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载,是陕西岐山人,家里原本很穷。他爸爸叫景昇,是个小官,不怎么管家里的事,一直住在岐州。元载的妈妈带着他去和景昇团聚,就用了元这个姓。元载从小就特别爱学习,喜欢写文章,脑子灵活,见识广,读了很多史书,尤其喜欢道家的书。因为家里穷,他只能步行去参加乡试,考了好几次都没考上。唐玄宗天宝年间,皇上特别信奉道教,下诏要招收精通道家经典《庄子》、《老子》、《文子》、《列子》的学者。元载写了一篇策论,考中了高官,被任命为邠州新平县尉。后来,监察御史韦镒去黔中地区选拔人才,看中了元载,让他当自己的判官,元载这才有点名气,升了官,当了大理评事。东都留守苗晋卿又看中了他,让他当判官,后来又升任大理司直。
接下来是人物关系和背景信息: 这篇文章里除了元载,还提到了王缙、杨炎、黎幹、庾准,以及和他们关系密切的王昂、李少良、郇谟、刘忠翼。 这几个人都是唐朝时期重要的人物,后面应该会讲到他们之间的故事和关系。
唐肃宗当政的时候,正忙着打仗,各地负责查账的官员都是随便提拔的。当时杨炎(载)躲在江南避难,苏州刺史兼江东采访使李希言推荐他当副手。后来杨炎被任命为祠部员外郎,之后又升任洪州刺史。安史之乱平定后,他回到长安,当上了度支郎中。杨炎聪明又反应快,很会说话,肃宗很欣赏他,把国家财政的事都交给他管,派他去江淮地区负责漕运,没多久就升他当御史中丞。几个月后,他又被调回朝廷,升任户部侍郎、度支使兼各地转运使。
到了朝廷后,正赶上肃宗生病。杨炎和权臣李辅国关系很好。李辅国的妻子元氏是杨炎的族人,所以他们关系很亲密。当时李辅国权势滔天,谁也不敢违抗他。要选京兆尹的时候,李辅国就让杨炎兼任。杨炎心里想的是掌握国家大权,于是去拜访李辅国,假装推辞京兆尹的职位。李辅国看穿了他的心思,就同意了。第二天,杨炎就被任命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度支转运使的职务依然保留。
没过多久,肃宗死了,代宗继位,李辅国的势力更加强大,他极力向皇帝推荐杨炎。杨炎很会揣摩皇帝的心思,很受皇帝的宠信,升任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还加封集贤殿大学士,让他修撰国史。之后他又被加封银青光禄大夫,封许昌县子。杨炎觉得度支转运使的职务太繁重,怕影响自己的名声,又怕权力太大给自己带来麻烦。他和刘晏关系很好,于是就把钱粮的事都交给刘晏,推荐刘晏来接替自己,自己则改任营田使。李辅国被罢免后,杨炎又兼任了天下元帅行军司马。
广德元年,杨炎和宰相刘晏、裴遵庆一起陪皇帝到陕州。等皇帝回宫后,刘晏和裴遵庆都被免职了,而杨炎的恩宠却越来越盛。李辅国死后,杨炎又和内侍董秀结交,送给他很多金银财宝,还让主书卓英倩偷偷地传递密旨。这样一来,皇帝有什么事,杨炎总是第一个知道,他总是能猜透皇帝的心思,说话也总是合皇帝的心意,皇帝对他更加信任了。杨炎的妻子王氏为人狠毒专横,杨炎上朝的时候,就让儿子伯和等人到处游玩。有人告状,皇帝却因为信任杨炎,反而惩罚了告状的人。
鱼朝恩那个内侍,仗着皇帝的宠信,蛮横霸道,跟张载关系不好,张载一直很怕他。大历四年冬天,张载瞅准机会偷偷向皇帝告状,说鱼朝恩专权乱政,请求皇帝把他弄下去。鱼朝恩平时嚣张跋扈,天下人都恨他,皇帝也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一听张载告状,正合他意。为了保险起见,张载还拉拢了北方的军队将领一起策划,防止出现意外。五年三月,鱼朝恩终于被处死了。度支使第五琦因为跟鱼朝恩有关系,也被牵连受罚,张载就顺势兼任了度支使。他心里得意洋洋,觉得自己立了大功,比那些古代的贤臣还要厉害,觉得自己文武双全,天下第一。
接下来,张载就开始飘了,对外重用那些阿谀奉承的小吏,对内又听信老婆的谗言。他在城里修建了两座豪华的府邸,房子又大又漂亮,当时没谁比得上。还在郊外盖亭台楼阁,走到哪儿,帐篷、家具、摆设,样样俱全,用完也不撤,一直备着。城南那一带最好的地段,他盖了一大堆别墅,足足有几十座,养了一百多个穿绸缎的丫鬟仆人,胡作非为,奢侈浪费,简直无法无天。江淮地区和京城重要的部门,他都把忠诚正直的人赶走,换上贪婪卑鄙的小人。那些想升官的人,不是巴结他的亲戚朋友,就是去贿赂他的秘书,行贿受贿公开化,这几年从没见过这么猖狂的。
他和王缙官位差不多,王缙正忙着敛财,两人一拍即合,关系非常好,越来越嚣张跋扈。皇帝虽然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但因为张载为他效力多年,想顾全君臣情面,曾经单独召见他,警告过他,可他一点儿也不悔改。当初,皇帝从陕西回来的时候,他和王缙一起上书,建议把河中府定为新的都城,秋天去住,春天回京城,这样可以躲避北方少数民族的侵扰。皇帝一开始同意了,还派人把奏折呈报上去。自从鱼朝恩被杀后,张载更加得意忘形,又上书请求建中都,具体内容很多没写进去。大概意思是说,把关中、河东等十个州的赋税都用来供奉京城,在中都新组建五万精兵,由中都管辖,用来震慑四方,奏章里话说的很漂亮。他自以为奏章呈上去后事情就能办成,暗地里派人到河中府去准备。
