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绍安,他儿子叫子祯,孙子叫若思。 还有袁朗,他弟弟叫承序,儿子叫利贞,孙子叫谊。 这些人,还有贺德仁、庾抱、蔡允恭、郑世翼、谢偃、崔信明、张蕴古、刘胤之…… 刘胤之的弟子叫延祐,他哥哥的儿子叫藏器。 哎,这名单可真长啊!
接着是张昌龄、崔行功、孟利贞、董思恭、元思敬、徐齐聃、杜易简……杜易简他从祖兄弟叫杜审言。 最后,还有我们熟知的卢照邻、杨炯、王勃,王勃他哥哥叫王勮,另一个哥哥叫王勔。 还有骆宾王和邓玄挺。 这可都是当时赫赫有名的人物啊!
总之,这上面列的都是当时的一帮文人墨客,关系错综复杂,有父子,有兄弟,还有师徒,甚至还有叔侄关系,真是一个大家族啊! 想想看,这么多才华横溢的人聚在一起,那场面一定非常热闹!
我发现以前写文章的人太多了,没一个不是照搬《尚书》里的那些诰命和训词,追溯到《诗经》和《楚辞》的。他们还远着眼于毛亨、郑玄的训诂,近着眼于班固、扬雄的著作,说什么“采采苤諲”是比兴的源头,“湛湛江枫”是咏歌的典范。
可是他们不知道,每个时代都有不同的文风,风俗也有淳朴和奢靡的区别;学问有深浅,才华也有高低。以前孔子整理了三代的《易经》,删改了各国的《诗经》,他可不是为了超过前人,而是为了给当时的人们留下一些东西。因为当时社会淳朴,老百姓说话不讲究文法,所以孔子才用文言文润色,让大家诵读学习。这样才能放眼长远,成为后世的典范。说古胜于今,这可不是普遍的看法。
要评价文章,就像鉴别物品一样,没有伯乐的眼力,就分不清千里马和劣马;没有延陵季子那样精通音律的人,就分辨不出《诗经》中雅乐和郑卫之音的区别。要是只会吹竽的人,哪能体会到《韶》乐的妙处呢?近来只有沈约、谢灵运仔细推敲《诗经》里的《二南》,剖析其中的变化;抒发他们胸中的郁闷,继承潘岳、陆机那种文风。使音乐和谐,宫商协调,这可不是建安七子之首曹植一人就能做到的,也不仅仅是江左名士能做到的。
到了我们唐朝,涌现出许多人才,文皇帝脱下戎装兴办学校,赏赐绸缎给儒生;聚集了众多杰出的文人,每个人都才华横溢。他们随便说几句话就是一篇论述,一挥笔就是一篇好文章,足以教化百姓,治理国家,哪里只是雕琢辞藻那么简单!他们的文章音韵和谐,如同金石之声,辞藻华丽,如同丹青妙笔,所以贞观年间的文风,可以和三代时期媲美。高宗皇帝和武则天尤其重视文人,皇帝作了《横汾歌》,大臣们就创作了《柏梁台赋》之类的作品;文人济济一堂,光辉照耀古今。像燕、许二人润色皇上的言论,吴、陆二人宣扬朝廷的功业,元稹、刘禹锡的策论,王维、杜甫的诗歌,都不是刻苦学习的结果,而是天赋异禀。就像隋珠的光泽,不需要人工打磨;孔雀的羽毛,自然就色彩艳丽,放在文苑里,就更加光彩夺目。他们当中很多人官位很高,都有单独的传记。我现在收集孔绍安以下的文人作品,编成《文苑》三篇,来表彰那些有才华却不得志的人,让后世知道他们的作品。
孔绍安,是浙江绍兴人,他老爸是陈朝的吏部尚书孔奂。孔绍安和他哥哥孔绍新,从小就因为文采出众而有名。十三岁那年,陈朝灭亡了,他们兄弟俩跟着去了隋朝,搬到了长安附近的鄠县。孔绍安就闭门读书,把好多好多古文集都背下来了,足足有几十万字呢!他舅舅虞世南都对他赞叹不已。他哥哥孔绍新曾经跟虞世南说:“咱们陈朝都亡了,家族也要跟着没落了,可是看看我弟弟,我觉得咱们家还是有希望的!”那时候有个词人叫孙万寿,跟孔绍安交情特别好,年龄差很多,但关系特别铁,人们都管他们叫“孙孔”。
大业年间快结束的时候,孔绍安当上了监察御史。当时隋朝皇帝杨广在河东打仗,就派孔绍安去监督李渊的军队。杨广对孔绍安很器重,很赏识他。后来李渊当了皇帝,孔绍安就从洛阳偷偷跑过去投奔他。李渊见到他特别高兴,马上任命他当内史舍人,还赏给他一套房子、两匹好马,还有很多钱财布匹。当时夏侯端也做过御史,也去监督过李渊的军队,他比孔绍安先回朝,被任命为秘书监。有一次,孔绍安参加宫廷宴会,皇上让他即兴作诗,他就吟诵了一首《石榴诗》:“只为时来晚,开花不及春。”当时的人都觉得这诗写得好。后来,皇上又让他写《梁史》,可惜还没写完他就去世了。他留下来的文集有五卷。
他儿子孔祯,在唐高宗时期当上了苏州长史。当时曹王李明是苏州刺史,这个人不守法度,孔祯就经常劝谏他。李明说:“我是皇帝的弟弟,哪能算不上王呢!”孔祯说:“皇上的恩宠不能依赖啊,大王您不执行朝廷的命令,恐怕现在的荣华富贵,您也保不住啊!您没看到淮南王的事吗?”李明很不高兴。后来,李明身边的人欺负百姓,孔祯把他们抓起来打死了。结果李明因为违法被贬到黔州,他对别人说:“我真是后悔没听孔长史的话,才落到这个地步!”孔祯后来升迁到绛州刺史,被封为武昌县子。他死后,被追谥为“温”。
他儿子孔季诩,很早就成名了,官做到左补阙。
孔绍安的孙子叫孔若思。
褚若思从小他妈褚氏亲自教导,所以从小就以学识和品行出名。年轻的时候,有人送给他几卷褚遂良的书法真迹,他只收了一卷。那人说:“这书法现在很值钱,比黄金还贵重,为什么不全收下呢?”若思说:“如果真比金宝还贵重,这一卷就已经很多了!”然后还把其中一半又还给了那人。他考中了明经,然后一步步升迁到库部郎中。若思经常跟人说:“做到郎中就够了!”为此,他还特意放了一块石头在座位旁边,表示自己知足常乐的意思。没多久,他又升迁为给事中。
