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啊,是扶余的一个分支。它的首都平壤城,就是汉朝乐浪郡的旧地,在咱们京城东边五千一百里。往东过海就是新罗,往西北过辽河就是营州,往南过海就是百济,往北到靺鞨。东西长三千一百里,南北宽二千里。他们国家最大的官叫大对卢,相当于咱们的一品大员,管着全国的事儿,三年换一任,要是干得好,也不用非得按年限来。换届的时候,有时候新旧官员不服气,就带兵打起来,谁赢了谁就当。国王只能躲在宫里,啥也管不了。第二大官叫太大兄,相当于咱们的正二品。大对卢以下,一共十二个等级。全国设有六十多个州县城池。大城里设个傉萨,相当于咱们的都督;小城里设个道使,相当于咱们的刺史。下面还有各种各样的僚佐,分管不同的部门。

衣服方面,只有国王才能穿五彩的衣服,戴白罗做的帽子,系白皮的小腰带,帽子和腰带都镶金。地位高的官员,戴青罗帽子,稍微低一点的就戴红罗帽子,帽子上插两根鸟毛,还用金银装饰,衣服是宽袖长衫,裤子裤腿大,系白皮腰带,穿黄皮鞋子。老百姓穿粗布衣服戴帽子,女人头上戴巾帼。他们喜欢下围棋、射投壶,还会踢足球。吃饭用各种精美的器皿,还保留着箕子时代的遗风。

他们住的房子都依山傍水,一般都是茅草屋顶,只有寺庙、神庙、王宫和官府才用瓦片。老百姓大多穷,冬天都挖个长长的坑,下面烧火取暖。种地养蚕,跟咱们差不多。他们的法律很严:要是有人谋反,就集合大家用火炬烧他,烧得焦黑才砍头,家产全部充公;守城投降敌人,战场上逃跑,杀人抢劫的,都砍头;偷东西的,要赔十二倍;杀牛马的,充当奴隶。总的来说,他们的法律很严厉,犯法的人很少,所以路上都不用担心丢东西。他们迷信神灵,祭拜灵星神、日神、可汗神、箕子神。城东有个大洞,叫神隧,每年十月,国王都要亲自去祭祀。

我特别喜欢看书,连那些住在简陋茅屋的人家,都会在街边盖起大房子,叫做“扃堂”,让孩子们在结婚前,白天黑夜都在里面读书练箭。他们读的书包括《五经》、还有《史记》、《汉书》、《范晔后汉书》、《三国志》、《孙盛晋春秋》、《玉篇》、《字统》、《字林》;另外还有《文选》,他们尤其喜欢。

高丽王高建武,是前国王高元同父异母的弟弟。武德二年,他派使者来朝见我们皇帝。四年后,他又派使者来进贡。高祖皇帝考虑到隋朝末年很多战士流落到高丽,所以在武德五年,给高建武写了一封信,信里说:我承蒙上天眷顾,统治着整个国家,敬畏上天,安抚万民。普天之下,我都一视同仁,在我的统治下,天下太平。你高丽王世世代代居住在边境,如今愿意归顺朝廷,定期进贡,这非常好。所以,我派使者翻山越岭,表达我的诚意,我很高兴。现在天下太平,国家安定,我们两国已经建立了友好关系,道路畅通无阻。我们应该友好相处,永远保持友好邦交,各自保卫自己的疆土,这不是很好吗?只是隋朝末年,战乱不断,双方都损失了很多百姓,导致亲人分离,家庭破碎,多年来怨恨积累,一直没有得到解决。现在两国友好相处,没有阻碍,我已经下令把所有滞留在高丽的中国人找出来,尽快送回国;如果你们那里也有滞留在高丽的中国人,你们也要把他们送回来,一定要尽力安抚他们,共同弘扬仁爱之道。

于是高建武就赶紧把所有滞留在高丽的中国人找出来,用礼仪送他们回国,前后送回的人数达到上万,高祖皇帝非常高兴。

话说,七年前,皇上派前任刑部尚书沈叔安去高丽,册封建武为上柱国、辽东郡王、高丽王,还带去了天尊像和道士,给建武讲《老子》。当时听讲的人,包括建武王和当地百姓,足足有几千人呢!

皇上曾经跟大臣们说:“名声和实际情况,必须相符啊。高丽虽然名义上臣服于隋朝,但最终还是拒绝了隋炀帝,这算哪门子臣服啊!我敬畏万物,不想恃强凌弱,只想拥有自己的土地,让百姓安居乐业,何必强求他们称臣来抬高自己呢?你们把我的想法写进诏书里吧!” 侍中裴矩和中书侍郎温彦博却说:“辽东地区,周朝时是箕子建立的国家,汉朝时是玄菟郡,魏晋以前,一直都在咱们的管辖范围内,不能允许他们不臣服。再说,我们中国跟那些蛮夷之邦相比,就像太阳比星星,哪有降低身份,跟他们平等相处的道理?必须让他们成为我们的藩属!” 皇上听了他们的意见,也就打消了之前的想法。

九年后,新罗和百济派使者来告建武的状,说建武堵塞了他们的道路,不让他们的使者来朝贡,而且新罗和高丽之间还经常发生冲突,互相攻打。皇上就派员外散骑侍郎朱子奢去调解。建武赶紧上表谢罪,还请求跟新罗一起派使者来签订盟约。

贞观二年,咱们打败了突厥颉利可汗,建武就派使者来祝贺,还献上了本国的疆域图。贞观五年,皇上派广州都督府司马长孙师去收敛隋朝时战死的士兵的遗骸,并且拆除了高丽堆砌的京观(古代用敌军尸首堆成的土堆)。建武害怕我们攻打他,就赶紧修筑长城,从东北的扶余城一直修到西南的海边,长达一千多里。贞观十四年,建武派他的太子桓权来朝贡,还带来了各种珍贵的物品,太宗皇帝对他非常优待。

公元646年,高丽的盖苏文这老小子,犯了事儿,好多大臣跟国王渊盖苏文想弄死他。结果事情败露了,盖苏文这厮把自己的兵都叫来了,说是要检阅军队,还摆了好多酒菜在城南,把那些大臣都骗过去了。然后,他一声令下,把大臣们全杀了,一百多号人啊!接着,他放火烧了仓库,直接冲进王宫,把渊盖苏文给杀了,立了渊盖苏文的弟弟大阳子藏当国王。他自己则当上了莫离支,这官儿听着挺玄乎的,其实就相当于咱们中国的兵部尚书兼中书令,从此以后,高丽的政权就完全掌握在他手里了。这盖苏文,姓泉,长得那叫一个威风,胡子拉碴的,身材高大魁梧,身上还别着五把刀,谁敢抬头看他一眼?他经常让手下官员趴在地上,然后自己踩着他们上马,下马也是一样。出门的时候,前呼后拥,浩浩荡荡的,还让手下大声喊叫,把路上的老百姓都吓跑了,好多人吓得直接跳沟里去了。

