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古代啊,好多好多贤妻良母,我这就给你念叨念叨:李德武的老婆裴氏,杨庆的老婆王氏(顺便提一句,独孤师仁的奶妈也是个王氏),杨三安的老婆李氏,魏衡的老婆王氏,樊会仁他妈敬氏,绛州那个孝顺的卫氏姑娘,濮州那个孝顺的贾氏姑娘,郑义宗的老婆卢氏,刘寂的老婆夏侯氏,楚王灵龟的妃子上官氏,杨绍宗的老婆王氏,于敏直的老婆张氏,冀州的王姑娘,樊彦琛的老婆魏氏,邹保英的老婆奚氏(顺便提一句,古玄应的老婆也是个高氏),宋庭瑜的老婆魏氏,崔绘的老婆卢氏,奉天县的窦家姐妹俩,卢甫的老婆李氏(顺便提一句,王泛的老婆也是个裴氏),邹待征的老婆薄氏,李湍的老婆,董昌龄他妈杨氏,韦雍的老婆兰陵县君萧氏,衡方厚的老婆武昌县君程氏,还有个女道士叫李玄真,以及孝顺的王和子(顺便提一句,郑神佐的女儿也是个王和子)。

这些女子啊,天生就柔柔弱弱的,但她们都懂得妇道,懂得如何守礼。古代那些有名的贞烈女子,她们都擅长用礼仪来约束自己。要是遇到坏人,她们宁死不屈,不玷污自己;面对刀刃,她们慷慨激昂,誓死保卫自己的贞操;她们甚至可以粉身碎骨,视死如归,这股子精神,就连很多男子汉都比不上呢!这才是真正的女子风范,多么令人敬佩啊!

再说说那些更厉害的,比如梁鸿的老婆,为了跟着他隐居山林,什么苦都愿意吃;还有共姜,她发誓一辈子只侍奉一个丈夫,这都是妇道和母仪的典范,都记载在史书上了,更值得我们学习。可是现在这世道变了,贞洁的女子越来越少了,我写下这些,就是想让后世的闺中女子看看,记住这些优秀女性的故事,别忘了女子应有的操守!

李德武的老婆裴氏,字淑英,是户部尚书、安邑公李矩的女儿。她性格温柔顺从,很有涵养,孝顺父母的名声远扬。嫁给李德武后,才一年,李德武因为叔父李金才的事情被贬到岭南偏远地区。李矩当时是黄门侍郎,就请求皇帝让李德武休妻,隋炀帝竟然答应了。

李德武要和裴氏告别,对她说:“咱们刚结婚没多久就要分开,我要去那么远、那么瘴气重的地方,恐怕回不来了。你父亲请求皇帝让我休妻,肯定是想让我改嫁吧,那咱们就在这里永别了!”裴氏哭着回答:“女人嫁了人,没有再嫁的道理。丈夫如同天一样重要,怎么能背弃呢!我宁愿守节而死,绝对不会有其他想法!”说着,她拿起刀子就要割耳朵发誓,旁边的人拦着才阻止了她。

和李德武分别后,裴氏容貌憔悴,经常念佛经,也不再用脂粉打扮自己。裴氏在京城里的姐妹们,每逢节日和月初月末,都会派人来看望她,表示慰问。裴氏还读过《烈女传》,看到那些不改嫁的女子事迹,就对亲人说:“不嫁二夫,是女人应该做到的,为什么还要把这些事写进史书呢?”后来十几年里,她和李德武断了联系。李矩想改变她的想法,当时有个叫柳直的人向她求婚,李矩也同意了。婚期都定好了,裴氏却用剪刀剪断了自己的头发,悲痛欲绝地绝食。李矩没办法,只好作罢。

李德武在岭南已经娶了尔朱氏为妻,等到他得到赦免回朝,到了襄州,听说裴氏一直守节,就休掉了后妻,重新和裴氏合好。他们后来生了三个儿子四个女儿。贞观年间,李德武在鹿城县令任上去世,裴氏一年后也去世了。

