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镒是苏州人,他老爸是朔方节度使齐丘。靠着家里的关系,他先混了个左卫兵曹参军的职位。后来郭子仪当了关内副元帅,因为以前跟张镒他爸齐丘有点交情,就把他招过去当判官。之后,张镒又升了大理评事,再升殿中侍御史。
乾元年间,华原县令卢枞因为公事批评了一个叫齐令诜的内侍,齐令诜记恨在心,就诬陷卢枞。这事儿查到张镒手里,按理说卢枞该降职,可查下去,卢枞居然要被杖毙!张镒穿着官服,跟老妈商量:“如果我上书为卢枞说情,他肯定能免死,但我自己肯定会被贬官。要是不管,我就对不起当官的责任,贬官了,您老人家也会担心,您说我该怎么办?”他妈说:“只要你问心无愧,我就放心。”于是张镒就坚持秉公执法,奏报了实情,卢枞最后被流放,而张镒则被贬到抚州当司户。
后来,他被调到晋陵当县令,还没上任呢,洪吉观察使张镐就把他招过去当判官,然后又奏请朝廷让他当回殿中侍御史。之后,他又升了屯田员外郎,然后是祠部员外郎、右司员外郎。他母亲去世后,守孝期满,他又被任命为司勋员外郎。张镒为人很正直,只跟杨绾、崔祐甫这些好人来往。
大历五年,他被任命为濠州刺史,政绩很好,州里治理得井井有条。他还招来很多经学老师,教导学生,等他离开濠州的时候,考上明经的人就有四十多个呢!他还写了《三礼图》九卷、《五经微旨》十四卷、《孟子音义》三卷。
李灵曜在汴州造反,张镒训练乡兵,加强防御,朝廷还专门发诏书表扬了他,并让他加官侍御史、沿淮镇守使。没多久,他又升了寿州刺史,职位还是镇守使。德宗当皇帝后,张镒被任命为江南西道都团练观察使、洪州刺史,还兼任御史中丞,后来又升吏部侍郎,接着又调到河中晋绛当都防御观察使。
结果才到任几天,他又被调到汴滑当节度观察使、汴州刺史,还兼任御史大夫。因为生病,他请求辞职,在半路上就停了下来。朝廷又把他召回京城,让他在家养病。没过多久,他又被任命为中书侍郎、平章事、集贤殿学士,还参与修撰国史。
建中三年正月,太仆卿赵纵因为一个奴仆的告发而被关进监狱,这事儿把大家都吓坏了,谁也猜不透皇上心里怎么想的。
我看到赵纵因为奴仆的告发被抓起来,大家都吓得不轻,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理。贞观二年的时候,太宗皇帝曾经对大臣们说过:“现在有些奴仆告发主人谋反,这是非常坏的法子,一定要禁止。如果真有人谋反,肯定不止一个人参与,自然会有其他人揭发,哪里需要奴仆来告状呢?从今以后,奴仆告发主人的,一律不受理,全部斩决!” 所以那时候,地位低下的不敢欺压地位高的,下级不敢凌驾于上级之上,这样一来,教化的根本就正了,悖逆乱象也就不会发生了。这是治国的根本大法,几百年都改不了,想要把事情做好,关键在于防微杜渐。
可是最近长安令李济、万年令霍晏都因为奴婢的告发而获罪,那些地位低下的奴婢们,目无尊长,嚣张跋扈之风盛行,主人反而害怕他们,动不动就遭到诬告,官府的案件堆积如山,根本处理不过来。建中元年五月二十八日,皇上还下诏说:按照《斗竞律》,奴婢告发主人,如果不是谋反之类的重罪,就按照自首处理,依律处罚。 自从有了这个诏令,奴婢们老实多了,告状的案件也减少了。