唐太宗听说渊盖苏文被杀了,还专门为他举行了哀悼仪式,派人去高丽吊唁。公元647年,唐太宗封大阳子藏为辽东郡王兼高丽王。他还派司农丞相里玄奖带着圣旨去劝说高丽,别再打新罗了。盖苏文对里玄奖说:“高丽和新罗,本来就仇深似海。以前隋朝的时候,两国就一直打仗,新罗趁机从高丽抢走了五百里的土地,那些城池现在都被新罗占着呢!要是不把地和城池夺回来,这仗就没完!”里玄奖说:“过去的事儿,就别再提了!”可盖苏文根本不听。唐太宗叹了口气,跟身边的臣子说:“这莫离支,杀害自己的君主,还把大臣们都杀了,他那手段,简直跟屠杀一样!老百姓稍微动一动,就可能被杀,心里都恨透了他,走在路上都用眼角偷偷看他。咱们出兵讨伐,得有个正当理由,他弑君虐民,这理由太充足了,打败他易如反掌!”

公元649年,唐太宗任命刑部尚书张亮为平壤道行军大总管,带着将军常何等人,率领江淮、岭南、硖石三地的精兵四万人,还有五百艘战船,从莱州出发,渡海去平壤。他还任命特进英国公李勣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礼部尚书江夏王道宗为副将,率领六万步骑兵从陆路去辽东;两路大军会合后,太宗皇帝亲自率领六军,前往支援。

四月,李勣带兵过了辽河,进攻盖牟城,很快就攻下来了,抓了二万多俘虏。然后,就在那里设立了盖州。

五月,张亮手下的将领程名振攻打沙卑城,也打下来了,抓了八千多男女。同一天,李勣的军队开到了辽东城下。皇上在辽泽驻扎,下令说:“以前隋朝军队过辽河,时机不对,士兵们死伤惨重,尸骨遍野,实在令人痛心啊!掩埋尸骨是应该做的,命令把所有隋军遗骸都收敛起来,好好安葬。” 国内和新城派来了四万步骑来支援辽东,江夏王道宗带着四千骑兵去迎战,大获全胜,斩杀了一千多敌人。

皇上过了辽河,下令拆掉桥梁,以此来坚定士兵的决心。皇上到了辽东城下,看到士兵们扛着土石去填护城河,皇上主动接过那些最重的土石,亲自在马上扛着。跟着皇上的官员们都很感动,纷纷上前帮忙,把土石送到城下。这时,李勣已经率领军队攻打辽东城了。高丽人听说我们有抛石车,能把三百斤重的石头抛到一里地以外,非常害怕。他们在城墙上堆起木头搭建高楼,用来抵挡抛石车。李勣命令抛石车向城墙猛攻,打得高丽人溃不成军。又用撞车去撞他们的高楼,一座座高楼都倒塌了。

皇上亲自率领一万多骑兵,和李勣会合,一起包围了辽东城。不久,刮起了很大的南风,皇上命令放火烧掉城西南的角楼,大火迅速蔓延到城内,房屋都被烧光了。我军士兵登上城墙,高丽军队溃不成军,被烧死的有一万多人,俘虏了一万多名敌军精锐。然后,就在那里设立了辽州。当初,皇上从定州出发,每隔几十里就设置一个烽火台,一直通到辽东城,和太子约定,攻下辽东城就点燃烽火台。这天,皇上命令点燃烽火台,消息传到了塞内。

军队到了白崖城,皇帝下令攻打。结果,右卫大将军李思摩被弩箭射中了,皇帝亲自给他吸吮伤口上的血。士兵们听说后,个个都感动得热血沸腾,士气大振。白崖城依山傍水,四面都是险峻的山崖,易守难攻。李勣用撞车猛攻城墙,城里飞石和箭矢像雨点一样落下来。

六月,皇帝亲临白崖城西北面,这时城守孙伐音偷偷派人来求降,说:“我已经想投降了,但是城里还有几个不听话的。”皇帝就赏赐给他一面旗帜,说:“你要是真的投降,就把这面旗子插在城头上。”孙伐音果然把旗子插在了城头上。高丽人以为唐军已经攻上城了,于是全城都投降了。 当初,辽东失守的时候,孙伐音也曾经请求投降,后来又反悔了。皇帝很生气他反复无常,当时就答应把城里的人和东西都分给将士们作为战利品。

这次攻城快要成功的时候,李勣对皇帝说:“将士们奋勇争先,不畏惧箭石,是因为贪图战利品啊。现在城池眼看就要攻下来了,为什么还要答应他们投降呢?这样岂不是辜负了将士们的心意吗?”皇帝说:“将军说得对。但是如果放兵屠城,杀害他们的妻儿老小,朕实在于心不忍啊。将军手下有功劳的将士,朕会用国库里的东西赏赐他们,就当用这些赏赐来赎回这一座城池吧。”于是接受了他们的投降,俘获了男女一万多人,还有两千四百名士兵。皇帝把白崖城改名为岩州,任命孙伐音为岩州刺史。

我军渡过辽河后,莫离支派了七百人驻守盖牟城。李勣把这七百人都俘虏了,这些人也都请求跟着军队效力。太宗皇帝说:“谁不想要你们的力量呢?但是你们的家人都还在加尸城,你们要是为我作战,他们就要被杀害了!为了得到你们一个人的力量,而牺牲掉你们全家人的性命,朕做不到啊!”于是下令把他们全部释放回去了。

车子到了安市城北边,就扎营准备进攻。高丽北部的大官高延寿,南部的大官高惠贞,带着高丽和靺鞨十五万大军来支援安市城。 敌军里有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叫对卢,他对高延寿说:“我听说中国现在乱得很,到处都是英雄豪杰。秦王(李世民)英勇神武,打仗从来没输过,结果平定了天下,当上了皇帝,北方的少数民族都来朝拜,西方的少数民族都来进贡。现在他倾全国之力来攻打咱们,精兵强将都集中在这儿,咱们根本挡不住啊!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别急着打仗,拖延时间,派些厉害的士兵去切断他们的粮草供应,最多十天,他们的粮食肯定就吃光了,想打仗没力气,想撤退也走不了,这就是不战而胜啊!” 高延寿不听他的,直接带兵冲上去了。

