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覃是前任宰相郑珣瑜的儿子,靠着父亲的功劳,先是被任命为弘文校理,后来一步步升迁,当上了拾遗、补阙、考功员外郎、刑部郎中。元和十四年二月,他又升任谏议大夫。当时宪宗皇帝用五个内侍当京西北的粮食采购员,郑覃就上书建议取消这个做法。

穆宗皇帝不关心政事,就喜欢吃喝玩乐。他刚即位的时候,吐蕃就来侵略边境。郑覃和同事崔玄亮等人一起上奏说:“陛下您即位以来,宴乐太多,打猎游玩也过分了。现在吐蕃入侵边境,紧急情况的奏报,都不知道您在哪儿。我们这些谏官实在忧心忡忡,恳请您减少游乐,多关注政事。听说陛下日夜和戏子在一起,对那些近臣赏赐太厚了。这些金银财宝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不能让那些没功劳的人随意享受。就算国库充裕,也应该节俭使用,比如边境告急,就应该马上拨款,别让官吏再加重百姓的赋税,这样对天下百姓都有好处啊!”皇帝一开始很不高兴,问宰相萧俛:“这些人是什么人啊?”萧俛回答说:“是谏官。”皇帝这才稍微缓和了语气,说:“我的过错,臣下都敢直言规劝,真是忠臣啊!”然后对郑覃说:“以后有事直接来面见我,咱们在延英殿见面谈。”以前很久都没人在宫里直接面奏了,郑覃他们敢于直言,大家都替他们高兴。

镇州、冀州节度使王承宗死了,他弟弟王承元奉旨接任郑州、滑州节度使。镇州的军队想留王承元,觉得他一时半会去不了镇州,王承元就请求派位高权重的官员去宣旨。于是就派郑覃当宣谕使,起居舍人王璠给他当副手。

一开始,镇州的士兵说话很粗鲁,郑覃到了之后宣读圣旨,晓之以大义,士兵们这才心服口服地听从命令。长庆元年十一月,郑覃升任给事中。四年后,他升任御史中丞,十一月又代理工部侍郎。宝历元年,他被任命为京兆尹。文宗皇帝即位后,郑覃被改任左散骑常侍。三年后,他兼任翰林侍讲学士。四年四月,他升任工部侍郎。

郑覃这个人啊,特别擅长经学,而且为人正直,坚持传统,皇帝对他特别看重。郑覃不慌不忙地跟皇帝说:“现在很多经书都有错误,那些博士们也都是照搬前人的说法,很难改正。不如召集一些德高望重的学者,好好校对一下六经;就像东汉时候那样,把校对后的结果刻在太学石碑上,让它永远作为标准,纠正那些错误。”皇帝就同意了他的建议。

过了五年,李宗闵和牛僧孺当上了宰相。李宗闵觉得郑覃跟李德裕关系好,就有点讨厌他。当时李德裕从浙江调回京城,又被李宗闵和牛僧孺排挤,派去蜀川当地方官了。李宗闵看不惯郑覃在宫里直言进谏,就把他调到工部当尚书,免去了他的侍讲学士的职务。不过,文宗皇帝喜欢经学,心里还是挺想念郑覃的。到了第六年二月,又把他召回当了侍讲学士。第七年春天,李德裕又当了宰相。五月,郑覃被任命为御史大夫。文宗皇帝曾经在延英殿对宰相们说:“殷侑精通经学,为人处世跟郑覃挺像的。”李宗闵说:“殷侑和郑覃确实懂经学,但在政治见解方面,他们的意见不太值得采纳。”李德裕反驳道:“殷侑和郑覃说的话,别人可能不想听,但陛下您却非常想听。”郑覃这个人比较嫉恶如仇,不喜欢那些拉帮结派的人,所以才被李宗闵讨厌。

到了第八年,郑覃升任户部尚书。同年,李德裕被罢相,李宗闵又掌握了政权,他和李训、郑注一起排挤李德裕和李绅。李德裕和李绅都被贬官了,郑覃也被调到秘书监,官职反而降了。第九年六月,杨虞卿和李宗闵犯了罪,被流放,郑覃又重新被任命为刑部尚书。十月,他升任尚书右仆射,还兼任国子祭酒。李训和郑注被杀后,皇帝召郑覃进宫起草诏书,第二天就让他担任同平章事,还封他为荥阳郡公,给他食邑二千户。

覃虽然精通经义,却写不出好文章。他看不惯进士考试的浮夸之风。唐开成初年,他上奏朝廷,建议废除进士科考试。

有一次,在紫宸殿上,皇帝谈到选拔人才的事,覃说:“南北朝时期过于重视华丽的辞藻,所以国家治理不好。选拔人才应该看才能是否够用,何必拘泥于文辞?”皇帝说:“那些已经做过州县官的进士及第者,方镇可以任用,其他的就不行了。”覃说:“进士科里轻浮的人很多,不必都用。”皇帝说:“轻浮和敦厚的人都有,不只是进士科里才有。这个科举制度已经存在两百年了,不能轻易废除。”覃说:“也不能过分推崇它。”

皇帝曾经对宰相说:“百官都松懈怠慢,必须严格考核。”他指着香炉说:“这个香炉刚开始也很漂亮,用久了就失去了光彩。如果不重新装饰,怎么能恢复原来的样子呢?”覃回答说:“要改变风俗,应该考察实际效果。三十年来,很多人不务实,只注重表面文章。像嵇康、阮籍那样的人,都不怎么认真工作。”李石说:“这本来是因为治平时期,人人无事,安逸造成的。现在的人也崇尚王衍,羞于达不到他的境界。”皇帝说:“你们辅佐我,就要振兴法度而已。”

当时太学刻石经,覃奏请起居郎周墀、水部员外郎崔球、监察御史张次宗、礼部外郎温业等人校对《九经》的文字,然后刻在石头上。 覃被加封为门下侍郎、弘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

