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本、张志宽、刘君良,还有宋兴贵、张公艺(这两人加进去的),王君操,以及周智寿、周智爽、许坦、王少玄(这几位也是附带的),赵弘智、陈集原、元让、裴敬彝、裴守真(包括他的儿子们),李日知、崔沔、陆南金(他弟弟赵璧也包括在内),张琇(他哥哥张瑝也包括在内),梁文贞,以及李处恭、张义贞、吕元简(这几位也是附带的),崔衍、丁公著、罗让,这些人都是孝友的典范。

做好父母子女的本分是孝,兄弟姐妹之间和睦相处是友。对父母孝顺的人,一定能以德服人,恩泽后代;兄弟姐妹友爱的人,一定能广结善缘,信义遍及宗族。以此类推,就能推及到君臣关系,施加于治国理政,上承天意下顺民心,善始善终,即使是蛮夷之地也能通行,即使处境艰难也能顺利度过!从古至今,想要立身扬名,没有一个不是先做到孝顺和友爱的。以前的历史官员编写的《孝友传》,大多记载的是当时被表彰的那些人,有些人名不见经传,事迹也鲜为人知,发生在乡里的小事,更是难以详细考证。现在我们记录这些名门望族中德行高尚、众人皆知的人物,作为榜样。至于州县推荐那些有特殊功绩的人,我们也会记录他们的事迹,凡是能劝诫世人的,我们都会记载下来。

李知本,赵州元氏人,是北魏洛州刺史李灵的六世孙。他父亲李孝端,在隋朝做过获嘉县丞。开始的时候,李孝端和他的族弟李太冲,都是世家大族,但李太冲官位比李孝端高得多。乡里的人就议论说:“李太冲没有哥哥,李孝端没有弟弟。”李知本博览经史,对父母极其孝顺,和弟弟李知隐兄弟情深,非常和睦。他家一百多口人,家产、仆人众多,却井井有条,毫无纠纷。隋朝末年,盗贼经过他家门口,都没有敢进去,互相劝说道:“别去招惹义门(指李知本家)。”当时避难的人家有五百多户,都依靠李知本而免于灾难。

李知本在贞观初年官至夏津县令,他弟弟李知隐官至伊阙县丞。李知本的孙子李瑱,在开元时期做过给事中、扬州刺史。李知隐的孙子李颙,很有文采,也做过给事中、太常少卿。他们这一支从祖兄弟,一共四个人做过给事中。

张志宽是蒲州安邑人。隋朝末年他父亲去世,他悲痛过度,瘦得皮包骨头,乡里人都很敬佩他。当时贼帅王君廓经常来抢掠,听说张志宽的名声后,却唯独没有侵犯他家,因此他家附近的百余户人家都因此免受了灾难。后来张志宽当了里正,因为母亲生病,他向县令请假回家。县令问他情况,他回答说:“母亲一直有些病痛,我也一直有些病痛。我以前患过心痛病,我知道母亲也病了。”县令大怒,说:“这是妖言惑众!”把他关进了监狱。派人去查验他母亲的情况,结果竟然和他说的完全一样。县令感到很奇怪,安慰了他一番,就把他放了。

他母亲去世后,他亲自挖土堆坟,住在坟墓旁边,还亲手种了一千多棵松柏树。唐高祖听说后,派使者去慰问他,授予他员外散骑常侍的官职,赏赐他四十匹布,并在他的家门口树立了旌表。

刘君良是瀛州饶阳人。他家几代人都是和睦相处,兄弟四人,感情如同亲兄弟一样,家里的一针一线,一粒米一斗粮,大家都不分彼此。大业末年,天下大旱,闹饥荒,刘君良的妻子劝他分家,他偷偷地把庭院树上的鸟雏拿下来,互相放在不同的鸟巢里,让鸟儿们互相争斗。全家人都觉得很奇怪,他妻子说:“现在天下大乱,到处都在争斗,就连鸟儿都不能互相容忍,何况是人呢!”刘君良听从了妻子的建议。分家后一个月多,他才明白妻子的用意。半夜里,他一把抓住妻子的头发,大声喊道:“你就是败坏我们家的人!”然后叫来兄弟们,哭着把这件事告诉他们。那天晚上,他就和妻子分开了,和兄弟们住在一起,兄弟之间的感情和以前一样好。

后来盗贼四起,几百户人家依附他家作为堡垒,因此这个地方就叫义成堡。武德七年,深州别驾杨弘业到他家拜访,看到他家有六个院子,只有一个用来喂养牲畜,几十个子侄都很有礼貌,杨弘业赞叹不已才离开。贞观六年,朝廷下诏为他树立旌表。

宋兴贵是雍州万年人,他家几代人都在一起生活,靠耕种为生,养活全家,到了宋兴贵已经是第四代同居了。唐高祖听说后很高兴,武德二年,下诏:

人嘛,都应该遵守仁义礼智信这五种道德规范,其中仁义最为重要;做人,应该遵循孝敬父母兄弟姐妹等各种美德,孝敬父母最为首要。从古至今,那些治理国家有方、教化百姓有成的圣明君主,都是非常重视这些道德规范的。现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很多人虚伪薄情,想要提升个人修养,就需要引导和鼓励。我承蒙上天的恩典,治理着这天下百姓,看到如今的社会风气败坏,正想着如何引导大家向善。宋兴贵一家就很好地诠释了这一点,他们兄弟和睦,一家几代人住在一起,多年来一直务农为本,谦虚谨慎,孝敬父母,弘扬名教,敦厚民风。为了表彰他们,应该给予他们奖励,以此来激励后人。所以,朕下令,要为他们家树碑立传,并且免除他们的赋税。把这个消息告诉天下所有人,让他们都知道。