唐太宗晚上把将领们都叫来,亲自指挥作战。他派李勣带一万五千步兵和骑兵,在城西的山岭上摆开阵势;派长孙无忌和牛进达等率领一万一千精兵作为奇兵,从山北的狭窄山谷里杀出来,袭击敌军的后方;太宗自己亲自带四千步兵和骑兵,悄悄地打着鼓吹着号,藏起旗帜,偷偷摸摸地跑到敌军营地北边的高山上;命令所有军队听到鼓号声就一起冲锋。他还让有关部门在朝堂旁边搭起受降的帐篷,说:“明天中午,就在这里接受敌人的投降!” 然后就带兵出发了。

第二天,高延寿单独看到了李勣的军队,想要跟他们打一仗。这时,太宗皇帝远远地看到薛仁贵军队的尘土飞扬,就下令同时擂鼓吹角,一起举起旗帜。高丽军队吓坏了,想要分兵抵挡,结果自己的阵型就已经乱了。李勣率领一万步兵,拿着长枪冲了上去,高延寿的军队被打败了。薛仁贵乘胜追击,太宗皇帝又从山上下来,率领大军压了上去,高丽军彻底溃败,斩首一万多级。高延寿他们带着剩下的残兵败将,依山自保。于是,太宗皇帝命令薛仁贵、李勣他们率兵包围高丽军,还拆除了东川的桥梁,切断了他们的退路。

太宗皇帝慢慢地骑着马走着,观察敌军的营垒,对身边的侍臣说:“高丽倾尽全国的力量来攻打我们,关系到国家的存亡,却只用一挥旗就打败了他们,真是上天保佑我啊!”说完,他下马两次叩拜感谢上天。高延寿、高惠真率领十五万六千八百人请求投降,太宗皇帝把他们带进了军营的大门。高延寿他们跪着向前爬行,双手拜谢请求饶命。太宗皇帝挑选了简傉萨以下三千五百名高丽酋长,给他们授予官职,把他们迁到内地。收降了三千三百名靺鞨人,把他们全部坑杀了,其余的人放回平壤。这次战争,共缴获战马三万匹、牛五万头、明光铠甲五千领,以及大量的其他军械。

高丽国内震惊不已,后来黄城和银城都自行放弃了,几百里内都没有人烟了。太宗皇帝把当时驻扎的山命名为驻跸山,还下令建造《破阵图》,并让中书侍郎许敬宗写文章刻在石头上,来记载这次的胜利。高延寿被封为鸿胪卿,高惠真被封为司农卿。张亮又在建安城下与高丽军队再次交战,都打败了他们,于是就对建安城进行了包围攻打。

八月,咱们把营地搬到安市城东边,李勣就开始攻打安市城。他带着投降的延寿他们那些人,在城下摆开阵势,想劝城里的人投降。城里的人死活不出来,每次看到太宗的军旗,就爬上城墙敲锣打鼓地抵抗。皇帝气坏了,李勣说:“要是攻破了城,就把城里所有男人都杀了!”城里人一听这话,个个都拼死抵抗。于是,就让江夏王道宗堆土山,攻打城东南角;高丽那边也在加固城墙,互相对抗。李勣攻打西面,下令用抛石机和撞车破坏城楼和城墙;城里人这边墙塌了,就赶紧用木头搭栅栏堵上。道宗用树枝和泥土堆土山,日夜不停地堆,慢慢地逼近城墙。道宗派果毅都尉傅伏爱带兵到山顶上防敌,土山越来越高,把城墙都压塌了。结果,傅伏爱私自离开了自己的部队,高丽一百多个人从塌了的城墙那儿杀出来,抢占了土山,还挖壕沟阻断通路,用火和盾牌保护自己。太宗龙颜大怒,把傅伏爱砍了头示众。然后命令将士们进攻,打了三天也没拿下。

太宗一看,辽东的粮草快没了,士兵们又冷又饿,就下令撤军。路过安市城的时候,城里的人全都一声不吭,把旗帜都收起来了,城主还爬上城墙,双手抱拳请求皇上原谅。太宗见他们守城这么顽强,赏赐了他们一百匹绢,鼓励他们忠于朝廷。

一开始攻下辽东城的时候,城里抵抗朝廷军队,被抓去做奴婢的有14000人。这些人先被送到幽州,准备分给将士们做赏赐。太宗可怜他们,一下子和父母妻子分离,就让有关部门估算他们的价值,用布帛把他们赎出来,赦免他们为平民百姓。那些人欢呼雀跃的声音,足足响了三天没停。高延寿投降后,一直唉声叹气,后来忧郁而死。惠真最后到了长安。

二十年后,高丽派使者来道歉,还献上了两个美女。太宗对使者说:“回去告诉你们国王,漂亮的女人,是人人都喜欢的。你们送来的这两个确实很漂亮。但是,我可怜她们远离父母兄弟,来到异国他乡,只顾着贪图美色,却忘记了亲情,我不能接受。”然后就把这两个女人送回去了。

公元644年,唐太宗又派右武卫将军薛万彻带兵去青丘道打高丽。薛万彻渡过鸭绿江,攻破了高丽的泊灼城,俘虏了很多高丽人。太宗还下令江南造大船,让陕州刺史孙伏伽招募勇士,莱州刺史李道裕负责运输粮草和武器,储存在乌胡岛,准备大规模进攻高丽。结果还没等行动,唐太宗就去世了。高宗继位后,又先后派兵部尚书任雅相、左武卫大将军苏定方、左骁卫大将军契苾何力去讨伐高丽,但都没取得什么大的战果就回来了。

乾封元年(公元666年),高丽国王高藏派他儿子来长安朝见,还陪同唐高宗在泰山脚下祭祀。这一年,高丽的权臣盖苏文死了,他儿子男生继任莫离支(相当于宰相),跟弟弟男建、男产关系不好,各自拉帮结派,互相攻击。男生被两个弟弟赶走,逃到国内城死守,他儿子献诚跑到长安求救。唐高宗就命令左骁卫大将军契苾何力带兵过去支援。男生逃了出来投降,唐高宗封他为特进、辽东大都督兼平壤道安抚大使,封玄菟郡公。十一月,唐高宗任命司空、英国公李勣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率领郭待封等将领去征讨高丽。

