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弼,是营州柳城人。他祖上啊,是契丹族首领。他爹叫李楷洛,在开元初年的时候,当过左羽林将军同正、朔方节度副使,还被封为蓟国公,因为他骁勇善战,名声在外。
光弼从小就很有担当,骑马射箭样样精通,还能读懂班固写的《汉书》。年轻的时候就参军了,为人严谨果敢,很有战略眼光,一开始当的是左卫郎。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他守孝期间一直没进家门,甚至连妻子都没见。
唐玄宗天宝初年,郭光弼一路升迁,做到左清道率兼安北都护府、朔方都虞候。五年后,河西节度使王忠嗣把他提拔为兵马使,又让他担任赤水军使。王忠嗣非常器重他,经常说:“光弼将来一定会取代我的位置。”边关将士都把他当成名将。天宝八年,郭光弼升任节度副使,被封为蓟郡公。天宝十一年,他被任命为单于副使都护。天宝十三年,朔方节度使安思顺奏请朝廷,让他担任副使,并负责留守朔方军务。安思顺很欣赏他的才能,想把女儿嫁给他,但郭光弼以生病为由辞官回京了。陇右节度使哥舒翰听说后,向朝廷推荐了他,于是他得以回到京城。
安禄山叛乱时,封常清、高仙芝战败被杀在潼关。哥舒翰又率军抵抗叛军,结果朝廷又任命郭子仪为朔方节度使,收兵回河西。唐玄宗急需寻找良将,负责河北、河东的战事,于是询问郭子仪,郭子仪推荐郭光弼能胜任这个重任。天宝十五年正月,郭光弼被任命为云中太守,代理御史大夫,兼任河东节度副使,负责节度使的军务。二月,他又升任魏郡太守、河北道采访使,率领朔方五千兵马,与郭子仪大军会合,从井陉关东下,收复了常山郡。叛军将领史思明率领几万兵马前来救援常山,郭光弼追击并击败了他们,又收复了藁城等十多个县,接着南下攻打赵郡。
三月八日,郭光弼又兼任范阳长史、河北节度使,攻克了赵郡。自从安禄山叛乱以来,常山地区一直是战场,尸横遍野,郭光弼对着这些尸骸痛哭祭奠,还把被叛军关押的人释放出来,并发誓要平定叛乱,以此来安慰他们的心灵。“**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三月八日,郭光弼又兼任范阳长史、河北节度使,攻克了赵郡。自从安禄山叛乱以来,常山地区一直是战场,尸横遍野,郭光弼对着这些尸骸痛哭祭奠,还把被叛军关押的人释放出来,并发誓要平定叛乱,以此来安慰他们的心灵。六月,郭光弼在常山郡嘉山与叛军将领蔡希德、史思明、尹子奇展开激战,大败叛军,斩首上万,生擒四千。史思明头发蓬乱,赤脚逃到博陵。河北地区十多个郡县都投降了朝廷。
郭子仪和高仙芝打算先把安禄山的老巢范阳给端了,这样才能斩草除根。结果潼关失守了,唐玄宗跑去了四川,全国上下都人心惶惶的。肃宗皇帝在灵武那边带兵,派使者刘智达去把郭子仪和高仙芝叫到行在(皇帝的行宫)来。皇上当场给高仙芝升官,让他当户部尚书,还兼任太原尹、北京留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并且拨给他景城和河间五千兵马,让他去太原。当时太原节度使王承业那边的军队管理很糟糕,皇上就派御史崔众去河东跟王承业会合。崔众看不起王承业,居然穿着盔甲拿着枪,跑到王承业的办公厅里去闹着玩儿!高仙芝一听这事儿就觉得很不爽。
