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文伟,是滁州全椒人。年轻的时候,他和和州的高子贡、寿州的裴怀贵一起,因为学识渊博而闻名于江淮地区。咸亨年间,他多次升迁,最后当上了太子典膳丞。当时太子李孝敬住在东宫,很少接见宫廷官员,邢文伟就主动减少膳食,上书给太子说:我私下里看到《礼记·戴记》上说:“太子成年加冠之后,就免除了保傅的严格管教,这时候就有了负责记录过失的史官和负责撤膳的典膳官。史官的职责,是必须记录过失;典膳官的职责,是必须撤膳,不撤膳就要被处死。”现在皇上效法前朝典章制度,精挑细选人才,从庶子以下,到谘议、舍人,以及学士、侍读等等,都让这些人辅佐殿下,以成就圣明的德行。但是最近以来,殿下并没有多加延纳他们,很少与他们谈论政事,也很少接见他们。三天之后,殿下就只是和宫女们独处,这样怎么能发挥殿下的圣明智慧,使殿下变得睿智文明呢?现在虽然没有史官的职位,但是典膳官必须尽职尽责,我既然担任了这个职位,就不敢逃避责任,所以谨遵礼经,特此减少膳食。

太子回信说:我资质平庸,虚心好学,从小就喜爱研读经典,一直想深入钻研治国之道,潜心于书本之中。但是以前年纪小,不熟悉宫廷事务,一心只读圣贤书,结果损害了身体。最近以来,身体虚弱更加严重,皇上也体恤我,不让我操劳。再加上侍奉皇上,每天早晚都要问安,以不专断为原则,以孝敬为首要任务。所以经常不能上朝,学业也因此耽误了。您暗中劝诫我,又提出了忠诚的建议,我认真地考虑了您的请求,这正符合我长久以来的愿望。如果不是您的想法表达得如此清晰明白,道理也如此符合情理,又怎么能提出这样的建议,并写成书信呢!我深刻反省,感到非常惭愧!

从那以后,邢文伟的名声更加显赫了。

话说邢文伟这个人,因为忠心耿耿地辅佐太子,还敢于直言进谏,连饭都吃不饱,皇上看在眼里,觉得他是个正直的人,就提拔他当了右史。后来武则天当政,邢文伟一路升迁,做到凤阁侍郎兼弘文馆学士,后来又当了内史。

结果,没多久,因为跟一个犯了贪污罪的官员关系好,也被牵连贬官到珍州当刺史。后来朝廷派人去珍州,邢文伟害怕被杀,竟然自己上吊自杀了,真是可惜啊!

再来说说高子贡,他是和州历阳人。年轻的时候就去太学读书,各种经书都读遍了,尤其精通《史记》。他和邢文伟还有亳州的朱敬则关系特别好,是铁哥们儿。高子贡考中了明经,后来当了秘书正字、弘文馆直学士,但是一直不得志,就辞职回家了。

后来徐敬业在扬州造反,派他弟弟带兵五千人,沿着江西往上打,眼看着就要打到和州了。高子贡就带着乡里几百人抵抗,结果把叛军吓跑了,从此叛军不敢再犯和州。因为这个功劳,他被提升为朝散大夫,还当了成均助教。

虢王凤的儿子东莞公融,以前在和州当刺史,是高子贡的学生,师生情谊很深。后来融当了申州刺史,心里却起了反叛之心,就让一个叫黄公的人去跟高子贡套近乎,想拉他当军师。他们暗中策划,书信往来,很多王爷都参与了,这都是高子贡出的主意。结果事情败露,高子贡也被杀了。

最后,咱们说说郎余令,他是定州新乐人。他和哥哥郎蔚之从小就有名气。隋朝大业年间,他哥哥当左丞,他当尚书民曹郎,隋炀帝很看重他们兄弟俩,叫他们“二郎”。武德初年,郎余令当了大理卿,还跟太子少保李纲、侍中陈叔达一起制定律令。后来他奉命去山东招抚,被窦建德抓住了,窦建德又是威胁又是利诱,但他始终没屈服。回来后,因为年纪大了就退休了。贞观初年去世,享年八十岁。

他父亲郎知运当过贝州刺史;他哥哥郎余庆,高宗当政的时候当万年令,治理地方很有威名,京城道路上都不用捡东西,后来死在交州都督任上。

余令年轻的时候因为学问好而出名,考中了进士。一开始被任命为霍王元轨府上的参军,经常向元轨上交诗赋,元轨非常敬重他。之前,余令的父亲余知年做过霍王的侍从,也受到元轨的敬重。元轨跟别人说:“郎家父子都是贤才,是大家期望的对象啊。父子俩先后进入我的府上做事,真是没想到,竟然能像荒地里长出松柏一样,一下子就成气候了。”后来,余令被调到幽州做录事参军。当时有个和尚带着一群人想自焚,长史裴照带着属下想去围观。余令说:“人都有爱惜生命厌恶死亡的天性,和尚这种违背教义,不近人情的事,明公您是镇守一方的大员,应该查清楚他们的阴谋诡计,怎么能轻举妄动,去看这种妖魔鬼怪呢!”裴照听从了他的建议,于是把和尚抓起来审问,果然查出了他们的诈骗行为。

余令在太子李贤在东宫的时候,续写了梁元帝的《孝德传》,又撰写了《孝子后传》三十卷献给太子,非常受赞赏。后来一步步升迁,做到著作佐郎。他正在撰写《隋书》,还没写完就病死了,当时的人都非常惋惜他。

