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南仲,是华州下邽人。唐代宗乾元年间,他通过制科考试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太子校书郎,后来又先后担任了高陵县尉、昭应县尉和万年县尉。之后升迁为右拾遗,再升为右补阙。

大历十三年,贞懿皇后独孤氏去世了,唐代宗非常悲痛,想要在长安城附近为皇后修建陵墓,希望能经常看到。姚南仲就上书劝谏,说:我听说贞懿皇后的陵墓要建在城东章敬寺北,我不知道这是主管官员的建议,还是陛下的意思,或者是什么阴阳先生出的主意?我觉得这样做非常不合适。我斗胆写下这封奏疏,希望陛下能仔细考虑一下。

我听说,臣子住在家里,皇帝住在国家里。长安城是陛下的皇宫,怎么能在这里挖地动土,修建陵墓呢?这第一点就不合适。

古人说“葬”就是隐藏的意思,就是希望别人看不到。所以古代帝王和先王安葬后妃,都是选择在远离城郭的丘陵原野。现在却要建在紧挨着宫殿,靠近康庄大道的地方,这样近在眼前,岂不是让死人又活过来了?就算在西宫里祭奠她也可以啊!人死后回归泥土,灵魂自然会去往它该去的地方,在章敬寺北修陵墓,到底有什么好处呢?让百姓看见了,会觉得皇帝溺爱皇后;让后世看见了,会觉得皇帝有损圣德,这第二点也不合适。

帝王应该高瞻远瞩,洞察一切。先皇在龙首山建望春宫,大概也是出于这个考虑吧。现在如果在眼前修建陵墓,会影响陛下的心情,天子的心情不好,好几天都缓不过来。更何况,普通人家里一个人不开心,全家人都跟着不开心;更何况是皇帝不开心,天下百姓怎么可能开心呢?而且,以后每天早朝奏乐,宫里的钟声都会传到那里,这第三点更是不合适。

皇上,贞懿皇后德行高尚,如同大地般厚德载物,慈爱遍及天下。您为了皇后的谥号,迟迟未决,一直等待卜问吉凶。最终虽然谥号为“贞懿”,但陵墓却建在离京城很近的地方,这显得不够庄重。我对此感到疑惑,我觉得这样做并不能很好地歌颂皇后的美德,让她在九泉之下也得到光荣。现在大家都说:“贞懿皇后的陵墓离城下这么近,皇上每天都能看到,经常眺望。” 这反而有损于您的圣明,对皇后也并无益处。想宠爱她,却反而让她受了委屈,这实在不妥当啊!

以上这些事情,都实实在在玷污了您的盛名,天下人都知道。恳请陛下仔细考虑,选择最好的办法。您现在正致力于偃武修文,安定百姓,如果因为这件事出了差错,造成的损失将会很大。我担心正直之士会议论纷纷,史官也会在史书上留下褒贬之词,大明的盛世也会因此蒙上阴影,您的至高无上的德行也会不如尧舜,这岂不可惜!现在改卜吉日还来得及,改换陵墓选址又有什么妨碍呢?这样既能满足您对皇后的特殊眷顾,又能使“贞懿”这个谥号更加名副其实。

我的奏疏呈上去了,皇上非常赞赏,赏赐了我红袍鱼袋,还特别提升我的官阶到五品,并将我的奏疏交给史馆保存。

我和宰相常衮关系很好,后来常衮被贬官,我也因此被外放,做了海盐县令。之后,浙江东、西道观察使韩滉看中我的才能,把我招为推官,然后又奏请皇上任命我为殿中侍御史、内供奉,并派我出使他国。不久后我被召回朝廷,历任兵部员外郎、郎中,后来又升迁为御史中丞、给事中、同州刺史、陕虢观察使。