后来,皇上把崔众的兵马交给高仙芝指挥。崔众带着他的手下过来,高仙芝迎上去,两边的旗帜都碰到一起了,高仙芝也不躲。高仙芝很生气崔众这么没礼貌,而且崔众也不按规矩办事,于是下令把崔众抓起来。这时候,皇上的使者到了,皇上要提拔崔众当御史中丞,使者拿着圣旨问高仙芝崔众在哪儿。高仙芝说:“崔众犯了罪,已经被我抓起来了!”使者把圣旨给高仙芝看,高仙芝说:“现在,我就只杀了他个侍御史;要是圣旨上写的是让他当御史中丞,我就杀了他个中丞;要是让他当宰相,我也照样杀了他!”使者吓坏了,赶紧把这事儿压了下去,灰溜溜地回去了。第二天,高仙芝就带兵把崔众围了起来,在碑堂下把他给杀了,全军上下都被震慑住了。他还让崔众的家人去给他收尸。
话说两年后,史思明、蔡希德、高秀岩、牛廷玠这四个叛军头子,带着十多万大军来攻打太原。当时郭子仪在河北打了场硬仗,精兵强将都调到朔方去了,留在太原的兵马都是些乌合之众,加起来不到一万人。史思明跟手下将领们说:“郭子仪兵力薄弱,咱们轻轻松松就能拿下太原!直接杀过去,拿下河陇、朔方,后面也不用担心了!”
太原城里的将士们一听这话,都吓得不轻,商量着赶紧修城墙防御。郭子仪却说:“城墙四十里长,敌人马上就要到了,现在还修城墙,那是在还没打仗就先把自己累垮了!”于是,他亲自带领士兵和百姓在城外挖壕沟防御,挖了十几万丈的壕沟,大家伙儿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等敌人攻城的时候,郭子仪就下令在城内加筑工事,哪里有缺口就马上补上。叛军在城外叫嚣、嘲讽、侮辱,郭子仪就下令挖地道,一夜之间就抓住了他们几个。从那以后,叛军每次行动都得先看看地下,不敢再靠近城墙了。
太原守军用强弩和抛石机攻击敌人,打死了好多叛军的精锐将士,大概有七八千人。城里老老少少都被郭子仪的勤劳智慧感动了,那些原本胆怯的士兵也士气大增,都想要冲出去跟敌人决一死战。史思明看出了这一点,就先撤兵了,留下蔡希德等人继续攻城。一个月后,叛军士气低落,郭子仪率领敢死队出城反击,大获全胜,斩杀敌军七万多人,缴获了大量的军资器械。从叛军来攻到撤兵,一共五十多天,郭子仪一直住在城东南角的一个小帐篷里,有什么紧急情况就能马上应对。他即使经过府门,也从不回头看一眼。叛军撤退三天后,郭子仪才处理完军务,回到府邸。
后来,郭子仪升任检校司徒,收编了清夷、横野等地的军队,还抓获了叛军将领李弘义。朝廷下诏书说:“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司徒、兼户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御史大夫、鸿胪卿、太原尹、北京留守、河东节度副大使、蓟国公光弼,全德挺生,英才间出,干城御侮,坐甲安边。可守司空、兼兵部尚书、中书门下平章事,进封魏国公,食实封八百户。”
唐玄宗乾元元年,郭子仪和关内节度使王思礼一起进京朝见皇上,皇上命令四品以上官员出城迎接他们。之后,郭子仪升任侍中,被封为郑国公。