中宗皇帝登基后,敬晖、桓彦范等人掌握朝政大权,因为若思学识渊博,了解很多历史典故,所以很多重要的改革措施和疑难问题,他们都去请教若思。后来他又升迁为礼部侍郎,然后外放去卫州做刺史。在此之前,各州的别驾都是皇室宗亲担任,他们根本不把刺史放在眼里,所以经常违法乱纪。若思到卫州上任后,他弹劾了别驾李道钦的违法行为,请求朝廷严加审讯。朝廷下令,以后别驾必须向刺史行礼,这都是从若思开始的。不久,因为清廉的名声,他被加封为银青光禄大夫,还赏赐了百匹绢。他后来又担任汝州刺史、太子右谕德,被封为梁郡公。开元十七年去世,谥号为惠。
袁朗是雍州长安人,是陈朝尚书左仆射陈枢的儿子。他祖上从陈郡起家,在江左为官,世代都是名门望族,陈朝灭亡后才迁居关中。袁朗勤奋好学,喜欢写文章。在陈朝的时候,他刚入仕就担任秘书郎,深受尚书令江总的器重。他曾经写过一首千字诗,当时被认为是杰作。陈后主听说后把他召进宫里,让他写一篇《月赋》,袁朗提笔就写好了。陈后主说:“看了这篇文章,谢灵运也不能独自称雄于前了!”又让他写了《芝草颂》和《嘉莲颂》两篇文章,对他非常赏识。他后来历任太子洗马、德教殿学士,升迁为秘书丞。陈朝灭亡后,他在隋朝做尚书仪曹郎。武德初年,被授予齐王文学、祠部郎中,被封为汝南县男,后来又升迁为给事中。贞观初年去世。唐太宗为他辍朝一天,对高士廉说:“袁朗虽然官位不高,但是为人谨慎厚道,让人非常惋惜。”于是下令优厚地办理他的丧事,并慰问了他的妻子儿女。他留下了十四卷文集。
陈承序,他爸爸是陈叔宝朝的官员袁宪。唐武德年间,齐王李元吉听说过他的名声,把他招去做学士。后来齐王府被废了,陈承序就升迁,最后当上了建昌县令。他在任上清廉正直,百姓和官员都很敬重他。高宗当太子的时候,太宗皇帝要选一些有学问有品行的人做太子的僚属,就问中书侍郎岑文本:“梁朝、陈朝的名臣,有谁值得称道的?他们的子弟里还有哪些人可以招揽?”岑文本就说:“隋朝军队攻破陈朝的时候,百官都逃散了,没有一个人留下,只有袁宪留在皇帝身边。后来王世充要接受隋朝的禅让,群臣都上表请求他称帝,袁宪的儿子袁承家(陈承序的哥哥)当时是给事中,他假装生病,就是不肯在奏章上签字。这对父子真是忠贞烈节啊!袁承家的弟弟承序,为人清廉正直,品格高雅,完全继承了他父亲的遗风。” 所以太宗就召陈承序来侍奉晋王(唐高宗),让他做晋王的老师,还让他做弘文馆学士。没过多久,他就去世了。
朗利贞,他是陈朝中书令袁敬的孙子。高宗当皇帝的时候,朗利贞做了太常博士和周王(唐高宗)的老师。永隆二年,周王被立为太子,百官都要去朝贺。高宗要宴请百官和命妇在宣政殿,还安排了九部乐队和散乐演奏。朗利贞就上书劝谏说:“我认为前殿是皇帝居住休息的地方,不是宴请命妇的地方;宫殿的正门也不是让乐队表演的地方。我希望您能下令在别的宫殿宴请命妇,九部乐队从东西宫门进入,散乐就只用一种乐器演奏,希望您能减少一些排场。如果在其他宫殿举行宴会,也能表达您的恩情。我愚昧无知,不懂得这些礼仪,却在礼部任职,冒昧地进献我的愚见。”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马上就下令把宴会地点改到麟德殿。到了宴会那天,酒喝到兴头上,皇帝让中书侍郎薛元超对朗利贞说:“你家世代忠诚正直,你能上书直言劝谏,不能给你太多的赏赐,怎么才能鼓励你呢!”于是赏赐给他一百匹布。不久,朗利贞升迁为祠部员外郎,后来去世了。中宗即位后,因为朗利贞曾经做过他的老师,追赠他为秘书少监。
我祖上十三代,曾祖父汉朝的司徒滂,他儿子是魏国的郎中、御史大夫涣,涣的儿子是晋朝的尚书准,准的儿子是东晋的右将军、豫章太守冲,冲的儿子是司徒从事中郎耽,耽的儿子是琅邪内史质,质的儿子是丹阳尹、宋公长史豹,豹的儿子是宋朝的吴郡太守洵。我们家几代人都位高名重,史书上都有记载。
再说我五代的叔祖是宋朝的太尉淑,高祖父是左仆射、雍州刺史顗,高祖是司空察,他们都为国捐躯了。曾祖是梁朝的中书监、司空、穆公昂,在齐朝做过吴兴太守,后来梁高祖取代齐朝,曾祖就长期推辞朝廷的任命。我父亲枢和叔父宪都在陈朝做官,都是陈朝的仆射。叔祖敬是中书令。陈朝灭亡后,叔父宪冒着危险保护着陈后主。我自认为我们家是国内最顶尖的名门望族,虽然琅邪王氏也权势显赫,但他们历朝历代只是辅佐皇帝,我根本看不上他们。
我的孙子谊,还是虞世南的外孙。隋朝神功年间,他做了苏州刺史。一次他视察工作,司马、清河张沛来拜见他,张沛是侍中文瓘的儿子。谊问他:“司马你有什么事?”张沛说:“这个州里来了一位长史,是陇西李亶,那是天下第一家族啊!”谊说:“司马你这话说错了!门第高低要看几代人是不是贤才,名声品德、教化风俗,受到世人的敬仰,才能称得上名门望族,我才是!山东人只顾着攀亲结贵,谋求钱财利益;在国家危急关头挺身而出,舍生取义,这样的人几百年才出一个。怎么能光说门第呢?”张沛羞愧地退下了。当时的人都把这件事当作谈资。
