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叫李柷,是昭宗的第九个儿子,他母亲是积善太后何氏。景福元年九月三日,他出生在皇宫里。乾宁四年二月,被封为辉王,名字叫李祚。天复三年二月,被任命为开府仪同三司,兼任诸道兵马元帅。
天祐元年八月十二日,昭宗皇帝被杀了。第二天,蒋玄晖假传遗诏,说:“咱们国家从隋朝变成唐朝,统一了全国,三百多年来虽然经历过几次战争,但靠着功臣贤士的共同努力,国家又恢复了安定。谁知道宫里竟然发生这样的祸乱,昭仪李渐荣、河东夫人裴贞一暗中策划叛乱,图谋不轨,事情已经很严重,皇帝也危在旦夕了。国家大事不能耽搁,天下也不能没有皇帝,上天注定要由辉王继承大统。辉王祚年纪虽小,却聪明过人,长大后更是正直善良,非常优秀,我很喜欢他,相信他一定能继承我的遗志,安定天下百姓。应该立他为皇太子,改名为柷,让他监国理政。”
“唉!孝顺仁爱才能祭祀祖先,恭敬节俭才能安定天下,不要贪图享乐,要一心为国家着想。各位大臣们,要辅佐这位年轻的皇帝,继承高祖、太宗的功业。”当天,皇帝的灵柩被移到西宫,文武百官在延和门外慰问。中午,蒋玄晖又假传皇太后的懿旨说:“我遭遇了家国不幸,突发变故,祸乱竟然是由宫女们引起的。皇帝被杀害,已经去世,来不及留下遗言,我悲痛欲绝。为了国家社稷,为了江山社稷的延续,必须选择贤明的人继承大统。现在皇帝已驾崩,我必须做出决定。要继承高祖的盛世基业,遵循元勋大臣的忠告,请各位辅佐年幼的皇帝,帮助他治理国家。”
“皇太子柷应该在灵柩前登基,丧事按照祖宗的规矩办理,中书省门下省按照之前的规定执行。唉!送走逝者,遵循古人的规矩,处理现在的事情,要记住前人的教诲。我含泪宣读诏书,言语难以表达我的悲伤。”当时的皇帝李柷只有十三岁,他请求监国,并在灵柩前即位。朝廷还任命太常卿王溥为礼仪使,又派太子家令李能向十六宅邸报丧。丙午日,昭宗皇帝下葬,皇太子在灵柩前即位。己酉日,蒋玄晖又假传圣旨说:“昭仪李渐荣、河东夫人裴贞一在十一月十一日夜持刀谋反,害怕受罚,投井自杀了,应该追贬为庶人。”
蒋玄晖在当夜杀了皇帝,第二天早上对外宣称:“昨天晚上皇帝和昭仪一起玩游戏,皇帝喝醉了,被昭仪杀害了。”把责任推到宫女身上,掩盖谋杀的真相。但是龙武军的一些士兵把两位夫人的话告诉了百姓。后来,蒋玄晖被任命为棣州刺史,以酬谢他参与弑君的“功劳”。
1880年(庚戌年),一大帮大臣上奏章,请求皇帝开始处理政务。1884年(甲寅年),中书省上奏说:“皇上九月三日是生日,请把这一天定为乾和节吧!”皇上就同意了。1884年(乙丑年),一大堆官员都去了西宫,处理完丧事后,脱去丧服。皇帝在崇勋殿的西廊下接见了这些大臣。中书省又发了个通知:从这个月二十四号脱去丧服后,每三天就要向皇帝汇报官员的起居情况。
1884年(丙辰年),皇帝下令说:“我遵照太后的旨意,考虑到朝廷上下现在百废待兴,很多官员工作都不到位,眼看着天冷了,朕心里非常着急。特地从内库拨出银子两千一百七十二两,用来接济现在在职的文武官员,交给御史台,按照官职大小分发下去。” 这天,皇帝正式开始处理政务。
1884年(丁巳年),皇帝又下令说:“乾和节正值国丧期间,宫里的道场就先停了吧。”1884年(戊午年),皇帝派刑部尚书张祎去河中地区祭奠,全忠哭得死去活来,表达了极度的哀痛。1884年(庚申年),皇帝下令说:“乾和节这天,文武百官、军队将领、各地进奏官,按照惯例在寺庙道观里斋戒,不准杀生,只允许吃酒、水果、果脯和酱肉。”1884年(辛酉年),皇帝又下令说:“三月二十三日是嘉会节。可是先帝驾崩,灵柩还没下葬,先帝的灵魂已经升天,人间就不应该再过这个节了。按照惯例,嘉会节也停了吧!”
九月初一,那天是壬戌日,所有官员都穿着白色的丧服,去西内皇宫向皇帝问候,表达哀悼之情。戊辰日,也就是皇帝的大祥之日,百官又穿着素服去西内皇宫。己巳日,皇帝下令:任命裴枢为大行皇帝山陵礼仪使,独孤损为大行皇帝山陵使,李燕为卤簿使,韦震为桥道使,李克勤为按行使。 这些都是负责皇帝陵墓相关事务的官员。
庚午日,皇帝脱去丧服,开始恢复正常的吉服。中书省和门下省上奏说:“陛下继承了伟大的基业,继承了先帝的遗志,您的教化已经超过了先帝,您的仁慈也胜过先帝。如今您已经登基,但还没有正式册封尊号。而先帝的皇后,您的母亲,她德行高尚,名满天下,应该给她一个正式的尊号,以表达您的孝心,我们建议尊封她为皇太后。”皇帝同意了这个建议。 同时,皇帝还下令辉王府的官员暂时停止办公。
辛巳日,之前被任命为桥道使的韦震被换成了张廷范,张廷范还要负责陵墓附近的接待工作。庚寅日,太常寺上奏说:太常寺的鼓上刻的“敔”字,和皇帝的名字有冲突,请求更改为“肇”字。皇帝批准了这个请求。
十月初一,那天日食,发生在心宿一附近。第二天,张全忠从河中回来朝拜皇帝,祭祀完毕后,在崇勋殿觐见。