杨庆的老婆王氏,是王世充他哥哥的女儿。杨庆是隋朝河间王杨弘的儿子,大业末年被封为郇王,当上了荥阳太守。后来被王世充俘虏了。王世充把自己的侄女嫁给了杨庆,还让他当了管州刺史。后来李世民攻打洛阳,杨庆想背叛王世充,带着老婆一起投奔唐朝。他老婆对他说:“郑国把我嫁给你,是想要笼络你的心啊。你现在要背信弃义,只顾自己,我怎么办呢?要是到了长安,我就是你家里的一个丫鬟!我希望你把我送回东都,就当是你的恩情了。”杨庆没听。他老婆等杨庆出去后,对丫鬟说:“如果唐军赢了,我家就成了皇亲国戚;如果郑国没垮,我丈夫又死了,我进退两难,怎么活下去呢?”于是她喝药自杀了。杨庆后来到了长安,官做到宜州刺史。

那时候还有个叫独孤武都的,他密谋叛变王世充投奔唐朝,事情败露被杀了。独孤武都的儿子师仁,当时才三岁,王世充因为他还小没杀他,把他关了起来。师仁的奶妈王氏,人称兰英,她请求剃光头发,戴上脚镣,要求进去照顾师仁,王世充同意了。兰英尽心尽力地抚养师仁,非常辛苦。当时天下大乱,年成不好,很多人饿死了,兰英就沿街乞讨,捡拾食物。只要找到东西,就都给师仁吃;她自己只吃土喝水。后来她假装出去捡东西,偷偷把师仁带到了长安。唐高祖李渊很欣赏她的义举,下诏说:“师仁的奶妈王氏,慈爱善良名扬天下,尽心尽力抚养孩子,带着遗孤投奔朝廷。应该给她高的荣誉,给她封号。封她为永寿郡君!”

杨三安的老婆李氏,是雍州泾阳人。她侍奉公婆非常孝顺,远近闻名。公婆去世后,杨三安也死了,留下两个孩子,家里非常贫穷。李氏白天努力耕田,晚上纺纱织布,几年里,她先后为公婆以及丈夫的叔伯兄弟送葬七次,这让她在当地赢得了极高的赞誉。李世民听说后很感动,赏赐她二百匹绢,并让当地官府好好照顾她。

魏衡的老婆王氏,是梓州郪县人。唐高祖武德年间初期,薛仁杲以前的将领房企地,在梁郡到处抢掠,结果抓到了王氏,强迫她做了他的老婆。后来房企地势力越来越大,魏衡打算用城池投降叛军。房企地带着军队正往梁州赶,离梁州还有几十里路的时候,喝醉酒睡着了。王氏趁机拿了他的佩刀把他杀了,拿着他的脑袋进了城,叛军这才四散溃逃。唐高祖高祖非常高兴,封王氏为崇义夫人,还免除了魏衡与叛贼同流合污的罪责。

樊会仁他妈敬氏,字像子,是蒲州河东人。十五岁嫁到樊家,生下会仁后丈夫就去世了,她孝顺公婆,和妯娌相处得也很好,这在当地很有名。等守孝期满后,她哥哥觉得她年纪轻轻就守寡了,想把她嫁出去。他委婉地劝说她,敬氏就哭哭啼啼的,这样反复好几次。她哥哥就偷偷地给她找了个婆家,还谎称她母亲生病了把她骗过去。所有准备的东西都寄存在邻居家。敬氏到了婆家一看,母亲一点事也没有,邻居又摆好了酒菜,敬氏知道自己被骗了,但她装作不知道。她嫂子又让她去洗澡。敬氏偷偷地对会仁说:“我一个不幸守寡的女人,发誓要和你父亲葬在一起。之所以没死,只是因为我母亲身体不好,你年纪又小。现在你舅舅想把我嫁出去,要逼迫我,你怎么办啊!”会仁哭着喊着。敬氏抚摸着他说:“你别哭。我刚才装作不知道,就是为了让你舅舅放松警惕。你一哭,他知道我明白了,肯定会加紧防备,那样我就很难脱身了!”会仁就装睡,敬氏就趁机带着他逃跑了。半路上,她哥哥派人追上了他们,想逼他们回去。敬氏发誓说一定要死,说得非常恳切,她哥哥很感动,就停手了。后来,会仁十八岁的时候病死了,这时敬氏的母亲也去世了。把会仁安葬后,敬氏对亲戚说:“我老母亲不幸去世了,又死了丈夫和儿子,我也活不下去了。”于是她哭喊着不吃东西,几天后就死了。