乾元二年七月,朝廷下诏书说:“元帅的职位,责任重大;左军的先锋,需要有才能的人担当。如果不是具备深厚的学识和丰富的军事经验,怎么能辅佐朝廷,统领军队,接受朝廷的命令呢?我们寻找将相人选,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人。司空兼侍中、郑国公郭子仪,他胸怀宽广,志向坚定,拥有孙武、吴起那样的军事才能,又有文治武功。过去在艰难的时刻,他都展现出忠诚和勇敢,在危急关头保卫了国家。他曾出征边关,也曾平定叛乱,他的功劳显著,他的业绩被载入史册。现在叛军仍然威胁着国家,需要总领军队的人,我们选择了他作为贤能的助手,以弘扬朝廷的恩典。他一定能够平定国家,协助朝廷,消灭叛军。为了表彰他的功劳,特地根据他的旧功进行加封。让他担任天下兵马元帅赵王的副手,负责节度行营的事务。”
八月,郭子仪又兼任幽州大都督府长史、河北节度支度营田经略等使,其他的官职不变。他和九个节度使的军队包围了安庆绪于相州,眼看就要攻下了。史思明从范阳来救援,这时,郭子仪的军队断了粮道,他身先士卒,奋勇作战,取得了胜利。后来遇到大风和浓雾,其他将领都带着军队撤退,到处抢掠,只有郭子仪的军队没有溃散。东京留守崔圆、河南尹苏震逃到了襄阳,郭子仪的部将郭于仪率领军队驻扎在谷水。史思明杀了安庆绪之后,自立为帝,率军攻入河南。朝廷加封郭子仪为太尉,兼任中书令,代替郭子仪担任朔方节度使、兵马副元帅,把东路的军队交给他指挥。
左厢兵马使张用济继承了郭子仪宽厚待人的作风,却害怕郭子仪的严厉,和其他的将领意见不合,想拖延军队行军。郭子仪只带了几千骑兵来到汜水县,张用济只身一人前来拜见,结果被郭子仪斩首于辕门。其他的将领都害怕了,都听从命令。都兵马使仆固怀恩也提前赶到了。
一开始,郭子仪的儿子郭光弼路过汴州(今河南开封),听说安史之乱的叛军首领史思明带着大军就要到了,就对许叔冀说:“将军,您要是能守住这座城十天,我一定带兵来救您!”许叔冀答应了。郭光弼回到东京(今洛阳),史思明到达汴州,许叔冀跟史思明打了一仗,没打赢,就带着董秦、梁浦、刘从谏等人投降了史思明。
史思明的军队势力非常强大,他派梁浦、刘从谏、田神功等人带兵去攻打江淮地区,命令他们说:“攻占了地方,每人进贡两船的丝绸和玉器。”史思明乘胜向西进军。郭光弼整顿军队慢慢地前进,到了洛阳,对洛阳留守韦陟说:“敌人凭借在邺城(今河北临漳)的胜利,再次进攻京畿地区,我们应该按兵不动,挫败他们的锐气,不宜速战。洛阳城不是防守的最佳地点,您觉得怎么办?”韦陟说:“增加陕州的兵力,退守潼关,依托险要地势来抵御敌人,足够挫败他们的锐气了!”
郭光弼说:“这只是兵家常用的策略,不是奇策。两军交战,关键在于争夺那一点点地盘。现在放弃五百里的土地而不顾,这是壮大了敌人的声势啊!如果把军队转移到河阳(今河南孟县),向北依托泽潞(今山西长治)、三城(今河南济源)等地抵抗,胜了就能抓住史思明,败了也能自保,内外互相呼应,这样敌人就不敢西侵了,这就是‘猿臂’之势啊!论朝廷的礼仪,我比不上您;论军事作战,您比不上我。”韦陟答不上话。判官韦损说:“东京是帝都,侍中您为什么不去守卫呢?”郭光弼说:“如果守洛阳城,汜水、崿岭(今河南洛阳附近)都需要人防守,你身为兵马判官,能守住吗?”于是郭光弼下令给留守、河南尹以及留守司的官员、坊市的居民,让他们出城躲避敌人,空出城池,率领士兵运输油、铁等物资,作为作战防守的准备。