皇帝曾经在延英殿讨论古今诗句的优劣,覃说:“孔子删定的《诗经》三百篇就是最好的例子。后来的五言七言诗,辞藻不雅正,不值得帝王欣赏。 《诗经》里的《雅》、《颂》,都是用来讽刺统治者的,不是统治者教化百姓而作的。 帝王采诗,是为了考察风俗的得失。仲尼删定《诗经》,是为了给后世做规范。近代陈后主、隋炀帝虽然都能写诗,但不懂得帝王的大道,最终都导致了国家的衰亡。 只注重诗词的技巧是小道,希望陛下不要重视。”

覃担任宰相兼判国子祭酒后,奏请太学为五经各设一名博士,因为没有职田,请求按照王府官员的待遇,给予俸禄和粮食。皇帝准奏。他又进献了《石壁九经》一百六十卷。

那一年,李固言又当上了宰相。李固言跟李宗闵、杨嗣复关系很好,郑覃很讨厌他们。正好起居郎的职位空缺了,李固言就推荐说:“周敬复、崔球、张次宗这三个人,都很适合这个职位。”郑覃说:“崔球是李宗闵的门生,而且在皇帝身边当值,这是千古以来的规矩,不能搞朋党。就像裴中孺、李让夷那样,我可不敢有什么不同的意见。”于是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三年后,杨嗣复从四川回来,被任命为平章事,他和郑覃的关系特别紧张;再加上李固言、李珏,他们每次上朝面圣,就各种争论不休。二月,郑覃升任太子太师。

文宗皇帝因为闹旱灾,就释放了被关押的犯人,还放了宫里的宫女刘好奴等五百多人,把她们送到城里的寺庙道观,让她们自己回家或者投奔亲戚。在紫宸殿上朝的时候,李珏说:“陛下您放了这么多宫女,您的仁德超过了古往今来所有皇帝。汉朝的制度,是八月选人入宫,晋武帝平定吴国后,也选了很多宫女。孔子说过‘未见好德如好色’,现在陛下您觉得她们没用就放了她们,我斗胆祝贺您英明。”郑覃说:“晋武帝因为选妃子的失误,导致中原地区被胡人占领;陛下您应该以此为鉴,放了她们是正确的。”那年十二月,郑覃三次上奏章请求辞职,皇帝批准他辞去太子太师的职位,其他官职不变。但他还是三五天就进中书省参与讨论政事。四年五月,他辞去了宰相的职务,改任左仆射。

武宗皇帝登基后,李德裕当权,想让郑覃再次担任宰相。但郑覃以腿脚不便,不能经常上朝为由推辞了。会昌二年,他以司徒的职位退休,去世了。

他的儿子郑裔绰,凭借父亲的功劳被任命为渭南尉,并在弘文馆任职。

郑覃年轻时清苦正直,为人谨慎,从不轻易跟人亲近。做到宰相的位子,住的地方也没有什么装饰,只是能遮风挡雨而已。家里也没有妾侍,大家都敬佩他清廉的品格。但是他嫉恶如仇,过于严厉,得罪了不少人,所以很多人又怕他,又讨厌他。

郑覃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叫郑朗,一个叫郑潜。

话说郑朗,字有融,长庆元年考中了进士第一名,后来升迁到右拾遗。到了开成年间,又当上了起居郎。话说唐文宗在位初期,也就是太和年间,社会风气比较奢靡,文宗皇帝勤俭节约,想改变这种风气。大臣们就说:“陛下您这么节俭,风气已经有所好转了,宽大的衣服也渐渐少见了。要是再命令皇亲国戚也别那么铺张浪费,恐怕下面的人不会听话。”

皇帝说:“这事儿也不好一下子就让大家都明白,先把最过分的那些去掉,用自己的节俭来感化他们。我听说以前内库里只有两件锦袍,上面绣着金鸟,一件是玄宗皇帝去温泉宫时穿的,另一件给了贵妃。当时那可是宝贝,现在却这么铺张浪费,哪里还觉得它珍贵?估计现在富贵人家都有吧。就说左卫副使张元昌,就用金唾壶,前些日子因为李训的事,已经被杀掉了。”当时郑朗正拿着笔坐在皇帝身边记录,大臣们退下后,皇帝问郑朗:“刚才的讨论,你都记下来了吗?让我看看。”

郑朗回答说:“我记录的东西,就是史书啊。按照惯例,皇帝是不可以看史书的。以前太宗皇帝想看国史,谏议大夫朱子奢就说:‘史官记录的事情,不会隐瞒好坏。万一皇上不是圣明之君,掩盖错误,包庇过失,看了史书就会生气,所以按理说是不应该看的。’褚遂良也说过:‘现在的起居郎,就是古代的左右史官;记录君主的言行,好的坏的都要写下来,这样才能避免犯错,没听说过皇帝自己去看史书的。’”

皇帝说:“刚才我说的那些话,没什么好坏之分,看看又有什么关系呢?”于是皇帝就对大臣们说:“郑朗引用了以前的例子,不想让我看起居注。因为君主的言行,好的坏的都必须记录下来。我担心平时的一些闲话,不符合规矩,将来写进史书里,我会觉得丢人。以后上朝的时候,我会稍微注意一些,看看这些记录也没什么妨碍,可以警示我不要说错话。”于是郑朗就把记录呈上去了。后来郑朗升迁为考功郎中,四年后又升任谏议大夫。

话说唐会昌年间,郑朗先生担任给事中。后来外放华州刺史,之后又回到朝廷,先后担任御史中丞、户部侍郎,并负责户部日常事务。到了唐大中朝,他又出任定州刺史、义武军节度使、易定观察使、北平军使等职务。没多久,他又升迁为检校户部尚书、汴州刺史、宣武军节度使、宋亳汴颍观察使等。之后回到朝廷,担任工部尚书,负责度支事务。接着又升任御史大夫,后改任礼部尚书。最后以礼部尚书的身份兼任同平章事,并加封中书侍郎、集贤殿大学士,参与修撰国史。

