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元衡,字伯苍,是河南缑氏人。他曾祖父载德是武则天从父弟,做到湖州刺史。他爷爷平一,文笔很好,最后做到考功员外郎、修文馆学士,这些事迹都记载在《逸人传》里。他爸爸就,当过殿中侍御史,因为武元衡后来发达了,追赠他为吏部侍郎。武元衡考中了进士,后来多次被调到使府做事,做到监察御史。

之后他当了华原县令。当时京畿地区有一些镇军将领,仗着皇帝的恩宠,骄傲自满,到处刁难百姓和官员。武元衡受不了这种状况,就称病辞职了。他从此放下了官场上的事情,过起了悠闲自在的生活,沉醉于诗酒之中,好长一段时间。后来德宗皇帝了解了他的才能,召他回朝,任命他为比部员外郎。一年后,他又升迁为左司郎中。当时大家都觉得他办事认真细致,很受重视。

贞元二十年,他升任御史中丞。有一次他在延英殿上朝完毕,德宗皇帝目送他离开,还指着他说:“元衡真是宰相的料啊!” 顺宗皇帝即位后,因为生病,很少处理政事。王叔文等人利用手中的权力拉拢武元衡,想让他加入他们的阵营,但是武元衡拒绝了。当时正赶上为德宗皇帝修建陵墓,武元衡担任仪仗使。监察御史刘禹锡是王叔文一伙的,想当仪仗判官,但武元衡没同意,王叔文一伙就非常不高兴。过了几天,武元衡就被罢官了,改任右庶子。

宪宗皇帝即位,当时还是太子的时候,武元衡曾经辅佐过他,所以宪宗皇帝对他很了解。宪宗登基后,又任命武元衡为御史中丞。武元衡秉公执法,不偏不倚,处理政务一丝不苟,大家都很赞赏他。不久,他又升任户部侍郎。元和二年正月,他被任命为门下侍郎、平章事,赐予金紫服饰,还兼任户部尚书。皇上当太子的时候,就了解他为人正直,进退有度,所以等当了皇帝后,就重用他当了宰相,对他非常信任。

一开始,浙江西路节度使李锜请求进京朝见皇帝。皇上就让他当了右仆射,让他上朝。结果李锜又说自己生病了,请求等到年底再进京。皇上问了问大臣们的意见,郑絪觉得就按李锜说的办。但是元衡说:“不行啊!李锜自己请求进京,皇上已经答应了,现在他又说自己生病,这可信不可信全在他自己。现在皇上刚刚登基,天下都在看着呢,如果让奸臣得逞,那皇上的威信可就没了。”皇上觉得元衡说得对,立刻派人追回李锜。李锜果然是走投无路了,于是就造反了。

之前,高崇文平定了蜀地叛乱,被任命为节度使。高崇文管理军队很有办法,但是不太懂地方行政。皇上觉得很难找到合适的人接替他,就派元衡去。元衡被任命为检校吏部尚书,兼任门下侍郎、平章事,并担任剑南西川节度使。元衡要出发的时候,皇上还亲自到安福门送行,慰问他。高崇文离开成都的时候,把所有的军资、金银财宝、帐篷、乐器、工艺品都带走了。元衡到了之后,就一切从简,尽量方便百姓。三年之后,国家和百姓的生活都稍微好转了一些。他治理少数民族地区,约束明确具体,不随意挑起事端。他为人谨慎小心,虽然不太擅长与人交往,但是他手下聚集了一批当时最优秀的人才。八年后,元衡被朝廷召回。到了骆谷,他又被重新任命为门下侍郎、平章事。

李吉甫和李绛两位大臣关系不太好,经常因为政见不合在皇帝面前争论。而元衡呢,他总是站在中间,不偏袒任何一方,皇帝觉得他是个很稳重的人。后来李吉甫去世了,朝廷正忙着平定淮州和蔡州的叛乱,所有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了元衡处理。

那时候,王承宗派使者来朝廷办事,请求赦免吴元济。这个使者在宰相面前态度傲慢无礼,元衡当场就呵斥了他。王承宗因此写信直接告状,说元衡的坏话,两人之间结下了梁子。六月三日,元衡住在静安里,一大早准备上朝,刚走出家门东边的小门,突然有人暗中喊着让他灭灯。元衡的卫队呵斥了他们,结果遭到袭击,元衡的肩膀中了一箭。紧接着,又有人从树荫里冲出来,用棍子打中了元衡的左大腿。他的卫队被贼人冲散,四散逃跑了。贼人抓住元衡的马,往东南方向跑了十来步,然后杀害了元衡,还撬开他的头盖骨把东西拿走了。

等大家呼喊着赶到现场,举着火把照看时,发现元衡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就在他家东北角的墙外。当时夜还没过完,路上有很多上朝的骑兵和行人,士兵们一路呼喊着,喊了十多里地,都说宰相被杀了。消息传到了朝堂,百官都惊慌失措,不知道被杀的人是谁。过了一会儿,元衡的马自己跑回来了,人们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天亮后,朝廷仪仗队到达紫宸门,有关部门向皇帝报告了元衡遇害的消息。

皇帝非常震惊,停止了早朝,在延英殿召见宰相。他悲伤了好久,好几天都没吃饭。后来追封元衡为司徒,赐予布帛五百匹,粮食四百石,停朝五天,谥号为“忠愍”。元衡擅长写五言诗,喜欢他的人把他的诗歌广为流传,经常被谱成歌曲演奏。