这时史思明已经到达偃师(今河南偃师),郭光弼率领全部军队前往河阳。史思明的军队已经到达洛阳城,郭光弼的军队才到达石桥(今河南洛阳附近)。傍晚,郭光弼命令士兵举着火把慢慢地行军,跟随在史思明军队后面,史思明却不敢进攻。到了第二天晚上,郭光弼进入河阳三城。他检阅军队,整顿守备,军纪严明,和士兵同甘共苦,大家一起发誓要奋勇作战。史思明害怕郭光弼的威名和策略,就驻扎在白马寺(今河南洛阳),向南不前进一百里,向西不敢进攻宫殿,在河阳南面修筑月城,挖掘壕沟来抵挡郭光弼。十月,史思明进攻河阳城。郭光弼在河阳城西大败史思明军队五千多人,斩首一千多人,活捉五百多人,溺死的大部分。
一开始,郭子仪对李抱玉说:“将军,你能帮我守住南城两天吗?” 李抱玉问:“如果超过两天呢?” 郭子仪说:“超过两天援军还没到,那就只能放弃了。” 李抱玉领命,带兵死守南城。眼看城就要破了,李抱玉骗敌人说:“我们的粮草用完了,明天就投降。” 敌人非常高兴,收兵等待。李抱玉趁机修整装备,第二天,坚守城池并主动请战。敌人发现被骗,勃然大怒,猛攻南城。李抱玉用奇兵,内外夹击,杀伤敌人很多,敌军主帅周挚带领残兵败将撤退了。
郭子仪自己驻守在中潬城,城外设置栅栏,栅栏外面又挖了一条大壕沟,宽两丈,深也一样。周挚放弃了南城,集中兵力攻打中潬城。郭子仪命令荔非元礼率领精兵强将前往羊马城阻击敌人。郭子仪在城东北角插了一面小红旗,向下观察敌军动向。敌人仗着人多势众,直接逼近城墙,用两辆车载着木鹅、蒙冲、斗楼、橦车紧随其后,督促士兵填埋壕沟,三面各有八路兵马通过,还在壕沟处打开栅栏,分别设置了一个门。
郭子仪远远看到敌人逼近城墙,派人告诉荔非元礼:“中丞,你看敌人填埋壕沟、打开栅栏、通过兵马,你居然无动于衷,这是怎么回事?” 元礼回禀说:“太尉您是打算坚守呢,还是打算出击?” 郭子仪说:“出击!” 元礼说:“如果出击,敌人正帮我们填平壕沟呢,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郭子仪说:“我的计策不如你,你加油吧!” 元礼等到栅栏打开后,率领精锐部队出战,一冲锋就逼退了敌军数百步。元礼估计敌军阵型坚固,即使冲锋陷阵也难以击溃敌人,于是收兵稍退,故意示弱以麻痹敌人,然后伺机反攻。
郭子仪看到收兵,非常生气,派人叫元礼,想按照军法处置他。元礼说:“战斗正激烈呢,叫我去干嘛?”过了一会儿,命令军队擂鼓呐喊,冲出栅栏,奋勇向前,敌人大溃败。
周挚带着军队重新整顿好,准备攻打北城。郭子仪立刻带着部队进入北城,登上城墙观察,说:“敌军虽然人多,但是乱哄哄的,没什么可怕的。我会在中午之前把他们打败。”然后下令出兵作战。
到了中午,战斗还没结束,郭子仪问手下将领:“刚才交战,哪个地方最坚固,最难攻破?”有人回答说:“西北角。”郭子仪立刻命令郝玉:“你去攻击那里。”郝玉说:“我带的是步兵,请给我五百骑兵作为支援。”郭子仪给了他三百骑兵。他又问:“哪个地方最坚固?”有人回答说:“东南角。”于是郭子仪命令论惟贞带他的部队去攻击那里。论惟贞说:“我是蕃将,不擅长步战,请给我三百铁骑。”郭子仪给了他一百铁骑。郭子仪又拿出四十匹马分给将士们,并命令他们说:“你们看着我的旗帜作战,如果旗帜缓缓挥动,你们就观望,自行决定;如果我的旗帜连续三次挥到地上,那么全体将士就一起冲锋,生死不论,稍有后退者就斩无赦!”