第三天,皇帝下令恢复检校太保、左龙武统军朱友恭的本名李彦威,并把他贬为崖州司户参军。同时,检校司徒、右龙武统军氏叔琮也被贬为贝州司户参军。 皇帝还下令说:“李彦威等人掌管禁军,却胡乱煽动,他们的行为已经天下皆知,也严重影响了军心。仅仅流放到遥远的地方,怎么能弥补他们的罪过呢?应该让他们充当当地百姓,并且命令当地官员赐他们自尽。” 河南尹张廷范遵旨将李彦威等人处死。临刑前,李彦威大声喊叫道:“杀了我,想堵住天下的悠悠之口,但老天爷又怎么看呢!我费尽心思,想让子孙后代世代享福,可能吗?” 他还对着张廷范说:“你将来也会走到这一步的,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吧!” 同一天,张全忠回到大梁。
第三天,皇帝任命天平军节度使、检校太师、中书令,兼郓州刺史、上柱国、东平王、食邑七千户张全义,再兼任河南尹、许州刺史、忠武军节度观察使等职,并让他负责六军诸卫的事务。皇帝即位时的办事官员、左丞杨涉被封为开国伯,增加食邑四百户。吏部侍郎赵光逢被封为开国公,增加食邑三百户。右散骑常侍窦回、给事中孙续、户部郎中知制诰封舜卿等人也都升官加爵。礼仪使、太常卿王溥和他的一个儿子都获得了八品正员官职。掌管皇帝宝册的官员,吏部尚书陆扆和他的一个儿子都获得了八品正员官职;刑部尚书张祎则升官加爵。太子太保卢绍去世了。魏博的罗绍威送来接济百官的绢一千匹、棉花三千两。
十一月一日,是辛酉日。下午一点到三点之间(癸酉午时),太阳周围出现了黄白相间的晕圈,旁边还有青红色光芒。杨行密正猛攻光州,又加紧进攻鄂州,杜洪派使者向朝廷求救。朱全忠率领五万大军从颍州渡过淮河,到达霍丘大肆抢掠以缓解鄂州的压力,杨行密则分兵前来阻挡。三天后(乙酉),皇帝下诏说:“根据太常礼院的奏报,要在十二月内择日册封太后。我最近奉了皇太后的旨意,因为皇上的山陵还没修好,哀伤之情还萦绕心头。所有官员都应该虔诚尽职,吉凶大事不能同时进行。册封太后的仪式,应该等到山陵修建完毕之后再举行,这样才能表达臣子对先帝的追思,也才能体现朕的孝心。这样既能满足皇太后的心愿,也符合礼仪。” 同月某日(己丑),岭南东道辨州改名为勋州。
十二月一日,是辛卯日。三天后(癸卯),任命张廷范恢复河南府尹、和王傅的职位;韦震则被任命为郓州军州事。
过了年,正月初七(庚申日),杨行密攻陷鄂州,俘获并杀害了节度使杜洪,杜洪在扬州被斩首。鄂州、岳州、蕲州、黄州等地都落入杨行密手中。朱全忠则从霍丘返回大梁。正月十二(甲子),太常卿王溥上奏先帝的谥号和庙号,皇帝下令让裴枢撰写谥册,柳璨撰写哀册。正月十九(辛未),皇帝下诏说:“我继承大统,仰承先帝的教诲,正悲痛于先帝驾崩的悲伤,又面临着祭奠的时日。我打算尽孝心,亲自护送皇太后。皇太后也深切哀痛,想亲自前往陵园送别先帝,尽到最后的孝道。所以,先帝山陵发引之日,我和皇太后将亲自前往陵园送行。” 大臣们三次上表劝谏,皇帝这才作罢。
二月初一,庚寅日。三月初三,壬辰日,朝廷任命以前在鄜州担任军事长官、检校尚书左仆射的刘鄩为右金吾卫大将军,兼任右街使。同时,任命检校左仆射朱汉宾为右羽林统军。三月初七,丙申日,群臣到西宫去上奏,请求为先帝上谥号。三月初十,己亥日,皇帝下诏说:“这个月十一日,要将先帝的灵柩入殓到梓宫。按照以前的惯例,京城坊市禁止演奏音乐,直到二十日掩埋玄宫完毕后,才恢复正常。”
三月十一日,庚子日,先帝灵柩入殓梓宫,文武百官晚上都到西宫去守灵。三月十七日,丁未日,灵柩起运,濮王以下的诸王都跟随送葬,皇帝和太后在长乐门外祭奠完毕后返回皇宫。三月十九日,己酉日,昭宗皇帝葬于和陵。三月二十一日,庚戌日,朝廷任命太常卿王溥为工部尚书。三月二十三日,壬子日,朝廷任命汝州刺史裴迪为刑部尚书。泰宁军节度使、检校司空、兖州刺史、御史大夫葛从周,被授予检校司徒兼右金吾上将军的荣誉称号后退休,因为他得了风痹症,不能上朝参见皇帝。于是,朝廷任命左金吾上将军卢彦威为左威卫上将军。
这个月社日,枢密使蒋玄晖在九曲池设宴款待德王裕以下的九位诸王。酒宴之后,竟然把九位王爷全部杀害了,他们的埋葬地点至今不知。三月二十七日,丙辰日,左仆射裴贽等人商议迁建宗庙的事宜,建议把顺宗的灵位也迁入太庙,朝廷同意了。三月三十日,己未日,昭宗皇帝的神主被安放在太庙,礼部奏请为昭宗祭祀的庙乐,名为《咸宁之舞》。
三月初一,庚申日。三月十三,壬戌日,朝廷任命之前平卢军节度使王师范为孟州刺史、河阳三城怀孟节度观察使,这是按照朱全忠的奏请做的。三月十五,甲子日,朝廷任命裴枢为尚书左仆射;独孤损为检校尚书左仆射、同平章事,兼任安南都护、静海军节度使;崔远为尚书右仆射;柳璨为门下侍郎、兼户部尚书、同平章事;张文蔚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杨涉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三月二十日,庚午日,皇帝下令说:“朕觉得文武百官,整天都忙于公务,没时间出去玩儿。现在雨水充足,丰收有望,正是春光明媚的好时节,应该给大家放个假。从今月十二日到十六日,大家可以自行选择胜地游玩。”三月二十二日,壬申日,任命张廷范为太常卿。三月二十七日,丁亥日,皇帝下令说:“翰林学士、户部侍郎杨注是宰相杨涉的亲弟弟,哥哥在朝廷当要职,弟弟就不应该再在宫里做近臣了,就让他继续做原来的官,撤掉内职。”