路敬淳是贝州临清人。他父亲叫路文逸。隋朝大业年间快结束的时候,他们全家遇上了强盗,路文逸躲藏在草丛里,白天藏在死人堆里,晚上偷偷摸摸地躲避危险。他因为自己家境贫困,非常自责,闭口不吃饭。同行的伙伴们看他这么老实又认真,劝他不要这样糟践自己,就捡些东西给他吃,轮流背着他走,这才躲过了劫难。贞观年间快结束的时候,他做到了申州司马。

路敬淳和他的弟弟路敬潜都很早就出名了。敬淳特别努力学习,从不偷懒,广泛阅读各种书籍,并且孝顺友爱,为人正直。他父母去世后,三年不出家门守孝。守孝期满后,他才哭着去见他的妻子,那时候他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他妻子都没认出他来。

后来他考中了进士。天授年间,他历任司礼博士、太子司议郎,还参与修撰国史,并且被任命为崇贤馆学士。多次奉诏修订吉凶祭祀的礼仪,武则天非常器重他。万岁通天二年,因为和綦连耀有交往,被关进监狱,最后死了。

路敬淳尤其精通谱学,能够彻底研究清楚家谱的根源和分支,近代以来,没有人能比得上他。他撰写了《著姓略记》十卷,在当时广为流传。他还撰写了《衣冠本系》,但是没有写完就去世了。神龙年间,追赠他为秘书少监。

路敬潜做到中书舍人。

王元感,是濮州鄄城人。年轻的时候考中了明经,后来一步步升官,做到博城县丞。兖州都督、纪王慎深很尊重他,还让他教自己的儿子,也就是东平王。武则天当政的时候,王元感慢慢升迁,做到左卫率府录事,还兼任弘文馆直学士。后来武则天亲自祭祀南郊、祭祀明堂,封禅嵩山和泰山,都下诏让王元感和其他的儒生一起制定祭祀的礼仪规范,他提出的意见,大家都非常信服。之后他又升任四门博士,继续兼任弘文馆直学士。虽然年纪大了,王元感晚上还经常点着灯看书,一晚上都不睡觉。

长安三年,他上交了自己撰写的《尚书纠谬》十卷、《春秋振滞》二十卷、《礼记绳愆》三十卷,以及他注释的《孝经》和《史记》的草稿,请求朝廷提供纸笔,把这些书抄写好放到秘书阁里保存。朝廷下令让弘文馆、崇贤馆的学士和成均馆的博士一起审查这些书的价值。

弘文馆和崇贤馆的学士祝钦明、郭山恽、李宪等人,他们都死守前人的注释,非常批评王元感对旧说进行修改。王元感就根据情况一一作答,最终没有被他们驳倒。凤阁舍人魏知古、司封郎中徐坚、左史刘知几、右史张思敬,他们都喜欢一些新奇的见解,经常为王元感辩解他的观点,还多次上表推荐他。后来朝廷下诏说:“王元感天资聪颖,知识渊博,记忆力强,手不释卷,年纪大了还更加勤奋。他纠正了前人的错误,深入研究了先圣的思想精髓,是真正的儒学大家,这样的人才非常难得。任命他为太子司议郎,兼任崇贤馆学士。”魏知古曾经评价他的著作说:“这真是《五经》的指南啊!”中宗皇帝即位后,因为王元感是他的旧部下,就提升他为朝散大夫,任命他为崇贤馆学士。不久之后,王元感去世了。

王绍宗是扬州江都人,是梁朝左民尚书铨的曾孙,他们祖上是从琅琊迁徙到那里的。王绍宗从小就努力学习,广泛阅读经史子集,尤其擅长草书和隶书。他家里很穷,经常靠帮人抄写佛经来维持生计,每个月赚够自己用的钱就停手,即使别人出更高的价钱,他也拒绝。他住在寺庙里,保持清静的生活,差不多三十年。文明年间,徐敬业在扬州起兵造反,听说王绍宗品德高尚,就派人去征召他,王绍宗就说自己有病,坚决推辞。徐敬业又派唐之奇亲自到他住的地方逼他,他还是不起身。徐敬业非常生气,想要杀了他。唐之奇说:“王绍宗在百姓中很有威望,杀了他恐怕会伤了士气。”因此王绍宗才免于一死。叛乱平定后,行军大总管李孝逸把这件事上报朝廷,武则天就派驿站快马把他召到东都,带进宫里,亲自安慰他,提拔他做太子文学,后来又升迁到秘书少监,还侍奉太子读书。

王绍宗为人淡泊名利,以儒雅的品格而闻名,当时朝廷的官员都很敬重他。张易之兄弟也对他很客气。张易之被杀后,王绍宗因为和他们来往而被罢官,最后死在老家。

韦叔夏是尚书左仆射韦安石的哥哥。他从小就精通《三礼》。他的叔父太子詹事韦琨曾经对他说:“你要是能这样一直努力下去,将来可以继承丞相的职位!”他通过明经科考试入仕。调露年间,他升迁到太常博士。后来高宗皇帝驾崩,山陵的旧仪礼有很多缺失,韦叔夏就和中书舍人贾太隐、太常博士裴守贞等人一起,重新制定这些礼仪,因此被授予春官员外郎的职位。武则天准备举行祭祀洛水和明堂的仪式,这些仪式都需要重新制定,就委托当时的大儒祝钦明、郭山恽来制定仪注。韦叔夏参与制定的所有方案,大家都非常信服。他后来升迁到成均司业。久视元年,武则天特别下诏书说:“吉凶祭祀的礼仪,是国家非常重视的事情,司礼博士对这些礼仪还不够精通。成均司业韦叔夏、太子率更令祝钦明等人,精通礼经,经验丰富,委派他们参与掌管礼仪,希望他们能够弘扬典章制度。从现在开始,司礼寺修订的仪注,都要由韦叔夏等人审定完毕后再上奏。”