现在赵纵并没有谋反,那个奴仆才是真正的坏人,奴仆在监狱里,赵纵却独自被关起来,从法律上来看,可能处理得不太妥当。郭子仪的功劳最大,尚书令的高位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们去世没多久,坟墓的土都还没干呢,赵纵的女婿们就先被治罪了,现在赵纵又进了监狱。就算赵纵真的犯了法,告发他的又不是奴仆,才几个月的时间,就连续三次牵连到他的女婿,这也太多了吧!就算考虑到他的功劳和旧情,也应该宽恕他,更何况按照章程,本就应该免除他的罪责。皇上正在讨伐叛贼,重用武官,虽然现在受宠,但恐怕以后会影响到他的声望。太宗皇帝的命令还在,皇上的新诏令才刚刚颁布,现在却突然违反,不遵守常理,这样一来,对教化会有影响,对法律也会造成混乱,没有好处,坏处却很多。我不是偏袒赵纵,也不是讨厌那个奴仆,我只是尽忠职守,敢于直言进谏,为了国家大计,我不得不这样说。恳请皇上圣明,采纳我的建议。
哎,皇上对张镒很不满意,就算只是把他贬官,也要狠狠地惩罚他,打算给他上千军棍呢!卢杞这老小子就让人叫来张镒家好几百个仆人,拿那些死刑犯给他们看,吓唬他们呢。
卢杞心里一直嫉妒张镒名声大、品行正,找不到机会整他。正好那时候朝廷要出兵西边,卢杞就假装请求自己去,皇上当然不同意。结果卢杞就推荐张镒当凤翔陇右节度使,顶替朱泚那个叛贼,去跟吐蕃的结赞签订盟约,地点在清水。
要签盟约了,张镒跟结赞商量好,双方各派两千人到祭坛,其中一半人拿着武器,在坛子外面二百步的地方站着;另一半人没带武器,就分散站在祭坛下面。张镒和他的副手齐映、齐抗,还有盟约官员崔汉衡、樊泽、常鲁、于頔,一共七个人,都穿着朝服;结赞那边也带了论悉颊藏、论臧热、论利陁、斯官者、论力徐这五个吐蕃将相,加上结赞自己一共也是七个人,大家一起上祭坛签盟约。
一开始说好了,汉人用牛,吐蕃用马做祭祀的牲口。张镒觉得这太丢人了,不愿意这么签盟约,差点儿就要把这仪式给废了。他就跟结赞说:“汉人不用牛耕地不行,吐蕃不用马出行不行,咱们能不能用羊、猪、狗这三种牲口代替一下?”结赞同意了。可问题是当时塞外没有猪啊,结赞就说用公羊代替。张镒就拿出狗和白羊,在祭坛北边挖个坑把它们杀了,把血混在一个器皿里,然后歃血为盟。盟约的文字是:
唐朝继承了大禹治水的功业,国力强盛,交通四通八达,各地都遵从朝廷的号令。历代圣君的光辉照耀着国家,国运昌隆,延续着帝王的伟业,教化遍及天下。唐朝和吐蕃赞普世代通婚,结为友好邻邦,休戚与共,如同舅甥一般,这种关系持续了将近两百年。其间,也曾因为一些小摩擦,导致友好关系破裂,边境地区战乱不断,几乎没有太平之年。
皇帝即位后,体恤百姓的疾苦,下令释放所有被俘的吐蕃人,送他们回国。两国恢复友好往来,彼此协商和解,使者往来不断,传递着朝廷的旨意。这样一来,战争的阴云就能散去,刀兵就不会再用了。吐蕃方面也认为两国友好关系至关重要,希望长久维持下去,他们提议效仿古代的盟约方式,签订盟约。国家以息兵止戈为重,放弃了部分原有土地,舍弃利益,坚持信义,遵守盟约。
