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晋卿是山西壶关人,祖上以清廉儒雅闻名。他爷爷苗夔是位高士,没做过官,死后追赠礼部尚书。他爸爸苗殆庶做到绛州龙门县丞,早逝,死后被追赠太子少保。
苗晋卿从小好学,擅长写作,考中了进士。一开始当怀州修武县尉,后来又当了奉先县尉,因为犯了点错被贬到徐州做司户参军。任期满了调动工作,升了官,做了万年县尉。之后升任侍御史,又历任度支、兵部、吏部三员外郎。开元二十三年,他升任吏部郎中。第二年,他和吏部郎中孙逖一起被任命为中书舍人。开元二十七年,他兼任吏部选事。苗晋卿为人谦和,即使有人来告状,说选官不公,即使说了几千字,或者态度很强硬,他都耐心倾听,从不生气。开元二十九年,他升任吏部侍郎。
他前后掌管选官五年,因为管理宽松,下属胥吏就趁机作奸犯科,行贿受贿很严重。当时天下太平,每年参加选官考试的人有一万多。李林甫当尚书,专权独断,选官的事就全交给苗晋卿和同僚侍郎宋遥负责。参加考试的人太多,每年都会另外指派一些有识之士一起审核考卷,力求公平公正。
天宝二年春天,御史中丞张倚男奭弹劾选官不公,苗晋卿和宋遥因为张倚男奭刚受皇帝恩宠,想讨好他,就一起把六十四个考生的成绩分成甲乙丙三等,把张倚男奭排在第一名。大家都知道张倚男奭没怎么读过书,议论纷纷。有个叫苏孝愠的人,以前做过范阳、蓟县的县令,跟安禄山有过关系,就把这事告诉了安禄山。安禄山当时很受宠,见皇帝的机会不多,于是就向皇帝告状了。唐玄宗召集所有新科进士,在花萼楼亲自考试,最后录取的十个里不到一个;而张倚男奭拿着试卷,一整天都没写一个字,当时人们称他为“曳白”(拖着白卷)。玄宗皇帝大怒,把苗晋卿贬为安康郡太守,宋遥贬为武当郡太守,张倚男奭贬为淮阳太守。皇帝下旨说:“连家门都管不好,选官的时候还托关系!”当时士子们都觉得这事儿很可笑。
公元744年二月,我被任命为魏郡太守,兼任河北采访处置使,干了三年,政绩显著,名声很好。后来我上奏朝廷,请求回家乡养老。回到壶关县,我步行走向县衙大门。一个小官跑过来劝我说:“太守大人您地位尊贵,德高望重,不应该这么谦卑啊!”我回答说:“《礼记》上说:‘下公门,式路马。’更何况这是我的家乡,更应该表示尊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宴请了家乡父老乡亲,连续几天大摆宴席,才离开。我还拿出三万贯俸禄作为乡学的经费,用来培养家乡子弟。
后来我又被调任河东太守、河东采访使,之后升任尚书、东京留守,最后被朝廷征召为宪部尚书。正赶上安禄山叛乱,杨国忠看我不顺眼,想打压我,就向皇上建议说:“应该派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去镇守东道。” 所以我就被外放为陕州刺史、陕虢两州防御使。后来我进宫面见皇上,坚决请求退休,说自己年老体弱,结果因此得罪了皇上,被改任宪部尚书后就退休了。
朝廷失守后,天下大乱,官员们四处逃亡,很多人被叛军胁迫,像陈希烈、张均这样的重臣,还有几十个人都跑到洛阳去了。我则偷偷躲进深山,南下投奔金州。后来肃宗皇帝到达凤翔,亲自下诏书召我进京,当天就拜我为左相,国家大事都来问我商量。收复两京后,因为我的功劳,被封为韩国公,食邑五百户,后来又改任侍中。后来叛乱渐渐平息,我多次请求退休,皇上恩准了我的请求,让我辞去宰相的职务,改任太子太傅。第二年,皇上想念我这个老臣,又重新任命我为侍中。
我为人宽厚廉洁,谨慎认真,做官只抓大事,不计较小过错,到哪里都能带来好的影响。魏郡百姓都很怀念我,还为我立碑颂扬我的功德。我当宰相的时候,也小心谨慎,从不轻易得罪人。我天资聪颖,办事能力强,百官的文书,我看一眼就能明白。我能够修身养性,谨慎为官,用智慧保全自己,人们都拿汉朝的胡广来比喻我。