郝玉策马冲向敌军,有个士兵用长枪刺杀敌人,结果马肚子被刺穿了,他还连续刺杀了几个敌人;另一个士兵遇到敌人,却没作战就退了回来。郭子仪把那个逃跑的士兵斩了,赏赐给那个用长枪刺杀敌人的士兵五百匹绢。一会儿,郝玉就败退回来了。郭子仪看到他,很吃惊,说:“郝玉退回来了,我的事情危险了!”命令左右的人把郝玉的头取来。郝玉对使者说:“我的马中箭了,不是故意逃跑的。”使者赶紧回去报告,郭子仪命令换了匹马让他回去。郝玉换了马又冲了进去,拼死向前冲锋。郭子仪连续挥动旗帜,三军看到旗帜都一起冲了上去,声音震天动地,第一波攻击就打得敌人溃不成军,斩杀了一万多人,活捉了八千多人,缴获了数万计的军资器械和粮草,当场俘获了敌军大将徐璜玉、李秦授、周挚。敌军大将安太清逃到怀州去了。史思明不知道周挚等人战败,还在攻打南城。郭子仪把俘虏们都赶到河边给他们看,杀了数十个人以示警告,其余的人害怕了,跳河逃到南岸,郭子仪把他们都杀了。
一开始,郭子仪准备作战的时候,对左右的人说:“作战是件危险的事情,胜负在此一举。我官居三公,不能死在敌人的手里,如果战事不利,我就以死谢罪。”所以他作战的时候,总是把短刀藏在靴子里,抱着必死的决心,在城墙上向西拜祭,然后跳舞,三军都非常感动。敌人溃败后,郭子仪收复了怀州,史思明来救援,郭子仪在沁水上迎击,又打败了他。怀州城守将安太清拼死抵抗,一个月都没攻下来。郭子仪命令仆固怀恩、郝玉从地道进入城内,得到了敌军的军号,然后登上城墙大声呼喊,我军一起登城,城池就被攻破了。活捉了安太清、周挚、杨希文等人,押送到朝廷,怀州当天就平定了。因为这次战功,郭子仪被晋封为临淮郡王,累加实封达到一千五百户。
观军容使鱼朝恩多次向朝廷夸大说贼军可以迅速消灭,朝廷就下令让郭子仪赶紧收复东都洛阳。郭子仪多次上奏说:“敌军锋芒正盛,应该等待时机再行动,不能轻举妄动。”仆固怀恩又嫉妒郭子仪的功劳,暗中勾结鱼朝恩,也说贼军可以消灭。因此,朝廷派中使督促郭子仪作战,郭子仪没办法,只好率军在北邙山下列阵。贼军精锐部队全部出动迎战,郭子仪战败,军资器械都落入敌手。这时李抱玉也放弃了河阳,郭子仪渡过黄河,保卫闻喜。朝廷认为是仆固怀恩和鱼朝恩意见不合导致战败,就下诏优待征召仆固怀恩。郭子仪从河中回到朝廷,上表请罪,朝廷赦免了他。郭子仪恳辞太尉的职位,最后被授予开府仪同三司、侍中、河南尹、行营节度使;不久又拜为太尉,兼任河南、淮南、山南东道、荆南等地的副元帅,侍中职位不变,出镇临淮。
史朝义趁着北邙山之战的胜利,侵犯申州、光州等十三州,亲自率领精锐骑兵包围李岑于宋州。将士们都很害怕,请求南下保卫扬州,郭子仪直接前往徐州镇守,并派遣田神功击败史朝义。浙东贼首袁晁攻打掠夺郡县,浙东大乱。郭子仪分兵讨伐,平定了江左地区,人心才安定下来。