大中十年,郑朗先生因为生病辞去了官职。朝廷又晋升他为检校右仆射、太子少师。大中十一年十月,郑朗先生去世了。朝廷下诏说:

故通议大夫、检校尚书右仆射、兼太子少师、上柱国、赐紫金鱼袋郑朗,为人正直端方,性格庄重稳重;像美玉一样温润,像清澈的河水一样淡泊。他的智慧谋略如同蓍草龟甲一样精准,他的诚信也得到同僚们的信服。自从他受到朝廷的重用,就充分展现了他的才能,在谏官的岗位上尽职尽责,在朝廷的部门里勤勤恳恳。他曾治理地方,也曾担任教育官员,以仁爱之心考察民情,以循循善诱的方法教导士子。他的政绩广为人知,朝廷念及他的功劳,让他位居高官,承担着重要的国家事务。他管理财政,从不亏空。正是因为他的功劳卓著,朝廷才对他如此器重,委以重任。他的声望越来越高,朝廷典章制度也因此更加完善;他能够协调各方意见,深得皇帝的信任。他参与辅政,掌握着国家的政权。他清廉正直,在各项事务中都展现出他的才能,他的恩泽遍及各地。他正等待着安坐朝廷,领导百官,可是却因病缠身,多次上书请求退休。他的请求得到了批准。他一直想做出一番成绩,希望能够康复。可是最终还是病重去世了,令人惋惜。我们看到奏章,心中悲痛,皇帝在朝堂上也十分怀念他,决定停止早朝,并追赠他司空之职,以慰藉他的在天之灵。

郑朗的儿子郑潜,字无闷,也考中了进士。

陈夷行,字周道,是河南许昌人。他爷爷叫陈忠,他爸爸叫陈邑。陈夷行在元和七年考中了进士,后来多次被调到节度使的幕府工作。到了宝历年间末期,他从侍御史升任虞部员外郎,这两个官职都在东都洛阳任职。

太和三年,陈夷行调回长安,当上了起居郎和史馆修撰,参与修撰《宪宗实录》。四年后,《宪宗实录》呈献给皇帝,他升任司封员外郎。五年,他又升任吏部郎中。四月,被皇帝召入翰林院,担任翰林学士。八年,他又兼任皇太子侍读,皇上还下令他每五天就要进宫一次,到长生院给太子讲经。有一次皇上召见他,当面赏赐他红色的官服和象牙笏板,还把他升为谏议大夫,兼知制诰,其他的职务不变。九年八月,他又升任太常少卿,知制诰、学士侍讲的职务依旧不变。

开成二年四月,陈夷行以太常少卿的身份被任命为同平章事,相当于宰相。三年后,杨嗣复和李珏相继入朝辅政。陈夷行为人正直,一向看不惯杨嗣复和李珏的做法,每次上朝议事,都直言不讳地批评杨嗣复,两人因此多次发生冲突。陈夷行受不了这种压力,上表请求以脚有病为由辞官;皇上不准,还派使者到他家里慰问。七月,朝廷任命王彦威为忠武节度使,史孝章为邠宁节度使,这两个任命都是杨嗣复提议的。有一天,陈夷行在延英殿上朝,皇上问他:“最近任命这两个节度使,合适吗?”陈夷行回答说:“只要是陛下您决定的,那就合适。”杨嗣复接着说:“如果说是陛下您决定的就合适,那岂不是人人都满意?如果这件事处理得不太妥当,臣下难道就不能说话了吗?”皇上说:“如果真是这样,那朕确实没有私心啊。”陈夷行说:“这三四年来,奸臣窃取权力,陛下不能像拿着太阿宝剑却反握剑柄一样,把权力交给他们。”杨嗣复反驳道:“齐桓公重用管仲,管仲还是齐桓公的仇人呢,难道还有考虑太阿宝剑握反了的问题吗?”皇上听了很不高兴。

尉迟璋,乐官出身,被任命为王府率,这可把右拾遗窦洵直给气坏了。他上朝就说:“乐师有自己的职业,不应该给他们授予清闲的官职啊!” 郑覃轻描淡写地说:“这算什么大事儿,值得在朝堂上讨论吗?王府率是六品杂官,能算清闲官职吗?这分明是没事找事!” 然后又有人说:“我听说窦洵直这个人比较清高,现在因为一个乐官的事儿上朝弹劾,他清高,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夷行也跟着说:“谏官上朝,就应该弹劾宰相的过失,不应该管乐官的事儿。不过既然已经说了,那也得处理。以后乐师每七八年升迁一次,不行的话,就让他们多带几个徒弟。” 皇帝最后拍板:“给他另外安排个官职吧。” 于是,尉迟璋被任命为光州长史,皇帝还赏赐窦洵直一百匹绢。夷行后来也升了官,当上了门下侍郎。

在紫宸殿议政的时候,皇帝说:“天宝年间的政事,确实不太好。当时姚崇和宋璟还在吗?”李珏回答说:“姚崇死了,宋璟被罢官了。” 李珏接着说:“当皇帝,明智英明,始终如一太难了。玄宗皇帝曾经说过:‘我即位以来,没杀过一个无辜的人。’可他却任用李林甫陷害忠良,这难道不矛盾吗?” 夷行说:“陛下,您不能把权力交给别人。” 嗣复说:“夷行说的容易,太宗皇帝用房玄龄十六年,用魏徵十五年,也没出什么乱子啊!我认为用房玄龄、魏徵那么久没问题,但用小人一天就够了!” 夷行这话,明显是说嗣复专权。

