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武是中书侍郎严挺的儿子。他天资聪颖,反应敏捷,见闻广博。从小就表现出非凡的气度,读书呢,不求甚解,只是广泛涉猎。年轻的时候,凭借家族背景参加科举考试,被陇右节度使哥舒翰推荐,担任判官,后来升迁为侍御史。

唐肃宗至德年间,皇帝兴兵平乱,广纳贤才,严武拿着节杖赶赴行在(皇帝的行宫)。宰相房琯知道严武是名臣之后,对他一向很看重,这时候更是首先推荐他,说他的才能和谋略都值得称赞。严武因此一路升迁,做到给事中。长安收复后,严武被任命为京兆少尹,同时兼任御史中丞,那时他才三十二岁。因为史思明军队阻挡,他没能立即上任,就在京城悠闲地待着,有点儿自视甚高。后来被外放为绵州刺史,之后又升任剑南东川节度使;之后回朝担任太子宾客,同时兼任御史中丞。

皇上诏令将剑南两川合并为一个道,任命严武为成都尹,同时兼任御史大夫,并担任剑南节度使;后来回朝担任太子宾客,之后又升任京兆尹,同时兼任御史大夫。唐玄宗和唐肃宗的陵墓修建时,严武被任命为桥道使。没过多久,他被免去兼任的御史大夫职务,改任吏部侍郎,不久又升任黄门侍郎。他和宰相元载关系密切,希望能得到元载的提拔,进入同僚行列。但这事还没办成,他就请求外放,再次被任命为成都尹,兼任剑南节度等使。广德二年,他打败了吐蕃七万多军队,攻克了当狗城。十月,又攻克了盐川城,被加封为检校吏部尚书,并被封为郑国公。

他在四川待了好几年,放纵欲望,横行霸道,为所欲为。梓州刺史章彝一开始是他的武判官,后来因为一点小事不合他的心意,就被他跑到成都杖杀了,从此威名远播,震慑一方。四川盛产珍宝,他穷奢极欲,赏赐挥霍无度,有时候一句话就能赏赐百万。四川老百姓被压榨得都快揭不开锅了,但是边境的蕃族却不敢入侵。他本来就性格狂放,处理政务全凭一时兴起,就连他母亲的话都不听。他刚开始当剑南节度使的时候,老相识房琯被外放为管内刺史,房琯对他有提携之恩,但他却骄傲自负,见了房琯连基本的礼节都没有,因此受到了很多人的批评。永泰元年四月,他因病去世,享年四十岁。

郭英乂是前朝陇右节度使、左羽林军将军郭知运的儿子。他从小就继承父业,熟习武艺,在河陇地区很有名气,凭借军功不断升迁,做到诸卫员外将军。至德初年,肃宗在北方兴兵讨伐叛军,郭英乂因为是将门之后,得到了特别的重用,升迁为陇右节度使,兼任御史中丞。收复京城后,他被召回朝廷,掌管禁军,后来又升任羽林军大将军,加特进。因为家里有困难,他就辞去了官职。

朝廷正在讨伐史思明,需要选拔将帅,于是又起用了郭英乂,任命他为陕州刺史,兼任陕西节度使、潼关防御使等职务,不久又升任御史大夫,兼任神策军节度使。代宗即位后,又加封他为检校户部尚书,兼任御史大夫。雍王作为元帅从陕州统领各路军队讨伐洛阳的叛军,郭英乂留守陕州作为后方保障。东都洛阳平定后,郭英乂被临时任命为东都留守。他到了东都后,却没能禁止暴乱,反而纵容手下的士兵和朔方、回纥的军队一起大肆抢掠都城,甚至波及到郑州、汝州等地,家家户户都被洗劫一空。广德元年,他被加封实封二百户,征拜尚书右仆射,封定襄郡王。他仗着富有而骄横,在京城建造豪华府邸,穷奢极欲。他还和宰相元载勾结,以巩固自己的权力。