一开始,元和八年,元衡从蜀地回来再次辅佐朝廷。那时候,白居易官拜宰相,负责执法。有人占卜说:“现在这三位宰相都运气不好,一开始轻轻松松,最后却很糟糕。”一个月后,李绛因为腿疼辞官了。第二年十月,李吉甫突然暴病去世了。到了这个时候,元衡也被害死了,享年五十八岁。说起来,元衡和李吉甫同岁,还同一天当上宰相。后来外放地方,分别管辖扬州和益州。李吉甫再次入朝为相的时候,元衡也回来了。李吉甫比元衡早一年去世,去世的月份是元衡的生日月份;元衡比李吉甫晚一年去世,去世的月份是李吉甫的生日月份。这吉凶的巧合,好像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似的。

早些时候,长安城里流传着一句谣言:“打麦麦打三三三”,说完之后,还卷起袖子比划着说:“舞了也”。有人解释说:“打麦”指打麦子的季节;“麦打”暗指暗中袭击;“三三三”指六月三日;“舞了也”指元衡的死。从那以后,京城里人心惶惶,城门加强了守卫,检查出入的人,到处搜查可疑的人。那些长得特别高大,穿着打扮奇特,或者说的是燕赵地方口音的人,都被抓起来审问。元衡的堂弟叫儒衡。

儒衡,字庭硕。他才能出众,仪表堂堂,为人正直,说话从不胡乱,和人交往,始终如一。宰相郑余庆为人朴素,不讲究穿着打扮,很多来他府上拜访的人都穿着破旧的衣服,希望能得到他的赏识。但是儒衡去拜见他时,从来不改变自己的穿着打扮,只是和他正正经经地谈论政事,郑余庆因此也很看重他。宪宗皇帝因为元衡在为国效力时惨死,常常惋惜不已,所以对儒衡非常好。儒衡官职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户部郎中。元和十二年,他代理谏议大夫,不久又兼任知制诰。皇甫镈当宰相的时候主管度支,克扣钱财讨好皇帝,没有人敢说他的罪过。儒衡上书弹劾他,皇甫镈暗中告状,皇帝说:“不要因为儒衡上书,你就想报复他吧!”皇甫镈从此不敢再说什么了。

儒衡这个人,气质高雅,说话办事很有风度,所以得罪了一群小人。尤其让宰相令狐楚很忌惮他。元和年间快到他大展宏图的时候了,令狐楚害怕儒衡的才华和能力,就想办法打压他,想方设法让他失宠。当时有个叫狄兼谟的人,是梁国公狄仁杰的后代,在襄阳做官。令狐楚就自己起草了一份奏章,让狄兼谟去当拾遗官,奏章里写道:“朕在处理政务的闲暇时间,亲自翻阅国史,了解到奸臣擅权的缘由,也看到了先太后篡位的经过。我大唐江山社稷,竟然要传到别人手里。感谢上天垂怜,降下福祉,诞生了狄仁杰这样的人物,保佑了中宗皇帝,使国家得以恢复清明。应该好好地保佑皇室子孙,让国家永远繁荣昌盛。”狄兼谟把这个奏章写出来后,儒衡在皇上面前哭诉,说他祖上狄仁杰在武则天时代辞官归隐,当时并没有因此而受到牵连。宪宗皇帝一再安慰他。从那以后,皇上对令狐楚的为人就有了不好的印象。但是,儒衡坚持自己的原则,嫉恶如仇,太过于正直,最终也没能得到很大的官职。后来,他被任命为中书舍人。

当时元稹巴结权贵,靠着宫里的人得到写诏书的机会,儒衡非常看不起他。有一次,他们在瓜棚下吃饭,苍蝇飞来飞去,儒衡用扇子挥赶着苍蝇,说:“你们这些苍蝇是从哪里来的,怎么都飞到这里来了?”其他同事都吓得脸色发白,而儒衡却泰然自若。后来,他升任礼部侍郎。长庆四年,儒衡去世,享年五十六岁。

郑余庆,字居业,是荥阳人。他爷爷郑长裕,官做到国子司业,最后做到颍川太守。郑长裕的弟弟郑少微,也当过中书舍人、刑部侍郎。他们兄弟俩当时都很有名气。郑余庆的父亲郑慈,和元德秀是好朋友,官做到太子舍人。郑余庆从小就努力学习,擅长写作。大历年间考中了进士。建中年间,山南节度使严震把他请去当幕僚,后来官做到殿中侍御史,父亲去世后,他就辞职回家守孝了。贞元初年,他又回到朝廷任职,先后担任左司郎中、兵部员外郎、库部郎中。贞元八年,被选为翰林学士。

公元787年六月,我被提升为工部侍郎,负责吏部选官的事务。当时,玄法寺有个和尚法凑,因为寺里一些事被大家告发,万年县尉卢伯达判决他还俗,后来他又重新做了和尚。卢伯达为此上表陈述情况。朝廷就下令让御史中丞宇文邈、刑部侍郎张彧、大理卿郑云逵三位大人,和功德使判官诸葛述一起调查审理这件事。当时有人议论说,诸葛述只是个胥吏,不应该和朝廷大臣一起进宫参与审理。我上书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当时大家都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

公元788年,我被任命为中书侍郎、平章事。我精通《六经》的深层含义,在向皇帝汇报工作的时候,经常用古代的典故来解释。我和度支使于頔关系很好,我每次奏事,他都表示赞同。没过多久,于頔因为犯错被贬官了。那年又闹旱灾,百姓挨饿,德宗皇帝和宰相们商量,打算赈济禁卫军六军。这事还没开始执行,就被中书省的办事人员泄露了出去,我因此被贬为郴州司马,一待就是六年。等到顺宗皇帝登基,我又被征召回朝,担任尚书左丞。