四月初一,己丑日。四月四日,壬辰日,皇帝下令河南府缑氏县令兼任和陵台令,并升官。四月五日,癸巳日,皇帝下令说:“文武官员,是国家的支柱,文官武官,地位平等。大家都应该辅佐朝廷,共创盛世,品级高低对应不同的俸禄,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太宗皇帝就提倡文武官员共同为国效力,无论出身,都能有施展才华的机会。但近来却崇尚虚浮,轻视旧章,假借偃武修文的名义,舍本逐末。穿着便服的人,稍微露点才华就能升官;即使穿着华丽的官服,如果不是合适的人选,也难以获得重用。这样就导致了赏罚不明,朝纲败坏,人心涣散。如今的情况,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必须改革,才能恢复正常运转。所有文武百官,从一品以下,每月发放的津贴都要平均,数额多少,一视同仁。外派官员,也要轮流,这样才能公平,才能国泰民安。所有臣民,都应该明白朕的心意。”张廷范是朱全忠的部下,因为擅长音律,想做太常卿,朱全忠推荐了他。宰相裴枢认为张廷范不是做太常卿的料,朱全忠很生气,罢免了裴枢的相位。柳璨迎合圣意,又下达了这道旨意斥责裴枢等人,所以才有了后来的“白马之祸”。四月六日,丙午日,任命刘仁遇为检校司空,兼兖州刺史、御史大夫,充任泰宁军节度使。四月七日,乙未日,朝廷赐予裴枢、独孤损、张全义、王溥、裴贽、张祎等人每人一个八品正员官的儿子,以表彰他们为皇陵所做的贡献。四月七日,皇帝下令说:“因为麦子还没收割,天气又干旱,我担心粮食不够,寝食难安。所以应该避免在正殿办公,减少膳食,以示愧疚。”从今月八日开始,我不在正殿办公,减少膳食。
四月十四日,辛丑日,李光庭、郗殷象、张升、崔昭矩、卢仁炯、卢鼎、苏楷、崔协、崔咸休、杜承昭、罗兖、韦彖、路德延等人都被赐予绯鱼袋;韦乾美、杨焕被赐予紫金鱼袋,都是为了表彰他们为皇陵所做的贡献。四月十五日,壬寅日,皇帝下令说:“我继承大统,一直谨遵母训,已经决定举行皇太后的册封大典,以表达我的孝心。但是,按照所司的安排,册封大典定在今月二十五日举行,但是皇太后觉得宫殿还没修好,天气又热,不想劳民伤财,所以想改个日子,我不好违背她的意思,册封大典等到宫殿修好之后再举行。”四月十六日,癸卯日,柳璨奏请将上清宫改名为太清宫,皇帝准奏。四月十七日,甲辰日夜里,彗星从北河出现,穿过文昌,长三丈,在西北方。四月二十日,丁未日,皇帝下令说:“设官分职,各有各的职责,选拔官员的责任在吏部,任命官员的责任在宰相。但是,吏部上报的名单,中书还要审核,如果审核出现差错,很难确定。近年来任命官员,人数太多,占用了很多名额,选择合适的人选很困难,导致吏部官员都忙不过来。而且宰相的职责是统管百官,必须公平公正,才能逐步走向正道。天下州府的官员任命,都交给吏部审核。从天祐二年四月十一日开始,中书不再任命官员,或者推荐的官员先搁置,再考虑是否任命。这样各司其职,避免混乱,宰相才能更好地统领百官。四月二十七日,辛亥日,因为出现彗星,皇帝下令释放京畿军镇各司的囚犯,除了常赦不原的罪犯外,其他罪犯都减刑一等,限三日内办理完毕并上报。四月二十八日,壬子日,皇帝下令说:“我年纪轻轻就继承了皇位,一直兢兢业业,勤勉谨慎。彗星出现,是我的过错。虽然已经下令大赦,但为了表示我的悔过之心,从今月二十四日开始,我不在正殿办公,减少膳食。五月二日,丙辰日,皇帝下令说:“按照以往的惯例,每一贯钱是八百五十文,每一陌是八十五文。但是听说现在市场上,很多人用八十文当作一陌,甚至还有其他的折扣,这违背了旧制。命令河南府,市场交易,一陌钱必须是八十五文,不得更改。”五月四日,戊午日,皇帝下令说:“东上阁门和西上阁门,平时出入,以东上阁门为先。只有大忌日,才用西上阁门。以前宦官专权,就用阴阳五行来决定出入哪个门,不考虑皇帝的意愿,只开西门。近来一直沿用这个做法,没有更改,这与旧制不符。从今年五月一日开始,平时上朝出入,都走东上阁门,只有遇到祭祀等活动,才开西上阁门,以后就按这个规定执行。”又下令说:“因为天上出现彗星,我避殿谢罪,五月一日不宜在正殿举行朝会,所以五月一日朝会暂缓。”
五月初一,己未日,因为星象异变,皇帝不上朝。皇帝下令说:“天文异象出现,应该举行祈福仪式,在太清宫设立道场,三司负责提供斋饭。”五月四日,壬戌日,皇帝
庚辰年,皇上任命赵崇可当曹州司户,赵崇可之前是特进、检校司徒、守太保,已经退休了;还任命王赞可当濮州司户,王赞可是银青光禄大夫、兵部侍郎。
辛巳年,皇上任命裴枢当陇州司户,但这是个责授的职位,之前他是登州刺史;又任命独孤损当琼州司户,也是责授的,他之前是棣州刺史;还有崔远,责授他白州司户,他之前是莱州刺史。
壬午年,皇上任命韦甄当和王友,但这是个责授的职位,韦甄之前是司勋员外郎;李光序责授他左春坊典设郎,他之前是洛阳县令。
甲申年,皇上任命崔仁鲁当密州司户;崔澄当陈州司户,他是国子祭酒;裴鍼当徐州司户,他是太府少卿;裴纾当曹州南华尉,他是卫尉少卿;崔咸当休宁陵尉,他是左补阙;薛滈当辉州司户,他是司封员外郎;独孤宪当临沂尉,他之前是盐铁推官;裴鉥当郓州司户,他是秘书少监;裴格当符离尉,他之前是长安尉、直史馆;李象当郑州司户,他是兵部郎中;卢荐当范县尉,他是刑部员外郎。
丙戌年,颍州汝阴县有个叫彭文的人,他老婆生了三个儿子!