严武死后,朝廷派英乂接替他,当上了剑南节度使,还兼任成都尹。他一到成都,就无法无天,啥事都不怕。唐玄宗以前在蜀地住过的旧宫殿,后来改成了道观,里面供奉着玄宗皇帝的金身像,还有皇帝出行时乘坐的御驾和侍卫的画像。以前,每位节度使到任,都会先去拜祭,然后再处理政务。可英乂呢,他觉得这地方风水好,就搬进去住了,把那些金身像和画像全给毁了!看到这事的人,个个都气得不行,虽然觉得他治军严苛,但谁也不敢吭声。

英乂这人还特别放荡,他竟然聚集了一群女人,骑着驴子打球,还特地定制了镶嵌着宝石的驴鞍和各种奢华的服饰,每天花销好几万,就为了图个乐子。他根本不管老百姓死活,大家对他怨声载道。他还处处打压西山兵马使崔旰,因为崔旰在蜀地很有人望。崔旰看准了蜀地百姓对英乂的不满,就率领西山五千多兵马攻打成都。英乂带兵抵抗,结果手下士兵都叛变了,反过来攻击英乂。英乂逃到简州,普州刺史韩澄把他杀了,把头送给了崔旰,还把英乂的妻儿老小都杀了。

崔宁,卫州人,本来叫崔旰。虽然他是读书人的后代,但却喜欢玩弄权术。卫州刺史茹璋让他当了符离县令,任期结束以后,很久都没被调动,于是他就跑到剑南,当了个小兵,跟着鲜于仲通混。后来又跟着李宓去讨伐云南,李宓打败仗了,他就回了成都。行军司马崔论看上了崔旰的长相,又因为他俩是同宗,就特别照顾他,推荐他当了衙门的将领。他后来又先后在崔圆和裴冕手下做事。裴冕后来被诬陷,朝廷要派人来调查,崔旰的手下就集体自残割耳朵表示冤枉,然后宦官把这事报告给了朝廷。崔旰也去了京城,被授予司戈的官职,后来又升了司阶、折冲郎将军等职务。

唐代宗的时候,四川很乱,山贼堵住了所有的县道,皇帝很着急。严武推荐崔旰当利州刺史,崔旰一到任,山贼就都跑了,从此崔旰就出名了。后来严武当了剑南节度使,去剑南上任路过利州,心里想着要提拔崔旰当他的部下。但是利州不属于他的管辖范围,崔旰不好直接调走,于是严武就让崔旰自己想办法。崔旰说:“节度使张献诚这个人很嫉妒别人,而且又贪财,只要您重金贿赂他,我就能跟着您走了。”

严武到了剑南后,就送给了张献诚很多珍贵的锦缎和珠宝,价值上百金,张献诚非常高兴。严武又写信给张献诚请求他放崔旰走,张献诚同意了,让崔旰假装生病离开利州。崔旰于是就去了剑南,严武奏请朝廷任命他为汉州刺史。过了很久,吐蕃和一些少数民族军队攻陷了西山地区的柘州、静州等地,朝廷命令严武收复失地。严武派崔旰统兵前往西山,崔旰很会安抚士兵,大家都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一开始他们到达贼人的城下,城墙周围都是石头和碎石,攻城器械根本没地方安放。只有城东南角有一小块地方,大概一丈左右,是泥土,可以挖地道。探子侦察到这个情况后报告给了崔旰。崔旰就日夜不停地挖地道攻城,两天后就攻破了敌人的城池。然后他又开拓了几百里的土地,攻下了好几个城寨。吐蕃士兵互相传说:“崔旰,是神兵啊!” 本来崔旰还想继续进攻,但是因为粮草用尽了,只好班师回朝。严武非常高兴,用装饰华丽的七宝车迎接崔旰进入成都,以此来激励士气,并且给了他非常丰厚的赏赐。