节度使李岘建议把军队驻扎到原州。大历八年,吐蕃入侵邠州和宁州后,朝廷觉得三辅以西地区防守空虚,泾州地势分散,难以固守。李岘曾经担任过西州刺史,熟悉河西、陇右一带的地理形势,就向皇帝建议说:“现在国家西部的边界在潘源,吐蕃的防线在摧沙堡,而原州正好位于两者之间。原州地处西塞山口,依托陇山险要地势,水草丰美,旧有的城垒还存在。吐蕃之前虽然毁坏了城墙,但后来放弃了,没有驻守。原州以西是以前的牧场,都有很深的壕沟和防御工事,地势险要。虽然原州早霜,不适合种植黍稷,但东边有平凉县,可以自给自足。建议把京西的军队调到原州驻扎,利用空闲时间修筑城防,储存一年的粮食。吐蕃人夏天大多在青海放牧,即使紧急军情传到朝廷,也要一个月以上。现在同时进行修筑和驻军,不到二十天就能完成。把郭子仪的大军驻扎在泾州,作为根本。再分兵把守石门、木峡、陇山等关隘,北面一直到黄河,都是连绵的山岭,敌人难以逾越。稍后在鸣沙县、丰安军设置一些部队作为辅助,以灵武五城作为战略依托。这样一来,就能控制陇右地区直至安西,这就等于切断了西戎的退路,朝廷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李岘还绘制了地图呈献给皇帝。他还秘密派人翻越陇山,到原州实地勘察,测量水井,计算所需人力、车辆和工具等,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但是,检校左仆射田神功却反对说:“出兵打仗,是老将们都很难的事情。陛下竟然相信一个书生的建议,全国上下都跟着做,恐怕会出大错。”皇帝犹豫不决,后来李岘自己犯了错,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早在大历六年的时候,李岘就上奏建议,凡是应按照其他敕令授予文武六品以下官职的,敕令发下后,直接让吏部、兵部办理,不必再进行审核,皇帝也同意了。当时功劳的奏报拟定,官衔经常出错,李岘想把这个权力掌握在自己手里,避免被其他部门驳回。恰好这时,一个名叫李少良的密奏者向皇帝告发李岘的罪行,李岘知道后,向皇帝告发李少良等几个人,这些人都在李岘的府中被杀害了。从此以后,路上的人们都用眼睛看着李岘,不敢议论他的不是了。李岘府邸里,如果不是他的同党,就根本进不去,平时和他交往,谈论道义的人都被他疏远了。
唐代宗是个宽宏大量、明察秋毫的好皇帝,但他也能分辨是非曲直。元载和王缙这些家伙,多年来坏事做尽,民怨沸腾,消息传到了皇帝耳朵里。
大历十二年三月庚辰这天,早朝结束后,皇帝在延英殿下令左金吾大将军吴凑把元载、王缙抓到政事堂关起来,顺便把中书主事卓英倩、李待荣,还有元载的儿子元仲武、元季能也一起抓了,然后让吏部尚书刘晏审问他们。刘晏觉得元载这厮结党营私,势力遍布天下,自己不敢擅自做主,请求其他官员一起参与审理。于是,皇帝就下令让御史大夫李涵、右散骑常侍萧昕、兵部侍郎袁傪、礼部侍郎常衮、谏议大夫杜亚一起调查元载和王缙的罪行。
经过一番审问,发现他们的罪行都跟宫里有关,皇帝还派了内侍去追问一些隐秘的事情。元载和王缙都认罪了。就在当天,宦官左卫将军、知内侍省事董秀跟元载有仇,在监狱里直接把元载打死了。
皇帝下诏说:“任用正直的人,摒弃邪恶的人,这是祖宗的规矩;奖赏好人,惩罚坏人,这是当务之急。宰相这个位置,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的。元载这个人,本性奸诈狡猾,行为不正派,朕对他恩宠有加,让他早早地就位高权重。但他却辜负了朕的期望,没有为国家做出什么贡献,反而总是耍阴谋诡计欺骗朕。他偷偷地找巫师做法事,晚上偷偷摸摸地去祈祷,企图逃避法律的制裁。他收受贿赂,买卖官职;他的老婆凶狠残暴,儿子贪婪成性,他却不管不顾,任由他们胡作非为。他表面上恭敬,内心狠毒,让那些正直的人无法升迁,赏罚不公,都是因为他!以前考虑到君臣之间的情分,想让他改过自新,所以才没有追究。但他却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罪行累积已久,终于到了该惩罚的时候了。为了整顿朝纲,维护法律的尊严,朕决定赐他自尽。朕的治国经验尚浅,识人不明,政绩不显著,过失很多,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朕深感愧疚。我会努力改正,引以为戒,希望朝中上下都能引以为鉴。”
皇帝又下诏说:“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王缙,与奸邪之徒勾结,阿谀奉承小人。根据他的罪行,罪当处死,但考虑到他年纪大了,朕不忍心对他施以极刑。为了体现朕的宽大,朕决定让他去括州做刺史。去吧,赶紧上任去吧!唉,朕勤勉地治理国家,真诚地对待辅佐我的大臣,想寻找贤才来帮助我治理国家,可是我用人不当,责任在我,希望各位大臣都能尽职尽责!”