一开始,郭子仪要前往临淮,在路上他病重,坐着轿子赶路。监军使认为袁晁正在扰乱江淮地区,郭子仪兵力不足,请求他保卫润州以躲避袁晁的锋芒。郭子仪说:“朝廷把安危都托付给我,现在敌人虽然强大,但还不知道我们的兵力多少,如果出其不意,他们一定会自己退去的。”于是直接前往泗州。郭子仪还没到河南的时候,田神功平定刘展之后,在扬州逗留,尚衡、殷仲卿在兖州、郓州互相攻打,来瑱的军队在襄阳抵抗,朝廷为此很担忧。等到郭子仪轻骑兵到达徐州,史朝义就撤退了,田神功立即返回河南,尚衡、殷仲卿、来瑱都害怕他的威名,相继赶到京城朝见天子。宝应元年,郭子仪被封为临淮王,赐予铁券,画像被挂在凌烟阁。
唐广德年间,吐蕃入侵京畿,皇帝下令全国征兵。可是,郭子仪和程元振两人关系不好,导致军队迟迟未能到达。到了十月,吐蕃军队已经攻打到京城附近了,皇帝不得不逃到陕州。朝廷当时非常依赖郭子仪的军队,怕他因为迟迟不来支援而心生猜忌,所以多次派使者询问他的母亲。吐蕃军队撤退后,皇帝任命郭子仪为东都留守,暗中观察他的举动。郭子仪看透了皇帝的心思,就推说很久没收到朝廷的命令,然后回徐州去了,打算用收取江淮地区的赋税来供养军队。
皇帝回到京城后,第二年正月,派使者去慰问郭子仪。郭子仪的母亲住在河中府,皇帝秘密下令让郭子仪的部下护送她回京。郭子仪的弟弟郭光进,和李辅国一起掌管禁军,深得皇帝信任。这时,皇帝又提升郭光进为太子太保、兼御史大夫、凉国公、渭北节度使,对郭家兄弟的恩宠越来越深厚。郭子仪带兵非常严厉,天下人都敬畏他的威名,他下达命令时,将领们都不敢抬头看他。后来,他担心受到朝廷恩宠的祸害,不敢进京朝见,他的部下田神功等人也不再听从他的命令。因此,他羞愧难当,忧郁成疾,便派军官孙珍上表陈述自己的情况。广德二年七月,郭子仪在徐州去世,享年五十七岁。朝廷为他辍朝三日,追赠太保,谥号武穆。
郭子仪病重的时候,将领们问他身后之事该如何处理,他说:“我长期在军中,不能尽孝侍奉母亲,我已经是不孝之子了,还有什么话好说呢!”于是,他拿出自己积攒的三千匹绢布和三千贯钱分给将士们。他的部下护送着他的灵柩返回京城。皇帝派宦官鱼朝恩到郭子仪家私下慰问他的母亲,又命令京兆尹第五琦负责办理丧事。十一月,郭子仪葬在三原,皇帝下令宰相和百官在延平门外为他送葬。郭子仪的母亲李氏,胡须有几十根,长五六寸,因为儿子显贵,被封为韩国太夫人,她的两个儿子都位居一品。郭子仪十年间只三次进京,他和弟弟郭光进都在京城,虽然是异母兄弟,但兄弟俩感情深厚,孝顺父母。两家门庭显赫,生活富足,兄弟俩经常往来,尽享天伦之乐,一时风光无限。
王思礼,是营州城附近高丽人。他爹王虔威,是朔方军里的将领,以善于打仗出名。思礼从小就跟着军队四处奔波,后来跟着节度使王忠嗣去了河西,跟哥舒翰一起当副手。等哥舒翰当了陇右节度使,思礼和中郎周泌就都跟着哥舒翰当副手。因为攻下石堡城的功劳,思礼被升为右金吾卫将军,还当了关西兵马使,兼任河源军使。过了十一年,他又升了云麾将军。又过了一年,哥舒翰去征讨九曲,思礼晚了点到,哥舒翰想把他砍了,后来又派人把他放了。思礼不慌不忙地说:“要杀就杀,还叫我来干什么?” 所有将领都觉得他很厉害。
第十三年的時候,吐蕃苏毗王来朝贡,朝廷让哥舒翰去磨环川迎接。结果思礼骑马摔伤了脚,哥舒翰对朝廷来的使者李大宜说:“思礼脚都伤成这样了,还让他去干什么?”