公元704年,他升任春官侍郎,职位挺高的。神龙年间,又调任太常少卿,还担任了建立庙社的使者,因为工作出色,被晋升为银青光禄大夫。三年后,他被任命为国子祭酒,还多次被封为沛国郡公。去世的时候,年纪七十多岁。他写了一本叫《五礼要记》的书,一共三十卷,在当时很流行。死后被追赠为兖州都督、修文馆学士,谥号“文”。

他儿子叫縚,当过太常卿。

祝钦明,是雍州始平人。他年轻的时候就通晓《五经》,还广泛涉猎各种史书和诸子百家的学说。通过明经科考试入仕。公元702年,他一路升迁,当上了太子率更令,还兼任崇文馆学士。中宗还是太子的时候,祝钦明就兼任他的侍读。

公元703年,他升任太子少保。中宗当皇帝后,因为之前当过他的侍读,所以被提拔为国子祭酒,还担任同中书门下三品,加封银青光禄大夫。后来又历任刑部尚书、礼部尚书,还参与修撰国史,继续负责政事,多次被封为鲁国公,食邑三百户。后来因为隐瞒忌日的事,被御史中丞萧至忠弹劾,贬官到申州当刺史。过了一段时间,他又回到京城,再次担任国子祭酒。

景龙三年,也就是公元709年,中宗打算亲自祭祀南郊,祝钦明和国子司业郭山恽一起上奏说,皇后也应该一起参加祭祀,于是他们建议说:

好,咱们来逐句翻译一下这段关于皇后参与祭祀的文字,尽量用现代口语表达。

首先,根据《周礼》的记载,祭祀天神叫“祀”,祭祀地祇叫“祭”,祭祀宗庙叫“享”。大宗伯的职责是:“祭祀大神,祭祀地祇,祭祀大鬼,掌管这些大礼仪。如果国王有事不能参加,他就得代替国王主持。” 要是举行大型祭祀活动,皇后不能参加的话,就得由她代替皇后献上祭品,然后把祭品撤下去。 另外,《周礼》里还提到“追师”的职责是负责皇后的祭祀服装,以及“内司服”的职责是掌管皇后的六种祭祀服装。 还有“九嫔”的职责是,在大型祭祀活动中,皇后要献上祭品的时候,她们要协助皇后,敬酒也是一样。

从这些记载来看,皇后协助皇帝祭祀天神、地祇是很明确的。郑玄在《内司服》的注疏里也说:“阙狄,是皇后协助国王祭祀小祀时穿的衣服。”既然祭祀小祀皇后都要协助,那么祭祀中等规模的祭祀,以及大型祭祀,皇后参与就更不用说了。 比阙狄更高级的祭祀服装还有两种:第一种是袆衣,第二种是摇狄,第三种是阙狄。这三种衣服都是皇后在祭祀时穿的。阙狄是祭祀小祀时穿的,那么摇狄就是祭祀中等规模的祭祀时穿的,袆衣就是祭祀大型祭祀时穿的。郑玄只举了一个例子,所以没有详细解释。 至于祭祀宗庙,《周礼》里说国王有两套祭祀服装:祭祀先王穿衮冕,祭祀先公穿柷冕。郑玄因此认为皇后协助祭祀宗庙,也分两套服装,他说:“袆衣是祭祀先王时穿的,摇狄是祭祀先公时穿的。” 他没有提到祭祀天地社稷,但这可以从前面推断出来。

再看《周礼》原文:“凡祭祀,王后不预。”这句话并没有特别指明是宗庙祭祀,所以包括了祭祀天地,所以用的是“凡”字。 而且《春秋外传》也说:“禘郊的祭祀,天子亲自射杀祭祀的牲畜,皇后亲自舂米做祭品。”所以,负责皇后祭祀事务的官员只说“负责皇后的祭祀事宜”,并没有特别指明是宗庙祭祀。如果只是负责宗庙祭祀的话,那么内宗、外宗的官员的职责就都会写明“掌管宗庙祭祀”了。这些都是礼仪制度中明确记载的,不应该有疑问。

老话说,天子是天的儿子,地的丈夫,太阳的哥哥,月亮的姐姐,所以要在南郊祭天,北郊祭地,在东门外祭日,以此来表达敬畏神明,教化百姓,当皇帝的必须亲自参与,并遵循礼仪,有特殊情况才能让别人代劳,这就是其中的道理。《礼记·祭统》里说:“祭祀这件事,一定要夫妻二人共同参与,这是为了完善内外职务。职务完善了,才能万事俱备。” 书里还记载,哀公问孔子说:“戴着冕冠亲自去迎娶新娘,是不是太隆重了?”孔子脸色一变,严肃地回答说:“这是为了结合两姓的姻缘,继承先圣的香火,成为天地宗庙社稷的主宰,您怎么能说它太隆重呢!” 还有《汉书·郊祀志》里写道:“祭祀天地要合在一起进行,先祖配祭天,先妣配祭地。天地结合精气,夫妻也应相应合一。在南郊祭天,就要以地为配,这是天地一体的象征。”根据这些古籍记载,皇后应该参与祭祀,希望能另行制定皇后助祭的仪注,一同呈上。

皇上对此有点怀疑,就召见礼官亲自询问。太常博士唐绍、蒋钦绪回答说:“皇后在南郊协助祭祀,不合乎礼制。不过钦明(指奏章上的人)所遵循的是祭祀宗庙的礼仪,而不是祭祀天地的大礼。我们仔细查阅了魏、晋、宋以及齐、梁、周、隋等历代史籍,关于祭天祀地,都没有皇后参与助祭的记载。”皇上就命令宰相把两家的意见整理对比一下,再做决定。钦绪和唐绍以及太常博士彭景直又上奏了一份议论:

