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正一,是河北定州彭城人,贞观年间考中了进士。后来一步步升迁,做到中书舍人、弘文馆学士。永隆二年,又升任秘书少监,兼任中书侍郎,还和魏玄同、郭待举一起担任中书门下平章事。那时候宰相的官职就叫平章事,从正一品开始算。永淳二年,郭正一正式被任命为中书侍郎。他在中书省工作了很多年,对以前的事情非常熟悉,而且很有文采,很多朝廷的诏书都是他起草的,当时大家都说他工作能力很强。武则天当政后,郭正一被调任国子祭酒,不再参与政事。不久后,他又被外放到晋州当刺史,后来又回到朝廷担任麟台监,还兼任陕州刺史。永昌元年,他被小人陷害,流放到岭南,最后死在那里,家产也被抄没,很多文集都丢失了。
早些时候,仪凤年间,吐蕃入侵,工部尚书刘审礼率领十八万大军,在青海与吐蕃将领论钦陵交战,结果大败,刘审礼战死沙场。高宗皇帝非常震惊,就召集大臣询问抵御吐蕃的策略。郭正一对皇帝说:“吐蕃屡次侵犯边境,已经持续很多年了,咱们不断派兵征讨,结果劳民伤财,成效甚微。如果近距离作战,只会损耗兵力;深入敌境,又无法彻底消灭敌人。我认为应该少派军队,加强边防,设置烽火台,防止敌人入侵。等到国库充盈,民心安定,再过几年,就可以一举消灭他们。”给事中刘齐贤、皇甫文亮等人也认为应该加强防守。郭正一的才能和谋略,大多都是这样的。
元万顷,洛阳人,是北魏景穆皇帝的后代。他爷爷叫白泽,在唐高祖武德年间做过总管。元万顷擅长写文章,一开始当上了通事舍人。乾封年间,他跟着英国公李勣去征讨高丽,担任辽东道总管的记室。
当时,副将冯本率领大军去支援另一位裨将郭待封,结果船只坏了,耽误了时间。郭待封想给李勣写信,但又怕高丽人知道援军没到,乘机进攻,于是就写了一首用离合字组成的诗送给李勣。李勣没明白他的意思,大怒道:“军情紧急,写什么诗?必须杀了他!”元万顷解释了诗的意思,这才作罢。
李勣曾经让元万顷写一篇讨伐高丽的檄文,檄文中讽刺高丽“不知道守住鸭绿江天险的重要性”。高丽的莫离支回信说“谨遵您的命令了”,然后就调兵驻守鸭绿江,唐军无法进入,元万顷因此被流放到岭南。后来大赦天下,他被赦免回朝,做了著作郎。
武则天当政的时候,她命令高宗广召文才出众的人进宫修书,元万顷和左史范履冰、苗神客,右史周思茂、胡楚宾都被选上了。他们前后撰写了《列女传》、《臣轨》、《百僚新诫》、《乐书》等等,总共一千多卷。朝廷的疑难问题和各部门的奏章,都暗中交给元万顷他们参决,分担了宰相的权力,当时人们称他们为“北门学士”。
元万顷写文章又快又好,但是为人比较疏懒,不拘小节,没有儒者的风范。武则天当政后,他被提升为凤阁舍人,不久又升为凤阁侍郎。
元万顷一向和徐敬业兄弟关系很好,永昌元年,他被酷吏陷害,流放到岭南,死在那里。这时,苗神客、胡楚宾已经去世了,范履冰、周思茂也相继被酷吏杀害。
范履冰,怀州河内人。从周王府户曹被召入宫,前后有二十多年。垂拱年间,他历任鸾台、天官二侍郎。后来升任春官尚书、同凤阁鸾台平章事,还兼修国史。载初元年,因为曾经举荐过犯上作乱的人而被杀害。
苗神客,沧州东光人。官至著作郎。
周思茂是贝州漳南人,他和弟弟周思钧从小就都很有名气。他从右史升迁到太子舍人。在宫里,他和范履冰都非常受皇帝的亲近,很多政事的增减改动,他都参与其中。后来一步步升迁到麟台少监、崇文馆学士。垂拱四年,他被关进监狱,最后死了。