文宗皇帝任命郭薳为坊州刺史,右拾遗宋邧对此表示反对,认为不合适。结果郭薳后来因为贪污受贿被查办了。皇帝对宰相说:“宋邧的意见很不错,他是什么时候上任谏官的?” 嗣复回答:“去年。” 皇帝说:“谏官上奏,朕只要记住他们的名字,稍微奖励一下就行。如果意见不对,也得让他们知道。” 夷行说:“谏官上奏,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如果每上奏一次就升官,那官位从哪里来?这样容易让人觉得有私心。” 皇帝说:“有私心是难免的,但事情公正的时候,也不能免俗。” 后来,皇帝觉得夷行说话太直,恩宠渐渐减少,不久就罢免了他的宰相职务,让他去担任吏部尚书。

公元828年九月,他被任命为礼部尚书,然后外放去华州当刺史。到了公元829年,武宗皇帝登基,李德裕当权。同年七月,他被召回京城,再次担任中书侍郎兼平章事。

公元843年十一月,他又升任检校司空、平章事、河中尹、河中晋绛节度使。后来去世,追赠司徒。他的弟弟李玄锡、李夷实,都通过进士考试考中了,李玄锡还通过制策考试及格了。

李绅,字公垂,是江苏无锡人,祖上是山东的名门望族。他的高祖父李敬玄,是武则天时期中书令,被封为赵国文宪公,有史书记载。他的祖父李守一,做过成都郫县县令。他的父亲李晤,先后做过金坛、乌程、晋陵三个县的县令,最后因为家在无锡,就定居在了无锡。

李绅六岁就成了孤儿,是母亲卢氏教他读书学习经义。他个子虽然矮小,但精力充沛,很有能力,还会写诗作词。到了参加乡试的年纪,他背诵的诗文很多都被人广为传诵。元和年间,他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国子监助教,但他并不喜欢这份工作。于是他回到金陵,当时的观察使李锜赏识他的才华,想把他招为幕僚。但李绅觉得李锜为政专横跋扈,所以拒绝了他送来的礼物和聘书;李锜很生气,想要杀了他,李绅赶紧逃跑了才免于一死。后来李锜被处死,朝廷很欣赏李绅的正直,就召他进京做了右拾遗。

一年多后,穆宗皇帝召他进宫做了翰林学士,和李德裕、元稹都在宫里当差,当时人们称他们为“三俊”,他们之间感情很好。不久,李绅又升任右补阙。公元821年三月,他改任司勋员外郎兼知制诰。公元822年二月,他被破格提升为中书舍人,但内职仍然不变。

话说,没过多久,白居易当了宰相。结果,李逢吉指使人告发白居易的私事,白居易被罢相,外放去当了同州刺史。那时候,李德裕和牛僧孺都有望当宰相,皇帝对李德裕稍微更看重一些。李逢吉想用牛僧孺,但他担心白居易和李德裕会在宫里阻挠他。

两年后的九月,李逢吉把李德裕外放到浙西当观察使,然后就提拔牛僧孺当宰相,同时把白居易任命为御史中丞。李逢吉这是想把白居易调离京城,好方便打击他。他还把吏部侍郎韩愈调到京城当京兆尹,兼任御史大夫,让他参与弹劾。李逢吉知道白居易刚正不阿,脾气又不好,肯定和韩愈会发生冲突。

果然,圣旨一下达,白居易就和韩愈通过公文互相弹劾,争论朝中事务的规矩。而韩愈呢,本来就说话直来直去,这次更是毫不客气,言语激烈,闹得满城风雨,最后,两人都被罢官了。韩愈改任兵部侍郎,白居易被外放到江西当观察使。

皇帝本来对白居易挺好的,没意识到李逢吉这是在陷害他,只觉得白居易一心想离开京城,于是派宦官到白居易府上慰问,还赏赐了他玉带。白居易哭着向宦官诉说了事情的经过,说自己是被李逢吉排挤的,心里一直想着留在京城。等到谢恩的日子,白居易又亲自向皇帝陈述了实情,皇帝这才恍然大悟,马上改任白居易为户部侍郎。

王守澄那个中尉当权了,好多达官贵人,都是逢吉的门生故吏,都巴结着王守澄,想借他的势。他们天天琢磨着怎么整倒别人。这时候,有个叫虞的,是名门之后,很有才华,但一直隐居在华阳,自己说是不喜欢做官。后来他来京城看望那些达官贵人。虞和他堂伯父耆,还有进士程昔范,关系都挺好,都跟着那些达官显贵混。后来他堂伯父耆当上了左拾遗,虞就从华阳写信给他,想让他帮忙推荐自己。结果信写错了,寄给了那些达官贵人。那些达官贵人一看,这小子一会儿想往上爬,一会儿又退缩,就写信狠狠地批评了他一顿。虞心里可憋屈了。

等他来京城后,就把那些达官贵人私底下说过逢吉坏话的事儿,一股脑儿都告诉了逢吉。逢吉一听,气得不行,赶紧问他的门生张又新、李续之怎么办。他们俩说:“那些达官贵人个个都怕影响自己的名声,谁肯为了您拼命啊!得找个不怕死,特别厉害的人才行。以前有个邓州的司仓,叫刘栖楚,做过官。镇州的王承宗想治他的罪,他直接把头往地上撞,死活不认罪,王承宗最后也没办法。这人够狠的!您要是把他弄来当谏官,让他盯着那些达官贵人的错处,一有机会就在皇上面前揭发他们,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就算这事儿没成,责任在刘栖楚身上,也没什么可惜的。”逢吉一听觉得有道理,就提拔了李虞、程昔范、刘栖楚,都让他们当了拾遗,专门盯着那些达官贵人的把柄。