《周礼》里说祭、祀、享这三个词,其实都是祭祀的意思,互相通用,根本没严格区分。怎么证明呢?你看《周礼》里典瑞这个官职的职责是:“两珪有邸,以祀地。” 意思是说祭祀土地也叫“祀”。 再看司筵的职责是:“设祀先王之胙席。” 意思是说祭祀祖庙也叫“祀”。 还有内宗的职责是:“掌宗庙之祭祀。” 这就说明,不是只有祭天才叫“祀”,祭地也叫“祀”。 你看《礼记》里说:“惟圣为能享帝。” 这意思是说,祭祀天帝也叫“享”。 《孝经》里也说:“春秋祭祀,以时思之。” 这意思是说,祭祀祖庙也叫“祭祀”。 类似的例子,在经典里多得数不清。所以说,钦明(指某位学者)认为祭天叫祀,祭地叫祭,祭庙叫享,这种说法并不一定对,很明显吧!

《周礼》里说的“大祭祀”,指的是祭祀天地祖庙的总称,可不是只有祭祀天地才叫大祭祀。怎么证明呢?你看《爵人职》里说:“大祭祀,与量人授举斝之卒爵。” “尸”和“斝”都是祖庙祭祀才用的东西,所以祭祀祖庙也叫“大祭祀”。 钦明还引用了《九嫔职》里的说法:“大祭祀,后稞献则赞瑶爵。” 祭天的时候根本不用“稞”和“瑶爵”,所以这更证明了,“大祭祀”也指祭祀祖庙。 所以钦明认为“大祭祀”就等于祭天地,这种说法也不一定对,很明显吧!

好家伙,这篇文章讲的是关于《周礼》里关于王后祭祀的解读,有点绕,咱们一句一句捋捋。

首先,《周礼》里大宗伯的职责写着:“所有大型祭祀,如果王后有事不能参加,就由大宗伯代替她献上祭品,然后撤下。” 钦明认为,这句话证明王后有祭祀天地之礼。但是钦绪他们却认为,这是王后在宗庙祭祀的礼仪,而不是祭祀天地。

为啥这么说呢?他们解释说,《周礼》里还有一段话:“凡祭祀大神、大祇、大鬼,都要提前卜算吉日,检查祭祀用品,准备玉鬯(一种祭酒),查看祭牲,准备玉制的食器,宣布祭祀的号令,主持大型祭祀礼仪,还要向国王汇报大型祭祀的礼仪。如果国王不参加祭祀,就由别人代替他。” 你看,这段话开头那个“凡”,指的是国王祭祀天地宗庙的事儿,所以才包括了祭祀大神、大祇、大鬼。而后面那句“所有大型祭祀,如果王后不能参加,就由大宗伯代替她献上祭品,然后撤下”,这个“凡”字,就只指的是王后在宗庙的祭祀,所以只说了“大祭祀”三个字。如果说王后也参与祭祀天地,那就不应该再重复“所有大型祭祀”这句话了,之所以重复,就是为了区分开来,避免让人误会王后也祭祀天地。 王后在宗庙祭祀,本身就是大型祭祀,为啥还要把前面国王祭祀的礼仪拿来跟王后在宗庙祭祀的礼仪混淆呢?这在《周礼》里本来就写得很清楚。

接着,他们又从《周礼》里找到另一段话:“外宗负责宗庙的祭祀,协助王后献上玉豆。王后所有的祭祀,都一样。如果王后有事不能参加,就由宗伯代替她献上祭品。” 外宗根本没有协助祭祀天地的礼仪。天地祭祀讲究的是质朴,宗庙祭祀讲究的是文雅。玉豆是宗庙的祭器,本来就不是祭天用的。所以他们问钦明:如果王后参与祭祀天地,《周礼》里规定由谁来协助她?如果宗伯代替王后用玉豆祭天,那又该由谁来协助呢?只要看看《周礼》原文,就知道代替王后献祭是宗庙祭祀的礼仪了。

咱们翻翻《周礼·司服》这本书,上面写着:“皇帝祭祀昊天上帝,要穿大裘戴冕冠;祭祀先王,则要穿衮冕。” 宫里管衣服的官员,“掌管皇后祭祀的衣服”,但是书里没说皇后祭天要穿什么衣服。再看看《三礼义宗》,它解释了皇后有六套衣服,分别是袆衣、摇翟、阙翟、鞠衣、展衣、褖衣。 具体啥时候穿呢?《三礼义宗》里写着:袆衣是跟着皇帝祭祀先王时穿的;摇翟是祭祀先公和宴请诸侯时穿的;鞠衣是采桑时穿的;展衣是拜见皇帝和宾客时穿的;褖衣是平时在家闲着的时候穿的。总之,皇后没有祭天时穿的衣服,只有祭祀先王以下的祖先时才穿特定衣服。 《三礼义宗》里还明确说了,皇后夫人不参加祭祀天地和五岳的山神,所以也没有祭祀天地四方的衣服。 所以说,皇后没有祭天的衣服,这事儿很清楚了。

《三礼义宗》里还说了皇后有五辆车,分别是重翟车、厌翟车、安车、翟车、辇车。 这五辆车分别在什么场合用呢?重翟车是皇后跟着皇帝祭祀先王、先公时乘坐的;厌翟车是皇后跟着皇帝宴请诸侯时乘坐的;安车是皇后在宫中早晚拜见皇帝时乘坐的;翟车是皇后去采桑时乘坐的;辇车是皇后游玩宴乐时乘坐的。 所以说,皇后也没有祭天时乘坐的车,这事儿也明明白白。