话说绛州有个孝顺的女儿,名叫卫氏,字无忌,是夏县人。她小时候,父亲被同乡卫长则杀害了。无忌才六岁,母亲改嫁了,她也没有兄弟姐妹。长大后,她一直想着为父亲报仇。有一次,她伯父设宴款待宾客,卫长则也在座,无忌趁机用砖头把他打死了。之后,她主动到官府自首,说父亲的仇已经报了,请求接受法律的制裁。当时的巡察大使、黄门侍郎褚遂良把这件事报告给了唐太宗。太宗皇帝赞赏她的孝顺和勇敢,特地赦免了她的罪行,还给她安排了车辆和人员,把她迁到雍州,赐给她田宅,并且下令州县官员以礼节把她嫁出去。

另一个故事是关于濮州鄄城孝女贾氏的。她十五岁的时候,父亲被族人玄基害死了。她弟弟强仁年纪还小,贾氏独自抚养他长大,并发誓终身不嫁。等弟弟长大成人,姐弟俩商量着报仇。他们设法找到了玄基,杀了他,挖出他的心肝,去祭奠父亲的坟墓。然后,贾氏让弟弟强仁到县衙自首。县官判处强仁死刑。贾氏就跑到京城,向皇帝陈述事情的经过,请求代替弟弟受死。高宗皇帝被她的孝心感动了,特地下诏赦免了贾氏和强仁的罪行,并将他们一家迁到洛阳居住。

最后,我们来说说郑义宗的妻子卢氏。她是幽州范阳人,卢彦衡的女儿。她略通书史,侍奉公婆非常孝顺,完全符合妇道的标准。有一次晚上,来了几十个强盗,拿着棍棒大声喧哗,翻墙进入家中。家人都吓得四处逃窜,只有卢氏的婆婆独自一人留在屋里。卢氏不顾危险,冲到婆婆身边,替婆婆挡住强盗的殴打,自己身受重伤,差点儿丢了性命。强盗离开后,家人问她:“强盗这么猖狂,大家都逃跑了,你为什么不害怕?”卢氏回答说:“人之所以不同于禽兽,是因为人有仁义。古时候宋伯姬为了义气而投火自尽,至今仍被人们传颂。我虽然能力有限,但怎敢忘记仁义呢?况且,邻居有危难,尚且要互相帮助,更何况是我的婆婆,我怎能抛弃她不管呢?即使万一遇到危险,我也应该和她共存亡,怎么能独自苟活呢!”卢氏的婆婆常常感叹地说:“古人说‘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我现在才知道卢新妇的心地啊!”卢氏在贞观年间去世了。

刘寂的老婆夏侯氏,是滑州胙城人,字碎金。她爹夏侯长云,当过盐城县丞,后来因为生病双目失明了。碎金就请求离开她丈夫刘寂,好专心侍奉父亲。这一侍奉就是十五年,期间还兼顾侍奉继母,孝顺的名声传遍四方。她父亲去世后,她悲痛欲绝,瘦得不成样子,披头散发,赤脚走路,亲自背土堆坟,并在坟墓旁边搭了个小棚子住下,每天只吃一顿饭,这样过了好几年。贞观年间,朝廷特地在她家门口立碑表彰,还赏赐给她粮食和布匹。