宋兴贵后来去世了。

山东郓州寿张人张公艺,他们家九代人都住在一起。北齐的时候,东安王高永乐亲自去他们家慰问,并为他们树碑表彰。隋朝开皇年间,大使邵阳公梁子恭也亲自去慰问,再次为他们树碑。唐太宗贞观年间,朝廷又特别下令为他们树碑。麟德年间,高宗皇帝去泰山祭祀,路过郓州,特地去张公艺家拜访,询问他们家和睦相处的原因。张公艺要了纸笔,只写了百多个“忍”字。高宗皇帝看到后感动得流泪,赏赐给他很多绸缎。

莱州即墨人王君操,他父亲在隋朝大业年间和乡邻李君则发生争执,结果被李君则打死了。王君操当时才六岁,他母亲刘氏报了官,抓捕李君则,但李君则逃跑了,追捕了好几年都没抓到。唐太宗贞观初年,李君则觉得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国家也不会再追究他了,而且看到王君操孤苦无依,心想他应该不会再报仇了,于是就主动到州府自首。没想到王君操偷偷藏了把刀,把李君则杀了,挖出他的心肝吃掉了,然后跑到刺史那里自首,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州府官员因为他私自杀人,就问他:“杀人偿命,这是法律明文规定的,你打算怎么为自己辩解,求得活命呢?”王君操回答说:“我父亲被杀已经二十多年了,我听说按照礼法,父亲的仇不能不报。我一直想报仇,但很久都没成功,一直担心自己会死掉,无法为父亲报仇。现在大仇已报,我甘愿接受法律的制裁。”州府官员按照法律判他死刑,把他的案情上报朝廷,太宗皇帝特赦了他。

周智寿,是雍州同官县人。他爹在永徽年间初期被族人安吉给害死了。周智寿和他弟弟周智爽就一直在路上等着安吉,最后把他给杀了。兄弟俩然后一起跑到县衙自首,还都争着说是自己主谋,官府好几年都没判下来。乡里有人作证说周智爽是先策划的,结果周智爽就被判了死刑。临刑的时候,他神色平静,还对围观的人说:“父亲的仇已经报了,死了也没什么遗憾!”周智寿当时就瘫倒在街上,浑身是血。他还把周智爽的尸体收殓起来,舔干净周智爽身上的血,全都吃掉了,看到的人都非常感动。

豫州人许坦,十岁多点,他爹进山采药的时候被猛兽袭击了。许坦当时就大声喊叫,还用棍子打猛兽,猛兽这才跑掉,他爹才得以保全性命。唐太宗听说后,对身边的臣子说:“许坦虽然是个小孩子,却能为了救亲人而奋不顾身,这孝心真是感人至深,非常值得嘉奖。”于是就授予许坦文林郎的官职,还赏赐给他五十匹布。

博州聊城人王少玄,他爹在隋朝末年的时候,在郡西被乱兵害死了。王少玄是遗腹子,十多岁的时候,问他娘他爹在哪儿。他娘告诉他后,他就哭得很伤心,想找到他爹的尸体下葬。当时白骨遍野,根本分不清哪个是谁的。有人说:“用你的血沾在他爹的骨头上,就能渗进去。”王少玄就用刀子刺破了自己的身体去试。经过十多天,他终于找到了他爹的遗骸,把他安葬了。他身上全是伤口,好几年才好。贞观年间,他所在的州推荐了他,他就当上了王府参军。

赵弘智,洛州新安人,是北魏车骑大将军高欢的后代。他爹赵玄轨,是隋朝陕州刺史。赵弘智很小就没了娘,他侍奉父亲非常孝顺,出了名。他精通《三礼》、《史记》、《汉书》。隋朝大业年间,他当过司隶从事。唐朝武德年间,大理卿郎楚向皇帝推荐了他,他就当上了詹事府主簿。他还参与了《六代史》的修撰工作。

一开始,他和秘书丞令狐德棻、齐王文学袁朗还有十多个人一起修撰《艺文类聚》,后来调任太子舍人。唐太宗贞观年间,他升迁了好几次,做到黄门侍郎,还兼任弘文馆学士。因为生病,他就外放做了莱州刺史。他特别孝顺哥哥弘安,就像对待父亲一样,自己挣的俸禄都交给哥哥。哥哥去世后,他悲痛过度,超过了礼仪规定的程度。他对嫂子非常恭敬,抚养侄子,以慈爱著称。后来又升迁为太子右庶子。等到太子被废,他也因此被罢官。不久后,他又被起用,做了光州刺史。

永徽年间,他升迁了好几次,最后做到陈王师。高宗皇帝让他在百福殿讲《孝经》,还召集了中书门下三品官员、弘文馆学士和太学里的儒生一起听讲。弘智先生讲解得非常透彻,详细阐述了五种孝道。学士们一个接一个地提出难题,弘智先生都对答如流。高宗皇帝很高兴地说:“朕也挺喜欢研究经书,对《孝经》也略知一二。但是孝道这种美德,它的好处实在太深远了,所以说‘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是知孝道之为大也’。”然后,高宗皇帝又对弘智说:“你应该简要地讲解一下这部经书的要点,来帮助那些理解不透彻的人。”弘智回答说:“古时候天子身边有七个直言敢谏的大臣,即使天子无道,也不会失去天下。我愚昧无知,只想用这些话来献给皇上。”皇帝非常高兴,赏赐了他二百匹彩绢和一匹好马。不久,他又升迁为国子祭酒,还兼任崇贤馆学士。四年后去世,享年八十二岁,谥号为宣。他留下二十卷文集。

陈集原,泷州开阳人。他家世代担任岭南地区的酋长。他父亲陈龙树,曾做过钦州刺史。陈集原从小就孝顺,他父亲有病的时候,他就整天不吃东西。永徽年间,父亲去世后,他吐了好几升血,睡在草席上,披麻戴孝,悲痛的样子感动了过往的行人。他把家里的财产、田宅和三十多个仆人,都让给了兄弟们。武则天当政的时候,他官至左豹韬卫将军。

