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播,字明扬,祖上几代都是当官的。他爸爸是扬州府的参军。王播自己呢,考中了进士,又过了贤良方正的考试,先是在集贤院当校理,后来升迁到监察御史,再到殿中侍御史,一路升迁。唐德宗后期,有个权臣叫李实,当上了京兆尹,仗着皇帝宠信,蛮横霸道。有一次,李实路上遇到王播,居然没避让。按规矩,京兆尹得避开御史的。王播就写文章批评他,李实气坏了,后来就奏请皇帝把王播贬到三原县当县令,想挫挫他的锐气。
王播接到任命后,按照规矩去府里谢恩,该有的礼数一样不少。到了三原县后,他把政务治理得井井有条,那些仗势欺人的豪门权贵,他也照样依法惩处。年底考核,他的政绩在整个京畿地区都是最好的。李实发现王播确实有本事,对他很尊重,还多次向皇帝推荐他。德宗皇帝也觉得王播很优秀,打算提拔他,结果王播的母亲去世了,这事儿就耽搁了。
顺宗皇帝继位后,王播被任命为驾部郎中,后来又当了长安县令。没过多久,他又升迁为工部郎中,负责监察百官,他的工作能力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之后,他又当了考功郎中,然后被外放到虢州当刺史。李巽负责盐铁事务,奏请朝廷任命王播为他的副使,后来又当了兵部郎中。
元和五年,王播接替李夷简当了御史中丞,他整顿朝政,百官都认真做事。同年十月,他又接替许孟容当了京兆尹。当时,禁军驻扎在京畿地区,这些军人出入都佩带武器,经常发生盗窃案件,很难抓到罪犯。王播就上奏朝廷,建议京畿地区的军人出入不得携带武器,皇亲国戚和权贵人家也不准在京畿地区试鹰猎犬。皇帝批准了他的建议,从此盗窃案件就减少了很多。元和六年三月,王播升任刑部侍郎,兼任诸道盐铁转运使。
王播很擅长处理政务,虽然每天案牍堆积如山,但他处理起来却井然有序,那些狡猾的官员想蒙混过关,都被他揭穿了。当时天下不太平,司法部门审理案件,条文繁杂。王播把以前的条例都整理好放在身边,处理案件时,速度快得让人惊叹。当时和他一起工作的官员,都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十年四月,他升职了,当上了礼部尚书,但是原来的差事——使臣,还是继续干着。之前啊,李巽推荐程异当了江淮院的官员,程异还搞点儿走私买卖,后来程异也当上了使臣,就奏请把程异当副手。当时朝廷大军讨伐吴元济,就让程异快马加鞭赶往江淮,当时运送军需物资的车队排成长龙,一直到贼寇平定,程异出力不少。后来皇甫镈当权了,担心程异权力太大,就请求让程异领使,而让程异原来的上司继续留任。十三年,他又升任了户部尚书、成都尹、剑南西川节度使,官职越来越高了。
穆宗皇帝登基后,皇甫镈被贬官了,他就多次上奏请求回到京城。长庆元年七月,朝廷召他回京,授予他刑部尚书的职位,同时继续担任盐铁转运使等职务。十月,他又兼任中书侍郎、平章事,原来的使臣职位也继续保留。长庆年间,朝中内外有权势的大臣,大多都靠走捷径上位。他因为在铜盐税收上表现突出而被提拔为辅佐大臣,一心只想着巴结奉承,至于国家安危,大事小情,他一句话也不说。当时河北又叛乱了,朝廷用兵。正好裴度从太原进京朝见,朝野上下议论纷纷,都说裴度不应该在外面待着。第二年三月,朝廷决定让裴度继续掌管政事,同时让他接替裴度当淮南节度使、检校右仆射,原来的使臣职位也继续保留。他还请求带着盐铁的印信去上任,把都院的印信上交,并请求另外赐予印信,皇上都答应了。
他到了淮南后,正赶上那年大旱灾,百姓生活困苦,互相残杀吃人,赋税也收不上来,他就想方设法地搜刮民脂民膏,家家户户都怨声载道。敬宗皇帝即位后,他又升任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司空,但是盐铁转运使的职务被免除了。当时中尉王守澄当权,他失去了赚钱的机会,就开始四处搜罗奇珍异宝,让心腹下属去巴结王守澄,让他帮忙说话。王守澄趁机向皇帝进言,说他很有才干,还在皇帝面前夸奖了他。谏议大夫独孤朗、张仲方,起居郎孔敏行、柳公权、宋申锡,补阙韦仁实、刘敦儒,拾遗李景让、薛廷老等等官员,都请求当面奏报他的奸邪行为,说他结党营私,又想谋取高位。但是皇帝年纪还小,没听他们的。从那以后,人们对他的议论就一直没停过。第二年正月,他又当上了盐铁转运使。
他重新得到原来的职位后,就在铜盐税收上巧立名目,巧取豪夺,每个月都向朝廷进献所谓的“剩余”,实际上就是正税,一心只想升官发财,根本不顾及百姓死活。
扬州城里的官河水位太浅了,一旱就堵塞漕船,运粮受阻。于是他就上奏朝廷,建议从城南阊门往西七里港开一条河,向东弯弯绕绕,到禅智寺桥那里接上旧官河。新河挖得深一些,这样船只就容易通行。这条新河总共开了十九里长,工程所需的材料和人工费用,都不用额外增加,让当地自己解决就行了,漕运也就不会受影响了。后来,大家都很感激他为国家做出的贡献。
