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抱玉,是武德年间功臣安兴贵的后代。他家世代居住在河西地区,特别擅长养马,在当时很有名气。他的兄弟们有的搬到京城,学习儒家文化,和士大夫联姻,渐渐地沾染上了文人气息。但李抱玉从小在西州长大,喜欢骑射,经常在军营里做事,为人沉稳果敢,办事谨慎忠诚。

乾元初年,太尉李光弼把他招募到自己手下当个小官,李抱玉屡立战功,这才名扬天下。两年后,他升任特进、右羽林军大将军、知军事,接着又升迁为鸿胪卿员外置同正员,还被授予郑州诸军事兼郑州刺史、摄御史中丞、郑陈颍亳四州节度使的职务,责任重大啊!那时候史思明攻陷了洛阳,李光弼守卫河阳,敌军来势汹汹。李光弼对李抱玉说:“将军,你能帮我守住南城两天吗?”李抱玉问:“如果守不住呢?”李光弼说:“守不住两天,援军又没来,那就只能放弃城池了。”敌军主帅周挚率领安太清、徐黄玉等人轮番攻打南城,眼看就要攻破了。李抱玉就骗他们说:“我们的粮食吃完了,明天就投降。”敌军大喜过望,收兵等待。李抱玉趁机修缮城防,准备武器,第二天,就坚守城池,主动求战。敌人恼羞成怒,认为被骗了,猛攻南城。李抱玉用出奇制胜的战术,里应外合,杀死了很多敌人,周挚的军队被迫撤退。李光弼自己率军在中潬城迎战,周挚又放弃南城去攻打中潬城,结果还是打不赢,只好整顿军队准备攻打北城。李光弼带兵出战,大败敌军。他成功守住了河阳,又收复了怀州,战功都是第一,因此被升迁为泽州刺史,兼任御史中丞。

代宗皇帝即位后,李抱玉被提拔为泽潞节度使、潞州大都督府长史、兼御史大夫,还兼管陈州和郑州,后来又升任兵部尚书。李抱玉上奏说:“我祖籍凉州,本姓安氏,因为安禄山造反,我感到耻辱,不愿和他同姓,所以自至德二年五月,蒙皇上恩典赐姓李氏,现在我想把籍贯迁到京兆府长安县。”皇上批准了他的请求,于是他全族都赐予了国姓。

公元765年的冬天,吐蕃人打到长安城来了!皇帝赶紧带着人逃到陕西去了。结果军队溃败,好多士兵和老百姓都逃到乡下,到处都是土匪。长安城南边的五谷地区,更是乱成一锅粥,好几个土匪窝子,老百姓日子可不好过。朝廷派薛景仙带兵去剿匪,结果好几个月都没啥进展。没办法,皇帝只能派郭子仪(抱玉是他的字)去,还让他兼任凤翔节度使。

郭子仪打探清楚了土匪头子的行踪,先在各个山谷里埋伏好兵,然后偷偷派几百轻骑兵,从洋州出发,从南边打进去。土匪头子高玉正跟手下开会呢,突然就被几十个精兵给抓了!接着,郭子仪带兵搜捕,把土匪们都杀了,剩下的土匪见势不妙,自己就散了。十几天的时间,五谷地区的匪患就平定了。因为这次大胜,郭子仪升官了,当上了司空,其他的官职不变。

那时候吐蕃经常来犯边境,皇帝把岐阳以西的防务都交给了郭子仪,对他特别信任,恩宠非常。郭子仪又升官了,当上了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还兼任山南西道节度使、河西陇右山南西道副元帅、判梁州事,管辖着三个道,还兼管凤翔、潞州、梁州三个州府,官职位高权重,跟三公差不多了。郭子仪觉得官位太高了,就上书请求辞去司空、山南西道节度使和判梁州事这几个职务,只想当个兵部尚书。皇帝很欣赏他的谦虚,就同意了他的请求。郭子仪在凤翔待了十多年,虽然没打过什么大胜仗,但是他治理地方,安定百姓,当时大家都夸他。大历十二年(公元777年)他去世了,皇帝非常悲伤,还停朝三天,并且追赠他为太保。

李抱真,是他哥哥李抱玉的弟弟。李抱玉当上泽潞节度使后,非常器重李抱真,让他参与军事,一步步升迁到汾州别驾。那会儿,仆固怀恩在汾州叛乱,李抱真也被卷进去了,但他设法逃脱,回到了京城。