唐玄宗死了,肃宗皇帝下诏让李林甫暂时代理宰相的职务。李林甫上表坚决推辞,说:“我听说古代殷高宗在黑暗不明的时期,百官都听从宰相的命令,其他的事情记载很少,只留下文字记载。再说,不同时期的做法,礼仪也不尽相同。现在叛军还在作乱,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事情要处理,都跟调兵遣将、驻守进攻、善于谋划、打胜仗、抓俘虏有关。陛下如果按照古代的做法,守丧期间不理政事,老百姓怎么办?所有的事情都会停摆。我仔细查阅了国家的起居注,也在礼部找到了以前的诏令,恭敬地查阅了太宗、高宗、以及刚刚去世的皇帝在位期间的记录,他们都在国丧期间,没有停止处理政务,因为他们认为君主治理天下,很难遵循常规情感。现在遗诏中有明确的处置办法,皇帝应该在三天后开始处理政务。陛下如果遵循太宗皇帝的做法,那就没有宰相的职位;如果遵循先帝的遗诏,那就应该立即上朝处理政务。天下百姓都翘首以盼,无比希望您这样做。希望陛下能够明白治理国家的重大责任,顺应百姓的迫切愿望,以大义战胜个人情感,不要改变主意。今天,所有臣子都认为我年老体衰,而且还生病,事情紧急,必须立即处理,圣人与凡人不同,我实在不应该接受这个诏令。陛下已经守丧五天了,希望您能遵照遗诏处理政务,这样四夷万国都会感激涕零。” 肃宗皇帝当时病情危重,看完奏章后就去世了,这才答应了李林甫的请求。
过了几天,肃宗皇帝驾崩了,代宗皇帝继位,又下诏书让崔晋卿代理宰相。崔晋卿上表极力推辞,说:“以前天子服丧期间,百官都听从宰相的,那是因为皇帝年纪小,处理政务繁忙,情理上当然如此。 历代制度不一样,今古也有不同,但是周武王和汉文帝,他们能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处理,为后世树立了榜样,可以效仿。再说,有些士人穿着丧服,却碰上战争,这不是因为他们不顾国家安危,而是认为义理在于斩断私情。况且,百善孝为先,人有悲伤欲绝、思念故人的心情,这是普通百姓守节的常情,却与王者继承大统的大计相违背。二十天前,陛下就在先帝灵柩前即位,这是继承先帝遗愿,也是历代不变的规矩。所以,知道哪些事情可以略去不会造成危害,哪些事情应该保留是权宜之计,防止出现祸乱,利国利民的大事。陛下一片孝心,天地都看得清清楚楚。我愿用一生来报答您的恩情,表达我对先帝的思念,终身之痛,岂能计较朝夕!但是,一天之内,万事都等着处理,需要让陛下明察,才能成就国家大计。百官百姓,以及僧侣道士和年高德劭的长者们,都议论纷纷,认为我年老体弱,能力不足,我怎能揣测圣意呢?况且我很久没有处理政务了,我不敢接受诏令。特地恳请陛下遵从先帝遗命,三天后处理政务。我会广泛听取大家的意见,恳切希望陛下能忍痛节哀,这样天下才能幸免于难。” 代宗皇帝哭着答应了他。
当时崔晋卿年纪已经很大了,而且还患有脚疾,皇上特许他坐轿子到中书省,进门不用快步走,好几天才去一次处理政务。他经历了三朝皇帝,都以谨慎细心著称。
广德年间刚开始的时候,吐蕃军队攻打长安。当时裴晋卿生病卧床在家,吐蕃人听说后,抬着担架冲进去威胁他,裴晋卿一句话也不说,那些贼人也不敢伤害他。等到皇上从陕州赶回长安后,册封他为太保,免去他的宰相职务,又下诏书让他以太保的身份退休。永泰元年四月,裴晋卿去世了。朝廷为此停朝三天,还派京兆府少尹协助办理丧事,丧葬所需的一切物品都由朝廷供应,赏赐给他五百匹绢布和五百石粮食。太常寺官员商议,要给他谥号为“懿献”。话说当初,裴晋卿在东都做留守时,提拔了大理评事元载当推官。等到后来元载当上了中书侍郎、平章事,还记得裴晋卿的旧恩,就暗示有关部门把谥号改成“文贞”。大历七年,朝廷又下令让裴晋卿在肃宗庙里陪祭。
裴冕是河东人,是河东地区有名望的家族出身。天宝年间初期,他凭借家族的荫庇,升迁到渭南县尉,因为办事公正而闻名。御史中丞王鉷担任京畿采访使的时候,推荐裴冕当他的判官。后来裴冕升迁为监察御史,又做到殿中侍御史。裴冕虽然没有什么学问,但是他工作认真负责,处理事情果断有效,王鉷非常信任他。等到王鉷因为犯了罪被处死的时候,当时的宰相李林甫正专权,大家都害怕他,王鉷的宾客和部下几百人都没人敢去他家。只有裴冕一个人去收殓王鉷的尸体,亲自护送下葬在郊外,从此裴冕的名声大振。河西节度使哥舒翰推荐他当行军司马,后来又一步步升迁到员外郎中。
唐玄宗跑到四川去了,到了益昌郡,远远地就下诏书,让太子当全国兵马的大元帅,还让李泌当御史中丞兼左庶子,给他当副手。那时候,李泌在河西当个小军官,结果直接被任命为御史中丞,让他赶紧进京。结果他在平凉遇到了太子。
李泌就详细地跟太子分析了当时的局势,劝太子赶紧去朔方,然后迅速进入灵武。李泌跟杜鸿渐、崔漪他们一起劝太子登基,说:“皇上都烦了这皇帝位子,跑到四川去了,国家社稷,总得有个主心骨吧?天意民心,咱们不能硬扛着。要是太子您磨磨唧唧的不接受,失去老百姓的心,那可就大事不妙了!我们这些人都看明白了,您这么聪明,更应该明白啊!”太子说:“南方那些叛军,我正忙着迎接皇上的銮驾呢,退居太子位子,侍奉皇上,多好啊!你们说的也太过了!”