十四年六月,他升任金城太守。安禄山造反了,哥舒翰当了元帅,奏请皇上给思礼升官,让他当开府仪同三司、兼任太常卿,还让他当元帅府马军都将,凡事都跟思礼商量着办。
十五年二月,思礼跟哥舒翰密谋要杀掉安思顺他爹安元贞,他偷偷摸摸地在纸上写字告诉哥舒翰,想上奏章请求皇上诛杀杨国忠。哥舒翰没答应。思礼又提议,带三十个骑兵去劫杀杨国忠,然后把杨国忠的尸体驮到潼关去,哥舒翰说:“这等于我造反了,跟安禄山的事儿有什么关系?”六月,潼关失守了,思礼往西边跑,到了安化郡。思礼和吕崇贲、李承光一起被叫到帅旗下,被责备他们没能坚守潼关,按军法论处。有人说救救他们,以后还能用得上,结果就杀了李承光,放了思礼和吕崇贲,还让思礼跟房琯一起当副使。后来在便桥又打败仗了,思礼被贬为关内节度使,接着又让他去守武功。
安禄山的将领安守忠、李归仁、安泰清来攻打,思礼带着他的军队退守扶风。安禄山的军队一部分兵力到了大和关,离凤翔只有五十里路了。朝廷军队吓坏了,凤翔戒严,朝廷的官员们都把家眷送走,皇上还派人记录下这些官员的名字,这才平息了恐慌。然后皇上命令司徒郭子仪带朔方军去打退了敌人。至德二年九月,思礼跟着元帅广平王收复西京,打败敌人后,思礼带兵第一个冲进了景清宫。他又跟着郭子仪在陕城、曲沃、新店打仗,接连打败了敌人,收复了东京。思礼又在绛郡打败了六千多敌人,缴获的武器堆积如山,牛马数以万计。他被升为户部尚书、霍国公,食邑三百户。
乾元二年,他和郭子仪等人率领九个节度使的军队围攻安庆绪于相州。思礼带了关内和潞府行营的三万步兵和八千骑兵,结果大军溃败,只有思礼和李光弼的军队保存完整。李光弼镇守河阳后,皇上任命思礼为太原尹、北京留守、河东节度使、兼御史大夫,给他准备了百万军粮,武器装备也很精良。不久又升任司空。从武德年间开始,三公不兼任宰相,只有思礼一人例外。
上元二年四月,因为生病去世了,朝廷停朝一天,追赠他太尉的官职,谥号武烈,还派鸿胪卿负责他的丧事。思礼这个人呢,擅长管理后勤,不太擅长带兵打仗,但是他制定的规章制度非常严格,士兵们都不敢违反,当时人们都对他评价很高。
邓景山,是曹州人。他做文官很有名气。天宝年间,他从大理评事一直做到监察御史。至德年间,他被提升为青齐节度使,后来又升任扬州长史、淮南节度使。他做官清廉严谨,名声传到了朝廷。他在任四年,正赶上刘展造反,他就调平卢副大使田神功的军队去讨伐叛贼。田神功到了扬州后,大肆抢掠百姓的财产,鞭打百姓,挖掘财物,几乎把扬州洗劫一空,很多阿拉伯、波斯等国的商人因此丧命,死了好几千人。
上元二年十月,邓景山被召回朝廷,被任命为尚书左丞。太原尹兼北京留守王思礼,军队的储备非常充足,此外他还另外积攒了一万石粮食,上奏朝廷请求把其中一半运到京城。正好赶上思礼去世了,朝廷就派管崇嗣接替他。管崇嗣这个人比较宽松,委任左右,管理不严,几个月的时间,粮食就差不多都花光了,只剩下几千石陈粮。皇帝听说后,当天就召邓景山去接替管崇嗣。邓景山到了太原后,把整顿军纪作为自己的首要任务,查处那些隐瞒不报的军官,大家都很害怕。有个小将犯了罪,该判死刑,其他将领都请求为他赎罪,邓景山不同意;他弟弟请求用自己的命来换他哥哥的命,邓景山也不同意;他弟弟又请求用一匹马赎他哥哥的罪,邓景山才同意减轻他哥哥的死刑。大家都很生气,说:“我们的人命就这么不值钱,跟一匹马一样吗?”军中将士非常愤怒,于是杀了邓景山。皇帝认为邓景山在统领军队方面出了问题,就没有追究他的罪责,派使者去安抚军心。军队请求任命都知兵马使、代州刺史辛云京为节度使,皇帝就同意了。