当时唐代宗很担心,因为仆固怀恩依仗回纥,他手下的朔方兵又很厉害。代宗召见李抱真询问情况,李抱真就建议说:“郭子仪统领朔方军队,很多人想念他。怀恩欺骗那些士兵,说‘郭子仪是被朝廷杀害的’,以此收买人心。现在如果重新启用郭子仪,就能不战而胜。”后来,怀恩的儿子怀玚被部下杀害,怀恩逃跑了,很多事情都和李抱真的计策相符,所以李抱真被提升为殿中少监。

过了一段时间,李抱真被任命为陈郑、泽潞节度留后。李抱真上奏谢恩时说:“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但现在百姓的安危,都取决于地方长官,我希望能够管理一个州郡,来试试自己的能力。”皇上同意了,任命他为泽州刺史,兼任泽潞节度副使。两年后,他又升任怀州刺史,再次担任怀泽潞观察使留后,一共做了八年。李抱玉去世后,李抱真继续担任留后。

李抱真暗中估计,山东地区将会有变故,上党地区将成为兵家必争之地。当时,这里是战争后的地方,土地贫瘠,赋税沉重,百姓非常困苦,无力供养军队。于是,他登记户籍中的成年男子,从中挑选三分之一,那些有才能和力气的人免除他们的租税徭役,给他们配备弓箭,并下令说:“农闲的时候,就分组练习射箭;年底,我会进行考核。”到期后,他根据登记册进行征召,进行统一的考核,并根据考核结果进行奖惩,然后让他们像以前一样回家务农。三年后,这些人个个都成了神射手,李抱真说:“军队可以用啦!”于是,他动员全州的乡兵,招募到两万士兵。之前没有花费军粮,府库反而更加充实,于是他修缮兵器,准备战具,开始在山东地区威风凛凛。当时,天下人都称赞昭义军的步兵是各支军队中最优秀的。“无几,复代李承昭为昭义军及磁邢节度观察留后,加散骑常侍。”

德宗皇帝当上皇帝后,就提升他当工部尚书,还兼任潞州长史、昭义军节度支度营田、泽潞磁邢观察使,官职那是相当高。

建中二年,田悦这小子在魏博造反了,带兵把邢州和临洺围了个水泄不通,皇帝急了,赶紧下令让河东节度使马燧和神策军去救。抱真跟马燧一起在双冈打败了田悦的军队,还砍了田悦的将领杨朝光,接着又把田悦在临洺打了个大败,顺利解除了邢州和临洺的围困。因为立了大功,抱真升官了,当上了兵部尚书。 之后,他和马燧又在洹水狠狠地揍了田悦一顿,田悦带着几百个骑兵狼狈逃回了魏州。他们俩接着围困魏州,又在城下打败了田悦。 因为这功劳,抱真又升官了,当上了右仆射。

那时候田悦都快被逼疯了,偏偏朱滔、王武俊也跟着造反,还联合起来救田悦。抱真和马燧他们只好退到魏县。皇帝跑到奉天去了,宫里派人来问情况,众将士都哭得稀里哗啦的。李怀光这小子卷铺盖跑路了,马燧、李芃也各自带兵回驻地了。朱泚这厮竟然攻占了皇宫,李希烈又占领了大梁,李纳也在郓州造反。没过多久,皇帝又跑到梁州去了,李怀光又偷偷占据了河中。 只有抱真,在这么乱糟糟的局面下,带着山东三州的兵力,一边抵抗各路叛军,一边安抚士兵,那些叛军对他那是相当忌惮。

话说唐德宗兴元元年,李抱真升迁为检校左仆射、平章事。那时候,朱滔控制了幽州和蓟州的军队,还向回纥借兵,拉起一支五万人的队伍,准备南下响应朱泚,当时正围攻贝州。一开始,很多叛军都依附于吐蕃的希烈,希烈称帝称王,手下那些叛军心里头也各有想法,军心有点涣散。德宗皇帝就下诏书,向天下人认错,并且大赦天下所有的叛军。李抱真就派他的门客贾林去跟武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他一起攻打朱滔,武俊答应了。

