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参,字时中,是工部尚书窦诞的玄孙。他爸爸窦审言,曾经做过闻喜县尉,因为窦参后来当了大官,所以追赠他为吏部尚书。窦参精通法律条文,也懂政治策略,为人比较严肃,性格刚正不阿,做事果断。他年轻时凭借家族荫庇,一步步升官,做到万年县尉。那时候,他有个同事,是直官曹,快到晚上时听说家里亲人病重,就请求窦参替他值班。结果,正好碰上监狱里犯人逃跑,京兆尹查阅值班记录,准备上奏朝廷。窦参马上请求承担责任说:“他因为家里急事没来得及请假,我替他值班,责任应该由我承担。” 于是,他被贬到江夏县当尉,很多人为他抱不平。

后来,他又升迁到奉先县当尉。县里有个叫曹芬的人,是北军士兵,为人凶狠暴戾。他喝醉了酒,殴打自己的妹妹,他妹妹的父亲去救,也没救下来,结果气死了。窦参抓捕曹芬兄弟,判处他们死刑。其他官员都请求等到曹芬父亲下葬后再执行,窦参却说:“儿子是因为父亲而活的,父亲因为儿子而死,如果因为丧事而推迟执行刑罚,那不就是纵容杀父行为吗?” 于是,他坚持依法处置,将曹芬兄弟杖毙,全县的人都对他敬畏服从。之后,他升任大理寺司直。

他在江淮地区巡察审理案件,路过扬州时,扬州节度使陈少游态度傲慢,没有出来迎接。陈少游让军官传话询问,窦参正正经经地回绝了他。陈少游后悔害怕,赶紧派人去见窦参,但窦参连渡江都等不及,直接回朝汇报,皇上也认可了他的做法。当时,婺州刺史邓珽被查出贪污八千贯钱,邓珽和朝中执政大臣关系很好,想趁着大赦的机会免除罪责。朝廷让百官在尚书省议论此事,很多人为了巴结执政大臣,都倾向于放过邓珽,只有窦参坚持依法办事,最终邓珽的贪污罪行被查实。第二年,窦参被任命为监察御史,奉命去湖南调查判官马彝的案件。当时,有人指控马彝的属下贪污受贿,金额高达一千贯,这是因为得罪了某个权贵,其子孙利用权势诬告马彝。窦参最终查明马彝无罪。马彝是个有能力的官员,后来多次辅佐曹王皋,以正直强干而闻名。

他先是在殿中当侍御史,后来又当了金部员外郎、刑部郎中、侍御史,还管着一些杂事。没多久,就升了御史中丞,他秉公执法,丝毫不畏惧权贵,办案非常严格,名声在外。皇上好几次召见他,和他讨论国家大事,他和当权的大臣们意见经常不一样,皇上很器重他,有时还会让他参与决定一些重大的国家政策。不过,当时的宰相很忌妒他,处处刁难他,但也没能把他怎么样。 可是,他这个人呢,经常凭着性子办事,不按规矩来。

有一次,朝廷要重新确定百官的俸禄,因为他以前在司直做官,就偏袒自己以前的同事,所以给他们开的俸禄比同级别的寺丞还高;还有一次,他制定百官的品级,居然把太常少卿排在左右庶子的前面;他还讨厌詹事李昇,就故意把詹事的地位降到各府尹的后面,很多有识之士都觉得他这样做很荒唐。没过多久,他又兼任了户部侍郎。那时候,京城里有人家的猪生了两颗头四条腿,有关部门想把这事儿报给皇上;他说:“这可是猪妖作怪啊,哪能上报皇上!”直接让人把那猪给扔了。

差不多同一时期,郊外的祭祀用的牛生了个六条腿的小牛,太仆卿周皓就跟宰相报告这事儿,李泌也笑着劝他别管这事儿。淮南节度使陈少游的儿子陈正仪想继承他父亲的爵位,这个人就大大方方地在尚书省的大门上写道:“陈少游位高权重,在国家危难之际,皇上宽宏大量,没有追究责任,他的儿子凭什么要继承爵位呢?”陈正仪吓得不敢再提继承爵位的事儿,灰溜溜地走了。当时,神策将军孟华立了战功,却被大将军诬告谋反;右龙武将军李建玉,以前被吐蕃俘虏,后来自己逃了出来,却被部下诬告他私通吐蕃,两个人都面临死罪,无法自辩,但他都把事情调查清楚了,所以大家都对他寄予厚望。