穆宗皇帝驾崩了。敬宗皇帝刚登基,逢吉和李绅这些权臣失势了,敬宗皇帝担心以后还会被他们利用。张又新等人就计划着把李绅他们赶走。正好荆州刺史苏遇上朝,苏遇这个人很擅长处理棘手的事情,大家就向他请教。苏遇说:“皇上开始亲政后,一定会召见大臣议事,到时候肯定会有人站出来反对,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得先把这些反对的声音压下去,其他的问题都好解决。”大家觉得苏遇说得很有道理。于是逢吉就让苏遇当了左常侍。

王守澄经常跟敬宗皇帝说:“陛下能登上皇位,全靠逢吉的功劳啊。先帝决定皇位继承人的时候,只有我知道内情。当时翰林学士杜元颖和李绅都劝先帝立深王为太子,而逢吉却力主立陛下为太子,李续之、李虞也上书支持。”虽然敬宗皇帝年纪还小,但也开始怀疑这件事了。逢吉抓住机会,说李绅在翰林院的时候,曾经对陛下不利,请求贬谪李绅。敬宗皇帝刚即位,还依赖大臣,拿不定主意,就贬了李绅为端州司马。

李绅被贬后,朝中官员虽然心里不服气,但谁也不敢说话。只有翰林学士韦处厚上书,极力揭露逢吉的奸诈,说逢吉诬陷李绅的罪名,具体内容记载在《处厚传》里。皇帝也渐渐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后来宫里整理旧书,找到了一箱穆宗皇帝时期的奏章。打开一看,发现是裴度、杜元颖和李绅三人上书,请求立敬宗为太子的奏章。皇帝非常感动,感叹不已,下令烧掉逢吉一党所有诬陷李绅的奏章,从此流言蜚语才渐渐平息,李绅的党羽也得以保全。

到了宝历年间改元大赦,逢吉拟定赦书的条款,故意不给李绅平反,只说已经降职的官员可以平反,却没有明确说降职的官员可以平反。韦处厚再次上书论述此事,具体内容记载在《处厚传》里。皇帝特别下令修改赦书,添加了“左降官与量移”的条款,李绅这才被平反,改任江州长史。后来又升迁为太子宾客,到东都任职。

唐太和七年,李德裕当上了宰相。七月,他又被任命为左常侍、越州刺史、浙东观察使,官职一路往上爬。到了九年,李训得势,李宗闵又当了宰相,他们跟李训、郑注勾结在一起,排挤李德裕,把李德裕和他的朋友(文中指“绅”)都弄到太子宾客的位置上,算是变相的免职,让他们闲赋在家。

开成元年,郑覃掌权,又重新起用李德裕,让他当了浙西观察使,而他的朋友绅则被任命为河南尹。六月,李德裕官职再次升迁,成了户部尚书、汴州刺史、宣武节度使,管辖着宋州、亳州、汴州、颍州等地。第二年,夏天和秋天大旱,还闹蝗灾,奇怪的是,汴州和宋州却没受灾,皇上还专门下诏表扬了他。李德裕还在州里设立了一些盈利性的店铺。四年后,他又升任兵部尚书。

武宗皇帝登基后,李德裕官至尚书右仆射、扬州大都督府长史,还兼任淮南节度使。会昌元年,他回朝任兵部侍郎、同平章事,后来又升任中书侍郎,一路升迁,最后做到右仆射、门下侍郎,还负责修撰国史,被封为上柱国、赵国公,食邑二千户,风光无限。四年后,他突然中风,行动不便,上书请求退休。十一月,虽然还保留着右仆射、平章事的头衔,但他还是被外放,去当了淮南节度使。六年后,李德裕去世了。

他的朋友绅,当初凭借文才和操守得到重用,还受到皇帝的特别器重。后来因为卷入党争,差点儿惹上大祸,多亏一些正直的人帮忙,才最终保住了功名利禄,平安度过一生。绅死后,宣宗皇帝即位,李德裕失势被罢免,回到洛阳。而李宗闵、李德裕的政敌崔铉、白敏中、令狐綯等人,还想给李德裕安上更大的罪名。大中初年,他们竟然翻出绅在扬州任职时的旧事,想以此来陷害李德裕。

话说,会昌五年,扬州江都县尉吴湘因为贪污受贿被判死刑,按律当斩。这件事上报朝廷后,有谏官怀疑吴湘冤枉,上书弹劾。朝廷派御史崔元藻复查,结果和扬州方面的奏报差不多,吴湘最终还是被处死了。等到李德裕被罢相,各种怨言纷纷涌现,吴湘的哥哥吴汝纳,一个进士,跑到朝廷去告状,说绅在淮南时仗着李德裕的权势,冤枉杀害了他的弟弟。李德裕被贬官后,绅也被追究责任,被撤销了三个官职。

吴汝纳是澧州人,他叔父武陵是韶州刺史,也是个进士出身,很有史学造诣,和刘轲一起因为精通史学而被任命到史馆工作。他叔父还写过一部二十卷的《十三代史驳议》。 他叔父从尚书员外郎升迁到忠州刺史,后来又调任韶州刺史。后来因为贪污受贿被贬到潘州做司户参军,最后死在那里。

吴汝纳也是进士出身,但是因为叔父贪污的事,很久都没得到升迁。直到会昌年间,才被任命为河南府永宁县尉。他叔父当初被贬官的时候,李德裕当宰相,是他把武陵贬的。所以吴汝纳因为自己长期得不到升迁,心里怀恨在心,就投靠了宗闵、嗣复这些人的党羽,一起散布谣言攻击李德裕。 巧的是,吴汝纳的弟弟吴湘做了江都尉,后来因为贪污受贿被当地人告发,而且还违反规定娶了一个平民女子颜悦为妻。李绅派观察判官魏铏调查,查实了吴湘的贪污罪行,吴湘被处死了。吴湘的妻子颜悦和继母焦氏都被打了板子,然后释放了。李绅还命令江都县令张弘思用船把吴湘的妻子颜悦和儿女送回澧州老家。