但是当时两军之间还互相猜忌,李抱真就只带了几个骑兵直接冲进了武俊的营地。他的手下都劝他别去,李抱真就让军司马卢玄卿去整顿军队,然后下令说:“我今天这么做,关系到天下的安危!要是我回不来了,就由你卢玄卿负责军务,听从朝廷的命令;要是能鼓舞士气,打败敌人,为我报仇雪恨,也全靠你了!”说完就走了。武俊的营地戒备森严,李抱真就对他说:“朱泚、希烈篡夺大位,朱滔又围攻贝州,这些人都是想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你连这几个叛贼都对付不了,难道要抛弃九五之尊的皇帝,去当那些叛军的臣子吗?皇上刚刚下诏书向天下认错,这可是像大禹、汤王那样的明君啊!” 李抱真说到动情处,还哭了起来,眼泪鼻涕一把抓,武俊也被他感动了,也跟着哭了起来,周围的人都感动得不行。

后来,李抱真就在武俊的帐篷里睡着了,睡了很久。武俊被他的真诚打动,对他更加尊敬,指着自己的心,对着天发誓说:“我这条命,已经完全交给您了!”然后两人结拜为兄弟,约定第二天一起出兵。结果第二天,他们就打败了朱滔,在经城取得了胜利。因为这次战功,李抱真被提升为检校司空,还被封了五百户实封。贞元初年,他进京朝见皇帝,过了一段时间,又回到他的镇守之地。

抱真这个人,特别能算计,又特别想招揽天下有才能的人才。听说谁有本事,就派人带着钱,千里迢迢地去请人家来。要是聊完发现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就慢慢地把他打发走了。

那时候天下太平,他就在家里大兴土木,修建台榭,挖池塘,建造沼泽,自己寻开心。晚年他又迷上了方士,一心想求得长生不老。有个叫孙季长的人,给他炼制金丹,骗他说:“吃了这个就能成仙!”于是抱真就把他当作宾客僚属。他还经常跟手下的人说:“这种丹药,秦始皇、汉汉武帝都得不到,只有我才能得到!将来我上了天庭,就不会再和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为伍了!” 他还梦见自己骑着鹤飞上天,醒来后就刻木头鹤,穿道士衣服,练习骑鹤飞升。

他一共吃了两万颗丹药,肚子硬邦邦的,吃不下东西,临死前好几天都不认识人了。有个叫牛洞玄的道士,用猪油和漆给他灌肠,才把丹药排出来大部分。病稍微好点儿,孙季长又说:“你马上就要成仙了,怎么自己放弃呢!” 抱真又吃了三千颗丹药,没多久就死了。

一开始,抱真久病不愈,迷信那些吉凶预兆,还请人做法事,被巫祝给骗了,为了驱除灾祸,他还请求朝廷降职免官。那一年,他七次上书请求辞去司空之职,后来又担任检校左仆射。贞元十年去世,享年六十二岁,朝廷为他停朝三日,追赠太保,还赐予布帛米粟,数额根据官职等级有所不同。

抱真死的那天,他儿子殿中侍御史,也就是他儿子,偷偷瞒着消息,没公开说他死了。负责营田的副使卢会昌,就让抱真的外甥元仲经偷偷跟抱真的儿子商量了一个计划。第二天,军官们都聚集在一起,仲经假装是抱真下令说:“我病得很重,不能处理公务了,现在让我的儿子缄掌管军务,各位将军要好好辅佐他。”节度副使李说和其他军官都低头答应说:“是。”一会儿,抱真的儿子就穿戴整齐地出来了,大家纷纷向他行礼。然后,抱真的儿子就把府里的财物赏赐给士兵们。卢会昌还假造了抱真的奏章,请求把职务交给抱真的儿子。第二天,他又让众将官一起上奏,请求让抱真的儿子领军。朝廷已经听说抱真生病了,要他第二天进宫面圣。就这样过了三天,抱真的儿子才去见朝廷派来的使者,他身边都部署了军队,戒备森严。使者对他说:“朝廷已经知道你父亲去世了,命令让延贵负责军务,你应该回家办丧事,穿孝服了。”抱真的儿子很吃惊,出来对众将官说:“朝廷有旨意不允许我掌管军务,各位怎么看?”将官们都没敢说话。抱真的儿子害怕了,赶紧把印信和钥匙交还给了监军。当天,就办了丧事,哭了一场。使者召见了延贵,口头传达圣旨让他处理政务,并赶紧让抱真的儿子回东都去。元仲经逃跑了,延贵把他抓住了,然后杀了他。因为把罪责都推到了元仲经身上,卢会昌就没有受到处罚。

