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克融是贼寇李泚的曾孙,他爷爷是李滔,他爸爸是李洄。朱克融年轻的时候在幽州当个小军官,给节度使刘总做事。刘总要回朝廷去了,担心幽州会出乱子,就把军中一些有野心的人的名字报给了朝廷,朱克融也在其中。当时的宰相崔植和杜元颖不懂军事,也没什么远见,觉得黄河以北地区很安全,就奏请让刘总的军队回驻地去了。长庆年间初期,幽州军队哗变,把他们的主帅张弘靖给抓起来了。这时,朱克融的父亲李洄在家卧病不起,可是军中的人都佩服他的谋略,大家想拥立他当领导。李洄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又生病了,就把带兵的事交给儿子朱克融。朝廷后来又给朱克融升官,让他当检校左散骑常侍,还给了他指挥兵马的符节。
宝历二年,朝廷派使者给地方军阀和军队送去一些衣服,朱克融觉得朝廷送的衣服太差了,很生气,就把使者扣下了,上奏朝廷表达不满。皇帝特别宽容,又派使者去安抚他,还重新给他送去了更好的衣服,把之前那个使者杨文端等人给放了。在此之前,朱克融扣住使者后,上奏说:“我听说陛下想驾临东都,我想请求带五千兵马和工匠去修缮宫殿,迎接您的车驾。”他还说自己缺衣少物,想向朝廷请求三十万匹布,够一年用的,不然军队会不安定。皇帝很生气他这么放肆,就和宰相裴度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宽容他,具体情况记载在别的卷宗里。朱克融最后官做到检校司空、吴兴郡王。
同年五月,幽州本地的军队又造反了,把他杀了,他的儿子朱延龄也一起遇害了。他的另一个儿子朱延嗣偷偷自立为首领,没多久就被大将李载义给杀了。
李载义,字方谷,是常山愍王的后代。他凭借武力出名,后来当上了幽州下属郡的郡守。李载义从小没了父亲,和当地一些不守规矩的人混在一起。但他力气很大,很擅长拉强弓硬弩。后来刘济当了幽州节度使,看到李载义很欣赏他,把他带到身边当亲兵,还带他一起出征打仗。因为立功,李载义升官了,当上了衙前都知兵马使,还兼任光禄大夫和监察御史。
宝历年间,幽州军队杀了朱克融。朱克融的儿子朱延嗣偷偷地继承了他父亲的职位,不听朝廷的命令,还残酷地对待百姓;李载义于是把他杀了,并将他的罪行上报朝廷。唐敬宗皇帝很高兴,就封李载义为检校户部尚书、兼御史大夫,还封他为武威郡王,让他当幽州卢龙等军节度副大使,并且让他负责节度使的日常事务。
没过多久,李同捷占据了沧州和景州,想要夺取他父亲的爵位。李载义上书朝廷,请求讨伐李同捷来证明自己的忠心。皇帝很欣赏他的诚恳,特地提升他为检校右仆射。李载义接连打败了敌军,因为功劳被加封为司空,官阶也升到了金紫光禄大夫。太和三年,他平定了沧州和景州的叛乱,因为功劳被加封为平章事,还被赐予三百户的实封土地。太和四年,契丹入侵边境,李载义带兵打败了他们,还俘虏了契丹的名王,因此又被加封为太保。
太和五年春天,李载义被他的部下杨志诚赶下了台,于是他就进京朝见皇帝。皇帝考虑到李载义平定沧州和景州的功劳,而且他一向恭顺听从朝廷的命令,于是再次任命他为太保、同平章事。同年,李载义被调任山南西道节度、观察等使,兼任兴元尹。七年,他又升任北都留守,兼任太原尹,并担任河东节度观察处置等使。不久之后,他又被加封为开府仪同三司。后来他母亲去世,服丧期间,朝廷起复他为骠骑大将军,其他官职不变。