永泰元年五月,严武死了,杜济接替他当了西川行军司马,负责军府的日常事务。当时,郭英干是都知兵马使,郭嘉琳是都虞候,他们都推荐郭英干的哥哥英乂当节度使。而旰(gàn)当时是西山都知兵马使,他和手下的士兵们一起推荐大将王崇俊当节度使。这两个推荐奏章都送到了京城,结果朝廷已经任命英乂了。旰听说后,就跑去见英乂,把这事儿说了。

英乂到了成都,没几天,就诬陷杀了王崇俊,还把旰召回成都。英乂还克扣将士的粮饷和赏赐,弄得人心怨愤。旰在西山听到这些事,吓坏了,就谎称要准备抵御吐蕃,没去成都。英乂很生气,带兵出发,对外宣称是去支援旰抵抗吐蕃,实际上是想偷袭他。旰的家在汉州,英乂把他的家搬到了成都,还霸占了他的妾侍。旰知道后,就逃进了深山。

英乂亲自带兵去攻打旰,赶上大寒天,雪下得有几尺厚,英乂的士兵和战马冻死的有好几百,士气也崩溃了。旰于是带兵抵抗,跟英乂交战,英乂的军队大败而逃,只剩下千把人回到成都,很多士兵都逃散了。

话说早些年,天宝年间,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曾经修建过一个使院,那院子非常华丽。唐玄宗到蜀地的时候,还住过那里。后来,它被改成了道观,里面还供奉着玄宗皇帝的画像,放在正殿里。英乂后来进了道观烧香,很喜欢那里的竹林树木,就上奏朝廷,把鲜于仲通的旧院改成了军营,还把玄宗的画像移走了,自己住进去了。

旰听说后,对将士们说:“英乂造反了!不然,他怎么会毁掉玄宗皇帝的画像,自己住进去呢?”于是,他率兵攻打成都。英乂在城西门出兵迎战,派柏茂琳为先锋,郭英干为左翼,郭嘉琳为后卫,跟旰作战。柏茂琳等人的军队接连战败,很多士兵都投降了旰。旰让投降的将领统兵,跟英乂继续作战,大败了英乂。军队打到了子城,英乂只身一人逃往简州,被普州刺史韩澄杀死了。当时,邛州、剑州等地都起兵互相攻打,剑南地区大乱。

公元766年二月,杜鸿渐被任命为黄门侍郎平章事,同时兼任成都尹、山南西道剑南东川西川邛南等道副元帅、剑南西川节度使。鸿渐刚离开骆谷,就有人给他出主意说:“大人啊,您应该在阆州驻扎军队,从远处控制剑南地区。您可以多次上书朝廷,揭露严武的错误,并夸大自己有卓越的军事才能;严武的心腹,那些州刺史们,您都可以让他们上奏弹劾严武,让严武和他的将领们产生怀疑和怨恨。然后,您再和东川节度使张献诚以及其他的叛军首领一起商议,多次出兵攻打严武。这样几路大军一起进攻,不用一年,严武的兵力就会消耗殆尽,走投无路,到时候他一定会乖乖束手就擒,回朝请罪。这才是上上之策啊!” 鸿渐这个人胆小怕事,拿不定主意。

正巧这时候,严武派人来了,来人卑躬屈膝,送来了几千匹锦缎。鸿渐贪图这些财物,于是就去了成都,每天都和判官杜亚、杨炎以及将领们大吃大喝,游山玩水,把军政大事都丢给了严武,还多次上表推荐严武。 之前,张献诚多次和严武交战,屡战屡败,军旗都落到了严武手里。朝廷因为杜鸿渐的请求,提升了严武的官职,让他兼任成都尹,又兼任西山防御使、西川节度行军司马,还赐名他为“宁”。公元772年,鸿渐回朝后,朝廷就授予严武西川节度使的职位。严武凭借着蜀地险要的地形和富庶的人民,大肆搜刮钱财,结交权贵,并让弟弟严宽留在京城。