一开始,刘晏他们遵照圣旨,想把王缙也处死,刘晏对李涵说:“重大的刑罚要反复确认,这是国家的常例,更何况是处死大臣,岂能不再次奏报?而且法律上有首犯和从犯之分,两人罪行相同,也应该再次商议。”李涵他们都同意。等刘晏他们再次奏报后,皇帝才减轻了王缙的罪责。
老张家老大伯和,之前被贬到扬州当个兵曹参军,后来因为犯了事儿,皇上直接派人快马加鞭跑到扬州赐他死。他二弟仲武是祠部员外郎,三弟季能是秘书省校书郎,连带着他媳妇王氏也被赐死了。他家闺女,在资敬寺当尼姑,法号真一,也被抓进宫里去了。他媳妇王氏啊,是开元年间河西节度使张忠嗣的女儿,出了名的凶狠,放纵她儿子伯和他们胡作非为。
伯和仗着他爹的权势,就只会搜刮钱财,收集各种稀奇古怪的乐器。他爹张载当宰相好多年了,权势滔天,全国各地的好东西都往他家送,家底厚得数不清,所以伯和、仲武他们才能这么无法无天。那些巴结权贵的小人,恨不得立刻跑到他家去。宫里没有的名妓、稀罕的乐器,他家都有。兄弟几个家里都养着一堆歌姬舞女,搂搂抱抱,跟家人一起看,一点都不觉得羞耻。等他家倒台了,路上连个替他们惋惜的人都没有。
因为张载的事儿,中使董秀、主书卓英倩、李待荣还有个阴阳先生李季连,都被处死了。皇上还派人去万年县黄台乡,把张载祖上和父母的坟墓都给刨了,棺材劈了,尸体扔了,家庙里的神像也给砸了。张载在长安大宁里、安仁里的两处宅子,都被充公用来修建政府办公场所。张载家抄没的五百两钟乳,赏给了中书门下、御史台五品以上和尚书省四品以上的官员。
王昂这个人啊,出身军队,靠军功一步步升到河中尹,后来又当上了河中节度使。这人贪得无厌,不守法纪,一心只想发财,用钱财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永泰元年正月,他被任命为检校刑部尚书知省事,后来又改任殿中少监。元载当政的时候,王昂和元载关系密切,走得很近。大历五年六月,他被任命为江陵尹、兼御史大夫,并且担任荆南节度观察使,接替卫伯玉的职位。王昂刚上任,卫伯玉就暗中唆使大将杨采等人阻止王昂,请求继续留任,朝廷也同意了。王昂后来又当上了检校刑部尚书,知省事。他生活奢侈,大兴土木修建府邸,养了很多歌妓妾侍,满足自己的私欲。在刑部任职期间,虽然公务有规程,但他却沉迷于私人宴饮,连续几天都不处理公务。他贪婪吝啬,不择手段地捞取钱财,甚至把公家的菜园子卖掉,把钱用来修建自己的房子,当时的人们都对他非常不满。元载被杀后,王昂被贬为连州刺史,押送途中,在万州硖江坠江而死。
李少良这个人呢,是做官的,很早就跟着官员当幕僚,因为工作能力出色,升迁到了殿中侍御史。后来被罢官了,就在京城游荡,四处拜访权贵。当时元载专权,他的府邸奢华至极,子弟们横行霸道,贪污受贿公开进行,百姓都对他们非常憎恨。李少良因为不被重用而感到愤愤不平,于是乘着大家对元载不满的机会,上书弹劾元载。皇上把他留在宫里做客,他的朋友韦颂去宫门口看他,李少良把弹劾元载的事告诉了他;韦颂没有保密,结果被元载知道了。元载就奏报说李少良狂妄,皇上就下令御史台审问他。当时御史大夫的职位空缺,元载想让张延赏担任,并且暗中支持他。李少良因为泄露宫中奏章,被判和陆珽一起受罚。一开始,韦颂和陆珽都和李少良关系很好,并且和元载的子弟关系密切。韦颂知道了李少良的意图,把消息透露给了元载的亲信,最终传到了元载那里。元载暗中召见陆珽询问此事,陆珽把事情的经过和宫中的谈话都告诉了他。元载得到这些消息后,奏报给皇上,皇上大怒,下令把他们都交给京兆府处决。陆珽是国子司业善经的儿子,从小就继承父业,通晓经史,但是为人浮躁轻率,所以才牵连其中。
唐朝大历年间,元载权倾朝野,作威作福,大家都恨他。大历八年七月,有个叫郇谟的晋州小伙子,头发用麻绳扎着,手里拿着竹筐和苇席,在东市哭丧着脸。有人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我写了三十个字的奏章要上交给皇上。如果皇上不采纳,我就用这个竹筐装上我的尸体,扔到野外去。” 这事儿很快被京兆府知道了,报告给了皇上。皇上召见了他,还赏了他衣服,让他住在皇宫里的客省。他那三十个字的奏章,每个字都针对一件事,最关键的是“团”字和“监”字。“团”是指请求罢免各地节度使,“监”是指请求罢免各地监军使。当时殿中御史杨护在左巡,郇谟在市上哭诉,杨护却没上报,皇上认为他包庇元载,把他贬到连州桂阳县当个小官。元载当时正得宠,每次改动朝政,都是他一手操办,朝野上下都对他很生气。所以,少良之前上书直谏,郇谟后来在市上哭诉,都是为了弹劾元载。 这两个人,他们的行为都应该成为后人的警戒。