公元799年,李复卸任后,卢杞接替他当上了郑滑节度使。监军薛盈珍仗着权势,把持军政大权,还经常在皇帝面前中伤卢杞,唐德宗对他开始有点怀疑了。

到了公元800年,薛盈珍派个小兵程务盈快马加鞭地送奏章进京,里面全是诬陷卢杞的坏话。卢杞手下的将领曹文洽也进京办事,正好知道了薛盈珍奏章的内容。曹文洽心里特别生气,立刻连夜赶路去追程务盈,在长乐驿追上了他,两人住在一个房间。半夜里,曹文洽杀了程务盈,把薛盈珍的奏章扔进厕所,然后自杀了。第二天太阳都晒屁股了,驿站的官吏才开门,结果看到地上血流成河,旁边还发现曹文洽留下的两封信,一封给卢杞报信,一封为卢杞申冤,并且详细说明了杀程务盈的原因。唐德宗听说这事儿,非常震惊。卢杞觉得事情闹大了,就请求进京面圣。唐德宗问他:“薛盈珍是不是扰乱军政了?”卢杞回答说:“薛盈珍并没有扰乱军政,是我自己没有遵守您的法令啊!像薛盈珍这样的人到处都是,就算羊续、杜预再世,去安抚百姓,统领军队,也绝对不可能实现仁慈的父母官之政,以及精良的军纪和阵法了。”唐德宗沉默了很久。之后,他任命卢杞为尚书右仆射。公元804年七月,卢杞去世,享年七十四岁,追赠太子太保,谥号为“贞”。

刘乃,字永夷,是洺州广平人。他爷爷刘武干,在武德年间被封为侍中,是中书侍郎李林甫的族兄之子。他父亲刘如璠,是昫山县丞,因为刘乃后来官至高位,追赠为民部郎中。刘乃从小聪明好学,能背诵《六经》,每天能读几千字。长大后,他的文章清秀雅致,受到当时人们的推崇。唐玄宗天宝年间,他考中了进士,不久父亲去世,他守孝期间以孝行闻名。服丧期满后,他被调到选官部门工作。刘乃一直觉得文部选拔人才的方法不太完善,于是写信给主管选官的舍人宋昱,信里说:

《虞书》上说:“知道人才是明智的,能够任用人才是仁慈的。”唐虞时代,做到这一点都很难。现在文部,既要开始选拔人才,最终还要任命他们,所以说知人善任,这是非常重要的责任。过去禹、稷、皋陶等圣人,尚且要考察九种美德,考核九年的政绩。而现在主管官员,却只依靠一两个小小的主管官员,通过一张奏折上的言辞,一次见面时的举动来判断一个人,古今的考察速度差别这么大,真是令人感慨!奏折,是用简短的文字和韵律来表达的,语言也有固定的格式,就像用一个小小的熔炉来冶炼大量的金属一样,即使想铸造大鼎或钟,也是不可能的。所以说,奏折这种文书,最局促了。那些负责选拔人才的人,往往看重的是华丽的衣着和炫耀的自我推荐,这是士人的丑陋行为,是君子所痛恨的。如果把文公、尼父放到选拔官员的场合,那么即使是《易经》那样伟大的经典,用奏折的格式来表达,也比不上徐、庾的文章;即使有最高的德行,用喋喋不休的言语来表达,也比不上那些吝啬的小官。唉!那些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确实是巨大的,但如果要寻找尺寸的木材,一定比不上那些小树桩;龙的吟叫,虎的咆哮,确实是罕见的,但如果只注重嘴上的感觉,一定比不上青蛙和蟾蜍的叫声。在考察人才的时候,难道不应该感到悲伤吗?

负责选拔人才的人,考虑问题过于拘泥于龟策之类的琐碎细节,文章也拘泥于雅诰的格式,难道不应该摆脱这些琐碎的故事和曲折的程序吗?如果能够首先考察他们的政绩,其次考察他们的文学才能,然后观察他们的治家情况,最后考察他们在关键时刻的表现,那么即使是那些庞大而深奥的事情,也可以窥探到一些门径了!