贺德仁,越州山阴人。他父亲是我父亲的同辈,陈朝的散骑常侍。贺德仁年轻时和他的堂兄基一起跟随国子祭酒周弘正学习,都以擅长辞赋闻名。当时人说:“要学习做人,就学贺德基,要文采斐然,就学贺德仁。”贺德仁兄弟八人,当时的人拿他们比作荀氏家族。陈朝鄱阳王伯山做会稽太守的时候,把贺德仁居住的甘滂里改名为高阳里。贺德仁在陈朝做官,做到吴兴王的幕僚。
隋朝的时候,杨素推荐他,他被任命为豫章王府记室参军。豫章王把他当老师一样尊重,对他恩遇很深。等到杨广当了皇帝,豫章王改封为齐王,他又被任命为齐王府属官。后来齐王被皇帝责罚,王府里所有官员都受到牵连被杀或处罚,只有萧德仁因为忠诚谨慎才免于受罪,被外放到了河东郡当司法官。
杨素跟隐太子关系很好,高祖攻下京城后,隐太子被封为陇西公,就启用萧德仁当陇西公的僚属。没多久,萧德仁升迁为太子中舍人,但他年纪大了,不习惯处理政务,就改任太子洗马。当时萧德言也是太子洗马,陈子良是右卫率府长史,他们都是东宫的学士。贞观初年,萧德仁升任赵王僚属。不久之后,他就去世了,享年七十多岁。他留下文集二十卷。
萧德仁的弟子纪、敳,也都因为学识渊博而闻名。高宗时期,纪官至太子洗马,参与修撰《五礼》。敳官至率更令,兼任太子侍读。兄弟俩都是崇贤馆的学士,当时学者们都很敬重他们。
庾抱,润州江宁人,祖上是从颍川迁徙到那里的。他祖父庾众,是陈朝的御史中丞;他父亲庾超,是南平王记室。庾抱在开皇年间当过延州参军事。几年后,调任吏部。尚书牛弘知道他有学问,就给他笔墨让他自己写个自荐表。庾抱提笔就写好了,牛弘非常惊奇。后来他被任命为元德太子学士,受到优厚的礼遇。正好赶上皇孙出生,太子设宴招待宾客,庾抱就在席间献上了《嫡皇孙颂》,深受赞赏。后来他被任命为越巂主簿,但他称病不去赴任。义宁年间,隐太子杨弘把他召来,让他当陇西公府记室。当时国家事务繁忙,陇西公府的公文都出自庾抱之手。不久后,他升迁为太子舍人,没多久就去世了。他留下文集十卷。
蔡允恭,是湖北江陵人。他爷爷蔡点,是梁朝的尚书仪曹郎;他爸爸蔡大业,是后梁的左民尚书。蔡允恭很有才气,擅长写文章。他在隋朝当过著作佐郎、起居舍人,还特别擅长写诗作词。隋炀帝经常让他写词赋,还让他当着面朗诵。有一次,炀帝让他去教宫女,蔡允恭觉得这太丢人了,就装病,推脱不去。后来,炀帝又想提拔他做内史舍人,还让他进宫教宫女,蔡允恭坚决拒绝,因此渐渐被皇帝冷落了。隋炀帝在江都死了以后,蔡允恭跟着宇文化及往西逃,最后死在了窦建德手里。唐朝平定东夏后,唐太宗把他招到秦王府当参军,还兼任文学馆学士。贞观初年,他被任命为太子洗马。不久后就退休了,最后在家去世。他留下遗著十卷,还写了十卷的《后梁春秋》。
郑世翼是河南荥阳人,他们家世代都是名门望族。他爷爷郑敬德是周朝的仪同大将军;他爸爸郑机是司武中士。郑世翼年轻的时候就很有名气。唐武德年间,他做过万年县令、扬州录事参军。他经常因为说话得罪人,被人说他轻浮。当时有个叫崔信明的,自认为文章天下第一,到处看不起别人;郑世翼在长江边上遇到他,就说:“我听说过‘枫落吴江冷’这句诗。”崔信明很高兴,就拿出一百多篇文章给他看。郑世翼还没看完,就说:“我看你的文章,还不如我听说的好。”说完就把那些文章扔进江里。崔信明哑口无言,只好撑着船走了。贞观年间,郑世翼因为得罪人被流放到巂州,最后死在那里。他的很多文章都丢失了,但他写的《交游传》流传很广。
谢偃,是卫县人,本来姓直勒。他爷爷孝政,在北齐当散骑常侍,后来改姓谢。谢偃在隋朝当过散从正员郎。贞观初年,他参加考试,对策及第,后来做了高陵县的主簿。贞观十一年,皇帝到东都洛阳,黄河、洛河水泛滥,淹没了洛阳宫,皇帝就下诏征求敢于直言进谏的人。谢偃就上了一份奏章,详细地陈述了国家的得失。唐太宗很欣赏,把他召进弘文馆当直学士,又让他到魏王府当功曹。
谢偃曾经写过《尘赋》和《影赋》,写得非常出色。唐太宗听说后召见了他,还亲自为他写了赋序,里面写着“区宇乂安,功德茂盛”这些话。唐太宗还让他写一篇赋,谢偃奉旨写了一篇,题目叫《述圣赋》,唐太宗还赏赐了他几十匹丝绸。谢偃又献上了一篇《惟皇诫德赋》,进一步劝诫皇帝要警惕,文中说道:
我听说,治理国家忘了以前的混乱,安逸忘了危险,享乐忘了劳苦,得到好处忘了失去,这四点,哪个皇帝没有犯过?所以夏桀沉迷于漂亮的瑶台璇室,却没意识到鸣条南巢的祸患;商纣沉迷于象牙筷子和玉杯,却不知道牧野之战白旗的失败。所以,国家强盛的时候,以为天下人都为他卖力;国家衰败的时候,连一个普通人都制服不了。国家安定的时候,以为天下太平无事;国家动荡的时候,就觉得周围都是敌人。所以说,只要有德行,就能团结戎狄,教化边远地区;如果失去规矩,就会兄弟反目,祸乱朝纲!所以做皇帝的,不能忘记最初的志向。在宫殿里,就要想想以前那些皇帝是怎么亡国的;统领万国,就要想想自己现在为什么能当皇帝;巡视府库,就要想想自己现在为什么能拥有这些;看到功臣,就要想想他们当初是怎么辅佐自己的;看到名将,就要想想他们当初是怎么努力的。如果能不忘初心,那么百姓就不会有二心,又怎么会担心天下不归顺呢?所以说,早晨做得好,就能成为尧舜那样的明君;晚上做错了,就会成为桀纣那样的暴君,这难道不是人自己造成的吗?