文宗皇帝登基后,就提升他做了检校司徒。太和元年五月,他从淮南来京城朝见皇帝,进献了三千四百个大小银碗和二十万匹绫绢。六月,他又被任命为尚书左仆射、同平章事,原来的差事照旧。两年后,他又被封为太原公,兼任太清宫使。四年正月,他因为喉咙肿痛突然去世,享年七十二岁。朝廷为他停朝三日,并追赠他为太尉。
他出身寒微,靠自己的文采和文章能力立足于世;后来官位越来越高,名声也越来越大。但是,他总是随着形势变化而改变自己的立场,缺乏士大夫应有的操守;他为了升官发财不择手段,正派君子都看不起他。然而,他天性勤于处理政务,那些繁琐的公务堆积如山,衙役们挤满了公堂,争着向他请示决定,案卷堆满了桌子,别人可能受不了,但他却觉得很舒服。他的儿子叫式,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叫炎,一个叫起。
他弟弟炎,贞元十五年考中了进士,后来官做到太常博士,可惜英年早逝。他的儿子叫铎、鐐。
他另一个弟弟起,字举之,贞元十四年考中了进士,初次做官是集贤校理,后来因为在制策考试中直言敢谏,被任命为蓝田尉。宰相李吉甫镇守淮南时,让他当监察御史,负责掌管文书。回到朝廷后,他先后担任殿中侍御史、起居郎、司勋员外郎、直史馆。元和十四年,他担任比部郎中兼知制诰。穆宗皇帝即位后,他被任命为中书舍人。
唐文宗长庆元年,他升职了,当上了礼部侍郎。那一年,钱徽负责主考贡士,结果因为徇私枉法,收受贿赂,好多人都觉得他太滥了。朝廷就下令让白居易和他一起复试那些考生,结果好多考生都被刷下来了。钱徽因此被贬官,而他就接替钱徽当了礼部侍郎。他掌管贡举考试两年,选拔人才特别精明。
之前贡举考试特别混乱,那些权贵子弟互相拉关系走后门,寒门子弟,十个里头能有三四个人考上就不错了。元稹和李绅在翰林院的时候,就对这事儿特别生气,所以才有了复试这一环节。他当主考官的时候,把考试合格的进士名单,连同他们的考试杂文,先送交中书省,让宰相们先看看行不行,然后再由礼部放榜。朝廷采纳了他的建议。有些人觉得他虽然躲开了是非,但也丢了贡举官的职务,所以后来他就外放当了河南尹。之后又回到朝廷,当上了吏部侍郎。
文宗皇帝登基后,他被加封为集贤学士,并负责掌管集贤院的事务。因为他的哥哥被任命为仆射辅政,为了避嫌,他不想再管选拔人才的事儿,就改任兵部侍郎。太和二年,他又外放担任陕虢观察使,同时兼任御史大夫。四年后,他回到朝廷,被任命为尚书左丞。他哥哥去世的时候,他悲痛过度,表现得比一般人还伤心,兄弟情深,感动了很多人。后来他又升任户部尚书,兼管度支。因为西北边境需要军需物资,每年都要进行贸易来供应军队,运输和后勤工作很辛苦,他就上奏朝廷,建议在灵武、邠宁设立营田,解决后勤问题。太和六年,他被任命为检校吏部尚书、河中尹、河中晋绛节度使。当时正赶上蝗灾和旱灾,粮食价格飞涨,有钱人家都囤积居奇,想等价格高了再卖。他就严厉警告那些囤积粮食的人,命令他们把粮食拿出来卖,那些偷偷藏粮食的人也被抓到了,老百姓因此得到了救济。
太和七年,他回到朝廷,当上了兵部尚书。八年,他又被任命为检校右仆射、襄州刺史,兼任山南东道节度使。江汉平原的水田,以前因为管理不善,很多水利设施都坏了。他到任后,就让属下李业去检查那些受损的塘堰,并进行修缮,还专门制定了水利管理办法,老百姓再也不用担心歉收了。九年,他被加封为银青光禄大夫。当时李训当权,而李训正是他的贡举门生,想提拔他当宰相。八月,朝廷下令任命他为兵部侍郎,兼管户部的事务。那年冬天,李训被杀,因为他为人正直,口碑很好,所以大家也没觉得他有什么问题,只是让他不再兼管户部的事务了。
唐文宗皇帝特别喜欢文学,尤其推崇古代典籍。郑覃擅长经义,李起则知识渊博,两人都被召入翰林院,负责讲解经史典籍。李起特别痴迷于学习,即使官位很高,也废寝忘食地读书,简直到了痴迷的程度,几乎没有一本不读,没有一个字不看。后来,他升任兵部尚书。
等到庄恪太子被立为太子后,文宗想让儒生给太子讲授经书,于是让李起兼任太子侍读,又让他担任太常卿,并负责礼仪的详细制定工作。李起还设计制作了九件祭祀用的玉器,上奏说:国家祭祀是大事,祭祀用的玉器,古已有制。《周礼》记载:“天地四方,用苍璧祭天,黄琮祭地,青圭祭东方,赤璋祭南方,白琥祭西方,黑璜祭北方。”又说:“用四圭祭天”、“用两圭祭地”、“用圭璧祭日月星辰”。这九件祭祀用的玉器,都是祭祀神灵的玉器。书中还说:“用禋祀祭祀昊天上帝。”郑玄解释说:“禋,就是用玉器祭祀,祭祀完毕后焚烧,升起的烟气用来回报天帝。”这和《开元礼》的意义相同,这说明古代有焚烧玉器的做法。《周礼》还说:“掌管国家的玉器,珍贵的器物,祭祀完毕后要收藏起来。”这说明古代有收藏玉器的做法。梁代崔灵恩在《三礼义宗》中说:“凡祭祀天神,各有两种玉器:一种用来祭祀,一种用来焚烧。用来祭祀的玉器,祭祀完毕后要收回;用来焚烧的玉器,则和祭品一起焚烧。”崔灵恩的解释,符合《礼经》的记载。现在国家祭祀天地和神灵,常用的玉器都有了,但按照古礼应该有的祭祀用的玉器却没有。所以我们请求下令有关部门,寻找上好的玉石,制作苍璧、黄琮等九件玉器,祭祀完毕后收藏起来。至于焚烧玉器,则按照现行的制度执行。
