大辅和娑固一起讨伐可突于。可这场仗朝廷没打赢，娑固和李大辅都在战场上被可突于给杀了，薛泰还被抓了。营州府里的人吓得够呛，许钦淡赶紧带着军队往西撤到渝关。可突于呢，就立了娑固的堂弟郁于当老大。过了一阵子，可突于又派人来朝廷请罪，皇上就册封了郁于，让他继承娑固的官职爵位，还赦免了可突于的罪行。

开元十年，郁于进京想给皇上提亲。皇上又把自己的表妹，率更令慕容嘉宾的女儿封为燕郡公主，嫁给了郁于，还封郁于为松漠郡王，授予他左金吾卫员外大将军兼静析军经略大使的职务，赏赐了他好多东西，足足一千匹布。郁于回部落后，可突于也来朝见皇上，被封为左羽林将军，还跟着皇上去了并州。

第二年，郁于病死了，他弟弟吐于接替了他，继承了他哥哥的官职爵位，还娶了燕郡公主。这吐于和可突于，又开始互相猜忌，关系紧张起来了。

十三年前，他带着公主来投奔朝廷，从此就没敢回去，朝廷就把他封为辽阳郡王，让他留在京城当差。结果，他却立了李尽忠的弟弟邵固当了领导。那年冬天，皇帝东巡，邵固就跑到皇帝行宫那儿去见驾，然后跟着皇帝到了岳州。朝廷就给他升官了，封他做左羽林军员外大将军、静析军经略大使，还把他封为广化郡王，又把皇帝的外甥女陈氏封为东华公主嫁给他。

邵固回老家去了，朝廷又让可突于来朝贡，结果中书侍郎李元纮对他不客气。可突于很不高兴，就回去了。宰相张说跟别人说：“这两个蕃族一定会叛乱。可突于这个人，看着人模狗样的，其实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家伙，他掌握着国家的政权，老百姓都拥护他，如果朝廷不优待笼络他，他肯定不会再来朝贡了！” 十八年后，可突于杀了邵固，带着他的部落和奚族人一起投降了突厥，东华公主只好逃到平卢军去避难。朝廷就下令让中书舍人袭宽、给事中薛侃等人分别在京城和关内、河东、河南、河北招募精兵强将，还任命忠王李浚为河北道行军元帅去讨伐他们，结果军队愣是没出动。

话说二十年前，朝廷任命信安王李祎当行军副大总管，带兵和幽州长史赵含章一起出塞去打可突于，结果大获全胜，俘虏了一大批人。可突于带着手下残兵败将逃跑了，剩下的奚族人都投降了，李祎这才班师回朝。

结果第二年，可突于又来抢劫。幽州长史薛楚玉派副将郭英杰、吴克勤、邬知义、罗守忠率领一万精兵，加上投降的奚族人，去追击可突于。军队到了渝关都山脚下，可突于带着突厥兵来抵抗官军。那些奚族人左右摇摆，四散逃命。官军大败，邬知义、罗守忠带着残兵败将逃了回来，郭英杰、吴克勤战死沙场，他们手下六千多人全部被杀。朝廷就派张守珪担任幽州长史兼御史中丞，去负责那边的军事。

可突于被张守珪逼得紧，就派人假装投降。过了一阵子，他又犹豫不决，带着人马慢慢往西北方向走，想投靠突厥。张守珪就派管记王悔等人去那些部落招安。当时契丹衙官李过折和可突于分管兵马，两人关系不好。王悔暗中策反了李过折，李过折趁夜里带兵杀了可突于和他的一帮同伙，一共几十个人。

二十三年正月，可突于的首级被送到东都洛阳。朝廷封李过折为北平郡王，授予他特进的官职，兼任检校松漠州都督，还赏赐了他一套锦衣、十件银器和三千匹绢彩。可惜的是，同年，李过折被可突于的余党泥礼杀害，他的儿子们也都被杀了，只有一个儿子刺乾逃到安东才活了下来，后来被封为左骁卫将军。