公元667年二月,李勣率军渡过辽河到达新城,他对将领们说:“新城是高丽西部的战略要地,非常重要。如果我们不先拿下它,其他的城池很难攻克。”于是,李勣带领军队在新城西南的山上修筑营寨,一边进攻一边防守。新城里的人被围困得非常窘迫,很多人投降,从此以后,李勣的军队战无不胜。高藏和男建派他们的哥哥男产带着98个首领,拿着白旗投降,并请求入朝。李勣礼貌地接待了他们。男建却仍然紧闭城门顽强抵抗。

公元684年九月,(李)勣把营地搬到了平壤城南边。高丽的男建老是派兵出来打仗,结果每次都被打得稀里哗啦的。男建这小子急眼了,抓了个管兵的僧信诚,偷偷摸摸地派人去李勣军营里,许诺给他开门当内应。五天后,信诚果然打开了城门,李勣带兵冲进去,登上城墙,一阵乱喊乱叫,还放火烧了城门楼,四处都着火了。男建被逼急了,自己给自己来了个自刺,结果没死成。十一月,平壤城被攻破了,高藏、男建这些人都被俘虏了。十二月,李勣回到京城,在含元宫献俘。皇上觉得高藏是被逼无奈的,就给他了个司平太常伯的官职;男产因为早早投降,被封为司宰少卿;男建那小子被发配到黔州去;男生因为带路有功,被封为右卫大将军,还封了汴国公,原来的官职照旧。

高丽以前分成五个部分,有一百七十六座城池,户口有六十九万七千户。后来,唐朝把高丽的地盘划分成九个都督府、四十二个州、一百个县,还设立了安东都护府来管辖这些地方。那些有功的高丽酋长都被封为都督、刺史和县令,和唐朝官员一起管理百姓。唐朝还派了薛仁贵将军去镇守那里,不过后来还是有不少高丽人逃跑了。

仪凤年间,高宗皇帝封高藏为开府仪同三司、辽东都督,还封他为朝鲜王,让他住在安东,主要任务是镇守当地的高丽人。结果高藏到了安东之后,偷偷摸摸地和靺鞨人勾结,准备造反。事情败露后,高藏被召回长安,发配到邛州,高丽人也都被分散安置到河南、陇右等地,只有那些穷苦的才留在安东城附近。

高藏在永淳年间死了,死后被追封为卫尉卿,朝廷还把他送回长安,在颉利可汗墓的左边给他安葬,并且立了碑。垂拱二年,唐朝又封高藏的孙子宝元为朝鲜郡王。圣历元年,宝元被提升为左鹰扬卫大将军,封为忠诚国王,让他管辖安东原来的高丽户籍,但这事儿最后没成。圣历二年,唐朝又任命高藏的儿子德武为安东都督,让他管理当地的高丽人。从那以后,留在安东的高丽人越来越少了,大部分都逃到了突厥和靺鞨,高氏家族的统治者也彻底消失了!

男生,很年轻就死在长安了,朝廷追赠他并州大都督的官职。他儿子献诚继承了爵位,被任命为右卫大将军,还兼管羽林卫的上下事务。武则天当政的时候,有一次她拿出很多金银财宝,让宰相和南北衙门的文武官员里选出五个善于射箭的,一起比赛赌博。内史张光辅先谦让献诚拿第一,献诚又谦让给了右玉钤卫大将军薛吐摩支,薛吐摩支又把机会让给了献诚。后来,献诚上奏说:“陛下您要选拔五个善射的官员,现在选出来的很多人都不是汉官。我担心以后就没有汉官擅长射箭的名声了,恳请您停止这次射箭比赛。”武则天很欣赏他的顾虑,就同意了他的请求。

话说当时有个臭名昭著的酷吏叫来俊臣,他曾经向献诚索要财物,献诚拒绝了他,结果被来俊臣陷害,诬告他谋反,最后被勒死了。武则天后来知道他是冤枉的,就追赠他右羽林卫大将军的官职,并按照礼仪重新安葬了他。

百济国,本来也是扶余国的分支,曾经是马韩的地盘,在京师东边六千二百里,位于大海的北边,小海的南边。它的东北边是新罗,西边隔海是越州,南边隔海是倭国,北边隔海是高丽。百济国王住的地方有东西两个城。百济国的内官制度是这样的:内臣佐平掌管传达圣旨的事务;内头佐平掌管库藏的事务;内法佐平掌管礼仪的事务;卫士佐平掌管宿卫兵的事务;朝廷佐平掌管刑狱的事务;兵官佐平掌管外地兵马的事务。此外,百济国还设有六个带方,管辖十个郡。他们的法律是这样的:叛乱者处死,没收家产;杀人者,可以用三个奴婢赎罪;官员受贿或盗窃者,要追缴三倍的赃款,并且终身监禁。百济国的赋税和土特产,跟高丽差不多。百济国王穿大袖紫袍,青锦裤子,戴乌罗冠,用金花装饰,系素皮皮带,穿乌革鞋。官员都穿红色衣服,帽子上用银花装饰。老百姓不准穿红紫色的衣服。百济国的岁时节日和祭祀活动,跟中国差不多。他们的书籍有《五经》、诸子百家和史书,奏章和文书也遵循中国的格式。

公元624年,百济王扶余璋派使者来进贡马匹和水果。627年,他又派大臣上表朝贡。唐高祖很高兴百济的诚意,就派使者册封他为带方郡王、百济王。从那以后,百济每年都派使者朝贡,唐高祖对他们也特别优厚。因为百济说高丽堵死了他们的道路,不让通往中国,唐高祖就派朱子奢去调解。百济和新罗向来是世仇,经常互相攻打。

公元627年,唐太宗赐给百济王诏书,书中说:“你世世代代都是百济的君主,治理着东方的百济国。虽然隔着大海,路途遥远,但你始终保持着忠诚,年年进贡,朕对此非常欣慰!我自从即位以来,就想着推广王道,爱护百姓,希望天下太平。新罗王金春秋是朕的藩臣,也是你的邻国。朕经常听说你们互相征战,不停地打仗,这实在违背了我的期望。我已经分别对你的侄子信福以及高丽、新罗的使者下了诏书,让他们和好,互相友好相处。你必须忘记以前的仇恨,理解我的本意,一起增进邻邦情谊,马上停止战争。”扶余璋于是派使者上表谢恩,表面上说是听从了唐太宗的命令,实际上心里还是和新罗互相仇视。公元633年,百济又派使者来朝贡,献上了铁甲和雕刻精美的斧头。唐太宗对他们很优待,赏赐了三千匹彩绸和锦袍等物。

