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憕,老家是太原文水。他爹李希倩,在中宗神龙年间当过右台监察御史,那是朝廷里查官的。
李憕从小就聪明伶俐,考中了明经,开元初年当上了咸阳尉,相当于县里的一个小官儿。那时候张说从紫微令、燕国公的高位上下来,当了相州刺史兼河北按察使,权力很大。有个洺州人刘行善,懂相面,张说就问他:“我手下的人,将来谁会发达?”刘行善就指出了李憕和临河尉郑岩。张说后来把女儿嫁给了郑岩,还把妹妹的女儿嫁给了李憕。后来张说当了并州长史兼天兵军大使,就经常带着李憕在身边做事。开元九年,张说当了宰相,李憕也升了长安尉。后来宇文融当了御史,查田地户口,就推荐了包括李憕在内的几位知名人士,比如崔希逸、咸暠业、宇文顺、于孺卿、李宙,让他们当判官,暂时代理监察御史,分头去各地检查,考核政绩,然后都升了监察御史。李憕升迁很快,先后当了兵部郎中、吏部郎中,最后当上了给事中,那是皇帝身边的近臣。李憕办事能力强,对官场上的事情很明白,大家都觉得他很适合当官。
开元二十八年,李憕当上了河南少尹。当时河南尹是萧炅,他仗着和权贵关系好,做事很不规矩。李憕为人正直,就纠正了萧炅的很多错误,大家都对他很感激。那时候有个道士叫孙甑生,靠着一些旁门左道想往上爬,说是修功德,经常往嵩山跑,到处求钱求物,没个限度。李憕每次都阻止他,萧炅和孙甑生都恨透了他,就到朝廷去告他的状。天宝初年,李憕被外放,当了清河太守。过了十一年,他又升迁了好几次,当上了河东太守,还兼管本地的采访事宜。后来他去见皇上,皇上又把他升为尚书右丞、京兆尹。天宝十四年,他又升为光禄卿、东京留守,还负责处理尚书省的事情,那可是朝廷的核心部门了。
十一月份,安禄山在范阳造反了,大家心里都慌得不行。皇上派安西节度使封常清,还让他兼任御史大夫,领兵去东京抵挡叛军。 高适跟留守御史中丞卢奕、河南尹达奚珣一起,安抚将士,加固城防,阻止叛军进攻。后来高适升任礼部尚书,还继续留守东京。从安禄山在范阳起兵,到渡过黄河,朝廷的命令非常严格,到处设卡侦察,想切断叛军的联系。
结果安禄山还是渡过了黄河,攻陷了陈留和荥阳两郡,还杀了张介然和崔无诐,几天功夫就打到京城门口了。安禄山手下的兵,都是精锐的蕃汉士兵,训练有素;而封常清的军队,大部分都是老百姓临时拉起来的,根本没打过仗。一交战,就被安禄山的铁骑冲得七零八落,箭矢像雨点一样飞过来,大家都吓得魂飞魄散,丢盔弃甲地逃跑了。高适对卢奕说:“咱们肩负着国家的重任,发誓要死守城池,就算打不过,也要尽到官守的责任!”卢奕也当场表示要坚守自己的岗位。于是高适就待在留守府里,卢奕则独自待在台中。
后来封常清跑了,安禄山带着他的军队,擂鼓呐喊,冲进了京城,杀死了好几千人,箭矢都射到了宫殿。安禄山在闲厩里安顿下来后,就把高适、卢奕、还有判官蒋清这三个人抓起来杀了,杀鸡儆猴,吓唬其他人。安禄山把高适、卢奕、蒋清三人的脑袋,送到河北去示众。过了几天,到了平原,平原太守颜真卿把安禄山的使者杀了,把三个人的头洗干净,装进木匣子里,祭奠后埋葬了,然后把这件事报告给了朝廷。皇上追封高适为司徒,还给他的一个儿子授予五品官职;卢奕被追封为武部尚书,崔无诐被追封为工部尚书,他们也都各自得到一个儿子被授予官职;蒋清被追封为文部郎中。
高适家底很厚,在伊川有很多肥沃的土地,水田旱田都有,竹子树木长得茂盛,从城里到阙口,他的庄园一个接一个,跟吏部侍郎李彭年一样,都特别喜欢买地。郑岩,天宝年间做到绛郡太守,后来进京做了少府监,他的田产仅次于高适。高适有十多个儿子,有两个儿子当了和尚,跟高适一起遇害了;还有两个儿子彭、源,活了下来。
小源,那时候才八岁,就被贼人抓走了,到处逃难,颠沛流离,足足七八年。后来史朝义逃到河北,洛阳以前他爸爸的同事,一个叫义源的人,把他从老百姓家里赎了出来。皇上听说后,就给他安排了河南府参军,后来又升了司农寺主簿。因为他爸爸死于战乱,他心里难受,对做官没兴趣,发誓不结婚,也不吃酒肉。洛阳北边的惠林寺,是他爸爸李泌以前的老宅子,小源就住在寺里,跟着和尚一起吃斋念佛,别人根本不知道他在干嘛。他还提前挖了个墓穴,给自己准备后事,经常躺在里面。
长庆三年,御史中丞李德裕上奏推荐他,奏章里写道:“处士李源,就是以前礼部尚书、东都留守、追赠司徒、忠烈公李泌的儿子。他天生忠孝,继承了父亲的贞烈品质。因为父亲死于国难,他悲痛终身,从司农寺主簿的职位上退下来后,就再也不做官了,已经五十年了。现在年纪大了,就住在惠林寺,那是他父亲以前的老宅子。寺里的正殿,以前是他父亲的卧室,小源每次经过正殿都赶紧走过去,从来不敢进去。他跟着和尚一起吃饭,已经五十年了。他孝顺的心,没有一点不尽心的地方。他这种贞节,却埋没在清朝,我觉得皇上应该重视他。” 皇上说:
《礼记》记载着为国捐躯的典范,《春秋左传》也称颂过那些握持节钺、忠于职守的人。为了正义而牺牲生命,看重人伦道德,这本是多么光明磊落的行为啊!可是如今这风气却变了,每当我想到这些,心里就感慨万千。朝廷里的那些公卿大臣,有人上奏说,天宝年间,盗贼在幽州、陵州兴起,祸乱百姓,吞并了河洛地区。而忠烈公(司徒)面对艰难险阻,毫不退缩,坦然赴死,两河地区的人民听到他的事迹,更加坚定了抵抗的意志,他以身殉国,树立了特殊的节操,直到今天还被人称颂。他的儿子源,有着曾参、闵损那样的品德,可以比肩神明;也有巢父、许由那样的风范,可以与古代圣贤相比。他隐居山林,不慕名利,淡泊名利,五十多年如一日。
表彰忠义可以激励臣子的节操,宣扬孝道可以感化人伦道德,推崇正义可以警示世风日下,尊敬老人可以淳厚社会风气。这四点,都应该大力提倡。因此,皇上特地提拔他,让他从平民百姓,走上朝廷的台阶,让他担任谏官的职位,希望听到他正直的谏言,还赐予他官印和官服,以示恩宠。任命他为左谏议大夫,赐予绯袍鱼袋。还命令河南尹派人到他住处,对他进行慰问和派遣。
穆宗皇帝后来又派使者,带着手诏、绯袍、牙笏和二百匹绢,到洛阳惠林寺去慰问他。源接到诏书后,向使者苦苦陈述自己年老体弱多病,不能前来朝拜,并上表谢恩,而对于官职、衣服和绢帛,他都坚决不受。最终,他死在了惠林寺。
他的儿子彭,凭借一个儿子当官的关系,官职做到州县令长。他的孙子宏,官职比他父亲还低。宏生了三个儿子:景让、景庄、景温,从元和年间以后,他们兄弟三人相继考取进士。
景让,在太和年间当上了尚书郎,后来外放为商州刺史。开成二年,他回到朝廷担任中书舍人。同年十月,他又外放为华州刺史、潼关防御使、镇国军使。开成四年,他回到朝廷担任礼部侍郎。开成五年,他推荐了贡士李蔚,李蔚后来做了宰相;他还推荐了杨知退,杨知退后来做了尚书。大中朝时期,他担任襄州刺史、山南道节度使,后来回到朝廷担任吏部尚书。大中十一年,他升任御史大夫。