元让,雍州武功人。年轻时就通过明经科考试,考中了进士。但是因为母亲生病,他就没有去求官。他亲自为母亲煎药做饭,侍奉母亲,几十年都没离开过家乡。母亲去世后,他在母亲墓旁搭了个棚子住下,头发蓬乱,不梳洗打扮,只吃些蔬菜,喝白水。

话说咸亨年间,裴敬彝因为孝敬父母,皇上特地下令表彰他们家门。到了永淳元年,巡察使上奏说他孝悌异常,于是被提升为太子右内率府长史。后来因为任期满了,他就回老家了。乡里人要是有什么纠纷,都不去官府告状,都来找他评理解决。到了圣历年间,中宗当太子的时候,把他召来当太子司议郎。觐见的时候,武则天对他说:“你既然能孝敬家庭,一定也能忠于国家。现在给你这个职位,你一定要明白我的意思,要用孝道来辅佐我的儿子。”没多久,他就去世了。

裴敬彝是绛州闻喜人。他曾祖父裴子通,在隋朝开皇年间是太中大夫。他母亲去世后,裴子通在墓旁搭了个棚子守灵,哭得死去活来,眼睛都哭瞎了。过了一会儿,竟然有只白鸟在坟头的树上筑巢。裴子通兄弟八人,又因为兄弟友爱而出名,朝廷下令表彰他们家门,乡人至今都称他们为“义门裴氏”。

裴敬彝从小聪明伶俐,七岁就能写文章。为人又端庄谨慎,家族里的人都非常敬重他,称他为“甘露顶”。十四岁的时候,御史唐临担任河北巡察使,裴敬彝的父亲裴智周当时是内黄县令,被人告状,裴敬彝就跑到唐临那里为父亲申冤。唐临非常惊讶,让他当场写诗赋。裴智周的事情最终得以解决,唐临还特别推荐裴敬彝,让他做了陈王府的典签。后来裴智周在任上突然去世,裴敬彝当时正在长安,一听噩耗,就哭得死去活来,不吃不喝,对亲人说:“父亲每次身体不舒服,我都会跟着难受。今天我心里痛得厉害,手脚都动不了了,情况危急,是不是父亲要不行了?”于是他赶紧请假回家,日夜兼程,赶回老家。果然赶上了父亲的丧事,他悲痛过度,哀伤超过了礼仪的规定。他侍奉母亲也以孝顺出名。

乾封年间,裴敬彝升迁到监察御史。当时他母亲生病,有个医生叫许仁则,脚有毛病不能骑马,裴敬彝就用肩膀扛着担架抬他去看母亲。母亲去世后,朝廷特地下令赏赐绸缎,还派人制作灵车。守孝期满后,他被任命为著作郎,兼修国史。仪凤年间,他又从中书舍人升迁到吏部侍郎、左庶子。武则天当政后,他被酷吏陷害,被流放到岭南,不久就去世了。

裴守真,是山西稷山人,是北魏冀州刺史裴叔业的六世孙。他爸爸裴慎,隋朝大业年间在淮南郡当司户(主管户籍和赋税的官员)。当时郡里有人叫杨琳、田瓒造反,把官吏都杀光了。因为裴慎平时对老百姓很好,所以造反的人互相提醒,不准伤害他,还派人护送裴慎和他的家人回老家。到了唐太宗贞观年间,裴慎当上了酂县令。

裴守真从小就没了父亲,他特别孝顺母亲。母亲去世后,他悲痛欲绝,瘦得不成样子,差点挺不过去。后来,他又非常尽心地照顾寡居的姐姐和哥哥,家里家务井井有条,为人处世也很好,大家都夸他。他先考中了进士,后来又通过了八科考试,官职一步步升迁,做到乾封县尉。永淳年间关中闹大饥荒,裴守真把自己的俸禄全部用来供养姐姐和外甥们,自己和妻子孩子都吃不饱,但他一点也不觉得苦。没多久,他就升任太常博士了。

裴守真特别擅长礼仪方面的学问,当时大家都觉得他胜任这个职位。高宗皇帝要封禅嵩山,下令礼官讨论祭祀时射牲的事宜。裴守真上奏说:

根据《周礼》和《国语》记载,郊祀天地,天子要亲自射杀祭祀用的牲畜。《汉武帝纪》记载,汉武帝只在封禅泰山时,才让侍中和儒生代替他射牲。其他的祭祀活动,都没有射牲的记载。虽然天子亲自射牲是古代的礼仪,但已经很久不用了。根据封禅祭祀的礼仪记载:祭祀前十五刻钟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要由宰人用鸾刀割开牲畜,天亮后才能举行仪式。等到皇帝的车驾到达时,宰杀牲畜的仪式就已经完成了,皇帝只需要摆上玉杯敬酒就行了。现在如果在祭祀前一天射牲,就太早了;如果在祭祀当天射牲,又太晚了。如果按照汉武帝的做法,那就不是天子亲自射牲了,所以不可行。

另外,《神功破阵乐》和《功成庆善乐》这两支舞曲,每次演奏的时候,皇帝都要站着观看。裴守真又提出建议说:

话说,当初为了庆祝盛大的典礼,有人建议演奏两种舞蹈,歌颂皇帝的丰功伟绩,表达万民的喜悦之情。这两种舞蹈的意义和《韶》、《夏》一样,都是祭祀祖先的礼仪,让子孙后代共享先祖的盛德。仔细查阅史书,以前皇帝都没有在观看这类舞蹈时起身的礼仪。更何况这次是如此重大的庆典,各方人士都聚集在此,天下百姓都仰仗着皇帝的庇护,边疆各族也都期盼着这盛大的庆祝活动。皇帝的恩德遍及天下,造福万民,又何必在乐舞上另行讲究严肃的礼仪呢?所以我们经过仔细商议,认为奏乐时皇帝不必起身。