宪宗皇帝即位的那个月,我又被提升为原来的官职,中书侍郎、平章事。没过多久,夏州将领杨惠琳违抗朝廷命令,宰相们都纷纷上奏,大多讨论军事策略。我又用古代的典故来陈述自己的意见,我说夏州的军队都是依靠地方官府供给粮草,还引用了“介马万蹄”这个说法。当时大家觉得,我虽然博学多才,精通古文,但却不太合时宜。当时有个主书叫滑涣,长期负责中书省的文书档案,他和内官、掌管枢密院的刘光琦关系密切。宰相们商议事情,如果和刘光琦意见一致的,就让滑涣去传达意思,从来都能达到目的。宰相杜佑、郑絪都纵容他。有人说杜佑私下里叫他“滑八”,各地送来的书信、钱财、礼物,都堆满了他的家门,他的弟弟滑泳官至刺史。

等我再次进入中书省,和同僚们一起商议事情时,滑涣又开始指手画脚,评论是非。我因为他不守规矩而大怒,狠狠地训斥了他。不久之后,我被罢免了宰相的职位,改任太子宾客。那年八月,滑涣的贪污受贿行为败露,被赐死。皇上后来听说了我训斥滑涣的事,非常重视,就把我改任为国子祭酒,不久又升任河南尹。三年后,我被授予检校兵部尚书,兼任东都留守。六年四月,正式被任命为兵部尚书。

余庆当宰相的时候,处理罢免官员的事,从没犯过什么大错,尤其以清廉节俭著称,大家都夸他好。后来他年纪大了,退下来当了资深顾问,朝廷有什么得失,他都能提出中肯的建议。当时京兆尹元义方和户部侍郎兼度支判官卢坦,都是凭借军功升到三品官,按规定可以立门戟(在自家门口立戟是身份的象征)。元义方是因为加封了柱国,卢坦是因为以前做过宣州观察使,所以都申请立戟。一般来说,近代能立戟的,都是至少银青阶的官员,可元义方只凭军功,有关部门没仔细查就批准了,很多人议论纷纷,弹劾他的奏章都递到监察部门了,但还没结果。正好余庆从东都回来,他坚决反对这事儿,认为绝对不行。于是,监察部门就给礼部发了公文,追究责任,礼部左司郎中陆则和礼部员外郎崔备都被罚了俸禄,元义方和卢坦的戟也被收回了。

余庆奉命写了《惠昭太子哀册》,写的特别好。有个叫崔环的医生,从淮南一个小兵做到黄州司马,朝廷下令让他到京城任职。余庆把这个任命书扣下来退回去了,他认为把各地的散兵游勇直接提拔到正五品官,这是开了后门,而且朝廷也没有那么多空缺的职位啊。虽然他的话可能有点过激,但也因此得罪了一些当权派,后来就被调任太子少傅,兼管太常卿的事务。当初德宗皇帝从山南回到京城,关中地区还有怀光节度使和吐蕃的威胁,京城人心惶惶,所以朝廷下令太常寺的音乐演奏去掉大鼓。等到余庆重新掌管太常寺后,才奏请恢复使用大鼓。

九年的时候,余庆被任命为检校右仆射,兼任兴元尹,并担任山南西道节度观察使,三年后被调离。十二年,他被任命为太子少师。不久,因为年纪大了,就请求退休,皇上没答应。当时朝廷多次大赦,很多人因此升官,就连皇帝祭祀郊庙时,那些办事人员也都靠恩赐获得三品五品官职,不用按正常程序考核升迁,那些使府的宾客和官员,很多都是靠军功借赐官服后才来上任的,大概有八九成都是这样。所以,朝廷里穿绿袍(低级官员服饰)的人很少,连郎官和谏官中都有穿紫袍戴金印的(高级官员服饰)。还有,朝廷给谢洎等郎官出使时,都赏赐很多华丽的服饰,以示恩宠。这样一来,赏赐官服就非常滥了,当时的人也不再把穿什么衣服当回事儿了。于是,朝廷就下令让余庆制定详细的规章制度,来规范这方面的事情。

话说郑余庆大人,在十三年的時候,升任尚书左仆射。从战争爆发以来,担任左右端揆要职的官员大多都不是合适的人选,等郑大人凭借着良好的名声担任此职后,朝野上下都觉得舒心多了。皇上看重郑大人精通典章制度,觉得朝廷的礼乐制度有些偏离了旧例,就专门委派他来参详制定,于是任命他为详定使。郑大人又奏请刑部侍郎韩愈、礼部侍郎李程担任副使,左司郎中崔郾、吏部郎中陈珮、刑部员外郎杨嗣复、礼部员外郎庾敬休,一同担任详定判官。朝廷的仪制、吉凶祭祀的五礼,都经过他的修改完善。后来,他又调任凤翔尹、凤翔陇节度使。

十四年的时候,郑大人又兼任太子少师、检校司空,被封为荥阳郡公,还兼任国子祭酒。他看到太学荒废已久,学生们学习状态也不好,就上奏朝廷,用文官的俸禄来修缮两京的国子监。

穆宗皇帝登基后,念及郑大人过去的师恩,便将他提升为检校司徒,对他礼遇有加。元和十五年十一月,郑大人去世,享年七十五岁。皇上为他下了诏书:“故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徒、兼太子少师、上柱国、荥阳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郑余庆,最初以衣冠礼乐,在山东地区推行,余力钻研文章,最终完成了他的学业。出入朝廷近五十年,两次执掌台衡,多次参与军务决策。凡是重要的职位,他都担任过。身居高位却能保持清贫,谦卑自守。他正直敢言,在朝廷上直言不讳,在家中却待人和善。他接受朝廷的任命,如同古代孝子那样恭敬,对待士人如同公孙弘那样宽广。他焚书研究礼乐,精通典故,对古代史籍旧章制度,理解得如同亲手制作一般。朕正要向他请教,可惜他却先去了,朕心中无比悲痛!现在他已无法再进言,朕应该优厚地赏赐他,特追赠他太保的爵位。” 谥号为“贞”。