话说,回鹘经常派使者来朝廷,这些使者到了边境就横行霸道,嚣张跋扈。边关的官员为了图个清静,大多不敢依法处置他们,只想着加强防守。结果回鹘人更加骄横,甚至敢闯进集市,胡作非为,根本不怕法律。后来,有个叫李畅的回鹘将军,他很了解中国的情况,知道用法律约束不了他们,所以就更加放肆了,动不动就鞭打驿站的官员,贪得无厌,没完没了。
李载义就把他叫来训斥了一顿:“可汗派你来朝贡,是为了巩固咱们两国的友好关系,可不是让你来中国耀武扬威的!朝廷对你们这些外国使者好吃好喝好招待,这都是为了表示尊重。要是你们敢不守规矩,相关官员就得死!如果你的部下不收敛,敢在咱们国家欺压百姓,抢劫财物,我李载义一定把他们当成强盗处死!你千万别觉得法律管不着你,就掉以轻心!” 李载义说完,就把驻守的军队撤了,只派了两个士兵看守他们的营地。回鹘人一看李载义态度强硬,心里害怕了,不敢再违反命令。九年后,李载义被朝廷提升为侍中,开成二年去世,享年五十岁,死后被追赠为太尉。
李载义晚年也变得骄横跋扈,残暴一方。他把杨志诚调到手下,后来杨志诚又被手下的人赶走了,路过太原时,李载义竟然亲自出手殴打他,还想杀了他,幸亏有属下相救才免于一死。 然而,李载义还是擅自杀害了杨志诚的妻子儿女和部下。朝廷念及他的功劳,就违反法律没有追究他的责任。
杨志诚,太和五年的时候担任幽州后院副兵马使,曾经在李载义手下做事。当时朝廷赐给李载义一块刻有表彰他政绩的碑文。有一次,李载义请朝廷来的使者打马球,杨志诚也在场,结果杨志诚在球场上大喊大叫,密谋造反。李载义逃到了易州,杨志诚则被任命为本道的马步都知兵马使。
唐文宗听说这件事后,吓了一大跳,赶紧把宰相们召来。牛僧孺第一个赶到,皇上问他:“幽州今天发生的事,该怎么办?”牛僧孺说:“这事儿不用皇上您操心,我被紧急召来,跑得气都喘不过来,让我先缓口气再回答您。”皇上等了好一会儿,说:“你认为这不足为虑,为什么?”牛僧孺回答说:“陛下您认为范阳的得失关系到国家的兴衰吗?再说,自安史之乱后,范阳根本就不是国家的领土。以前刘总归顺朝廷,把土地献上,朝廷答应给他八十万贯钱,可也没收到范阳一寸布匹一粒粮食作为贡赋;那么今天杨志诚归顺,就像以前刘总归顺一样。陛下您只要安抚他,这就足够了。再说,范阳对国家来说很重要,因为它可以抵御北方的突厥,不让突厥南下入侵。现在如果给杨志诚节度使的权力,却吝啬土地,他肯定自己想办法。这样一来,他手下的军队是会听话还是会造反,就不好说了。所以我才说这事儿不用皇上您操心。”皇上听了非常高兴,说:“像你说的这样,我就放心了。”于是,皇上任命嘉王李运遥领节度使,杨志诚为节度观察留后,并授予他检校左散骑常侍、兼幽州左司马的官职。不久,又改任他为检校工部尚书、节度副大使,让他代理节度使的职务。
七年后,杨志诚升任检校吏部尚书。圣旨一下达,进奏官徐迪就跑到中书省告诉宰相说:“军中的人不懂朝廷的官职品级,只知道尚书升任仆射是升官,哪里知道工部尚书升任吏部尚书是升官?再说,将士们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等着领赏,突然又改回尚书,军中一定会很失望。现在派宦官去,恐怕出不来。”等到使者到了那里,他的随从赶紧跑回来报告说:“杨志诚因为没得到仆射的官职很生气,三军将士也有怨言。春衣使魏宝义,还有其他使者焦奉鸾、尹士恭都被杨志诚扣留了。”杨志诚派将领王文颖谢恩,并请求辞官,朝廷又赐给他官职任命书,可王文颖没接受就回来了。朝廷采纳了裴度的建议,决定采取宽容的态度,下诏安抚杨志诚,又派使者给他加封尚书右仆射的官职。