皇帝批准了他的奏章。李起还为太子广泛搜集了《五运图》和《文场秀句》等书籍献给太子。三年后,李起升任翰林侍讲学士。后来庄恪太子去世,皇帝诏令李起撰写哀册文,他的辞藻华丽,情感真挚。
四年后,他升迁为太子少师,同时兼任兵部的事务,侍讲的职务依旧保留着。因为家里穷,皇帝特地命令每月从仙韶院的月例钱里拨给他三百贯作为补贴。他呢,虽然很有才华,精通文学,但在理家方面却是一窍不通,俸禄一到手,就被仆人和妾室花光了。皇上念着他师友的情分,就特别给他多加一些补贴。有些人觉得这做法不好,说他跟戏子分钱,有损颜面。
武宗皇帝登基后,八月份,他被任命为山陵卤簿使(负责皇帝陵墓的营造和祭祀)。当时枢密使刘弘逸和薛季棱害怕被杀,想利用山陵的士兵发动政变,废掉皇帝另立新君。他作为山陵使,知道了他们的阴谋,就秘密地向皇帝报告,结果刘弘逸和薛季棱都被处死了。没多久,他又被授予检校左仆射、东都留守的官职,并兼任东都尚书省的事务。
会昌元年,他被征召回朝,担任吏部尚书,同时兼任太常卿的事务。三年后,他被任命为礼部贡举的负责人(负责科举考试)。第二年,正式被任命为左仆射,并且继续负责贡举。他前后四次主持礼部贡举,选拔的都是当时文采出众的人才,名扬天下,大家都称赞他眼光独到,公正无私。那年秋天,他被外放为兴元尹,同时兼任同平章事,并担任山南西道节度使。赴任那天,他在延英殿辞行。皇帝对他说:“卿是国家的元老,宰相内外都是一样的,如果朕有什么错误的政令,你尽管上奏章来告诉我。”皇帝还设宴款待了他,赏赐也很丰厚。他在镇上任职两年,因为年老体弱请求退休,但皇帝没有批准。大中元年,他在任上去世,享年八十八岁。朝廷为他停朝三日,追赠太尉,谥号文懿。他留下了文集一百二十卷,《五纬图》十卷,《写宣》十卷。《写宣》这名字的由来,是因为他在侍讲的时候,有时遇到生僻字或难以理解的事情,就让内侍口头传达给他,他则立刻用写好的牌子回答,所以就叫它《写宣》。他的儿子龟嗣继承了他的爵位。
龟,字大年,是个性格洒脱、简朴的人,一点也不想当官。年轻的时候,他就喜欢诗歌、酒、琴、书,自得其乐,根本没参加科举考试。他家在京城光福里,兄弟们住在一起,房子又大又气派。可龟大年觉得那地方太热闹了,不喜欢应酬朋友,就在永达里一个僻静的园子里建了个书房,整天在那里吟诗弄月,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半隐亭”。后来他父亲被调到河中府做官,他又在中条山里建了个草屋,和山里的隐士道士们一起玩,每个月只回府里一趟。后人把那地方叫“郎君谷”。他父亲后来又调到保厘东周,龟大年就在龙门西边的山谷里盖了个松树屋,住在那儿,自在逍遥。他父亲调到兴元府做官后,他又在汉阳的龙山上建了个隐居的小屋,经常划着小船过去住,真是闲适得很。
唐武宗听说他的事迹后,就下令让他当左拾遗。过了很久,龟大年才进宫谢恩,然后跟皇帝说:“皇上,我能力有限,没什么才能为朝廷效力,而且我还经常生病,实在担当不起这个官职。我父亲都九十岁了,现在又在外地做官,年纪大了,最需要人照顾,我实在没法侍奉他老人家。请皇上允许我辞去官职,好去照顾父亲。”皇帝很开明,就同意了他的请求。第二年,他父亲去世了。守孝期满后,他又被朝廷任命为右补阙,后来又升任侍御史、尚书郎。
大中末年,他被外派到宣歙做团练观察副使,还被赐了红色的官服。回到朝廷后,他担任了祠部郎中、史馆修撰。之前他跟着崔玙一起在宣歙任职,后来崔玙调到河中府做官,他又被任命为河中府的副使。回到朝廷后,他升任兵部郎中,被赐予紫色的官服,不久又担任了知制诰。
咸通末年,因为他的弟弟在中书省做官,他不想在京城里做官,就改任太常少卿,后来又担任检校右散骑常侍、同州刺史。当时同州有个很狡猾、很坏的军官叫白约,以前的防御使都拿他没办法。龟大年处理这件事的时候,直接把白约打死了,杀鸡儆猴,让其他人不敢再犯。十四年后,他又升任越州刺史、御史大夫、浙东团练观察使。之前,他的哥哥龟式曾在越州做官,政绩很好;听说龟大年又来了,老百姓都高兴地出来迎接他。可惜碰上徐州、泗州发生叛乱,江淮地区盗贼四起,山越族也造反,攻打越州,龟大年不幸被贼人杀害,死后被追赠为工部尚书。他有个儿子叫龟荛。
话说这个人叫荛,学习很刻苦,写文章也很厉害。他叔父当了宰相,为了避嫌,他干脆就不参加科举考试了。唐僖宗乾符年间,崔瑾在湖南做官,很清廉,办事认真;崔涓在江陵做官,也一样很厉害,他们都请荛去做他们的属下。后来萧遘当了宰相,就奏请朝廷任命荛为蓝田县尉,然后又让他到史馆工作,接着升迁为左拾遗、右补阙,最后中丞卢涯又推荐他做了侍御史。有一次跟着僖宗皇帝去山南,荛被任命为右司员外郎,后来就去世了。他儿子叫权,在唐朝中兴时期当官,做到兵部尚书的高位。