现在,我们来明确一下两国的边界:唐朝的边界,西面从泾州的弹筝峡西口,陇州的清水县,凤州的同谷县,一直到剑南西山、大渡河东岸;吐蕃的边界,则在兰州、渭州、原州、会州,西至临洮,东至成州,到达剑南西界的磨些诸蛮地区和大渡河西南。两国边境驻军的州县,以及双方边境居住的汉人和各族人民,都按照目前居住地现状不变,不另行记录。吐蕃驻军的地方由吐蕃管辖,唐朝驻军的地方由唐朝管辖,双方不得侵犯。以前没有驻军的地区,不得擅自修建城堡、开垦耕种。
现在两国使臣相约会面,斋戒沐浴,准备举行盟誓仪式,祈求天地山川诸神保佑,希望盟约能够永远有效,不被破坏。盟约文本将被保存在郊庙,副本则由有关部门保管,两国都应真诚地遵守,永远维护这份盟约。“结赞亦出盟文,不加于坎,但埋牲而已。”盟誓仪式结束后,结赞请求在坛西南角的佛帐中焚香再次宣誓,宣誓完毕后,又回到坛上饮酒。献酬的礼仪,双方都按照各自的习俗进行,以表达诚挚的友好之意。
话说唐德宗皇帝要到奉天去,有个叫李镒的人偷偷知道了这个消息,打算去迎接皇帝的车驾,准备了一大堆钱财、物品和衣服,想献给皇帝。这李镒手下有个叫李楚琳的,以前是跟着叛军朱泚混的,朱泚对他挺器重的。军司马齐映他们几个暗地里商量说:“李楚琳这小子不走,肯定要闹事!”于是就派李楚琳去陇州驻扎。李楚琳看穿了他们的阴谋,就故意拖延时间,不马上出发。李镒一开始因为迎接皇帝的事心里很焦虑,后来听说李楚琳奉命走了,也就没再催他。李镒平时打扮得花里胡哨的,那些士兵们都不喜欢他。
这天晚上,李楚琳就和他的同伙王汾、李卓、牛僧伽等人造反了。李镒半夜里偷偷地从墙上溜走了,他的判官齐映从水沟里爬了出去,另一个叫齐抗的当佣人的,背着东西帮他逃跑了,他们都逃过了一劫。李镒逃到凤翔三十里外的时候,他和他的两个儿子都被叛军的骑兵抓住了,李楚琳把他们都杀害了;还有他的判官王沼、张元度、柳遇、李溆也被杀害了。后来朝廷追赠他太子太傅的官职,并且由朝廷负责他的丧葬事宜。
冯河清,是长安人。一开始他凭借武功当兵,跟着朔方节度使郭子仪,因为打仗立功被封为左卫大将军同正;后来又跟着泾原节度使马璘,多次率领少量军队抵抗吐蕃,战功赫赫,杀敌无数。 他后来还担任过太子詹事、兼御史中丞,以及兵马使。
建中四年,节度使姚令言奉命带兵去关东,留下冯河清负责留守军队,担任兵马留后;判官、殿中侍御史姚况负责管理州里的事情。 结果姚令言到了京城后,他手下的兵造反了,皇帝不得不逃到奉天。冯河清和姚况听说后,立刻召集全军将士痛哭一场,然后一起鼓励大家,发誓要忠心耿耿,士兵们都很感动。他们马上调集盔甲武器、车辆一百多辆,连夜送往皇帝所在的地方。当时皇帝刚迁到新的地方,虽然军队都集合了,但情况很紧急,到处都没有武器装备,泾州送来的武器装备到了以后,士兵们士气大振。皇帝特别下诏表彰他们的忠诚和功劳,任命冯河清为四镇北庭行军泾原节度使,兼御史大夫;姚况兼任御史中丞、行军司马。没多久,冯河清又升任检校工部尚书。
叛军朱泚和姚令言多次派间谍来拉拢冯河清,都被冯河清抓起来杀了。后来皇帝逃到梁州,冯河清的部将田希鉴暗中勾结朱泚,想联合其他人害死冯河清。后来冯河清被追赠为尚书左仆射,朝廷还派官员负责他的丧事。兴元元年,他又被追赠为太子少傅。