天宝十年，安禄山诬陷契丹酋长要叛乱，请求带兵讨伐。八月，安禄山率领幽州、云中、平卢三地的几万大军，在潢水南面的契丹衙与契丹人交战，结果安禄山大败而归，死了好几千人。到了天宝十二年，契丹又归附了朝廷。直到贞元年间，契丹还时不时地来朝贡。

贞元四年，那些奚族人跟我们大唐的振武军打了一架，抢走了好多人畜就跑了。过了几年，贞元九年、十年的时候，他们又派使者来朝贡了，那个大首领悔落拽何啥的，都被我们朝廷给了官职，放他们回去了。贞元十一年，又来了个大首领热苏，还有二十四个小弟，一起前来朝贡。之后，从元和、长庆、宝历、太和到开成朝代，他们都一直派使者来进贡。到了会昌二年九月，朝廷下令说：“契丹新立的王屈戍，封他个云麾将军，再给他个右武卫将军的虚职。”幽州节度使张仲武又上奏说：“屈戍他们说，契丹以前一直用回纥的印章，现在想请朝廷赏赐个印章。”朝廷就答应了，给他们刻了个“奉国契丹之印”。

奚国啊，其实是匈奴的一支，他们住的地方也是鲜卑以前的地盘，也就是东胡的地界，在咱们京城东北面四千多里地。东边跟契丹接壤，西边到突厥的地界，南边是白狼河，北边到霫国。从营州往西北走，沿着饶乐水一直走就能到他们国家。他们有兵三万多，分成五个部落，每个部落里都有个头领叫俟斤。他们的风俗习惯跟突厥差不多，都是跟着水草走，以放牧为生，居无定所。住的是毡帐，也用车子做营地，每个部落首领的营地里，常年都驻扎着五百个拿着武器的卫兵。其他的小部落都散落在山谷里，不用交税。他们很擅长打猎，还经常跟契丹打仗。

武德年间，他们就派使者来朝贡了。到了贞观二十二年，他们的首领可度者带着他的部落归顺了大唐，朝廷就在饶乐设立了都督府，任命可度者为右领军兼饶乐都督，封他为楼烦县公，还赐他李姓。显庆初年，又给他升官，当上了右监门大将军。到了万岁通天年间，契丹叛乱之后，奚族就归附了突厥，两国经常互相勾结，人们称他们为“两蕃”。景云元年，奚族首领李大辅派使者进贡各种东西，睿宗皇帝很高兴，还隆重地宴请了他，赏赐了很多东西。

公元713年，孙俭这小子，带了十二万大军，当左羽林将军、检校幽州大都督，气势汹汹地要去突袭敌人的部落。结果军队走到冷硎（lěng xí）这地方，先锋部队，左骁卫将军李楷洛他们跟大辅打了一仗，直接就输了！孙俭吓得不敢上前帮忙，还派人给大辅送假消息说：“我是奉了皇帝的命令来招降你们的将领的，李楷洛他们擅自打仗，我已经准备把他们杀了谢罪。”大辅一听就问：“你要是奉旨招降，那国书信物呢？”孙俭没办法，只能拿出军队里一万多匹布和一堆衣服送过去。大辅说：“行吧，你赶紧回南方去吧，别再来烦我了。”孙俭的军队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大辅一看机会来了，直接带兵追击，结果孙俭惨败，死了好几万人。孙俭和副将周以悌都被大辅抓了，送给了突厥默啜，最后都被杀了。

公元715年，大辅派他的大臣粤苏梅落来投降。唐玄宗皇帝就同意了，把他的地盘重新设立为饶乐州，封大辅为饶乐郡王，还让他当了左金吾员外大将军、饶乐州都督，官职不低啊！公元717年，大辅和契丹首领松漠郡王李失活一起请求在柳城恢复营州都督府，皇帝也答应了。还派太子詹事姜师度去监督工程，用了八千多人呢！那一年，大辅还进京朝见皇帝，皇帝把自己的外甥女辛氏封为固安公主，嫁给了大辅，还赏赐了一千五百匹布，派右领军将军李济送他回去了。