后来,他被补任为剡县尉,又改任会稽尉。宣州观察使殷日用奏请他为判官,宣慰使李季卿又上表推荐他,于是他接连被任命为大理评事、兼监察御史。转运使刘晏奏请让他巡视江西,他做了很多减免赋税的事情。之后,他又被改任为殿中侍御史、检校仓部员外郎、民部郎中,并兼任浙西留后。他在协助刘晏征收赋税方面,颇有贡献,刘晏非常器重他。

大历十二年,元载被杀之后,因为我在官场上待了很久,皇上就召见我,让我当了司门员外郎。十四年,崔祐甫当政,他和我关系很好。碰巧要给郭子仪加封尚父的称号,因为这个仪式很久没举行了,到这时候才重新执行。崔祐甫让两省的官员起草册文,但是写得都不合皇上心意;皇上就召我进宫,让我在内阁起草,我很快就写好了。文章词义典雅,措辞精当,崔祐甫赞赏了很久。过了几天,我就升职做了给事中,不久又升任权知兵部侍郎。

等到杨炎、卢杞当了宰相,他们心里对正直的人有很多不满,所以我在五年里都没升官。建中四年夏天,才真正被任命为兵部侍郎。那年冬天,泾州发生了兵变,皇上逃到了奉天(今陕西西安)。我当时卧病在家,叛军首领朱泚派人来用花言巧语引诱我,我就说自己病得很重。朱泚又派他的伪宰相蒋镇亲自来招降我,我就装作哑了,还在身上到处灸火。蒋镇来了两次,知道我没办法被威胁,就叹了一口气说:“我蒋镇也曾经做过朝廷官员,如果不能为国捐躯,落到这个地步,我宁愿以死保全自己的节操,又怎么会去玷污那些贤哲呢?”说完就哭着离开了。

后来听说皇上第二次逃到梁州,我就一头撞到床上,捶胸顿足地呼喊上天,因此病情加重,不吃不喝好几天就死了,那年我六十岁。德宗皇帝回到京城后,听说我的忠义,就追赠我为礼部尚书。我的儿子叫伯刍。

伯刍,字素芝,考中了进士,为人正直,品行端正。淮南节度使杜佑把他招过去当幕僚,杜佑离任后,他就隐居在苏州。过了一段时间,朝廷征召他当右补阙,后来又升迁为主客员外郎。因为和朋友们一起喝酒聊天,被韦执谊偷偷告了一状,结果被贬到虔州当个小官。后来考功员外郎裴垍欣赏他的才华和反应敏捷,就把他提拔为考功郎中、集贤院学士,最后又升任给事中。裴垍下台后,伯刍被任命为太子宾客,没多久就去世了。李吉甫再次当宰相,他和裴垍以前有过节,所以没给裴垍追赠官职。伯刍就上书为裴垍鸣不平,最终让朝廷追赠裴垍太子少傅的官衔。巧的是,伯刍的妻子是裴垍的表妹。有人在李吉甫面前说了伯刍的坏话,说他因为这件事才上书的。伯刍害怕了,赶紧请求外放,于是被派到虢州当刺史。李吉甫死后,裴度提拔伯刍当刑部侍郎,不久又让他负责吏部选官的事务。元和十年,伯刍以左常侍的职位退休,六十一岁去世,朝廷追赠他工部尚书的官衔。伯刍风度翩翩,学识渊博,擅长谈笑,而且能随机应变,但有些人对他评价不高。

伯刍的儿子叫宽夫,也考中了进士,在各个府衙当过幕僚。宝历年间,他入朝担任监察御史。他曾经上奏说:“最近祭祀活动,很多都是派王府的官员去负责,他们的官位和资历都不够,有损祭祀的庄严。我请求以后祭祀太尉,就派尚书省三品以上官员和保傅宾詹等官员;如果人手不够,就让丞郎们一起负责。”没多久,他就升迁为左补阙。他曾经列举陈岵进献《维摩经》的注疏,认为陈岵因此得到了濠州刺史的职位。宽夫和同事们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就说陈岵是靠着供奉的僧人进献经书才得到州牧的官职。敬宗皇帝一听就生气了,对宰相说:“陈岵不是靠僧人得到州牧的,谏官怎么会这么说?一定要查出是谁带头说的!”宽夫奏道:“那天讨论陈岵的时候,我不记得发言的先后顺序了,我只记得我写了奏章,那就是我写的。如果说我论事不当,我应该受罚。但是如果追究是谁带头说的,恐怕会影响朝廷的形象。”皇帝赞赏他勇于认错,很高兴地放过了他。