扬州方面把这个案子报告上去后,很多人议论纷纷,认为李德裕一向讨厌吴家,怀疑李绅是故意陷害吴家。一些谏官也提出了质疑。于是朝廷派御史崔元藻去复查吴湘的案子。崔元藻查明吴湘确实贪污了程粮钱,数额符合法定处罚标准。至于吴湘娶平民女子颜悦为妻这件事,崔元藻查明颜悦以前是青州衙门的推官,她之前嫁过一个叫王氏的女子,是名门闺秀,并非继母焦氏所生,和扬州案情略有出入。李德裕觉得崔元藻处理这件事没有决断,就奏请朝廷把他贬到崖州做司户参军。后来吴汝纳上书朝廷,请求重新调查吴湘的案子。崔元藻因为恨李德裕,又受到了崔铉、白敏中、令狐綯的贿赂,就说吴湘虽然贪污,但罪不至死。他还说颜悦根本不是平民百姓,这件案子是郑亚首先提出来的,元寿和李恪参与陷害,李回又上奏弹劾。结果三司重新审理此案,李德裕再次被贬官,李回、郑亚等人也被流放。吴汝纳和崔元藻因为得到了崔铉、白敏中、令狐綯的赏识,几年内都升到了显赫的官职。

李回,字昭度,是皇族郇王祎的后代,他父亲叫李如仙。李回原名李躔,因为避武宗的庙号才改了名字。长庆年间,他通过进士考试,又考中了贤良方正科。一开始在滑州当从事,后来到扬州做掌书记,之后升任监察御史。之后调回京城,在京兆府当户曹,后来又升任司录参军。朝廷任命他为正补阙、起居郎,尤其受到宰相李德裕的赏识。李回能力很强,办事效率高,处理政务非常得力,各个部门的工作他都能搞定。

后来他被任命为职方员外郎,负责户部案件的审理,之后又历任吏部员外郎,负责南曹(吏部的一个部门)。因为在刑部员外郎任上处理台杂(监察御史的杂务)有功,被赐予绯袍。开成初年,他升任库部郎中,负责知制诰(起草诏书),之后被任命为中书舍人,并被赐予金紫色的官服。武宗即位后,他被任命为工部侍郎,之后转任户部侍郎,负责户部事务。三年后,他又兼任御史中丞。

会昌三年,刘稹占据潞州,请求朝廷授予兵权,朝廷没有同意,决定出兵讨伐。武宗担心刘稹暗中勾结河朔三镇(幽州、魏博、镇州),从而阻碍王师的行动,于是派李回出使河朔地区。魏博节度使何弘敬和镇州节度使王元逵都亲自率兵到郊外迎接他。李回向他们传达了朝廷的旨意,说潞州和泽州离京城很近,情况和河北不一样,从安史之乱以来,只有魏博和镇州两镇被历代皇帝允许世袭,而刘稹没有功劳,却想效仿河朔其他节度使的做法,这完全说不通。皇上只是考虑到山东三郡与魏博、镇州接壤,方便军队行动,所以王师不想轻易出兵山东,请求魏博和镇州两镇只收复山东三郡。何弘敬和王元逵都表示同意。幽州节度使张仲武和太原节度使刘沔正在攻打回鹘,当时两人关系不好,朝廷正值用兵,不想让藩镇之间不和。李回到了幽州,劝说他们和解,张仲武很高兴地解除了误会。于是朝廷调刘沔镇守滑州,让张仲武率领太原军队攻打潞州。叛乱平定后,李回以原官职被加封为同平章事,之后又升任中书侍郎,然后转任门下侍郎,最后历任户部尚书和吏部尚书。

武宗皇帝驾崩后,回被任命为山陵使,参与了庙祭活动。祭祀结束后,他被任命为成都尹兼剑南西川节度使。大中元年冬天,因为和李德裕关系好,他被贬为潭州刺史、湖南观察使,后来又再次贬为抚州刺史。等白敏中、令狐綯两位宰相下台后,回朝担任兵部尚书,不久又再次出任成都尹兼剑南西川节度使。回最终去世,追赠司徒,谥号文懿。

李珏,字待价,是赵郡人,他父亲叫仲朝。李珏通过进士考试和书判拔萃科考试,步步高升,最终做到右拾遗这个职位。穆宗皇帝沉迷酒色,刚刚过了服丧期,就和功臣们大摆宴席。李珏和他的同僚一起上书劝谏,内容如下:

臣等听说,做臣子的本分,在于尽忠职守,有什么看法就应该及时进言。更何况我们是陛下的谏官,吃着陛下的俸禄,怎么能心里嘀咕、背后议论,辜负陛下的恩宠呢?我们从民间听说,不知道真假,都说有诏书召回李光颜、李酝,想在重阳节那天,在宫里设宴款待群臣。如果真是这样,那是陛下体恤群臣,施恩泽的慈悲之举啊。但是,服丧期还没结束,皇陵还很新。虽然陛下遵循了易月之制,顺从了人情;但是礼经规定要服丧三年,现在还处于服丧期间。如今,和诸侯一起举行宴会,正值国家处于服丧期;出使远方的使者还没回来复命。现在放松了警戒,停止了禁令,是为了安抚齐国人,在宫内设宴,时机确实不太合适。明君的举动,是天下的榜样;圣上的话一经发出,就如同天命一样不可违背。如果玷污了皇家的声誉,只是为了显示自己直言敢谏,我们因此冒死上奏。再说,李光颜、李愬两位将军,长期为国效力,如今正是秋季,正是要开拓边疆的时候。如果召见他们,征求他们的意见,褒奖他们的功劳,委以边疆重任,那么,和他们一起歌舞宴乐,饮酒作乐,就显得不相称了。陛下自从即位以来,发布的命令,没有一件不是孝顺合理的,都体现在诏书里,确实感动了世人。更应该谨慎自己的言行举止,维护圣德而已。