公元720年，大辅带兵去救契丹，结果战死了，他弟弟鲁苏继位。公元722年，鲁苏进京，皇帝封他继承他哥哥的爵位，饶乐郡王、右金吾员外大将军、兼保塞军经略大使，还赏赐了一千匹布，并且继续让固安公主做他的妻子。不过这公主和她婆婆关系不好，老是互相告状，最后皇帝下令让他们离婚了。后来，皇帝又把成安公主的女儿韦氏封为东光公主，嫁给了鲁苏。

公元726年，皇帝又把鲁苏封为奉诚王，还让他当了右羽林军员外将军。

话说十八年前，好多奚族人被契丹官吏可突给逼得没办法了，又反叛了，投降了突厥。当时鲁苏节度使也拿他们没办法，只能跑路，跑到渝关去了。东光公主也赶紧跑回平卢军。那年秋天，幽州长史赵含章带兵去打奚族，打赢了，砍了两百颗人头。从那以后，奚族人慢慢地就投降了。

过了两年，到了二十年的时候，信安王祎奉命去讨伐叛乱的奚族。奚族首领李诗琐高带着他手下五千多户人家投降了。朝廷封李诗为归义王，还给了他好多官职，比如特进、左羽林军大将军同正等等，还让他当归义州都督，赏赐了他十万匹布，并且把他们安置在了幽州附近。天宝五年，又封他们的另一个王娑固为昭信王，还让他当饶乐都督。

从大历年间开始，奚族就经常来朝贡了。到了贞元四年七月，奚族和室韦人一起攻打振武军。贞元十一年四月，幽州报告说打退了六万多奚族人。元和元年，奚族的王，饶乐府都督、袭归诚王梅落来朝贡，朝廷还给他加了个检校司空的官职，然后送他回去了。元和三年，朝廷任命奚族首领索低为右武威卫将军同正，让他当檀州和苏州的游奕兵马使，还赐给他李姓。元和八年，他们又派使者来朝贡了。

元和十一年，他们又送来了好马。从那以后，他们每年都来朝贡，有时候一年来两三次。以前，朝廷通常让范阳节度使负责管理奚族和契丹这两个少数民族。从至德年间开始，边疆的节度使们都比较厉害，自己管着一片地盘，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自己过自己的，倒也没怎么闹事，所以这两个少数民族也少有来犯。他们每年来朝贺的时候，通常会派几百人到幽州，然后从中选出三五十个首领进京，在麟德殿见皇帝，皇帝赏赐他们金银财宝再送他们回去，剩下的就留在京城住着，这成了惯例。

室韦，是契丹的一个分支。他们住在辽河以北，国家位置在京城东北七千里。东边到黑水靺鞨，西边到突厥，南边和契丹接壤，北边一直到海边。他们国家没有君主，有十七个大首领，都叫“莫贺弗”，世世代代管理着他们，并且依附于突厥。他们的武器有角弓和箭，尤其擅长射箭，经常一起打猎，事情做完就各自散去。他们世世代代居住在那里，没有赋税徭役。他们住的房子很小，用皮子盖顶，大家聚在一起住，多的有几十上百户人家。他们用削尖的木头做犁，不用铁器，人拉着犁耕地，不懂得用牛耕地。夏天多雾多雨，冬天多霜多雪。他们养狗和猪，养大了就吃肉，皮子用来做皮革，男女都穿皮衣。他们披散着头发，衣服左襟掩右襟，家里富裕的人会在脖子上戴五颜六色的珠子。他们的结婚习俗是，男方先到女方家，服役三年，然后才能迎娶新娘。服役期满后，女方家会分给他们一些财物，夫妻俩同乘一辆车，载着东西，敲锣打鼓地一起回家。

唐武德年间，他们曾经进贡过一些东西。贞观三年，他们派使者进贡了大量的貂皮，从那以后，他们就一直向朝廷进贡了。

话说，室韦啊，咱们唐朝的时候，它有好几支部落呢，足足有九支。分别是岭西室韦、山北室韦、黄头室韦、大如者室韦、小如者室韦、婆莴室韦、讷北室韦、骆驼室韦，这些部落都在柳城郡的东北方向，近的距离咱们三千五百里，远的就有六千二百里。