王缙,字夏卿,是河中人。他年轻的时候就爱学习,他和哥哥王维很早就因为文章写得好而有名气。王缙通过考试,先后担任了侍御史、武部员外郎等职务。安史之乱的时候,他被选为太原少尹,和李光弼一起守卫太原,他的功劳和谋略,大家都公认是第一流的,后来被提升为宪部侍郎,兼任原来的官职。当时他哥哥王维被叛军抓了,还被迫接受了伪职。叛乱平定后,王维被送交官府审理,王缙就请求用自己的官职来赎回哥哥的罪过,最终为他减轻了罪责。
张缙先去拜见国子祭酒,后来又当上了凤翔尹、秦陇州防御使,一路升迁,做到工部侍郎、左散骑常侍。他写的《玄宗哀册文》,当时大家都觉得写得很好。 之后他又调任兵部侍郎。正赶上平定史朝义叛乱,北方边境还没安定下来,朝廷就派张缙以本官的身份去河北宣慰,他奉命而去。广德二年,他被任命为黄门侍郎、同平章事、太微宫使、弘文崇贤馆大学士。同年,河南副元帅李光弼在徐州去世,朝廷就让他担任侍中,并让他统领河南、淮西、山南东道各节度使的行营。张缙谦虚地推辞了侍中这个职位,朝廷同意了,给他加上了柱国之职,还让他兼任东都留守。一年多后,他升任河南副元帅,并请求减少四十万贯的军费,用来修缮东都的宫殿。
大历三年,幽州节度使李怀仙死了,朝廷就让他接管幽州和卢龙节度使的职位。张缙去了幽州,没多久就回来了,把权力交给了燕将朱希彩。又赶上河东节度使辛云京去世,于是张缙又兼任了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营田观察使等职务。张缙又再次推辞了河南副元帅和东都留守的职位,朝廷也同意了。太原原来的将领王无纵、张奉璋等人仗着自己有功劳,又觉得张缙是个读书人,好欺负,所以经常违抗命令。张缙一次性把他们全部召来斩杀了,那些将校们吓得直哆嗦。
两年后,他辞去河东的职务回朝,被任命为门下侍郎、中书门下平章事。当时元载当权,张缙很巴结他,不敢得罪他,但是因为他自恃才高,年纪也大了,所以经常傲慢轻忽。元载对他不满,虽然张缙表面上奉承元载,但言语上却经常出言不逊,毫不忌讳。当时京兆尹黎幹是戎州人,经常上奏弹劾,元载很讨厌他,但又没办法把他撤职。黎幹有一次向张缙汇报工作,张缙说:“尹,南方君子也,安知朝礼!” 他这种傲慢轻蔑人的态度,是经常有的。
话说张缙兄弟俩信佛,不吃肉,张缙晚年尤其虔诚。他和杜鸿渐一起出钱出力,盖寺庙盖得那叫一个宏大!他老婆李氏去世后,张缙干脆把家里最好的房子都捐出来建寺庙,为老婆祈福,还给寺庙取名叫“宝应寺”,供养了三十个和尚。每逢节度使进京,张缙都请他们到宝应寺来,劝他们捐钱,帮着修缮寺庙。
一开始,代宗皇帝喜欢祭祀,对佛教没那么重视。但是元载、杜鸿渐和张缙他们特别喜欢请和尚吃饭。有一次,代宗皇帝问他们关于福报和因果报应的事,元载他们就趁机大肆宣扬佛教,结果代宗皇帝就特别信佛了,甚至夸张到在宫里请一百多个和尚摆佛像,念经诵佛,还管这叫“内道场”。那些和尚吃得好喝得好,住的也是最好的,朝廷还专门拨款供养他们。每次西边蛮夷入侵,代宗皇帝就让和尚们念《仁王经》来驱赶敌人,要是敌人真的退了,他就赏赐一大堆东西给和尚们。
那个胡僧不空,官位做到卿监,还封了国公,出入皇宫,权势滔天,那些达官贵人都被他压得死死的,互相争权夺利。京畿地区肥沃的土地,很多都被寺庙霸占了,官府也管不了。和尚们,就算做了坏事,犯了法,甚至杀了人,也照样逍遥法外,因为代宗皇帝对佛教的信仰坚定不移,还下令全国官员不准打骂和尚尼姑。
代宗皇帝看到张缙他们出钱建寺庙,盖得富丽堂皇,每次跟大臣们谈话,都拿因果报应来说事,说国家兴盛,都是因为积德行善带来的福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就算有点小灾小难,也不算什么。所以,安禄山、史思明造反,最后都不得好死;仆固怀恩谋反,还没动手就死了;西戎入侵,还没打就自己退兵了。代宗皇帝认为这些都是命中注定,更加坚信佛教。
大臣们都把这些事归结为因果报应,就不再重视人事努力了,所以大历年间的法律和政治,一天比一天糟糕,这都是有原因的。
五台山啊,有个金阁寺,屋顶用铜铸成,再镀上金子,闪闪发光,照亮了整个山谷,这得花多少钱啊,数都数不清! 当时的宰相杨炎,就给寺庙发了公文,让几十个五台山的和尚,到各地去化缘,敛财。
代宗皇帝在七月十五那天,在宫里的道场举行盂兰盆法会,那场面可真是奢华,金光闪闪,翠玉夺目,光花钱就百万贯! 他还摆了从高祖到他爷爷七代皇帝的神像,弄了好多幡旗、龙伞、衣服啥的,每面幡旗上都写着皇帝的名字,好认。 然后把这些东西抬出宫,摆在寺庙里。 那天,排场可大了,文武百官都站在光顺门等着皇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一路迎着皇上过去。 年年都这么搞,懂行的人都在背后偷偷笑话,说这太不讲究了,这败坏风气的根源,可都得怪到杨炎头上。