接下来说的是荛的另一个亲戚,这个人凭借家族的荫庇,一步步升迁,做到监察御史,后来又升任殿中侍御史,也算是个很会钻营的人。唐宣宗太和年间,他依附郑注,又去拜见权贵王守澄,结果被中丞归融弹劾,被贬到江陵做少尹。大中以后,他又辗转在各个部门任职。到了唐懿宗咸通年间,他当上了浙东观察使。当时有个草寇叫仇甫,占据明州叛乱,攻打会稽,这个人就把他给平定了,可见他还是有本事、有勇略的。三年后,徐州的银刀军叛乱,朝廷就派他去当徐州节度使。他到了徐州,就把银刀军等七支叛军全部剿灭了,徐州才平定下来。皇帝对他很赏识。后来他又历任很多要职,最后去世了。
最后一位是叫铎,字归范。他在唐武宗会昌年间考中了进士,两次被邀请到节度使府任职。唐宣宗大中年间,他进入朝廷做监察御史。唐懿宗咸通年间,他从驾部郎中升任知制诰,然后又当上了中书舍人。五年后,他升任礼部侍郎,负责主持科举考试两年,当时大家都说他选拔人才很有一套。七年后,他又升任户部侍郎,兼任度支使,后来又升任礼部尚书。十二年后,他以礼部尚书的身份兼任同平章事(宰相)。当时的宰相韦保衡很赏识他,对他非常恭敬,还让他兼任刑部尚书和吏部尚书。唐僖宗即位后,又让他加官右仆射。后来韦保衡失势,铎被任命为检校右仆射,然后外放做汴州刺史、宣武军节度使。
杜审言这个人啊,很有抱负,一心想为国家安定出力,大家都挺认可他的。乾符二年,河南和长江以南地区接连出现盗贼,内官田令孜听说过杜审言的名声,就把他重新召回朝廷,任命他为右仆射、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这可是个高官。
四年后,贼寇攻陷了江陵,杨知温没能守住,宋威又出兵失利。朝廷商议谁来统领军队,宰相卢携说高骈以前立过不少战功,应该让他掌管兵权,但是大家意见不统一。杜审言上朝奏报说:“我担任宰相,却不能为皇上分忧,我愿意亲自率领军队,消灭这些盗贼!” 大家都同意他的请求。五年后,杜审言又兼任司徒、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还兼任江陵尹、荆南节度使,并且担任诸道行营兵马都统,权力很大。杜审言到任后,安抚流亡百姓,整顿军队,一年之内,军队就变得强盛起来了。
当时,兖州节度使李系,是西平王晟的孙子,因为家族世代都是武将,所以朝廷任命他为都统都押衙,还兼任湘南团练使。当时黄巢在岭南,杜审言把精锐部队交给李系,让他带兵去扼守岭南的道路。可是李系这个人,虽然嘴上能说会道,但其实没什么军事才能,军队管理得一塌糊涂。广明初年,黄巢从岭南攻打湖南各郡,李系只顾着坚守城池,不敢出战。黄巢用木头做成撞城锤,沿着湘江而下,猛攻潭州,很快就把潭州攻陷了。李系手下五万兵马,都被黄巢杀死了,尸体都扔进了江里。杜审言听说李系战败的消息后,命令部将董汉宏守卫江陵,自己率领一万多兵马去和襄阳的军队会合。结果江陵还是被黄巢攻陷了。皇上并没有责怪他,只是免去了他的宰相职务,让他担任太子太师。宰相卢携却借机把杜审言的都统职位给了淮南节度使高骈。
那年秋天,黄巢烧杀抢掠淮南地区,高骈被打败了。后来黄巢攻陷了长安和洛阳,卢携也因此获罪,皇上任命郑畋为兵马都统。第二年,郑畋因为生病回到行在,朝廷又任命杜审言为侍中、滑州刺史、义成军节度使,并且再次担任诸道行营都统。他率领禁军、山南、东蜀三万军队,在盩厔东面安营扎寨,然后进驻灵感寺。
第二年春天,兖州、郓州、徐州、许州、郑州、滑州、邠州、宁州、凤翔十个州的军队,齐聚关内。这时候,黄巢已经僭称帝号,还任命以前的东面观察使崔璆和尚让做宰相,四处发布伪造的命令。全国各地的藩镇节度使,大多都摇摆不定,观望形势。等到郑畋传檄天下,各路诸侯这才纷纷倒戈,归顺朝廷。黄巢的号令,往东到岐山、华山就到头了,往南到山南、黄河就到头了。而朝廷的精兵强将,每天都在国门附近和敌人激战,黄巢的军队因此军心涣散。那年秋天,黄巢的将领朱温投降,同州被收复。十一月,黄巢在华州的七千驻军也来投降。三年二月,沙陀军到达,收复了华州。四月,在良田坡打败了黄巢的军队,最终收复了京城长安。郑畋被封为晋国公。郑畋被加封为中书令,他根据收复京城诸将的功劳大小,自行授予爵位和赏赐,然后上报朝廷。那时候,朝廷的命运岌岌可危,皇帝流亡到蛮荒之地,大局已去。如果不是郑畋的奋起努力和郑铎的忠心耿耿,国家的命运将会如何,真的很难说。
自打黄巢和尚让造反以来,关东各地的藩镇将领,都纷纷背叛他们的主帅,自称藩臣。那时候,张溥占据徐州,朱瑄占据郓州,朱瑾占据兖州,王敬武占据青州,周岌占据许州,王重荣占据河中,诸葛爽占据河阳,他们都各自占据一方,不向朝廷进贡,赏罚都由自己说了算。等到他们把黄巢赶出关外以后,个个都倚仗自己的功劳,朝廷一时也顾不上管他们。黄巢逃出关东后,又和蔡州节度使秦宗权勾结。当时张溥带兵在徐州,请求亲自讨伐黄巢,朝廷就授予他都统的职位。十军军容使田令孜,因为杨复光这个内官在护送军队方面有功劳,特别忌讳儒臣参与军务,所以才同意任命张溥。