第二年,他被任命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还兼管度支、盐铁转运使。皇上每天都会召见宰相,大臣们都退下去了,他却总是留在后面很久,说是因为要处理度支的事务,实际上他掌握着大权。他没什么真才实学,只是喜欢提拔自己的亲信,让他们担任要职,充当自己的耳目,各地的节度使都对他又敬又怕。李纳很害怕他,经常送礼给他,表面上很尊敬他,实际上却暗地里算计他。皇上身边很多亲信都中伤他,窦申和吴通玄犯了事,他因为徇私枉法,滥用职权,贪污受贿,不知节制,最终因为这些事情而被罢官。他被贬为郴州别驾,这是贞元八年四月的事。

到了郴州后,汴州节度使刘士宁送给他五千匹绢。湖南观察使李巽跟窦参有矛盾,就上奏弹劾他;正好碰上一个内侍到刘士宁那里办事,也把这事儿奏报了皇帝。唐德宗一听,大怒,想杀了窦参。

宰相杨炎赶紧进宫面见皇帝说:“窦参和我素无私交,他这是因为事情报复,人之常情嘛。但是我身为宰相,应该维护朝廷的体面,如果因为窦参犯了罪就把他处死,恐怕处罚过重了。” 于是皇帝暂时打消了杀他的念头。

过了一阵子,皇帝又派内侍传话给杨炎他们说:“你们奏报的事情,从大方向上来说是对的,但是这个人跟朝中和外面的人都有联系,他的心思难以捉摸,朕仔细查了他的情况,事情很清楚。而且窦参在那里,还跟那些边疆将领有来往,国家大事为重,你们赶紧上奏处置他吧!”

杨炎奏道:“我领受了您的旨意,幸得您密旨相告,我们都是为国家社稷着想,而且我知道您已经调查清楚了,我怎敢不与您同忧同愤,消除您的疑虑呢?我怎么会想拖延,让您再操心呢?只是窦参曾经担任过重要的职务,算是朝廷大臣,他的升迁调动,都应该合乎礼仪,杀戮的时候,更不能没有名义。刘晏长期掌管钱财,当时也招来怨恨和责难,到最后处罚他的时候,事情也不清楚,叛乱的人就以此为借口,大家也都为他感到惋惜。处罚含糊不清,造成的损失可不小,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所以应该谨慎处理。窦参以前在朝廷担任要职,仗着皇帝的恩宠,干了不少坏事,贪污受贿,包庇亲信,这些都是朝廷上下议论纷纷,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至于说他暗中图谋不轨,将要干出大坏事,证据还没露出来,大家也不知道。我们刚刚听取了您的旨意,要对他处以极刑,但是只听说事情很危险,还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况且事情复杂,我们怎么能够完全了解呢?如果突然严厉处罚,一定会被认为是冤枉他,引起民怨沸腾,事情就更大了。如果不把他交给外地审判,恐怕难以确定罪名,恳请您再仔细考虑一下。窦参与我素无私交,陛下您也清楚,我有什么理由去救他呢?只是因为这件事关系到国家体面,我不能因为私情而违背大义,我希望典刑不要滥用在清明的时代,君王的道义也不要在圣明的德行上留下污点。”

于是,皇帝再次将窦参贬为驩州司马。他的儿子窦景伯被发配到泉州;女儿窦尼真如被发配到郴州为尼姑;他的财产、婢妾都被送往京城。窦参当时得罪了不少朝中权贵,遭到他们的诽谤攻击,还没到驩州,就在邕州武经镇被赐死,时年六十岁。

窦申是窦参的族子。他一路升迁,做到京兆少尹,后来又调任给事中。窦参特别喜欢他,每次要提拔官员,都去问窦申的意见,窦申就经常把消息泄露出去,以此收受贿赂。窦申走到哪里,人们都把他比作喜鹊,预示着升官发财的好消息。德宗皇帝多少也听说了一些他的事,多次告诫窦参说:“你将来一定会被窦申连累,不如把他外放,堵住悠悠众口。”窦参说:“我没有强势的子侄,虽然窦申是远亲,但我一向和他关系很好,不忍心把他外放,请您相信他不会再犯错误。”皇帝说:“你虽然自己能保证,但别人怎么看呢?”窦参还是坚持之前的回答。窦申也没有悔改。