李氏,一开始是左丞韦济的老婆,韦济死了以后,她就跑到杨炎那儿去了。杨炎把她当宝贝似的宠着,对外宣称是自己的妻子,其实就是个妾。 杨炎的弟弟妹妹,还有他家那些当尼姑的亲戚,也跟着他一起大肆敛财,贪污受贿,那叫一个明目张胆,跟做买卖似的。 后来元载倒台了,杨炎也跟着被牵连,被贬到括州当刺史,后来又调到处州。 大历十四年,他又当上了太子宾客,留在东都洛阳工作。 建中二年十二月,杨炎去世了,享年八十二岁。
杨炎,字公南,是凤翔人。他曾祖杨大宝,在武德年间做过龙门县令,后来刘武周攻打晋州、绛州,杨大宝坚守不降,城破后壮烈牺牲,后来被追封为全节侯。他爷爷杨哲,以孝行闻名,朝廷还专门表彰了他家。他爸爸杨播,考中了进士,但他隐居不出仕,后来玄宗皇帝请他当谏议大夫,他却辞官回家侍奉父母,也是因为孝行出名,朝廷也表彰了他家。肃宗皇帝又给他加官散骑常侍,还赐给他“玄靖先生”的称号,他的名字还被记在了《逸人传》里。
杨炎,长得英俊潇洒,骨子里透着股硬气,文采又特别好,在汧州、陇州一带,大家都叫他“小杨山人”。 他一开始在河西节度使手下当掌书记。有个叫李大简的家伙,当时是神乌令,曾经喝醉了酒,当众羞辱过杨炎。后来,两人竟然在一个衙门里做事,李大简就带着手下人故意找茬,狠狠地用铁棒打了杨炎二百下,打得杨炎血流满地,差点没命。 幸好节度使吕崇贲欣赏杨炎的才能,没追究他的责任。
后来,副元帅李光弼推荐杨炎当判官,杨炎没答应。朝廷又征召他当起居舍人,他也推辞了,回老家岐州养老去了。他父亲去世后,杨炎在墓前搭了个棚子守孝,哭得死去活来,没完没了的。 神奇的是,墓前竟然出现了紫芝和白雀,还显现在他家门前,这可是祥瑞啊!他孝顺父母的事迹,在三代人中都传为佳话,他家门前也因此立了六座牌坊,这在历史上可是绝无仅有的。
守孝期满后,过了很久他才出来做官,先当了司勋员外郎,后来调到兵部,又升任礼部郎中、知制诰。之后升任中书舍人,和常衮一起负责起草诏书。常衮擅长写奏章,杨炎擅长写诏书,从开元盛世以来,说到诏书和制诰写得好的人,大家都会提到常衮和杨炎。
杨炎喜欢提拔有才能的年轻人,把这件事当作自己的责任,所以很多人投奔他。他曾经写过《李楷洛碑》,文辞非常精美,当时所有的文人都争相传诵。后来,他升任吏部侍郎,参与修撰国史。元载当宰相的时候,总是挑选一位有才华的官员重点培养,想将来用他来接替自己。一开始,他提拔了礼部郎中刘单,刘单死了;后来又提拔了吏部侍郎薛邕,薛邕被贬官了;最后,元载看中了杨炎。元载非常器重杨炎,超过其他人。 可是后来元载倒台了,被贬到道州当司马。
德宗皇帝即位后,要选宰相,崔祐甫推荐了杨炎,说他很有才干,德宗皇帝也听说过杨炎的大名,于是任命他为银青光禄大夫、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杨炎仪表堂堂,学识渊博,很早就名扬天下,全国的人都期待着他成为一位贤相。
一开始,国家的老规矩是,全国的赋税都收进左藏库,太府寺每个季度都上报数字,尚书省的比部审核收支,上下互相牵制,不会有遗漏。后来第五琦当了度支使和盐铁使,京城里很多权势很大的将军,要钱没个节制,第五琦管不住他们,就干脆把所有的租赋都收到大盈内库里去了。因为他揣摩到了皇帝的心思,天子觉得这样方便取用,所以就不再把钱拿出来了。这样一来,全国的公款就成了皇帝的私房钱,相关部门根本不知道有多少,国家财政也无法计算盈亏,这种情况持续了将近二十年。内宫宦官凭借着冗员的名义掌握着账簿,负责这件事的人有三百多个,都在内库领钱吃饭,关系盘根错节,根本动不了他们。
等到范仲淹当宰相,他就在皇帝面前叩头,据理力争说:“赋税啊,是国家的大本营,是老百姓的命根子,国家的兴衰治乱都取决于它。所以以前历代都选拔德高望重的大臣来管理它,还担心管理不好,经常出现失败的情况,国家财政一旦出了问题,天下就会动荡不安。先朝的制度,让宦官来管钱,让几个小小的宦官掌握国家的经济命脉,国家的钱财盈亏,即使大臣也不知道,那就无法衡量国家的利弊得失。我这个愚钝的臣子担任宰相,陛下您仁慈爱民,最关心百姓疾苦,要铲除这些害群之马,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请把财政权交还给相关部门,先计算一下宫中一年的开支是多少,再按数额上交,不敢有丝毫亏欠。这样才能议政。希望陛下您能仔细考虑。”皇帝下诏说:“所有的赋税都归还左藏库,恢复旧制度,每年从总额中拨出三五十万到内库,但度支寺要先上报全部数字。”范仲淹只用几句话就改变了皇帝的决定,人们都觉得很难做到,朝野上下都称赞他。
一开始,国家就制定了租赋庸调的法令。到了开元盛世,玄宗皇帝崇尚道家思想,以宽仁为治国根本,所以不太重视户籍的登记,导致人口数量越来越不清楚,像堤坝决口一样无法控制。人口变动很大,死了的人没从户籍里注销,土地变更了也没及时更新,贫富差距变化也无法准确反映在户籍上。户部只是拿着以前的户籍文件应付差事,根本反映不了当时的实际情况。以前规定,去边境当兵的人,可以免除租庸调,服役六年后就可以回家。但玄宗时期经常和少数民族打仗,很多士兵战死沙场,回不来了,边疆将领又因为受到皇帝宠信而隐瞒不报,所以这些士兵的名字一直留在户籍上。