公元637年,扶余璋死了,他的儿子义慈派使者上表报丧。唐太宗穿素服为他哭丧,追赠他为光禄大夫,赏赐了二百匹绸缎,并派使者册封义慈为柱国,封他为带方郡王、百济王。

公元638年,义慈带兵攻打新罗,攻下了四十多座城池,又调兵防守,同时和高丽友好相处,想攻占党项城,以此切断新罗通往唐朝的道路。新罗派使者向唐朝求救。唐太宗派司农丞相李玄奖带着诏书去告诉百济和高丽,说明利害关系。等到唐太宗亲征高丽的时候,百济乘机偷袭新罗,攻破了十座城池。公元644年,百济又攻破了十多座新罗城池。几年之内,百济就停止了朝贡。

高宗皇帝继位后,永徽二年,唐朝又派使者去朝鲜三国朝贡。使者回来后,唐高宗下诏书给百济义慈王说:

话说这海东三国,建国都挺久了,彼此接壤,国界犬牙交错,乱得很。最近几十年,三国之间一直互相猜忌,战争不断,几乎没消停过。导致三韩百姓,整天提心吊胆,刀兵相见,怨气冲天。我作为皇帝,替老天爷管理天下,当然很同情你们啊。去年高丽、新罗的使者都来朝贡了,我就下令让你们放下仇恨,友好相处。结果新罗使者金法敏上奏说:“高丽和百济唇齿相依,却互相打仗,侵略不断。百济已经占领了我们好多重要城池,地盘越来越小,实力也大不如前。恳请您下令让百济归还侵占的土地,如果不听话,我们就自己动手打回去。只要能收复失地,我们保证和谈。”我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不能不答应。想当年齐桓公都能让诸侯归还土地,更何况我作为万国之主,怎么能不管这些小国的死活呢!所以,你占领的新罗城池,都应该还回去;新罗俘虏的百济百姓,也应该送还给你。这样一来,大家才能消除祸患,停止战争,百姓才能安居乐业,三国也免受战乱之苦。想想看,边境流血,战场堆尸,田地荒废,百姓流离失所,这哪能比呢!

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我就答应金法敏的请求,让他跟你们决一死战;同时我也会约束高丽,不准他们支援你。如果高丽也不听话,我就让契丹等少数民族渡过辽河去抢掠他们。你好好想想我的话,为自己积攒福气,仔细想想办法,别留下后悔!

话说六年后,新罗国王金春秋又来告状,说百济联合高丽和靺鞨入侵新罗北部边境,都给占领了三十多座城池。

到了显庆五年,朝廷派出了左卫大将军苏定方带兵去打百济,结果大获全胜,把百济国王义慈,还有太子隆、小王子孝演,以及其他将领五十八个人,全都抓到长安来了。皇上虽然训斥了他们一顿,但最终还是饶了他们。百济以前分五个区域,管辖着三十七个郡,二百座城池,户口有七十六万。这下好了,唐朝把百济的地盘划分为熊津、马韩、东明等五个都督府,设立州县,还让原来的百济酋长当都督、刺史和县令。朝廷还任命右卫郎将王文度为熊津都督,带兵驻守百济。义慈这个人啊,孝顺父母,兄弟情深,当时人们都称他为“海东的曾参、闵损”。可惜的是,他到长安没几天就死了。皇上追封他为金紫光禄大夫、卫尉卿,还特别允许他的旧臣去为他哭丧,把他葬在了孙皓和陈叔宝墓附近,还立了碑。

王文度后来也在渡海的时候去世了。这时,百济的和尚道琛和旧将福信带着人马占据了周留城造反,还派人去日本请回了百济的旧王子扶余丰,扶他当了国王。百济西部和北部好多城池都响应了他们的号召。当时,郎将刘仁愿驻守在百济府城,道琛他们就带兵去围困刘仁愿。带方州刺史刘仁轨接替王文度统领军队,顺便还调集了新罗的军队一起救援刘仁愿。他们一路打过去,势如破竹。道琛他们在熊津江口修筑了两道栅栏阻挡唐军,刘仁轨和新罗军队就从四面八方夹击他们。那些叛军被逼得退到栅栏里,因为过水桥很窄,好多人掉进水里淹死了,还有很多死于战斗,总共死了上万多人。道琛他们这才解除了对刘仁愿的包围,退守任存城。后来,新罗军队因为粮草用尽,就撤兵回去了,那已经是龙朔元年三月了。

道琛自己给自己封了个“领军将军”的头衔,福信呢,也给自己起了个“霜岑将军”的名号,然后就开始招兵买马,拉拢那些叛逃的人,他们的势力越来越大了。他们派人去跟仁轨说:“听说大唐跟新罗约定好了,要杀光百济所有的人,不管老少。然后把百济的国土划给新罗。与其等死,还不如战死!所以我们才聚集起来,自保而已!”

仁轨写了封信,详细地说明了利害关系,还派使者去劝说他们。可是道琛他们仗着人多势众,非常骄傲自大,把仁轨派来的使者晾在外面的馆舍里,还传话来说:“使者官职太小了,我们可是国家的将军,没必要亲自去见他。”根本就不回复信,直接把使者打发走了。没过多久,福信就杀了道琛,把他的兵马都收归己有,就剩下扶余丰只管祭祀了。

话说公元667年(唐高宗麟德二年)七月,刘仁愿、刘仁轨他们率领驻守那里的唐军,在熊津(今韩国公州)东面狠狠地打败了百济福信的残兵败将,攻克了他们的支罗城以及尹城、大山、沙井等据点,杀敌无数,俘获更多,还派兵驻守这些地方。福信他们看真岘城地势险要,临江而立,又是兵家必争之地,就加派兵力防守。刘仁轨利用夜色的掩护,带着新罗军队悄悄靠近城墙,士兵们四处攀爬城墙,天亮之前就攻占了真岘城,斩首八百多级,从此打通了新罗运送粮草的道路。

刘仁愿就上奏朝廷请求增兵,朝廷下令从淄州、青州、莱州、海州调拨七千兵马,派左威卫将军孙仁师率领这支军队渡海前往熊津,支援刘仁愿。这时候,福信独揽兵权,跟扶余丰之间已经开始互相猜忌,关系紧张了。福信就装病,躲在山洞里,打算等扶余丰来看望他,再伺机杀掉扶余丰。没想到扶余丰察觉到了他的阴谋,带着心腹手下把福信给杀了,然后又派人去高丽和日本求援,想对抗唐军。孙仁师在半路上就迎头痛击了百济的援军,打败了他们。然后跟刘仁愿的军队会合,唐军的兵力一下子壮大了很多。