抱真的儿子一开始想造反,就派副将陈荣拿着伪造的文书去告诉成德节度使王武俊,想骗点钱财。王武俊非常生气地说:“我和你府上的大人关系很好,是希望遵从皇上的命令,我们不是同伙。现在听说他已经死了,谁敢假传他的命令,而不等朝廷的旨意呢?你竟然敢来通知我,还敢有所求?”于是,王武俊就把陈荣关了起来,并派使者去责备抱真的儿子。

王虔休,字君佐,是汝州梁县人,本来叫王延贵。他年轻的时候就博览群书,乡里人都很敬重他,因为他为人诚实守信。他还特别擅长武艺。大历年间,汝州刺史李深把他当作将领使用。过了很久,泽潞节度使李抱真听说他的名声,就用很多钱财把他招募过去,一步步提拔他做了兵马使押衙。

建中年间刚开始的时候,李抱真带着军队和众将领一起征讨河北,像双冈、水寨这些重要的营地战斗,大部分都是王虔休冲锋陷阵。后来他被提升为步军都虞候,又接连升官,做到兼御史中丞、大夫,还被赐予百户的实封。李抱真死后,他的部将元仲经等人想拥立李抱真的儿子李缄为首领,军队里一片混乱。王虔休严肃地对大家说:“军州是天子的军州,将领空缺了,应该等待朝廷的命令,怎么能这样乱来,胡乱产生其他的想法呢!”军队里的人都听从了他的话,因此避免了一场大乱。朝廷知道了这件事,很赏识他,任命他为邕王(指昭义节度使)的昭义节度观察使,授予他潞州左司马的职位,仍然兼任御史大夫,负责留守后方,并且赐名虔休,让他整顿军纪,安抚百姓,管理军州事务。两年后,他又升任潞州长史、昭义军节度使、泽潞磁邢洺观察使,不久又加封检校工部尚书。贞元十五年去世,享年六十二岁。朝廷为他停朝三日,追赠他左仆射的官职,并且赐予大量的布帛、米粮。

王虔休为人恭敬勤勉,生活俭朴节约,他所管辖的州县仓库里都堆满了粮食,足够军队吃用好几年。他还曾经创作了《诞圣乐曲》献给朝廷,奏章里写道:

我听老师说过,君子懂得欣赏音乐,所以要仔细辨别音律来了解声音,仔细辨别音乐来了解政治,这样道理就齐全了。音乐要清明广阔,周而复始,与天地和谐相应,与四季的顺序相合,岂止是敲敲钟鼓、敲敲磬子那么简单!我发现,开元盛世每逢天长节,朝廷都会下令全国欢庆,歌颂皇帝万寿无疆,庆祝皇帝的生日,因此才能追赶上尧舜的盛世,超过禹汤的功业,从周朝以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盛况了。

我觉得,陛下诞辰这天,却缺少一首体现革新精神的乐曲。虽然天地之气已经调和,但是盛大的音乐却还没有在八音中充分展现,这恐怕是臣子们有所欠缺的地方。我这个愚笨的臣子,不顾自己的愚昧无知,大胆地想着继承和发扬古代的音乐传统,常常想着创作音乐,高兴得手舞足蹈,以至于忘记了睡觉和吃饭。最近碰巧遇到一位懂音乐的朋友,和他一起探讨乐章的奥妙,深入研究音乐的道理和本质,我这才创作了一首《继天诞圣乐》。

这首乐曲大体上以宫调为主,象征着五音来歌颂君主;以土德为根本,体现着五运在中央的地位。全曲共有二十五遍,效仿二十四节气,再加上一节,构成完整的一年;每遍十六拍,象征着八位元老和八位凯歌登庸的朝臣。我希望这首乐曲能够像《云门》《咸池》一样,永远流传在律吕之中;像空桑、孤竹的乐器一样,被一起奉献在宫廷之中;不再听到沉闷滞涩的声音,长久地奏响中和之乐。这样就能使全国人民都忘记了对物质的追求;四夷的百姓,都受到教化,像和煦的春风一样。与唐朝的盛世相媲美,永远完美无缺。我诚惶诚恐,冒昧地呈献上来,请陛下过目。谱子我已经一同呈上。