现在呢，室韦最西边跟回纥接壤的部落叫乌素固，在俱轮泊的西南。再往东是移塞没部落。再往东是塞曷支部落，这部落马匹好，人口也多，住在啜河的南边，他们管那条河叫燕支河。接下来是和解部落，再往东是乌罗护部落，还有那礼部落。再往东北是山北室韦，再往北是小如者室韦，再往北是婆莴室韦，往东是岭西室韦，往东南是黄头室韦，这个部落兵强马壮，人口也多，东北方向跟达姤接壤。岭西室韦的北边还有个讷北支室韦，这个部落比较小。

乌罗护的东北方向，大概二百多里地，那河的北边，住着古代乌丸人的后裔，他们现在也自称乌丸国。武德年间和贞观年间，他们还派使者来咱们这儿朝贡呢。他们北边大山以北有个大室韦部落，他们就住在建河边上。这条建河发源于突厥东北部的俱轮泊，弯弯曲曲地往东流，经过西室韦的地界，又往东流经过大室韦的地界，再往东流经过蒙兀室韦的北边，落俎室韦的南边，然后继续往东流，跟那河、忽汗河汇合，又往东流经过南黑水靺鞨的北边、北黑水靺鞨的南边，最后流入大海。

乌丸的东南方向，大概三百里地，还有一个东室韦部落，在蓧越河的北边。蓧越河往东南流，跟那河汇合。开元、天宝年间，他们隔几年或者每年都会来进贡。到了大历年间，他们也经常派使者来进贡。贞元八年闰十二月，室韦都督和解热素他们十个人来朝见天子。太和五年到八年，他们一共派了三次使者来。九年十二月，室韦大都督阿成他们三十个人来朝见天子。开成、会昌年间，他们也一直派使者来朝贡，没断过。

靺鞨，就是以前肃慎的地盘，后魏时期叫勿吉，在京师东北边六千多里远的地方。东边到海边，西边挨着突厥，南边是高丽，北边是室韦。靺鞨呢，总共有几十个部落，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首领，有的依附高丽，有的臣服突厥。黑水靺鞨在最北边，特别厉害，骁勇善战，经常让周围的邻居头疼。他们都留着辫子，性子很凶悍，没啥忧愁悲伤的，崇尚强壮，看不起老人。他们没房子住，就靠着山山水水挖地洞住，上面架上木头，再盖上土，看着像咱们中国的坟墓似的，一群人住在一起。夏天就跟着水草走，冬天就回地洞里住。父子相承，世世代代都是同一个首领。他们没文字。武器就是角弓和楛矢（一种箭）。他们喜欢养猪，有钱的人家能养几百头猪，吃猪肉，穿猪皮。人死了，就挖个坑埋了，直接把尸体放进去填土，不用棺材啥的，还会把死者骑的马杀了，在尸体前祭祀。

有个首领叫突地稽，隋朝末年带着他的一千多户人家归顺了朝廷，被安置在营州。隋炀帝封他为金紫光禄大夫、辽西太守。唐武德初年，他派使者来朝贡，朝廷把他的部落地设为燕州，还让他当总管。刘黑闼造反的时候，突地稽带着他的部下赶到定州，派使者去见唐太宗，请求接受节度使的职位，因为战功被封为蓍国公。后来，他的部落又迁到了幽州的昌平城。高开道引突厥人来攻打幽州的时候，突地稽率兵迎战，把突厥人打了个大败。

贞观初年，他被任命为右卫将军，还赐姓李氏。没多久就去世了。他儿子叫谨行，长得高大威猛，武力超群。麟德年间，谨行一路升迁，当上了营州都督。他手下有几千家奴仆，实力雄厚，在边疆很有威望，那些夷人都很怕他。后来又升任右领军大将军，积石道经略大使。吐蕃的论钦陵等人率领十万大军入侵湟中，谨行当时正带兵在砍柴，一点儿准备都没有，突然听到敌人来了，他立刻升起旗帜，擂响战鼓，打开城门等着他们。吐蕃人以为有埋伏，竟然不敢进攻。