皇上虽然没有采纳他的建议,但也慰劳并打发他们回去了。

唐长庆元年,盐铁使王播增加了茶叶税,本来是每百斤收税一百钱,他又加了五十钱。我上书给他分析说:

征税是为了解决问题,是从战乱时期开始的,现在天下太平了,就应该减免税收。更何况茶叶税是最近才开始征收的,贞元元年的时候,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四海升平,天下安定,却向百姓多收税,实在有损国家形象。这是第一个原因。

茶叶是人们日常的食物,跟米盐一样,老百姓都离不开它,不论远近都是如此。茶叶能解渴解乏,人们片刻也离不开它,农村乡下,人们对茶叶的喜爱尤其强烈。现在增加了税收,茶叶价格肯定也会上涨,这样百姓就会受苦,首先受苦的就是穷人。这是第二个原因。

再说山上的茶叶产量不固定,按斤收税,是想多卖茶叶多赚钱。茶叶价格高了,买的人就少了;价格低了,买的人就多了。一年到头算下来,到底能赚多少钱呢?我看不见有什么好处,只听到百姓怨声载道。这是第三个原因。

我不敢拿以前的例子来说事,只是把我现在看到的告诉您。希望陛下能认真考虑一下,稍微留心一下这件事,收回成命,重新考虑一下。陛下刚即位的时候,就批评过那些贪得无厌的人,那些官员强行收取钱财,您很快下令停止了,您的仁德之举,将流芳千古。现在如果增加茶叶税,就有点违背民心了。我身为谏官,不敢沉默。

当时宫里正在修建一座一百尺高的楼,国库的钱不够用了。王播为了讨好皇帝,增加税收,满足皇帝的享乐,我的奏疏没有被采纳。后来,我被调任吏部员外郎,又转任司勋员外郎、知制诰。

公元831年,李宗闵和牛僧孺当政,跟郑注关系很好,所以郑注升职当了度支郎中,还兼任知制诰,之后进入翰林院当学士。833年三月,郑注正式升任中书舍人。835年五月,他又升任户部侍郎,负责具体事务。同年七月,李宗闵倒台了,郑注因为跟李宗闵关系好,也被牵连,贬官到江州当刺史。

公元836年四月,郑注被任命为太子宾客,到东都洛阳工作,后来又升任河南尹。837年五月,李固言当了宰相,把郑注召回朝廷,重新担任户部侍郎,负责户部所有事务。838年,杨嗣复辅佐皇帝执政,推荐郑注以本官身份兼任平章事(宰相)。郑注跟李固言、杨嗣复关系很好,自从李固言当上宰相后,他们互相提拔重用;郑注掌握大权后,就处处打压郑覃、陈夷行、李德裕这三个人。凡是有奏章议论,他总是和自己的朋党商量,结果多次被郑覃驳斥。郑注从朝议郎升到正议大夫,同年十二月,他上书请求退休,但皇帝没同意。

公元839年三月,文宗皇帝对宰相们说:“我当皇帝十四年了,天下太平无事,虽然还没达到治理完美的境界,但也少有像今天这样太平的年头了。”郑注回答说:“国家安危,就像人的身体一样。当身体各个部位都健康的时候,更应该注意调理,顺应四季的变化。如果骄傲自满,疏于调养,那么疾病就会很快发生。朝廷在太平无事的时候,更应该思考并弥补不足之处,这样才能避免灾祸的发生。”

皇上觉得杜悰在度支使的职位上干得很出色,想提拔他当户部尚书,就在紫宸殿跟大臣们说了这事儿。陈夷行说:“所有赏赐和权力,都应该掌握在皇上您手里。陛下您自己看着办吧,行不行?”

李珏回答说:“太宗皇帝用宰相的时候,天下大事都先经过宰相同意,这叫‘平章事’。替天行道,治理天下,上上下下都没什么疑问,所以才能天下太平。如果每个官职的任免,每件事的决定,都得皇上您亲自过问,那还要宰相干什么?隋文帝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大臣们稍微提点意见,他就怀疑,只有大臣们用的,才是宰相,不用就是普通官员,这怎么能行呢?陛下您以前还跟我说过:‘窦易直劝我,宰相推荐的人选,只要留下三个人、两个人,甚至一个人就行了。他应该劝我选宰相,而不是劝我怀疑宰相。’”皇上说:“窦易直这话太粗鄙了。”皇上又说:“韦处厚当宰相的时候,三天就推荐了六个和尚当官,这也太奇怪了。”李珏说:“韦处厚沉迷于佛教,不懂得是非啊。”

那年五月,皇上对宰相们说:“贞元朝的政事,初期是很好的。”李珏说:“德宗皇帝中年以后喜欢搜刮钱财,地方官员进贡,他就加恩赏赐。租税都是老百姓交的,贪官污吏又层层盘剥,大家为了讨好皇上拼命敛财,这当然不行啦!”皇上说:“做皇帝的自己搜刮钱财当然也不好,但是只要轻徭薄赋,节俭用度就行了。”李珏又说:“贞观年间,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魏徵都劝告太宗皇帝,意思就是这个,希望他不要改变初衷。自古以来,做好事,坚持到最后很难啊。”皇上说:“朕的心意永远不会改变!”后来皇上封李珏为赞皇男,食邑三百户。

武宗皇帝登基那年九月,李珏和杨嗣复一起被罢免了宰相的职务,外放桂州刺史、桂管观察使。三年后,他又被贬为驩州长流。大中二年,崔铉、白敏中排挤李德裕,李珏被朝廷征召,任命为户部尚书。后来他又外放河阳节度使。之后回朝任吏部尚书,官职一路升迁,最后做到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右仆射、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淮南节度使、上柱国、赞皇郡开国公,食邑一千五百户。大中七年去世,追赠司空。

李固言,是赵郡人,他爷爷叫李并,他爸爸叫李现。元和七年,李固言考中了进士,而且是第一名!厉害吧!