宽夫的弟弟叫端夫,做过太常博士,因为驳斥韦绶的谥号而闻名。宽夫的儿子叫允章和焕章。

允章啊,考中了进士,官越做越大,最后当上了翰林学士承旨和礼部侍郎。咸通九年的时候,他负责主持考试,后来又外放当了鄂州观察使、检校工部尚书,之后还升迁为东都留守。结果黄巢造反打到洛阳,允章没能守住,不过黄巢也没杀他,这事儿之后他就赋闲在家了。后来,他因为生病去世了。

袁高,字公颐,是袁恕的孙子。他从小就很有志气,很崇拜那些有节操的人。他也考中了进士,然后被多次征召到节度使府上做事,大家都说他很有才能,能帮上大忙。代宗皇帝登基后,把他召进朝廷,官职也越来越高,最后当上了给事中和御史中丞。建中二年,他又被提拔为京畿观察使。可惜后来因为上奏意见和皇帝意思不合,被贬到韶州当长史,后来又重新被任命为给事中。

贞元元年,皇帝要重新启用卢杞当饶州刺史,让高力士起草诏书。高力士拿着草稿去见宰相卢翰和刘从一,说:“卢杞当了三年宰相,为人奸诈阴险,排挤忠良之臣。和他关系好的,一下子就升官发财;和他有仇的,很快就被贬到穷乡僻壤。他狂妄自大,违背常理,搞得朝廷混乱,天下疮痍,都是卢杞造成的。虽然把他贬官算是惩罚了,但很快又给他安排了比较近的地方做官。如果再让他去管一个大的州郡,恐怕会让天下人都失望。两位宰相大人,您们一定要阻止这件事,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卢翰和刘从一很不高兴,就让别人重写了诏书。诏书发下来了,高力士坚决不执行,又上奏说:“卢杞当政,坏事做绝了。军队里的将领都恨不得吃他的肉;朝廷的官员都恨他入骨。”他还把陈京、赵需、裴佶、宇文炫、卢景亮、张荐等人的上书也一起呈了上去。

第二天,他又上了一道奏章。高力士还在正殿上当着皇帝的面说:“陛下您用卢杞当宰相三年,他排挤忠良,欺上瞒下,让您受了那么多委屈,这些都是卢杞的错。再说,汉朝的时候,如果出现日食、月食、星辰失常,或者长期干旱或洪涝,宰相都要请罪,轻则免官,重则处死。卢杞的罪该当处死,陛下您仁慈,饶了他一命,只把他贬到新州当个司马,没多久又把他调了回来。现在又让他当刺史,这会让天下人寒心的。请陛下仔细考虑。”皇帝说:“卢杞的缺点,是我的错。”高力士又说:“卢杞是奸臣,总是耍阴谋诡计,这可不是什么缺点的问题。”皇帝说:“我已经赦免他了。”高力士说:“赦免是赦免他的罪过,不应该让他再当刺史。而且赦免令是为了让老百姓安居乐业,现在饶州这么大一个州,如果让奸臣去当刺史,那全州的老百姓都要遭殃。我希望您能征求常参官的意见,再选一个谨慎可靠的官员去调查一下民情。如果全国老百姓都反对任命他,臣甘愿一死。”

于是,谏官们在皇帝面前争论起来,皇帝想了很久,问高力士:“如果给他一个比刺史稍低的官职,比如上佐,可以吗?”高力士说:“可以。”于是皇帝收回任命卢杞为饶州刺史的命令。第二天,皇帝派使者慰问高力士,说:“朕仔细考虑了你的话,很有道理,决定按照你的建议办。”太子少保韦伦、太府卿张献恭等人也上奏说:“袁高(高力士)的奏章非常正确,高力士是陛下的一位忠臣,应该给他更高的奖赏。”

请提供需要翻译的内容。我没有收到任何需要翻译的内容。请您提供文本,我会尽力将其逐句翻译成现代汉语口语,并按照您的要求分段。

唐德宗贞元二年,皇帝觉得关中地区因为安史之乱后遗症,老百姓穷困潦倒,地都荒废了,就下令各道府进贡耕牛,让各道的观察使挑选牛来进贡。同时,还让京兆府去督促老百姓耕种,查清楚哪些人家有地却没牛,根据他们家的地有多少,给他们分发耕牛。不过,那些田地不足五十亩的人家,不在分牛的范围内。