上元三年，咱们又在大青海打败了几万吐蕃兵。皇帝还特地派人送来圣旨，慰劳鼓励他。后来，他官越做越大，一直做到镇军大将军，后来又做了右卫大将军，还被封为燕国公。永淳元年他去世了，皇帝追封他为幽州都督，还把他葬在了乾陵旁边。从那以后，那些少数民族的首领，有的亲自来朝见皇帝，有的派使者来进贡，年年不断。

说起来，那个白山部，以前一直是高丽的附属部落，自从咱们平定平壤之后，他们很多人就跑来投奔咱们了。汨咄、安居骨、号室这些部落，也是因为高丽灭亡后，变得四分五裂，实力大减，后来就没什么消息了。就算还有零星的人，也被渤海收编了。只有黑水部还很强大，分成了十六个小部落，这些小部落还按南北来划分。

开元十三年，安东都护薛泰建议，在黑水靺鞨内部设置黑水军。后来，又把最大的那个部落设为黑水府，继续让他们的首领当都督，其他的部落刺史都归他管。朝廷也派了长史过去，在他们的部落里监督管理。开元十六年，朝廷赐给他们的都督李姓，取名李献诚，还授予他云麾将军兼黑水经略使的官职，同时还让幽州都督当他的副手。从那以后，他们就一直进贡，没断过。

渤海的靺鞨首领大祚荣，本来是高丽的一个分支。高丽灭亡后，大祚荣带着家人搬到了营州。万岁通天年间，契丹的李尽忠叛乱，大祚荣和靺鞨的乞四比羽一起，带着逃亡的人往东边跑，找个地方躲起来。李尽忠死了以后，武则天派右玉钤卫大将军李楷固带兵去讨伐剩下的叛军。李楷固先打败并杀了乞四比羽，又翻过天门岭去追击大祚荣。大祚荣联合高丽和靺鞨的军队抵抗李楷固，结果朝廷军队大败，李楷固才勉强逃了回来。当时契丹和奚族都投降了突厥，道路被切断了，武则天没办法再继续讨伐，大祚荣就带着他的军队跑到东边桂娄的旧地，占据了东牟山，修建城池住下来了。

大祚荣，那可是个厉害人物，骁勇善战，很会打仗。当时很多靺鞨人和高丽的残兵败将，都渐渐归顺了他。在圣历年间，他就自称振国王，还派使者去跟突厥联系。他的地盘在营州东边两千里，南边跟新罗接壤。从越熹靺鞨一直到东北边的黑水靺鞨，地盘有两千里，户口十多万，精兵几万人。他们的风俗习惯跟高丽和契丹差不多，还有一些文字和书籍。

唐中宗当皇帝后，派侍御史张行岌去招抚他。大祚荣就派儿子进京当人质，眼看着就要被册封了，结果契丹和突厥连续几年来骚扰边境，这事儿就耽搁了。到了唐睿宗先天二年，唐朝又派郎将崔去册封大祚荣为左骁卫员外大将军、渤海郡王，并且把大祚荣管辖的地方定为忽汗州，还加封他为忽汗州都督。从那以后，渤海国每年都派使者来朝贡。

开元七年，大祚荣死了，唐玄宗还派使者去吊唁。然后，就册封他的嫡子桂娄郡王大武艺继承他父亲的爵位，做了左骁卫大将军、渤海郡王、忽汗州都督。

开元十四年，黑水靺鞨派使者来朝贡，唐朝皇帝下令把他们的地盘设为黑水州，还设置了长史，派人去镇守。大武艺跟他的手下说：“黑水靺鞨的地盘跟我们接壤，他们现在才跟唐朝联系上。以前他们要跟突厥和吐蕃联系，都会先告诉我们一声，一起商量。现在他们不跟我们商量，直接就请求唐朝设置官吏，肯定是跟唐朝暗中勾结，想前后夹击我们！”于是，大武艺派他弟弟大门艺和舅舅任雅带兵去打黑水靺鞨。大门艺以前当过人质在京城，开元初年才回国。他劝大武艺说：“黑水靺鞨请求唐朝设置官吏，如果我们现在就打他们，那就是违抗唐朝的命令。唐朝人多兵强，是我们的几倍甚至几十倍，如果现在跟他们结怨，那我们只有自取灭亡的下场。以前高丽国最强大的时候，兵力有三十多万，还敢跟唐朝对抗，不肯臣服，结果唐军一来，就把他们打得一干二净。现在渤海国的兵力，比高丽少得多，我们还要违抗唐朝的命令，那肯定不行！”