余庆这个人啊,一直都保持着儒者的风骨,勤俭朴素,从一而终。他在四个朝代当过将相,前后差不多五十年,但他所得的俸禄赏赐,都分给了亲戚朋友,家里一直过得比较清苦。从至德年间开始,地方官吏一被任命,朝廷都会派宦官带着旌节去他家宣旨赐赏,赏赐的金帛都很多。那些想巴结他的人,就怕赏赐不到自己头上,所以每次朝廷派人来,有些人就能收到几百万钱。每次余庆被任命为地方官,皇帝都会特别叮嘱使者说:“余庆家境贫寒,你们不能让他胡乱索取。”

他一心想振兴儒学,后辈去拜见他,他总是用经书来教导他们。 但同时他又很关心别人的困难,自己生活极其简朴。可是一到治理地方政务,他又很乐意大刀阔斧地改革。他在岐州当官一年,军事方面就取得了显著的成就。他还创办了儒学宫,虽然学生们可以学习,但很多人却流于表面,沽名钓誉,所以当时很多人对他评价不高,并不完全认可他的功绩。皇上知道他家境清贫,连丧事都办不起,就下令有关部门特别给他发放一个月的俸禄,作为丧葬费,以示哀荣。他留下了文集、表疏、碑志、诗赋等共五十卷,流传于世。

他哥哥承庆,官职不高。弟弟膺甫,官至主客员外郎中、楚怀郑三州刺史。其他的弟弟具瞻、羽客、时然,都做到过县令之类的官职。余庆的儿子叫瀚。

翰,本名叫涵,因为在文宗藩邸的时候,和别人重名了,所以改名叫瀚。贞元十年,他考中了进士。但是因为父亲被贬官,好几年都没能做官。后来,他从秘书省校书郎升任洛阳尉,然后又担任集贤院修撰。之后又调任长安尉、集贤校理,再转任太常寺主簿,职位和之前差不多。后来升任太常博士,又改任右补阙。他上奏的奏章很直接尖锐,有人因此为他担心。等到他父亲余庆入朝为官后,宪宗皇帝对余庆说:“你的好儿子,是我的正直大臣啊,咱们俩可以互相恭喜一下了!”于是翰就升任起居舍人,之后又改任考功员外郎。

那时候,有些刺史为了邀功请赏,逼迫下属夸大政绩,甚至想刻碑立传。翰查明了真相,严厉批评了那些贪官污吏,他们的伎俩被揭穿了,大家都佩服他的聪明才智。当时他父亲余庆担任仆射,就请求把他调到中央任职。于是他被调任国子博士、史馆修撰。后来母亲去世,他守孝三年后,被任命为考功郎中。之后父亲又去世,他又守孝三年,守孝期满后就退隐到汜水之滨。长庆年间,朝廷征召他担任司封郎中、史馆修撰,之后又升任中书舍人。

文宗皇帝即位后,提拔他为翰林侍讲学士。皇帝命令他撰写《经史要录》二十卷。书写完成后,皇帝非常高兴,称赞这本书内容丰富详实,还特意摘录书中一些精彩语句。皇帝亲自提问,翰对答如流,皇帝非常赏识他,赐给他金紫服饰。太和二年,他升任礼部侍郎。他主管贡举考试两年,选拔人才非常出色,当时人们都说他选拔人才很有一套。之后又转任兵部侍郎,再改任吏部侍郎,然后外放担任河南尹,在这些职位上都做出了显著的成绩。之后回朝任左丞,不久又升任刑部尚书,兼任左丞。后来他又外放担任山南西道节度观察使,兼任户部尚书、兴元尹、御史大夫。他父亲余庆在兴元的时候,创建了儒学宫,设立了学校,翰到兴元后,继续发扬光大了他父亲的功绩。开成四年闰正月,朝廷以户部尚书的职位征召他回朝,然而诏书到达兴元的那天,他就去世了,享年六十四岁,朝廷追赠他右仆射的职位,谥号为“宣”。他留下了三十卷文集和制诰传世。他还有四个儿子:允谟、茂谌、处诲、从谠。

他的儿子允谟,凭借父亲的荫蔽,在台省做官,后来历任蜀州、彭州、濠州、晋州四州刺史,最终官至太子右庶子。

茂休,本来叫茂谌,因为避讳皇帝的名字改了名字。他在开成二年考中了进士,后来一步步升官,当过太常博士、兵部员外郎、吏部郎中、绛州刺史,最后做到秘书监就退休了。

处诲,字延美,兄弟几个里头,他的文章写得最好,很早就被同辈的文人学者看重了。他是在太和八年考中的进士。刚入仕途时在秘府工作,后来又当过监察御史、拾遗、尚书郎、给事中。之后不断升迁,做到工部侍郎、刑部侍郎,还出任过越州刺史、浙东观察使、检校刑部尚书、汴州刺史、宣武军节度观察使等要职,最后死在汴州。处诲的族父是朗。

朗刚开始当定州节度使的时候,处诲是工部侍郎。有一次,处诲早朝前在待漏院打了个盹儿,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当上了浙东观察使,路过汴州,而他族父朗正好是汴州的最高长官,还设宴款待了他。处诲在梦里抬头一看,宴席所在的屋顶装饰着黄土。参加宴席的人,处诲都认识。

第二年,朗果然从定州调到宣武军担任节度使,并且请韦重担任他的幕僚。韦重将要上任的时候,处诲就把自己做的梦告诉了他。又一年,处诲升任刑部侍郎。那年秋天,他被任命为浙东观察使。

走到潼关的时候,朗派人来迎接慰劳他,还亲自写信给他,让他把梦境详细写下来。到了汴州,朗在清暑亭设宴款待他,宾客和梦里的一模一样。朗抬头看着屋顶说:“这屋顶也是黄土做的啊!”大家都很感慨,沉默了好一会儿。五年后,朗去世了,处诲接替他做了汴州节度使,还写了一首诗刻在官署里,表达他对朗的思念之情。