其词曰:
(诗词原文此处保留)
周朝的坟墓都迁移了,我们通过观察它们,可以大致了解宇宙的运行规律;以前人们用结绳记事,记不清多少;后来有了文字,就能记录清楚了。历代帝王的更迭,都遵循着一定的规律,那些不考虑失败的人往往能成功,而那些总是安于现状的人最终会面临危险。所以,帝王们都战战兢兢,每天都谨慎小心,遵守法度,勤俭节约,去除奢靡享乐。国家外部没有荒凉的景象,内部也没有颓败的迹象,只任用贤能,只关心百姓疾苦。这样,三皇五帝的功绩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但是,如果帝王们依靠自己的圣明和力量而骄傲自满,残暴狠毒,刚愎自用,弃用忠良,重用奸佞,建造高大的宫殿以比拟天宫,挖掘深邃的池塘以改变地貌,加重赋税,搜刮民财,无缘无故地惩罚人,有功也不赏赐,那么,夏桀和商纣的覆灭就会再次上演。身处危险时要有所依靠,身处安乐时不要忘记危险。不要抛弃功臣,不要疏远故人,抛弃故人会灭亡,抛弃功臣也会灭亡。天下动荡不安,国家岌岌可危,覆灭很容易,而保存却很难。所以,一人高兴,万民同乐;一人失势,天下人都跟着遭殃。帝王高兴时,隆冬也能感觉温暖;帝王生气时,盛夏也能感觉寒冷;帝王的一个举动就能让全国动荡,帝王的一句话就能让天下安定。
那些指出君主过失的人被称为忠臣,那些歌颂君主功绩的人被称为奸佞。如果只顾奉承讨好,迎合君主的旨意,必然会蒙蔽君主的双眼,称赞君主为圣明。这样就会导致正直的人被混淆,邪恶的人被认为正确;改变华美的服饰而效仿胡人,改变雅正的音律而效仿郑国。即使是古代的典范,也应该作为当今的借鉴。巍峨的龙殿,辉煌的凤门,统辖四海,君临天下,兄如日,姊如月,父如天,母如地。看到的都是金碧辉煌,听到的都是丝竹之声。赏罚分明,荣辱皆由己身决定,自认为可以与伏羲、女娲相比,可以与尧舜相比。于是骄傲自满的情绪滋生,奢侈浪费的心态产生。
应该时刻警惕覆灭和死亡,要考虑到满足和停止;不要忘记当初默默无闻的时候,要记住自己曾经的出身。在位时称自己为宝,居于高位时称自己为神,宫殿里摆满了钟鼓,台阶上摆满了玉帛。成功必然有征兆,失败必然有原因;一个王朝的更替,可能是周朝,也可能是秦朝。既要继承前朝的基业,也要为后代着想。只有德行才能长久,天道没有永恒的偏爱。
李百药擅长写五言诗,谢偃擅长写赋,当时人们都说“李诗谢赋”呢。十七年后,谢偃的官府被废除,他被外放为湘潭令,后来去世了,留下十卷文集。
崔信明是青州益都人,是北魏七兵尚书光伯的曾孙。他祖父崔縚做过北海郡守。崔信明出生在五月五日正午,那天有几只非常小的鸟,羽毛五彩缤纷,落在庭院的树上,一起拍打翅膀鸣叫,声音清脆悦耳。当时隋朝的太史令史良来到青州,看到这一幕后占卜说:“五月属火,火对应《离卦》,《离》代表文彩。正午时分,象征文章的兴盛。又有五彩小鸟振翅鸣叫,这孩子将来一定文采斐然,名扬天下。不过鸟儿体型小,官位大概不会太高。”崔信明长大后,博闻强记,下笔成文。他家乡一位有识人之明的长者高孝基,经常对别人说:“崔信明才学丰富,虽然一时名声很大,可惜官位不高啊!”
大业年间,崔信明做了尧城令。窦建德称帝后,想启用他。崔信明的族弟崔敬素是窦建德的鸿胪卿,劝他说:“隋朝皇帝昏庸无道,天下大乱,礼乐制度荡然无存。你躲在下层做个小官,不被重用,这就像豫让不为范中行报仇一样,只因为别人那样对待我。现在夏王(窦建德)英勇善战,想要统一天下,投奔他的人数不胜数。现在你不建功立业,岂不是错失良机吗?”崔信明回答说:“从前伍子胥在海边做渔民,都能坚守节操;我绝不会屈身于伪朝,去谋求微不足道的官职。”于是他翻墙逃走,隐居在太行山。贞观六年,他响应朝廷号召,被举荐为官,授任兴世丞。后来升迁为秦川令,最终去世。
崔信明为人比较傲慢自负,经常作诗吟诵,自认为比李百药还要高明,但当时很多人都不认同他的说法。他还很看重自己的门第,轻视天下士人,因此受到世人的讥讽。
他的儿子崔冬,在武则天当政时做了黄门侍郎,后来被酷吏杀害了。
张蕴古,是相州洹水人。他天资聪明,博览群书,文笔很好,还能倒背如流,过目不忘。尤其对时政很了解,在当地很有名气。后来他从幽州总管府记室升迁到中书省做官。
太宗皇帝刚登基的时候,张蕴古上了一篇《大宝箴》来劝谏皇帝,这篇箴言里写道:
今来古往,俯察仰观,惟辟作福,为君实难。(从古至今,仔细观察,只有开明的君主才能造福百姓,当个好皇帝真的很难。)
当皇帝不容易啊,你位高权重,万人之上,下面的人都会顺着你的意思来,你想要什么,他们就给你什么,你喜欢的,他们就跟着附和。这样一来,你就会慢慢放松警惕,变得骄奢淫逸,却不知道祸患往往就起于你忽略的小事,灾难往往就源于你轻率的举动。
所以圣明的君主在受命于天的时候,就会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把过错归咎于自己,把恩泽施与百姓。《大宝箴》中说:大明无偏照,至公无私亲。(光明的大道没有偏向,至公无私才是真正的亲近。)所以,应该用一个人来治理天下,而不是让天下来供奉一个人。要用礼仪来约束奢侈,用音乐来防止懈怠。
要言行一致,出巡要小心谨慎,四时要感受百姓的疾苦,要与日月星辰同甘共苦,以自己的行为来规范百姓,以自己的言行来引导百姓。不要因为自己位高权重就听不进下面的意见,不要因为自己聪明就拒绝别人的劝谏,不要觉得小事无所谓,要知道积少成多。快乐不能过度,过度就会变成悲伤;欲望不能放纵,放纵就会酿成灾难。
你的宫殿再豪华,住的地方也不过是容身之处;那些昏庸的君主,却建造高大的宫殿,装饰华丽的房屋;你每日山珍海味,吃的也不过是能果腹的食物;那些昏庸的君主,却堆积大量的糟糠,酿造大量的酒。不要沉迷于美色,不要沉迷于狩猎,不要贪图珍奇的宝物,不要听那些亡国的靡靡之音。沉迷美色会败坏人的品性,沉迷狩猎会败坏人心,贪图珍奇的宝物会助长奢侈之风,听亡国的靡靡之音会助长淫乱之风。
不要因为自己地位尊贵就傲慢无礼,轻视贤才和士人;不要因为自己聪明就拒绝别人的劝谏,自以为是。夏桀王因为听信谗言而灭亡,魏文帝因为被大臣纠缠不休而苦恼。
你要时刻警惕,像春天的阳光和秋天的露水一样,要像汉高祖那样胸怀宽广,对待国家大事要像走在薄冰之上一样小心谨慎,要像周文王那样小心谨慎。
《诗经》里说“不识不知”,《尚书》里说“无偏无党”。 为人处世要坦荡磊落,抛开个人好恶,一切以公心为准。大家反对的才处罚,大家赞成的才奖赏。削弱强势,平息混乱,伸张正义,纠正歪曲。所以说,就像秤砣和石头一样,不以人为标准衡量轻重,物体轻重自有分晓;又像水和镜子一样,不以个人情感去评判事物,物体的优劣自会显现。为人处世不要浑浊不清,也不要过于皎洁;不要默默无闻,也不要过于张扬。即使戴着冕旒看不清事物,也能洞察未形之物;即使耳塞棉絮听不见声音,也能听到无声之音。要心怀坦荡,沉浸在清澈的境界中,游走在至道的精妙之处。只要用心去探求,就能得到细微的回应;只要用心去体会,就能体会到其中的深浅和圆满。所以说,天清地宁,君主才能正直。四季更替无需言语,万物生长无需人为,这难道不是因为帝王拥有无上的权力,天下才能太平吗?