景让这个人啊,很有抱负,而且特别孝顺父母,为人正直,在朝堂上说话从不避讳。他当大夫的时候,宣宗的舅舅郑光去世了,朝廷下令停朝三日表示哀悼。景让就说:“虽然国舅是皇亲国戚,但朝廷的典章制度有既定的规矩,不能随意逾越。”然后他就上书皇帝说:
郑光是您的亲舅舅,您对他的感情一定很深,更何况皇太后也悲伤不已,理应给予更高的规格待遇,比如赏赐粮食布帛,修缮他的府邸,这都是合情合理的。但是,停朝的日期却跟亲王公主一样,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啊!就算以前有过,现在也不应该这么做。为什么呢?因为先王制定礼仪制度,就是为了防微杜渐。一般来说,人们对亲戚外家的感情往往比对宗族内部的感情更深厚。所以先王制定礼仪制度,就是为了淡化外戚关系,重视宗族亲情,这对于普通百姓如此,更何况是皇帝呢!亲王公主是宗族成员,而舅舅是外戚。现在朝廷上下,从公卿大臣到普通百姓,都按照《开元礼》的规定,外祖父母和亲舅去世,服小功丧服五月,而对亲伯叔、亲兄弟则要服齐衰缞的丧服一年。这说明就是要疏远外戚,亲近宗族。一个拥有天下的皇帝,更不能让外戚势力过于强大。西汉的吕氏家族骄奢淫逸,差点灭了刘氏王朝;咱们唐朝则有武则天篡权,差点改朝换代,这些都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都是逐渐发展起来的。现在郑光停朝的日期居然和亲王公主一样,您要是赶紧改了诏令,停朝一天或两天,体现出等级差别,恩赏不过分,这样四方百姓都能看到您的英明圣德,史书也会记载您的制度完善,流芳百世,泽被后代。
我虽然愚笨,但冒着风险进谏,就是希望您能超越尧舜,与伏羲轩辕比肩,就算把我扔进大锅里煮,我也甘愿!
皇帝听了他的话,采纳了他的建议,只停朝两天。后来,景让又当上了吏部尚书,死后被追谥为“孝”。
他的儿子景温,考中进士后,在朝廷里担任要职。咸通年间,他从工部侍郎升任华州刺史、潼关防御使、镇国军使。另一个儿子景庄,也做到了很高的官位。
张介然,是山西猗氏人,原名叫张六朗。他为人谨慎,擅长计算,曾在河西、陇右地区担任郡守。唐玄宗天宝年间,王忠嗣、皇甫惟明、哥舒翰先后担任节度使,都委任他负责军队的田地管理和后勤保障工作。后来,他升任卫尉卿,还兼任行军司马,职务和待遇都没变。 等到他升为银青光禄大夫、带上柱国后,进宫朝见皇帝,皇上特别赏赐了他很多东西。
张介然趁机向皇上奏道:“我现在是三品大员,可以按照规定在府邸前列戟(古代官员的仪仗)。如果只在京城列戟,家乡父老乡亲都不知道我当了大官。我是河东人,恳请允许我在家乡也列戟。”玄宗皇帝说:“可以允许你在家乡列戟,京城里的列戟,以后再另外赏赐你。”张介然谢恩退下,皇上又赏赐给他五百匹绢,让他在乡里宴请乡亲,以示隆宠。从张介然开始,他的家乡才有了官员在府邸前列戟的先例。后来,哥舒翰在西京推荐他担任少府监。
安禄山起兵叛乱,要攻打洛阳和河南地区,朝廷任命张介然为河南防御使,让他守卫陈留。陈留是水陆交通要道,城里住着上万户人家,但百姓平时没怎么练过兵。张介然到任几天后,安禄山叛军就渡过了黄河。虽然张介然率兵登上城墙,防守重要的关隘,但叛军十万骑兵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浓烟蔽日,方圆几十里都笼罩在尘埃之中。陈留守军听到叛军的号角和呐喊声,还没来得及穿上盔甲,士气就已经崩溃了,最终导致了战败。
起初,唐玄宗听说安禄山造反,在河南重要的路口张贴告示,悬赏捉拿安禄山,还对外宣称已经杀了安禄山的儿子安庆宗等人。安禄山攻入陈留北城,安庆绪看到了告示,就告诉了安禄山。安禄山在车上用手抚着胸口,大声哭了好几声,说:“我有什么罪过,竟然杀了我的儿子?” 于是,他更加凶残暴虐。先前有数千陈留兵将投降,排列在路上,安禄山命令他的部将把他们全部杀光,血流成河。然后,安禄山在军门斩杀了张介然,这才稍微平息了他的怒气。安禄山在陈留城下安营扎寨,任命他的部将李庭望为节度使镇守陈留。十五年后,玄宗皇帝追赠张介然为工部尚书,并追封他一个儿子为五品官。
崔无诐是长安人,祖上是博陵的大族。他父亲崔从礼是中宗韦皇后娘家的舅舅,景龙年间当过卫尉卿。当时中书令、酂国公萧至忠权势很大,很受皇帝宠信,皇上就下令把过世的女儿冥婚给韦皇后的弟弟。崔无诐就娶了萧至忠的女儿,这婚事,皇后家是女方,皇帝家是男方,所以婚礼办得非常隆重,当时的人都说:“皇后嫁女儿,天子娶媳妇儿。”后来韦皇后倒台了,萧至忠的女儿也死了,崔无诐因此受到牵连,被贬到外地很久。
开元年间,他当上了益州司马。碰巧杨国忠做了新都尉,两人关系处得很好,杨国忠就多次提拔他,崔无诐后来升任陕郡太守、少府监、荥阳郡太守。安禄山率领大军南下,崔无诐组织人手抵抗。可是叛军攻陷陈留郡后,声势越来越大,刀枪声、鼓角声震天动地,吓得城里的人四处逃窜,两天后叛军就打到荥阳了。城墙上的人像雨点一样往下掉,所以崔无诐和其他的官员都被叛军抓走了。叛军派将领武令珣镇守荥阳。
卢奕是黄门监卢怀慎的次子,他和哥哥卢奂一样有名。他身材高大,五官端正,为人谨慎节俭,不追求荣华富贵,非常自律。开元年间,他担任京兆司录参军。天宝初年,先后担任鄠县令、兵部郎中。他做官的政绩都和哥哥卢奂一样出色。天宝八年,升任给事中。天宝十一年,升任御史中丞。卢怀慎和卢奂都曾担任过御史中丞,父子三人先后担任这一要职,清廉正直,始终如一,当时的人都称赞他们。卢奕后来在东都留守,又兼管东都武部的选拔工作。
天宝十四年,安禄山攻打东都,官员百姓都逃跑了;只有卢奕独自一人留在台府,结果被叛军抓获,和李憕一起被害。唐玄宗听到后很悲伤,追赠他为兵部尚书。太常寺要给他上谥号,博士独孤及建议说:
卢奕为人刚正不阿,忠诚正直,勤勉尽职,任职期间政绩显著,有口皆碑。安史之乱爆发,天宝十四载,洛阳城破。当时东京(洛阳)百姓四处逃窜,惊慌失措,如同惊弓之鸟,那些强盗们凶狠残暴,互相争抢财物,做官的都只想保住性命,保护家人。有的提前安排好后路,赶紧逃命;有的不顾廉耻苟且偷生,甘愿做汉奸。只有卢奕,他坚守岗位,始终保持气节,誓死不辱使命。形势危急,力量悬殊,他穿着朝服被叛军捉拿,仍然慷慨激昂,痛斥叛军的罪行。围观的人都吓得浑身发抖,卢奕却面不改色,朝着北方拜别皇帝,然后才受难。即使是古代的烈士,能与他相比的也少之又少!