处诲为人雅致,爱好古代文化,并且勤于写作,写了很多作品。他在当校书郎的时候,还写了三篇《明皇杂录》,流传于世。

从谠,字正求,会昌二年考上了进士。一开始在秘书省当个校书郎,后来当过拾遗、补阙、尚书郎,还做过知制诰。以前当过宰相的令狐綯和魏扶,都是他爸爸的学生,都挺照顾他,所以他很快就升了中书舍人。

咸通三年,他负责考试录取工作,被任命为礼部侍郎,后来又调到刑部,再后来又调到吏部侍郎。他负责选拔官员,做事公平公正,没让谁受委屈。眼看着就要升到更高的位置了,结果因为他不肯听权臣的话,办事公正,所以被调到外地任职,先当了检校刑部尚书、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观察使。一年多后,他请求回朝,但没批准,又改任检校兵部尚书、汴州刺史、宣武军节度观察使。他在汴州当了一年,政绩很好,名声也很好。朝中有人担心他将来会权势太大,所以又把他调到广州当刺史,兼任岭南节度使。

当时南方五管地区被南诏蛮族骚扰,朝廷正在全国征兵,又碰上庞勋起兵造反,根本顾不上边境的事。从谠到广州上任后,发现北方的兵力很少,当地土著也乱糟糟的,他就挑选当地的土豪,给他们一些官职,让他们抵御外敌保卫城池,效果还不错。虽然有些城镇被攻陷了,但整个岭南地区还是比较平静的。后来懿宗皇帝想换人,从谠在番禺待了很久,不喜欢那里的风土人情,很想回京城,还写诗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多次上奏章请求退休。等到僖宗皇帝继位后,把他召回朝廷,任命他为刑部尚书。没多久,又让他担任同平章事。

唐朝乾符年间,河南地区盗匪四起,天下大乱。北方的阴山府沙陀族势力强大,他们的都督李国昌虎视眈眈地盯着北方边境。灵州防御使段文楚因为军需供应不上,士兵都吃不上饭,竟然秘密勾结沙陀族攻城,杀死了段文楚自己,然后占据了振武军、云州、朔州等地。李国昌又命令他的儿子李克章、李克用率领各部军队南下侵犯忻州、代州。朝廷之前派去的窦瀚、李侃、李蔚等重臣镇守并州,都未能阻止沙陀军的攻势。后来康传圭也被三军士兵杀死,士兵们更加骄横,争功求赏,闹得不可开交。再加上河南、河北七道兵马都聚集在京城附近,百姓民不聊生,沙陀军接连攻陷城池,朝廷难以找到合适的将领来平叛。

僖宗皇帝想让宰相亲自前往平叛,于是下诏任命郑从谠为河东节度使,诏书原文如下:“开府仪同三司、门下侍郎、兼兵部尚书、充太清宫使、弘文馆大学士、延资库使、上柱国、荥阳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郑从谠:自处钧衡,屡来麟凤,才高应变,动必研机。朕以北门兴王故地,以尔尝施惠化,尚有去思。方当用武之时,暂辍调元之职,伫歼凶丑,副我忧勤。可检校司空、同平章事、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兼行营招讨等使。” 诏书下达后,允许郑从谠自己选择幕僚。

郑从谠就奏请任命长安令王调为副使,兵部员外郎兼史馆修撰刘崇龟为节度判官,前司勋员外郎兼史馆修撰赵崇为观察判官,前进士刘崇鲁为推官,前左拾遗李渥为掌书记,前长安尉崔泽为支使。郑从谠开幕的盛况,一时无两。当时朝中的人都看着太原,称之为“小朝廷”,可见聚集的名人多么多。 那时候,刚刚经历过军阀混战,到处都是杀戮抢劫,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从谠这个人啊,看着挺温和,其实内心很有力量,而且特别能决断,坏人在他面前都藏不住秘密。只要有啥阴谋诡计或者盗窃案,都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所以那些个坏家伙都对他忌惮三分。以前有个叫张彦球的,是府城都虞候,曾经奉命带三千兵去百井追击沙陀,结果半路就回来了,还带兵攻破城门,杀了前任主帅康传圭。从谠到了之后,立刻查明真相,把张彦球给抓起来杀了。从谠觉得张彦球这个人虽然干了坏事,但能力不错,有战略眼光,所以就把他叫来,好好谈了一番,完全不怀疑他,还把兵权都交给了他。

广明初年,李钧和李涿带着本地的军队出雁门关,结果被沙陀打败了。十二月,黄巢攻破长安,僖宗皇帝不得不逃跑了。皇帝下诏书给从谠说:“你啊,一心想着保卫国家,现在掌握着军队的指挥权,大家都仰仗着你,国家的安危都靠你了。这个月五号,黄巢的贼兵气势汹汹地进攻;十六号,皇帝已经逃到梁州和汉州了。皇帝对祖宗有愧,对百姓也有愧啊!边疆的将领们听说后,一定都很痛心。我特地派供奉官刘全去慰问他们。你赶紧点齐本地的兵,根据实际情况决定人数,交给北面副招讨使诸葛爽,让他带兵去支援!”从谠接到圣旨,感动得哭了,赶紧整顿军队,派牙将论安和后院军使朱玫率领五千步骑,跟随诸葛爽入关去救驾。那会儿是中和元年五月。