兵部侍郎陆贽和窦参有矛盾。吴通微兄弟和陆贽都在翰林院供职,都受到德宗皇帝的器重,但他们之间也互相争宠,关系不和。金吾大将军、嗣虢王李则之和窦申以及吴通微、吴通玄关系很好,几个人经常互相勾结。陆贽主持贡举考试的时候,窦申就说陆贽考试不公正。吴通玄娶了一个宗室女做外室,德宗皇帝知道这是窦申等人为了陷害陆贽而散布的谣言,于是下令调查,查实了他们的奸诈行为,就把李则之贬为昭州司马,吴通玄贬为泉州司马,窦申贬为道州司马。没过几天,窦参也被贬为郴州别驾,同一天,陆贽被任命为宰相。第二年,窦参又被贬到驩州。德宗皇帝对陆贽说:“窦申、窦荣、李则之这伙人狼狈为奸,坏事做绝,而且还干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窦参不一样,你好好想想怎么处理他们,把他们这些亲信都发配到边远荒凉的地方去。”陆贽上奏说:

窦参犯了罪,理应处死,但皇上仁慈宽厚,顾全大局,特地宽恕了他,让他免于一死。皇上的恩德,让所有人都深受感动;这份恩泽,不仅仅是窦参一个人享受到的。关于贬官的具体事宜,我们另有奏章呈上。至于窦申、窦荣、李则之等人,他们也犯了罪,确实难以容忍;但是,根据法律,主犯和从犯的处罚应该有所区别,主犯要重罚,从犯要从轻发落。窦参已经得到了皇上的宽恕,窦申等人也应该减轻处罚。此外,在他们的党羽之中,也有好人和坏人的区别,我们应该有所区分,以示警戒。窦荣虽然和窦参不是近亲,但关系很好,然而他们私下交往中并没有什么不正当的事情。听说窦荣经常直言进谏,因此逐渐引起猜忌,晚年被疏远。至于现在查到的那些阴谋之事,还没查清根底,但根据他以往的行为来看,应该不至于很危险,恐怕需要进一步调查,以求真相大白。我们商量后认为,窦荣贬到边远地区做官,窦申、李则之则革职流放,这样既符合从轻处罚的原则,也体现了皇上的仁慈。

趋炎附势,是当时的社会常态,如果没有高尚的节操,又怎么能独善其身呢?窦参长期在朝廷任职,深受皇上的宠信,皇上任用的人,谁敢不服从呢?有些人因为和窦参的关系,或亲戚关系,或受到他的提拔,或被推荐,像这样的人,十之八九都有。如果听信流言蜚语,都说这是党同伐异,如果不是关系密切的人,怎么能都一起贬官呢?何况窦参被罢官,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当时牵连的人也都受到了处罚,人心已经安定下来,不能再翻旧账了。我们商量后认为,除了窦参参与的阴谋以外,其他事情都不追究了。

皇上准奏了,因此窦申等人被流放到岭南。后来皇上赐死了窦参,又杖杀了窦申,其他窦氏族人都被贬官,只有窦荣免于一死。“既赐参死,乃杖杀申,诸窦皆贬,荣得免死”。

齐映,是山东高阳人。他父亲齐圮,曾经参加考试,担任过太常少卿,还兼任工部郎中。齐映考中了进士,又通过了博学宏辞的考试,被任命为河南府参军。后来,滑州、亳州节度使令狐彰把他招去做掌书记,之后又升了好几个官职,最后当上了监察御史。令狐彰很欣赏齐映,齐映帮他起草遗表,还一起商量身后之事。齐映建议令狐彰上表请求朝廷让他退休,并让他的儿子回京,令狐彰都听从了他的建议,还把女儿嫁给了他。令狐彰死后,军队发生暴乱,齐映逃脱了危险,回到了东都洛阳。河阳三城使马燧把他招去做判官,后来又奏请朝廷,让他担任殿中侍御史。