楚王李灵龟的妃子上官氏,是秦州上邽人。她爹上官怀仁,是右金吾将军。上官氏十八岁嫁给李灵龟,成为楚哀王之后继室。李灵龟的生母还在世,上官氏每天都侍奉她们,非常恭敬谨慎。每当有新的好吃的,她总是等公婆吃过之后才敢动筷子。过了几年,李灵龟去世了。到了要下葬的时候,李灵龟的前妻阎氏,结婚不到一年就去世了,而且阎氏也没有什么亲戚,大家觉得不用大操大办。上官氏却说:“人死后灵魂是存在的,怎么能让她的孤魂无依呢!”于是她按照礼仪为阎氏办理了丧事,并一同下葬,听到的人都赞叹不已。守孝期满后,上官氏的兄弟姐妹劝她说:“你年纪还轻,又没有孩子,可以再嫁,这是合情合理的,你考虑一下吧。”上官氏哭着回答说:“大丈夫以忠义闻名,女子以守节为荣。我连像狗一样追随丈夫殉葬都做不到,怎么能再打扮得花枝招展,另嫁他人呢!”说着,她拿起刀子割掉了自己的鼻子和耳朵来发誓,她的兄弟姐妹见她意志坚决,只好叹气作罢。不久后,上官氏去世了。

王氏是华州华阴人,她老公叫杨绍宗。王氏两岁的时候,亲妈就去世了,她是由继母养大的。十五岁那年,她爸爸又战死在辽国了,没多久继母也去世了。王氏一个人把亲妈、继母的遗体,还有她爸爸的牌位都安葬好,还亲自在墓地旁边搭了个小棚子住下,守着祖父母和父母的坟墓。唐高宗永徽年间,皇帝下了一道圣旨,说:“杨绍宗的妻子王氏,孝心感天动地,行为堪称典范。她年纪大了,身体也衰弱了。想当年,隋朝的时候,她父亲战死在辽国边境,她一个人把父亲的魂魄招回来,亲自扶土筑坟,还安葬了祖父母等等,这么大年纪了,还亲自用木板夯实坟墓。她日夜悲伤,连路人都被她的孝心感动。她的孝行值得我们永远歌颂和学习,实在令人敬佩!应该在她的家门口树立一块牌坊,表彰她的孝德!” 然后赏赐给她布帛三十匹,粮食五十石。

于敏直的妻子张氏,是营州都督、皖城公于俭的女儿。她小时候,父母稍微有点病,她就细心观察父母的脸色,寸步不离地照顾他们,日夜侍奉,就像个大人一样懂事。长大以后,她更加孝顺。她嫁给了延寿公于钦明的儿子于敏直。听说她父亲于俭生病了,她就哭着喊着,好像自己也要死了似的。她父亲去世后,噩耗传来,她哭喊一声就晕过去了。唐高宗下诏,赏赐给她布帛一百匹,还让史官把这件事记录下来。

冀州鹿城有个女子叫王阿足,她从小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一个姐姐。王阿足刚开始嫁给同县的李家,还没生孩子,丈夫就去世了。那时候她还年轻,很多人想娶她。但她姐姐年纪大了,孤苦无依,她不能丢下姐姐不管,就发誓不嫁人,一心一意照顾姐姐。白天她下地干活,晚上纺线织布,姐姐的吃穿用度,全靠王阿足一个人操持,这样过了二十多年。姐姐去世后,她按照礼仪把她安葬了。乡里乡亲没有不称赞她品德高尚的,都争着让自己的女儿和她认识学习。几年后,王阿足在家中去世了。

樊彦琛的妻子魏氏,是江苏淮阴人。樊彦琛病得很重,快要死了,魏氏哭着说:“我这么个愚笨的女人,有幸嫁给您这样品德高尚的人,侍奉您二十多年。没想到会招来这样的祸事,眼睁睁看着您要离开人世。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您一起到黄泉下去。”樊彦琛回答说:“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你应该振作起来,好好抚养孩子们,让他们长大成人。如果你也跟着我一起死,只会给孩子们增加负担,这不是我想要的。”