我们的国王拨乱反正,凭借智慧和力量平定叛乱,百姓畏惧他的威严,却还没能感受到他的恩德。而我皇上治理天下,以淳厚的教化感化百姓,百姓已经感受到他的恩德,但长久稳定还需要时间。所以我撰写了这篇《金镜记》,穷尽了圣贤的智慧;教导人们要以诚待人,言行一致。涵盖了治国的方方面面,阐述了赏罚的原则,天下为公,一人有福。我开篇祝祷,抚琴作诗,日复一日,念兹在兹。这一切都是顺应民意,上天也给予保佑。作为谏臣,我斗胆直言,陈述之前的疑虑!
太宗皇帝很欣赏我的奏章,赏赐了我很多丝绸,还任命我为大理丞。 话说当初,河内人李孝德,素来有风疾,言语也常常荒诞不经。我审理他的案子,认为李孝德是疯病发作,不应治罪。结果治书侍御史权万纪弹劾我,说我家住在相州,而李孝德的哥哥李厚德是相州刺史,我徇私枉法,奏报不实。太宗皇帝大怒,说:“这小子竟然敢扰乱我的法纪!”下令把我斩首示众。后来太宗皇帝后悔了,于是下令制定新的制度:凡是判处死刑的案件,都要经过五次复核上奏,从我的案子开始执行。
刘胤之,是徐州彭城人。他爷爷刘祎之,曾经是北魏的临淮镇将。刘胤之从小就有学问,和隋朝的信都丞孙万寿、宗正卿李百药是忘年之交,年纪相差很大,却成了好朋友。唐高祖武德年间,御史大夫杜淹推荐了他,后来刘胤之升迁到信都县令,政绩很好,很受百姓爱戴。永徽年间,他又升迁了好几个官职,最后当上了著作郎、弘文馆学士。他和国子祭酒令狐德棻、著作郎杨仁卿等人一起,编写了国史和实录,呈献给皇帝,被封为阳城县男。后来年纪大了,感觉自己写书的精力不够了,就请求外放,当上了楚州刺史,最后去世了。
他的儿子刘延祐,年纪轻轻就考中了进士,后来又升迁到渭南县尉。他擅长处理文书和刑狱案件,在当时关中地区首屈一指。司空李勣曾经对他说:“你年纪轻轻就名声这么大,应该谦虚一点,不要太张扬。”后来刘延祐升迁到右司郎中、检校司宾少卿,被封为薛县男。
徐敬业叛乱的时候,扬州刚平定,很多案件的判决都悬而未决。刘延祐奉命前往军营处理这些案件。当时大家普遍认为,接受叛军官职五品以上的应该处死,六品以下的应该流放。但是刘延祐认为,那些不是主要策划者,是被迫参与叛乱的,不应该判处极刑。他觉得这样处理太严厉了,于是判决接受叛军五品官职的流放,六品以下的则革职。因此,很多人都因此保全了性命。
后来刘延祐外放为箕州刺史,又升迁为安南都护。岭南的少数民族百姓,以前只交纳一半的赋税。刘延祐到任后,要求他们全部缴纳赋税。因此,当地百姓都很怨恨他,密谋叛乱。刘延祐就诛杀了叛乱的首领李嗣仙。垂拱三年,李嗣仙的同伙丁建、李思慎等人率领众人包围了安南府。当时城里能作战的士兵只有几百人,刘延祐下令坚守城门,等待邻近地区的援军。广州的大族冯子猷幸灾乐祸,想趁机立功,竟然按兵不动,放任敌人攻城,使得叛乱更加严重。最后,刘延祐被李思慎杀害了。后来,桂州司马曹玄静率兵讨伐李思慎等人,把他们抓获,并在安南城下全部斩首。
胤之他爸爸兄弟藏器,也是个有文化、有才华的人,做到宋州司马这个官儿。藏器的儿子叫知柔,开元初年的时候,当上了工部尚书。知柔的弟弟叫知几,因为避开玄宗皇帝的名字,改名叫子玄。关于他们家的事儿,史书上都有记载。
张昌龄,是冀州南宫人。年轻的时候,就因为文章写得好而出名了。他本地的官儿想推荐他参加秀才考试,但他觉得这个考试已经废弃很久了,就坚决拒绝了。后来参加进士考试,考中了。贞观二十一年,翠微宫建好了,他进宫献上了一篇颂词。太宗皇帝召见了他,让他当场起草一篇《息兵诏》,他很快就写好了。太宗皇帝非常高兴,对他说:“以前祢衡、潘岳,都是恃才傲物,最后都不得好死。你的才能不比他们差,应该引以为戒,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啊!”于是就让他在通事舍人里供职。后来又当了昆山道行军记室,参与了破卢明月、平定龟兹的战役,那些战报、告捷文,都是张昌龄写的。之后又升任长安尉,然后外放到了襄州当司户,后来因为父母去世而辞官。后来贺兰敏之推荐他到北门做修撰,没多久又被免职了。乾封元年去世,留下文集二十卷。
他哥哥张昌宗,也是个有学问的人,做到太子舍人、修文馆学士这么高的官位。他还写了一部《古文纪年新传》,一共三十卷。
崔行功,是恒州井陉人,北齐钜鹿太守伯让的曾孙,他们家是从博陵搬到那儿的。崔行功从小就爱学习,中书侍郎唐俭很欣赏他的才能,把女儿嫁给了他。唐俭每次出征打仗,那些奏章、文书,都是崔行功写的。高宗时期,他官职一路升迁,做到吏部郎中。因为他擅长写奏章,还兼任过通事舍人、内供奉。后来因为犯了事儿被贬到游安当县令,不久又被朝廷征召,做了司文郎中。当时朝廷里那些重要的文件,大多都是崔行功和兰台侍郎李怀俨写的。
唐太宗让秘书监魏征负责编写四部群书,还专门安排了二十个校对人员和一百个抄写员。魏征调职后,又让虞世南、颜师古他们继续这项工作。到了高宗初期,这项工作还没完成呢。显庆年间,他们取消了校对人员和御用抄写员的编制,改成雇佣专业的抄写员,按工作量计酬,同时从散官中挑选人轮流校对。后来又分别任命东台侍郎赵仁本、东台舍人张文瓘以及行功、怀俨等人负责检查校对。还设立了详正学士来负责校理,行功还专门负责御集的编纂工作,后来升迁为兰台侍郎。
咸亨年间,官职名称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行功的职位改成了秘书少监。上元元年,他去世了,留下六十卷集子。他哥哥的儿子玄暐,还有单独的传记。行功之前参与过《晋书》和《文思博要》等书籍的编写工作。同时,还有孟利贞、董思恭、元思敬等人,也都因为文采出名。
孟利贞是华州华阴人。他父亲神庆,高宗初期做过沁州刺史,以清廉著称。孟利贞一开始是太子司议郎,中宗还在东宫的时候,就非常敬畏他。他奉诏和少师许敬宗、崇贤馆学士郭瑜、顾胤、董思恭等人一起编写了《瑶山玉彩》五百卷。龙朔二年上奏,高宗很欣赏,还加官晋爵,赏赐了不少东西。孟利贞后来升迁到著作郎,又加了弘文馆学士的职位。垂拱初年去世了。他还编写了《续文选》十三卷。他哥哥允忠,垂拱年间做过天官侍郎。