建中初年,卢杞当了宰相,推荐了齐映,齐映升任刑部员外郎。这时张镒出镇凤翔,又奏请朝廷让齐映去做他的判官。齐映口才很好,而且很懂军事,经常上奏章,意见都得到皇帝的采纳,不久就升任行军司马,还兼任御史中丞。德宗皇帝在奉天(今陕西乾县)的时候,凤翔府被叛军朱泚围困。张镒这个人优柔寡断,不懂军事,他的部将李楚琳,为人凶狠暴躁,军中都很害怕他,李楚琳暗中策划叛乱。几天前,齐映和同事们就察觉到了李楚琳的阴谋,于是告诉了张镒,建议他早做准备。张镒没听齐映的,反而表现得很宽容,还把李楚琳叫来,说:“我想让你去外面执行任务。”李楚琳害怕了,当晚就发动了叛乱,杀了张镒投靠了朱泚。军中很多人指引齐映逃脱,所以他才得以幸免。之后,齐映赶到奉天行在(皇帝临时住所),被任命为御史中丞。

兴元初年,皇帝到梁州(今四川广元)去,每次经过险峻的地方,齐映总是牵着马。有一次,御马突然受惊,乱蹦乱跳,皇帝害怕齐映受伤,让他放开缰绳。但是齐映坚持握着缰绳很久,才让马停下来。皇帝问他为什么,他说:“马受惊乱跑,顶多伤到我;如果我放开缰绳,万一马冲撞到圣驾,即使我死一万次,也无法弥补过失!”皇帝非常赞赏他。在梁州,齐映被任命为给事中。齐映皮肤白皙,身材高大,声音洪亮。皇帝从山南回到京城,经常让齐映侍奉在身边,有时还让他骑在前面开路。到了城镇州府,就让齐映宣读诏令,皇帝对他越来越信任。那年冬天,齐映升任中书舍人。

公元786年,我(指李映)和刘滋、崔造一起被任命为宰相。刘滋为人沉稳老练,不爱说话;崔造性格温和,善于沟通,深得人心,所以朝政大事大多由崔造决定。没过多久,崔造生病了,我就开始主理朝政,遇到不合理的事情,我也会大胆地提出来。那时候吐蕃经常入侵,老百姓人心惶惶,还传言皇上想逃到别的地方躲避战乱。我上奏皇上说:“边疆战乱,是我的责任啊!现在大家都很害怕,都说陛下在准备行李和粮食,我听说好运气不会一直来,您怎么不和我们好好商量商量呢?”说着,我趴在地上哭了起来,皇上也被我感动了。当时给事中袁高得罪了皇上,我还多次请求皇上让他担任左丞或御史大夫的职位。

我年轻时在东都参加进士和宏词科考试,张延赏当时是河南尹兼东都留守,对我非常照顾。后来我当了宰相,张延赏卸任宰相,做了左仆射,经常向我建议一些处理政务的方法,还托我办事,帮我亲戚朋友谋求官职,但我大多没答应。张延赏很生气,说我不适合当宰相。公元789年正月,我被贬到夔州做刺史,后来又调到衡州。公元791年,我被任命为御史中丞兼桂管观察使,之后又改任洪州刺史兼江西观察使。我心里一直想着以前当宰相时,并没有犯什么大错就被罢免了,希望能再次被重用,所以就搜刮钱财,大量制作金银器物来讨好皇上。之前,李兼当江西观察使时进贡了一个五尺多高的银瓶,到了我这里,为了赶上皇上的生日和端午节,我进贡了一个八尺高的银瓶。公元795年七月,我去世了,享年四十八岁,死后被追赠为礼部尚书。

刘滋,字公茂,是左散骑常侍刘玄的孙子。他爸爸刘贶,在唐玄宗开元初年当过左拾遗,父子俩都当过史官,这可是祖传职业啊!他爸刘贶还根据刘向的《说苑》写了一部《续说苑》,十卷本,献给了玄宗,玄宗还夸奖了他呢。刘滋从小就因为家族背景好,被安排到太子那里当正字,后来又当过涟水县令。