有人说:“洛阳的存亡,是掌握兵权的将领的责任,跟执法官员无关。军队战败,将领逃跑,离开也无可厚非。把自己交给敌人,为了什么而死呢?”我认为这种说法不对。勇敢的人冲锋陷阵,忠诚的人坚守岗位,都是为了保卫国家社稷,所以才视死如归。遇到危险就逃跑,那是聪明地保全自己,跟忠诚有什么关系呢?古时候,荀息为晋国而死,不违背自己的诺言;仲由在卫国被杀,也不逃避危险;玄冥尽忠职守而溺水而亡,是为官守位,忘记了自己的生死;伯姬为了保护保姆而被烧死,是先礼后死。这四个人,死的时候,对事情都没有什么帮助,他们难道是因为爱死而自找麻烦吗?他们是因为认为死比不上道义重要,所以才为了道义而牺牲生命。古代史书记载了他们的事迹,是为了激励为君主效力的人。那么,安禄山的叛乱,比里克、孔悝之乱还要严重;卢奕廉洁奉公的职责,比玄冥的官职还要重要;他肩负的使命,不亚于保护保姆;叛军的兵威,比水火还要猛烈。在这个时候,他能够和那些拿着武器的人一起战斗,即使别人劝他离开,他也不离开,这难道不是因为认为军队可以失败,但自己不能苟且偷生,身体可以被杀,但气节不能被夺取吗?所以,他在刀光剑影下保全了自己的气节,怎么能跟那些贪图安逸苟且偷生的人相比呢?
咱们先说这谥号的事儿。根据《谥法》的规矩,为国家鞠躬尽瘁,不顾个人安危的叫“贞”,坚持操守,继承家业的叫“烈”。卢奕将军,在战场上为国家效力,一心想着保卫皇室,这叫“图国”;国家危难之际,他无力回天,却以死殉国,这叫“忘身”;他一生做了十几个官,说话做事都特别正直果断,清廉刚正,始终如一,这叫“秉德”;他父亲以前在黄门侍郎任上,就以正直辅佐朝廷,卢奕继承了他父亲的忠诚品德,这叫“遵业”。所以,我们建议给他谥号“贞烈”。
大家都同意。
再说说蒋清这个人,他是以前吏部侍郎蒋钦绪的儿子。他考中了明经,被任命为太子校书郎,后来又做了巩县丞。卢奕把他留在宪府做事。蒋清和他几个哥哥蒋溢、蒋演、蒋沇,当时都很有名气。卢奕被害后,蒋清也跟着死了。
颜杲卿是琅琊临沂人,他们家祖上几代都在江南做官。他五代祖颜之推,是北齐的黄门侍郎、修文馆学士。北齐灭亡后,他家就搬到了关中,后来就定居长安了。他曾祖父颜师古,在贞观年间做过秘书监,他的事迹史书上都有记载。他祖父颜勤礼,是崇文馆学士;他父亲颜甫,是曹王的侍读。他父亲颜元孙,在垂拱年间考中了进士,当时考功员外郎刘奇很欣赏他的文章,觉得文采出众,很多人都很佩服。他父亲后来做过长安尉、太子舍人、亳州刺史,最后去世了。
高适的哥哥高杲卿,靠着家族荫庇做了官,为人刚正不阿,很有能力。在唐玄宗开元年间,他担任魏州录事参军,把州里的各项事务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政绩是最好的。天宝十四年,他代理常山太守。当时安禄山是河北、河东采访使,常山郡就在他的管辖范围内。那年十一月,安禄山举兵叛乱,直奔长安。十二月十二日,安禄山攻陷了洛阳。
高杲卿忠心耿耿,非常担心安禄山会攻打潼关,危及朝廷,于是立即采取行动。他弟弟高适当时是平原太守,早就察觉到安禄山有反叛的意图,暗中培养死士,拉拢当地豪强,准备抵抗安禄山。这时,高适派人通知哥哥高杲卿,商量一起起兵,切断安禄山退路,减轻西线(长安)的压力。高杲卿于是和长史袁履谦、前任真定县令贾深、前任内丘县丞张通幽等人商议,计划打开土门关,从背后袭击安禄山。
当时安禄山派蒋钦凑、高邈率领五千兵马驻守土门关。高杲卿想先杀了蒋钦凑,打开通往土门关的路。蒋钦凑的军队隶属于常山郡,恰好高邈奉命去幽州还没回来,高杲卿就派人把蒋钦凑叫到郡里商议事情。十二月二十二日晚上,蒋钦凑到了常山,被安排住进了驿站。酒宴上,大家喝得酩酊大醉,高杲卿就让袁履谦和参军冯虔、县尉李栖默、家将翟万德等人动手杀了蒋钦凑。半夜,袁履谦拿着蒋钦凑的首级去见高杲卿,两人抱头痛哭,又高兴又激动。
当天晚上,稾城尉崔安石报告说高邈已经回到蒲城(今陕西蒲城县)。高杲卿立即派冯虔、翟万德和崔安石去对付高邈。第二天早晨,高邈的几名骑兵来到稾城驿站,崔安石把他们全部杀掉。高邈随后赶到,崔安石骗他说:“太守在驿站设宴款待您。”高邈正要下马进厅,冯虔等人就把他抓住捆绑起来。同一天,安禄山的将领何千年从洛阳来到赵郡,冯虔、翟万德在醴泉驿设下埋伏,何千年一到,也被他们抓住。当天就把这两个贼将押回常山郡。高杲卿派儿子安平尉高泉明以及贾深、张通幽、翟万德,把蒋钦凑的首级和两个俘虏送往京城。
到了太原,节度使王承业扣下了张巡的奏章,私下留着没上报。他自己写了奏章把张巡的功劳据为己有,献给皇上。唐玄宗当时还不知道真相,就提拔王承业当大将军,他的部下也有一百多人受赏。后来玄宗皇帝知道了张巡的功劳,就提升他为卫尉卿,同时兼任御史大夫,还任命袁履谦为常山太守,贾深为司马。
张巡杀掉叛军将领后,整顿军队,训练士兵,就发文告诫河北各郡县,说朝廷任命荣王为河北兵马大元帅,哥舒翰为副元帅,统领三十万大军,马上就要从土门出兵了。各郡县听到这个消息后,都杀了叛军的守将,纷纷响应,当时十五个郡都回到了朝廷的掌控之下。这时安禄山派人拿着李冽、卢奕的首级在河北示众。到了平原,张巡杀了安禄山的使者,把李冽等人的首级收了起来。清池尉贾载也杀了伪署景城守将刘玄道,把首级送到了平原。饶阳郡守卢全诚也占据郡城起兵,和张巡会合。当时常山、平原两郡的军威大振。安禄山正率领大军往西走,已经到了陕州,听说河北发生变故,就赶紧往回赶,命令史思明、蔡希德率领军队渡河。
十五年正月,史思明攻打常山郡。城里兵力不足,敌我力量悬殊,城防物资也快用光了。正月初八,城池失守,张巡、袁履谦被叛军俘虏,押送到洛阳。史思明攻陷常山后,继续攻打其他郡县,邺城、广平、钜鹿、赵郡、上谷、博陵、文安、魏郡、信都等地又落入叛军手中。安禄山见到张巡,当面责问他:“你以前在范阳当户曹,我推荐你当判官,后来又让你当光禄寺丞、太常寺丞,还让你代理常山太守,我亏待你什么了,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张巡瞪着眼睛回答说:“我世代都是唐朝的臣子,一直忠于朝廷,即使是你推荐我当官,我也不能跟着你造反!再说你本来就是营州一个牧羊的羯奴,却窃取了皇帝的恩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天子亏待你什么了,你为什么要造反?”安禄山非常生气,下令把张巡绑在中桥南边从西数第二根柱子上,将他肢解。直到他断气,张巡还在破口大骂。
这天,颜杲卿的儿子出生了,他的侄子颜诩和袁履谦都被敌人先砍掉了手脚,何千年弟弟就在旁边,脸上溅满了血,然后他们又都被割肉,路过的人都哭着。那年二月,李光弼和郭子仪的军队从土门东边进攻,收复了常山郡。颜杲卿、袁履谦等人的妻女几百人被关在监狱里,李光弼破门把她们救出来,让他们穿上丧服,还给了他们很多生活用品。