再看看《礼记·郊特牲·义赞》里怎么说:“祭天不用稞(kē,一种祭祀用的器物)。”郑玄注解说:“只有人间的宗庙祭祀才用稞。天地是伟大的神灵,至尊至贵,不用这些东西。” 祭祀圆丘和祭祀宗庙不一样。祭祀时,皇帝先敬酒,这是第一献;皇后没有祭天的事儿,大宗伯接着敬酒,这是第二献。所以,祭祀圆丘,大宗伯是接着皇帝献祭,而不是代替皇后。 像钦明他们说的,如果皇后有事不能参加,大宗伯就代替她献上祭品,这更说明大宗伯代替皇后的是宗庙祭祀,而不是天地祭祀。这事儿也清楚了。

钦明说,咱们得看看《礼记·祭统》里怎么说,书上写着:“夫祭也者,必夫妇亲之”。按照这个说法,皇帝和皇后一起祭祀宗庙是应该的,但祭祀天地可就另当别论了。你看汉朝、魏朝、晋朝、宋朝,一直到后魏、齐、梁、周、陈、隋,这些朝代的史书上都记载着皇帝祭天祭地的事儿,从来没听说过皇后一起祭祀的。咱们太祖高祖皇帝、太宗皇帝南郊祭天的时候,也没见皇后跟着一起祭祀。高宗皇帝永徽二年和总章元年两次亲祭南郊,皇后也都没参加。再说,《大唐礼》里,也没规定皇后要参加南郊祭祀。

所以我们几个礼官,承蒙皇上询问,把知道的都说了,不敢随便附和。皇上您是想要遵循古制,但这事儿,其实根本就没明确的规定啊。

当时,尚书左仆射韦巨源也觉得钦明说的有道理,就跟着一起劝皇上。皇上听了他们的意见,最后决定让皇后当个亚献,还另外找了大臣李峤等人的女儿来当齐娘,负责捧着祭祀用的器皿。祭祀完了之后,皇上还特别下令,把那些已经结婚的齐娘都提拔了官职。

景云年间,侍御史倪若水弹劾钦明和郭山恽,说他们俩都是些腐儒,平时没啥操守,就想着升官加爵,实际上就是混吃等死,一点儿正事都不干,只会拍马屁。结果,他们把南郊祭天和圜丘祭地的礼仪都搞坏了,把几百年来的规矩都给改了,真是乱来!他们为了讨好皇上,害了皇上,这都是他们无能造成的。现在皇上圣明,重用贤才,可这些小人还在朝中,我请求把他们都赶出去,整顿朝纲!结果,钦明被贬到饶州当刺史,后来又回到长安当了崇文馆学士,没多久就死了。

郭山恽,是山西蒲州人。他年轻的时候就通晓《三礼》。景龙年间,他一路升迁,做到国子司业。

那时候,中宗皇帝经常召集朝中大臣和一些有才学的官员一起宴会,大家都要表演点才艺助兴,图个乐呵。工部尚书张锡表演了《谈容娘舞》,将作大匠宗晋卿跳了《浑脱舞》,左卫将军张洽跳了《黄獐舞》,左金吾卫将军杜元琰念了《婆罗门咒》,给事中李行言唱了《驾车西河》,中书舍人卢藏用模仿道士上奏章。

轮到郭山恽了,他说:“我不会那些玩意儿,就给您念两首古诗吧。”皇帝同意了,他就念了《鹿鸣》和《蟋蟀》这两首诗。诗还没念完,中书令李峤就觉得诗里“好乐无荒”几句,是在暗讽皇帝,有点触犯龙颜,于是赶紧叫他停下来。

第二天,皇帝却欣赏郭山恽的这份胆量,下旨说:“郭山恽精通经史,学识渊博,《诗经》八索九丘,他都读遍了;过去的事情和现在的情况,他都了解得很清楚。昨天在宴会上,大家都表演节目,他却能借此机会委婉地规劝皇帝,他的忠诚和正直都非常令人敬佩。应该表彰他这种正直的品格。”然后赏赐给他一套时令服装。不久,他和祝钦明一起向皇帝献上了关于皇后助祭郊祀的建议。景云年间,他被调任括州长史。开元初年,他又回到朝廷,担任国子司业,最后死在了官位上。

柳冲,是蒲州虞乡人,是隋朝饶州刺史庄氏的曾孙。他祖上在江南做官,世代居住在襄阳。陈朝灭亡后,他们才回到家乡。他爸爸柳楚贤,在大业年间末期,当上了河北县县长。当时尧君素死守郡城,抵抗唐朝军队。柳楚贤就劝他说:“隋朝要亡了,天下人都知道。唐高祖李渊名声显赫,行事光明磊落,英雄豪杰都响应他,这是上天注定要成功的!聪明人应该抓住机会,不要犹豫,把灾祸变成福气,现在正是时候!”尧君素不同意,柳楚贤就偷偷地回去了。唐高祖李渊非常高兴,任命他当侍御史。贞观年间,柳楚贤升迁到光禄少卿,后来出使突厥安抚李思摩,突厥送给他一百匹马和很多贵重物品,但他全部都拒绝了。后来他又升迁为交州和桂州的都督,都干得很出色。最后在杭州刺史任上去世。

柳冲是个博学者,尤其精通世族谱系,名气仅次于路敬淳。天授年间初年,他当上了司府主簿,奉命去淮南安抚。任务完成后,皇上赐给他河东县男的爵位。景龙年间,他升迁到左散骑常侍,参与修撰国史。话说,贞观年间唐太宗就让学者们编撰了《氏族志》一百卷,用来区分士族和庶民;到了现在,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各姓氏之间也发生了兴衰变化,柳冲就上表请求重新修订《氏族志》。中宗皇帝就命令柳冲和左仆射魏元忠以及史官张锡、徐坚、刘宪等人,一共八个人,根据原来的《氏族志》,重新进行修订。魏元忠他们才干了一半,就相继去世了,所以柳冲就被调到外地任职了。到了先天初年,柳冲才和侍中魏知古、中书侍郎陆象先以及徐坚、刘子玄、吴兢等人一起,完成了《姓族系录》二百卷,呈献给皇上。