高某上书皇帝,说:“皇上您关心的是穷苦百姓,而那些田地不到五十亩的人家,更是穷人中的穷人啊!请允许三五家合用一头牛,这样才能帮助他们耕种。”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后来,高某在任上去世,享年六十岁,朝野上下都很惋惜。到了宪宗时期,宰相李吉甫还曾称赞高某忠诚正直,皇帝就追赠他礼部尚书的官职。

段平仲,字秉庸,是武威人,是隋朝尚书段达的六世孙。他考中了进士。杜佑和李复先后镇守淮南,都推荐段平仲做他们的掌书记。后来,他们又分别调任华州和滑州,段平仲依然跟着他们做从事。后来,他回到朝廷,当上了监察御史。段平仲为人正直,很有骨气,喜欢喝酒,说话也很直率。当时德宗皇帝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自己做主断决。因此,很多事情都积压下来,处理不了,朝中官员都害怕皇帝严厉的查问,没人敢说话。

段平仲曾经跟别人说:“皇上英明神武,臣下们都害怕,不敢说话,只能默默做事。如果我能有机会被皇上召见,一定能给皇上一些醒悟。”贞元十四年,京城闹旱灾,皇帝下令挑选御史和郎官各一人,发放粮食救济灾民。段平仲和考功员外郎陈归被选中,奉命去赈灾。他们有机会面见皇帝,段平仲就向皇帝大致陈述了灾情。皇帝看出段平仲似乎还有话要说,而陈归站在旁边却一言不发。

奏事完毕后,大家都退下了,段平仲却没走,还想继续奏事。皇帝就留下了陈归,一起询问段平仲,语气非常严厉,还夹杂着一些其他的话。段平仲一时慌乱,什么也说不出来,还错叫了皇帝的名字。皇帝大怒,把他斥责了出去。段平仲慌慌张张地,还误闯进了御帘后面,陈归在台阶下大声呼喊,他才得以出来。因为这件事,他被罢官七年,但同时也因此名声大噪。

他后来当上了屯田员外郎和膳部员外郎,又做了东都留守判官,一步步升迁到右司郎中。元和年间刚开始的时候,他又升了官,当上了谏议大夫。当时内官吐突承璀担任招讨使,去征讨镇州,结果啥也没干成就回来了。这位平仲和吕元膺一起上书批评,要求朝廷对吐突承璀进行处罚。之后他又升任给事中。因为职位重要,离皇帝很近,所以朝廷有什么做得对或者不对的地方,他都敢上奏章提意见,当时的人都觉得他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后来他又升任尚书左丞,因为生病就改任太子左庶子,最后去世了。

薛存诚,字资明,是河东人。他父亲薛胜,很有文采,曾经写过一篇《拔河赋》,文章气势磅礴,文采斐然,当时很有名。薛存诚通过进士考试考中了,后来多次被辟召到节度使府任职,之后入朝当了监察御史,负责管理馆驿(驿站)。元和年间初期,朝廷军队讨伐刘辟,邮驿运输方面出了很多问题,皇帝特别任命宦官担任馆驿使。薛存诚秘密地写奏章上奏,认为这样做有损朝廷的形象。恰好谏官也上奏弹劾此事,皇帝这才罢免了宦官馆驿使。薛存诚后来升任殿中侍御史,又升任度支员外郎。裴垍当宰相的时候,启用薛存诚为起居郎,之后又升任司勋员外郎、刑部郎中、兼侍御史、知杂事,再升任兵部郎中、给事中。琼林库的负责人上奏说,占用工匠太多,薛存诚认为这些都是奸诈的人冒名顶替,为了逃避徭役,不应该允许。咸阳县尉袁儋和军队发生冲突,军队蛮横无理,对袁儋进行诬陷,结果袁儋反而受到了处罚。皇帝为此连续下了两道圣旨,薛存诚都坚决执行。皇帝听说后非常高兴,还派使者去慰问他,因此薛存诚被提升为御史中丞。