一开始,郑铎出兵的时候,兼任郑州和滑州的节度使,方便后勤补给。等到战事结束,朝廷就罢免了郑铎都统的权力,让他带着节度使的印信回自己的封地。郑铎因为朱全忠对他有恩,就倚仗他作为屏障。一开始,朱全忠对郑铎恭敬顺从,但是后来朱全忠的军队逐渐壮大,他的态度也越来越傲慢。郑铎知道不能再依靠他了,就上表请求回朝。
那年冬天,僖宗皇帝从蜀地要回长安了,于是任命杜悰为沧景节度使。当时杨全玫在沧州,听说杜悰要来,就跑去魏州告诉乐彦贞。杜悰接到命令后前往沧州上任,到了魏州住了十来天,乐彦贞就出来迎接他,还设宴款待,非常隆重。杜悰嘛,毕竟是朝廷元老,功劳很大,出行都是坐轿子,还有歌女簇拥着,随从的穿着打扮,那也是当时最时髦的。乐彦贞的儿子乐从训,是个凶狠残暴的家伙,早就对杜悰眼红,心里想霸占杜悰的东西。于是,他偷偷调集了数百甘陵州的士兵,埋伏在漳河南边的高鸡泊。等杜悰的行李队伍到了,就被他们给抢了,杜悰和十几个随从宾客,都被杀害了。这事发生在光启四年十二月。
杜悰的弟弟杜鐐,官做到汝州刺史。后来黄巢起义军首领王仙芝攻陷了汝州城,他也被杀害了。
李绛,字深之,是赵郡赞皇人。他曾祖是李贞简,祖父李刚做到地方官,父亲李元善是襄州录事参军。李绛考中了进士,又中了宏辞科,被授予秘书省校书郎的官职。任期满了,又补任渭南尉。贞元末年,他被任命为监察御史。元和二年,兼任翰林学士。没多久,又改任尚书主客员外郎。一年多后,升任司勋员外郎。元和五年,升任司勋郎中,兼知制诰。这些年他都在朝廷里做官,一直勤勤恳恳地尽职尽责,把规劝皇帝当作自己的责任。
唐宪宗登基后,叛臣李锜在浙西一带聚集兵力对抗朝廷。李锜被平定后,朝廷打算把李锜家里的财物都运回长安。李绛上书劝谏说:“李锜这个人凶狠残暴,又贪婪成性,残酷地搜刮剥削了六州百姓,让老百姓苦不堪言。皇上您本来是为了平定叛乱,安定一方百姓才出兵讨伐的,现在却把他的钱财运回长安,这消息传遍天下,这不是什么‘制止叛乱,安抚穷苦百姓’的好办法。希望皇上能够体恤民情,把这些钱财赏赐给当地百姓,用来抵免他们今年的赋税,这样老百姓才会高兴,天下才会歌颂您的仁德啊!”宪宗皇帝很欣赏李绛的建议。
当时宦官吐突承璀因为在藩邸时就得到宪宗的宠信,官至神策军护军中尉,他在安国寺修建了《圣政碑》,大兴土木,还请求翰林学士们为他写碑文。李绛又上书说道:
皇上您刚开始实行新的政策,清除积弊,全国上下都伸长脖子盼望着您的恩德。现在却突然要立《圣政碑》,这显得有点小家子气啊。《易经》上说:“大人之德,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您勤政爱民,励精图治,怎么能仅仅用碑文来体现您的圣明德政呢?
如果非要写碑文,那内容肯定有限,无法完全展现您的伟大功德,怎么能说是充分宣扬您的至高无上的道义呢?从尧舜禹汤文武这些圣明君主开始,就没有立碑的先例。只有像秦始皇那样荒淫暴虐的君主,才会立下琅琊山和峄山刻石,炫耀自己的武功和巡游的痕迹,这只会成为后世君王的笑柄,被万代嘲笑。直到现在,人们都把他们当成是失道亡国的典型,您怎么能效仿他们呢?
您继承了高祖、太宗的基业,推行着贞观、开元时期的盛世政策,您日理万机,顾不上吃饭,还虚心纳谏,您完全可以和尧舜禹汤文武这些圣明君主相提并论,又怎么会去效仿秦始皇那种暴虐无道的行为,从而损害您自己的圣明政治呢?前段时间,阎巨源也建议立碑歌功颂德,您都详细了解情况后,没有同意。现在突然要立碑,这前后做法不太一致啊。况且这碑立在安国寺,碑文中不得不记载游览寺庙和装饰寺庙的事。写游览寺庙的事,就偏离了正事;写装饰寺庙的事,也不是正经的政务,这根本不是明智的君王应该做的事情。所以,恳请皇上收回成命,停止立碑。
宪宗皇帝深以为然,于是立碑之事便作罢了。
话说,那天皇后娘娘在浴堂北廊那儿跟皇帝陛下奏事,她可真是狠狠地批评了那些宦官们骄横跋扈,地方官员们争相进贡送礼的乱象。 皇上当时一听就火了,大声说:“你说的这些,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可张皇后一点儿也不示弱,继续说道:“臣妾说的这些,对我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这都是为了国家好啊!陛下您如此信任臣妾,让我在您身边做事,我怎么能看着事情坏了您的圣德,损害了这太平盛世,却为了自己性命而闭口不言呢?那样的话,我可真是辜负了陛下了!要是不管不顾,冒着得罪人的风险,把这些话说出来,得罪了那些受宠的臣子,甚至违背了您的旨意,因此而获罪,那也是陛下您辜负了臣妾啊!再说,我和那些宦官们,本来就不认识,也没什么过节,只是他们权势太大,损害了朝廷,所以我才不得不直言不讳。要是我闭口不言,那对国家可真是没好处啊!”