先前,太常乐工刘玠流落在潞州,虔休(此处应指虔休本人,而非虔休令其创作)让他创作了这首乐曲来进献,现在的《中和乐》就是由此而来。

卢从史,他家祖上从北魏开始就当官,而且官位都不低,挺风光的。他爸爸卢虔从小没了爹,但是特别好学,考中了进士,后来当过御史台的几个部门的官员,还做过刑部郎中、江州刺史、汝州刺史和秘书监。卢从史年轻的时候就喜欢炫耀自己的力气,练习骑马射箭,经常在泽州、潞州一带活动。当时李长荣担任节度使,看中了他的本事,就把他当作大将使用。唐德宗当皇帝的时候,每次派兵出征,都要让将领们把本地的兵力情况汇报给他。李长荣死后,卢从史因为熟悉军情,而且很会巴结皇帝身边的宦官,就得到了昭义军节度使的职位。

后来,他越来越嚣张跋扈,甚至抢夺部下的妻妾,但他很会狡辩,张口就来,那些正直的官员像孔戡之类,因为劝谏他不听,被他排挤走了。前年他父亲去世,朝廷还没决定要不要让他回来继续当官,这时候王士真死了,卢从史就偷偷地献上一个计策,说要杀掉朱承宗,以此来讨好皇帝,就这样他又重新被任命为官,还把这件事办成了。等到朝廷下令讨伐朱承宗的时候,他带兵出发却故意拖延不进军,暗中和朱承宗勾结,让士兵们偷偷地佩戴朱承宗的军号,他还把军队的粮草价格抬得很高,卖给朝廷的度支部门,以此来暗示朝廷需要宰相;而且还诬告其他军队和朱承宗有勾结,说军队没办法前进。皇帝对此非常生气。

护军中尉吐突承璀带着神策军和他对峙,卢从史经常跑到承璀的营地去赌博。卢从史特别贪婪,喜欢得到好处,承璀就拿出珍贵的腰带和奇珍异宝来炫耀给他看,以此讨好他,卢从史非常高兴,和承璀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皇帝知道了这件事,采纳了裴垍的计策,就命令吐突承璀暗中观察卢从史什么时候来赌博,等他来了之后,先和他寒暄几句,然后埋伏在帐篷里的士兵突然冲出来,抓住他,把他绑起来,扔进车里,迅速押解回京城。卢从史的随从们又惊又乱,被杀了好几个,后来才安定下来,同时宣读了皇帝的密诏,追究他的罪责。都将乌重胤一向忠心耿耿,就严厉地约束自己的军队,士兵们不敢轻举妄动。当天晚上,皇帝就派人快速押解卢从史,天还没亮就出了边境,路上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元和五年四月,朝廷下旨:

卢从史这小子,本来是靠着邪门歪道聚集人马,自己把自己玩儿进了死胡同。这种奸诈小人当官,就应该杀了他!你看楚国告密,韩信差点儿就栽了;蜀地闹灾,钟会也因为手下人作乱而倒霉。卢从史比钟会、韩信危害还大,功劳却没他们多,居然还敢耍这种阴险的招数,还敢拿到朝廷上来说!他私心重,不讲信用,应该严惩!就算要宽大处理,也得符合法律规定啊!

这卢从史,从一个小兵爬到节度副使,掌管着这么大的一个藩镇,竟然不思报国,整天想着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丁家出事的时候,他一点儿也不伤心,简直没有人性,一点孝心都没有!常山闹乱的时候,朝廷还没下命令呢,他就想带兵回去夺权,还说啥要带头冲锋,马上投诚,表现得特别忠诚,想蒙混过关。朝廷看在他表现得这么诚恳的份上,就相信了他,给了他重任,让他带兵征讨。

结果呢?他上奏的奏章,没一句实话;朝廷对他恩宠有加,他却不知感恩,反而利用职务之便,贪污受贿,败坏政事,带兵出去后,居然和敌人勾结,用各种阴险的计策,临阵倒戈。各路诸侯都尽力帮忙,他却置之不理,把责任推给那些流寇。他身为臣子,丧失了节操,哪还记得朝廷的恩情?他为了自己的官位,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顾了!

他干尽了坏事,嚣张跋扈,在军中威胁恐吓,暗中散布谣言,侮辱下属,败坏军风。他用钱财收买人心,残暴地对待百姓,百姓怨声载道,他却不管不顾;将士们劳苦功高,他也不关心。他简直是丧尽天良!看看天地良心,他做了多少坏事!辜负了朝廷的恩德,怎么逃得过神鬼的惩罚呢?