丁亥年,皇上任命张策兼任史馆修撰,负责修国史,张策是翰林学士、尚书职方郎中。
六月初一,皇帝下令说:要处死陇州司户裴枢、琼州司户独孤损、白州司户崔远、濮州司户陆扆、淄州司户王溥、曹州司户赵崇和濮州司户王赞这几个人。他们都受过国家的恩惠,应该承担重任,结果却心怀奸邪,即使被贬到偏远的地方,也难逃国法的制裁。让御史台派人到他们各自的州县,赐他们自尽。这七个人当时已经到了滑州,结果都在白马驿被杀,朱全忠下令把他们的尸体扔到河里。
第二天,皇帝又下令说:君臣之间,升迁和降职都要合乎礼仪,更何况是旧臣呢?想要保全自己的名声,就应该谨慎小心,如果自己犯了错,就应该接受惩罚。裴贽这个人,虽然官位很高,资历很老,但一直以来都没有为国家出力,总是想着安逸舒适,逃避责任。他请求退休,也不是没有恩情,但他应该谨慎处理政务,一切行动都应该遵守规矩。虽然他主动退下来了,但后来又说了不该说的话,还跟那些叛逆者来往,这违反了臣子的礼仪。所以把他贬为郡掾,以此来整顿朝纲,责令他担任青州司户。刑部郎中李煦,贬为莱州司户。
再之后,太微宫使柳璨上奏说:以前裴枢担任宫使的时候,曾经奏请把玄元观改名为太清宫,又另外奏请把京城的弘道观改名为太清宫,到现在还没有定下来。今年十月九日,皇上要到南郊祭祀,事先要祭拜祖庙,弘道观还没修缮,玄元观又在北山,如果皇上出城祭祀,很不方便。所以想只留下北邙山上的老君庙一座,把玄元观拆掉,搬到城里,在清化坊建造太微宫,以备皇上祭祀之用。皇帝同意了。
皇帝下令:各地的节度使、观察使、防御使、刺史等等,如果辖区内有新任命或前任的朝官,命令一下达后三天内就要送他们去京城,并且派人监送。各州县不得阻拦,如果违反命令,就要降职处罚。
皇帝又下令:卫尉少卿敬沼是裴贽的外甥,总是因为他的舅舅而惹事,或者利用明经科考的文凭干预朝政,或者利用私事窃取权力。裴贽已经被贬官了,你又何必跟着他一起呢!贬为徐州萧县尉。
皇帝下令:福建每年进贡橄榄,是因为以前有宦官是福建人,皇帝喜欢吃,所以才成了贡品。虽然这是忠心耿耿的表现,但恐怕太麻烦了,以后只进贡蜡面茶,停止进贡橄榄。
皇帝下令:贬密县令裴练为登州牟平尉,长水令崔仁略为淄州高苑尉,福昌主簿陆珣为沂州新泰尉,泥水令独孤韬为范县尉,都是裴枢、崔远、陆扆的同党。
湖南观察使马殷上奏说,岳州洞庭湖和青草湖附近有四座古庙,以前已经荒废了,现在已经修缮完毕,请求赐予庙名。皇帝下令:把黄陵二妃庙命名为懿节庙,洞庭君庙命名为利涉侯庙,青草庙命名为安流侯庙;三闾大夫庙,以前澧朗观察使雷满已经奏请封为昭灵侯,就按照天祐元年九月二十九日的旨意处理。
朱全忠奏报说:得到了宰相柳璨的奏章,想要拆掉北邙山下的玄元观,搬到城里,在清化坊利用旧昭明寺的地基,建造太微宫,准备十月九日南郊祭祀。因为国库和盐铁司没有钱,所以让臣下商量。我已经命令六军诸卫的张全义负责这项工作了。皇帝高兴地嘉奖了他。
皇帝下令:太子宾客柳逊曾经做过张浚的租庸判官,也做过王溥监修时的判官,被授予工部侍郎,还和赵崇、裴贽是生死之交。裴枢等人犯了罪的时候,他应该连坐,但是考虑到他年纪大了,就让他退休吧。
皇帝下令:前司勋员外郎李延古贬为卫尉寺主簿。
七月初一。赐给朱全忠《迎銮记功碑文》,立在京城里。朱全忠献上三万贯钱作为南郊祭祀的费用。
再次贬柳逊为曹州司马。皇帝下令,朱全忠请求铸造河中、晋州、绛州等各县的印章,县名里带有“城”字的都去掉,比如密县、郑县、绛县、蒲州,单名就用文字表示。
宰相柳璨、礼部尚书苏循担任皇太后册封仪式的使者。这天,在积善宫举行册封仪式,皇帝乘车前往太后宫祝贺。
太常礼院奏报说:每月初一和十五,皇帝都要去积善宫居住,文武百官都要在宫门口登记。皇帝同意了。
八月初一,是丁亥日。戊子日,朝廷任命姚洎担任尚书户部侍郎,兼任元帅府判官,这是根据张全忠的奏请。洛阳苑使报告说,在谷水屯田地里发现嘉禾(稻穗双颖)。
乙未日,皇帝下令说:“伪称官阶的人,泉州晋江县应试乡贡明经陈文巨招供认罪,交付河南府处决。”庚子日,皇帝下令说:“汉朝开国功臣邓禹位居诸侯之上;晋朝重臣王导位列百官之首。他们都以匡扶社稷为己任,功勋泽被天下,因此受到的恩宠也与众不同。我能够以微薄之力,重兴大业,凡是有关制度的事,都必须效法前朝旧章,这都要仰仗各位功臣贤士,才能永远保全国家社稷。副元帅梁王张全义,同时担任太尉、中书令、忠武军节度使、河南尹,他与张全忠都深受我的倚重,共同执掌朝政。朝廷的册封典礼、祭祀天地宗庙,司空一职由其他官员代理;太尉、侍中、中书令则由宰相代理。现在太尉兼任副元帅,官职显赫,每次举行仪式时,如果不在京城,就需要临时安排官员代理太尉。张全义现在就在京城,担任中枢要职,不能再让他另外代理中书令。如果梁王朝觐在京,就委派官员代理太尉;如果他返回镇守地方,就按以前的方式代理。需要代理中书令时,就委派张全义以本官身份执行。侍中、司空、司徒则临时委派官员代理。”
壬寅日,皇帝下令说:“前太中大夫、尚书兵部侍郎、赐紫金鱼袋司空图俊,虽然登科及第,朱紫荣华加身,但他却傲慢自大,沽名钓誉,志得意满,轻视俸禄,既不正直也不仁慈,难以在朝廷为官;他经常反省思考,应该追求隐居生活。应该让他回到中条山隐居。”癸卯日,皇帝任命太常卿张廷范为南郊礼仪使。丁未日,朝廷削夺了荆襄节度使赵匡凝的官爵。这个月乙未日,张全忠派遣大将杨师厚讨伐赵匡凝,收复了唐州、邓州、复州、郢州、随州等地,张全忠自己也率领亲军前往。荆襄的军队,在汉水的南岸列阵。