李泌和杜鸿渐又劝说:“殿下您有这天子的资质,有这号召天下人的本事。大唐王朝,二十多年了,现在正是需要您这样贤明的人来治理天下的时候啊!跟着您的这些将士,都是关中百姓,他们日夜盼着回家呢。这大军要是散了,就很难再聚集起来了,不如您顺应民心,接受大家的拥戴。我们拼了命也要劝您!”他们一共劝了五次,太子才答应。
肃宗皇帝登基后,因为李泌在拥立他这件事上立了大功,就提拔他做了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非常倚重他,让他参与国家大事的决策。
张冕这个人啊,工作认真负责,很努力地想做好,也渐渐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但是,他不太懂大局,一心想着敛财,竟然下令公开卖官鬻爵,连尼姑、和尚、道士都不放过,一心只想多攒钱。那些不愿意花钱买官的人,他就强迫他们买,价格还压得很低,搞得民怨沸腾,事情越来越糟糕。后来肃宗皇帝逃到凤翔,就把张冕免职了,让他去当右仆射。安史之乱平定后,因为他的功劳,封他为冀国公,还给他实封五百户。没多久,他又升任御史大夫、成都尹,还兼任剑南西川节度使。后来又回到朝廷,担任右仆射。永泰元年,他和裴遵庆等人一起被任命为集贤殿待制。代宗皇帝念及旧情,让他兼任御史大夫,还让他负责护送皇陵。
张冕看李辅国权势很大,就想巴结他,就推荐李辅国的亲信、术士刘烜当护陵使的判官。结果刘烜犯了法,张冕也因此被贬到施州当刺史。过了几个月,又调到澧州当刺史,后来又被召回朝廷,担任左仆射。那时候元载当政,元载以前是新平县尉,王鉷提拔他当巡内,张冕经常提携他,所以元载对张冕挺感激的。后来宰相杜鸿渐死了,元载就推荐张冕接替他的位置。张冕那时候已经病得很重了,元载觉得他好掌控,就把他拉进了自己的阵营。张冕受命的时候,激动得又蹦又跳,差点摔倒,元载赶紧扶他起来,还替他谢恩。
张冕兼任掌管兵权的留守,每个月能拿到两千多贯的俸禄。他本来就喜欢奢侈浪费,特别喜欢漂亮的车马和精致的吃食,家里养的名马,价值几百贯的就有十多匹。每次请客吃饭,菜肴的品种多得让人眼花缭乱,很多客人根本叫不出菜名。他还自己设计了一种新的帽子,样式很新颖,市面上很快就有人模仿,还叫它“仆射样”。他刚接替杜鸿渐的位置没多久,一个小官吏就用俸禄和文书来贿赂他,张冕看到自己的子弟也在旁边,脸上露出了喜悦的表情,可见他有多么贪财。他上任还不到一个月就死了,是大历四年十二月的事。皇上很悲伤,停朝三天,追赠他为太尉,还赏赐给他五百匹布和五百石粮食。
裴遵庆,是山西闻喜人。他家世显赫,是河东地区有名望的家族。裴遵庆志向高远,头脑灵活,从小就努力学习,博览群书,为人谨慎低调,不参与当时的政治斗争。凭借家族背景,他被一步步提拔到潞州做司法参军,那时候他已经年纪大了,并没有什么名气。后来调到吏部,担任大理寺丞,负责审理案件,秉公执法,他的才能才逐渐显露出来。之后升迁为司门员外郎、吏部员外郎,专门负责南曹的审判工作。
唐玄宗天宝年间,天下太平,各行各业的人才都聚集到京城,每年吏部选拔人才,人数都超过一万。裴遵庆记忆力超群,对文书档案处理得非常精细,既认真又高效,当时人们都说他是吏部第一能手,于是他名声大噪。