樊彦琛死后,正赶上李敬业的叛乱,魏氏被叛军抓住了。叛军知道她擅长弹奏丝竹,就逼她弹筝。魏氏叹息道:“我的丈夫不幸去世,我都没能为他殉情,苟且偷生到现在。现在你们又逼我弹奏乐器,这不是要让我自招祸端吗?”于是她拿起刀子砍断了自己的手指,扔在地上。叛军还想强娶她,魏氏坚决表示宁死不从。叛军恼羞成怒,举刀架在她脖子上,说:“如果你不从,就立刻杀了你!”魏氏大声骂道:“你们这些强盗,竟然想侮辱好人!我现在能很快死去,也算是完成了我的心愿!”叛军于是把她杀了,听到这件事的人都为她感到惋惜。

邹保英的妻子奚氏,具体是哪里人已经不知道了。万岁通天年间,契丹贼寇李尽忠来攻打平州。邹保英当时担任刺史,率兵抵抗。后来城池孤立无援,形势危急,眼看就要失守。奚氏就带领家里的仆人和城里的妇女一起帮助守城。敌人退兵后,有关部门把这件事上报朝廷,朝廷特别恩赐她“诚节夫人”的称号。

当时还有古玄应的妻子高氏,她也能够坚守飞狐县城,最终避免了被突厥攻陷的命运。朝廷下诏说:“前段时间默啜攻城,大家都担心城池失守。男人们坚守城池,尚且不能保证稳固,而这位妇人怀着忠义之心,毫不畏惧飞来的箭矢,因此我们深受感动,危城得以保全。如果不加褒奖,又怎么能够激励其他人呢!古玄应的妻子被封为‘徇忠县君’。”

宋庭瑜的老婆魏氏,是定州鼓城人,是隋朝著作郎彦泉的后代,他们家世代都是山东的名门望族。她爸爸魏克己,很有才华,精通词赋,武则天当政的时候做过天官侍郎。魏氏自己也很擅长写文章。先天年间,庭瑜从司农少卿被贬到涪州当别驾。魏氏跟着丈夫赴任,在半路上写了一篇《南征赋》来表达自己的心情,文章写得非常典雅优美。到了开元年间,庭瑜官职一路升迁,最后做到庆州都督。话说,中书令张说年轻的时候,很受魏氏父亲魏克己的器重。魏氏心里着急,因为她丈夫一直都在外地做官,于是就写信给张说,在信里叙述了她父亲过去的经历,并且为庭瑜求情,还把那篇《南征赋》也寄给了张说。张说看完后感叹道:“这文章,简直是跟曹大家(指曹植的姐姐曹大家)的《东征赋》一个水平啊!”后来,庭瑜又升迁到广州都督,结果在路上病死了。魏氏没过多久也去世了,当时的人都为他们惋惜不已。

崔绘的老婆卢氏,是幽州范阳人,也是山东的名门望族。她祖上卢幼孙做过常州刺史。她爸爸卢献,名声很好,武则天当政的时候,做过鸾台侍郎、文昌左丞。不过,在唐中宗天授年间,他被酷吏来俊臣陷害,被贬到西乡当县令,不久就死了。崔绘去世得早,卢氏当时还年轻,她的哥哥们都想要把她嫁出去。但是卢氏总是以生病为由坚决拒绝。她亡姐的丈夫李思冲,在唐玄宗神龙年间当上了工部侍郎,也来提亲想续娶卢氏。当时李思冲在朝中担任要职,卢氏的哥哥们也没拒绝。就在结婚的前一天晚上,他们才告诉卢氏这件事;卢氏再次坚决拒绝,还让人把门守住。卢氏对身边的人说:“我早就发誓了!”然后,半夜从后门偷偷跑出去,回到崔家,结果脸上全是粪便弄脏了。族里的人看到她这副模样,都忍不住掉眼泪。后来,卢氏就出家当了尼姑,其他尼姑都很敬佩她的操守,都尊她为长辈。到了开元年间,她因为年老体弱而病逝。