皇上见张皇后说得如此恳切,态度也缓和下来,安慰她说:“你对朕如此忠心耿耿,那些别人不敢说的话,你都敢说出来,让我知道了许多不知道的事情,你真是个忠正诚实的臣子啊!以后我处理政事的时候,也需要像你这样直言不讳。” 张皇后谢恩退下。皇上立刻把宰相叫来,要给他升官,就封他做了中书舍人,还保留了翰林学士的职务。第二天,皇上还亲自赏赐给他金紫服饰,并且亲自挑选了一块上好的笏板赐给他。
裴武、柳公绰、白居易这些大臣,都曾被小人陷害,被贬官。但是,李绛总是偷偷地给皇帝上奏章为他们辩解,结果大家都免于受罚。后来,镇州节度使王士真死了,朝廷打算出兵讨伐,李绛极力劝阻,认为时机不对。李绛一直尽心尽力地辅佐皇帝,皇帝有什么疑问,都经常向他请教,李绛的意见也常常能解决问题。六年后,因为一些小人的陷害,李绛被免去了学士的职务,改任户部侍郎,负责户部的事务。
有一次,李绛参加朝会,宪宗皇帝问他:“户部最近有不少人进献财物,怎么就你没有呢?”李绛回答说:“把户部钱财献给皇帝,这是用公款来讨好皇帝,结交私人关系。”宪宗皇帝听了,非常惊讶,更加欣赏李绛的正直。当时,吐突承璀很受皇帝宠信,那一年,皇帝打算让李绛当宰相;可是前一天,皇帝却把吐突承璀派去淮南做监军。第二天,皇帝就下诏书,任命李绛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宰相)。
李绛的同僚李吉甫为人圆滑,善于迎合皇帝;而李绛为人正直,经常规劝皇帝,所以和李吉甫关系不好。当时人们都说李吉甫和吐突承璀关系密切,所以李绛更加讨厌他。李绛性格刚直,经常和李吉甫争论,大家都觉得李绛做得对。宪宗皇帝看出了李绛的忠正和独立性,所以李绛的奏章,皇帝大多都采纳。
有一次,皇帝问李绛:“算命卜卦的事,精通的人很少,有时准有时不准。最近风气更盛行这种事,这是为什么呢?”李绛回答说:“我听说古代圣明的君王都敬畏天命,表示自己不敢专断,国家有重大的事情拿不定主意时,先要和大臣和百姓商量,然后才用卜筮来决定,两者都一致才能执行。现在社会风气浮夸虚伪,人们都靠算命来求福。正道行事会担心有危险,邪恶的计谋却想求得平安,犹豫迟疑迷惑不解,认为少数人的意见就能决定事情。那些愚昧的男女,利用时间和鬼神,想用欺骗的手段谋取利益,把这些事情和自己的所见所闻混在一起,用它来预测一些小事,就觉得很神奇。现在风气迷信巫术,这确实是社会上的弊端。只要圣旨能触及这个问题,就能辨别邪恶的根源。只要存在而不去讨论它,这种弊端自然就会消失。”
另一次在延英殿,皇帝说:“我读了《玄宗实录》,看到开元盛世,天宝年间却出现了乱象。事情发生在同一朝代,治乱却截然相反,这是为什么呢?”李绛回答说:
臣闻,治理国家要从忧患意识出发,混乱则源于放纵的野心。玄宗皇帝从武则天时代起就藩邸,曾经在地方为官,接触过当时的贤才,了解到治理国家的不易。他即位初期,启用姚崇、宋璟二人,这两人都是忠诚正直、才能出众的贤臣,做事都以国家利益为重。唐玄宗刚开始执政的时候,也努力勤政,虚心纳谏,所以当时很多名臣都在朝廷任职,朝中上下都崇尚忠诚正直。因此,君臣关系融洽,内外安定。
但是,从开元二十年以后,李林甫、杨国忠相继当权,他们只提拔阿谀奉承的人,占据要职,只顾讨好皇帝,不听直言进谏。皇帝的嗜好越来越放纵,国库空虚,奸臣就建议皇帝增加赋税,武将就建议皇帝对外扩张。天下大乱,盗贼四起,最终导致长安洛阳两京沦陷,天下大乱,皇帝不得不仓皇逃亡,国家几乎面临崩溃。这都是因为小人误导,皇帝骄奢淫逸造成的。直到现在,军队还驻扎在黄河两岸,西疆领土大量丢失,百姓流离失所,国库空虚,这一切都是天宝年间那场大乱造成的。国家的兴衰安危,全在于皇帝的所作所为。陛下您聪明睿智,应该仔细研读国史,深入思考,从历史中吸取教训,这对于天下都是幸事。
皇上又说:“人做事总免不了犯错,犯错之后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古人遇到这种情况,又该怎么办呢?” 绛(此处应指宰相,原文未明示)回答说:“做事出错,即使是圣人贤哲也难免,所以天子要任用敢于直言的谏臣来纠正自己的错误。君主心里明白道理,臣子从外面提出正确的意见,在事情还没乱之前就加以制止,在祸患刚萌芽时就将其消除。如果君主做错了事,就应该有人劝谏来纠正,这样上下同心,就像手足与心肺一样互相配合,才能达到安定和谐的局面。这是常理,并非难以做到的事情。只是人们往往因为自负而掩盖自己的错误,这是人之常情。古人之所以看重改过不吝,乐于接受别人的好建议,就是这个道理。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能,只是希望陛下您不要拒绝臣下的进言,这样正直的贤臣良将,一定会尽心竭力为国家效力。” 皇帝说:“我提拔你们,就是希望你们能直言进谏。你们都要尽心尽力,不要有所隐瞒,帮助朕改正不足之处。不要担心因为指出我的错误而受到责罚!”
秋天的时候,魏博节度使田季安死了,他儿子田怀谏年纪还小,军中就拥立他的大将田兴掌管军事。田兴最后带着六州之地归顺朝廷。这些事情的开始和筹划,都是李绛出的主意。
话说当时宫里的教坊突然声称奉了密旨,要征收良家女子和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妓女。京城里一下子就炸开了锅。李绛就跟他的同僚们说:“这事儿太败坏圣上名声了,必须得有人出来劝谏啊!”有人说:“这都是些吃喝玩乐的事儿,自有谏官去弹劾呢。”李绛说:“皇上平时就嫌谏官事儿多,这种棘手的事儿也推给谏官,合适吗?”于是,李绛就极力陈述利害,上奏了。第二天早朝,宪宗皇帝指着李绛的奏章说:“昨天我看到你奏章里说的那些选美的事儿,如果不是你忠心耿耿,怎么会把这事儿说出来?我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都是教坊的人办事不利,没传达我的意思,才闹成这样。我本来只是想从丹王以下的四个王爷府里,选四个侍女,在乐工和老百姓里找几个自愿的,多给她们钱,一人一个王爷府,一共就四个。他们没领会我的意思,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我已经下令处罚他们了,那些被征收的女子也都放回去了。要不是你说了,我怎么会知道这事儿有这么大的问题?”