九月初一,那天是丁巳朔。辛酉日(九月初八),杨师厚在襄州西边六十里外的阴谷江口砍伐竹木,准备造浮桥。癸亥日(九月初十),浮桥造好了,军队渡过江。甲子日(九月十一),赵匡凝率领两万精兵,在江边摆开阵势。杨师厚打了一仗就打败了赵匡凝,乘胜追击,一直追到城下。当天晚上,赵匡凝带着家眷,突破包围逃跑了。乙丑日(九月十三),杨师厚攻入襄阳城。丙寅日(九月十四),朱全忠随后赶到。壬申日(九月十九),赵匡凝的牙将王建武派押牙常质来投降,说赵匡明(赵匡凝的弟弟,荆南节度使)在九月十一日已经弃城逃往四川了。
圣上下了道旨意,说:“梁王(朱全忠)亲自率领军队,收复了荆州和襄州,攻下岘山像翻转弹丸一样容易,平定荆门就像融化积雪一样迅速,连续收复了两个州,打跑了两个坏蛋。他的功劳实在太大了,应该重重奖赏!” 然后,内廷又宣读了一道旨意:“杨氏封为昭仪,王氏封为郡夫人,另一个王氏(指已故先帝的乳母)也按照杨氏的例封为郡夫人。” 中书省的官员们上奏说:“乳母以前没有被封为夫人或赐予内职的先例,近来这种做法越来越常见,这很不合规矩。汉朝的顺帝曾把乳母宋氏封为山阳君,安帝的乳母王氏封为野王君,当时朝臣们都反对。现在国家刚刚复兴,应该恢复旧制。我们商量后认为,应该把杨氏封为安圣君,王氏封为福圣君,另一个王氏封为康圣君。” 皇帝同意了他们的建议。己巳日(九月二十六),圣上又下令把武成王庙改名为武明王庙。乙酉日(十月二日),圣上原本打算在十月初九祭祀郊庙,但因为准备工作还没完成,就改到十一月十九日。
十月初一,那天是丙戌朔。圣上册封朱全忠为诸道兵马元帅,另设府邸,增加食邑,总共一万五千户,实封一千五百户。冯行袭奏报说,他的昭信军军旗上有个字,和元帅朱全忠的名字里的一个字相同,于是圣上赐给他“戎昭军”的称号。圣上又下令削去赵匡凝的官爵。丁亥日(十月初三),圣上又下了一道旨意:“洛阳城里的坊曲,以前有很多朝臣和各部门官员的宅子,经过战乱都荒废了。张全义整修之后,这些地方都被耕种了,用来缴纳赋税,成了公田。有些人可能会争论说这些是他们的世业,需要查验。为了避免麻烦,特此声明:洛阳城内的坊曲和京畿地区已经开垦的土地,任何人都不准再争论所有权。如果想要田地,可以自由买卖。凡是争论所有权的,都不予理会。如果原来的地主派人来管理,不在此限。如果田地荒废无人认领,可以登记认领。这件事由河南府负责处理。”
甲午日(十月初七),起居郎苏楷上奏反对给昭宗上谥号,他说:“帝王统治天下,要根据治理情况来决定谥号的尊卑。所以,臣子不能私下决定皇帝的谥号。陛下遵循古代的制度,非常公正,不应该阻止臣子进言。昭宗皇帝虽然睿智而尊贵,勤俭爱民,但他执政期间,天下大乱,国家多次迁都。起初是宦官专权,皇帝受辱于宫中;最后是嫔妃干政,皇帝死于非命。所以,谥号应该根据他的实际情况来定。有司官员先拟定的谥号是‘圣穆景文孝皇帝’,庙号是‘昭宗’,我觉得这有点过誉了。汉朝的和帝、安帝、顺帝,因为功绩不显著,所以改了庙号,以顺从臣子的意见。现在祭祀郊庙的日子快到了,应该慎重考虑新庙号。这样才能体现先帝的罪己之心,也体现圣上的公正无私。”苏楷是礼部尚书苏循的儿子,没什么才能,乾宁二年考中进士后,大家都认为他是走后门,昭宗命翰林学士陆扆、秘书监冯渥复试,把他黜落,永远不准参加科举考试。苏楷一直怀恨在心。现在朱全忠杀害了皇帝,柳璨陷害朝臣,苏楷就和起居郎罗衮、起居舍人卢鼎一起上奏反对。苏楷不识字,只会写字,这篇奏章其实是罗衮写的。当时朝政操纵在奸臣手里,哀帝(朱友贞)无力控制。太常卿张廷范改谥号为“恭灵庄闵孝皇帝”,庙号为“襄宗”。朱全忠猜忌多疑,自从苏楷反对谥号后,就非常讨厌他,后来朱全忠篡位后,苏循父子都被罢官逐出朝廷。丁未日(十月十日),有关部门更改了昭宗的神主牌位,朝廷停朝一天。癸丑日(十月十六),圣上下令把成德军改为武顺军,藁城县改为藁平县,信都改为尧都,栾城改为栾氏,阜城改为汉阜,临城改为房子,这是为了避开朱全忠祖先和父亲的名字。
十一月,皇上正式下令把潞州潞城县改名为潞子,黎城改名为黎亭。朱全忠平定荆襄之后,就带兵准备攻打淮南。军队走到枣阳的时候,遇到了大雨,等到到达光州,路况很差,到处都是泥泞,人和马都又累又饿。休息了十几天,才继续赶路,到达固始。军队距离寿州只有三十里,寿州守军紧闭城门不出战,朱全忠身边的人劝他,说军队已经疲惫不堪,不宜再战了。
这个月的丙辰日,朱全忠从正阳渡过淮河,向北到达汝阴。朱全忠心里很后悔,觉得这次出兵根本没啥意义。丁卯日,他到达大梁。当时哀帝已经决定在十九日去圆丘祭天,朝廷上下各项祭祀的礼仪和物品都已经准备好了。戊辰日,宰相以下的官员已经在南郊坛练习祭祀的仪式了,这时裴迪从大梁回来,说朱全忠很生气,因为他怀疑蒋玄晖、张廷范、柳璨等人密谋恢复唐朝的统治,想趁着祭天改元。蒋玄晖和柳璨吓得不轻。
庚午日,皇上发布诏书说:“虽然已经决定十九日亲祭南郊,但即使是已经选定的吉日,改期也是有先例的。应该改到明年正月上辛日举行。交给相关部门办理。”辛巳日,皇上又发布诏书:“授予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诸道兵马元帅、宣武宣义天平护国等军节度观察处置、修宫阙制置、度支解县池场、亳州太清宫等使、开府仪同三司、守太尉、中书令、河中尹、汴滑郓等州刺史、上柱国、梁王朱全忠为相国,总领百官事务,并把宣武、宣义、天平、护国、天雄、武顺、忠武、佑国、河阳、义武、昭义、保义、戎昭、武定、泰宁、平卢、匡国、镇国、武宁、忠义、荆南二十一道封为魏国,晋封为魏王,其他官职不变,再增加食邑五千户,实封八千五百户,入朝可以不按礼仪行礼,可以穿戴剑履上殿,可以免除名字称谓,并赐予九锡之物,择日举行册封大典。” 同时,又任命杨师厚为襄州兵马留后,张慎思为武宁军兵马留后。