吏部侍郎杨绾觉得刘滋这小子挺适合当谏官的,就推荐了他。于是刘滋就当上了左补阙,后来又当过太常卿,然后又回任左补阙。后来他辞官回家侍奉父母,去了东都洛阳,河南尹李廙还给他安排了个功曹参军当当。没过多久,他母亲去世了,等守孝期满后,他又升迁为屯田员外郎,接着又当了司勋员外郎,负责南曹的业务,工作认真负责,一丝不苟。后来又升迁为司勋郎中,一步步升到给事中。

皇上出巡奉天,他又升任太常少卿,负责礼仪方面的工作。兴元元年,他又升任吏部侍郎,去洪州负责选拔官员的事务。当时京城刚经历过盗匪的骚扰,全国又闹蝗灾旱灾,粮食价格飞涨,很多被选中的官员都因为路途艰难和生活困苦无法赴任。所以朝廷就让刘滋去江南主持选拔工作,方便江浙一带的人应选,当时大家都说他办事能力强。

贞元二年,他升任左散骑常侍、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也就是宰相了。当了宰相后,他很少主动提建议,为人谦虚谨慎,清廉自律。贞元三年正月,他被免去了知政事,但保留了左散骑常侍的官职。贞元四年,他又当回吏部侍郎。贞元六年,升任吏部尚书。后来窦参当了宰相,把吏部尚书的职位换成了刑部尚书。没过多久,御史台就弹劾刘滋以前在吏部选人时徇私舞弊,皇上就剥夺了他的金紫阶。

刘滋精通经学,辩论能力强,为人清廉刻苦,嫉恶如仇,掌管选官时,他查处了不少贪污腐败的官员,那些弄虚作假的人都很怕他。贞元十年十月,刘滋去世,享年六十六岁,朝廷追赠他陕州大都督的官衔。

滋从兄赞,是唐朝大历年间左散骑常侍汇的儿子。他一开始靠家族的荫庇做了小官,后来升到鄠县丞。宰相杜鸿渐从南方回朝经过鄠县时,赞负责后勤保障工作,做得非常出色。杜鸿渐的幕僚杨炎觉得赞是名儒之后,就推荐了他。于是赞一路升迁,做了侍御史、浙江观察判官。后来杨炎当了宰相,就提拔赞做了歙州刺史,因为办事勤勉干练而闻名。 有一次,一个老妇人在捡拾柴火时,差点被猛兽袭击,她年幼的女儿勇敢地搏斗猛兽,救了母亲。宣歙观察使韩滉上奏朝廷表彰她们的义举,赐予她们金紫服饰,赞也因此再次升迁,做了常州刺史。后来韩滉当了宰相,把原来管辖的地区分成三道,任命赞为宣州刺史,同时兼任御史中丞、宣歙池都团练观察使。赞在宣州任职十多年。

赞的祖上,他的曾祖父,是开元盛世的名儒。他父亲汇也博览经史,但赞本人却不懂书,只靠强硬的手段树立威信,官吏们都敬畏他,唯恐得罪他。宣州地处天下富庶之地,赞长期担任地方官,但他贪婪敛财,搜刮民脂民膏,进贡朝廷以讨好权贵。他的子弟们也不学无术,从小就骄横跋扈,为人所不齿。贞元十二年,赞去世,享年七十岁,朝廷追赠他吏部尚书的官职。

卢迈,字子玄,是范阳人。他年轻时就以孝顺友爱、为人谨慎厚道著称,深受叔舅崔祐甫的器重。他两次参加科举考试都高中,先后担任太子正字、蓝田尉。因为文章写得好,被任命为河南主簿,并担任集贤校理。朝中大臣都称赞他的文才和品德,于是他升任右补阙、侍御史、刑部吏部员外郎。由于他的叔父兄弟姐妹都住在江南地区,而当时正值蝗灾歉收,他便恳求朝廷让他去江南任职,于是被任命为滁州刺史。 回到朝廷后,他做了司门郎中,然后升任右谏议大夫,多次上书陈述时政得失。后来升任给事中,负责考核官员,但卢迈坚决推辞,因为他认为自己上任不久,还没有什么政绩,不敢承担考核的责任,当时的人都很敬重他这种态度。最后,他升任尚书右丞。