话说奉天县窦家有两个姑娘,姐姐叫伯娘,妹妹叫仲娘,虽然从小在农村长大,但是很有志气。她们家住在跟邠州交界的地方。永泰年间,突然来了几千个草寇,拿着刀枪闯进村里抢劫。听说窦家姐妹长得漂亮,姐姐十九岁,妹妹十六岁,她们就躲到山洞里去了。

那些土匪想强暴她们,先把姐姐伯娘拖出来,走了几十步,又把妹妹仲娘拖出来,土匪们互相看着,心里得意洋洋。走到一个深谷边上,伯娘说:“我绝对不会让这些贼人糟蹋!”说完就跳进了深谷。土匪们正吓得愣神呢,仲娘也跳了下去。那谷底深达几百尺,姐姐当场就死了;妹妹仲娘腿断了,脸上也破了,浑身是血,昏过去很久才醒过来。土匪们被她们的勇气感动了,就走了。京兆尹第五琦听说这事后,觉得她们非常贞烈,就上奏朝廷;朝廷下令在她们家门口树立旌表,免除她们家的丁役,还派官府负责她们的葬礼。京兆尹曹陆海还专门写文章来歌颂她们的义举。

再说原武尉卢甫的妻子李氏,是陇西成纪人。她父亲李澜,永泰元年春天担任蕲县县令。当时县里之前就有两千多草寇。李澜挺身而出,跟土匪们讲道理,取得了他们的信任,那些土匪都投降了,有两百多户人家重新开始生活。这时,曹升担任徐州刺史,知道土匪投降的事,就带兵去偷袭。土匪们逃脱后,又回到县里杀了李澜。李澜将要被杀的时候,他的弟弟李渤赶来救他,请求代替哥哥死。李澜又请求留下弟弟,兄弟俩争着去死。卢甫的妻子李氏,也哭着请求代替父亲而死。结果他们都被土匪杀害了。宣慰使、吏部侍郎李季卿认为她们的节义非常感人。

最后,还有一位尉氏县尉王泛的妻子裴氏,她是仪王傅巨卿的女儿。她长得漂亮,很有气质,被土匪抓住了。土匪逼迫她,裴氏说:“我可是官宦人家的女儿,要死就死,绝对不会苟且偷生,被这些土匪玷污!”土匪拿刀枪威胁她,裴氏坚决抵抗。土匪们很生气,就把裴氏肢解了,她到死都没有屈服。李季卿也把这件事上报朝廷了。

皇上下了道圣旨,说:“郑州原武县的县尉卢甫他亡故的妻子李氏,还有汴州尉氏县的县尉王泛他亡故的妻子裴氏,她们都家教好,品性端正;前些日子遇到贼寇作乱,她们都表现出了极大的义气和气节。有的为了父亲而死,体现了她们孝顺的心;有的为了丈夫而死,展现了她们坚贞不屈的节操。应该按照律例追赠她们官位,来表彰她们的功德。李氏追赠为孝昌县君,裴氏追赠为河东县君,并且把她们的事迹记入史册。” 皇上还给澜和渤两个人也追赠了官职。

再说说邹待征的妻子簿氏。待征,在大历年间做过常州江阴县的县尉,他妻子被海贼抓走了。簿氏守节不屈,把待征的官府任命文书紧紧抱在怀里,托付给村里的人,让他们告诉待征:“我宁死也不受辱!”然后就投江自尽了。海贼退去,潮水退落后,待征在江边找到了妻子的尸体。当时江左的文人墨客,很多都写文章来记述这位烈女的节义。

还有李湍的妻子。李湍是吴元济手下的士兵。元和年间,淮南地区还没平定,李湍心里想归顺朝廷,就赶紧渡过溵河,投降了乌重胤。结果他的妻子被贼人绑在树上,被活活肢解,吃掉了她的肉。临死的时候,她还大声呼喊着丈夫的名字说:“好好侍奉乌仆射!” 在场的人都敬佩她的义气。后来,乌重胤就把这件事上报朝廷,请求把李湍的妻子的事迹记入史册。过了十三年,宪宗皇帝下诏同意了。