前几年,他还请求回山东老家养老,后来又请求回师,都不按时执行命令,还煽动士兵,起了反叛之心。幸亏刘济据理力争,才阻止了他。他还到处破坏邻近地区,密谋造反,反复无常,手段层出不穷,一点儿也不觉得羞愧,罪行累累。朕念在他之前表现还算不错,想给他机会悔过自新,没想到他却变本加厉!

昭义军向来忠诚,名声很好,现在卢从史的行为激怒了他们,他们一心想除掉他,幸亏他逃过一劫,保住了性命。他罪大恶极,应该处以极刑,以儆效尤!但是考虑到他以前也为朝廷效力过,念及君臣之情,朕也不忍心将他置于死地,就把他贬为驩州司马,让他去那里自生自灭,以平息众怒。唉!他自作孽,不可活!希望大家都能明白朕的心意。

子继宗他们四个一起被贬到岭南去了。

李芃,字茂初,是赵郡人。一开始当上邽县主簿,升了好几次官,做到大理评事,还代理过监察御史、山南东道观察支使。严武当京兆尹的时候,推荐他当长安尉。后来李勉当江西观察使,又提拔他当秘书郎、兼监察御史,当他的判官。永泰年间,又升任殿中侍御史。

那时候,宣州和饶州的一些人,方清、陈庄之流,聚集人马占据山洞,把江上的路给堵了,抢劫商旅,闹得很厉害。李芃就建议在秋浦设州,守住这个重要的地方,来破坏他们的计划。李勉觉得他的主意不错,就上报朝廷,代宗皇帝很赏识他,就在宣州的秋浦、青阳和饶州的至德三个地方设立了池州。李芃代理池州的事务,没多久,又兼任了侍御史。没过多久,魏少游接替李勉当观察使,李芃又升任检校虞部员外郎,还被赐予金紫袍,当都团练副使。过了一段时间,他又代理江州刺史,州里的人都觉得他不错。他母亲去世了,服丧期满后,永平军节度使李勉又提拔他当检校工部郎中、兼侍御史,当他的判官,接着又代理陈州刺史。

这一年,正赶上李灵曜在汴州造反,李勉又让李芃兼任亳州防御使,李芃熟悉军事,把军队管理得井井有条,军事准备非常充分;他还开辟了陈州和颍州的水路运输,方便漕运。

德宗皇帝即位后,任命他为检校太常少卿、兼御史中丞、河阳三城镇遏使。他非常关心士兵,给养供应方面,总是优先保证士兵的需要。一年后,他当了节度使路嗣恭的副手,又升任检校左庶子、河阳三城怀州节度观察使,管辖东畿的汜水等五个县。当时河南地区战事吃紧,朝廷又增派神策军、汝州军、陕州军增援。李芃率军攻下新乡、共城,然后包围卫州。第二年,朝廷命令他和河东节度使马燧等诸军在洹水打败了田悦,因为功劳,他被加封为检校兵部尚书,多次被封为开郡王,实封一百户。他又去围攻田悦在魏州的军队,符璘率领五百精锐骑兵夜间投降,李芃立刻打开营门接纳了他。第二天,就把符璘交给招讨使。皇上在奉天宫,李芃就收兵回朝了。

一开始,他担任检校右仆射,没多久,因为生病就坚决请求退休回家了。 他跟亲近的人说:“今年夏天闹蝗灾又干旱,皇上也厌倦了战争,可是天下城池坚固,武器锋利,如果用武力取胜,会有胜负输赢,能完全征服吗?要解决问题的关键,首先得进行德化教化,循序渐进地治理,这样就容易成功了。地方长官辅佐皇帝,应该首先谦让退让,贪图权势和俸禄,我可做不到。我现在都病成这样了,怎么能光说不练呢?”于是他就自己写奏章请求辞职。贞元元年去世,享年六十四岁,朝廷还为他停朝一天,追赠太子太保。

李澄,是辽东襄平人,是隋朝蒲山公李宽的后代,住在京兆府。他父亲李镐,是清江太守,死后被追赠为工部尚书。李澄因为武艺高强当上了偏将,后来升迁到试将作监,在江淮都统李峘手下做事。建中初年,他担任检校太子宾客、兼御史中丞,在永平军节度使李勉手下做事。李勉调任汴州后,就奏请朝廷任命李澄为滑州刺史。建中四年冬天,李希烈攻陷汴州,李勉逃回朝廷所在地,李澄就带着城池投降了李希烈,被李希烈伪任为尚书令,兼任滑州永平军节度使。