有个和尚叫鉴虚,从贞元年间开始就和那些当权的权贵们勾结在一起,收受贿赂,依靠那些在朝中当官的人撑腰,官府的人都不敢去管他。后来,因为于頔和杜黄裳家里的私事败露,牵连到鉴虚,把他抓进了监狱。审理案件的官员存诚查实了鉴虚的罪行,发现他贪污受贿的赃款有几十万,案子结了,按律当处死。朝中内外有权势的人都去皇上面前保荐他,皇上也下令释放他,但是存诚不肯遵照圣旨。

第二天,皇上又派中使去御史台宣旨说:“朕要当面问问这个和尚,并不是要赦免他。”存诚抓住中使奏道:“鉴虚的罪状已经查明,如果陛下召见了他就赦免他,请先杀了我,然后再赦免他。否则,我坚决不奉诏。”皇上很欣赏存诚这种坚持原则的精神,就同意了他的请求,鉴虚最后被打了板子打死了。

洪州的监军高重昌诬告信州刺史李位谋反,把李位抓到京城。皇上命令把李位关进禁军营房审问。存诚一天上三次奏章,请求把案子交给御史台审理。等查明案情后,李位终于洗清了冤屈。没过多久,存诚再次被任命为给事中。几个月后,御史中丞的职位空缺了,皇上想起存诚以前的功劳,认为宰相执政,没有人能代替存诚,于是又让他做了御史中丞。还没等他上任,就突然去世了。宪宗皇帝非常惋惜,追赠他为刑部侍郎。存诚为人温和,对谁都好相处,但一旦当官办事,就非常刚正不阿,同僚们都很敬重他。他有个儿子叫廷老。

廷老为人谨慎正直,继承了他父亲的作风,但性格比较刚烈。宝历年间,他做了右拾遗。敬宗皇帝荒淫无度,宫里建造清思院新殿,用了三千片铜镜,还有十万两黄金白银。廷老和同事们进宫奏事说:“我们发现最近的官员任命,很多都不经过中书省的推荐和拟定,就直接宣布了任命结果。我们担心这样下去,朝纲会逐渐败坏,奸邪之徒会更加放肆。”敬宗皇帝厉声问道:“还有什么要谏的?”舒元褒回答说:“最近宫里修建的东西太多了。”皇上脸色一变,问:“哪里在修建?”舒元褒答不上来,廷老就说:“我们的职责就是谏官,凡是听到什么,就应该上奏。我们不知道具体修建在哪里,但只看见运送瓦木材料特别多,就知道肯定有大事。请陛下不要怪罪我们的进言。”皇帝说:“奏报的内容朕已经知道了。”随后,廷老被加封为史馆修撰。

李逢吉当时权倾朝野,特别讨厌那些直言不讳的老臣。郑权因为郑注的关系,被任命为广州节度使。到任后,他把公家的珍宝都送去京城,以此来报答李逢吉的恩情。廷老就上书请求追究郑权的罪责,从此那些宦官们都恨透了他。廷老还批评李逢吉的党羽张权舆和程昔范不适合在谏官的位置上,这下可把李逢吉气坏了。廷老任期满十个月后,李逢吉就把他贬到临晋县当县令去了。

文宗皇帝登基后,廷老被重新召回朝廷,担任殿中侍御史。太和四年,他被任命为翰林学士,跟同事李让夷关系很好。廷老能进入内署,也是李让夷引荐的。廷老这个人性格比较放荡不羁,喜欢喝酒,不怎么注意自己的行为操守,整天醉醺醺的,文宗皇帝知道后很不高兴。五年后,廷老被罢官,只保留原来的官职,李让夷也因为廷老被罢官而受到牵连,被降职为职方员外郎。后来廷老又升任刑部员外郎,然后升郎中,最后做到给事中。开成三年,廷老去世了。廷老做官的时候,从不追求虚名,在朝中大臣面前总是直言不讳,很有正气凛然的风范,死后被追赠为刑部侍郎。