董昌龄他妈,叫杨氏。董昌龄以前一直是泗州的长史,他们家世代住在蔡州。董昌龄从小没了爹,都是他妈教导他长大的。他后来给吴少诚、吴少阳当过官,到了吴元济当权的时候,当上了吴房县令。他妈杨氏悄悄地嘱咐他:“这顺逆的道理,成败的结局都是能预料到的,你应该好好想想啊!”董昌龄当时还没想明白,吴元济又把他调到郾城当县令。他妈又劝他:“那些造反的家伙欺骗上天,上天是不会保佑他们的。你赶紧投降吧,别老想着以前失败的事,也别老想着我这个老婆子。你要是做了忠臣,我就算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后来唐朝军队打到郾城附近,董昌龄就带着城池投降了,还劝说叛军将领邓怀金投降李光颜。唐宪宗听说后非常高兴,赶紧把董昌龄召到京城,直接任命他为郾城县令兼监察御史,还赏赐给他红鱼服。董昌龄哭着谢恩说:“这都是我母亲教导的结果啊!”宪宗皇帝感叹了好久。以前吴元济还抓过杨氏,想杀她,但几次都有人阻止了。蔡州城破后,杨氏幸运地没出事。元和十五年,陈许节度使李逊上书,把杨氏的贤明和节义都报告给了朝廷,朝廷就追封她为北平郡太君。

韦雍的老婆,叫萧氏。韦雍以前是太子宾客。张弘靖镇守幽州的时候,奏请朝廷任命韦雍为观察判官,兼任监察御史。当时朝廷的安排还没完全准备好,幽州的风俗本来就比较凶悍,尤其不喜欢文人当主帅,那些幕僚们习惯了以前的做法,对韦雍的改革很不满,私下议论纷纷,结果就造反了。韦雍一家当时也被卷进了叛乱,萧氏听到出事的消息后就哭喊着,紧紧抓住丈夫的衣袖,旁边的人把她拉开,但她誓死不放。等到韦雍要被杀头的时候,萧氏哭着说:“我年纪轻轻,就遭遇这种不幸,我不能苟且偷生;今天的事,我愿意先死!”行刑的人砍断了她的手臂,然后杀了韦雍,萧氏始终没有屈服,那些凶狠的叛军,看到她这副样子,都不禁叹服。当天晚上,萧氏也死了。太和六年,节度使杨志诚把这件事上报朝廷,朝廷下令追封萧氏为兰陵县君。

话说衡方厚的老婆,姓程。她老公方厚,在唐太和年间当邕州都督府录事参军,结果被招讨使董昌龄给冤枉杀了。程氏当时虽然心里悲痛欲绝,却强忍着悲伤,表现得好像一点儿也不冤枉似的。董昌龄压根儿没起疑心,就让她把丈夫的尸体运回去安葬了。

就这样,程氏得以步行前往京城,在右银台门前拦住官员,告状说她丈夫是被冤杀的。御史台调查后查明了真相,谏官们也上书弹劾,所以董昌龄再次被贬官流放。

后来,开成元年,朝廷下了一道圣旨,原文是:“乃者吏为不道,虐杀尔夫,诣阙申冤,徒行万里,崎岖逼畏,滨于危亡。血诚即昭,幽愤果雪,虽古之烈妇,何以加焉!如闻孤孀无依,昼哭待尽,俾荣禄养,仍赐疏封。可封武昌县君,仍赐一子九品正员官。” 意思是说:前些日子,那个当官的太不是东西了,残忍地杀害了你的丈夫,你千里迢迢步行到京城申诉冤情,一路上的艰辛危险,简直九死一生。如今你的真情实意终于得到昭雪,冤屈也得以平反,就算古代那些贞烈女子,也比不上你啊!朕听说你孤儿寡母,无依无靠,整天以泪洗面,现在朕要好好地照顾你,并赐你封号。封你为武昌县君,再给你儿子一个九品正员的官职。