壬午日,中书门下奏请说:“既然魏王总领百官事务,各部门都应该把印信交给魏王。中书门下印信,由王仁珪呈交,中书省的公务,暂时由中书省的印信办理。”皇上准奏。甲申日,皇上下令把河南告成县改为阳邑,蔡州襄城改为苞孚,同州韩城改为韩原,绛州翼城改为浍川,郓州郓城改为万安,慈州文城改为屈邑,泽州晋城改为高都,阳城改为濩泽,安州应城改为应阳,洪州丰城改为吴高。朱全忠让判官司马邺推辞了相国总领百官事务的任命。十二月乙酉日是朔日。戊子日,皇上派人带着诏书去魏国,不许朱全忠推辞九锡的册封。
辛卯日,皇上发布诏书:任命柳璨为光禄大夫、守司空,兼任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等职,并晋封为河东县开国伯,增加食邑四百户,任命他为魏国册封使。诏书还说:追封朱全忠曾祖为太傅,谥号宣宪;追封祖父为太师,谥号武元;追封父亲为尚书令,谥号文明,三位都追封为魏王。并任命王钜、张廷范、崔沂、李克助、张茂枢、杜晓、李光嗣、赵光胤、崔协、杨焕、孔拯、萧颀、裴瑑、高济、牛希逸、萧蘧等人,跟随柳璨前往魏国办理册封事宜。在此之前,宣徽使王殷奉命前往寿州行营,在朱全忠面前诬告蒋玄晖,朱全忠大怒,急忙返回大梁。皇上命令裴迪带诏书去慰劳朱全忠,但朱全忠非常愤怒,言语十分不逊,所以才下令让他担任相国总领百官事务,以安抚他。蒋玄晖到达大梁后,向朱全忠解释,但朱全忠的怒气仍然没有消退。皇上对此非常担忧。
甲午日,皇上召见三位宰相商议此事,柳璨说:“现在百姓都拥戴元帅,陛下应该谦让,把权力交给元帅,现在正是时候。”皇上说:“唐朝的国运已经衰败很久了,幸好有元帅来延续它。如今天下,已经不是我的天下了,神器大宝,应该归于有德之人,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其他人传达我的意思可能不完整,你亲自去大梁,把我的意思完整地告诉他。”于是皇上赐给柳璨茶和药,让他立即前往大梁。乙未日,皇上发布诏书:免去蒋玄晖的一切官职,押送到河南府处斩。并派应顼、朱建武押送蒋玄晖执行死刑。庚子日,皇上发布诏书:撤销枢密使和宣徽南院、北院,由王殷代理枢密院事务,两院官员都回到中书省,各部门和各道官员都不准到宣徽院,所有公务都通过中书省上报。延义门和千秋门只安排三个小黄门值守,其他官员和士兵都回到各自的军队。皇上又发布诏书说:“魏王多次推辞封赏,表现得非常谦虚。朕根据国史记载,元帅的职责是统领天下兵马,而现在元帅的名称改为诸道兵马元帅,这并非旧制,应该改回原来的名称。应该追封他为天下兵马元帅,其他按照诏书的旨意办理。”
辛丑日,皇上发布诏书:“汉宣帝中兴之后,五日一上朝,这是历代的通例,应该永远遵守。近代以来,不遵循旧制,破坏制度,让奸邪之徒得逞,导致皇上不能正常视朝,应该遵守旧制,遵循制度。以后每月只允许一、五、九日举行延英殿召见,共九次。入阁的日子,仍然在延英殿召见的日子里进行一次指挥;如果有重要的公务,中书门下要写奏章请求举行延英殿召见,不计算次数。交给相关部门办理。”皇上又发布诏书:“宫中嫔妃和女官,本来是负责宫中事务的,近年来,宫中礼仪有所失范,宫女出宫传达圣旨,陪同皇上视朝,这是违反旧制的,应该制定永久性的制度。今后每次延英殿召见和朝日,只允许小黄门引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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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906年正月初一,也就是乙卯朔日,朱全忠带着从四个镇调来的七万大军,跟河北的军队会合,在深州乐城驻扎下来。戊午日,皇帝下令把右拾遗柳瑗贬官到洺州鸡泽当尉,这是因为柳瑗上书弹劾朱全忠的缘故。乙丑日,朱全忠从汴河出发前往魏州。丙寅日,皇帝下诏书,任命钱镠为两镇的最高统帅,负责安抚江南地区。诏书说:钱镠,定乱安国功臣,镇海镇东军节度使等等一大堆官衔,封吴王,食邑九千户,实封五百户。因为路途遥远,册封仪式还没举行,要相关部门择日举行隆重的册封仪式。己巳日夜里,魏博节度使罗绍威杀了他衙门里的八千亲军。戊午日,朱全忠从内黄进入魏州。这个月,魏博节度使罗绍威的五万衙外兵从历亭撤回,分别占据了贝州、博州等地,汴州的军队包围了他们。壬申日,皇帝下诏书,说魏王拒绝接受册封,要相关部门再次举行册封仪式。辛巳日,国子监呈上奏章,说按照去年十一月五日皇帝的旨意,国子监每年要向朝廷推荐两名学生,现在有六十名学生联名上书,请求增加名额。皇帝下诏书说:科举考试,明经科非常重要,每年的人数都有旧例,去年夏天已经下过命令,是为了防止滥竽充数。现在国子监和河南府都上书要求增加明经科的人数,那就按照往年的惯例,把考试合格的人送交礼部,录取多少人,要根据情况酌情处理,但绝对不能徇私舞弊,不能让不合格的人侥幸通过。把这个旨意交给相关部门执行。
二月初一,也就是甲申朔日,皇帝准许魏博节度使罗绍威在本镇设立他祖先三代的私人庙宇。癸卯日,皇帝下令,今年礼部录取的进士,要在去年人数的基础上,再增加两个人。
三月初一,是甲寅日。甲戌日,皇上下了道旨:河中府和昭义军管辖的地方,都有个慈州,两地离得不远,名字老是弄混,搞得大家经常出错。所以,昭义军管辖的那个慈州,改名叫惠州吧! 壬戌日,(大将)朱全忠上奏说,河中府的判官刘崇,今年刚考中进士,一下子就位居高科,怕引起大家议论纷纷,请求皇上把他的官职先搁置一下。戊寅日,皇上任命梁王为元帅,同时兼任各地盐铁转运使等职务,负责度支户部的事务,并担任三司都制置使。辛巳日,皇上下了道旨,把西都留守判官、左谏议大夫郑賨贬到崖州当司户,没过多久就赐死了他。
四月初一,是甲申日,那天日食了,发生在胃宿十二度。戊申日,魏博节度使罗绍威上奏说:“我管辖着博州的聊城县、武阳县、莘县、武水县、博平县、高堂县等五个县,都在黄河东岸,老百姓过河纳税太不方便了。而且,这些县跟天平军管辖的地区相邻,我想把这些县划给郓州管。”皇上准了。