八年后,李绛被封为高邑县男。因为腿脚不好,李绛上奏请求免职。九年后,他被免去宰相的职务,改任礼部尚书。十年后,又兼任检校户部尚书,外放华州刺史。没过多久,他又被召回朝廷,担任兵部尚书。后来他母亲去世,他回家丁忧。十四年后,他被任命为检校吏部尚书,外放河中观察使。河中以前是节度使管辖的,皇甫镈讨厌李绛,所以只给他一个观察使的职位。十五年后,皇甫镈犯了罪,李绛又重新担任兵部尚书。
穆宗皇帝即位后,李绛被改任御史大夫。穆宗皇帝特别喜欢打猎游玩,李绛在早朝上多次劝谏,但皇帝不听。李绛就以生病为由辞官,再次担任兵部尚书。长庆元年,他升任吏部尚书。同年,又加封检校尚书右仆射,主管东都尚书省事务,兼任东都留守。第二年正月,他被任命为检校本官、兖州刺史、兖海节度观察待使。三年后,他又重新担任东都留守。四年后,又加封检校司空。
宝历年间,裴度当上了尚书左仆射,那是朝廷里最高的官职之一。两年后的九月,昭义节度使刘悟死了,他临死前上奏朝廷,请求让自己的儿子刘从谏继承他的位置。 刘从谏的部下们也跑到京城来请求朝廷批准。裴度秘密地向皇帝建议,应该赶紧任命一位在潞州附近有威望的将领去接管昭义军,而且要让他立刻赶过去上任,这样刘从谏来不及反对,新任节度使就到任了,这就是所谓的“疾雷不及掩耳”。 潞州的军队人心所向,必须得有个靠得住的人来管。刘从谏没这个资格,凭什么要让他当家?可当时的宰相李逢吉和王守澄已经收了刘从谏的贿赂,都请求让刘从谏留任,根本不听裴度的劝告。
裴度为人正直,敢于直言进谏,当时他的名望非常高。但他性格刚烈,嫉恶如仇,对人评价也很严厉,所以得罪了不少人。有一次,他和御史中丞王播在路上相遇,王播居然没给他让路。裴度就上奏弹劾了王播,皇帝下令让两省仔细讨论这件事,结果大家都认为裴度的奏章是正确的。可李逢吉偏袒王播,讨厌裴度,于是就罢免了裴度尚书左仆射的职务,改任他为太子少师,还把他调到东都洛阳去工作。
唐文宗皇帝登基后,又召裴度回朝,让他当了太常卿。两年后,他又被授予司空,然后外放担任兴元尹兼山南西道节度使。三年冬天,南蛮入侵西蜀,朝廷下令征调裴度去救援。裴度在他管辖的地区招募了一千士兵前往蜀地。结果等他们走到半路上,南蛮军队已经撤退了,招募的士兵也都回去了。兴元本来就有固定的兵力,裴度招募的士兵也都遣散回家了。四年二月十日,裴度一大早起来处理公务,召集那些被遣散的士兵,按照朝廷的旨意给他们发放了粮食,然后放他们回家。这些士兵心里很不痛快,一个个都闷闷不乐地走了。
监军使杨叔元贪财好色,仗着皇帝的宠信,非常跋扈。他怨恨裴度不巴结他,就利用士兵们对赏赐不满的机会,煽动他们造反,想借此报复裴度。那些士兵被监军挑唆,怒火中烧,聚集起来冲进裴度的衙门,抢了库房里的武器。当时裴度正在和宾客们宴饮,根本来不及准备。听到骚乱后,他赶紧往北边逃,爬上城墙。衙门的将领王景延奋勇抵抗,拼死保护裴度。但寡不敌众,王景延战死,裴度最终被叛军杀害,享年六十七岁。
裴度刚登上城墙的时候,身边的人劝他从城墙上放下绳子逃走,这样可以保住性命,但他拒绝了。结果,裴度的幕僚赵存约和薛齐也一起遇难了。
皇上听到李绛去世的消息,非常悲痛,下旨说:“李绛啊,他正直清廉,德行高尚,辅佐朝廷,治理地方,正值壮年,却不幸英年早逝,真是令人痛惜!朝中官员和百姓都为此感到悲痛。李绛,他聪明睿智,秉性正直,学习前贤,为后世树立榜样。凭借他的才能,他位至宰相,辅佐先帝,深受皇天眷顾。他曾率军出征,保境安民,享受荣华富贵,声望极高,大家都认可他的才能。他治理汉中,使得百姓安居乐业。然而,祸事突然降临,毫无预兆,李绛的去世,让我们更加悲痛。为了表达哀思,朕要给他最高的荣誉和隆重的葬礼。追赠他司徒的官职,并择日举行册封仪式。” 皇上还赏赐给他三千匹布帛,两百石米粮,以及他的儿子璋和顼。
李绛的儿子璋,后来考中了进士。卢钧镇守太原时,聘请他做从事。大中年间,他入朝做监察御史,后来升任侍御史,之后又出任两郡刺史,最终官至宣歙观察使。他的儿子叫德林。
杨于陵,字达夫,是弘农人,是汉朝太尉杨震第五代孙。他的曾祖是辰州掾曹,祖父是奉先尉,父亲是宋州单父尉。杨于陵在唐朝天宝末年的时候,家住在河朔地区。安史之乱爆发,他父亲死于叛军之手,当时他才六岁。长大后,他来到江南。他酷爱学习,胸怀大志。年轻时就考中了进士,初任润州句容主簿。当时韩滉在金陵担任节度使,韩滉为人刚正严厉,很少与人亲近。杨于陵去拜见他时,韩滉非常欣赏他,对妻子柳氏说:“夫人,你一直想找个好女婿,我见过很多人了,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杨主簿的。”后来,韩滉就把女儿嫁给了他。杨于陵任期满后,又担任鄂岳、江南二府从事,最终官至侍御史。