于是,孙仁师、刘仁愿和新罗王金法敏率领陆军进攻,刘仁轨和另外两位将领杜爽、扶余隆率领水军和运粮船,从熊津江出发前往白江,准备和陆军会合,一起攻打周留城(今韩国扶余)。刘仁轨在白江口遭遇了扶余丰的军队,打了四仗,都取得了胜利。烧毁了他们的四百艘战船,百济军队溃不成军,扶余丰逃跑了。百济的王子扶余忠胜、扶余忠志以及他们的士兵、百姓和日本军队都投降了,百济的各个城池都重新归顺了唐朝。孙仁师和刘仁愿他们班师回朝。朝廷下令让刘仁轨接替刘仁愿镇守那里。然后任命扶余隆为熊津都督,送他回国,并与新罗和亲,以安抚百济的其余百姓。

麟德二年八月,扶余隆到达熊津城,和新罗王金法敏一起举行白马盟誓。他们先祭祀天地神灵和山川之神,然后歃血为盟。盟文如下:

话说以前百济国王,总是搞不清楚形势,不跟邻国搞好关系,也不和亲戚们友好相处。他们还跟高丽勾结,和倭国来往,一起残暴地侵略新罗,攻破城池,屠杀百姓,新罗就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 唐朝皇帝实在看不下去了,觉得百济百姓太可怜了,多次派使者去劝他们讲和。可是百济仗着地势险要,离唐朝远,根本不把皇帝的旨意放在眼里,太嚣张了!唐朝皇帝一怒之下,就派兵讨伐百济,唐军所到之处,百济很快就投降了。当然,把百济的宫殿夷为平地,也是为了警示后代,彻底解决问题,给子孙后代留下教训。但是,唐朝也讲究“怀柔与征伐并用”,这是以前皇帝就定下的规矩;王朝兴衰更替,这是历史一贯的规律。所以做事一定要吸取历史教训,这些都记载在史书里。

因此,唐朝就立百济前太子司稼正卿扶余隆为熊津都督,让他负责祭祀,守护家乡。让他依附新罗,成为唐朝的属国,双方消除以前的仇恨,建立友好和亲关系,永远臣服于大唐。唐朝还派使者右威卫将军鲁城县公刘仁愿亲自去劝说扶余隆,详细地宣读了皇帝的旨意,并约定两国通婚,签订盟约。双方宰杀牲畜,歃血为盟,保证永远友好相处,互相帮助,情同手足。扶余隆认真地听着圣旨,不敢有丝毫怠慢,盟约签订后,双方都保证会友好相处,即使遇到困难也能互相帮助。如果哪一方违背盟约,不守信用,就一定会遭到上天的惩罚,子孙后代都不会兴旺,国家也会灭亡,祭祀也会中断,什么都不会剩下。所以,我们立下金字铁契,把它放在宗庙里,让子孙万代都不能违背。希望上天保佑,让大家都能享受到这份福气。这是刘仁轨当时说的话。盟约签订后,双方把钱币和丝绸埋在祭坛下吉利的地方,把盟约藏在新罗的庙里。

刘仁愿、刘仁轨等人回国后,扶余隆因为害怕新罗,就偷偷地回到了唐朝京城。仪凤二年,唐朝任命他为光禄大夫、太常员外卿、兼熊津都督、带方郡王,让他回到百济故地,安抚百姓。但是那时候百济的土地已经荒废,大部分都被新罗占领了,扶余隆最终还是不敢回到故国,最后死在了长安。

敬的孙子继承了带方郡王的爵位,还被任命为卫尉卿。从那以后,原来的带方郡地盘就被新罗和渤海的靺鞨族瓜分了,百济的后裔也就此消失了。

新罗国,原本是弁韩的后代。汉朝的时候,他们的地盘在乐浪郡附近,东边和南边都是大海,西边和百济接壤,北边和高丽挨着。东西大约一千公里,南北大约两千公里。境内有城镇和村庄。国王住的地方叫金城,周长七八公里。守卫的士兵有三千人,还设有专门的“狮子队”。文武官员一共十七个等级。他们的国王金真平,在隋文帝的时候被封为上开府、乐浪郡公、新罗王。唐武德四年,他派使者来朝贡。唐高祖亲自接见并慰问了他,还派通直散骑侍郎庾文素回访新罗,并赐予了玺书、画屏风和三百匹锦缎。从此以后,新罗就一直向唐朝朝贡了。新罗的风俗习惯、法律制度和服饰,和高丽、百济差不多,不过他们的朝服喜欢用白色。他们喜欢祭祀山神。他们的餐具喜欢用柳木做成的杯子,也用铜器和瓦器。新罗人大多姓金和朴,不同姓氏的人不互相通婚。他们很重视元旦,大家互相庆贺,宴饮庆祝,每逢元旦都要祭拜日月神。他们还很重视八月十五,会举行宴会,赏赐群臣,在宫廷里举行射箭比赛。新罗妇女的头发盘在头上,用彩带和珠子装饰,头发又长又漂亮。

唐高祖听说海东三国以前结怨很深,经常互相攻打,因为他们都归附唐朝,所以高祖希望他们能和睦相处,就问新罗使者他们结怨的原因。使者回答说:“以前百济攻打高丽,向新罗求救,新罗出兵大败百济,因此结怨,一直互相攻打。新罗俘虏了百济国王并杀了他,怨恨就是从那时开始的。”武德七年,唐高祖派使者册封金真平为柱国,封他为乐浪郡王、新罗王。

贞观五年,新罗进贡了两个女乐,她们都长着乌黑亮丽的头发,长得非常漂亮。唐太宗对侍臣说:“我听说声色享乐,不如修身养性。况且山川阻隔,路途遥远,她们思乡之情是可以理解的。前些日子林邑进贡了一只白鹦鹉,它还会想家,请求回国呢。鸟尚且如此,何况是人呢!我可怜她们远道而来,一定很想念亲人,应该让使者把她们送回家。”