五月初一,那天是癸酉日,皇帝追赠已故的荆南节度使成汭和鄂岳节度使杜洪更高的官爵,并在他们原来的州府设立祠庙,这是根据李茂贞的奏请做的。丙申日,皇帝下诏说:“天祐二年九月二十日,在金州设立戎昭军,并把均州、房州划归其管辖。当时因为冯行袭和叶赞立下大功,为了表彰他们的军功,才允许他们割地建军。现在戎昭军主帅人选合适,官职也安排妥当了,所以戎昭军的名额应该取消,均州、房州也应该归还山南东道节度使管辖。”
六月初一,那天是癸未日。甲申日,皇帝下诏说:“襄州最近因为赵匡凝担任节度使,请求另外设立忠义军的名额,这与以往的制度不符,只是权宜之计。现在忠义军的名额应该取消,恢复原来的山南东道节度使的建制。”己亥日,代理唐州事务的卫审符上奏说,唐州城郭破败,而且地理位置也不重要,请求将州府迁到泌阳县,皇帝准许了。朝廷任命京兆尹、佑国军节度使韩建为青州节度使,接替王重师;王重师则接替韩建担任京兆尹。壬寅日,皇帝下诏说:“文武百官每月要到贞观殿上朝一次。贞观殿是朝廷的正殿,在规定的时间,要接受百官朝贺。最近上朝的时间安排不太规范,从今以后,百官每月在崇勋殿上朝。”左拾遗兼史馆修撰裴瑑的堂叔母在济源病重,家中没有兄弟可以侍奉,他请求回家侍疾,皇帝准许了。七月初一,那天是壬子日。
己未日,李茂贞终于从魏州回到大梁,魏博六州平定。检校工部尚书、守宗正卿、嗣邠王震停职,不再袭封,因为他向朝廷请假出外了。辛未日,皇妹永明公主去世,朝廷停朝三日以示哀悼。八月初三,李茂贞再次从汴州渡过黄河,进攻沧州。乙未日,魏博奏请将贝州的永济、广宗两县和相州的临河、内黄、洹水、斥丘等六县划归魏州管辖,皇帝批准了。
九月初一,是个辛亥日。十四日,也就是丁卯日,朱全忠的军队到达沧州,驻扎在长芦。这个月阴雨连绵不断,没完没了的。朝廷派官员宗禜去都城办事。
十月初六,乙未日,两浙节度使钱镠请求在自己的辖区内为家族三代建立私庙,朝廷批准了。
十一月初一,庚戌日。十三日,丙子日,朝廷废除了牛羊司。御膳房的肉类供应改由河南府负责,所有进贡的牛羊都交给河南府管理。十二月初一,己卯日,淮南伪署宣歙观察使、检校司徒王茂章被授予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太保的官职,这是根据钱镠的奏请而决定的。王茂章背叛杨渥投降钱镠,所以才得到这个官职。三日,己丑日,朱全忠奏请文武百官一、五、九日上朝时,元帅府的廊庑要摆设酒食款待。皇帝下诏说:“百官上朝,两廊赐食,这是迁都之前的旧例,后来官署缺额,没能继续。梁王元帅朱全忠想整顿纲纪,恢复旧制,让百官列队就餐,更加隆重,所以特下诏表彰。”七日,甲辰日,河阳节度副使孙乘被贬为崖州司户,不久就被赐死。
闰十二月初一,己酉日,福建的百姓和僧道一起到京城上奏,请求为节度使王审知建立德政碑,朝廷同意了。三日,乙丑日,朝廷决定废除华州镇国节度观察处置等使的官职和兴德府的名称,恢复华州刺史的建制,兼任本州防御使,仍然隶属于同州,成为同州的属郡。华州、商州所管辖的各县,先升格为赤县,再升格为畿县,最后全部取消,恢复原来的名称。西都佑国军建军以来,一直没有属郡,金州、商州应该划归西都佑国军管辖。京兆府奉先县原属冯翊郡,栎阳县与下邽县相连,奉先县应该划归同州管辖,栎阳县应该划归华州管辖。五日,丙寅日,朝廷剥夺了西川节度使王建的官爵。七日,戊辰日,李克用联合幽州军队攻打潞州,朱全忠的守将丁会率领泽州、潞州投降太原,李克用任命他的儿子李嗣昭为潞州留后。十三日,甲戌日,朱全忠烧毁了长芦营,然后撤军,这是因为听说潞州失守的缘故。十四日,乙亥日,孙秘被贬为爱州长流,不久被赐死,他是孙乘的弟弟。
公元907年春天,正月初一,戊寅日。到了壬寅日,朱全忠从长芦到达大梁。皇帝派御史大夫薛贻矩带着诏书去慰劳他。朱全忠自从杀了昭宗皇帝之后,岐王、蜀王、太原李克用这三方势力,一直联合起来牵制他,关中地区一天天被削弱。幸好罗绍威杀了牙兵,朱全忠才完全控制了魏博六州。他正打算篡位,想先震慑一下河北地区,于是再次兴兵攻打幽州和沧州,希望仁恭父子求他结盟,这样就能稳住王镕和罗绍威的心。可是从秋天到冬天,攻打沧州毫无进展,等到听说丁会失守的消息,朱全忠就烧毁营帐,急忙撤兵。路过魏州的时候,罗绍威察觉到朱全忠已经不行了,害怕朱全忠的军队攻打自己,就大力赞成朱全忠篡位,还说将来朱全忠像古代帝王一样接受禅让,魏博六州的军队和赋税一定全力支持。朱全忠对此非常感激。到了大梁,正好遇到薛贻矩到来,朱全忠就以臣子的礼节见了他。薛贻矩趁机私下向朱全忠详细陈述了禅让的计划,朱全忠非常高兴地接受了。薛贻矩回去后向皇帝汇报说:“元帅有接受禅让的意思,陛下您应该顺应时势,放下这个重担。”皇帝说:“这也是我一直想做的。”于是就下诏书,命令朱全忠在二月举行禅让仪式,朱全忠假意推辞。
二月壬子日,皇帝下诏书,命令文武百官在当月七日一起到元帅府。癸丑日,宰相和百官都去辞别朱全忠,朱全忠以奏章还没写好为借口推脱。
三月初一,戊寅日,朱全忠命令大将李思安率领三万大军,加上魏博的军队,去攻打掠夺幽州。李思安带着军队到达幽州城下,正好碰上仁恭的儿子王守光率军前来救援,李思安就撤兵回去了。庚寅日,皇帝再次派薛贻矩去大梁,正式传达禅让的旨意。甲辰日,皇帝下诏:
各位朝廷大臣,藩镇官员,都仔细听着朕的话!这皇帝宝座,这天下神器,可不是谁都能坐的。要是没点德行,没点为百姓做事的功劳,光靠着祖宗留下的基业,或者运气好蒙上天眷顾,就想治理天下,那是不可能的。梁王元帅,他相貌堂堂,文武双全,凭借着英明的谋略和强大的武力平定了天下,又以仁厚之德治理着华夏大地。他的功绩和德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史书上都难以记载他的丰功伟绩,老百姓都对他赞不绝口,衷心拥戴。二十年的功业,亿万百姓的拥戴,国内外都没有任何异议,大家都盼着这一天。朕认为梁王圣德光辉普照天下,顺应天意,理应继承皇位。何况天象也预示着祥瑞,各种吉兆纷纷出现,就像虞舜、夏禹开创盛世一样,都预示着将要改朝换代。国事不能耽搁太久,天命不能违背,上天保佑有德之人。朕恭敬地将天下禅让给这位圣明的君主,自己退回藩地,安心做个闲散王爷。
现在命令宰相张文蔚、杨涉等人率领文武百官,准备好迎接梁王登基,一定要恭敬谨慎,尊崇这位新天子。朕卸下这重担,从此成为普通的臣民,能侍奉新朝,也是我的荣幸。朝中内外官员,都应该明白朕的心意。乙酉日,任命张文蔚为册封使,苏循为副使;杨涉为押送传国玉玺使,张策为副使;薛贻矩为押送金宝使,赵光逢为副使。甲午日,张文蔚率领文武百官前往大梁。甲子日,正式举行禅让仪式。册文如下:
皇上说:“梁王,你作为天下兵马元帅、相国,总领百官,朕经常看古代的书,从尧舜开始,他们都是通过禅让把权力传下去的。所以封禅泰山,祭祀梁父山,历史上大概有七十二位君主做过类似的事情,这就说明天下是公正的,不是一个姓氏永久拥有的。自古以来,明智的君王圣明的皇帝,都忧心忡忡,寝食难安,生怕自己做得不好,一旦离开位置就觉得轻松自在。即使像黄帝和尧那样英明的君主,也都想过要隐退,享受闲适的生活。更何况现在天下大势已变,王朝气数将尽,而我年纪轻轻就统领天下,实在力有不逮啊!
况且自从我高祖皇帝之后,宠臣弄权,朝政混乱,祸乱接连不断,国家日渐衰败。天命已失,天下大乱,已经持续了几十年,百姓生活困苦,民不聊生。等到我继承皇位的时候,国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我年幼无知,又怎么能够守护住这江山社稷呢?多亏你,梁王,你英明神武,平定四方叛乱,功劳巨大,载入史册。你的势力范围北到阴山,南到南海,东到碣石,西到流沙,天下百姓都归附于你。而我,一个资质平庸的人,能够保住皇位,全靠你的辅佐。
现在,根据天象和民心来看,土德已尽,金德将兴,这正是改朝换代的时机。更何况这十年间,彗星出现了三次,这都是改朝换代的预兆,百姓都盼望着新的统治者出现。所以,朕决定让你继承皇位,这是天意!朕特派持节、银青光禄大夫、守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张文蔚等人,奉上皇帝的玉玺,请你接受皇位。唉!天命所归,就在你身上,你要好好治理天下,保佑国家长治久安。你应该隆重地举行登基大典,享受这万国来朝的盛况,以顺应天命!”
朱全忠建立了后梁,尊奉皇帝为济阴王,然后把他迁到了曹州,住进了以前刺史氏叔琮的府邸。那时候,太原、幽州、凤翔、西川还在使用后唐天祐年号。天祐五年二月二十一日,皇帝被朱全忠害死了,当时只有十七岁,追谥为哀皇帝,以王侯的规格葬在济阴县的定陶乡。
等到后唐中兴初期,正准备隆重地重新安葬他,结果碰上了国丧,这事儿就停了。到了明宗时期,才在原来的陵墓旁边修建了园邑。有关部门建议追谥为昭宣光烈孝皇帝,庙号“景宗”。但是中书省复奏说,少帝的所作所为,配不上“宗”这个称号,就只保留谥号就行了。很多懂礼仪的人都觉得“宣”、“景”这两个字用作谥号不合适,所以现在就只用他原来的谥号“哀皇帝”,记载在史书上。
唉,真是悲哀啊!国家要完蛋了,五常之道荡然无存,各种怪事层出不穷,天下四分五裂,大好河山支离破碎。昭宗皇帝虽然雄心勃勃,想要力挽狂澜,四处寻找人才,希望能拯救这风雨飘摇的江山。可是世道太黑暗了,忠臣义士都消失了,皇帝重赏之下,倒是招来了一堆贪婪之徒。他殷切地期望得到忠臣辅佐,却偏偏遇不到可以托付社稷的人才,养肥了这些家伙,他们反而变得更加凶残暴戾。那些位高权重的权臣,个个都想着篡位夺权;那些地方官吏,都成了不忠于朝廷的家伙。即使是那些正直的臣子痛心疾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眼看着国家就要灭亡了,他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后来,皇帝西逃到扶风,又东迁到洛阳,就像把珍珠放在强盗手里,把水放在决堤的河口一样,去了就回不来了,还能说什么呢?国家灭亡,就像山崩地裂一样,古今都是如此,兴衰更替,实在是难以预料。那些不择手段的人,虽然做事不仁义,但也能获得成功。曹操在椒壶行凶,是因为他被逼无奈;马昭拒绝朝廷的命令,是因为他害怕被追究责任。他们虽然做了坏事,却能找到借口为自己辩解,而全忠所做的一切,就只是残忍罢了。
自从皇帝从岐州迁到洛阳后,天子就成了傀儡,军队都被秦军控制了,四处都被汴州的军队包围了。皇帝的威严荡然无存,一点小事都会引起怀疑,还没来得及上朝,就听到刀剑的声音了。新皇帝登基,太后被杀害,黄门和禁军都被杀光了,皇室成员都死了。后来,他又盗窃了宫中的钟,还嫁祸于人。这难道是天数已尽,人道已衰吗?亲眼目睹这一切,真是让人心碎。哀帝时期,朝政都被奸臣把持,虽然表面上是禅让,但实际上和山阳王篡位一样霸道,甚至比侯景之乱还要残酷。人世间的情义越来越淡薄,善良的人越来越少,就这样走向灭亡,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赞曰:勋华受命,揖让告终。逆取顺守,仁道已穷。暴则短祚,义则延洪。虞宾之祸,非止一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