过了段时间,到了至德二年冬天,广平王收复了长安和洛阳,史思明带着河朔地区归顺朝廷。当时颜真卿是蒲州刺史,就派泉明去河北寻找颜杲卿的亲属。颜杲卿的妹妹嫁给了以前的榆次县令张景儋,妹妹的女儿流落在贼人手中,泉明的一个女儿也落到了贼人手里,赎回她们都需要三万钱。泉明把所有积蓄都拿出来,先赎回了姑姑的女儿,等再去赎自己的女儿时,却赎不回来了。而袁履谦以下,他父亲的将吏、妻子、奴仆三百多人,都在贼人手中,非常穷困潦倒,无依无靠。泉明把他们都带回了蒲州,颜真卿长期供养他们,并且根据他们的去向给予资助。泉明还去东都寻找他父亲的尸体,找到了行刑的人,那人说颜杲卿被害时,先被砍掉了一条腿,和袁履谦一起埋在一个坑里。等挖开坟墓找到尸体,果然少了一条腿,当天就为颜杲卿和袁履谦分别准备了一副棺材,护送他们回长安。一开始,袁履谦的妻子觉得丈夫的殓衣太简陋了,就打开棺材查看,发现里面只有一条腿和颜杲卿的在一起,袁履谦的妻子哭喊着,感叹着,像对待父亲一样对待颜杲卿。泉明这种仁义的行为真是令人敬佩。
乾元元年五月,朝廷下诏说:“故卫尉卿、兼御史中丞、恒州刺史颜杲卿,在那个地方独自守城,决心与暴虐的敌人对抗到底,在艰难的时候,忠义之心始终不改。他愤怒于那些凶恶的敌人,慷慨激昂,在危急关头奋勇抗争,最终抓住了元凶,立下了大功。当时胡虏入侵,祸害正盛,孤城无力抵抗,最终落入敌手,虽然人死了,但名声永存,真正体现了忠烈的精神。仁者必有勇,这在危难关头得到了验证;臣子报效国家,义在于捐躯。我们嘉奖他为国捐躯的忠贞节操,由于之前没有准备好后事,特追赠他太子太保的职位。”
薛愿是河东汾阴人,他爹薛縚是礼部郎中,哥哥薛崇一还娶了惠宣太子女儿宜君县主做老婆,妹妹更是废太子李瑛的妃子。 薛愿因为牵连到宫廷变故而被贬官。安禄山造反的时候,南阳节度使鲁炅推荐薛愿担任颍川太守兼本郡防御使。当时叛军已经攻占了陈留、荥阳、汝南等地,正围攻南阳。颍川正好在叛军进出的必经之路上,薛愿和防御副使庞坚一起死守城池。城里本来就没啥储备,兵力也少得可怜。
从至德元年正月到十一月,叛军日夜不停地猛攻,方圆百里,所有的房屋、坟墓、树木都被砍光了,但援兵却迟迟不到。叛军将领阿史那承庆率领精锐部队全力进攻,还用上了木驴、木鹅、云梯、冲车等攻城器械,四面合围,喊杀声震天动地,箭如雨下,石头像冰雹一样砸下来。 连续猛攻十多天,城里守军已经筋疲力尽了。叛军趁着半夜,架梯攻入城内,薛愿和庞坚都被俘虏,押解到东都洛阳,准备被凌迟处死。 后来有人劝安禄山说:“薛愿、庞坚都是义士啊!人各有主,杀他们不吉利。” 安禄山于是把他们押到洛水边,正值寒冬腊月,一夜之间,他们就冻死了。
庞坚是武德年间功臣玉之的玄孙,他一开始娶的是邠王李守礼的女儿建宁县主。鲁炅推荐他担任颍川郡长史兼防御副使。
张巡是蒲州河东人,他哥哥张晓在开元年间做过监察御史。兄弟俩都以品德和才学闻名。张巡聪明有才干,考中了进士,三次在考试中以书判拔萃,名列前茅。天宝年间,他被任命为清河县令。他很有能力,讲义气,重气节,谁家遇到危难向他求助,他一定会倾尽家财去帮助。
安禄山造反的时候,张巡是真源县令。他劝说谯郡太守修缮城防,招募市民,准备抵抗叛军。当时吴王李祗担任灵昌太守,奉命率领河南各郡的军队,训练士兵,抵抗叛军,济南太守李随协助他。张巡和单父县尉贾贲各自招募勇士,一起抗击叛军。
雍丘县令令狐潮想把城池献给叛军,一百多位百姓和官吏不同意,令狐潮就把他们都反绑起来,按在地上,要杀掉他们。结果叛军攻城了,令狐潮赶紧出去打仗,那些被反绑的人自己解开了绳子,关上城门,拒绝令狐潮的调遣。 贲和巡带着军队进入雍丘,杀了令狐潮的妻儿,坚守城池。吴王根据皇帝的授权,任命贲为监察御史。
过了几天,叛军又来攻城,贲出去作战,战死了,巡就集合了贲的军队继续守城。令狐潮带着叛军将领李廷望来攻城,围困了好几个月,叛军损失惨重。安禄山就在雍丘北边设立了杞州,修筑城墙和工事,切断雍丘的补给路线,从此雍丘内外就隔绝了。双方又僵持了几个月,叛军的攻势越来越猛烈,城里越来越困难。
那时候许远在睢阳守城,和城父县令姚摐一起坚守睢阳城,叛军攻打不下。一开始安禄山攻陷河洛地区后,许叔冀守卫灵昌,薛愿守卫颍川,许远守卫睢阳,这些地方都是孤城,得不到支援。薛愿守了一年城池失守,许叔冀守了一年后自己突围出来了,只有睢阳城一直坚守着。叛军将领尹子奇围攻睢阳一年多。巡觉得雍丘是个小城,储备不足,面对强大的敌人,很难守住,于是就让士兵列阵,假装投降,这是至德二年正月的事。唐玄宗听说后很感动,任命巡为主客郎中、兼御史中丞。
尹子奇围攻了很久,城里粮食吃光了,开始出现易子而食,析骸而爨的惨状,人心惶惶,担心情况要发生变化。巡就把自己的妾杀掉,犒劳士兵。他说:“诸位为了国家尽力守城,一心一意,一年多没吃饱饭,忠义之心没有衰减。我连自己的肉都舍不得割下来给将士们吃,怎么会舍不得这个妇人,看着大家陷入危险呢?”将士们都哭了起来,不忍心吃,巡强迫他们吃。然后把城里的妇女都杀了,之后又杀男人、老人和孩子,一共吃了两三万人,但人心始终没有动摇。
贺兰进明将军带着重兵驻守在临淮,手下士兵南霁云半夜偷偷从城里爬出来,去向进明求救。当时进明正在跟众将领摆酒席,热闹得很,完全没想过要出兵。南霁云哭着跟他说:“咱们州城被强敌重重包围了半年,粮食吃光了,兵力也快耗尽了,实在没办法了。当初被围的时候,城里好几万人,现在女人和老人互相吃人肉都活不下去了,张中丞还杀了他心爱的妾来喂士兵,现在活下来的也就几千人了,城里的人,都得被敌人当做食物。可是睢阳城要是失守了,下一个就是临淮,咱们唇亡齿寒,必须得互相帮助啊!我冒着生命危险,爬着来求您出兵,您身为高级将领,难道不应该想想我们生死存亡的处境吗?怎么还能这么安心地喝酒,一点儿也不想救救我们?忠臣义士该做的事,难道不该是这样吗?我实在没办法把主将的意思带回去,请您咬断我一根手指头,带回去给主将,表示我确实来求过援,然后我再回去报告。” 南霁云从临淮回到睢阳,用绳子从城墙上爬了进去。城里的将领们知道没救兵来了,就哭了好几天。
十月,城破了。许远、南霁云、姚摐和张巡都被敌人抓住了。张巡气势汹汹,每次跟敌人作战,都大声喊着跟他们决一死战,眼睛都裂开了,血流不止,牙齿都咬碎了。城快要破的时候,他朝西边拜了两拜,说:“我的智慧和勇气都用尽了,没能阻止强敌,保住这座孤城。我即使变成鬼,也要跟敌人拼命,来报答朝廷的恩情!”城破后,尹子奇问张巡:“听说你每次打仗都眼睛都裂开了,牙齿都咬碎了,怎么搞成这样?”张巡说:“我想要用气势压倒那些叛贼,只是力量不够啊!”尹子奇用大刀撬开张巡的嘴,看了看他的牙齿,只剩下三颗了。张巡破口大骂:“我为君父而死,义不容辞!你依附叛贼,是条狗,一头猪,能活多久啊!”尹子奇被他的气概所感动,想优待他,手下的人说:“这个人这么忠义,肯定不会为我们效力。他平时深得士兵拥戴,不能留他太久。”当天,张巡和姚摐、南霁云都被杀害了,只有许远被押送到了洛阳。