柳冲后来又担任了太子詹事、太子宾客、宋王傅、昭文馆学士等职务,最后因为年老体弱而退休。开元二年,皇上又命令柳冲和著作郎薛南金一起校订《系录》,呈献给皇上,皇上赏赐给他一百匹绢。开元五年,柳冲去世了。

卢粲是幽州范阳人,是北魏侍中阳乌的五代孙。他爷爷卢彦卿写了二十卷的《后魏纪》,当时很有名,官做到合肥令。他叔叔卢行嘉也很有学问,高宗当皇帝的时候做过雍王的记室。卢粲博览群书,年轻的时候就考中了进士。景龙二年,他升迁到给事中这个职位。

那时候,节愍太子刚被立为太子,韦庶人因为不是太子生母,心里很嫉妒太子,就劝中宗皇帝下令让太子把卫府的封地财产都交出来,每年只给太子一些够用的东西。卢粲就上奏反对说:“皇太子是继承皇位的关键人物,地位尊贵,每年用的东西,应该由百官来拟定。再说,根据《周官》的记载,各种应用的财物,每年年底都要清点,只有皇帝和太子用的东西不用清点。这说明储君的费用和皇帝一样。现在却要和其他的诸侯一样,按等级来确定封地,这怎么能说是遵循祖制,为后世留下榜样呢!太子刚刚开始掌管东宫,用的东西当然要多准备一些,不应该把封地财产长期存在藩属国。”皇帝听了他的奏章,就同意了他的意见。

后来,安乐公主的女婿武崇训被节愍太子杀害了,追封为鲁王,让司农少卿赵履温负责他的丧葬事宜。赵履温就怂恿安乐公主上奏请求,按照永泰公主的规格,为武崇训修建陵墓。皇帝也同意了。卢粲又上奏反对说:

“我查阅典籍,陵墓这个称号,本来就只有皇帝和太子才能用。自古以来,皇家的诸王和公主的墓地,都没有称作陵的。只有永泰公主因为受宠,才破例修建了陵墓,这事情已经违反了常规,不应该以此为先例。《春秋左氏传》里记载:‘卫国的孙桓子跟齐国打仗,卫国新封的大夫仲叔于奚去救孙桓子,孙桓子因此才得以脱险。卫国人要赏赐他一座城邑,于奚拒绝了,请求用弯曲的玉佩和精美的车饰来朝见国君,国君答应了。孔子听说后说:‘可惜啊,不如多给他一座城邑。只有名号和器物,是不能随便借给别人的。如果借给别人,就等于把政权也给了他,政权丢了,国家也就跟着完蛋了。’圣人对这些细微之处都看得如此清楚,我们更应该谨慎小心。鲁王虽然哀荣,确实有特殊恩典;但是国家的称号和器物,怎么能随便乱用呢!而且墓地的名称,也不应该效仿永泰公主,请求按照贞观年间以来诸王的旧例办理,这样才能足够丰厚。”

皇帝的手谕回复说:“安乐公主和永泰公主没什么区别,合葬的道理,古今都是一样的。鲁王是因为特殊情况才修建陵墓的,不必拘泥于形式。” 张说又上奏说:

臣听说,“陵”这个称呼,只用于至尊至贵的人,不会用在王公以下的人身上。再说,如果要论鲁王和皇帝的亲疏关系,他还不如雍王亲近呢。雍王的墓地,连“陵”的称号都没有,鲁王凭什么因为娶了公主就加个“陵”的称号呢?况且,君主的行为都要记载在史册上的,要么查阅以前的典籍,要么参考前朝的例子。我查阅了贞观年间以来的史料,没有一个驸马的墓地被称作“陵”的。再说,君臣之礼,在亲属关系上是有界限的,不能只顾着亲近自己的亲人,也不能只顾着偏袒自己的子孙。陛下对安乐公主的恩爱,已经体现在对鲁王的赏赐和哀荣上了,已经足够了,怎么能让君臣尊卑不分,混为一谈呢?安乐公主承蒙皇恩浩荡,享受着荣华富贵,长寿如同南山,庇佑如同北辰。鲁王的葬礼,车马服饰都按照规制进行了,各种加等礼仪也都有,墓地的称呼,不应该借安乐公主的名义来抬高,这可不是为后世立下规矩,给百官做榜样啊!

皇帝最终采纳了张说的奏议。安乐公主非常生气。张说因为触怒了皇帝,被贬为陈州刺史。后来多次升迁,做到秘书少监。开元初年去世。

尹知章,绛州翼城人。他从小勤奋好学,曾经梦见神人用大凿子打开他的心,往里面灌药,从此以后,他越来越聪明,完全通晓了各种经书的精义。没过多久,他的老师和朋友都向他学习了。在长安的时候,驸马都尉武攸暨看重他的经学造诣,奏请朝廷授予他府中定王文学的职位。神龙初年,升任太常博士。中宗皇帝刚即位,要修建宗庙,有人建议以凉武昭王为始祖,凑够七代的数目。尹知章认为武昭王是远祖,不是皇室的开创者,于是上奏说不可行。当时大家都采纳了尹知章的意见。不久,他被任命为陆浑县令,因为嫌官职低微而辞官。当时散骑常侍解琬也被罢官回家务农,他和尹知章一起住在汝州、洛阳一带,专心致力于学术研究。