公元806年春天,澄州刺史派心腹卢融偷偷地把情况报告给了朝廷。皇上很高兴,就用帛书写了诏书,用蜡丸密封好,派人送去,同时升澄为刑部尚书,兼任汴州刺史、汴滑节度观察使。澄州刺史把这个消息先保密着,暗地里召集州里的军队,加强训练。朱泚有点怀疑,就派他养子六百人驻守汴州,防备澄州刺史有什么异动。

朱泚当时正猛攻宁陵,他骗澄州刺史说要一起攻打,把澄州刺史的军队引到石柱。澄州刺史下令放火烧了营寨,然后假装逃跑,诱使那六百个养子因为惊慌而四处逃窜,趁机抓住他们。结果抓获了很多,全部斩首,然后把这事报告给了朝廷。朱泚对此也无可奈何。没过多久,朱泚派他的将领翟晖等人去攻打陈州,打了很久也没拿下。

同年十月,澄州刺史觉得汴州兵力不足,估计朱泚也拿他没办法,这时又碰巧朝廷派中官薛盈珍带着圣旨来到,给他加封检校兵部尚书,封武威郡王,赐给他五百户的实封。澄州刺史于是乘胜追击,烧毁了敌人的军旗,发誓要率领大家回到朝廷的怀抱。到了十一月,朱泚失去了澄州刺史,又听说翟晖战败,于是赶紧逃回蔡州。澄州刺史立刻率领军队收复了汴州,在城北门扎营,但军队有点害怕,不敢贸然进攻。这时,宣武军节度使刘洽的军队到达了城东门,叛军将领田怀珍打开城门迎接他们。第二天,澄州刺史才从北门进城,刘洽已经占领了子城。澄州刺史只好住在浚仪县,两支军队将士之间每天都发生摩擦,大家都不安宁。

这时,郑州的叛军将领孙液跟澄州刺史取得了联系,澄州刺史派他儿子去见孙液。在此之前,河阳军节度使李芃派他的将领雍颢攻打郑州,雍颢一路烧杀抢掠,孙液抵抗得非常顽强;澄州刺史的儿子到了之后,孙液就投降了。雍颢很生气,又攻打孙液,澄州刺史的儿子率兵支援孙液,杀了数十个登城的叛军,雍颢这才撤退,又放火烧了阳武才回去。澄州刺史于是前往郑州,朝廷特地授予他的儿子检校太子宾客、兼御史中丞的官职,并为他改名为克宁。

唐德宗贞元元年三月,张澄升职了,当上了左仆射兼义成军(管辖郑、滑、许等州)节度使,官职可大了。两年后,他去世了,享年五十四岁。朝廷为此还停朝一天表示哀悼,追赠他司空这个更高的官职,赏赐布匹、粮食等等,还派左散骑常侍归崇敬去吊唁,丧葬的一切费用都由朝廷承担。

实际上,张澄是八月癸未那天去世的,可他的部将克宁却偷偷瞒着,直到九月庚寅,克宁想自己起来处理军务。他的行军司马马铉不同意,克宁竟然暗中派人杀了马铉,然后才穿着丧服出来,还带着军队到城门口,摆出一副要造反的架势。刘洽将军带兵到边境上驻扎,准备应对克宁,还派人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劝说他。 因此,克宁不敢轻举妄动,但这段时间道路都被堵了,商旅往来中断,足足有十四五天呢。

等到贾躭接替张澄后,克宁护送张澄的灵柩回京,他却趁机把府里所有的钱财都搜刮一空,半夜偷偷跑出城去,他的士兵也跟着一起抢劫,天亮的时候,府里值钱的东西几乎都被抢光了。张澄的灵柩运到京城后,朝廷又赏赐克宁一座庄园、一千贯钱、两千石粮食。