刘从一啊,是中书侍郎杨国忠的玄孙。他爷爷刘令植当过礼部侍郎,他爸爸刘孺之做过京兆府少尹。刘从一年轻的时候就考中了进士,大历年间,因为文章写得好,被授予秘书省校书郎的职位。后来通过考试调动,补任渭南尉,当时很受宰相常衮赏识。常衮当宰相后,刘从一升迁为监察御史。没过多久,他母亲去世了,他回家守孝。守孝期满后,宰相卢杞推荐了他,他直接升迁为侍御史。几个月后,因为避嫌,调任刑部员外郎。建中年间,普王当元帅的时候,刘从一升任吏部郎中,兼任御史中丞,还当了元帅的判官。德宗皇帝在奉天的时候,任命他为刑部侍郎、平章事,还跟着皇帝去了梁州。第二年六月,他又改任中书侍郎、平章事。同年,又加封集贤殿大学士,负责修撰史书。皇帝对他特别好,但这只是让他安身立命,避免获罪而已,他并没有什么机会去辅佐皇帝。没过多久,他就因为生病请求告假,后来病情严重,就辞官了。他连续上书六次,皇帝才准许他辞职,让他担任户部尚书。不久他就去世了,年仅四十四岁,朝廷还为他辍朝三日,追赠太子太傅。一开始,杨国忠的父亲杨玄琰,在麟德年间做过右相,他是刘从一的曾伯祖。刘令植的兄弟们都很优秀,刘令植的父亲在弘道年间做过侍中。从杨玄琰到刘从一,刘家出了三个宰相。
萧复,字履初,是太子太师萧嵩的孙子,新昌公主的儿子。他父亲萧衡是太仆卿、驸马都尉。萧复从小就很有操守,他的那些兄弟们都喜欢炫耀车马,互相攀比奢侈,而萧复却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独自住在一间屋子里,专心学习,从不和那些只会吟诗作赋的人交往。他的伯父萧伯华总是对他赞叹不已。凭借皇室亲属的身份,他最初担任宫门郎,后来官职一步步升迁,最后做到太子仆。
唐广德年间,连续几年收成不好,粮食价格飞涨,我家穷困潦倒,打算把昭应的房产卖掉。当时宰相王缙听说那里的山林景色优美,心里非常想要,就派他弟弟王竑来劝我,说:“像您这样的才华,理应在朝廷担任要职,如果您把房产送给家兄,一定能得到一个重要的官职。” 我回答说:“我因为家贫才卖掉祖产,是为了救济寡妻幼子,如果用房产换取高官厚禄,却让家里人挨饿受冻,那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王缙因此很生气,把我原来的官职也罢免了。
我被冷落了好几年,却依然保持平静的心态。后来,我一步步升迁,最终做到尚书郎。大历十四年,我从常州刺史升任潭州刺史、湖南观察使。后来担任同州刺史时,州里闹饥荒,而京畿观察使的粮仓就在同州境内,我就擅自拿出来赈济百姓,结果被官府弹劾,降了官职。朋友们来安慰我,我却笑着说:“只要对百姓有利,我哪里会在乎这点小处罚呢!” 不久后,我又被任命为兵部侍郎。
建中年间,普王担任襄汉元帅,又让我担任户部尚书、统军长史。因为我的父亲名叫萧衡,皇上特地让我避讳,但这任命最终没有执行。我跟随皇上到奉天,被任命为吏部尚书、平章事。我还曾经上奏说:“宦官们从地位卑微做起,起初只是监军,后来却恩宠过重。这些人只适合在宫里做些杂事,绝对不能让他们参与军政大事的决策。”皇上对此很不高兴。我又另行上奏说:“陛下刚登基时,圣德普照,自从启用杨炎、卢杞执政以来,他们昏庸无能,辜负了皇上的期望,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现在虽然情况危急,但我恳请陛下认真反思,微臣愿意承担责任。如果让我敷衍塞责,逃避责任,我不敢失职。” 卢杞也在皇上面前进言,阿谀奉承,我正色说道:“卢杞的话不对!” 德宗皇帝愣住了,退到一边对左右说:“萧复太轻视朕了!” 于是把我派到江南去安抚百姓。