八年时间,他被三军赶下了台,然后就重用了史元忠。史元忠献上了志诚(指前朝官员)制作的两件衮龙袍和一些其他的衣服、马鞍、马镫,上面都绣着鸾凤、日月之类的图案,有的还绣着“王”字。结果这事儿被御史台查问,史元忠被流放到岭南。还没到岭南,在商州就被杀了。
一开始,史元忠把志诚赶下台后,朝廷就让王淳遥领节度使的职务,同时任命史元忠为左散骑常侍、幽州大都督府左司马、知府事,让他暂时代理节度使。第二年,他又升迁为检校工部尚书、节度副大使,正式掌管节度使事务。后来,却被手下将领陈行泰给杀了。
张仲武,是范阳人。他年轻的时候学习《左氏春秋》,后来扔下笔杆子,当上了蓟北雄武军使。会昌年间初期,陈行泰杀了节度使史元忠,自己当上了代理节度使。没过多久,陈行泰又被手下将领张绛给杀了。张绛让三军上表,请求朝廷下发节度使的符节。这时候,张仲武派军吏吴仲舒上表,请求朝廷允许他率领军队平叛。朝廷派宰相去询问此事,吴仲舒说:“张绛和陈行泰都是外来的,军中将士都不服他们。张仲武是军中老将张光朝的儿子,年纪五十多岁了,既懂儒学,又精通军事,为人忠义,他一定会效忠朝廷的。”李德裕就上奏说:“陈行泰、张绛都是让大将上奏,争夺节度使的权力,所以肯定不能重用他们。现在张仲武上表表示忠诚,先表达了归顺朝廷的意愿,所以应该重用他。”朝廷同意了,就授予他兵马留后的职位,同时让王纮遥领节度使。不久,张仲武又升任节度副大使,掌管节度使事务,还被授予检校工部尚书、幽州大都督府长史、兼御史大夫、兰陵郡王的称号。没过多久,回鹘又来骚扰边境了。
话说当时,回鹘有个将领叫勒那颉啜,带着赤心宰相一族七千户人家,气势汹汹地从东边打到渔阳附近。咱们的仲武将军就派他弟弟仲至,还有游奉寰、王如清等几个厉害的将领,带着三万精兵,狠狠地打败了他们。
前后加起来,抓获了回鹘的王公贵族一千多人,有三万人投降了我们,缴获的牛马、骆驼、旗帜、帐篷更是数不清。然后,就派李周瞳、国从玘这两个官员,一个接一个地去朝廷报捷。朝廷一看,高兴坏了,马上就给仲武将军升官,封他做兵部尚书,还让他负责招抚回鹘。
之前啊,奚族和契丹族都被回鹘派了监护使看着,逼着他们每年进贡,还当汉朝的间谍。这次,仲武将军派石公绪他们去跟奚族和契丹族沟通,结果呢,杀了八百多回鹘人。还有件事,回鹘一开始派了宣门将军等四十七个人来,嘴上说着和咱们交好,其实暗地里打探咱们边境的虚实。仲武将军使了个计策,暗中给了他们一些好处,把他们的阴谋全套出来了。原来他们想偷偷跑到五原去,抢掠咱们的百姓。仲武将军就故意拖延他们的使者,推迟他们的进攻时间,等他们人马累死病死,最后连人都没放回去。
回鹘乌介可汗被打败后,哪还敢靠近边境,只能跑到康居去求活路,把剩下的族人都迁走了,寄托在黑车子部族那里。
仲武将军因为这次大胜,威名远扬,震慑了北方的各族蛮夷。他上奏朝廷,请求在蓟北立一块《纪圣功铭》来记载这次功绩,皇上就让李德裕写铭文。铭文是这么写的:
(此处应插入《纪圣功铭》原文)