那一年,真平王去世了,他没有儿子,于是立他的女儿善德为王,宗室大臣乙祭负责管理国家政事。朝廷追赠真平王为左光禄大夫,并赐予丧葬用品二百匹。

九年后,朝廷派使者持节册封善德为柱国,封她为乐浪郡王、新罗王。十七年,新罗派使者来上奏说:“高丽和百济反复互相攻打,已经丢失了几十座城池,两国联合军队,意图灭掉我们新罗。我们特地派臣子来归顺大唐,请求派兵支援。”太宗皇帝就派相里玄奖带着皇帝的诏书去高丽,诏书上说:“新罗已经归顺我们大唐,并且按时进贡。你们高丽和百济应该立即停止战争。如果你们继续进攻新罗,明年我就要出兵攻打你们了!”太宗皇帝打算亲自讨伐高丽,于是下令新罗调集军队,配合大唐大军行动。新罗就派大臣率领五万大军进入高丽南部边境,攻打水口城,并将其攻占。

二十一年,善德王去世了,朝廷追赠她为光禄大夫,其他的官爵封号都跟以前一样。于是立她的妹妹真德为王,加封她为柱国,封她为乐浪郡王。

二十二年,真德王派她的弟弟,也就是国相伊赞的儿子金春秋,以及金春秋的儿子金文正来朝见皇帝。朝廷授予金春秋特进的官职,授予金文正左武卫将军的官职。金春秋请求去国子监参观祭祀典礼和学术讲座,太宗皇帝就赐给他自己写的《温汤》和《晋祠碑》,以及新撰写的《晋书》。金春秋将要回国时,朝廷令三品以上官员为他饯行,优厚的礼遇非常到位。

永徽元年,真德王大败百济军队,派她的弟弟法敏来报捷。真德王还织锦绣了一首五言诗《太平颂》献给皇帝,诗词如下:

“大唐开洪业,巍巍皇猷昌。止戈戎衣定,修文继百王。统天崇雨施,理物体含章。深仁偕日月,抚运迈陶唐。幡旗既赫赫,钲鼓何锽锽。外夷违命者,翦覆被天殃。淳风凝幽显,遐迩竞呈祥。四时和玉烛,七曜巡万方。维岳降宰辅,维帝任忠良。五三成一德,昭我唐家光。”

皇帝非常高兴,就拜法敏为太府卿。

三年后,真德王去世了,朝廷为他举行了隆重的哀悼仪式。然后,朝廷下诏书,让他的儿子春秋继承王位,成为新的新罗王。 朝廷还提升他的官职,让他担任开府仪同三司,并封他为乐浪郡王。

六年后,百济联合高丽和靺鞨,带兵入侵新罗的北部边境,攻陷了三十多座城池。春秋王赶紧派使者到唐朝请求支援。显庆五年,唐朝任命左武卫大将军苏定方为熊津道大总管,统领十万水陆大军。同时,还任命春秋王为嵎夷道行军总管,和苏定方一起讨伐百济。最终他们打败了百济,俘虏了百济王扶余义慈,押解到长安献俘。从此以后,新罗逐渐占据了高丽和百济的部分土地,国土面积越来越大,西面一直延伸到海边。

龙朔元年,春秋王去世了,朝廷下诏书,让他的儿子法敏继承王位,担任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乐浪郡王、新罗王。三年后,唐朝下诏书,把新罗改设为鸡林州都督府,并任命法敏为鸡林州都督。法敏在开耀元年去世,他的儿子政明继位。垂拱二年,政明派使者到唐朝朝贡,并上表请求朝廷赐予《唐礼》一部以及各种文章书籍。武则天就命令相关部门抄写《吉凶要礼》,并在《文馆词林》中挑选一些有关规劝和警戒的诗文,编成五十卷赐给新罗。

天授三年,政明去世,武则天为他举行了哀悼仪式,派使者前往吊唁,并册立他的儿子理洪为新罗王。同时,还让他继承父亲的辅国大将军、行豹韬卫大将军和鸡林州都督的官职。理洪在长安二年去世。武则天为他举行了哀悼仪式,并且停朝两天表示哀悼。然后,她下令立理洪的弟弟兴光为新罗王,并让他继承哥哥的将军和都督的官职。兴光原来的名字和唐太宗李世民相同,武则天在先天年间为他改了名字。

开元十六年,兴光派使者到唐朝进献土特产,并上表请求唐朝派人到新罗传授经学和文化知识,唐玄宗同意了他的请求。开元二十一年,渤海靺鞨越过大海入侵登州。当时,兴光的族人金思兰之前曾到长安朝贡,留在京城,被任命为太仆员外卿。这时,唐朝把他送回新罗,让他带兵讨伐靺鞨。同时,唐朝还提升兴光的官职,让他担任开府仪同三司、宁海军使。

公元766年,兴光死了,朝廷追赠他太子太保的称号,还派左赞善大夫邢璹(xíng bó)去新罗吊唁,顺便册立兴光的儿子承庆继承他父亲开府仪同三司、新罗王的爵位。邢璹准备出发的时候,皇上还专门写了诗歌作为序言,太子以下的官员都写诗送行。皇上对邢璹说:“新罗号称君子之国,挺懂文化,有点像咱们中原。你学问好,又擅长辩论,所以派你去。到了那里,你要好好宣扬儒家经典,让他们知道咱们大国的文化有多么发达。”皇上还听说新罗人很多都擅长下棋,就让擅长下棋的率府兵曹杨季鹰当邢璹的副手。邢璹他们到了新罗,受到当地人的热烈欢迎。新罗的棋手都下不过杨季鹰,所以新罗人就送给他们很多金银财宝和药材。

公元743年,承庆死了,朝廷派赞善大夫魏曜去吊唁,并册立承庆的弟弟宪英为新罗王,继承他哥哥的官职和爵位。

公元767年,宪英死了,新罗人立他的儿子乾运为王,还派大臣金隐居进京朝贡,请求朝廷正式册封。公元768年,朝廷派仓部郎中兼御史中丞、赐紫金鱼袋的归崇敬(guī chóng jìng)持节带着册书去吊唁并册封乾运,封乾运为开府仪同三司、新罗王,还册封乾运的母亲为太妃。公元771年,新罗派使者金标石来祝贺新年,朝廷授予他卫尉员外少卿的官职,然后放他回国。公元772年,新罗又派使者来朝贡,献上了金银、牛黄、鱼牙、朝霞等珍宝。从公元773年到公元776年,新罗每年都派使者来朝贡,有时候一年还来两次呢!