辛云京是河西地区的大族,家里世代掌握兵权,他和他几个兄弟都是有名的将领。辛云京胆识过人,意志坚定,不怕强敌,每次带兵打仗,都以活捉敌人和斩杀敌首为目标。他屡立战功,官至北京都知兵马使、代州刺史。后来邓景山因为指挥失误被士兵杀死,大家就推荐辛云京担任节度使,还让他兼任太原尹,负责北门防务。辛云京为人沉稳果敢,部下要是违反军令,他绝不姑息,同样,他对有功的将士也给予优厚的赏赐,所以三军将士都很遵守纪律。回纥人仗着以前的功劳,每次进入汉朝境内,都肆意抢掠,非常嚣张跋扈。辛云京在太原,用对付游牧民族的办法来对付他们,回纥人害怕辛云京,不敢轻举妄动。几年时间里,太原地区安定得很,没有发生过战乱。后来辛云京官至检校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大历三年八月庚午日,辛云京去世了。皇上非常悲痛,哭得流泪不止,追封他为太尉,停朝三日,谥号为“忠献”。后来宰相杨国忠、元载等人去见皇上,谈到辛云京,都忍不住流泪很久。十一月辛云京下葬,皇上还派使者去祭奠。当时宰相和各道的节度使,来祭奠的人足足有七十多营。
史官评论说:一般说来,谈到将领,人们首先想到的是孙武、吴起、韩信、白起这四位。像郭子仪那样至情至性地守丧,体现了人子应有的孝道;辛云京那样雄才大略,使军中纪律严明。他用兵奇特,以少胜多,如果拿他跟古时候的那些名将相比,仔细考究他的事迹和言论,那四位名将或许也会感到惭愧。邙山之战的失败,是因为朝廷的权力没有完全掌握在军事将领手中;徐州之战的失利,是因为地方官员在背后搞小动作。虽然辛云京避免了犯下严重的错误,但是他可能在尽到臣子的本分方面有所欠缺,所以他的名声并不完美,实在可惜!然而,在军事方面,朝廷身边的那些人,难道不应该谨慎小心吗?要考虑的是,军队要纪律严明,粮草要充足,善于统兵的将领,确实不容易找到。邓景山起初是文官出身,可能名不副实。他担任扬州节度使时,竟然招揽那些盗匪,抢劫百姓;他掌管一方时,只抓一些小毛病,完全不懂得把握大局。他重用马匹轻视士兵,激起了众怒,最终被杀,这是他咎由自取!辛云京赏罚分明,平定叛乱,保卫边疆,在军队中建立了赫赫战功,死后还受到皇上的优厚待遇,这难道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吗!
话说光弼啊,名声响当当的,思礼这个人,为人清正廉明。这乱子一开始是邓景山搞出来的,可最后是谁把他给收拾了呢?辛云京!
这辛云京啊,厉害得很! 他可不是等闲之辈。
(此处无后续内容,原文仅此一句赞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