当时大家都赞同守真(文中人物)的意见。可是,正赶上高宗皇帝身体不适,这事儿就搁置了。等到高宗皇帝驾崩,当时并没有什么正式的丧葬礼仪,守真就和当时的博士韦叔夏、辅抱素等人一起讨论旧制,并创新了一些礼仪,当时大家都认为这是符合礼仪规范的。

守真在武则天天授年间担任司府丞,武则天特别让他负责调查狱案,务必做到公平公正,前后奏请免除数十户人家罪责。因为这事儿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守真被外放到汴州做司录,后来又升迁到成州做刺史。他为政清廉,不靠刑罚压人,深受百姓和官员的爱戴。后来他又调任宁州刺史,成州百姓送他出境的有好几千人。他在长安去世了。

守真的儿子叫子余,以孝顺继母闻名。他考中了明经,后来担任鄠县尉。当时和他同时做官的李朝隐、程行谌都以擅长文法著称,而子余则以擅长词赋而闻名。

有人曾经问雍州长史陈崇业,说子余、李朝隐、程行谌三个人谁更优秀,陈崇业说:“就像春兰秋菊一样,各有千秋,谁也替代不了谁。”景龙年间,子余担任左台监察御史。当时泾州和岐州有几千户隋朝时期留下来的蕃族户籍,司农卿赵履温上奏说,要把这些人都没收为官府的奴婢,充当宫廷的赏赐,送给那些权贵。子余认为这些官户本来就受朝廷恩惠,祖上是蕃族,现在还是他们的子孙,不应该把他们贬为奴婢,于是上奏弹劾赵履温。当时赵履温依附着宗楚客等人,在朝堂上和子余争论。子余据理力争,毫不退缩,赵履温等人理屈词穷,最终采纳了子余的奏章。

开元初年,子余多次升迁,最后做了冀州刺史。他执政宽厚仁慈,深受百姓和官员的称赞。后来又担任岐王府长史,官至银青光禄大夫。开元十四年去世,谥号为孝。子余为人清廉俭朴,兄弟情谊深厚。

李日知,荥阳人,考中了进士。唐中宗天授年间,他一路升迁,当上了司刑丞。当时法律执行得很严格,很多人冤枉,就他一个人办事公正,从不冤枉好人。有一次,他放过一个死刑犯,少卿胡元礼非要判他死,两人为此争论了好几次。胡元礼气急败坏地说:“只要我还在这刑部,这犯人就别想活!”李日知回道:“只要我还在这刑部,这犯人就死不了!”然后,他们把各自的意见都呈报给了皇上,结果证明李日知是对的。

神龙年间,李日知升任给事中。他特别孝顺母亲。他母亲年纪大了,有一次生病,李日知昼夜服侍,几天下来,头发都白了。不久,他被提升为朝散大夫。他母亲还没来得及享受命妇的待遇就去世了,正准备下葬的时候,官府的人送来了他的官职任命书。李日知在路上看到任命书后,当场昏了过去,好一会儿才醒过来。周围的人都非常悲伤,没有人敢抬头看他。巡察使、卫州司马路敬潜听说他的孝行,想为他写个传记,都被李日知婉拒了。守孝期满后,他又升任黄门侍郎。

安乐公主新修的园子落成,中宗皇帝亲自去视察,所有官员都参加了宴会并作诗庆祝。只有李日知写诗规劝皇帝要节俭,诗的结尾写道:“但愿您能考虑一下居所的舒适,别让百姓因为您的奢华而劳累。”很多人赞赏他的这首诗。景云元年,李日知被任命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后又升任御史大夫,掌管政事。第二年,他升任侍中。先天元年,他调任刑部尚书,不再掌管政事。他多次请求退休,皇上最终批准了他的请求。

李日知打算辞职的时候,没跟妻子商量,回家后让仆人收拾行李,准备搬到乡下。他妻子很吃惊,说:“家里钱财几次都花光了,孩子们还没做出什么名堂,你干嘛突然辞职?”李日知说:“我一个读书人做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了。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永远不会满足。”回到乡下后,他不经商办产业,只修建池塘亭台,经常邀请后进之士来谈论诗文。开元三年,他去世了。

一开始,李日知因为位高权重,他的几个儿子年纪轻轻就娶了名门望族的女孩子,当时很多人认为他不合礼数。他死后,小儿子李伊衡竟然把妾室扶正为妻,挥霍家产,还和哥哥们打官司,家风败坏,真是令人惋惜。

崔沔,是长安人,是周朝陇州刺史士约的玄孙。他们家是从博陵搬到关中的,世代都是名门望族。他爸爸崔皑,是库部员外郎、汝州长史。崔沔为人忠厚老实,说话从不食言,孝顺父母,知识渊博,文采斐然。

一开始参加考试,策论考得特别好。结果后来被落选的人告了一状,武则天就让有关部门重新考试。崔沔的策论比上次更好,考了全国第一,一下子就出名了。后来升迁到陆浑县做主簿。任期满了调动工作的时候,吏部侍郎岑羲非常欣赏他,说:“这是当今的郄诜啊!” 于是特别推荐他做了左补阙,后来又升迁到祠部员外郎。崔沔为人温和,不善于应付紧急情况,做官的时候态度端正,从不含糊敷衍。

睿宗当政的时候,征召他做了中书舍人。当时崔沔的母亲年迈多病住在东都,崔沔不忍心离开母亲,就坚决请求调到闲职,好尽孝道,于是改任虞部郎中。没过多久,又担任检校御史中丞。当时监察御史宋宣远,仗着和卢怀慎的关系,经常违法乱纪,崔沔就弹劾了他。 还有姚崇的儿子,光禄少卿姚彝,留在东都任职,结交很多达官贵人,收受很多贿赂,崔沔也要去查办这件事。姚崇和卢怀慎当时都在朝廷当权,就赶紧推荐崔沔有史学才能,把他调到著作郎,实际上是把他调离权力中心。