唐睿宗刚上台的时候,中书令张说就推荐贺知章说他很有古代名士的风范,能镇住文雅和粗俗之辈,于是贺知章就被任命为礼部员外郎。没多久就升职了,当上了国子博士。后来秘书监马怀素又奏请让贺知章到秘书省去,和那些学者一起校对整理经史典籍。

贺知章虽然身居官职,但回到家就一直坚持讲学,尤其擅长《易经》以及庄子、老子这些玄学,附近的人都来听他讲课。要是遇到穷困的学生,贺知章就拿出自己家里的钱财接济他们,让他们吃饱穿暖。

他为人非常厚道,喜怒哀乐都不表现在脸上,从来不跟别人说起自己家里的财产。他儿子曾经请求他多买些柴米,准备过年的费用,贺知章说:“要是照你这么说,那普通老百姓怎么生活?我幸亏有俸禄,不应该去跟他们抢生意!”最后就没同意儿子的请求。

开元六年,贺知章去世了,那年五十五岁左右。他注疏的《孝经》、《老子》、《庄子》、《韩非子》、《管子》、《鬼谷子》等书,当时都很流行。他的学生孙季良等人,在东都国子监门外为他立碑,歌颂他的高尚品德。

说到这个孙季良,他是河南偃师人,还有一个名字叫孙翌。在开元年间,他做过左拾遗和集贤院直学士。他还写了一部《正声诗集》,一共三卷,在当时也很流行。

徐岱,字处仁,是苏州嘉兴人。他家世代务农。徐岱特别好学,六经和诸子百家的著作,他都深入研究过,问他问题,没有他不知道的;提出难题,他也都能轻松应对。大历年间,转运使刘晏向朝廷推荐了他,他被授予校书郎的职位。浙西观察使李栖筠很器重他,还下令把徐岱以前住的地方改名为“复礼乡”,以此来表彰他。不久,朝廷又提拔他,改任河南府偃师县尉。建中年间,礼仪使蒋镇又特别推荐他担任太常博士,负责掌管礼仪事务。他曾跟随皇帝到奉天和兴元,后来又改任膳部员外郎兼博士。贞元初年,他升迁为水部郎中,并担任皇太子以及舒王以下诸王的侍读。不久又改任司封郎中,之后被提升为给事中,同时兼任史馆修撰,依旧担任侍读。他深受皇室的恩宠,当时无人能及。但他为人过于谨慎,从不泄露宫廷的秘密,也不议论别人的短处。他经常帮助那些孤儿寡母操办婚丧嫁娶,因此受到人们的称赞。然而,他为人非常吝啬,家里的仓库钥匙都亲自保管,因此也遭到了一些人的非议。他去世时,年仅五十岁。皇上非常惋惜,赏赐给他大量的绸缎。皇太子也送给他一百匹绢,并追赠他礼部尚书的官职。

苏弁,字元容,是京兆武功人。他的曾叔祖苏良嗣,在天后时期做过宰相,史书上有记载。苏弁从小就有文采,考中了进士,被授予秘书省正字的职位,后来又升任奉天主簿。

朱泚造反的时候,德宗皇帝仓促出逃。当时县令杜正元正在府里处理政务;听说皇帝驾到,官员们都吓得要逃到山里去躲避。苏弁劝慰他们说:“皇上是为了躲避叛军才出逃的,我们做臣子的就应该誓死效忠,为国捐躯。想当年肃宗皇帝逃到灵武,到了新平、安定,那里的两位太守都偷偷逃跑了,结果被皇帝下令斩首示众,诸位知道这件事吗?”大家听了他的话,心里才安定下来。等到皇帝的车驾到达时,迎接和准备工作都做得非常完善。德宗皇帝很赏识他,当场就让他参加大理司直的考试。叛乱平定后,苏弁被任命为监察御史,历任三院要职,最终升迁为仓部郎中,还兼管度支案。

裴延龄死了,德宗皇帝听说他很有才干,特意在延英殿接见他,亲自赏赐给他金紫官服。然后任命他为度支郎中,兼任度支副使,并且让他在正郎中里排第一。这个副使的职位,是从裴延龄开始设立的。裴延龄之后,苏弁上任,他用宽松简便的办法取代了以前繁琐苛刻的做法,大家都很称赞他。后来他又升迁为户部侍郎,仍然兼任度支使,之后又改任太子詹事。

苏弁刚入朝的时候,因为班位顺序弄错了,殿中侍御史邹儒立当场就弹劾了他。苏弁在金吾卫待罪一会儿,就被特赦释放了。按照以前的规定,太子詹事的班次应该在太常、宗正卿之下。贞元三年,御史中丞窦参重新确定了官员的班次,把太子詹事排在了河南尹、太原尹之下。苏弁却坚持按照以前的班次排列。御史台的官员质问他,他却谎称:“我已经向宰相禀报过了,请求按照旧例。”所以又被邹儒立弹劾了一次。没多久,因为长武城军队的粮草腐烂变质的事,苏弁被贬到河州做司户参军。

在德宗当政的时候,朝中大臣受处罚后,很少能再次被启用,到了晚年更是如此。只有苏弁和韩皋两人,被重新起用做了刺史,苏弁先是被任命为滁州刺史,后来又调任杭州刺史。

苏弁和他的哥哥苏冕、苏衮,都以兄弟情深、学识渊博而闻名。苏冕继承了国家政事,撰写了《会要》四十卷,在当时广为流传。苏弁收集书籍多达两万卷,都亲自校对刊刻,直到现在人们还说苏氏藏书,仅次于集贤院和秘阁。贞元二十一年,苏弁在家中去世。