董思恭是苏州吴县人。他写的文章诗歌,当时很受推崇。他一开始是右史,负责考功举事,因为泄露了考试题目,被流放到岭南,最后死在那里。元思敬,总章年间做过协律郎。他参与了《芳林要览》的修订,还编写了《诗人秀句》两卷,流传至今。
徐齐聃是湖州长城人。他父亲孝德,因为女儿被选为才人,官至果州刺史。徐齐聃从小就擅长写文章,高宗时期,多次升迁,最后做了兰台舍人。当时朝廷下令,突厥酋长的子弟要在东宫做事,徐齐聃就上书说:
话说以前啊,姬诵和伯禽一起学习,晋国的太子储也和师旷交好。他们不光依靠老师,还仔细观察身边的人。咱们太子殿下,当然可以广招贤才,像园、绮、应、刘这些人。就连宫里地位低的官员,也要从品德高尚的人里挑选;那些跑腿办事的人,也要选那些正直的人。这样才能形成爱惜人才的风气,流芳百世。可现在呢,居然让那些穿着粗布衣服的乡下人,剃了头发去侍奉皇上;那些蛮夷之地的后代,也穿上了华美的衣服,在皇宫里晃悠。这从道义上讲,我实在觉得有问题啊!诗经里说:“敬慎威仪,以近有德。”《尚书》里也说:“任官惟贤才,左右惟其人。” 所以啊,咱们得从小事做起,防患于未然。
齐聃也曾经上奏皇上说:“齐献公是您的外祖父,即使他的后代犯了错,也不应该把他的庙给拆了。现在周忠孝公的庙修得那么好,而齐献公的庙却破破烂烂的,您打算怎么向天下人展现孝道的典范呢?”皇上都听取了他的建议。
齐聃很擅长写奏章,当时很有名气。高宗皇帝很喜欢他的文章,让他帮助周王等人起草文件。因为齐聃在朝廷要职,皇帝还命令他隔几天就来一趟宫里。后来,因为泄露了机密,齐聃被贬到蕲州当司马。没多久,他又因为犯事被流放到钦州。咸亨年间去世,大概四十多岁。睿宗皇帝即位后,追念他的旧恩,追赠他礼部尚书的官职。
他的儿子齐坚,另有传记。
杜易简,襄州襄阳人,是周朝硖州刺史杜叔毗的曾孙。九岁就能写文章,长大后,学识渊博,名声很高。他的姨夫,中书令岑文本非常器重他。杜易简考中了进士,一步步升迁,做到殿中侍御史。咸亨年间,他担任考功员外郎。当时吏部侍郎裴行俭和李敬玄关系不好,杜易简和吏部员外郎贾言忠都偏向裴行俭,一起上奏弹劾李敬玄。高宗皇帝讨厌他们结党营私,就把杜易简贬到开州当司马,不久就去世了。
杜易简很擅长写作,写了《御史台杂注》五卷和文集二十卷,流传后世。
杜易简的从祖弟是杜审言。
卢藏用,考中了进士,一开始当了个隰城尉(xí chéng wèi)。他写五言诗写得好,字也写得好,挺有名气的。但是,他这个人太骄傲了,特别自负,所以当时很多人嫉妒他。乾封年间,苏味道当了天官侍郎,卢藏用也参加了选拔考试。考试结束后,他对别人说:“苏味道肯定要羞愧而死。”有人问他为什么,他说:“他看了我的试卷,自己就应该羞愧死了!”他还经常说:“我的文章,配得上屈原、宋玉当官;我的字,王羲之也得对我毕恭毕敬。”他就是这么狂妄自大。
后来他升迁到洛阳当丞(chéng),因为犯了事被贬到吉州当司户参军(sī hù cān jūn)。他又跟州里的同事处不好,司马周季重和员外司户郭若讷合伙诬陷他,把他抓了起来,差点被杀掉。结果,周季重他们府里正在大摆宴席,卢藏用的儿子,当时才十三岁,拿着刀冲进去砍了周季重。周季重受了重伤死了,他儿子也被府里的侍卫杀了。周季重临死前说:“我不知道卢藏用还有这么孝顺的儿子,郭若讷害死我了!”因为这件事,卢藏用被免官,回到了东都,自己写文章祭奠儿子。他的朋友们都很悲痛,都觉得他儿子很孝顺很勇敢,苏颋(sū cháo)给他儿子写了墓志铭,刘允济给他儿子写了祭文。后来武则天召见了他,想提拔重用他。武则天问他:“你高兴吗?”卢藏用又蹦又跳地谢恩。武则天让他写一首《欢喜诗》,非常赏识他,就让他当了著作佐郎。没多久又升迁为膳部员外郎。神龙年间,因为跟张易之兄弟来往,被流放到岭南。后来又被召回,当了国子监主簿,还加了修文馆直学士的官职。六十多岁的时候去世了,留下十卷文集。
他的次子叫卢闲。卢闲的儿子叫卢甫,另有传记记载。
卢照邻,字升之,是幽州范阳人。十多岁的时候,就跟着曹宪、王义方学习《诗经》和经史,学问渊博,擅长写文章。开始在邓王府当典签(diǎn qiān),邓王非常器重他,曾经对众官员说:“这就是我的司马相如啊!”后来被任命为新都尉。因为得了风寒病就辞官了,住在太白山,以服药为生。后来病情加重,搬到了阳翟的具茨山,写了《释疾文》、《五悲》等作品。他很有浪漫诗人的风范,很受文人敬重。
照邻得了严重的关节炎,行动不便,痛苦不堪,曾经跟亲人告别,然后就投颍水自杀了,那年他四十岁。他留下了二十卷文集。
他哥哥光乘,也很有名,在长寿年间当过陇州刺史。
杨炯是华阴人。他伯祖杨虔威,在武德年间做到右卫将军的高位。杨炯从小聪明过人,博学多才,擅长写作。他被选为神童,做了校书郎,后来又当了崇文馆学士。仪凤年间,太常博士苏知几上奏章说,从公卿以下的官员的冕服,应该另立一套制度。皇帝下令有关部门详细讨论,杨炯就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古时候,太昊伏羲氏,抬头观天象,低头察地理,创造了文字,于是有了典籍。后来黄帝轩辕氏,年轻时就勤奋好学,长大后聪明睿智,他制定了衣冠制度,天下就安定了。此后朝代更迭,五德循环,君主并非同一姓氏,他们治理国家,建立都城,礼仪制度不断发展变化,历法也几经修改。更改历法,比如夏朝用寅为岁首,商朝用丑,周朝用子,这都是历代相沿下来的。更改服饰颜色,比如夏朝尚黑,商朝尚白,周朝尚赤,还有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这些图案,这些都是几百年来约定俗成的。