一开始,天空中出现红色的气体,预示着不祥;到了开成末年,红色的云彩傍晚凝结,情况更加危急。奇怪的鸟从南方飞来,预示着胡人将要灭亡。北方蛮夷像狂风一样横扫,他们的国家土崩瓦解。他们被逼迫迁移,威胁到我们的边境;就像长蛇出洞,奔鲸离水一样凶猛。上都蓟门,战火连绵千里;他们根本不畏惧上天,还自以为是英雄豪杰。他们向我们乞讨边境的粮食,又邀请我们的军队,假借借给我们一座城池,好竖起他们的旗帜。他们计划效仿汉朝强盛时期的做法,但他们的言语却轻蔑傲慢;他们像狼一样四处窥探,在草丛中露出疲惫不堪的样子。雁门关以北,羌族和戎族混杂居住,成群的羊像波浪一样涌动,广阔的原野一片茫茫。他们放纵他们的骑兵,惊扰我们的牧民;凶猛残暴如同豺狼,迅速如同风雨。皇帝勃然大怒,下令征兵;谋划得悄无声息,行动却迅猛如雷电。计策变化莫测,配合得天衣无缝,沙漠以外,胡人没有藏身之处。渔阳的精锐骑兵,唱着燕歌,士气高昂,威武的将军们,目光锐利如同虎视眈眈。金鼓声声激励士气,军旗遮天蔽日,皇帝命令他的弟弟,负责这件事。英勇善战的将军,统帅着我们的三军;他遵从兄长的策略,勤勉地代替兄长指挥作战。他们的勇猛和策略如同烈火一样,胡人的战马如同星宿一般散落,他们的长戈被击退,阳光普照大地,他们的宝剑被折断,浮云飘荡。天街以北,胡人的旗帜已经倒下;在广阔的原野上,蚩尤的军队还没有被彻底制服。我们的元帅,拥有远大的战略眼光;最终征服了单于,将他用绳索捆绑起来。阴山山脉收敛了锋芒,边境上的亭子也收起了弓箭,万里之外的昆夷,经过九次翻译才能沟通。蛮夷归顺,这是天子的功劳;儒臣们用美丽的文字记录此事,并将功绩刻在石头上流传后世。
仲武官至司徒、中书门下平章事。大中年间去世,谥号庄。
子直方,他接替他父亲的职位,当上了幽州节度副使。这个人做事挺不靠谱的,经常干些违法的事,担心会被士兵们给收拾了。三年冬天,他借口去打猎,偷偷跑去了京城,后来被任命为金吾将军。直方这个人天生就比较粗暴,经常干些抢夺的事情,最后因为犯了罪被贬到柳州当司马。过了十一年,他又升迁为右骁卫将军,到东都去上班。咸通年间,官位做到羽林统军。中和年间,有贼寇袭击京城,那些达官贵人们仗着自己势力大,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直方招募了一些亡命之徒,打算去劫匪窝。结果有人告密,朝廷派兵把他围起来杀了。
张允伸,字逢昌,是范阳人。他曾祖是檀州刺史张秀,他祖上张岩是负责接收投降的军官,他父亲张朝掖死后被追赠为太尉。允伸世代都在幽州军中任职,官位做到押衙,还兼任马步都知兵马使。大中四年,当时的军事首领周綝生病了,上奏朝廷推荐张允伸当留后,朝廷批准了,还加封他为右散骑常侍。那年冬天,朝廷赐给他旌节,又升迁他为检校工部尚书。咸通九年,他官位一路升迁,最后做到光禄大夫、检校司徒、兼太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燕国公。
十年的时候,徐州有人造反,张允伸请求朝廷让他弟弟张允皋带兵去平叛,但是懿宗皇帝没同意。他主动支援了五十万石粮食和两万石盐。皇帝很高兴,赏赐了他锦缎、玉带、金银器等等。冬天,他又被加封为特进,兼任侍中。十二年,因为得了风寒,他上奏朝廷请求休假治病,朝廷批准了。他还让儿子张简会担任检校工部尚书,充当节度副大使。十三年,张允伸再次上奏朝廷,把之前朝廷赏赐的旌节献上。朝廷的命令还没下来,正月二十五日,他就去世了,享年八十八岁。朝廷又追赠他为太尉,谥号忠烈。