元载和他的儿子们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严宽都毫不犹豫地满足他们,所以严宽的官职迅速升迁,做到御史知杂事、御史中丞。严宽的哥哥严审也做到郎中、谏议大夫、给事中。严武在蜀地待了十多年,凭借着地利人和,骄奢淫逸,穷奢极欲,将领们的妻妾,很多都被他玷污了,朝廷对此很担忧,却拿他没办法。最后,严武官至尚书左仆射。

公元779年,我进京当官了,后来升迁到司空、平章事,还兼任了山陵使(负责皇陵相关事务)。没多久,我又接替乔琳当上了御史大夫,继续兼任平章事。

我觉得选拔御史大夫应该从那些有经验的大臣里选,而不是从宰相里挑,所以我就上奏,推荐李衡、于结等人担任御史。杨炎一听,气得火冒三丈,我的提议也就不了了之了。 杨炎还多次诬陷刘晏,我又出面为他求情。

我跟元载关系一直很好,而杨炎又是元载的门生,我一开始还很支持杨炎,没想到他因此对我非常生气。

十月的时候,南蛮大军压境,跟吐蕃军队从三个方向同时进攻。一路从茂州出发,经过文川和灌口;一路从扶州、文州出发,经过方维和白坝;还有一路从黎坝、雅州出发,经过邛州和郲州。蛮酋告诉他的士兵们说:“我要把蜀川变成我的东部行政中心,所有技艺精湛的工匠都要送到逻娑去,每年只要缴纳一匹丝绸作为赋税就行了。” 蛮兵入侵,一路攻城略地,百姓都逃到了深山老林里。宁远当时正在朝廷,军队里没有主帅,德宗皇帝催促宁远回蜀地镇守。

杨炎担心宁远会怨恨自己,等他去了蜀地难以控制,就对德宗说:“蜀川是天下的险要之地,宁远自己在那里独揽大权十四年了,朝廷失去了对蜀地的控制。现在宁远回朝,蜀地还有完整的军队驻守。蜀地的财富很多,只要适度供给,收到的贡赋和没有这块地方是一样的。宁远当初和其他的将领地位平等,只是因为叛乱才得到这个位置,他不敢独断专行,只是用恩惠来抚慰百姓,很少用强硬的命令。现在即使让他回去,他也不会有什么作为,白白浪费人力物力;如果他真有作为,那蜀地这块肥沃的土地也就不属于朝廷了。陛下您要仔细考虑啊!”皇帝问:“那你的计策是什么呢?”杨炎说:“别让宁远回去了。现在朱泚的部队里,范阳精兵驻扎在京城附近,赶紧命令他们和禁军一起出征,一定能迅速取胜。借此机会把这些精兵安插到蜀地的腹地,蜀地的将领肯定不敢轻举妄动。然后再换一个将领去蜀地,收复宁远的兵权,就能得到这千里沃野,这是因小祸而得大福啊!”

皇帝说:“好!”于是阻止了宁远回蜀。就派出了四千禁军和五千范阳兵,前往支援东川。军队从江油出发,直奔白坝,与山南的军队会合,一起攻击蛮兵,蛮兵被打败逃跑了。范阳军又在七盘关大败蛮军,攻下了新城,戎兵和蛮兵彻底溃败。一共斩杀了六千多人,活捉了六百人,受伤的几乎有一半,还有八九万人因为饥寒交迫死在了山谷里。

宁大人辞去了西川节度使的职务。朝廷任命他为检校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御史大夫、京畿观察使,还兼任灵州大都督、单于镇北大都护、朔方节度使等要职,再加上鄜坊丹延都团练观察使。这意思就是说,委以重任,让他这个重臣去安抚北方边境,不过就让他待在鄜州。虽然朝廷任命宁大人为节度使,但在每个地方都安排了留守,他们可以自行奏事,皇帝炎帝暗地里却指示他们,要时刻盯着宁大人的过失。灵州的杜希全、振武的王翃、鄜州的李建徽,还有戴休颜、杜从政、吕希倩这些人,都是炎帝亲自任命的。