我仔细查阅了《虞书》,书上说:‘我想看看古代的图案,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絺绣。’由此可见,这些图案的来历久远。日月星辰,光明照耀大地;山,能布散云雨,象征着圣王恩泽普施;龙,变化莫测,象征着圣王及时布施教化;华虫,就是雉鸟,羽毛五彩斑斓,象征着圣王兼具文治武功;宗彝,就是武蜼,以强悍制服万物,象征着圣王神武平定叛乱;藻,在水中飘荡,象征着圣王顺应时代发展;火,用来烧制陶器烹饪食物,象征着圣王德行日新;粉米,是人们赖以生存的食物,象征着圣王是百姓的依靠;黼,可以用来切割,象征着圣王处理事情果断;黻,是两个己字背靠背,象征着君臣之间互相协调,才能治理好国家。”
话说周朝的时候,他们就用日月星辰作为旗帜的标志,还在山上刻画龙的图案,在宗庙的祭器上绘制火焰,然后就制定了衮冕来祭祀先王。这九章的衮冕,是按照阴阳数来设计的,以龙为首章。衮,就是指卷曲的意思,龙象征着神异的德行,能够适应变化,潜藏不露,代表着圣王深邃的智慧和远大的见识,能够像龙一样伸缩变化,展现神通。此外,他们还制定了柷冕来祭祀先公。柷,指的是雉鸟,它有着耿介正直的精神,象征着先公拥有贤德的才能,能够保持耿介正直的品格。还有毳冕,用来祭祀四方山川之神。四方山川之神,就是指山岳和江河湖海之神。武蜼(一种猴子),是山林里生长的动物,冕服上用它做图案,是为了彰显其形象。絺冕用来祭祀社稷,社稷是土地和谷物的象征,粉米就是由此而来,冕服用粉米做装饰,是为了象征社稷的功用。最后,玄冕用来祭祀其他的小神。百神形态各异,难以一一描绘,所以冕服只用黻纹(一种图案)来表示它们的差异,以彰显神明的不同名称。周公才能出众,所以才能制定礼仪制度,完成功业,创作乐章。孔子继承先圣的思想,所以沿用夏朝的制度,穿着周朝的冕服。先王的法服,就是这样产生的;天下的重要事务,也因此而完成。
现在有人建议制定十三章的大明冕服,想让皇帝穿着。我仔细研究了一下,日月星辰已经在旗帜上使用了;龙、虎、山、火这些图案,也不应该超过古代的样式。虽然麟、凤、龟都是四灵,玄龟背负着河图洛书,云有记载官职的含义,水象征着盛德祥瑞,这些都是美好的象征,但最终还是不能超过古代的比附。然而,皇帝受命于天,天地之间出现了祥瑞之兆,向上看,就像璧合珠连;向下看,则有银、黄、玉、紫等珍宝。即使用尽南宫的粉墙来描绘,也无法展现它的形状;即使用尽东观所有的铅黄来记录,也无法记述它的名称和含义。所以,这些美好的象征,不可能全部体现在法服上。云是龙的气,水是藻类植物自然生长的,也不需要另外再设计图案,这实在是太过简略了!
话说这冕服制度啊,八章的鸾冕,是三公才能穿的。鸾鸟是太平盛世的象征,跟三公的德行其实没啥直接关系。鹰和隼是猛禽,倒是挺适合象征那些负责刑法的官员。熊和罴是猛兽,用来象征武臣的威猛倒也合适。 还有啊,有人把“藻”解释成水草,这说法找不到依据,还硬扯张衡的赋,说“蒂倒茄于藻井,披红葩之狎猎”,说“茄”就是莲花,想用莲花代替藻。这简直是胡来!既不懂草木的名字,也不懂文章的意思,太不靠谱了!
六章的毳冕,是三品官穿的。这可是古代帝王祭祀时穿的衣服啊!现在三品官能穿和皇帝一样的毳冕,而三公却不能穿和皇帝一样的衮冕,这简直是乱套了,前后矛盾,也是太不靠谱了! 四章的黻冕,五品官穿的。查查古籍,根本没这说法;看看现在,这也不是章首的服饰,这更是胡扯!
说到底,如果礼仪只跟着风俗走,那就像秦始皇那样,下令就是诏书,这在现在也能用。 如果礼仪要根据实际情况变化,那就像汉朝那样,出宫叫“警”,进宫叫“跸”,这也能沿用。干嘛非要改动周公的规矩,改变孔子的法度呢?
因为这些意见,他最终也没能得到采纳。
没多久,他就调到詹事司当司直了。武则天刚当政的时候,因为他的族弟神让犯了罪,他也被贬到梓州当司法参军。任期满了,他又被任命为盈川县令。如意元年七月十五,宫里做了盂兰盆供奉,分送给各佛寺,武则天在洛南门观看,他还献上了一篇《盂兰盆赋》,文辞非常优美。 不过,他当官很残酷,属下稍有不顺他的意,就动辄打杀。 而且,他住的官邸,建了很多亭台楼阁,还都写上好听的名字,结果被附近的人笑话。没多久他就死了。中宗即位后,追赠他为著作郎。他的文集有三十卷。
杨炯跟王勃、卢照邻、骆宾王在文学上齐名,天下人都称他们为“王杨卢骆”,也叫“四杰”。杨炯听说后,对别人说:“我比卢照邻差劲,不敢排在王勃后面。”当时人们也都这么认为。
后来崔融、李峤、张说都非常推崇“四杰”的文风。崔融说:“王勃的文章宏伟飘逸,有超凡脱俗的气质,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杨炯和卢照邻可以和他相比,‘盈川’(杨炯的字)的文采确实名不虚传!”张说则说:“杨盈川的文思像滔滔江水,源源不断,既比卢照邻好,也不比王勃差。‘不敢排在王勃后面’,这是实话;‘比卢照邻差劲’,这是谦虚。”
开元年间,张说做了集贤大学士十多年。他经常和学士徐坚讨论近代文人的文章,为他们的凋零而惋惜。徐坚问:“李峤、崔融的文笔,当时都很有名,谁更胜一筹呢?”张说回答说:“李峤、崔融、薛稷、宋之问的文章,就像上好的金玉,怎么用都好。富嘉谟的文章,像陡峭的山峰,高耸入云,气势磅礴,震撼人心,如果用在朝廷上,那真是太厉害了!阎朝隐的文章,就像华丽的服饰和精彩的歌舞,看着让人目不暇接,但如果拿来和风雅的诗歌相比,那就差远了!” 接着,他们又讨论起当时一些后起之秀的优缺点。张说评价道:“韩休的文章,就像美味的大羹和美酒,典雅规范,但略显寡淡;许景先的文章,就像丰满细腻的肌肤,虽然华丽可爱,但缺少些骨气;张九龄的文章,像轻柔的丝绸,实用性强,但略显拘谨;王翰的文章,像精美的玉器,虽然珍贵,但也有不少瑕疵。”徐坚也同意他的看法。
杨炯的儿子杨德干,在高宗末年,先后担任泽州、齐州、汴州、相州四州刺史,政绩显著,威名远播,当地百姓甚至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宁愿吃三斗大蒜,也不愿遇到杨德干。”