姚摐是平陆人,他爷爷是梁国公姚崇的侄子。他爸爸姚弇,在开元初年做过处州刺史。姚摐为人豪爽,喜欢喝酒开玩笑,还会演奏乐器。他做过寿安尉和城父令,和张巡关系特别好。因为在睢阳保卫战中的功劳,他在至德二年春天被提升为检校尚书侍郎。
贾贲是阆州刺史贾璿的儿子。
许远是杭州盐官人,他家几代都在江南做官。他曾祖是高阳公敬宗,在龙朔年间做过宰相,历史上也有记载。许远为人清廉干练,一开始在河西从军,做过碛西支度判官。后来章仇兼琼镇守剑南时,又把他招来当从事。章仇兼琼很欣赏他,想把女儿嫁给他。许远拒绝了,章仇兼琼很生气,就找各种借口陷害他,把他贬到高要当尉。后来遇赦才回到朝廷。
安禄山叛乱时,朝廷大量提拔将领,有人推荐许远,说他熟悉军事。唐玄宗召见了他,任命他为睢阳太守,后来又升任侍御史、本州防御使。安禄山叛军将领尹子奇攻打睢阳时,许远和张巡、姚摐一起坚守城池,长达一年多。外面没有援军,城里的粮草也用完了,最后城池失守。尹子奇把他们押送到洛阳,和哥舒翰、程千里一起关在客省。后来安庆绪战败,渡过黄河逃跑,严庄杀了他们。
一开始,贺兰进明和房琯关系不好。房琯当宰相后,贺兰进明当时是御史大夫。房琯奏请任命贺兰进明为彭城太守、河南节度使、兼御史大夫,代替虢王李巨;又任命灵昌太守许叔冀为贺兰进明的都知兵马使、兼御史大夫,给他很高的官职来压制贺兰进明。虢王李巨被撤职时,把他的军队都带走了,只留下几千个老弱士兵和几百匹劣马,根本抵挡不住敌人。许叔冀仗着自己手下兵强马壮,官职又和贺兰进明一样高,自认为和贺兰进明平起平坐,不肯听从贺兰进明的指挥。所以南霁云请求支援时,贺兰进明不敢分兵,怕许叔冀趁机偷袭。两个人互相观望,眼睁睁看着局势恶化,导致河南很多地方都被毁了,这都是因为执政者违背了制度造成的。
程千里,是长安人,个子高大,长得威风凛凛,特别勇猛有力。他本来是在西边边疆地区应募当兵的,因为屡立战功,官职做到安西副都护。唐玄宗天宝十一年的時候,他被任命为御史中丞。第二年,他又兼任北庭都护,还当上了安西、北庭的节度使。
那时候,突厥首领阿布思先带着人投降了朝廷,归属于朔方军,唐玄宗还赐给他汉族的名字,叫李献忠。李林甫当时遥领朔方节度使,就让李献忠当他的副将。后来朝廷下令把李献忠的部落迁到幽州去,李献忠本来就跟安禄山有仇,害怕不听命令会遭到报复,于是就叛逃回西边边疆地区,多次制造边境骚乱。唐玄宗很生气,就派程千里带兵去讨伐他。
天宝十二年十一月,程千里带兵到了西边边疆,派人给葛禄送信,让他一起行动。李献忠眼看大势已去,就投奔了葛禄。葛禄把李献忠和他老婆孩子,还有几千个手下都绑了起来,送给了程千里,还赶紧上奏朝廷报捷,唐玄宗听说后非常高兴。天宝十三年三月,程千里把俘虏押送到勤政楼,然后在朱雀街把李献忠杀了。因为这次战功,程千里被任命为右金吾卫大将军同正,还继续留在羽林军帮忙。
安禄山造反的时候,朝廷命令程千里到河东去招募士兵,让他当河东节度副使兼云中太守。天宝十五年正月,程千里升任上党郡长史、特进,代理御史中丞,带兵驻守上党。安禄山的军队来攻城,都被程千里打败了,因为他屡立战功,官职不断升迁,最后做到开府仪同三司、礼部尚书、兼御史大夫。
至德二年九月,安禄山手下大将蔡希德包围了上党,多次派轻骑兵来挑战。程千里仗着自己骁勇善战,打开了城门,带着一百骑兵,想活捉蔡希德。双方骑兵激烈交战,眼看就要抓住蔡希德了,结果蔡希德的援兵到了,程千里只好收兵撤退。撤退途中,桥塌了,程千里掉进了坑里,反而被蔡希德抓住了。程千里抬头对自己的士兵说:“这不是我作战失误,这是天意!替我告诉将士们,可以失去主帅,但不能失去城池!”士兵们听到这话都哭了,日夜坚守城池,安禄山的军队最终没能攻下上党。后来程千里被押到了东都,安庆绪把他放了,假惺惺地给他个特进的官职,却把他囚禁在客省。等安庆绪逃跑了,程千里被严庄杀害了。
那年十二月,皇上在丹凤楼上举行大赦,赦令上写着:“忠臣事君,有死无贰;烈士徇义,虽殁如存。” 然后就下令追赠李悽、卢奕、袁履谦、张巡、许远、张介然、蒋清、庞坚等人官职,并且派人寻找他们的子孙后代,给他们更高的官位和爵位,好好照顾他们的家人,给予优厚的待遇。 这次大赦,凡是那些有节义的人,都得到了朝廷的恩赏。 可是程千里,他因为活着就投降了敌人,所以没有得到任何封赏。
说起来,袁光庭这个人啊,是河西的戍边将领,天宝末年的时候担任伊州刺史。安禄山造反后,西北边境的军队都去勤王了,河州、陇州等地都被吐蕃占领了。 只有袁光庭,在伊州坚守了好几年,朝廷的援军一直没到。 敌人用尽各种办法劝降他,可他始终没有屈服,手下将士也跟他一条心。 等到箭矢石头都用光了,粮食也吃完了,城池眼看就要失守了,袁光庭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子儿女,然后自焚而死。朝廷听说这件事后,追赠他为工部尚书。
邵真啊,是恒州节度使李宝臣的幕僚,官职一路升迁,做到检校司封郎中、兼御史中丞,主要负责文书方面的工作,李宝臣对他非常信任。李宝臣死后,他的儿子李惟岳继承了他父亲的兵权。李正己和田悦派人去劝李惟岳一起造反。邵真哭着劝他说:“您父亲官至将相,享受了朝廷的大恩大德,您现在正穿着孝服,就要违抗朝廷的命令,和邻近的节度使一起造反,这违背了您父亲的遗志,绝对不行!田悦离我们很近,和他断绝关系恐怕会很快招来祸患;李正己离得远一些,和他断绝关系比较容易。不如先让田悦的使者回去复命,我们再慢慢考虑对策;而把李正己的使者送往京城,顺便请求朝廷讨伐他们,朝廷一定会嘉奖您的忠义,您也能因此得到封赏。”李惟岳听进去了,让邵真起草奏章。
奏章将要发出的时候,孔目官胡震对李惟岳说:“这事儿可不是小事,最好和将领们商量一下。”长史毕华也说:“您父亲和李正己、田悦交好二十多年,突然背叛他们,我担心会出事。现在抓住他们的使者送往京城,这办法很好。但万一朝廷不信,李正己兵力强大,突然来攻打咱们,我们孤军作战,没有援兵,拿什么抵抗?不如先维持现状,再看看情况再说。”李惟岳又听从了毕华的建议。邵真又劝李惟岳让他弟弟李惟简进京,同时派军官薛广嗣去河东节度使马燧那里请求保荐。田悦的军队驻扎在束鹿,听说这件事后,派人对李惟岳说:“邵真扰乱军政,你必须马上杀了他!不然,我就要讨伐他了!”李惟岳害怕了,于是就杀了邵真。朝廷听说后,反而赞扬了李惟岳,追赠邵真为户部尚书。