话说,论安将军驻军离石的时候,这个月,沙陀的李克用军队突然就到了,在汾河东边扎营,说是奉了皇帝的命令来救援,要进关中。论安将军就赶紧准备粮食和犒劳品,准备好好款待他们,结果李克用他们住了几天,愣是不动。李克用派人到城下喊话:“我们军队打算南下,想跟将军您当面谈谈。”论安将军就登上城楼,对李克用说:“仆射(指李克用父亲李国昌)父子,从咸通年间开始,就一直忠心耿耿,为国家浴血奋战,天下人都领过他们的恩情。我老人家也侍奉过好几朝皇帝,官做到将相的位置,如今这群盗贼到处扰乱,皇帝都四处奔逃,整个国家都快乱套了,我却不能拿起武器去讨伐贼寇,来报答朝廷的恩典,这是我的罪过啊!不过,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啊,这可是仆射您立功的时候。只是可惜我受命镇守边关,不敢违抗命令,不能亲自去陪您一起打仗。如果您能顾念君臣之情,等打败了敌人,皇帝回宫之后,我再回来接受处罚,那是我最希望看到的。您一定要保重自己啊!”李克用听了之后,拜谢一声就走了。

但是那些杂乱的军队还是不老实,到处抢掠附近的村庄。论安将军就派大将王蟾、薛威带兵去追击他们。第二天,契苾部的援军到了,沙陀军被打得大败而逃。一开始,论安将军率领军队进关中,到了阴地(地名),有几百个士兵擅自逃跑了,论安将军就把这些士兵集中起来,在校场斩首示众,然后把剩下的兵力交给朱玫去救援。当时郑畋也作为宰相镇守凤翔,他和论安将军是同族,还是同一年考中进士的。郑畋也在岐州附近带兵,阻挡贼寇的进攻。广明(指唐僖宗)年间,他们两人率先表示忠义,前后夹击敌人,那些反贼都把他们叫做“二郑”。国家威风又振作起来了,这都是两位儒将的功劳啊!

公元888年十一月,代北监军使陈景思奉皇帝诏令,赦免了沙陀部,允许他们通过讨伐叛贼来赎罪。于是,沙陀五部数万大军南下,但他们不敢越过边境,而是沿着岚州、石州,沿着黄河一路南下。只有李克用率领几百骑兵到城下与从谠告别,并赠送给他名马和财物,然后就离开了。

第二年,也就是公元889年,李克用击败叛贼,立下大功,被授予河东节度使,并代替了从谠。李克用回到榆次后,派人给从谠送去礼物,并对他说:“我家中尊长在雁门,我得回去看看他们。您慢慢收拾行装,不必急着上路。”从谠遵照李克用的意思,当天就上报监军使周从寓,请求让他来负责兵马留守的事务,同时让书记刘崇鲁负责观察使留守的事务,并告诫刘崇鲁:“等见到李公后,按照登记的名单返回。”

五月十五日,从谠离开了太原。那时京城虽然收复了,但皇帝的车驾还没回来,路上有很多盗贼。行至绛州,唐彦谦担任刺史,从谠便在那里住了几个月。冬天,朝廷诏令召他前往行在(皇帝临时驻跸之所),再次辅佐朝廷政事,先后担任司空、司徒,最终被正式任命为侍中。光启年间末期,他坚决辞去政务,以生病为由回到家中,不久后去世。朝廷追赠他为文忠。

从谠善于识人用人,为人谦虚不骄矜,所以到哪里都有政绩。他在太原的时候,大将张彦球骁勇善战,难以驾驭,前任主帅们都拿他没办法,因此军队常常不安宁。等到从谠在太原抚治四年,了解了张彦球的才能,便开诚布公地任用他,得到了他的死心塌地效力。所以太原能够抵御外敌,保全城池,很大程度上是张彦球的功劳。从谠多次上奏朝廷,提拔张彦球为行军司马。后来从谠再次执政,又提拔张彦球为金吾将军,并历任多个郡的刺史。在绛州的时候,唐彦谦的判官陆扆好学多才,住在郡衙里,从谠每天都和他谈论宴饮,毫无拘束。后来从谠向朝廷推荐了陆扆,陆扆最终官至显赫地位。在汴州时,因为他的兄长从诲曾经担任镇帅,并在汴州去世,从谠在任期间,一直没有在公署举行宴会,足见他的友爱和礼仪,他的为人处世就是这样。国家的优秀大臣,文忠从谠便是其中一位。

韦贯之,原名叫韦纯,因为跟宪宗皇帝的名字犯冲了,所以就用字来称呼。他家祖上八代之前的韦敻,在周朝当过官,号称逍遥公。他爸爸韦肇,做到吏部侍郎的高位,当时名声很大。韦贯之是他老二。年轻的时候考中了进士。贞元初年,他又考中了贤良方正科,被授予校书郎的官职。任期满了,他调动到判入等,又升迁到长安县丞。

德宗皇帝快要驾崩的时候,京兆尹李实权倾朝野,都快成宰相了。他说话做事,皇帝都要等好几天才下诏书。有人向李实推荐韦贯之,李实说:“这个人跟我一个老家,我早就听说他很优秀了,但我得先见见他本人,才能把他推荐给皇上。”然后李实指着自己的笏板对推荐人说:“我已经记下他的名字了。”推荐人一听,高兴坏了,赶紧把这事告诉韦贯之,还说:“你今天去拜访李实,明天就能收到祝贺的礼物了!”韦贯之只是连连答应,好几年都没去,结果后来果然也没升官。

到了永贞年间,韦贯之终于被任命为监察御史。他上书推荐他弟弟韦纁来顶替自己的位置,当时大家觉得这不算徇私枉法。后来他又升任右补阙,他弟弟韦纁就接替他当了监察御史。元和元年,杜从郁当了左补阙,韦贯之和崔群一起上奏章议论朝政,结果不久就被降职为左拾遗。他又上奏说,左拾遗和右补阙虽然品级不一样,但都是谏官。要是父亲当了宰相,儿子又当谏官,万一朝廷政策有失误,儿子岂能批评父亲?最后,他被改任为秘书丞。