宁大人巡视边境到了夏州,夏州刺史吕希倩和宁大人一起努力安抚党项族人,结果有很多人都归顺了朝廷。炎帝对此很不高兴,就上奏说吕希倩在安抚边境方面很有功劳,可以委以重任。于是把吕希倩召回京城,任命他为右仆射知省事,同时派神武将军时常春接替吕希倩的职位。

朱泚造反的时候,皇帝被迫仓皇逃离长安,很多大臣和皇室成员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过了几天,宁公从叛军那里逃了回来,皇帝一开始非常高兴。但宁公私下跟自己亲近的人说:“皇上英明神武,本来是很愿意听取好建议的,只是被卢杞这个家伙给迷惑了,才落到这个地步。”卢杞知道了这件事,就偷偷跟王翃商量着怎么陷害宁公。

话说,泾原兵变的那天晚上,宁公跟王翃还有御史大夫于颀一起从延平门往西逃,他们好几次下马休息,每次都停留很久。王翃他们催促他,宁公却不敢快走。又怕叛军追上来,王翃就大声说:“都到这儿了,别再犹豫了!”到了奉天,王翃就把事情的经过都报告给了皇帝。恰巧朱泚又使了个反间计,假装任命柳浑为宰相,还让宁公担任中书令。宁公在朔方当掌书记的部下康湛,当时是盩厔县尉,王翃逼着康湛伪造宁公写给朱泚的信,让宁公无法辩解,然后王翃就把这封假信献给了皇帝。

卢杞就趁机诬告说:“崔宁根本就没有真心辅佐皇上,听说他在城里跟朱泚暗中结盟,所以才比其他大臣慢一步回来。现在事情果然应验了。要是让叛军从外面进攻,奸臣在里面搞鬼,那大事可就完了!”说完,卢杞就趴在地上哭泣着说:“我担任宰相,却在危急时刻无法支撑大局,也无法挽救局面,我应该死一万次,请皇上处决我吧!”皇帝让人把卢杞扶了起来。

卢杞刚回去不久,就有人把宁公带到幕后,两个壮汉从后面勒死了他,当时他六十一岁。当初要杀宁公的时候,先把他召到朝堂上,说是要派他去江淮宣慰。后来又让翰林学士陆贽起草处死宁公的诏书;陆贽要求看看宁公和朱泚的书信,想以此证明宁公的清白。但又有人乱说,说书信丢了。宁公死后,他的家产被抄没,朝野上下都认为他是冤枉的,后来皇帝就赦免了他的家人,还给了他们家产。贞元十二年六月,宁公生前在夏、绥、银三州担任节度使的韩潭上奏,请求按照新任命礼部尚书的规格来追赠宁公,以平反他的冤案。皇帝同意了,并准许他的家人收殓安葬。

一开始,宁氏兄弟的哥哥宁某入朝为官,留下弟弟宁宽在成都镇守。结果,泸州人杨子琳趁机带着几千精锐骑兵杀进成都,夺取了城池。宁宽多次抵抗,但都打不过,杨子琳的名声也越来越响亮。宁某的妾室任氏,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她拿出家里的十万家产招募勇士,很快就招募到了一千人,还给他们安排了队伍和将领,亲自带兵去围攻杨子琳。杨子琳害怕了,城里的粮食也吃光了,只好放弃城池,自己逃跑了。据说杨子琳会些妖术,那天晚上下起了大雨,他乘船逃到了庭院,然后就逃走了。