符璘是田悦手下的将军。一开始,马燧、李抱真、李芃等人把田悦打败在洹水,然后他们驻扎在魏州。那时候田悦和李纳在濮阳会面,田悦就请求李纳支援军队,李纳就派了几千人跟着他。后来李纳被河南各路军队逼得没办法,就从濮阳逃回濮州,向田悦要兵,田悦就派符璘带着三百骑兵护送他。李纳的军队回到濮州后,就全部投降了马燧。后来符璘被提升为太子詹事,兼任御史中丞,被封为义阳郡王,实封一百户。
符璘的父亲符令奇,一开始是田悦手下的将领,因为符璘投降马燧,他三个儿子也跟着投降了。田悦很生气,抓住了符令奇,符令奇就大声骂田悦,田悦把符令奇的家人都杀光了。后来追赠符令奇为户部尚书。
赵晔,字云卿,是邓州穰县人,他祖上是从天水迁徙过去的。贞观年间,他是主客员外郎德言的曾孙。他父亲赵敬先,是殿中侍御史。
赵晔从小就喜欢学习,擅长写文章。开元年间,他考中了进士,一路升迁,做了太子正字,后来又升任大理评事,之后被贬到北阳做尉,又调到雷泽和河东做丞。河东采访使韦陟觉得赵晔为人正直清廉,很器重他,把他推荐为宾客僚属。韦陟离任后,陈留采访使郭纳又奏请让赵晔当他的幕僚。安禄山攻陷陈留的时候,赵晔被叛军俘虏杀害了。当时有个京兆韦氏的妇女,她丈夫是朝廷官员,因为不肯给叛军当差而被杀害,韦氏也被叛军抓去做奴婢。江西观察使韦儇是她的族兄弟。赵晔很同情她的遭遇,花钱把她赎了出来,让她住在自己家里的另一个院子,好吃好喝地供养着她,但是赵晔却始终没有见过她一面。第二年,收复了东都,赵晔拿出家里的钱财接济灾民,并且寻找韦氏的亲属,把韦氏送还给他们。很多人都很敬佩他。
乾元元年的时候,朝廷的三司讨论他的罪过,把他贬到晋江当尉。过了几年,又升任录事参军。朝廷征召他当左补阙,但他还没到任。福建观察使李承昭上奏朝廷,让他当判官,后来又授予他试大理司直兼监察御史的职务。之后又试任司议郎,兼殿中侍御史。最后进入中央任职,先后担任膳部、比部员外郎,膳部、仓部郎中,秘书少监。
赵晔为人孝顺友爱,为人正直,重视朋友间的交往,即使经历了很多艰难险阻,也没有改变他的操守。年轻的时候,他和殷寅、颜真卿、柳芳、陆据、萧颖士、李华、邵轸等人交情很好,所以天宝年间,人们常说“殷、颜、柳、陆、萧、李、邵、赵”,就是因为他们重视道义,友谊深厚。赵晔很早就名声在外,在官场上待了五十年,多次被贬官,遭遇了很多挫折。在朝为官三十年,才得到比较好的官职,即使在京城做官,他的儿子还经常步行。他的官职属于散官,俸禄很少,衣食都难以维持,最后穷困潦倒而死,很多了解他的人为他叹息不已。建中四年冬天,泾原兵变,赵晔逃到山里躲避战乱,不久因病去世,死后追赠华州刺史。
他的儿子赵宗儒,另有传记记载。
石演芬,本来是西城胡人。凭借着他的勇武,官至朔方邠宁节度使兼御史大夫。李怀光把他当成儿子一样看待,石演芬官职一路升迁,最后做到右武锋都将。当时李怀光军队驻扎在三桥,准备和朱泚暗中勾结。石演芬就让他的门客郜成义秘密写奏章,详细地陈述李怀光的不法行为,请求朝廷罢免他的职务。郜成义到了奉天,却反过来把奏章的内容告诉了李怀光的儿子李琟,李琟又偷偷告诉了他的父亲。李怀光于是召见石演芬责问他:“我把你当儿子看待,你为什么想要毁掉我的家?现在你该死了吧!”石演芬回答说:“天子把你当成心腹,你却辜负了天子,怎么能责怪我呢?再说,我石演芬是胡人,不懂得什么二心,只想一心一意为一人效力,希望能免于被当成叛贼。死,本来就是我的命!”李怀光就让手下的人把他凌迟处死,大家都说:“这是个忠义之士啊!应该让他快点死!”于是就用刀砍断了他的脖子。唐德宗追念他的忠义,追赠他兵部尚书的官职,并且赏赐给他三十万钱。后来又抓到了郜成义,在朔方将他处死了。
皇上给怀光送来了免死金牌。怀光接到圣旨态度傲慢,左都将张名振在军营里大声喊叫说:“太尉见到敌人不打,天使来了也不迎接,这是打算造反吗?!再说安禄山、史思明这两个贼,还有仆固怀恩,现在都被灭族了,您还想干嘛?现在正是忠义之士建立功勋的时候啊!”怀光听了,叫人把他叫来,说:“我没想造反,只是因为敌人太强大了,我需要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罢了。”没过多久,怀光带兵进了咸阳,张名振说:“您刚才还说没想造反,现在来这儿干嘛?为什么不赶紧攻打朱泚,收复京城,图个富贵呢?”怀光说:“名振你疯了!”就让人把他杀了。
张伾,建中初年,担任泽潞地区的将领,驻守在临洺。田悦攻打他,张伾估计自己的兵力不足以出城迎战,于是加强防御,坚守城池,敌人攻不下来。几个月过去了,敌人攻打得越来越猛烈,士兵伤亡惨重,粮食也快吃完了,援兵还没到。张伾知道情况不妙,没有什么办法能鼓舞士气,于是把所有的将士都召集到军营里,然后叫他的女儿出来向大家行礼,说:“将士们辛苦作战,我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犒劳大家,只有这个女儿,还没嫁人,我愿意把她卖掉,作为将士们一天的费用。”大家都哭着说:“我们誓死效忠将军,您就别担心了!”这时马燧率领太原的军队赶到了,和大家一起在城下攻击田悦,大败田悦。张伾乘胜出击,士兵个个奋勇杀敌,以一当百。包围解除了,张伾因为功劳被提升为泗州刺史。他在泗州做了十多年刺史,后来被任命为右金吾卫大将军。圣旨还没到,他就病死了。贞元二十一年,追赠尚书右仆射。
张重政这小子,办事挺靠谱的,手底下的军官想把他推举成郡守。他妈,徐氏,死活不同意。
皇上发话了:“张重政,以前是昭义军泗州行营衙前兵马使,官职也不小,大中大夫、试太子宾客、兼监察御史,家世显赫,为人正直勇敢。早就听说他家教好,治理百姓有一套。他爹刚去世不久,那些小人就煽风点火,想用计策让他接管军队。可张重政和他妈、哥哥,哭着喊着坚决拒绝,跑去找大将军报告,没被利益迷惑,坚持了本心。在家是孝子,在国是忠臣,把军队和政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名声很好。朕很感动,觉得应该重重赏赐他,激励更多人效仿。 ‘礼无避于金革’,‘理当由于权夺’,军队的规矩和朝廷的制度,都应该一起重视。 就封他为云麾将军,兼任金吾卫大将军、员外置同正员,检校太子詹事、兼御史中丞,还让他担任淮南节度使,让他继续负责重要军务。”
皇上又下了道旨:“张重政他妈,徐氏,高平郡夫人,家族显赫,人品端庄贤明,家教好,眼光独到。 遇到变故的时候,她从不随波逐流,保护好家族,教育儿子忠孝两全,就算史书上记载的贤母,也比不上她! 考虑到她儿子已经得到奖赏,朕特地表彰她高尚的品德,给她封个更高的爵位。封她为鲁国太夫人!”