话说,有一次他和中书舍人张弘靖一起考评策论,选出了十八个人,这些人后来大多都因为文章名扬天下。后来,他升迁为礼部员外郎。

这时,有个新罗人叫金忠义,靠着一些小聪明巴结权贵,混了个少府监的职位,还把儿子弄进了两馆当学生。 可是,贯之坚决不同意,说:“一个商人家的孩子,不应该做官!” 金忠义仗着自己会来事,四处托人说情,可贯之态度非常坚决。后来,他又上书弹劾金忠义不配做官,理由充分,措辞恳切,最后把金忠义给罢免了。之后,他又升任吏部员外郎。

三年后,朝廷再次选拔贤良之士,皇上又任命贯之、户部侍郎杨于陵、左司郎中郑敬、都官郎中李益一起考评策论。贯之选出的前三名,文章都直指时弊,毫不避讳。其他考官都觉得他说话太直了,只有贯之坚持自己的意见。 结果,他被外放为果州刺史,途中还顺便把巴州刺史给撸了。没多久,他又被召回朝廷,担任都官郎中,兼知制诰。一年多后,他被任命为中书舍人,又升任礼部侍郎。

在礼部侍郎的两年里,他选拔人才,注重实际能力,抑制浮夸之风,所以那些投机取巧的人就少多了。后来,他升任尚书右丞,谢恩那天,皇上还赏赐了他金紫袍。

第二年,他升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正赶上淮西叛乱,镇州也有人作乱,甚至袭击了京城,杀害了宰相武元衡,还伤了御史中丞裴度。等裴度当了宰相,要同时对付这两个叛军,很多人觉得国家实力不够。贯之建议先放过镇州,保存实力,集中兵力攻打蔡州。皇上急于平定叛乱,没采纳他的建议。贯之又进言说:“陛下难道忘记建中年的事情了吗?当年的战争,就是因为急于攻打蔡州和魏州,导致齐、赵两地也跟着造反。德宗皇帝率领全国军队,命令李抱真、马燧全力进攻,结果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这才给了朱泚可乘之机,朱滔也趁机作乱,导致梁州、汉州都成了叛军的地盘,奉天皇帝也逃跑了,这些陛下都亲眼所见。原因就是不能忍耐,急于求成。陛下难道不能稍微等等,先拿下蔡州,再对付镇州吗?”皇上觉得很有道理,但已经下令讨伐镇州了。后来,蔡州被攻破,镇州也自动投降了,结果正如贯之预料的那样。

一开始,朝廷派兵攻打蔡州,任命汴州节度使韩弘为统帅,又命令汝州节度使乌重胤和许州节度使李光颜一起出兵。有个叫韦贯之的人觉得,诸位将军四处征讨叛贼,各自收缴战利品,如果现在再设置统帅督促,又让两位节度使一起扎营,那就会谨慎地保存实力,估计要好几年才能攻下蔡州。韦贯之的建议没被采纳,结果四年后才攻下蔡州。后来,他升任中书侍郎。同僚推荐张仲素、段文昌为学士,韦贯之阻止了,说他们行为不正,不适合在朝廷里任职。

韦贯之当宰相的时候,自己严格要求自己,也严格要求下属,以清廉为先,所以家里从不来什么乱七八糟的客人。有个叫张宿的人,很会说话,很受宪宗皇帝的宠信,被提拔为左补阙。他要到淄青去,宰相裴度想为他请求赐予官服。韦贯之说:“这个人靠着皇帝的宠信才得势,为什么要给他增加恩宠呢?”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张宿心里很记恨韦贯之,最终诬陷他结党营私,韦贯之被罢官,降为吏部侍郎。没过几天,他又被贬到湖南当观察使。他的弟弟,虢州刺史韦纁,也被贬到偏远地区。

当时,黄河两岸驻扎着很多军队,国家财政不足,朝廷就命令盐铁副使程异到各地督促征收赋税。程异走到哪个地方,就劝说当地的节度使搜刮钱财进贡。韦贯之认为,除了两税之外,不能再随意加税,程异要的钱财,韦贯之没凑够,于是就带领属下六州的官员凑钱继续进贡。因此,韦贯之被罢官,降为太子詹事,到东都去任职。

皇帝即位后,提拔韦贯之做了河南尹,又征召他为工部尚书。还没等他上任,长庆元年,韦贯之就死在东都,享年六十二岁,朝廷追赠他为尚书右仆射。

韦贯之从平民百姓到显赫的官位,住的房子都没变过。他做了二十多年的高官,却从不敢收受贿赂。他为人沉稳,话不多,和人交往,一年到头也没什么亲密的举动,从不阿谀奉承。他死后,家里也没有什么余财。他留下了三十卷文集。

他的哥哥韦绶,在德宗时期做过翰林学士。贞元时期,很多政事都由内署官员参与决议。韦绶的意见总是很中肯,但是他为人过于谨慎,晚年得了心病,所以没有得到充分的重用。

韦贯之的弟弟韦纁,很有见识,学问渊博,受到士林的推崇,家里也很注重礼仪教化。所以韦氏兄弟的名声很好,一时之间被人们称道。韦纁官至太常少卿。

韦贯之的儿子有韦澳、韦潾。

澳,字子斐,进士出身,还考中了弘词科。他为人正直,清心寡欲,考中进士十年都没去做官。他哥哥温跟御史中丞高元裕关系很好。哥哥劝澳去当御史,说:“高元裕现在正执掌着国家法纪,想见见你,你肯定能当上御史。”澳没说话。他哥哥又说:“高元裕是正派的人,你不能轻视他。”澳说:“可是我怕自己当不了御史。”最后,他根本就没去拜访高元裕。