开元七年,崔沔做了太子左庶子。他母亲去世后,他悲痛过度,超过了礼仪的规定,经常在灵堂前接受吊唁,宾客都不能进入灵堂内室。他对别人说:“生前不是至亲的人,我都没让他们进家门,怎么能因为人死了就改变礼仪呢?” 中书令张说多次推荐他。守孝期满后,崔沔被任命为中书侍郎。有人对崔沔说:“现在中书省的人,都是宰相执行命令的。侍郎虽然是副职,但只是挂个名而已,没什么事可做。”崔沔说:“不是这样的。设立官职分工合作,上下互相配合,各抒己见,才能把事情做好。怎么能安于现状,贪图安逸,做一个只图俸禄的人呢!” 从那以后,每当有诏书或部门事务,崔沔都提出自己的不同意见,张说对此很不高兴。不久,崔沔被外放到魏州做刺史,政绩考核名列第一,朝廷把他召回,让他负责吏部十铨的事务。因为为人清正廉洁,后来又担任秘书监、太子宾客。

公元224年,朝廷下令让礼官们讨论增加祭祀用具数量和丧服制度的事宜。太常卿韦縚上奏,建议增加宗庙祭祀的祭品,每桌笾豆各增加到十二个。他还建议外祖的服丧期延长到大功九月,舅舅的服丧期延长到小功五月,堂姨、堂舅、舅母的服丧期延长到袒免。 当时朝廷还让百官一起讨论这事儿可行不可行。沔(音miǎn)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我听说啊,懂得礼乐精神的人才能创造礼乐,懂得礼乐文字的人才能阐述礼乐。创造和阐述的意义,是圣贤们非常重视的;礼乐的根本,是古今都推崇的。礼乐要发展变化才能长久流传下去。所谓的“变”,就是改变它的形式;所谓的“通”,就是贯彻它的精神。祭祀的起源,可以追溯到远古时代,人们吃东西之前,都要先敬献祭品。在没有用火烹饪之前,人们吃生的肉喝血,祭品就是生肉和血;在没有精细的粮食之前,人们用粗糙的器皿喝酒,祭品就是粗酒。

到了后来的诸侯王时代,祭祀的礼物越来越丰富,有了美酒佳酿,摆上祭品,以求得香气四溢,达到丰盛洁净的境界,所以才有了三牲八簋的盛况,五齐九献的隆重仪式。但是,神灵之道非常玄妙,我们只能敬畏它,却无法彻底了解它;祭祀的重点在于恭敬,我们应该做好祭祀的准备,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所以,无论是生肉还是熟肉,无论是粗酒还是美酒,各种祭品都必须摆放在祭台上。

然而,祭祀的祭品贵在新鲜,味道不能粗俗,虽然要准备齐全,但也要有所节制。《礼记》上说:“天生的,地长的,只要可以用来祭祀的,没有一样不包括在内。”这就是祭祀准备齐全的精神。“三牲的肉,八簋的菜肴,美好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各种昆虫,各种植物的果实,阴阳属性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这就是祭祀节制的原则。 那些铏俎、笾豆、簠簋、樽罍里的东西,都是周朝时候的菜肴,也用于宴请宾客。而周公制定的礼仪,也把生肉、血、粗酒这些都作为祭品。晋朝的中郎将卢谌,是近古时代懂礼仪,并且著有《家祭礼》的人。看他祭祀用的东西,都是晋朝时常吃的食物,并没有完全沿用古代礼经上的说法。所以说,当时的饮食,是不能在祭祀中省略的,这就是改变礼仪的形式,而贯彻它的精神!

咱们国家一向都是按照礼仪制度来立国治民,根据时代变化制定规范,参考历史典籍,学习周朝和汉朝的旧例。像祭祀用的清庙,摆放的祭品丰盛齐全,完全遵循周朝的制度,但又保留了古朴的风格;而园寝里的祭祀,摆放的膳食也按照汉朝的规矩,各种珍馐美味应有尽有。各地进贡的祭品,都是远方特产;有什么新鲜的东西,都会及时进献,这都是顺应时令的。苑囿里自己种的粮食,狩猎打到的猎物,都会精挑细选,只有最好的才用来祭祀,然后我们再享用,这都是为了表达我们最高的诚意和敬意。做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可以再添加的呢?

只需要再叮嘱一下相关部门,祭祀要像神灵就在眼前一样,千万不能马虎敷衍,一定要更加虔诚才行。那些进贡来的珍馐美味,或者时令鲜货,都要仔细查阅典籍,看看有没有遗漏的。都要详细记录名称和数量,编入法令条文中,根据实际情况进献,按照种类摆放。这样一来,新鲜肥美的食物就都齐全了,就不用再增加笾豆的数量了。至于祭祀用的器皿,要根据祭品选择合适的。比如大羹,是古代的菜肴,用古代的登瓦盛放;登瓦是古代的器皿;和羹是当时的菜肴,用当时的铏盛放;铏是当时的器皿。也有古代的菜肴用当时的器皿盛放,比如毛血用盘子盛放,玄酒用樽盛放。没有用古代的器皿盛放当时的菜肴,这是因为古代质朴,现在讲究文雅,这样更方便。

即使增加十二个笾豆,也无法穷尽天下的美味佳肴,放在清庙里祭祀,虽然名义上是增加了祭品,但实际上却显得过于奢侈了!鲁国人丹桓宫的柱子,还雕刻了屋檐上的椽子,《春秋》记载说这是“非礼”。御孙劝谏说:“节俭是美德的体现,奢侈是最大的恶行。先君以节俭为美德,而您却引进了恶行,这恐怕是不合适的吧!”所以,不能违背礼仪而增加宗庙的奢侈之风。再说,《汉书·艺文志》记载:“墨家学派发源于清庙,所以推崇节俭”。从这些来看,清庙不崇尚奢华,由来已久。太常的请求,恐怕是不可行的。