后来,到了太和年间,他一步步升官,做到贺部郎中,还兼任知台杂(负责处理一些杂务)。太和四年,李宗闵当了宰相,就把他提拔为给事中,算是进了核心团队了。到了第五年,宋申锡因为被王守澄陷害,李固言和其他官员一起在朝堂上为他辩护。 当时有个叫王堪的,负责修缮太庙,工作拖拖拉拉的,结果被罚了俸禄,还被调到太子宾客当差。 可李固言觉得这安排不妥,把圣旨给退回去了,说:“东宫是太子居住的地方,怎么能让一个被罚过的人去管呢?” 最后,王堪被改派去当均王的老师了。 太和六年,李固言升迁为工部侍郎。第七年四月,他又升任尚书左丞,还奉命制定了左右仆射(相当于宰相)的办事规程。

到了太和八年,李德裕掌权了,李固言就被外放,去当了华州刺史。 没想到同年十月,李宗闵又重新被启用,立马就把李固言召回朝廷,任命他为吏部侍郎。 太和九年五月,李固言又升任御史大夫。 可好景不长,六月,李宗闵又倒台了。 这时候,李固言被任命为门下侍郎兼平章事,还加了个崇文馆大学士的头衔,官位蹭蹭往上涨啊! 当时李训和郑注俩人权势很大,想自己独揽大权,李宗闵被赶下台后,他们表面上装作公正的样子,推举李固言上位,实际上心里巴不得李固言和李宗闵一样倒霉,因为他们俩是朋友。 九月,李固言被外放,当了兴元节度使。李训则取而代之,当上了平章事。 后来李训和郑注被杀,文宗皇帝想起李固言的正直,在开成元年四月,又把他召回朝廷,让他重新担任平章事,还兼管户部的事务。

话说第二年,皇帝要给自己加个尊号,在紫宸殿上说:“内外大臣都上奏章,请求我加个尊号。可是我觉得自己治理国家还不够好,实在愧不敢当啊!听说各地还有不少治理不好的地方呢?” 郑覃就赶紧说:“大家都说邓州刺史王堪年纪大了,隋州刺史郑襄治理地方也不怎么样。” 皇帝说:“王堪可是贞元年间当过御史的人,就他一个人我还能信得过。” 郑覃又说:“王堪是我的老朋友,是我推荐他当刺史的。郑襄最近当官,也没犯什么大错。如果说其他地方治理不好,那可不止这两个人了!” 皇帝叹了口气说:“人才济济,周文王才能天下太平啊。就是德宗时期,朝廷里也有很多闲职官员,难道那时候就没人了吗?”

李石这时插话道:“即使只有十户人家的小村庄,也一定会有忠厚老实的人。更何况咱们这么大的国家,怎么可能没有人才呢?主要是因为贞元年间,仕途之路堵塞了,所以有才能的人就跑到其他地方去了,这是朝廷没有好好选拔人才的错啊!” 郑覃接着说:“要想找到人才,就要有人推荐担保,然后好好提拔重用他们。根据他们的能力,该升官就升官,该降职就降职。” 皇帝说:“宰相推荐人才,不要考虑是不是亲戚。窦易直当宰相的时候,就没用过自己的亲戚。如果自己不是当宰相的料,就应该自己辞职。如果真是公正地选拔人才,那用不用亲戚又有什么关系呢?人哪有十全十美的,只要能用上他的长处就行了。”

没多久,他就升官加爵,被任命为户部判官。那年十月,他被任命为门下侍郎、平章事,然后出任成都尹兼剑南西川节度使,接替杨嗣复。他上奏章请求辞去门下侍郎的职位,于是被授予检校左仆射的职位。会昌年间,他回到朝廷,先后担任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宣宗皇帝即位后,他又多次升官,担任检校司徒、东都留守、东畿汝都防御使。大中年间,由太常卿孙简接替他的职位,他被授予太子太傅的职位,到东都任职,最后在那里去世了。

史书上说啊,陈、郑这些大臣,写奏章、议论政事,表面上看着挺像个正直人的样子。皇上也把他们当作贤能之士,给了他们很重要的职位。可是,他们在皇帝面前献计献策的时候,很少听到什么真正能救国安民的好主意;在朝堂上发表意见的时候,也没能达到众人期待的水平。更糟糕的是,他们之间互相倾轧,争权夺利,结党营私,互相看不顺眼。只有回公(此处应指一人名,原文未明确指出是何人)奉命出使,安抚藩属大臣,解救危局,化解积怨。

再说,昭献(此处应指一人名,原文未明确指出是何人)的文章可以作为后世的典范,他的品德可以作为人们学习的榜样。他有着像伊尹、子贡那样的才能,可惜碰上了汉桓帝、汉灵帝那样昏庸无道的皇帝,怎么能不反省自己的不足,只顾着表面上讨好皇帝呢?辅佐皇帝的道理,怎么能随便敷衍了事呢?如果韩非子那些批评朝政的话都摆在面前了,你们这些大臣还能逃脱责任吗?国家运势衰败,这些奸邪小人就出来兴风作浪,真是令人悲痛啊!

最后总结一下:爱人就要指出他的缺点,恨人也要看到他的优点。能够做到客观公正地指出错误,才能胜任重大的职位。那些只会乱吠,助长邪恶,结党营私,把持朝政,只顾自己利益,最终损害国家的人,又能算得上什么调和之人呢? “爱而知恶,憎不忘善。平心救非,可居鼎铉。吠声济恶,结党专朝。谋身坏国。何名燮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