到了天宝年间,王鉷担任户口使,一心只想搜刮民财。既然户籍上的人名还在,不管这些人死活,就照样收税,这等于变相加税,却不用公开承认。于是他翻出旧户籍,计算那些已经死了六年以上的人,追缴他们家三十年的租庸调。全国老百姓都苦不堪言,却无处申诉,可见租庸调制度的弊端已经存在很久了。到了至德年间以后,天下大乱,战争四起,加上饥荒和瘟疫,各种徭役税赋层出不穷,老百姓死的死,逃的逃,户籍空空如也。国家军费开支,全靠度支使和转运使负责筹措;各地驻军,又依靠节度使和都团练使自己想办法。收税的机构多达四个,而且互相之间没有协调,结果管理混乱不堪,朝廷管不了各地的使臣,使臣管不了各州县,各地进贡的财物都进了皇帝的内库。
那些权臣和贪官污吏,就利用这个机会大肆贪污受贿,有的表面上说是进贡给皇帝,实际上是中饱私囊,这种事数不胜数。河南、山东、荆襄、剑南这些兵力集中的地方,地方官员都自己养兵,朝廷征收的赋税很少。官职的设置,官员的俸禄高低,都由他们自己说了算。所以各种名目的赋税多达几百种,该废除的不废除,该减轻的不减轻,新旧赋税一起收,没有个头。老百姓被迫交税,倾家荡产,卖儿卖女,没日没夜地交税。贪官污吏巧立名目,盘剥百姓,一个贪官就能害死成千上万的人。那些有钱人家人口多的人,大多都当官或者当和尚,以此逃避徭役;穷人没钱,户籍上的人名就一直存在。所以,上面的人免税,下面的老百姓却要多交税。因此,天下百姓都穷困潦倒,流离失所,留在农村的人家,一百户里不到四五户,这种情况持续了将近三十年。
炎帝上奏,说了说当时赋税制度的坏处,然后建议实行两税法,统一税名,意思是说:所有徭役的费用,以及各种税收,都要先计算好数额,再向百姓征收,做到量入为出。 户籍上不分本地户籍和外来户籍,就按实际居住地登记;人口上不分丁男,而是根据贫富程度来确定税额。那些不住在一个地方,到处经商的人,要在他们所经商的郡县缴纳十分之一的税,然后根据他们居住地的情况进行平均,避免有人钻空子。居住户的税款,在秋季和夏季各征收一次,如果民间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就及时改正。其他的租庸杂徭都取消了,但是丁口数目仍然要登记,申报出入和以前一样。田亩税,就按照大历十四年耕种田地的数量为标准,平均征收。夏季的税收不得超过六月,秋季的税收不得超过十一月。如果过了一年之后,户口增加了,税收可以减轻;如果人口分散了,税收比例不均了,就调整地方官吏,由尚书省的度支部门来统一管理。
德宗皇帝觉得这个办法好,就下令在全国实行。但是负责收税的人觉得这法子不赚钱,说租庸法已经实行四百多年了,旧制度不能轻易更改。皇上坚定地执行下去,全国百姓都觉得方便了。百姓不用交土地税,土地却归他们所有;赋税没有增加,收入却增加了;户籍不用重新登记,却能了解到人口的虚实;贪官污吏不敢再贪污,因为没有可乘之机。从此以后,赋税的轻重,终于掌握在了朝廷手里。
炎帝改革弊政,受到了很多好评。他当政几个月,崔祐甫生病,很少处理政务,乔琳也被罢免了,炎帝就独自掌管朝政了。崔祐甫以前制定的政策,炎帝都废除了。一开始,他减少了修建元陵的劳役,百姓心里开始不高兴。他又一心报恩复仇。道州录事参军王沼以前对他有恩,他就提拔王沼当了监察御史。为了报答元载的恩情,他大力推行元载以前的事务。当初,元载获罪,左仆射刘晏审讯弹劾了他,元载被杀,炎帝也因此被贬官,所以他非常怨恨刘晏。刘晏主管东都、河南、江淮、山南东道地区的转运、租庸、青苗、盐铁事务,炎帝当宰相几个月,就想贬刘晏,先罢免了他的官职,全国的钱粮都归金部和仓部管理。他又建议开凿丰州陵阳渠,在西城征发京畿百姓服劳役,弄得百姓怨声载道,结果工程也没做成。
一开始,大历年间快结束的时候,元载就建议修筑原州城,用来堵住西蕃入侵的要冲,但这事还没开始做,元载就被杀了。后来杨炎当政,建中二年二月,他又提议修筑原州城,先派文书给泾原节度使段秀实,让他准备材料。段秀实回信说:“要长期稳定边疆、抵御敌人,应该慢慢计划,不要急急忙忙地开工。而且现在正是春耕季节,请等到农闲时再做这件事。”杨炎一听就生气了,把段秀实调到京城当司农卿去了。然后,杨炎任命邠宁别驾李怀光去前面督促工程,又让检校司空平章事朱泚和御史大夫平章事崔宁各带一万人马在后面支援。
三月,朝廷下令泾州准备修城。泾州的士兵们非常愤怒,他们说:“我们这些人在国家的西大门当屏障,已经十多年了!开始驻扎在邠州的时候,才刚刚开始种田,日子过得还算安稳;现在却搬到这里,在一个全是荆棘灌木的地方,我们得自己动手开路,才刚刚建起城墙;现在又要让我们去塞外驻守,我们犯了什么罪,要遭受这样的待遇?”李怀光监督朔方军,他法令严厉,经常杀害高级将领。泾州的一个小将领刘文喜因为士兵们怨声载道,就拒绝执行朝廷的命令,上书请求重新任命段秀实为帅,如果不行,就让朱泚来。