甄济,字孟成,是中山无极人,家住卫州。从小没了爹妈,天宝年间,他在卫州青岩山隐居。大家都敬佩他的品行,他为人清廉,从不打猎捕鱼。安禄山当采访使的时候,还推荐过他,后来甄济被任命为试大理评事,在范阳郡节度使手下当掌记。
唐朝天宝年间快结束的时候,安禄山野心勃勃,密谋造反,想找个办法让自己全身而退。卫县县令齐玘为人诚实可靠,安禄山就派人找到他,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齐玘的弟弟齐济暗中准备好了羊血,到了晚上,齐济假装呕吐鲜血,病得不行的样子,被人抬回了家。
安禄山叛乱后,派伪节度使蔡希德带着手下李掞等两个人,拿着封刀来召见齐济,要杀了他。他们发现齐济装病,一动不动,就要当场杀了他。齐济用左手写下“去不得!”三个字。李掞举起刀要砍,齐济昂着头等待处死。蔡希德看到这一幕,不禁悲叹惋惜,说:“李掞,退下吧!”然后把齐济装病的事实报告给了安禄山。后来,安庆绪又派人把齐济强行抬到东都的安国观。过了一个月多,唐代宗收复了东京,齐济这才得以脱身,立即赶到军营拜见朝廷官员,然后被送往长安。肃宗皇帝把他安置在三司使的官邸,让他瞻仰那些接受了伪朝官职的人,以此来警示他。后来,朝廷授予他秘书郎的职位,又升迁为太子舍人。宝应年间初年,他被任命为刑部员外郎。魏少游奏请朝廷授予他著作郎兼侍御史的职位,他最终在襄州去世。
元和年间,襄州节度使袁滋上奏朝廷,称赞齐济的节操。朝廷下诏说:“符合典范,树立榜样,这叫立名;死后加赠官职,这是为了鼓励善良。故朝散大夫、秘书省著作郎、兼侍御史甄济,早年就以文雅闻名于世,曾被征召入朝为官,也曾辅佐过军府,但他始终保持着坚贞正直的品性,不陷于危难之中;看到叛乱的苗头,也不与之同流合污。他的义举值得载入史册,虽然生前没有得到足够的褒奖,死后我们也要追赠他官职,以表彰他的忠魂。特追赠他秘书少监的职位。”
刘敦儒,是开元朝史官左散骑常侍刘子玄的孙子。刘敦儒的母亲患有心疾,每天都要打骂别人才能舒服,她的儿女和仆人都受不了这种折磨,都逃跑了,只有刘敦儒一直侍奉母亲,从不间断,他的身体经常被打得流血。母亲去世后,刘敦儒守孝期间,悲痛过度,瘦骨嶙峋,洛阳城的人都称他为“刘孝子”。
唐元和年间,东都留守权德舆上奏,夸赞刘敦儒孝行感天动地。皇帝下诏说:“孝子刘敦儒,生在书香门第,天性孝顺。他就像王祥那样孝敬父母,始终如一;像曾参那样修养品德,多年来从未懈怠。朕特此嘉奖他,让他做官,分派到洛阳做官,让他实现自己的志向。任命他为左龙武军兵曹参军,在东都任职。”
高沐是渤海人。他父亲高凭,在宣武军做事,后来担任曹州知州。李灵曜造反的时候,高凭秘密派人向朝廷报告叛军的情况,朝廷就让他做了曹州刺史。没过多久,李正己攻占了曹州和濮州,高凭被叛军俘虏,几年后去世了。
高沐在贞元年间考中了进士。因为他的家族在郓州,李师古让他当判官。做了几年判官,李师古想篡权,每次谋划都不顺利,高沐就和同事郭昈、李公度等人一起,经常用古今成败的例子劝说他,前后劝诫李师古向善的话,足足有一千字。李师古的判官李文会和孔目官林英,都很受李师古信任,他们就趁机在李师古面前哭诉说:“我们这些真心为尚书大人着想的人,反而被高沐他们嫉妒。尚书大人怎么就不顾惜十二州的城池,成就高沐他们百代的美名呢!”他们日夜在李师古耳边进谗言,因此高沐渐渐受到李师古的猜忌,被贬到莱州做官。林英后来到京城办事,就偷偷贿赂驿站的官员,密报给李师古说:“高沐暗中和朝廷勾结!”李师古大怒,李文会也跟着一起诬陷高沐。结果高沐在前往莱州的途中被害,郭昈也被囚禁在莱州,高沐的家人也被流放到很远的地方。
淮西平定后,师道开始害怕了。李公度和他的部将李英昙抓住这个机会,劝说师道献出三个州,并送长子为人质。师道一开始答应了,后来又后悔了,想要杀了李公度。贾直言听说这件事后,对师道身边的心腹说:“现在大祸将至,这岂不是高沐冤魂作祟的结果!再杀了李公度,只会让情况更糟!”于是师道打消了杀李公度的念头。然后把李英昙发配到莱州。李英昙还没到莱州就被勒死了。此外,还有崔承宠、杨偕、陈佑、崔清等人,因为他们拥护高沐而被贼人痛恨,李文会甚至把他们称为高沐的同党。高沐被害后,承宠等人也被一起抓起来关押,后来才被释放。郭昈的名声仅次于高沐,虽然没有死,但也饱受折磨和屈辱。等到刘悟平定了叛乱,马上召见李公度,两人握着手,痛哭流涕。刘悟被任命为滑州节度使后,首先就提拔郭昈和李公度做他的幕僚。
元和十四年四月,朝廷下诏:
图难忘死,为臣之峻节;显忠旌善,有国之令猷。
日者妖竖反覆,侮我朝章,而濮州刺史高沐,劫在凶威,潜输忠款。讽其不庭之咎,将冀革心;数其煮海之饶,聿求利国。伏奏必陈于逆节,漏师常破其阴谋。竟以盗憎,遂死王事,殁而不朽,风声凛然。式表漏泉之泽,且彰劲草之节。可赠吏部尚书。仍委马总访其遗骸,以礼收葬,优恤其家。若有子孙,具名闻奏。
(诏书内容不用翻译)
意思是说,高沐面对叛乱,冒着生命危险暗中向朝廷输送情报,虽然因为一些原因被叛军杀害,但他忠心耿耿,死得其所,朝廷要追赠他吏部尚书的官位,并派人寻找他的遗骸,妥善安葬,并且好好照顾他的家人。如果有子孙,要登记造册上报朝廷。
贾直言这个人,他老爸叫道冲,因为某种技术上的过失被贬官了,皇上还赐给他毒酒,让他在路上喝掉。贾直言就假装他爹要拜祭四方神明,然后趁着送毒酒的人稍微不注意的时候,赶紧把毒酒给喝了,装作昏迷的样子死了。结果第二天,毒酒的药效从脚上排出来了,他又活过来了!唐代宗听说这事儿后,就减轻了他父亲的处罚,不过贾直言从此也落下了病根,身体一直不太好。