杨炯的另一个儿子杨神让,在武则天天授年间,和徐敬业一起在扬州谋反,父子俩都被杀害了。
王勃,字子安,是山西龙门人。他爷爷王通,曾经在隋朝做蜀郡的司户书佐(相当于县政府的会计)。隋朝快完蛋的时候,王通辞官回家了,开始写书讲学。他按照《春秋》的体例,从孔子得到麟(传说中的瑞兽)之后,一直写到后魏的历史,写了一本纪年的书,叫做《元经》。他还模仿《孔子家语》和扬雄的《法言》,写了一本以问答形式探讨儒家思想的书,叫做《中说》。这两本书都受到儒生们的推崇。王勃在唐义宁元年去世了,他的学生薛收等人一起商量,给他谥号为“文中子”。他有两个儿子,叫福畤和福郊。
王勃六岁就能写文章,构思一点都不卡壳,文笔非常出色,很有气势。他和他的两个哥哥王勔、王勮,他们的才华都差不多。他们父亲的朋友杜易简经常夸他们说:“这王家真是三棵珠玉树啊!”王勃还没到二十岁就考中了进士。乾封年间,他去朝廷献上了《宸游东岳颂》。当时东都正在修建乾元殿,他又献上了《乾元殿颂》。沛王李贤听说他的大名,就把他招到自己府里做修撰,非常器重他。 有一次,几个王爷在斗鸡,输赢都有,王勃就写了一篇开玩笑的《檄英王鸡文》。高宗皇帝看了之后,生气地说:“这分明是挑拨离间!”当天就把王勃赶走了,不让他再进王府了。过了很久,他才被任命为虢州参军。
王勃这个人很骄傲,目中无人,所以很多同事都嫉妒他。 有个官府的奴仆叫曹达犯了罪,王勃把他藏了起来。后来怕事情败露,干脆把曹达杀了灭口。事情败露后,王勃应该被处死,但正好赶上大赦,所以只是被除名了。当时王勃的父亲王福畤在雍州做司户参军,因为王勃的事,也被降职了,调到交趾做县令。上元二年,王勃去交趾看望父亲,路过长江的时候,写了一篇《采莲赋》来表达自己的心情,文章写得非常漂亮。 后来,在渡过南海的时候,他掉进水里淹死了,那年他才二十八岁。
这位姓杨的,年轻的时候就考中了进士,后来一步步升官,做到太子典膳丞。到了长寿年间,又升任凤阁舍人。当时寿春王成器、衡阳王成义等五个王爷刚被册封,同一天受封。负责撰写仪注的官员居然忘了写册文。等百官都列队站好了,才发现少了这一重要礼仪,宰相们都吓得脸色发白。杨某人立刻叫来五个书吏,每人一支笔,他口述,他们分头抄写,一会儿工夫就写完了。文章词藻华丽,条理清晰,大家都赞叹不已。没多久,他又升任弘文馆学士,兼任天官侍郎。不过,这人权力欲望比较大,结交的朋友也比较杂。万岁通天二年,綦连耀谋反的事情败露了,因为杨某人和綦连耀关系好,他和弟弟都被杀了。
他的弟弟杨某,官做到泾州刺史。神龙年间,朝廷下诏追复了他们兄弟俩的官职。
另一个姓杨的,在武则天当政的时候,因为儿子当了官,他官也越做越大,做到泽州长史,后来去世了。
一开始,吏部侍郎裴行俭负责选拔官员,他很有识人之明。他看到杨炯和苏味道,就对别人说:“这两个年轻人将来也能掌管选拔官员的大权。”李敬玄特别看重杨炯、卢照邻、骆宾王和杨某这四个人,认为他们将来一定能飞黄腾达。裴行俭说:“一个人要成就一番大事业,首先要有见识和胆识,然后才是文采。这几个人虽然文采很好,但是浮躁浅薄,怎么能担当大任呢!杨炯沉稳内敛,适合做地方官,其他的几个,能善终就不错了。”结果还真像他说的那样。
杨某的文章写得又快又好,动笔就能写成,尤其喜欢写书。他写了《周易发挥》五卷,以及《次论》等好几本书。他死后,很多书都丢失了。他留下的文集有三十卷。杨某聪明过人,在天文历法方面尤其精通,曾经写过《大唐千岁历》,预言唐朝国运昌盛千年,不会像周朝、隋朝那样短命。他的主要论点是:“土德的王朝,五十代,共千年;金德的王朝,四十九代,共九百年;水德的王朝,二十代,共六百年;木德的王朝,三十代,共八百年;火德的王朝,二十代,共七百年。这是天地运行的规律,也是历法的推算结果。从黄帝到汉朝,都是五运的正统王朝。五行都轮了一遍,现在又轮到土德,唐朝承继土德,理所应当!魏晋到周隋,都不是正统,是五行之中的灾气,所以不能长久。”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骆宾王,是浙江义乌人。他从小就擅长写文章,尤其擅长写五言诗,曾经写过一首《帝京篇》,当时大家都觉得是绝世佳作。但是呢,他这个人有点不靠谱,喜欢跟赌徒混在一起。高宗皇帝当政的后期,他当上了长安的主簿。后来因为贪污受贿被降职,调到临海当了个小官,心里很不爽,就干脆辞职不干了。武则天当政的时候,他跟徐敬业在扬州起兵造反。徐敬业军队的檄文,都是骆宾王写的。结果徐敬业兵败被杀,骆宾王的很多文章也都散失了。武则天其实很欣赏他的文才,还派人四处搜集他的作品。后来有个叫郄云卿的兖州人,收集整理了他的作品,编成了十卷本,流传很广。
邓玄挺,是陕西蓝田人。他年轻的时候也擅长写文章,官职一步步升到左史。因为跟上官仪关系好,被贬到顿丘当县令。他在顿丘干得不错,皇上还特地发诏书慰问他。后来又升任中书舍人。他这个人很聪明,反应快,而且特别爱开玩笑,经常拿朝廷大臣开玩笑,弄得满朝文武都拿他当笑料。武则天当政后,他被提拔为吏部侍郎,结果却干得很不好,大家都看不起他。他还得了糖尿病,大家都叫他“邓渴”,甚至有人把“邓渴”两个字贴在大街上,公开嘲笑他。自唐朝以来,负责选拔官员的人,还没见过像他这么糟糕的。因为这事儿,他又被贬到澧州当刺史。没想到,他在澧州又干出了政绩,后来又升任晋州刺史,之后被召回朝廷,当了麟台少监,再次担任天官侍郎,结果这次比上次干得更差。邓玄挺的女儿嫁给了道王李显(中宗)的儿子,他还跟蒋王李炜关系很好。李显计划从房陵迎接中宗回宫,还问过邓玄挺的意见。李炜也曾经问过邓玄挺:“想个快速解决问题的办法怎么样?”邓玄挺虽然都没回答,但也没把这些事告诉别人。永昌元年,他因为犯了罪,被关进监狱,最后死在了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