宁氏家族的另一个弟弟叫宁密,他的儿子叫宁绘,父子俩都以文采出名,都在使府做过官。宁绘有四个儿子:宁蠡、宁黯、宁确、宁颜,他们都考中了进士。

宁蠡,字越卿,元和五年考中进士,后来多次被辟召到使府任职。宝历年间,他入朝担任监察御史。大和初年,他升任侍御史,又升迁三次,做到户部郎中,然后外放汝州刺史。开成初年,他以司勋郎中的身份被征召回朝,不久又以本官身份兼任知制诰。第二年,正式被任命为舍人。三年后,代理礼部贡举。四年后,升任礼部侍郎,后又调任户部。他上书论述国家忌日设僧斋,百官行香,这些事情都没有根据。皇帝下诏说:“朕以郊庙的礼仪,恭敬地祭祀祖宗,准备祭品,竭尽诚意,希望能够感动上天。对于忌日这种哀伤,可以说是终身都感到忧愁。但近代以来,人们都信奉佛教和道教,征召这两教的僧侣来设斋,召集百官来行香,说是为了帮助圣灵,冥间保佑福泽。这与帝王的治国之道不同,也违背了教义的根本。朕最近看到了崔蠡(宁蠡)的奏章,就派人仔细调查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礼仪典章中并没有这样的规定,只是因为习俗沿袭下来,确实应该整改。从今以后,京城和全国各州府,在国忌日为寺观设斋焚香的活动,都应该停止。” 宁蠡后来又担任了华州刺史、镇国军等使,多次担任地方长官。他的儿子叫宁荛。

李荛,字野夫,是个挺厉害的人物,大中二年考中了进士,官越做越大,最后当上了尚书郎、知制诰。后来又升任中书舍人、户部侍郎。乾符年间,他又从尚书右丞升到了吏部侍郎。李荛文采好,口才也好,就是做事太马虎,不太适合做那些需要细致管理的工作。后来被外放到陕州当观察使,因为他觉得自己很有才华,看不起那些琐碎的小事,把权力都交给下属处理。

那时候河南到处是土匪强盗,王仙芝在汉南闹事,朝廷也乱糟糟的,可李荛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根本不管老百姓的死活。百姓来告状说旱灾严重,李荛指着院子里的树说:“这树上还有叶子呢,哪来的旱灾?”然后还打了告状的百姓一顿板子,这下可把官吏和百姓都得罪光了。后来被军队赶走,又饿又渴,跑到老百姓家里讨水喝,老百姓竟然给他喝脏水! 一开始被军队抓了,还被剪了胡子头发,后来磕头求饶才被放了。因为丢了陕州,被贬到端州当司马,后来又回到朝廷当了左散骑常侍,最后死了。他的儿子李居敬和李居俭也很有出息,李居敬做到尚书郎,李居俭在中兴年间做到户部尚书。

李黯,字直卿,大和二年考中了进士。开成初年,在青州做官。后来进京当了监察御史,他上奏说郊庙祭祀的器物不庄重,请求皇帝下令整顿。唐文宗皇帝对宰相说:“宗庙祭祀,我应该亲自主持,但是动辄要带那么多人马,花费太大,每次祭祀,官员们都要穿着官服等候到天亮。现在听说负责祭祀的人不认真,祭器也破旧不堪,这可不是祭祀该有的样子。你应该严厉地命令有关部门,把我的意思告诉他们。”李黯把皇帝的话整理成奏章上报。不久就升任员外郎。会昌年间,做了谏议大夫。

李确,字岳卿;李颜,字希卿,他们兄弟俩官都做到尚书郎。

严震,字遐闻,是四川盐亭人。他家世代务农,家里很有钱,在当地数一数二的富户。唐代宗至德、乾元年间以后,严震多次拿出家产资助边防军队,因此被朝廷授予州长史、王府谘议参军这些官职。

后来,东川节度判官韦收向节度使严武推荐严震很有才能,严震就当上了合州长史。严武调任西川后,又任命严震为押衙,后来又升任恒王府司马。因为严震和严武是同宗,所以军中的很多事情都交给严震处理,他还先后担任过卫尉、太常少卿等职务。严武去世后,严震就辞官回家了。

东川节度使又推荐严震担任渝州刺史,但他因为生病而免职了。山南西道节度使又推荐他担任凤州刺史,还加封他为侍御史,结果他母亲去世了,他就辞官回家守孝去了。守孝期满后,他又恢复了原来的官职,还兼任兴州、凤州团练使,官职一路升迁,最后做到开府仪同三司、兼御史中丞这么高的位置。他做官清正严明,兴利除弊,深受百姓爱戴,名声远扬。