话说以前,淮南节度使陈少游第一个投降了李希烈。凤翔的将领李楚琳杀了节度使张镒来响应朱泚,而张镒的判官韦皋当时是陇州留后,他第一个杀了数百个叛乱的士兵,并没有响应李楚琳。韦皋回朝复命,跟宰相们一起汇报完之后,皇帝又单独留下了他。韦皋奏道:“陛下您自从回到宫中,有功的臣子都已经得到了官爵,但是表彰善行惩治恶行,还没有明确区分。陈少游担任将相的职位最高,却首先背叛了君主;韦皋官职最低微,却特别地表现了忠义。请让韦皋代替陈少游,这样天下人就能明白什么是忠于朝廷,什么是叛逆了。”皇上同意了。
韦皋出来后,宰相李勉、卢翰、刘从一一起回到中书省。这时内侍马钦绪来了,他拉住刘从一,附耳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其他宰相们都各自回去了。刘从一又找到韦皋说:“刚才钦绪传了圣旨,让我和你商量一下今天上奏的事情,再一起呈上去,不要让李勉、卢翰知道。”韦皋说:“我刚才奏对的时候,也听到了这个意思,但是还没弄清楚圣上的真实想法,我已经当面陈述了,皇上当时的意思就是这样,我也不敢再提这件事了。”刘从一又说:“唐尧虞舜时代有‘佥曰’的制度,朝廷有大事,都应该和公卿大臣们一起商议。现在李勉、卢翰不应该在宰相的位子上,那就让他们离开;既然他们在位子上,就应该一起商量,为什么偏偏要避开这一条?而且和你一起做这件事也没什么问题,只是担心以后会成为惯例,这是政治上很大的弊端啊!”韦皋最终没有告诉刘从一。刘从一就把这件事奏报给了皇上,皇上因此越来越不高兴。韦皋多次上表称病,请求辞去知政事(宰相)的职位,皇上准了他的请求,让他担任太子左庶子。三年后,因为郜国公主的缘故牵连到他,被降职为检校左庶子,并在饶州安置。四年后,韦皋在饶州去世,享年五十七岁。
韦皋家世显赫,志向高远,注重名节,与一般人不太亲近。等到他做了宰相,处理事情非常认真谨慎,因此颇受同僚嫉妒,所以担任宰相的时间不长。他为人孝顺友爱,在家中和睦相处,因为族人的事情受到牵连,他平静地退出了官场,一句话也没有抱怨。
郜国公主是肃宗的女儿,嫁给了驸马萧升。萧升还是公主的堂兄弟,可惜早早去世了。到了德宗当皇帝的时候,蜀州别驾萧鼎、商州丰阳令韦恪、前彭州司马李万、太子詹事李升这些人经常出入公主府,搞得风言风语满天飞。德宗皇帝一听,气得不得了,把公主关到偏僻的住所,李万直接被杀了,李升被贬到岭南,萧鼎和韦恪则被判了四十大板,然后流放到岭南偏远地区。还有人说公主搞什么厌胜之术,她儿子位写了祷文,位的弟弟佩、儒、偲,还有公主异父的哥哥驸马都尉裴液,都被流放到端州。公主的女儿是皇太子的妃子,也就是后来的顺宗皇帝。太子当时吓坏了,也请求和妃子离婚。六年后,郜国公主去世了,位的兄弟和裴液才被允许回到京城。对了,裴液的父亲裴徽,一开始是娶了郜国公主的;裴徽死后,公主才嫁给了萧升。