张允伸镇守边疆二十三年,勤政节俭,这些年风调雨顺,边境安宁,百姓安居乐业,直到现在人们都称赞他。他有十四个儿子。
他的儿子张简真,曾经在幽州当过左司马,比他父亲先去世了;另一个儿子张简寿,官做到右领军卫大将军。其他的儿子有的在朝廷做官,有的当刺史、郡丞。
张公素,是范阳人。唐朝咸通年间,他在幽州当个军官。他跟着张允伸做事,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平州刺史。张允伸死了以后,他的儿子张简会接管了幽州留后的事务。张公素带着自己管辖的军队赶了过去。当时三军将士都很敬畏张公素的威望,张简会知道自己没办法控制住张公素,就赶紧逃跑了。于是,张公素就成了幽州的节度使。朝廷随后给他授予了旌节,官职也一路升到中书门下平章事。没过多久,李茂勋夺了他的位子,张公素回到京城,被贬到复州当了个司户参军。
李可举,原本是回鹘阿布思部族的人。当年张仲武打败回鹘,李可举的父亲李茂勋和回鹘的侯王一起投降了。李茂勋擅长骑射,为人沉稳果敢,张仲武很器重他。经常派他去边境作战,因为战功被封为郡王,还赐给他新的名字。
咸通年间快结束的时候,朝廷派了个叫陈贡言的使者去接收投降的军队,陈贡言是幽州的老将,大家都信服他。李茂勋暗中策划要劫杀陈贡言,然后对外宣称是陈贡言造反。张公素带兵去反击,结果没打赢,张公素逃跑了,李茂勋进了城。这时军民才知道不是陈贡言造反。李茂勋有了兵权,大家就拥立他当了节度使,朝廷也很快给他送来了符节。没过多久,李茂勋就以生病为由告老还乡,被授予右仆射的官职退休。他上表推荐李可举担任节度副使、幽州左司马,还加封右散骑常侍的官职,让他接任幽州留后。中和年间,李可举官至检校太尉。
中和年间快结束的时候,因为太原的李克用势力越来越强大,李可举和定州的王处存暗中结盟。李可举担心李克用会窥伺山东,最终成为自己的祸患,于是派人去离间李克用和云中的赫连铎,还说服镇州一起举兵,并说易州、定州是燕赵故地,得到这些地方就能调整边疆,然后分封土地。当时李可举派将领李全忠去攻打易州。有个副将叫刘仁恭,诡计多端;攻打了一个多月都没拿下,就挖地道进去。易州城破了之后,易州的士兵有点骄傲自满。王处存带了三千轻骑兵,用羊皮蒙住马匹,晚上埋伏在城外,还在别的路上安排了骑兵作为接应。燕军远远看见,以为是群羊,都争着去追赶。王处存趁他们没有阵型,打了一仗,大败燕军,很快收复了易州。李全忠逃回幽州,害怕李可举责罚他,就集合剩下的军队,反攻幽州。李可举情况危急,就召集了自己的族人,登上高楼自焚而死。
李全忠,是范阳人。唐广明年间,他在棣州当了个司马。他家屋里长出了一棵芦苇,一尺多高,有三节,他心里挺不舒服的。就对别驾张建说:“我家屋里长芦苇,是不是有点邪门啊?”张建说:“芦苇,是茅草一类的东西,只要有水就能长得好,您家有茅土之庆,这大概上天注定吧!它长了三节,肯定会有三个人继承您的节钺(古代将帅的权杖)。您要努力建功立业,别忘了我的话。”
李全忠任期满了回到家乡,后来跟着节度使李可举当了个牙将。当时李可举的军队正强盛,想跟易州、定州的人抢地盘,就派李全忠带兵去攻打,结果在易水被定州军队打了个大败仗。李全忠害怕了,就带着剩下的兵马去偷袭幽州。李可举战死了。三军将士推举李全忠当留后,朝廷就授予了他节钺,这是唐光启元年春天的事儿。