将作监元亘负责主持昭德皇后庙的祭祀活动,但他因为忌日而拒绝接受祭祀前的誓诫,被御史弹劾。皇上就下令让尚书省、礼官和法官一起商议这件事。

宰相李迈上奏说:“根据《礼记》记载,即使是士大夫在为公家祭祀时,如果在祭祀前父母去世了,仍然要完成祭祀。唐朝的礼仪规定,散斋时遇到大功之丧,致斋时遇到直系亲属去世,或者斋戒期间生病,都可以回家,不必完成祭祀,但都没有‘忌日不受誓诫’的规定。《春秋》的道理是,不能因为家事而推辞公务。现在元亘以平常的忌日为由,违抗了主持祭祀的命令。从轻重来看,誓诫是祭祀中非常重要的环节;从礼仪来看,忌日只是普通的制度。仔细查阅典籍,这次祭祀是为皇后荐献,不应该以忌日为借口推脱。” 因此,元亘被处罚降俸。

李迈九年的时候,以本官身份兼任中书门下平章事;一年多后,升迁为中书侍郎。当时朝政大权掌握在陆贽和赵憬手中,李迈为人谨慎,保持中立,只是遵守法度而已,但他为人友爱恭俭。李迈的从父弟李𧫴担任剑南西川判官,死在成都,要葬回洛阳。灵柩经过京城,李迈上奏请求到城东为其哭灵,皇上准许了。当时很多宰相自恃身份尊贵,即使是三服之内的亲属去世,也往往只是派人去吊唁;而李迈却不同,他亲自去奔丧,士大夫们都很赞赏他。

十二年九月,李迈在政事堂中风,被人抬回家,他上表请求辞官,皇上不准,还派宰相去他家探望病情。此后,李迈又五次上表,坚决请求退休,皇上说:“你的品行端正,见识广博,自从你担任宰相以来,更加显示出你的忠诚和清廉。国家正需要你的才能,你却不幸染病,而且病期很长,你多次上表请求退休,再三陈述,谦让难却。况且,国家应该优待有功之臣,让你安享晚年也是应该的,虽然你告退的请求很恳切,朕还是批准了你的请求。”于是,李迈被免职,改任太子宾客。贞元十四年去世,享年六十岁,追赠太子太傅,朝廷还赐予布帛。李迈再娶无子,以从父弟子的李纪为嗣。

崔损,字至无,是博陵人。他爷爷辈的时候立过功,但后来家道中落,地位也低了。崔损在大历年间考中了进士,又考中了博学宏词科,被授予秘书省校书郎的职位,后来又当上了咸阳尉。他外舅王翃当了京兆尹,崔损也因此升迁为大理评事,一路升到兵部郎中。贞元十一年,他升任右谏议大夫。

这时,门下侍郎平章事赵憬去世了,中书侍郎平章事卢迈因为生病告假,户部尚书裴延龄跟崔损关系很好,就向德宗皇帝推荐了他。贞元十二年,崔损就以本官身份兼任中书门下平章事,和给事中赵宗儒同一天开始执掌政事,还被赐予金紫官服。一开始,两位宰相的职位空缺了好几天,朝野上下都盼望着能有德才兼备的人来担任,但崔损却一直没啥动静,等到任命下来那天,大家都很失望。

他为人谨慎小心,有点拘谨,每次上朝议事,几乎一句话也不说。贞元十四年秋天,他升任门下侍郎平章事。这一年,昭陵旧宫被野火烧毁了,有关部门请求修缮。“昭陵旧宫在山上,修建时间已久,曾经被野火烧毁,几乎完全摧毁了,后来宫殿就迁到了瑶台寺左侧。如今已经过去一年了,想要重新修建,但供水距离较远,百姓劳苦不堪,所以想在现有的行宫处重新修建,希望能长久方便百姓。但是,更改旧制,恐怕礼仪方面有所欠缺,应该让宰相和百官一起商议。”很多人都说:“旧宫既然烧毁了,就应该移到山下重建。”但是皇帝不想迁址,只想在山上重建,于是任命崔损为八陵修奉使。

于是,他主持修建了献陵、昭陵、乾陵、定陵、泰陵,共计建造房屋五百七十间;桥陵一百四十间;元陵三十间;只有建陵维持原样,只进行了一些修缮。陵寝里的床、褥、帷帐等一切用品,都要经过皇帝亲自检查验收后,才由崔损送往陵墓。