建中初年,司勋郎中韦桢担任山南、剑南黜陟使,他称赞严震在山南地区政绩最佳,行为堪称典范,朝廷特地给他加了考评,还封他为郧国公。他在凤州做了十四年的官,一直保持着清廉高效的执政风格。

公元782年,贾耽调任梁州刺史,还兼任御史大夫、山南西道节度观察使等职务。后来朱泚造反,占据了京城,李怀光又带兵停在咸阳,还跟朱泚勾结在一起。朱泚派他的心腹穆庭光、宋瑗等人带着书信去诱骗韦执谊一起叛变,韦执谊召集人马把穆庭光等人给杀了。

那时候李怀光跟叛军联合,德宗皇帝想逃到山南。韦执谊听说后,马上派人快马加鞭地送上奏章,表示要到奉天去迎接皇帝,还派大将张用诚带五千兵马到盩厔以东去迎接护驾。皇帝听了这个消息很高兴。可是后来张用诚被叛军给骗了,想背叛朝廷,朝廷为此很担心。

正巧韦执谊又派牙将马勋送上奏章迎接皇帝。皇帝在御座上召见马勋,跟他谈话。马勋说:“我想算好时间赶到山南,拿着节度使的令牌去召张用诚,如果他不听召令,我就把他的人头砍下来献给皇上!”皇上高兴地说:“你什么时候能到?”马勋报了个确切的时间,皇帝勉励了他一番。

马勋拿到韦执谊的令牌后,就只带了五个壮丁一起出发。到了骆谷,张用诚因为不知道马勋的计划,就带了几百骑兵去迎接马勋,马勋跟着他们到了驿站,张用诚的士兵把驿站围了个水泄不通。马勋先在驿站外面点燃一堆火,士兵们都纷纷过来取暖。马勋这才不慌不忙地拿出韦执谊的令牌给张用诚看,说:“节度使召见你!”张用诚吓得脸色都变了,赶紧逃跑,壮士们从背后把他捆了起来。

没想到张用诚的儿子在后面,拿着刀砍马勋,马勋的随从赶紧挡住他的胳膊,刀只划伤了马勋的头皮。然后他们就杀了张用诚的儿子,把张用诚按在地上。壮士们踩着他的肚子,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说:“再出声就杀了你!”马勋进了张用诚的大营,士兵们都已经穿戴好盔甲,拿着武器了。马勋大声说:“你们的父母妻子都在梁州,你们现在抛弃他们,想跟着张用诚造反,有什么好处?只会灭了你们全家!节度使派我来抓张用诚,没问你们的事,你们想干什么?”大家都害怕了,乖乖地服从了。

于是他们把张用诚绑起来送到梁州,韦执谊把他处死了,又提拔了张用诚的副将,让他率领军队去迎接皇帝。马勋用药包扎好头上的伤口,快马加鞭地赶往行在,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半天,皇上有点担心,马勋到了以后,皇上高兴得脸色都变了。第二天,车驾从奉天出发,到了骆谷,李怀光派了几百骑兵来袭击,幸亏山南的军队击退了他们,皇帝的车驾没有遇到危险。不久,皇帝就提升韦执谊为检校户部尚书,赐给他二百户的实封。

三月,德宗皇帝到了梁州。梁州这地方穷啊,粮食供应不上,大臣们就建议皇帝赶紧去成都府避避难。张震一听,立马就说:“梁州这地方紧挨着京畿(首都附近地区),李晟将军正准备收复失地,需要咱们这六军(朝廷军队)给他壮壮声势呢!要是皇帝您跑到西川去了,李晟将军啥时候才能收复失地啊?陛下您还是好好想想吧!” 大家正讨论着呢,李晟将军的奏折就到了,奏折里说希望皇帝在梁州和洋州驻扎,方便收复失地,这下子大臣们都没话说了。