韩滉从江南回朝后,担任了掌管全国财政和军事的大官,很受皇帝器重,权势很大。而于陵呢,他从江西府任上退下来后,因为岳父当时权势正盛,所以不想急着重新做官。于是就在建昌买地盖房,过着读书赏景的悠闲日子。等到韩滉去世后,贞元八年,于陵才重新入朝为官,先当了膳部员外郎,后来又历任考功员外郎、吏部员外郎,还主管南曹。那时候,宰相有个亲信私自调动军队,相关的文书格式都不规范,于陵就驳回了他的请求,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接着,他升迁为右司郎中,又调任吏部郎中,之后又改任京兆尹。后来被外放到绛州做刺史。德宗皇帝听说过他的名声,于陵正准备上任,皇帝就下令把他留下来,任命他为中书舍人。当时李实担任京兆尹,仗着皇帝的宠信,于陵和给事中许孟容都不依附他,李实就从中作梗,许孟容被调到太常少卿,于陵则被调到秘书少监。贞元末年,李实等人失势,于陵被提升为华州刺史,兼任潼关防御使、镇国军使等职务。没过多久,他又升迁为浙江东道都团练观察使等。他的政绩传扬开来,于是被召回朝廷,任命为户部侍郎,后来又再次担任京兆尹。
之前,禁军士兵的户籍登记混乱不堪,难以区分。于陵建议,按照每五个壮丁,选派两个入伍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四丁和三丁的也分别制定了相应的标准。这样一来,京城的豪强们也终于有所顾忌了。之后他又再次升任户部侍郎。元和初年,因为在考试中策论写得好,他跟直言极谏的牛僧孺等人一起被执政大臣们记恨,被外放岭南节度使。当时监军使许遂振为人凶狠残暴,贪婪放肆,干预军政。于陵为人正直清廉,许遂振拿他没办法,就散布谣言中伤他。宪宗皇帝听了很生气,多亏宰相裴垍为于陵辩解,宪宗皇帝才明白真相。
五年后,于陵被召回朝廷,担任吏部侍郎。许遂振最终因为罪行败露而被治罪。于陵在吏部任职四年,期间严厉查处奸邪官员,调任官员公正公平,当时的人都称赞他。起初,吏部考试时,会另外派三个考官来审核试卷,元和初年,这项制度被取消了。
话说七年前,吏部尚书郑余庆生病告假了,于是朝廷又另外设立了考判官,任命兵部员外郎韦顗、屯田员外郎张仲素、太学博士陆亘等人担任。于陵从东都回来,就说了:“我们部门的考评,本来就应该公平公正。现在额外设置官员,他们又不了解部门内部的运作。考官只管评判考卷的好坏,不管缺额多少;我们部门只管有多少缺额,决定录取多少人。现在这样额外设置官员,很不方便。” 宰相们虽然已经任命了韦顗等人,但也只让他们负责考试和选拔人才,其他的常规调动,还是由部门自己负责考评。于陵又上奏说,以前的甲库历法年久失修,已经破损不堪,吏员从中作弊,于是奏请更换大历七年到贞元二十年的甲库历法,并让部门的郎官监督更换。
九年的时候,有个妖人杨叔高从广州来,想巴结于陵,请求于陵给他当靠山,于陵直接上奏朝廷把他杀了。后来,于陵升任兵部侍郎,兼任度支判官。当时淮西正在打仗,于陵任用自己亲信担任唐邓地区的粮草运输使,节度使高霞寓说粮草供应不足,就向度支部门请求支援,但于陵不肯轻易更换人选,粮草供应依然不足。高霞寓的军队屡战屡败,朝廷下诏书责备他;高霞寓就上奏说,是因为度支部门的粮草运输跟不上。宪宗皇帝大怒,
十一年,就把于陵贬到桂阳郡当郡守,相当于降职。后来又把他提升为户部侍郎,负责吏部选拔官员的事务。正赶上朝廷诛杀李师道的时候,把李师道的领地分成了三个镇,朝廷想派人去安抚管理,于是任命于陵兼任御史大夫,担任淄青十二州的宣慰使,他处理政务的奏章都得到了皇帝的认可。
穆宗皇帝即位后,于陵升任户部尚书。长庆初年,被任命为太常卿,兼任东都留守,年纪大了,上奏请求辞官。宝历二年,被授予检校右仆射、兼太子太傅的职位。不久又以左仆射的职位退休,朝廷给他全额俸禄,他坚决推辞不受。
于陵为人器度弘雅,言行举止都很稳重。在朝为官三十多年,经历了内外各种事情,始终保持正直。做官尽职尽责,操守也很好,当时的人都敬仰他的品德。太和四年十月去世,享年七十八岁,朝廷追赠司空,谥号贞孝。
他生了四个儿子:景复、嗣复、绍复、师复。嗣复另有传记。景复最终官至同州刺史。绍复通过进士考试,又通过弘辞科考试,最终官至中书舍人。师复最终官至大理卿。
话说杨家那几个儿子,后来考中进士的足足有十个呢!他们分别是:杨嗣复的儿子授、技、拭、撝;杨绍复的儿子擢、拯、据、揆;杨师复的儿子拙、振。 其中,杨擢做到给事中,杨拯做到司封员外郎,杨据做到右补阙,杨揆做到左谏议大夫,杨拙做到左庶子,杨振做到左拾遗。 厉害吧,一大家子都是高官!
史书上评价说:王家出了两位杰出人物,王播和王起,都做到宰相的高位,而且都能善始善终。 可惜王炎英年早逝,虽然寿命短,但就像钟声一样响亮,他才能出众,像雄鹰一样展翅高飞,在仕途上飞黄腾达,掌握兵权,辅佐朝廷,可惜天妒英才,遇上盗贼就死了,真是令人惋惜啊! 还有李赵公,在宫廷和宰相府里都很有地位,说话也很有分量,从不为个人利益考虑,总是为国家鞠躬尽瘁,可惜也是没有时间休息啊。 而杨仆射呢,他躲避岳父当权的压力,不依附那些骄横跋扈的权贵,坚持自己的操守,最终寿终正寝,做到这一点,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真是令人敬佩!
最后,咱们来总结一下:王家是儒学大家,一门出了三个宰相!李赵公虽然被排挤,但依然刚正不阿,就像断了的宝剑,依然锋利!杨先生的品德,就像《韶》乐和《夏》乐一样,美妙而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