话说有个女道士叫李玄真,是越王贞的玄孙女。她曾祖父珍子是越王张的第六个儿子。当年在先天年间因为犯了罪,被流放到岭南。玄真的祖父母和父亲,都在岭南去世了。虽然后来朝廷大赦天下,但他们家的冤屈却一直没有平反。

李玄真上书朝廷,说:“开成三年十二月,承蒙岭南节度使卢钧大人施恩,拨款资助我将祖父母、父亲和曾祖父的灵柩从岭南接回。我祖孙三代的棺木,一直暴露在荒郊野外,分别安放在不同的地方。现在我护送着四具灵柩,已经到了长乐的旅店暂时安顿下来了,但是我不知道越王墓在哪里,恳请皇上恩准我的请求,让我把他们葬入越王墓园。我今年已经六十三岁了,孤苦无依,家境贫寒,实在没有依靠。”

皇上看了奏章后下旨说:“越王的事情,史书上记载得很清楚,他被冤枉入狱,后来已经平反昭雪了。至于珍子因为其他事情被流放,几代人流离失所,一直没能回到京城。玄真这个弱女子,孝心如此感人,千里迢迢护送四具灵柩,更况且她是越王的近亲,朝廷理应格外开恩。她一路上的遭遇,恐怕也让很多人感叹唏嘘,朝廷更应该给予她帮助。现在就命令宗正寺和京兆府去寻找越王墓,找到后立即回报。如果越王墓不是陪葬陵墓,就允许她把祖先的灵柩葬在越王墓附近。葬礼的费用,由京兆府负责操办,务必隆重办理。葬礼结束后,如果玄真愿意留在京城,就安排她在咸宜观居住。”

再说一个叫王和子的孝顺女子,她是徐州人。她父亲和哥哥都是防秋的士兵,在泾州戍守。元和年间,吐蕃入侵边境,她父亲和哥哥战死沙场,没有留下儿子,她母亲也早早去世了。和子当时只有十七岁,听说父亲和哥哥战死边疆,她披头散发,赤脚穿着孝服,独自一人前往泾州。她沿途乞讨,终于把父亲和哥哥的遗体运回徐州安葬。她亲手在墓旁栽种松柏,剪掉头发以示哀痛,并在墓旁搭建小屋居住。节度使王智兴将此事上报朝廷,朝廷下旨表彰她的孝行。

公元851年,山东兖州瑕丘县有个叫郑神佐的姑娘,24岁,本来已经订婚了,要嫁给一个叫李玄庆的军官。她爸爸郑神佐也是个军人,在庆州当兵。那会儿党项族造反了,郑神佐在战场上牺牲了,他老婆也早就不在了,家里也没儿子。

女儿听说爸爸战死边疆,尸体回不来,就剪掉头发,弄得蓬头垢面,自己跑到庆州去把爸爸的遗体运回来。她把爸爸的遗体运回瑕丘县进贤乡马青村,和妈妈葬在一起。然后就在坟地旁边搭了个小棚子住下,亲手种上松树和柏树,发誓这辈子不嫁人了。

当地节度使萧椒把这件事上报朝廷,奏折里写道:“臣听说,老百姓中很少有人真正懂得礼教,女子更是常常不明白什么是正义和道义。郑氏女为了父亲悲痛欲绝,她的哀思如同《陟岵》诗中所表达的那样深沉。她不畏艰险,深入沙漠戈壁,把父亲的遗骸千里迢迢地运回故乡。她怀着对父亲的思念和无尽的悲伤,如同《蓼莪》诗中所表达的那样,守着父母的坟墓,发誓终身不嫁。她的孝行彰显了仁义的道德,她的贞洁也树立了女子应有的节操。” 皇上就下令在郑家门口树立贞节牌坊表彰她。

赞曰:政教昌盛太平,男子忠诚女子贞洁。礼法用来约束自己,义气不轻易苟且偷生。史书上记载着她的光辉事迹,闺房中传扬着她的美名。《关雎》和《雅》诗篇合奏,才算得上是文明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