于是,朝廷就让朱泚代替了李怀光,但刘文喜还是不听命令。泾州有强大的军队两万人,关闭城门抵抗,还派他儿子去吐蕃当人质,请求吐蕃支援。当时正逢大旱,人心惶惶,很多大臣都请求赦免刘文喜,但皇帝都不理会。德宗皇帝甚至减少自己的穿戴来供应军队,城里的士兵本来应该领春装的,也照常发放。皇帝命令朱泚、李怀光等人攻打泾州,在城外筑起营垒包围了泾州。泾州另一个将领刘海宾杀了刘文喜,把他的头送到了京城。如果不是刘海宾归顺朝廷,肯定还会发生边患,这一切都是因为杨炎反复因为喜怒而更换将领,导致泾州将领们心怀怨恨造成的。最终,原州城也没能修建起来。
话说,因为刘晏的事儿,宰相李炎被皇帝怪罪,贬官了。结果,司农卿庾淮这小子跟刘晏不对付,就趁机把刘晏弄到荆南节度使的位置上,还暗地里使坏,唆使刘晏被诬告在忠州造反,最后刘晏被杀,老婆孩子都被发配到岭南去了。这事儿闹得朝野上下都看不下去了,纷纷侧目。李正己更是直接上奏弹劾李炎,指责朝廷。李炎吓得不轻,赶紧派自己最信任的人去各地安抚人心,实际上是去散布谣言。他派裴冀去东都、河阳、魏博;派孙成去泽潞、磁邢、幽州;派卢东美去河南、淄青;派李舟去山南、湖南;派王定去淮西。表面上说是慰问,实际上是在到处说刘晏的坏话。他还说:“刘晏之所以获罪,是因为以前巴结那些奸臣,还策划让独孤妃当皇后,皇上对此非常厌恶,可不是别的什么原因。”
有人偷偷地向皇帝告密说:“李炎派这五个人去各地,是怕天下人都把杀刘晏的罪责怪到他头上,想把责任推到皇上身上。”于是,皇帝就派人去跟李正己解释,说李炎的意思不是那样。从这时候开始,德宗皇帝就动了杀李炎的心思了,只是在等待时机。后来,皇帝提拔卢杞当了门下侍郎兼平章事,李炎也升了中书侍郎,也兼平章事。这两个人一起执政,卢杞没啥文化,长得也不好看,李炎很讨厌他,看不起他,经常借口生病躲到别的办公室去,很多时候都不去参加宴会。卢杞心里也恨着李炎。以前有个规矩,中书舍人要负责审核尚书六部奏章,开元初年废除了这个职位,卢杞提议恢复,李炎坚决反对。卢杞更生气了,又偷偷地告了中书主书的状,把主书给赶走了。李炎火了,说:“主书是我的下属,有错我来管,你凭什么干涉?”
梁崇义要造反了,皇上想让淮西节度使李希烈带兵去讨伐他。 但是杨炎上奏说:“李希烈本来是李忠臣的养子,关系亲密无间,结果他却赶走了养父夺了他的位置,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怎么能相信他呢!平时一点功劳都没有,还老是阳奉阴违,将来要是平定了梁崇义的叛乱,他肯定要恃功自傲,到那时皇上拿什么来控制他?” 其实啊,杨炎南下的时候,路过襄阳、汉中,就劝过梁崇义进京,梁崇义没听,心里早就想反了。后来,梁崇义的手下李舟又去劝他,他还是拒绝了皇上的命令,最终决定造反,这都是杨炎逼出来的。现在皇上想利用李希烈的力量去讨伐梁崇义,然后再想办法对付李希烈,杨炎又极力反对,皇上没办法,就说:“我已经答应他了,不能食言了。” 所以最后还是让李希烈统领大军。
过了一段时间,皇上问宰相和大臣们,谁能担负重任。卢杞推荐了张镒和严郢,而杨炎则推荐了崔昭、赵惠伯。皇上觉得杨炎的建议不够周全,就罢免了他的宰相职务,让他当左仆射。过了几天,杨炎谢恩后去上朝,从宫里出来后,直接回家了,连中书省都没去,卢杞因此更加生气。 后来卢杞就提拔严郢做了御史大夫。 话说当初,严郢当京兆尹的时候,跟杨炎关系不好,杨炎很生气,就暗示御史张著弹劾严郢,结果严郢被免去了御史中丞的职务。杨炎还听说源休跟严郢有矛盾,就提拔源休当了京兆尹,让他暗中监视严郢。没想到源休上任后,跟严郢反而成了好朋友,杨炎气坏了。 当时张光晟正计划暗杀回纥酋帅,杨炎就派源休出使回纥,结果源休差点被回纥人杀了。严郢后来因为土地丈量不实被降职为大理卿,当时的人都为他惋惜。现在卢杞看大家都不喜欢杨炎,又知道严郢和杨炎有矛盾,所以就推荐了严郢。
杨炎这小子,不争气得很,犯了不少事儿,收受贿赂,走后门,这郢州刺史把他给查出来了,还查出他其他不少毛病。一开始,杨炎想建个家庙,他东都那套私宅先搁着呢,就让河南尹赵惠伯帮忙处理这房子,结果赵惠伯帮他把房子卖了,还当作官署用。那时候赵惠伯刚从河中尹、都团练观察使等职务上调任,郢州刺史就奏请朝廷追捕赵惠伯,好好审问一番。御史觉得杨炎是宰相,竟然纵容下属倒卖私宅,高估房价,低价收钱,算下来那就是贪污受贿。朝廷就召来大理正田晋来评判杨炎的罪行,田晋说:“宰相对普通官员来说,就像上司对下属一样,官府买卖房屋如果有利可图,就按这利润来算罪行,应该革职。”皇帝一听就火了,把田晋贬到衡州当司马。然后又找了其他官员来审理,说:“主管自己偷东西,罪当处死!”