公元780年,乾运死了,他没有儿子,新罗人就立他们的宰相金良相为王。公元781年,朝廷授予金良相检校太尉、都督鸡林州刺史、宁海军使、新罗王的称号,还派户部郎中盖埙(gài xūn)持节去册封他。同年,金良相死了,就立他的宰相敬信为王,继承他的官职和爵位。敬信是金良相的兄弟。

公元787年,敬信死了,他的儿子先敬信也死了,新罗人就立敬信的孙子俊邕为王。

十六年的时候,金俊邕被任命为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尉、新罗王。朝廷派司封郎中兼御史中丞韦丹去给他册封。韦丹到了郓州,听说金俊邕已经死了,他儿子金重兴继位了,于是朝廷就让韦丹回去了。永贞元年,朝廷又派兵部郎中元季方去册封金重兴为王。

元和元年十一月,让在咱们这儿当宿卫的王子金献忠回国,还让他兼任秘书监试试看。三年后,他们派使者金力奇来朝贡。那年七月,金力奇说:“贞元十六年,我奉命册封我们以前的主君金俊邕为新罗王,他母亲申氏为太妃,妻子叔氏为王妃。册封使者韦丹在半路上得知金俊邕去世了,所以册封文书没送出去,还在中书省呢。我现在回国了,恳请把这些册封文书给我带回去。”皇上就下令:“金俊邕等人的册封文书,应该让鸿胪寺从中书省领出来,在鸿胪寺宣读之后交给金力奇,让他带回国。再赏赐他叔彦升一把门戟,让他回国按照惯例发放。”四年后,他们又派使者金陆珍等人来朝贡。五年后,王子金宪章来朝贡。

七年,金重兴死了,他的宰相金彦升继位当了王,他们派使者金昌南等人来报丧。那年七月,朝廷任命金彦升为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尉、持节大都督鸡林州诸军事,兼任持节充宁海军使、上柱国、新罗国王,册封金彦升的妻子贞氏为妃,还赏赐他们的宰相金崇斌等三人各一把戟,也让他们回国按照惯例发放。同时,朝廷还派职方员外郎、摄御史中丞崔廷侍节去吊唁并册封,并让他们的质子金士信协助。

十一年十一月,新罗来朝贡的王子金士信等人遭遇了恶劣天气,被风吹到了楚州盐城县附近,淮南节度使李鄘把这事儿报上来了。那一年,新罗闹饥荒,有一百七十多人到浙江东部来求救济。十五年十一月,他们又派使者来朝贡。

公元826年12月,新罗派使臣金柱弼来朝贡。到了公元829年,新罗王子金昕又来朝见天子。公元836年4月,新罗再次遣使朝贡。公元840年,金彦升去世了,他的儿子金景徽被任命为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尉、使持节大都督鸡林州诸军事,兼任持节充宁海军使、新罗王;金景徽的母亲朴氏被封为太妃,妻子朴氏被封为妃子。朝廷还派太子左谕德兼御史中丞源寂持节去吊唁并册立新王。公元841年,新罗王子金义琮来朝谢恩,还留在宫里当侍卫。公元843年4月,金义琮被送回新罗,朝廷还赏赐了他许多东西。公元846年4月,鸿胪寺上奏说:新罗请求朝廷释放质子以及学业期满该回国的学生,共计一百五人,都放他们回去了。公元847年7月,朝廷下令:任命回国的原新罗官员、前新罗宣慰副使、前兖州都督府司马、赐绯鱼袋的金云卿为淄州长史。

倭国,就是古代的倭奴国。距离京城一万四千里,位于新罗东南的大海中。他们住在依山傍海的岛屿上,东西方向走五个月的路程,南北方向走三个月。倭国世世代代都和中国保持着联系。倭国人没有城郭,用木头做栅栏,用草盖房子。周围有五十多个小岛,都臣服于倭国。倭国的国王姓阿每氏,设有一位大率,负责监察各小岛,这些小岛都畏惧并依附倭国。倭国设有十二个官职等级。倭国人诉讼时,要匍匐前进。倭国女子多于男子。倭国人也有文字,并且崇尚佛教。倭国人都是赤脚,用一块布遮挡前后身。贵族戴锦帽,百姓都梳椎髻,不戴冠帽。妇女穿纯色裙子,长腰襦,头发束在脑后,佩戴长八寸的银花饰品,左右各插几枝,以此来区分贵贱等级。倭国的服饰制度,和新罗有点相似。

贞观五年,倭国曾遣使进贡方物。唐太宗考虑到倭国路途遥远,下令以后不必每年进贡,还派新州刺史高表仁持节前往倭国安抚。可是高表仁没有安抚远方百姓的才能,他和倭国王子因为礼仪问题发生冲突,没有传达朝廷的命令就回来了。到了贞观二十二年,倭国又通过新罗上表,向朝廷报告他们的情况。

话说日本,其实就是倭国的另一个称呼。因为他们的国家在太阳升起的地方,所以才叫日本。也有人说,倭国自己觉得名字不好听,才改名叫日本的。还有一种说法是,日本原本是个小国家,后来吞并了倭国的地盘。以前日本人来中国朝贡,总是很骄傲,说话也不老实,所以中国人对他们挺怀疑的。据说,日本国土东西南北都延伸好几千里,西边和南边都是大海,东边和北边有大山阻隔,山那边住着的是蛮夷部落。

长安三年,日本派大臣朝臣真人来进贡东西。这个朝臣真人,相当于咱们中国的户部尚书,他戴着进德冠,帽子顶上装饰着像花一样散开的图案,穿着紫色的袍子,腰间系着丝绸腰带。朝臣真人很喜欢读经史子集,还会写文章,举止谈吐都很优雅。武则天在麟德殿设宴款待了他,还授予他司膳卿的官职,然后送他回国。

开元初年,日本又派使臣来朝贡,顺便请求派遣儒生去教他们读书。朝廷就派四门助教赵玄默到鸿胪寺去教他们。日本人送给了赵玄默一大块宽幅的布料作为束脩,上面写着“白龟元年调布”。这事儿,大家也觉得有点儿蹊跷。日本人把朝廷赏赐的东西都用来买书,然后就乘船回国了。他们派来的使臣里有个叫朝臣仲满的,特别喜欢中国文化,干脆就留下来不走了,还改名叫朝衡,后来当上了左补阙和仪王的侍从。朝衡在京城住了五十年,特别喜欢看书,朝廷要送他回国,他还赖着不走。天宝十二年,日本又派使臣来进贡。上元年间,朝衡被提升为左散骑常侍、镇南都护。贞元二十年,日本又派使臣来朝贡,还送来了留学生橘免势和学问僧空海。元和元年,日本使臣判官高阶真人上奏说:“之前来的留学生,学业已经有所成就,想回国了,请求和臣一起回去。”皇帝就答应了。开成四年,日本又派使臣来朝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