李全忠死了以后,他儿子李匡威继承了他父亲的职位,自称留后。李匡威一向以豪爽著称,赶上天下大乱,他就整顿军队,准备在燕地、蓟地称霸,心里想着要吞并天下。赫连铎占据着云中,多次拉拢李匡威跟河东争夺云州、代州,两军打了好多年的仗。唐景福年间,镇州王镕诱骗了河东将领李存孝。李克用很生气,带兵去讨伐他。当时王镕年纪还小,就向燕州求救;李匡威亲自带兵去支援他。第二年春天,河东又出兵井陉,再次求援,李匡威又去支援。
匡威他弟弟叫匡筹,他老婆张氏长得可漂亮了。匡威要出征了,家里人聚在一起告别,匡威喝多了酒,就让张氏去送他。匡筹心里头憋着火,很不爽。匡威军队到了博野,匡筹居然占据城池,自己当起了节度使。匡威手下的兵听到这个消息,有一半都逃跑了。匡威没路可退,打算去京城见皇上。
当时匡威住在深州,派判官李抱贞上奏朝廷。正赶上京城刚经历大乱,听说匡威要来朝见,老百姓都吓坏了,都说“金头王来夺取江山了”,好多老百姓都逃到山里去了。其实匡威压根没打算去京城,他想拿下镇州,故意装作不在乎的样子。镇州节度使王镕觉得匡威再来帮忙,就能让他损失兵力,于是派人迎接匡威回家,还把他当父亲一样供着。匡威就帮王镕修城墙,造兵器,出谋划策,把王镕当儿子一样看待。他还经常偷偷地搞一些小动作,讨好百姓。镇州的军队一向忠于王氏家族,对王镕的做法很看不惯。
后来王镕去匡威家慰问忌日,匡威穿着孝服,穿着盔甲,埋伏兵马,把王镕劫持到了牙城。王镕的军队反击,放火烧了东边城门,士兵们喊叫着爬上屋顶,箭矢像雨一样往下落。王镕的仆人墨君和在混乱中扶着王镕上了屋顶才躲过一劫,最后匡威被杀了,他的头颅被示众。
同年,匡筹带兵攻打镇州的乐寿、武强,报仇雪恨。匡威的部下刘仁恭投奔了河东。乾宁元年冬天,河东接受了刘仁恭的计策,出兵讨伐。二月,在居庸打败了燕军,匡筹带着家人逃跑,准备去京城。到了景城,被沧州节度使卢彦威杀了,辎重、歌妓都被抢走了。匡筹的老婆张氏在路上生孩子,走不动了,被刘仁恭抓到,献给了李克用,后来被立为夫人,非常受宠。李氏父子三代,十年后就灭亡了。
史书上说啊,首都周围有强大的诸侯国,这是天下大乱的根源。所以古代那些英明的帝王建国的时候,给诸侯的封地,最多也就一千辆兵车的规模,这样才能做到中央强大,地方弱小,防止他们骄横跋扈。
说回幽州,它是九个军事重镇之一,地广千里,而且老百姓都很强悍,土地肥沃。远一点的,就想着效仿田光、荆轲那样的侠义之士;近一点的,就学着安禄山、史思明那样造反。两百多年来,幽州的节度使们互相争权夺利,虽然朝廷有时会派大将过去管辖,但当地人大多都想着自立为王。他们习惯了这种苦日子,也忘了什么是对错,势力越来越大,朝廷也控制不住了,这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造成的。
像李载义、张仲武、张允伸这些人,他们抓住机会当上了节度使,如果能以仁义治民,并且老老实实听从朝廷的命令,那也是不错的。但像朱克融、杨志诚、史元忠、张公素、李可举、李全忠这些人,他们都是靠着不仁义的手段得到权力的,根本没想过要改邪归正。有的后来篡夺了皇位,有的只传了几代子孙就完了,都没能善终,这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啊!
赞曰:蝎石之野,气劲人豪。二百余载,自相尊高。载义、仲武,亦多忠劳。余因篡得,不仁何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