梁州和汉中之间,土地贫瘠,百姓只能靠着刀耕火种勉强生活,主要靠采摘野草充饥。虽然这地方管辖着十五个郡,但收上来的赋税还不如中原地区三个小县多。自从安史之乱以后,这儿一直被山贼抢掠,人口流失了一大半。等到朝廷军队驻扎在这儿后,张震想方设法鼓励百姓生产,收拢钱粮,供给皇帝的军队,老百姓没受什么苦,供给也一点都没耽误。那年六月,京城收复了,皇帝要回京师,张震被提升为检校尚书左仆射。

圣旨下来了:“朕遭遇叛乱,流亡到梁州和岷州,百姓辛苦地供给军需,将士们也辛苦地保卫国家。所有官员都尽职尽责,守护着这片土地,帮助我们恢复了国运,应该重重地奖赏他们,以激励后人。把梁州改名为兴元府,官职品级和京兆府、河南府一样;郑县升为赤县,其他县也升为畿县。现任州县官员,考核期满后直接提拔,百姓免除一年赋税。洋州升为望州,现任州县官员考核期满后少提拔两次。山南西道所有的将士,都要论功行赏。” 皇帝还任命张震为兴元府尹,赏赐他二百户的实封田地。

贞元元年十一月,德宗皇帝亲自到南郊祭祀昊天上帝,张震陪同祭祀。贞元十一年二月,张震被加封为同平章事。贞元十五年六月,张震去世,享年七十六岁,朝廷为他停朝三日,追封他为太保,赏赐布帛、米粮等物,数量不等。 张震去世后,皇帝下令让百官依次到张震家里去吊唁。

严砺,是严震的儿子。这人性格轻浮急躁,还爱耍阴谋诡计,很会拍马屁,所以在军队里一路升迁,做到山南东道节度都虞候、兴州刺史、兼监察御史这么高的位置。贞元十五年,严震死了,严砺凭借父亲的关系留任,还被推荐说能力出众,可以委以重任。七月,他被破格提拔为兴元尹,还兼任御史大夫、山南西道节度、支度营田、观察使。圣旨一下达,谏官御史们就觉得这任命不合适。当天,谏议大夫、给事中、补阙、拾遗都聚集到门下省一起讨论:严砺资历太浅,名声也不好,突然让他掌握兵权,恐怕不妥。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场面一度很热闹。拾遗李繁单独上奏说:“昨天任命严砺的事,大家都觉得不合适,谏议大夫苗拯说:‘我已经三次上奏反对了,都没被采纳。’给事中许孟容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李繁还说:“李元素、陈京、王舒都听到了苗拯和许孟容的意见。”皇帝就派三司使去调查。苗拯的解释是:“我确实在大家面前说过这事,但没说三次。”李繁坚持自己的说法。许孟容等人又说:“苗拯确实说过两次。”苗拯只好顺着大家的意思说。第二天,苗拯被贬为万州刺史,李繁被贬为播州参军,两人都被降职。严砺当官期间贪污腐败,百姓苦不堪言。他本来就讨厌凤州刺史马勋,就诬告他,把他贬到贺州做司户。严砺为所欲为,都是这种作风。

元和四年三月,严砺死了。死后,御史元稹奉命去川蜀地区调查,查出严砺在任期间贪污受贿的赃款高达数十万。朝廷下令追缴他的赃款,因为他已经死了,所以免了他的罪。

史官评论说:在朝廷上封赏一个人,是大家一起参与的;在闹市上处罚一个人,是大家一起唾弃的。绞死崔宁,提拔严砺,当时的皇帝的政治手腕可见一斑,辅佐皇帝的大臣的能力也可见一斑!严砺不继承父亲的优秀品德,违背了母亲的教诲,做儿子的,难道不应该引以为戒吗?即使有周公、孔子的才能,也不足以称道,更何况是像他这样狂妄的人呢!英乂政治失误,他的死是应该的;严震立下功劳,他的功绩是显赫的。

赞曰:英乂失政,崔宁发身。武为士子,震作纯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