武艺这小子，不服管教，根本不听从朝廷的命令。等到他派兵打到边境，门艺又上书极力劝谏他。武艺气坏了，就派他堂兄大壹夏代替门艺统兵，还派兵去抓门艺，想杀了他。门艺没办法，只能丢下军队，偷偷摸摸地跑来投降了。皇上就给他了个左骁卫将军的官职。

武艺随后派使者来朝贡，又上表信里狠狠地告了门艺一状，强烈要求杀了门艺。皇上偷偷地把门艺派去安西，然后回复武艺说：“门艺千里迢迢来投降，咱们不能杀他啊。现在已经把他发配到岭南了，事情已经办妥了。”皇上还留下了武艺的使者马文轨和葱勿雅，又另外派人去告诉武艺这个消息。结果没多久，这事儿就走漏了风声。武艺又上书说：“大国做事要讲信用，哪有这样欺骗人的道理！听说门艺没去岭南，请求皇上按照之前的决定，把他杀了！” 因为这事儿，鸿胪少卿李道邃和源复因为监管不力导致消息泄露，李道邃被贬到曹州当刺史，源复被贬到泽州当刺史。皇上这才把门艺暂时发配到岭南，应付武艺。

过了二十年，武艺派他的将领张文休带着海盗去攻打登州刺史韦俊。皇上就派门艺去幽州征兵讨伐张文休，还让太仆员外卿金思兰去新罗调兵，从南边进攻武艺。结果碰上山路难走，天气又冷，大雪还下了一丈多厚，士兵冻死了大半，最后啥也没捞着，灰溜溜地回来了。武艺心里一直记恨着门艺，偷偷派人到东都，假扮刺客在天津桥南刺杀门艺，门艺跟刺客搏斗，没死。皇上命令河南府抓捕刺客，把他们全部杀了。

二十五年，武艺病死了，他儿子钦茂继承了他的位置。皇上派内侍段守简去册封钦茂为渤海郡王，还让他继承他父亲的左骁卫大将军、忽汗州都督的职位。钦茂接受了皇上的册封，在境内大赦，还派使者跟着段守简进京朝贡。

唐朝大历二年到十年，日本使者经常来中国朝贡，有时候隔一段时间来一次，有时候一年来两三次。大历十二年正月，日本还派使者进献了十一个舞女和一些土特产。四月和十二月，日本使者又来了。到了唐朝建中三年五月和贞元七年正月，日本使者都来朝贡，朝廷还把使者大常靖升为卫尉卿同正，让他回国。贞元八年八月，日本王子大贞翰来朝贡，请求留在朝廷当侍卫。贞元十年正月，朝廷又把来朝贡的日本王子大清允任命为右卫将军同正，其他随行的三十多人也都分别被授予官职。

唐朝贞元十一年二月，朝廷派内常侍殷志赡去册封大嵩璘为渤海郡王。贞元十四年，又加封大嵩璘为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司空，并晋封为渤海国王。大嵩璘他爹，叫钦茂，唐朝开元年间继承他爹的爵位，当上了郡王和左金吾大将军。唐朝天宝年间，钦茂官职越来越高，最后当上了特进、太子詹事、宾客。唐朝宝应元年，钦茂被晋封为渤海国王。唐朝大历年间，钦茂又升任司空、太尉。等大嵩璘继承爵位后，朝廷只封他为郡王和将军。后来大嵩璘派使者来解释情况，朝廷才又重新册封了他。贞元十一年十一月，朝廷把大嵩璘的侄子大能信任命为左骁卫中郎将、虞候、娄蕃长，把都督茹富仇任命为右武卫将军，然后放他们回国了。