柳浑,字夷旷,是襄州人,祖上是从河东迁徙过去的。他六世祖柳惔,是梁朝的仆射。柳浑从小就没了父亲,他父亲柳庆休,官做到渤海丞,但柳浑从小就喜欢学习,家境却很贫寒。唐天宝年间,他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单父县尉。到了至德年间,他当了江西采访使皇甫侁的判官,后来一步步升迁到衢州司马。还没等他上任,就被朝廷召来当监察御史。御史台是执法的地方,做事都要规规矩矩,可柳浑性格比较放荡不羁,不太注意约束自己,他的上司和同事都觉得他太随便了,很生气。柳浑自己也不开心,就请求外放,但朝廷觉得他很有才华,就把他提升为左补阙。第二年,他又升任殿中侍御史,兼管江西租庸院的事务。
大历年间刚开始的时候,魏少游被派去江西做地方长官,一开始是判官,后来升到检校司封郎中。有一次,江西开元寺的和尚和他的徒弟们晚上喝酒,喝醉了之后引发了火灾。他们就诬陷是寺里的哑巴守门人放的火,军队的候补官员也收了和尚的钱,一起上报了这个情况。魏少游当时就信了。大家都知道守门人是冤枉的,但是没人敢说话。只有浑瑊和崔祐甫赶紧去向魏少游禀报实情,魏少游一听,非常吃惊,赶紧询问怎么回事,那个喝醉的和尚马上就承认了错误。后来魏少游说:“要不是两位君子,我差点就犯了很大的错误了。”从那以后,魏少游就因为公正廉明而闻名。后来路嗣恭接替魏少游当地方长官,又让浑瑊当都团练副使。十二年后,浑瑊被任命为袁州刺史,干了两年。崔祐甫当了宰相后,推荐浑瑊当谏议大夫和浙江东西黜陟使,后来又升到尚书左丞。
有一次皇上到奉天,微服私访,徒步走到终南山里,十多天才回到行在。皇上到梁州的时候,浑瑊升任左散骑常侍。一开始浑瑊回行在的时候,叛军黄巢把他的名字登记在册,想把他抓起来,浑瑊还犹豫着要不要躲在乡下,结果后来浑瑊当了宰相。等到叛乱平定后,浑瑊的名字还在叛军名单上,他就上奏皇上说:“我之前被叛军污蔑,我实在觉得很丢脸,而且我的字里还有个“戈”字,现在是和平时期,我请求改名。”
贞元二年,浑瑊被任命为兵部侍郎,封宜城县伯。贞元三年正月,又加封同平章事,同时主管门下省。当时皇上让玉匠做腰带,结果腰带掉了一块玉,玉匠就偷偷地买了一块玉来补上。等献给皇上时,皇上指着那块玉说:“这怎么不一样呢?”玉匠赶紧认罪,皇上要处死他。圣旨下到中书省,浑瑊拦住说:“如果皇上要马上处死他就算了,如果要交给有关部门处理,那就要按照法律程序来。而且现在正是春天,行刑不合适,请允许我上奏章,决定他的罪行。”因为玉匠损坏了皇上的器物,所以被打了六十大板,其他的玉匠都被释放了,皇上同意了浑瑊的建议。浑瑊又上奏说:“以前的尚书左丞田季羔,为人正直忠诚,是前朝的名臣。他的祖上都因为孝行被表彰,京城隋朝时期的老宅子,只有田季羔一家还保留着。现在他的堂侄伯强上奏,请求卖掉老宅子,招募人马,去讨伐吐蕃。如果开了这个先例,恐怕会滋生更多不法行为。讨伐敌人自有国家的策略,怎么能依靠这些投机取巧的人呢?而且毁掉义门,有损风化,希望皇上稍微责罚一下,也能起到警示作用。”皇上也同意了他的奏章。
话说韩滉从浙江西路进京朝见皇帝,朝廷把政事都交给他处理,什么调兵遣将、管理盐铁、查处贪官污吏、打击豪强兼并,皇上都全权委托给他。他每天给皇帝汇报工作,有时候一直忙到天黑,其他的宰相就只是坐在那里,其他大臣们根本没时间去纠正他的错误,更没人敢跟他对着干。虽然浑瑊是韩滉提拔起来的,但他心里很讨厌韩滉专权,就严肃地劝谏韩滉说:“以前的宰相因为过于正直严厉而被罢免,不到一年就下台了;现在您在衙门里把官员打死,而且这也不是处罚犯人的地方,您为什么还要重蹈覆辙,而且比以前更严重呢?您这样专权跋扈,哪里是尊主卑臣的礼仪呢?”韩滉听了之后,感到很惭愧,收敛了自己的威风。