后来,贾直言跟着李师道做事。李师道不听从朝廷的命令,贾直言就冒着生命危险劝谏他,有两次是直接顶撞,还有一次是委婉劝说,但李师道就是不听。等到刘悟杀了李师道,接管了郑州和滑州的军队,才把被囚禁的贾直言给救了出来。刘悟很欣赏贾直言的行为,就把他安排在自己身边做事。后来贾直言又跟着刘悟去了潞州。刘悟要是犯了什么小错误,贾直言一定会据理力争地规劝他。因此,贾直言的好名声在朝中越来越响亮。穆宗皇帝就把他召进朝廷,任命他为谏议大夫。刘悟上书请求留下贾直言,于是贾直言又担任了检校右庶子、兼御史大夫,还继续担任昭义军行军司马。刘悟采纳了贾直言的建议,终身没有违背臣子的职责。后来贾直言又担任了太子宾客。太和九年三月,贾直言去世了,朝廷为他停朝一天,并追赠他工部尚书的职位。
庾敬休,字顺之,祖籍是南阳新野。他爷爷庾光烈和叔叔庾光先,在安禄山叛乱的时候,都被安禄山强迫担任伪官,于是他们都偷偷地躲起来逃跑了。庾光烈当过大理少卿,庾光先当过吏部侍郎。他父亲庾河,在史思明叛军攻占宫殿的时候,和他弟弟庾倬一起逃到了山里。他父亲最后官做到兵部郎中。
庾敬休考中了进士,因为写文章好,被授予秘书省校书郎,然后去宣州工作。不久后,他又被任命为渭南尉、集贤校理。后来升迁为右拾遗、集贤学士。之后又担任右补阙,工作表现出色,升任起居舍人,不久又升任礼部员外郎。之后进入翰林院担任学士,又升任礼部郎中,后来被罢官回家。他又被任命为兵部郎中、知制诰。他父亲去世后,他回家守孝,服丧期满后,被任命为工部侍郎,代理吏部选事,最后升任吏部侍郎。
皇上让鲁王当太子,这事儿得慎重,得好好选个老师啊!于是就提拔了一个工部侍郎,让他兼任鲁王的老师。然后上奏说:“剑南西川、山南西道每年收的茶叶税和其他的钱,以前都是由度支巡院负责的,税务部门会在上都召集商人来兑换。太和元年的时候,户部侍郎崔元略跟西川节度使商量了一下,觉得这样比较稳妥,就上奏说让茶税事使司自己负责收缴,每年上缴四万贯到省里。但是这几年,没按照崔元略以前奏报的办法来,三道(剑南西川、山南西道、淮南东道)各种钱物,州府都扣着,很多都没送来省里。所以我想,就照江西的办法,在归州设立一个巡院,自己负责收缴各种钱物送来省里,这样就不会有拖欠的了。我想让巡官李濆专门去跟德裕、遵古商量一下怎么安排,然后再来详细汇报。”皇上同意了。他又上奏说:“两川的米价飞涨,老百姓都逃荒了。请允许把两川官府空缺的田地和俸禄的米拿出来,救济一下穷人。”皇上也同意了。后来他又升任了尚书左丞。太和九年三月,他在家里去世了。
敬休这个人,长得温文尔雅,胸怀开阔,不喝酒不吃肉,也不近女色。他写了一本书叫《谕善录》,一共七卷。死后被追赠为吏部尚书。
辛谠,是以前太原尹云京的孙子,寿州刺史辛晦之的养子。他性格豪爽,很讲信用,专门做一些救济百姓急需的事儿。五十岁了,他不追求升官发财,一心想着为国家出力,解决困难。
公元869年,庞勋在徐州、泗州造反。当时杜慆担任泗州刺史,因为泗州地处江淮要地,所以叛军拼死猛攻。当时江淮地区的很多州县都已经被叛军攻陷了。杜慆在临淮坚守了很久,虽然援军已经集结,但叛军还是没有解围。这时候,李谠正好住在扬州,他立刻拔剑,跳上小船,直奔泗州城下。他冲破城门栅栏,进了城,见到了杜慆。杜慆以前就听说过李谠是个义士,但没见过面,非常高兴李谠来了,握着李谠的手感谢他说:“判官李延枢才刚跟我说你的为人,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这下我可放心了!”
当时叛军从三面进攻泗州城,朝廷的军队在洪源驿扎营,大家互相观望,都不敢上前。李谠趁着夜色,用小船偷偷穿过叛军的营垒,到了洪源驿。他找到了监军郭厚本,说明泗州的危急情况,并且请求赶紧救援。郭厚本同意了他的请求。淮南都将王公弁对郭厚本说:“敌军人数众多,我们人少,不宜轻举妄动,应该等到时机成熟再行动。”李谠在座上拔出剑,瞪着眼睛对王公弁说:“叛军从四面八方攻城,城池随时都有可能被攻破!你们奉命前来救援,却在这里迟迟不进,还想干什么?这不仅辜负了朝廷的恩情,作为大丈夫,也应该激发一下你们的义气!如果临淮失守,淮南就成了敌人的战场,你还能独善其身吗?”说着,李谠就要挥剑砍向王公弁,郭厚本赶紧拦住了他。李谠望着泗州城方向痛哭了一整天,帐下的人都跟着流泪。郭厚本被他的义举感动,挑选了三百名勇士,跟随李谠前往泗州。
夜半时分,他们砍断叛军的营栅,大声呼喊着,从水门杀入城中,叛军大吃一惊。叛军一看到援兵来了,就赶紧撤退,泗州城里的人们也因此安心了。
浙江西路观察使杜审权派大将翟行约带着三千兵马去支援,驻扎在莲塘驿。 我(指作者,下同)想派人去慰问他们,但是将领们都害怕去。我说:“杜大人跟咱们是同宗,又是盟友,遇到危急情况互相支援是应该的,怎么能让使者空手而回呢!” 于是,我亲自带着书信和礼物,犒劳了他们的军队。
淮南的大将李湘率领五千兵马来支援,结果中了敌人的诈降计,在淮口被打败了,李湘和郭厚本都被敌人抓走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援军了。 敌人集中兵力猛攻,用铁锁拦断淮河的水流,云梯冲车一起上,整整七个月,日夜不停地进攻。守城的士兵们没时间睡觉,脸上都长了疮,军需物资也越来越少,大家只能分着吃稀粥。多亏我冒着危险,仗义执言,向淮北的各路军队求救。后来马举带大军赶到,敌人才解围撤走了。
我没有儿子,我的义子山僧、元老他们住在扬州。我每次出城,都会把他们的名字写在纸上,对我说:“记下他们,能有后代真是太好了。”我更加感动。 敌人平定后,我被任命为泗州团练判官、侍御史。我升任郑滑节度使后,他也跟着我,做我的幕僚。我死后,他就回到江东隐居了。
赞曰:兽解触邪,草能指佞。烈士徇义,见危致命。国有忠臣,亡而复存。何以丧邦?奸邪受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