唐朝贞元二十一年，渤海国又派使者来朝贡。唐朝顺宗时期，又加封大嵩璘为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唐朝元和元年十月，又加封大嵩璘为检校太尉。十二月，渤海国又派使者来朝贡。元和四年，朝廷任命大嵩璘的儿子元瑜为银青光禄大夫、检校秘书监、忽汗州都督，依旧是渤海国王。元和五年，渤海国派了两次使者来朝贡。元和七年，渤海国也派使者来朝贡。元和八年正月，朝廷任命元瑜的弟弟为银青光禄大夫、检校秘书监、都督、渤海国王，负责处理渤海国政务，还派内侍李重旻去渤海国。

十三年前，他们派使者来朝见皇帝，顺便报告了丧事。五月，任命他们的国务大臣大仁秀为银青光禄大夫、检校秘书监、都督，兼渤海国王。十五年正月闰月，他们又派使者来朝见，皇上把大仁秀的官职升为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同年十二月，他们再次派使者来朝贡。长庆二年正月，他们又派使者来了。四年二月，大睿等五个人来朝见，请求在京城长期侍卫。宝历年间，他们每年都定期进贡。太和元年和四年，也都派使者来朝见。

五年，大仁秀去世了，就改任权知国务大臣大彝震为银青光禄大夫、检校秘书监、都督，兼渤海国王。六年，他们派王子大明俊等人来朝见。七年正月，他们派同中书右平章事高宝英来感谢册封，还派了三个学生跟着高宝英来上京学习。之前派来的那三个学生，学业有成，请求回国，我们就同意了。二月，王子大先晟等六个人来朝见。开成朝以后，渤海国也一直持续地进贡，没有中断。

霫国，是匈奴的一支，住在潢水北边，也是鲜卑族以前居住的地方，他们的国家在京城东北五千里。东边跟靺鞨接壤，西边到突厥，南边到契丹，北边跟乌罗浑接壤。国土周长二千里，四面环山。那里的人大多擅长狩猎，喜欢用红色的皮子做衣服的边饰，女人喜欢戴铜手镯，衣服的襟口上下都挂着小铜铃，风俗习惯跟契丹差不多。他们有都伦纥斤部落四万户，精兵一万多人。贞观三年，他们的国王派使者进贡土特产。

乌罗浑国，大概是后魏的乌洛侯的后代，现在也叫乌罗护，他们的国家在京城东北六千三百里，东边跟靺鞨接壤，西边到突厥，南边到契丹，北边跟乌丸接壤。他们的风俗习惯跟靺鞨差不多。贞观六年，他们的国王派使者进贡貂皮。

史书上说啊，北方游牧民族经常骚扰咱们中原，这很常见；可东边的那些夷族，隔着大海，很少听说他们闹事。这不仅仅是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更是因为他们天性使然。太平盛世的人民性情温和，而那些深山老林里的人民性情强悍，这话确实没错。隋炀帝他穷奢极欲，没完没了地打仗，还拼命地搜刮民脂民膏，所以才导致了国家的灭亡。那些乱臣贼子，就利用了这个机会，最终导致国家自取灭亡。

咱们太宗皇帝亲率大军东征高丽，虽然取得了胜利，但损失也很大。凯旋回朝那天，他看着身边的人说：“要是有魏征在我身边，我肯定不会打这场仗！”从这话就能看出，他后悔出兵了。为什么呢？那些蛮夷小国，就像石头地一样，得到了也没什么好处，丢了又有什么关系？非要追求虚名，白白浪费人力物力。我们应该修明德政来感化他们，用教化来感召他们，选择忠诚的大臣去安抚他们，做好边防来防备他们，让他们派使者来朝贡，乘船来进贡，这样才能真正地治理好他们！

赞曰：东夷人的习性，北狄人的风俗。翻翻《周礼》看看，这都叫“蛮夷服从”。没得到好处就算了，得到了又有什么用呢！应该以怀柔政策为主，让他们臣服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