后来,白志贞被任命为浙江西路观察使,浑瑊上奏说:“白志贞不过是个卑微的、奸诈的小官,就算他自称清廉谨慎,也不应该一下子就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恰好这时浑瑊以生病为由告假,圣旨当天就下来了。 浑瑊生病期间,就请求退休,皇帝优诏慰问,但没有准许。他主管门下省的时候,下属官员报告说某个官员该升官了,浑瑊皱着眉头说:“各位官员各司其职,怎么能互相干涉呢?这违背了礼法。我千里迢迢离开家乡,就为了这份微薄的俸禄,地方长官辞官,难道是担心自己能力不够吗?更何况提拔贤能,也不是我的职责所在。”所以那一年考核官员,没有一个被降职的。
唐朝皇帝在便殿跟宰相们说,跟吐蕃和解停战,是国家的大事,今天大家一起庆祝一下。马燧赶紧出来祝贺,说这次盟约签了,一百年内吐蕃都不会再入侵了。柳浑却说,古代五帝时期都没能跟蛮夷签订长久的盟约,更何况现在?吐蕃人反复无常,靠不住啊,我担心这次盟约没用。李晟也跟着说,我从小在边疆长大,了解吐蕃人的心思,柳浑说的对。皇帝一听脸色就变了,说柳浑你书生一个,不懂边疆的事,连大臣们都这么说吗?然后就把他们都赶回中书省了。
当天半夜,邠宁节度使韩游瑰紧急飞报,说盟约根本没谈成,将士们死伤惨重,吐蕃兵已经快打到边境城镇了!皇帝一听吓了一跳,赶紧把奏报给柳浑看。第二天早上,皇帝又把柳浑叫来安慰他说,你虽然是文官,却能洞察军情,真是难得。从那以后,皇帝对柳浑特别优待。当时张延赏跟柳浑官位一样,张延赏仗着权势,嫉妒柳浑正直,就派人跟柳浑说,您老人家以前功劳那么大,只要在朝堂上少说话,高位就能坐很久。柳浑说,替我谢谢张相公,我的脑袋可以砍掉,但嘴巴绝对管不住!后来,柳浑被张延赏挤兑,被贬官,不久就去世了,享年七十五岁,留下了十卷文集。
柳浑的伯父柳识,特别擅长写文章,在开元、天宝年间很有名气,跟萧颖士、元德秀、刘迅齐名。他写文章很有创新,当时很多作家都佩服他的才华,他的文章风格讲究辨析和广博。柳浑也擅长写文章,但是他更注重迎合潮流,追求功名,而不是深入思考。柳浑为人机敏,喜欢开玩笑,很洒脱,跟人交往坦诚直率。他生活节俭,不置办产业,当上宰相后还住在借来的房子里。罢相后几天,他就叫家人找风景好地方去游玩,喝得烂醉才回来,完全不在乎被罢官的事。当时李勉、卢翰也都退休在家,他们互相感慨说,我们这些人跟柳宜城(柳浑)比起来,都是拘泥俗礼的人啊。
史书上说啊,张镒、萧复、柳浑这三个人,他们的操守、才能、见识和正直,都足够辅佐明君,平定天下太平盛世。可是卢杞在他们前面嫉妒他们,鱼朝恩在他们后面排挤他们。管仲说过:“重用君子,让小人从中作梗,这是导致霸业失败的原因啊!”德宗皇帝罢黜贤臣,重用奸臣,导致了朱泚、韩怀光之乱,这就是用人不当啊,哪里还有什么好时机可言呢!河清(指张镒)死在为国效力的战场上,这才显现出他的忠贞;而萧复和柳浑既然从一开始就被奸人所排挤,那当然只能保持沉默了。
咱们再看看这总结吧:“得人则兴,失人则亡。”张镒、萧复、柳浑这三位大臣被排挤出去了,国家社稷因此遭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