太常寺上奏说:“现在用的酒杯太小了,只有一点点,很难拿,不能完全按照古制,希望稍微大一点。” 我仔细查阅了礼仪典籍,有些地方讲究小而贵,用小的酒杯敬酒,贵就贵在它小。但现在酒杯小到连规定的尺寸都不够,虽然恭敬,却违背了礼仪,这是相关部门失传了礼仪造成的。当然可以根据实际情况纠正错误,不用等到讨论后再改革。不过,礼仪方面有所欠缺,就像奢侈不如节俭一样,不算大错。只是不知道现在的制度依据是什么?请详细查阅相关的规章制度,按规定执行。

太常寺还上奏说:“外祖父的丧服请求增加到大功服九月,舅舅的丧服请求增加到小功服五月,堂姨、堂舅、舅母的丧服请求增加到袒免。” 我听说,大道隐没之后,天下变成了一家,圣人根据这种情况制定了礼仪。礼仪制度的设立,根本在于规范家庭,家道正了,天下就安定了!规范家庭的方法不能有二心;要遵循“总一”的原则,理应回归本宗。所以父亲地位尊崇,母亲地位次之,这并非没有爱和敬,而是为了维护伦理秩序。因此,内部服丧遵循齐斩之制,外部服丧则皆为缌麻之服,尊长名分所加的服丧等级,不会超过一等,这是先王不变的法则。前代圣贤的志向,后代贤人的传承,由来已久。从前辛有前往伊川,看见有人披头散发在野外祭祀,说:“不到一百年,他们就会变成戎狄!他们的礼仪先就亡了!” 现在修订新的礼仪,时常更改旧的章法,逐渐扩大了《渭阳》之恩,却不遵循洙泗(孔孟)的典籍。到了弘扬道义之后,唐朝和元朝之间,国号两次被外族更改。礼仪败亡的征兆,万一出现,天人之间的关系,怎能不警惕呢!

开元初年,补阙卢履冰曾经上奏论述丧服轻重的问题,皇上命令大家一起讨论。当时众说纷纭,各持己见,太常寺和礼部奏请维持原有的规定。陛下运用您对古代典籍的精深理解,特别下达了诏令,一切遵从古礼。事情符合典故,人们知道方向,巩固了宗法制度,是社稷之福。再另起议论,我实在不明白。

当时,职方郎中韦述、户部郎中杨伯成、礼部员外郎杨冲昌、监门兵曹刘秩等人,也建议方案应该和沔州的建议一致。随后,又命令中书省和门下省共同商议决定。最终,宗庙祭祀的礼器笾豆,每座都增加到六个;亲姨、舅父按照小功的礼制服丧;舅母的服丧礼仪提升到缌麻;堂姨则可以免除袒露上身的礼仪;其余的礼仪沿用之前的规定。于是,朝廷下达诏令,正式施行新的礼仪制度。沔州(指沔州人,此处指沔州出身的礼仪专家)精通礼仪经籍,朝廷每遇到礼仪方面的疑问,都向他请教决定。他在二十七年去世,享年六十七岁,朝廷追赠他礼部尚书的官职。

陆南金是苏州吴郡人。他祖父陆士季,跟随同郡的顾野王学习《左氏春秋》,并且通晓《史记》、《汉书》。隋朝末年,他担任越王杨侗的记室兼侍读。杨侗称帝后,授予他著作郎的官职。当时王世充正准备篡夺政权,杨侗对此很不满,对陆士季说:“隋朝统治天下三十多年,朝廷的文武官员,竟然没有一个有功名的人吗?”陆士季回答说:“为国家赴汤蹈火,是我的本心。请让我趁着王世充起事的机会,直接将他杀死。”这件事泄露了一些风声,于是杨侗停止了陆士季的侍读职务。

贞观初年,陆士季担任太学博士,兼任弘文馆学士,不久后去世。

陆南金最初担任奉礼郎。开元初年,太常少卿卢崇道犯了罪,被流放到岭南,但他逃回了东都。当时陆南金因为母亲去世在家守孝,卢崇道情况紧急,就假装吊唁,去拜访陆南金,向他说明了自己的情况,陆南金同情他,就收留了他。不久后,卢崇道被仇人告发,朝廷派侍御史王旭调查此事,最终逮捕了卢崇道,并牵连到陆南金,王旭依法严惩了他。

陆南金的弟弟陆赵璧找到王旭,主动承认自己藏匿了卢崇道,请求代替哥哥去死。陆南金坚决地说:“我弟弟是冤枉的,罪责应该由我来承担。”兄弟俩争着去死,王旭感到奇怪,就问他们原因。陆赵璧说:“哥哥是长子嫡孙,又能料理家务。母亲还没下葬,妹妹还没出嫁,我觉得自己年纪小能力差,活着也没什么用,所以请求代替哥哥去死。”王旭于是向上级呈报了此事,皇上赞赏他们兄弟俩的友谊,特赦了他们。陆南金因此名声大噪。

南金这个人啊,挺博学多才的,为人处事也很规矩,就连左丞相张说和宗室成员太子少保崔象先都对他很欣赏。他官职也一步步升迁,做到库部员外郎,后来因为生病了,就坚决推辞说自己身体不好,干不了那么繁重的工作,于是就调到太子洗马这个职位。最后去世的时候,年纪五十多岁。