卢损因为长期生病,朝廷赏赐他二百匹绢做医药费。南北两省重要的官职,他都担任过,但任职期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政绩。虽然身居宰相之位,但他母亲去世后,却没说要修建坟墓,也没提要迁葬合葬;姐姐出家为尼,死在附近的寺庙里,他最终也没去奔丧,士大夫们都批评他。再加上他过于恭顺谦卑,为人处世过于圆滑,不只是为了保全自己而已。自建中以后,宰相很少有人能长期在位,几年就因为各种原因被罢免;卢损却凭借这种处世之道,窃居高位长达八年。皇帝也知道世人对他贪图安逸、阿谀奉承的评价,但却怜悯他,对他优待有加。贞元十九年,卢损去世,追赠太子太傅,朝廷赐予五百端布帛、四百石米粮。

齐抗,字遐举,是天宝年间平阳太守齐浣的孙子。他父亲齐翱,只是个低级小官就去世了,因为齐抗后来官至高位,追赠他为国子祭酒。齐抗年轻时在会稽剡中隐居读书,擅长写奏章之类的文章。大历年间,寿州刺史张镒把他招为判官,齐抗办事精明干练,文采出众,张镒非常器重他。建中初年,张镒担任江西观察使,齐抗也跟着到了幕府。三年后,张镒从中书侍郎平章事被外放镇守凤翔,他奏请朝廷任命齐抗为监察御史,仍然让他留在自己身边做僚属,幕府的许多谋划都出自齐抗。

德宗皇帝在奉天(长安)的时候,张镒被李楚琳害死了。齐抗赶到皇帝的行在之所,被任命为侍御史,十几天后又改任户部员外郎。宰相萧复担任江淮宣慰使,任命齐抗为判官。德宗皇帝回到京城后,经历了大盗之后,天下又遭遇旱灾和蝗灾,国库空虚。盐铁转运使元琇认为齐抗很有才能,奏请朝廷任命他为仓部郎中,负责整顿江淮地区的盐务。贞元初年,他被任命为水陆运副使,负责督促江淮地区的漕运,以供应京师的需要。后来升迁为谏议大夫。他历任处州刺史、潭州刺史、湖南都团练观察使。回到朝廷后,先后担任给事中、河南尹、秘书监、太常卿,最后接替郑余庆担任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一开始,每年吏部选人考试,还要另外派官员复核,再根据成绩排名。考完之后,中书省门下省还要再审核一次,选定官员,慢慢地就成了惯例。 张抗就上奏说:“吏部尚书和侍郎,本来就是朝廷精挑细选出来的,没必要再派别的官员复核一遍。” 那一年,其他官员考评完之后,就让吏部侍郎自己复核,从此就取消了考评官的职位,这都是张抗上奏的结果。

按照以前的规矩,礼部侍郎负责贡举,他们的亲戚朋友就可以参加考试,这被称为“别头举人”。张抗也上奏把这个规矩给废除了。 接着他又上奏,精简了各州府的别驾、田曹、司田官以及判司里的冗余官职,还精简了中书省的杂役和一些办事人员。后来,他还被任命参与修撰国史。张抗虽然读书,但缺乏远见卓识,做官的时候,总是追求极致的精细,结果反而显得过分苛刻,人们对他评价不高。他生病后,上表请求退休,改任太子宾客,最终也没有去上任道谢。贞元二十年去世,享年六十五岁,朝廷追赠他户部尚书的官职,还赏赐他家两百匹绢。

史官评论说:窦参结党营私,不顾皇帝的警告,这实在是太违背道义了。齐映曲意逢迎,滥用职权,实在荒谬,但是他爱护君主,处理政务时,也经常能说出一些有道理的话。滋、迈两家家风严谨,办事值得称赞,虽然能力有限,但也能称得上君子。而跟损、抗相比,他们又算得了什么?竟然能污染朝堂,这都是因为当时的皇帝太容易被左右了。

赞曰:物之同器,贵于弘通。窦阿齐佞,偏诐斯同。滋、迈之行,可以饰躬。康济蒸民,胡为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