天宝末年,杨国忠专权,排挤异己,凡是不听他话的人都外放为地方官,裴遵庆也被外放做了地方长官。肃宗即位后,召他回朝,先后任命他为给事中、尚书右丞、吏部侍郎。他为人恭俭,办事谨慎,很有威望。上元年间,萧华执政,他素来了解裴遵庆,每次上朝都极力推荐他,于是裴遵庆升任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广德初年,仆固怀恩在汾州带兵叛乱,诬陷宦官,皇上认为裴遵庆忠诚可靠,特地派他去汾州安抚仆固怀恩。裴遵庆见到仆固怀恩后,详细地转达了朝廷的旨意,仆固怀恩也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准备跟随裴遵庆回朝谢罪。但是他的副将范志诚却用各种谎言迷惑他,仆固怀恩又以害怕被杀为由拒绝了。正巧这时吐蕃军队攻陷长安,皇帝逃到陕州,裴遵庆也从汾州赶往行在。等皇帝回到长安后,裴遵庆被任命为太子少傅。永泰元年,他和裴冕等人一起在集贤院供职,后来辞去宰相职务。不久后,他又被任命为吏部尚书、右仆射,再次负责选拔官员的工作。
当时一个叫陈琯的人,在吏部考试时言语粗鲁,态度傲慢,唐代宗下令让裴遵庆在省门处鞭打他三十下,并将他贬官到吉州。裴遵庆为人正直,即使年老了也依然谨慎。曾经他的一个疯疯癫癫的侄子去登闻鼓告状说他行为不端,皇上了解裴遵庆为人,根本没理会,可见他有多么受信任。大历十年十月,裴遵庆在任上去世,享年九十多岁。
遵庆刚当上省郎的时候,就写了《王政记》这本书,里面讲述了古今的礼仪制度,懂行的人看了之后,都知道他将来能成为辅佐皇帝的大臣。
接下来说他儿子子向,字傃仁。子向凭借家族的荫庇,一路升迁,做到太子司议郎。建中初年,李纾担任同州刺史,推荐子向当他的从事。后来朱泚造反,李怀光又在河中叛乱,派他的将领赵贵在同州修筑工事。李纾逃到奉天,子向负责同州的政务。赵贵逼迫县尉林宝强征民夫加紧筑城,没赶上期限,就要杀了他,官吏百姓都吓得四处逃窜。子向立刻跑到赵贵的军营,用大义晓之以理,赵贵被他说服了,于是投降,所以同州城没失守。子向因此名声大噪。后来他升迁到京兆府户曹,又转任栎阳、渭南县令,政绩考核都名列第一,朝廷很快就知道了他的政绩和品行,于是提拔他做了户部员外郎。
德宗皇帝晚年,天下各地的节度使副将大多是从朝廷官员中挑选的,以防万一发生变故,就能立刻授予他们兵权。子向当时被选为太原少尹,德宗皇帝召见他,对他委以重任,随后任命他为行军司马兼御史中丞,又改任汾州刺史,然后调到郑州。之后他又回到太原做少尹,兼任河东节度副使。接着又改任晋州刺史,兼任本州防御使,然后升迁为虢州刺史。后来回到京城,担任京兆少尹,之后又出任同州刺史,兼任本州防御使。之后入朝担任大理寺卿,然后又出任陕虢都防御、观察使。三年后,他被任命为左散骑常侍,从散骑常侍又回到大理寺任职。
子向本来就是名门之后,但他一直严于律己,勤奋好学,严格遵守家风。他做官期间,仁慈智慧,深受爱戴,造福百姓。后来,因为他年纪大了,就退休了,朝廷对他非常优待,让他以吏部尚书的职位退休,回到新昌里自己的府邸。他家内外亲属有一百多人,子向领到的俸禄,总是和他们一起用,即使外出做官,也带着他们一起。如果有孤寡贫困的人生活不能自理,子向更是格外照顾他们,直到现在,人们都称赞他孝顺和睦。大和四年九月,子向去世,享年八十岁,朝廷追赠他太子少保的职位。
他的儿子子寅,考中了进士,官至御史大夫后去世。