张琇,是蒲州解县人。他父亲张审素,当过巂州都督,在边疆待了好多年。后来有人告发张审素军中贪污受贿,朝廷就派监察御史杨汪去军队调查。杨汪在路上,被张审素的同伙给劫持了,他们当着杨汪的面杀了告发张审素的人,还威胁杨汪说要为他洗清罪名。结果没多久,州里的人又反过来杀了张审素的那些同伙,杨汪这才得以脱身。到了益州,杨汪上奏说张审素谋反,于是朝廷就对张审素进行严查,最终给他安上了谋反的罪名,把他杀了,抄了他的家。张琇和他哥哥张瑝,因为年纪小,也被流放到岭南。后来兄弟俩都逃回了家,躲躲藏藏好几年。杨汪后来官越做越大,做到殿中侍御史,还改名叫万顷。

开元二十三年,张瑝和张琇在京城里找到了万顷,然后拿着刀把他杀了。虽然哥哥张瑝年纪大一些,但是策划杀人和动手杀人都是张琇干的。杀了万顷之后,他们把奏章绑在刀刃上,说明了他们报仇的原因。然后就逃跑了,准备去江南,把那些和万顷一起陷害他父亲的人也杀了。走到汜水的时候,被官兵抓住了。当时京城里的人,都很同情张琇兄弟俩,觉得他们年纪轻轻就如此孝顺勇敢,能为父亲报仇,很多人说应该宽恕他们。中书令张九龄也想要保住他们的性命。

裴耀卿和李林甫都这么说:“国家法律不能允许私下报仇。”皇上觉得他们说得对,就对张九龄他们说:“虽然报仇是礼法允许的,但杀人也是有法律规定的。孝子为了父亲,义不容辞,可以不顾性命,但国家制定法律,怎么能允许这种事呢!杀了他们,虽然满足了报仇的心愿,但违反了法律条文;赦免他们,又违反了法律条文。但是,因为民间议论纷纷,所以必须得发个公告。”于是下令说:“张瑝兄弟几人一起杀人,经过审问,他们都承认了罪行。法律有明确的规定,他们都该死。最近听说老百姓议论纷纷,同情他们为父报仇,或者说他们原本的罪名冤枉。但是,国家制定法律,是为了长治久安,目的是为了拯救人民,最终目的是为了制止杀戮。每个人都以孝子自居,谁不是为了尽孝?如果这样互相残杀下去,那杀戮何时才能停止!罪责在于作恶的人,法律必须执行;即使是曾参杀人,也不能宽恕。不能因为同情就免除他们的刑罚,在闹市中公布,应该交给河南府张贴告示,执行死刑。”

张瑝兄弟俩死了以后,老百姓都很同情他们,为他们写了祭文,贴在路边。城里的人们集资,在他们死的地方修建了一口义井,并将张瑝兄弟合葬在北邙山。又怕万顷家族的人来掘墓,还修建了几个假坟墓。可见当时的人们对他们的同情到了何种程度。

梁文贞,是虢州阌乡人。年轻时服兵役,回来后父母都去世了。梁文贞后悔没能尽到孝道,于是挖了个地窖当门,修了台阶出入,每天早晚都在里面打扫。他在墓旁搭了个小棚子,从没离开过。就这样默默地过了三十年,家人问他什么事,他就只用画图来回答。后来,山洪冲断了驿道,人们又在山上开辟了一条路,正好经过梁文贞的墓前。从此,过往的行人都会看到,远近的人们都非常敬佩他。据说他墓前树上降下过甘露,还有白兔在那里玩耍,乡里人都说是他孝心感动了天地。

开元初年,县令崔季友刻石立碑来记载这件事。

十四年后,刺史许景先上奏朝廷说:“李文贞孝行超群绝伦,他哭着守在母亲坟墓旁,长达三十多年,请求将此事记录在史官的史册上。” 同一年,御史大夫崔隐甫也在朝廷上奏报说:“恒州鹿泉的李处恭和张义贞两家,从国家建立以来,两家虽是不同姓氏,却一直同住一处,到现在已经三代,一百多年了。还有青州北海的吕元简一家,四代同居,甚至连他们养的牛马羊狗,都是不同母亲生的,却能一起吃奶。请求朝廷对他们进行表彰,并将他们的事迹编入史馆。”皇上都准奏了。

崔衍是左丞崔伦的儿子。他的继母李氏对他不好。崔衍当时担任富平尉,他父亲崔伦出使吐蕃,很久才回来。李氏穿着破旧的衣服去见崔伦。崔伦问她怎么回事,李氏说:“自从你出使吐蕃后,崔衍就不给我和自己提供衣食了。”崔伦大怒,叫来崔衍责骂他,还命令仆人把他按在地上,脱掉他的衣服,准备鞭打他。崔衍哭着流泪,始终没有为自己辩解。崔伦的弟弟崔殷听说后,赶紧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崔衍,不让崔伦打他。崔殷大声说:“衍每月俸禄都交给嫂子了,我亲眼所见,您怎么能说他没给你们提供衣食呢!”崔伦这才消了气。从此以后,崔伦再也不听李氏的挑拨了。等崔伦去世后,崔衍对李氏更加孝顺谨慎。李氏亲生的儿子崔郃,经常从家里拿钱,让债主用借据向崔衍讨债。崔衍年年都替他偿还债务,所以崔衍虽然官做到江州刺史,但家里的妻子儿女却仍然衣食不足。

话说他后来当上了苏、虢两州的刺史。虢州地处陕州、华州之间,但税收却比陕州、华州高出好几倍。就说青苗税吧,陕州、华州郊外的田地,每亩收税十八文;而虢州郊外的田地,每亩却要收七成税!这简直是抢钱嘛!于是,他把这事儿直接上报朝廷了。当时主管财政的裴延龄正忙着搜刮民脂民膏,就骗他说以前那些刺史都没吭声。