周墀在郑、滑地区做地方官,就邀请澳去做他的幕僚。后来周墀当了宰相,就提拔澳当考功员外郎、史馆修撰。周墀刚当宰相的时候,私下里跟澳说:“我的才能有限,担子却很重,你有什么办法帮我?”澳说:“承蒙您看重,我希望您别用权力就行。”周墀很惊讶,不明白他的意思。澳解释说:“爵位、赏赐、刑罚,都不是您应该随意使用的,我希望您不要因为喜怒哀乐来决定这些事情。只要让各个部门的官员各司其职,您只需在朝堂上听着就行,天下自然会治理好,还需要什么权力呢?”周墀深以为然。不到一年,澳就升任知制诰。接着又被召入翰林学士,后来一步步升迁到户部、兵部侍郎、学士承旨。

他和同事萧寘都很受宣宗皇帝的赏识,每次两人一起值班,皇帝都会召见他们,询问时政。每当遇到国家大事、刑法政策方面的问题,皇帝派内侍传旨让他起草文书,澳心里想劝谏皇帝,就说:“这件事,必须下道圣旨才能执行。”他一直拖到天亮,一定要把事情的利弊都说清楚。皇帝大多采纳了他的意见。后来他出任京兆尹,不畏惧权贵,就连当时的权臣也对他敬畏三分。

萧邺,原本是户部尚书,后来调到度支去了。在延英殿上朝的时候,皇帝说:“户部缺个尚书呢。”萧邺就汇报了一下府里的事情。皇帝连续三次强调“户部缺个尚书”,然后问萧邺:“你有什么想法?”萧邺说:“我这些年身心俱疲,应付不了这么繁重的工作,之前多次请求到一个小地方做官,皇上您还没答应呢。”皇帝听了,脸色不太好看,没说什么。萧邺的外甥柳玭知道他舅舅的奏对,就说:“舅舅您现在这么受重用,都是皇上看重您,您在延英殿上的回答,恐怕不太妥当。”萧邺说:“我本来就不受那些当权派信任,皇上突然给我安排任务,他们肯定觉得我是走了什么旁门左道才得到这个机会,我怎么解释清楚呢?我的判断没错。你应该知道,现在时局越来越糟糕,都是我们这些贪图爵位的人造成的,你记住了!”

大中十二年,萧邺被任命为检校工部尚书,兼任孟州刺史,还担任河阳三城怀孟泽节度使等职务。他在内殿辞官。皇帝说:“你自便吧,我不让你走。”萧邺在河阳待了好几年,有个叫王居方的内侍去魏州办事,皇帝让王居方传话给萧邺:“好久没见,你身体还好吗?听说你很注重养生,都用什么方法,跟王居方说说。”萧邺就通过王居方上奏章谢恩,还说:“那些方士的话根本不能信,金石之类的东西有毒,千万不能服用。”皇帝很欣赏他的忠诚,想召他回朝,但是后来又改变了主意。

懿宗皇帝登基后,萧邺被提升为检校户部尚书,兼任青州刺史、平户节度观察处置使等职务。后来回到朝廷担任户部侍郎,又调到吏部,他办事公正,从不徇私舞弊。但是,他得罪了当权派,被贬到邠州做刺史,兼任邠宁节度使。宰相杜审权本来就对萧邺不满,正好吏部查萧邺以前的账目,有人从中作梗,萧邺因此被罢免,以秘书监的身份分司东都。他曾经半开玩笑地吟诗:“若将韦鉴同殷鉴,错认容身作保身。”这句诗传到了京城,那些权贵们更加生气。萧邺上表请求退休,宰相怀疑他心怀怨恨,就把他任命为河南尹。任命诏书一下达,萧邺就多次上奏章推辞,说他在秦川有松树和柏树,想回樊川的别业养老,皇上最终同意了。一年多后,他又被任命为户部侍郎,但他因为生病没有赴任就去世了。朝廷追赠他户部尚书的职位,谥号为“贞”。

老李家(指文中“潾”)考上了进士,可惜没当上什么官就去世了。他留下了五个儿子:庾、庠、序、雍、郊。

老二庾也考中了进士,在使府里当差,后来进京当了御史,一路升迁,做到兵部郎中、谏议大夫。跟着僖宗皇帝跑到蜀地去了,改任中书舍人,又升到刑部侍郎,还管着户部的事。等皇帝回长安,他又被派去凤翔当个使者,结果在凤翔病死了。

剩下的三个儿子庠、序、雍也都考中了进士。庠和雍都做到尚书郎。老五郊,文化水平特别高,官职也做得挺大。从礼部员外郎做到知制诰,然后正式升任中书舍人。到了昭宗皇帝当政的后期,被召进宫当翰林学士,后来做到户部侍郎、学士承旨,最后也去世了。

史书上说:李家兄弟俩(指庾和郊)才能出众,仪表堂堂,就是太嫉恶如仇了,所以才遭遇不幸,惨死刀下,真是让人惋惜啊!令狐氏(指令狐楚)的所作所为,比他们更坏,君子应该怎么做,看看他们就知道了!郑贞公(指郑畋)博学多才,爱好古代典籍,是那个时代的大儒。文忠公(指韦昭度)辅佐皇帝,没有辱没祖先的声名,他们家族的兴盛,在近代很少有人能比得上。韦氏家族三代,人才辈出,韦纯、韦纁忠诚正直,是国家的栋梁之才,他们论政议兵,句句为国家着想。韦澳正直光明,继承了祖上的优良传统,三代都谥号为“贞”,他们的品行没有愧对这个谥号。

最后总结一下:韦家后代人才济济,平步青云,荣华富贵。高尚的风范代代相传,都集中体现在韦衡(指韦纯、韦纁)兄弟身上。郑贞公之后,又有韦文忠公,韦纯、韦纁文采斐然,完全继承了父亲的优秀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