张澄一开始被封为陇西郡公,后来又升为武威郡王,他每次上奏朝廷都反复提及这两个爵位,这举动当时挺让人笑话的。

李元素,字大朴,是蒲山公李密的后代。他当上侍御史的时候,杜亚担任东都留守,很讨厌大将令狐运。有一天,洛阳城北发生盗窃案,令狐运恰好和他的部下在北郊打猎。杜亚怀疑是令狐运干的,就抓了他,一共抓了四十多个人。监察御史杨宁调查此事,杜亚觉得杨宁查得不公正,就偷偷地写奏章给皇帝告状,结果杨宁因此得罪了皇帝。杜亚想趁机报复令狐运,并且想把抓住盗贼当成自己的功劳,于是上奏章说令狐运就是盗贼。皇帝相信了杜亚的话,毫不怀疑。宰相们认为案情重大,应该仔细审理,于是奏请重新审理此案,皇帝就命令李元素去处理。杜亚在路上迎接李元素,告诉他案子已经结了。李元素花了五天时间审理,把所有被抓的人全部释放了。杜亚非常吃惊,也很生气,亲自追上去责问李元素,李元素一句话也不回答。杜亚于是上奏章诬告李元素。李元素也上奏章自辩,话还没说完,皇帝生气地说:“出去等候命令!”李元素说:“我还没说完。”皇帝又说:“你先下去吧!”李元素再次奏道:“一旦出去就再也见不到陛下了,请允许我说完。”皇帝的怒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李元素把令狐运的冤情详细地陈述了一遍,皇帝这才恍然大悟,说:“如果不是你,谁能辨明此事呢!”几个月后,真正的盗贼终于被抓到了,李元素因此受到皇帝的器重,被提升为给事中。

那时候,只要是有好官职空缺,皇帝都会想到李元素。后来,李元素又升迁为尚书右丞。过了几个月,郑滑节度使卢群去世了,皇帝就让李元素兼任御史大夫,镇守郑滑地区,并加授检校工部尚书的官职。他在郑滑地区治理得很好。

元和年间初期,李元素被征召拜为御史大夫。从贞元年间开始,这个职位就空缺了很久,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直到这个时候,李元素凭借自己的名望被召来担任这个职位,朝野上下都非常重视。但他上任后,并没有什么作为,只是想着如何当宰相。很久以后,他仍然没有实现愿望,一见到客人就说:“没有哪个官员能像我一样被多次推荐为宰相。”见到下属官员,他总是先拜见,即使是地位低下的官员也在列,这非常不合常理。后来,李锜在江南叛乱,皇帝就派李元素担任浙西道节度观察处置等使。几个月后,李元素被调回朝廷,拜为国子祭酒,不久又升迁为太常卿,然后转任户部尚书、判度支。

李元素这个人啊,从小就孤苦伶仃,但他对姐姐特别孝顺,对别人也都很尊敬。他姐姐去世后,他悲痛过度,病倒了,还上书请求辞官,朝廷就准了他的请求。过了几个月,他又因为休妻而被免官。话说,李元素之前娶过一个妻子王氏,她是石泉公方庆的孙女,性格比较温柔。李元素当郎官的时候娶了她,对她非常尊重。可后来李元素升官了,就沉迷于侍妾,渐渐冷落了王氏。更糟糕的是,他们没有孩子,而李元素前妻生的儿子已经长大了,却不是个好东西。李元素生病的时候神志不清,听信了坏人的谗言,就把王氏休了,给的补偿还很少。王氏的家族就上告朝廷。

朝廷下诏说:“李元素生病时上奏,恳切地陈述说‘妻子王氏,礼义不合,想要和她离婚’。起初以为王氏有什么丑行,但他没敢明说,因为王氏是高官的孙女,所以就让她自己处理。但我们调查发现,李元素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王氏的家族,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过错可以记录,看来是夫妻感情不和,才导致这个结果。但是,用圣旨逼迫王氏离开,给她的补偿又那么少,这不仅让王氏受辱,也让朝臣们都很震惊。李元素这种处理家务的方式,应该受到惩罚。所以,应该停了他的官职,并且要让他多给王氏一些钱物,总共要达到五千贯。”李元素在元和五年去世,死后被追赠为陕州大都督。

史官评论说:李抱玉、李抱真兄弟,他们武艺高强,又忠义双全,是唐朝的好将领啊!比如,他们利用农闲时间教潞州人射箭,还曾率领几名骑兵深入武俊的营地,如果不是有非凡的谋略,谁能做到这样呢?可惜的是,他们追求长生不老,却因为服食仙药而中毒身亡。王虔休不参与叛乱,值得赞扬;卢从史经常干坏事,最终自食其果;芃老了知道知足,澄犯了错后又改正;李元素当御史的时候,坚持原则,毫不动摇;当了大官后,心胸就狭隘了。他因为各种原因休妻,暴露了他的丑恶嘴脸,他的优点少,缺点多,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呢?

赞曰:抱玉、抱真,我朝良将。虔休之心,亦多可尚。史怀奸谋,芃将禄让。澄迷却行,素贪一响。吾谁与欺,岂如忠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