但他还是再次上书,说明老百姓的苦衷,说:“我管辖的地区多是旱田,而且地处交通要道,偏偏这几年又连年歉收,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按照以前的赋税标准,我恳请朝廷减免赋税。我发现最近各郡上报的情况,问题在于地方官吏办事拖拉,不认真调查情况,不积极向上申请,可不是朝廷不体恤百姓啊!那些因为没吭声而受罚的倒是有,但因为说了实话而获罪的,还真没有。皇上您让我管理这么大的州郡,让我去安抚受苦的百姓,我哪敢只顾自己安稳,不敢说实话呢?我冒着犯上之罪,也要把这些情况禀报给您!”皇上觉得他说的有理,就特别下令财政部门,减免虢州的青苗税。

后来他又升迁为宣歙池观察使,他的政务处理得简洁方便,大家都挺拥戴他的。他挑选的幕僚,很多都成了名流。当时有些当官的对待下属傲慢无礼,但他却非常尊重他们,他幕府里的那些人,后来不少都飞黄腾达了。

到了贞元年间,天下流行向皇帝献媚讨好以换取恩宠,到处搜刮民财,州郡都穷困不堪,韦皋、刘赞、裴肃就是带头的。刘赞死了以后,他就接替了刘赞的职位。虽然他不能一下子改变这种坏风气,但他在宣州十年,却勤俭节约,府库反而充盈。等穆赞接替了他的职位后,宣州闹饥荒,穆赞就拿出四十二万贯钱来替百姓交税,所以宣州百姓才没流离失所。贞元二十一年,朝廷授予他工部尚书的职位。

丁公著,字平子,是苏州吴郡人。他爷爷和爸爸都没做过官。丁公著三岁的时候就没了父母。七岁那年,他看到邻居妈妈抱着孩子,心里难受得吃不下饭,于是就请求爸爸,说要绝食修行,希望以此得到父母的在天之灵的保佑。他爸爸很心疼,就答应了他。十七岁的时候,他爸爸鼓励他去读书。二十一岁那年,他考中了《五经》,第二年又精通了《开元礼》,被授予集贤校书郎的官职。 还没到任期结束,他就回家侍奉乡里,谢绝了其他官职的征召。父亲去世后,他亲自扛土堆坟,悲痛欲绝的样子,让乡里人都为他担忧。乡里人都被他的孝顺和友爱所感动。观察使薛华上报了他的事迹,朝廷下旨赏赐他粮食和布帛,并表彰他的家门。

淮南节度使李吉甫很欣赏他的才能和品德,推荐他做了太子文学,兼任集贤殿校理。李吉甫从淮南调到京城做宰相后,再次推荐他,当天他就升任右补阙。后来又升任集贤直学士,接着被任命为水部员外郎,同时担任皇太子和诸王的侍读,还写了十卷的《皇太子及诸王训》。之后又转任驾部员外郎,仍然兼任原来的职务。穆宗皇帝登基后,还没来得及处理政务,就召他进宫,询问朝政典章制度,并打算让他做宰相。丁公著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态度非常恳切,结果直接被提升为给事中,还被赐予紫金鱼袋。没过多久,他又升任工部侍郎,仍然兼任集贤殿学士,这是因为之前在东宫侍奉皇太子有功。他还负责吏部选官的事务。丁公著知道朝廷要重用他,就以生病为由辞官,请求外放,于是被任命为浙江西道都团练观察使。两年后,他又被任命为河南尹,他都是以清廉为政。后来又升任尚书右丞,之后又转任兵部、吏部侍郎,最后升任礼部尚书、翰林侍讲学士。后来浙江西道发生灾害和盗匪作乱,皇上需要一位优秀的将领,于是任命他为检校户部尚书去处理此事。朝廷还下旨赏赐七万石米粮赈济灾民,浙江百姓因此得到了救济。之后他又改任太常卿,因为生病请求回家乡,结果在回家的途中去世了,享年六十四岁。朝廷追赠他右仆射的官职,并为他停朝一天。他还著有《礼志》十卷。

丁公著为人清廉俭朴,遵守道义,每得到一个官职,脸上都带着忧虑的神色。他四十四岁丧妻,此后终身没有娶妾,也没有声色犬马的爱好。他去世的消息传出后,朝野上下都非常惋惜。

罗让,字景宣。他爷爷叫罗怀操,他爹叫罗珦,做到京兆尹这么大的官儿。罗让从小就因为学问好而出名,考中了进士,参加考试答策论的时候成绩特别优秀,后来当上了咸阳尉。他爹去世后,他守孝三年,守孝期间吃得非常简朴,穿麻衣吃素菜,十多年里都没接受其他地方的邀请去做官。

后来,李献当了淮南节度使,亲自跑到罗让家,邀请他去做幕僚。罗让后来被任命为监察御史,然后升迁到殿中侍御史,之后又当过尚书郎、给事中,一路升迁,最后做到福建观察使,还兼任御史中丞,在福建期间,他做了很多好事,深受百姓爱戴。曾经有人送给他一个女奴,罗让问清楚了情况,才知道这个女奴是某寺庙家人的女儿,她有八个兄弟姐妹,都被官府卖掉了,只剩下一个老母亲。罗让听了之后非常难过,当场烧掉了卖身契,把女奴送回了她母亲身边。

后来,罗让回到朝廷,当上了散骑常侍。没过多久,他又被任命为江西都团练观察使,还兼任御史大夫。他七十一岁的时候去世了,死后被追赠为礼部尚书。

他的儿子罗劭京,字子峻,也考中了进士,而且还多次考试都名列前茅。罗让的堂弟叫罗咏,罗咏的儿子罗劭权,字昭衡,也考中了进士。罗劭京和罗劭权兄弟俩都很有名气,也都做过清廉的官。

赞曰:麒麟凤凰,飞走之类。唯孝与悌,亦为人瑞。表门赐爵,劝乃锡类。彼禽者枭,伤仁害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