开元年间,萧嵩想在曲江南边建个私庙,后来发现玄宗皇帝经常去那边,觉得建庙不合适,就放弃了。现在杨炎却用那块地建庙,有人说:“这地方有王气,杨炎故意选这地方,肯定另有图谋!”这话传到皇帝耳朵里,皇帝更生气了。等御史台把案子提交上来,皇帝下令三司使一起复审。建中二年十月,皇帝下旨说:“尚书左仆射杨炎,靠着点文采,一步步升到高位。虽然现在被贬到荒远之地,但名声还在。朕刚登基的时候,想推行大政,提拔了不少人才,也重用了一些年轻有为的人。把你从郡佐提拔到宰相,对你委以重任,完全信任你。你却不知感恩图报,竟敢贪污受贿,掩盖罪行,结党营私,徇私枉法,欺上瞒下,只顾自己利益,不顾国家安危。不仅自己不检点,还跟外面的人勾结,放纵自己,贪污受贿。仔细查查他的事迹,前后矛盾,忘恩负义,辜负朕的期望!根据他的罪行,罪无可恕。但考虑到朕对将相的恩义,顾全大局,就从轻发落,贬你到远方,以警示其他官员。判处杨炎崖州司马同正,立即押送发配!” 结果在离崖州一百里处赐死了他,享年五十五岁。
炎早就有文章,也立志节俭,当上中书舍人后,却巴结元载,当时人们对他的评价已经很低了。后来因为元载被贬官,他更加愤恨,等到自己掌权后,就睚眦必报,险恶的本性暴露无遗,只凭个人好恶,不顾公正,最终导致失败。惠伯也因为炎被贬到费州做多田尉,后来也被他杀害了。
黎干这个人,是戎州人。一开始因为擅长天文星象和算术被朝廷召用,在翰林院当差,官职做到谏议大夫。后来升任京兆尹,他以严厉著称,百姓对他还算满意,但他又善于逢迎拍马,和当时的上层人物关系密切。大历二年,他被改任刑部侍郎。鱼朝恩被杀后,因为他和鱼朝恩有来往,被贬到桂州做刺史兼观察使。到了江陵,他母亲去世,他守孝了一段时间。后来京兆尹的职位空缺,很多人想让他回去担任。大历八年,他又被任命为京兆尹,兼任御史大夫。黎干觉得自己得意了,就不再认真做事,贪污腐败更加厉害,沉迷于钱财和美色。大历十三年,他升任兵部侍郎。他为人阴险,信奉旁门左道,结交权贵宦官,企图得到皇帝的宠信,代宗皇帝对他非常迷信。当时宦官刘忠翼权势正盛,黎干和他关系密切,经常参与他的阴谋诡计。德宗皇帝即位后,黎干仍然用不正当的手段谋求升官,偷偷地坐车去刘忠翼家。事情败露后,皇帝下诏说:“兵部侍郎黎干,凶残如同豺狼;刘忠翼,掩盖罪行,包庇奸贼,两人都革职流放。” 命令一下,几千个城里孩子聚集起来,拿着瓦块石头扔他们,抓捕他们的官兵都拦不住,最后两人都被赐死在蓝田驿。
刘忠翼,是宦官,本名清潭,他和董秀都受代宗皇帝宠信。“天宪在口,势回日月”,他们贪婪残暴,收受贿赂,家产巨万。大历年间,德宗还在东宫的时候,黎干和清潭就曾密谋策划一些阴谋诡计。这次,他们因为以前的罪行被处死。
庾准是常州人,他爹叫庾光先,在天宝年间做过文部侍郎。庾准靠着家里的关系走后门当了官,跟宰相王缙关系特别好,王缙一路提拔他,先做到职方郎中、知制诰,后来又升了中书舍人。庾准其实没什么文化,就靠着拍马屁往上爬,根本不是什么正经读书人,所以当时很多人看不起他。没多久,他又被调到御史中丞,后来又升了尚书左丞。
后来王缙犯了事儿,被贬到汝州当刺史去了。庾准又重新回到朝廷,当上了司农卿,跟杨炎关系处的特别铁。杨炎想弄死刘晏,知道庾准跟刘晏有矛盾,就把他派去荆南当节度使。庾准就上奏说,他找到了刘晏跟朱泚的书信,说刘晏有怨言,还说刘晏在偷偷招募州兵对抗朝廷命令。于是,庾准先杀了刘晏,然后才下诏书赐刘晏自尽,全国上下都觉得这事儿太冤枉了。杨炎因为杀了刘晏,又把庾准提拔成了尚书左丞。建中三年六月丁巳那天,庾准死了,那年五十一岁,死后被追赠为工部尚书。
史书上评论说:孔子说过:“富贵是人都想得到的,但不是通过正道得到的富贵,就不能享受。”反着做的人都是小人。庾准阿谀奉承,靠着权势上位,利用当时的权力巩固自己的地位,最终众怒难犯,一直作恶多端,不肯悔改,结果家破人亡,妻儿都受牵连,他自己死了,祖宗也跟着遭殃。王缙跟奸邪之徒勾结,最终导致国家动荡。杨炎破坏了崔祐甫的政策,又因为段秀实正直而记恨他,为了报恩复仇,不顾公义,只顾私利。这三个人都写得一手好文章,但德行却非常差劲。“不常其德,或承之羞”,这是《易经》里的话。富贵不能通过不正当的手段获得,这是小人干的事儿!看看庾准的奸诈,依附王缙,听从杨炎的吩咐,冤枉了刘晏。他做了那么多坏事,最后却能善终,这难道不是祸及子孙吗?
赞曰:王缙、杨炎、庾准,互相勾结。《左传》里说:贪婪的人,最终都会自取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