他的儿子保逊,考中了进士,官位也做到给事中。

保逊的儿子昭纬,在乾宁年间担任礼部侍郎,他主持的考试选拔出了很多优秀人才,而且文章写得也很出色,文采斐然。可惜他得罪了崔胤,被贬到磎州当刺史,后来去世了。

卢坦,字保衡,是河南洛阳人,他祖上是从范阳迁徙过去的。他父亲卢峦,死后被追赠为郑州刺史。卢坦曾经在义成军担任判官,当时节度使李复病重,监军使薛盈珍担心发生变乱,就赶紧把府库封锁起来,把李复麾下五百精兵调到自己身边驻扎,军中人心惶惶。卢坦暗中劝说薛盈珍赶紧把这些兵收拢起来。李复死后,卢坦护送灵柩回到东都。后来,他被任命为寿安县令。

河南府要征收赋税,期限快到了,可是老百姓说织布还没完成。张坦就请求宽限十天,但府里不同意。张坦就命令老百姓继续织布纳税,别管截止日期,就算违规了,最多也就是罚我的俸禄而已。布织好后纳税了,张坦也受到了处罚,因此名声大噪。后来他升迁,一直做到库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

李锜造反的时候,有关部门想毁掉李锜祖上的庙宇和坟墓。张坦以前是李锜的下属,他就上奏说:“淮安王神通对国家有功啊!再说古时候父子兄弟,罪责不相连累,何况因为李锜就株连五代祖先呢?”于是就没毁掉。皇上还赏赐了神通墓五户人家,负责打扫祭祀。后来武元衡当宰相,提拔张坦当中丞,李元素当大夫,让张坦到东都任职,没多久又回到京城。

裴均当了仆射,在朝堂上座位比张坦高,张坦请求裴均让出座位,裴均不肯。张坦说:“姚南仲当仆射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裴均问:“姚南仲是谁?”张坦说:“姚南仲是那种坚持原则,不与权贵同流合污的人。”后来张坦被罢官,做了右庶子,当时的人都把责任归咎于裴均。过了十几天,张坦被外放,做了宣歙池观察使。三年后,他回朝,做了刑部侍郎、盐铁转运使,后来又改任户部侍郎、判度支。

元和八年,西受降城被黄河水冲毁了,宰相李吉甫建议把军队迁到天德故城。张坦跟李绛一起讨论,认为:“西受降城是张仁愿修建的,是抵御匈奴的上策。这座城位于沙漠的入口,处于敌人必争之地,水草丰美,对边防非常有利。现在黄河决堤,顶多后退两三里,为什么要放弃长久安定的策略,而为了省点钱一时妥协呢?何况天德故城地处偏僻贫瘠,北面靠着山,离黄河很远,烽火台和警戒哨所之间联系不上。敌人要是来进攻,我们根本不知道,这就等于无缘无故地把国土缩小了两百里,这根本没有好处。”后来城池的管理者周怀义也上奏说明利害关系,跟张坦的意见一致。最终,李吉甫的建议没有被采纳。没过多久,张坦被外放,做了剑南东川节度使。他在那里任职多年,后来请求把闰月里军官士兵的粮草拨给军队,很多人反对。贞元十二年九月去世,享年六十九岁,追赠礼部尚书。

史书上说啊,古代那些敢于直言的忠臣,有的甚至为此丢了性命。要是没丢命,但能做到即使被贬官、受排挤,依然坚持自己的操守,那也真是太难得了!袁高坚持弹劾卢杞,薛存诚被杀也不改初衷,他们身上都有古代忠臣的遗风啊!平仲(指姚崇)虽然得罪了权贵,但那也是因为他敢于指出对方的错误啊!文洽(指文彦博)上书夺取皇帝的诏书,是为了表达内心的愤慨;永夷(指李纲)绝食不吃,也不喝盗泉的水,都是有气节的忠义之士。南仲(指苏轼)关于葬礼的谏言,卢坦(指卢象)在西城提出的建议,他们的见识都非常深远。说这几位都是因为当时没有君子才这样做的,这简直就是莫大的冤枉!

赞扬道:像灵草一样正直,谏臣们纠正了君王的错误。唯有袁高和薛存诚,是人群中杰出的、不平凡的人物。宽夫(指张九龄)高兴地跳跃,廷老(指姚崇)像鸿鹄一样高飞。姚崇和卢象的奏章,都是君子之言啊! “灵草指佞,谏臣匡失。惟袁与薛,人中屈轶。宽夫雀跃,廷老鸿轩。姚、卢启奏,君子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