苏衮从赞善大夫被贬到永州做司户参军,朝廷下诏说:“苏衮贬官,是因为他弟弟苏弁牵连所致。考虑到他年纪大了,又患有疾病,应该让他就地免职,回到家里。”苏衮当时已经将近七十岁了,双目失明已经一年多了。因为苏弁的原因,他本来应该被免职,但最终却没有停职。等到他被贬官的时候,皇上听说后很同情他,所以允许他回家。不久之后,苏衮也去世了。

一开始,苏冕因为苏弁被贬官而受到牵连,有人向皇上进言说苏冕很有才学,皇上后悔没有早点知道他的才能。苏衮已经贬官了,又把他召了回来,皇上觉得再追回苏冕就有点难了,所以就作罢了。

陆质,是苏州人,本来叫陆淳,因为避开唐宪宗的名字才改的。他很有经学功底,尤其精通《春秋》,年轻的时候拜赵匡为师,而赵匡又是啖助的学生。啖助和赵匡都是奇才异士,陆质深得他们的真传,所以很有名气。后来陈少游镇守扬州的时候,很欣赏他的才华,就把他招去做幕僚。之后,陈少游又把他推荐到朝廷,陆质被任命为左拾遗。 他后来升迁为太常博士,又一步步升到左司郎中,不过因为一些小过错,被调到国子博士任职,之后又当过信州和台州的刺史。

顺宗皇帝登基后,陆质和韦执谊关系很好,因此被朝廷征召,担任给事中和皇太子的老师,皇帝还重新赐名给他,叫陆质。 那时候韦执谊很受皇帝宠信,顺宗皇帝得了重病,韦执谊就和王叔文等人暗中把持朝政。 皇帝当时还在东宫,韦执谊很害怕,因为陆质已经开始在朝廷上做事了,所以就让陆质去侍奉皇帝,暗中观察皇帝的意思,好找个机会把陆质利用一下。结果陆质一开口说话,皇帝就生气地说:“陛下让我先生来给咱俩讲道理,你怎么能说别的呢?”陆质吓得脸色都变了,赶紧退了出来。没过多久,他就病死了。陆质写过《集注春秋》二十卷,《类礼》二十卷,《君臣图翼》二十五卷,这些书在当时都很流行。他在贞元二十一年去世了。

冯伉,老家是魏州元城,他爹后来搬到京兆府住了。从小就喜欢研究经书。大历年间刚开始的时候,他考中了五经秀才,做了秘书郎。建中四年,他又考中了博学三史,官职升了好几级,做到尚书膳部员外郎,还给睦王以下的皇子们当老师。

后来泽潞节度使李抱真死了,冯伉被派去吊唁,李抱真的儿子送给他好多布,好几百匹呢,但他没收。还特意把布送回京城,上奏朝廷,坚决不要。后来,要给醴泉县选县令,朝廷大臣推荐了一些人,皇帝不太满意,就对大臣说:“之前去泽潞吊唁的那个,没收人家财物的,这个人肯定是个清官,可以让他去。”所以就派冯伉去当醴泉县令了。

醴泉县的老百姓挺难管的,冯伉就写了十四篇《谕蒙》,主要讲忠孝仁义,鼓励学习和务农,每个乡都发了一本,让大家学习。他在县里干了七年,韦渠牟推荐他当了给事中,还给太子和各位皇子当老师。皇帝在偏殿召见了他,还赏赐了他金紫官服。“著《三传异同》三卷”。顺宗当皇帝后,冯伉升任尚书兵部侍郎,后来又当了国子祭酒和同州刺史。最后做到左散骑常侍,还管着太学。元和四年去世,享年六十六岁,死后追赠礼部尚书。

他儿子冯药,考中了进士,还考中了制科,做到尚书郎。

再说说韦表微,他一开始考中进士,后来在藩镇做了好几个官。元和十五年,当上了监察御史。一年多后,还兼任翰林学士。后来又升任左补阙、库部员外郎、知制诰。满一年,又升任中书舍人。不久又升任户部侍郎,官职还和以前一样。从长庆到宝历年间,国家不太平,在翰林院工作的,一般升迁都没满一年,所以韦表微从监察御史开始,六七年间就升到正二品的大官,穿上了金紫官服,当时的恩宠,一时无两。他去世时,六十五岁。

韦表微年轻时很刻苦,写过《九经师授谱》一卷,《春秋三传总例》二十卷。

他儿子韦蟾,考中了进士,咸通年间快结束的时候,当上了尚书左丞。

许康佐,他爸爸叫许审。许康佐考中了进士,又考中了宏词科。因为家里穷,母亲又老了,他就请求做个知院官,这种小官儿。有人觉得他这是大材小用,笑话他,但他只是笑笑,啥也不说。他母亲去世后,守孝期满,那些侯府的邀请他都没去,这才让大家明白,他不是为了钱财和地位才做官的,而是为了孝敬母亲。所以他的名声更大了。后来他升迁为侍御史,又转任职方员外郎,一步步升到驾部郎中,还当上了翰林侍讲学士,皇上还赏赐了他金紫袍。他后来又当了谏议大夫、中书舍人,这些都是朝廷要职。做到户部侍郎的时候,因为生病辞了官。后来又当了兵部侍郎,最后做到礼部尚书。他七十二岁去世,死后被追赠为吏部尚书。他还写了一本书叫《九鼎记》,一共四卷。

他弟弟许尧佐和许元佐,还有许尧佐的儿子许道敏,也都考中了进士,后来都做了比较体面的官。

赞曰:积学成功,开谈辨治。儒道玄机,圣人雅旨。出必由户,行迹其轨。邈有其人,光乎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