子枢,字纪圣,咸通十二年考上了进士。宰相杜审权去河中当节度使,把他招过去当幕僚,后来又当上了秘书省校书郎,接着升迁到蓝田县尉,还做过弘文馆的官员。大学士王铎很赏识他。后来王铎下台失业了,子枢也闲赋在家很久。唐僖宗逃到蜀地的时候,御史中丞李焕推荐他当殿中侍御史,后来又升迁为起居郎。中和年间,王铎又重新被启用,因为以前的关系,把子枢调到郑滑做掌书记,还兼任司封郎中,赏赐了金紫官服,让他回朝任职,先后担任兵部和吏部员外郎。龙纪年间,他升任给事中,之后又当了京兆尹。宰相孔纬特别器重他。大顺年间,孔纬因为打仗没功劳被贬官了,子枢也因为牵连被降职为右庶子,不久后又被外放去歙州当刺史。乾宁年间,他回到朝廷担任右散骑常侍,还跟着昭宗皇帝逃到华州,被任命为汴州宣谕使。
一开始,子枢从歙州卸任回朝,路过大梁,那时候朱全忠的势力已经很强大了,子枢把他当哥哥一样对待,朱全忠因此很重视他。等到子枢奉旨传诏的时候,朱全忠都听从朝廷的命令,不断地献上贡品,昭宗皇帝非常高兴,于是提升子枢为兵部侍郎。当时崔胤专权,也依靠朱全忠,两个人因此结成联盟,于是把子枢改任吏部侍郎。没过多久,他又被调到户部当侍郎,还兼任同平章事。那年冬天,昭宗皇帝逃到华州,崔胤被贬官了,子枢也改任工部尚书。皇帝从岐州回到长安后,任命子枢为检校右仆射、同平章事,然后派他去广南当节度使。圣旨一下达,朱全忠就极力推荐他,说子枢有治理天下的才能,不能把他扔到岭南那种偏远的地方,于是很快又让他担任门下侍郎,负责修撰国史,还兼任吏部尚书,掌管度支。崔胤被杀后,因为和朱全忠关系好,所以他的宰相职位得以保全。后来唐昭宗迁都洛阳,在陕州暂住的时候,子枢被提升为右仆射、弘文馆大学士、太清宫使,还兼任诸道盐铁转运使。
哀帝刚继位,柳璨那个家伙掌握大权。朱全忠曾经提议让牙将张廷范当太常卿,其他大臣们都在那儿讨论。裴枢说:“张廷范是功臣,现在还拿着节度使的权力呢,干嘛非得让他去做个太常卿?恐怕这主意不是梁王(朱全忠)的意思吧!” 就这样,裴枢把这事儿给卡住了。
朱全忠后来知道了裴枢的那些话,就跟手下的人说:“我一直觉得裴十四(裴枢)为人正直,不跟那些阿谀奉承的人混在一起,现在看来,他这本性算是彻底露出来了。” 朱全忠当时气得牙根都痒痒的。
柳璨听说了朱全忠的抱怨,赶紧去巴结皇帝,让皇帝下旨罢免了裴枢的相位,还给他了个和陵的陪葬待遇,然后又给他封了个尚书左仆射。五月,又把他贬到登州做刺史,没多久又把他贬到泷州做司户。六月十一日,裴枢走到滑州的时候,朱全忠派人把他杀在了白马驿,然后把尸体扔到河里,那年他六十五岁。
史书上说:裴枢为人谨慎,办事认真,是个真正的忠臣,躲避朱全忠也算是表现出了大节。但是,他那么精明能干,难道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严厉和宽容的关系吗?他奉承李林甫,讨好小吏,巴结张倚,欺骗皇帝。活着的时候是朝廷重臣,却阿谀奉承李林甫;死了之后改了个好听的谥号,这是沾了元载的光啊!有人说裴枢不是个圆滑的官僚,我可不相信!他曾经为中兴立下汗马功劳,位居高位,奉公守法,本可以成就一番事业;但他却卖官鬻爵,滥用职权,这算什么为政?到了晚年,他的贪婪更加变本加厉。
相比之下,遵庆(裴遵庆)父子清廉正直,为国尽忠,为人低调谦逊,跟萧华关系也很好。他们位高权重,却行为端正,年纪大了反而更加谨慎,裴枢跟他们比起来,真是差远了!向克荷堂(裴向克的府邸)家风很好,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家风。裴枢因为贪污而得势,又因为贪污而死,真是应了那句话“自作孽不可活”!君子应该坚持自己的道义,远离刑罚,这大概就是裴枢的教训吧。
赞曰:奥矣晋卿,贪哉裴冕。遵庆父子,及之者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