胡楚宾是宣州秋浦人,写文章又快又好,总是喝到半醉才开始动笔。高宗皇帝每次要他写文章,都会用金银杯盛酒让他喝,然后把杯子也赏给他。楚宾整天喝酒吃肉,家里什么也没有,花光了钱又回去当待诏,得到赏赐后又花光。但他为人谨慎小心,从来不说宫里的事,即使喝醉了,别人问他,他也答非所问。他从殷王文学升到右史、崇贤直学士,最后去世了。
乔知之是同州冯翊人。他父亲乔师望娶了高祖皇帝的女儿庐陵公主,做了驸马都尉,官做到同州刺史。乔知之和他的弟弟乔侃、乔备,都因为文章写得好而出名。乔知之尤其被认为是俊才,他写的诗歌,当时很多人都在传诵。武则天当政的时候,他官职一路升迁,做到右补阙,后来又升任左司郎中。乔知之有个侍婢叫窈娘,长得漂亮,还会唱歌跳舞,被武承嗣抢走了。乔知之非常怨恨,于是写了《绿珠篇》来表达自己的感情,偷偷地送给了窈娘,窈娘因为伤心过度自杀了。武承嗣大怒,就唆使酷吏罗织罪名杀了他。
乔侃,开元初年当上了兖州都督。乔备,参与了《三教珠英》的修撰工作,在长安做襄阳令的时候去世了。
当时还有个汝州人叫刘希夷,擅长写描写士兵和闺中女子感情的诗歌,诗词哀婉凄苦,很受当时人的推崇,但他品行不好,最后被坏人杀害了。
刘允济,老家是洛州巩县,祖上是从沛县搬过去的,是南齐彭城郡丞刘愬的六世孙。他从小就没了父亲,特别孝顺母亲。他读书很多,也很擅长写文章,跟绛州的王勃年纪轻轻就齐名了,两人还是好朋友。年轻的时候,他在本州考中了进士,后来一步步升迁到著作佐郎。刘允济曾经搜集整理从鲁哀公之后十二代到战国时期的史事,写成了二十卷的《鲁后春秋》,上交给朝廷,因此升迁为左史,还兼任弘文馆直学士。垂拱四年,明堂刚建成,刘允济写了篇《明堂赋》进献给武则天,表达自己的讽谏之意,武则天非常赞赏,亲自写了褒奖的诏书,任命他为著作郎。
天授年间,他被来俊臣陷害,本来要被处死,因为考虑到他母亲年纪大了,就特许他可以活到老,但还是把他关在监狱里。过了很久,赶上大赦,就被贬官到江西大庾当尉。回到长安后,他又升迁到著作佐郎,还参与修撰国史。没过多久,就被提升为凤阁舍人。中兴初期,因为跟张易之关系密切,被贬官到青州当长史。他在青州做官清正廉洁,河南道巡察使路敬潜对他非常赞赏。后来他母亲去世,他守孝三年后也去世了。
富嘉谟,是雍州武功县人。他考中了进士。在长安期间,他升迁到晋阳尉,跟新安人吴少微是好朋友,两人还是同事。在那之前,文人写碑文和颂文,都以徐陵、庾信为宗师,文风渐渐衰弱。富嘉谟和吴少微写文章,都以经典为基础,当时的人都非常敬佩他们,文风为之一变,人们称之为“富吴体”。富嘉谟写的《双龙泉颂》、《千蠋谷颂》,吴少微写的《崇福寺钟铭》,辞藻都非常高雅,作者也因此受到推崇。并州长史张仁亶特别尊重他们,每次坐下来,都一定要跟他们同榻而坐。富嘉谟后来做了寿安尉,参与修撰《三教珠英》。中兴初期,他做了左台监察御史,后来去世了。他留下文集五卷。
吴少微也考中了进士,后来也升迁到了晋阳尉。中兴初期,他被调到吏部,吏部侍郎韦嗣立对他很欣赏,就推荐他做了右台监察御史。他卧病在床,听说富嘉谟去世了,哭着写了一首诗,不久后也去世了。他留下文集五卷。
嘉谟和少微都在晋阳,魏郡谷倚是太原的主簿,他们三个都因为文章写得好而出名,当时人们称他们为“北京三杰”。后来谷倚漂泊在外客死他乡,他的文章也都散失了。
微子巩,在开元年间,当过中书舍人。
员半千,原名叫余庆,是晋州临汾人。年轻的时候,他和齐州人何彦先一起跟着学士王义方学习,王义方非常器重他,曾经对他说:“五百年才出一个这样的人才,你就是啊!”于是就给他改名叫半千。等到王义方去世后,半千和何彦先都穿孝服守丧,等丧事办完才离开。
上元初年,他参加八科考试,考中了武陟县尉。正赶上连续几年旱灾饥荒,他就劝县令殷子良打开粮仓赈济灾民,殷子良不同意。后来殷子良去州里办事,半千就擅自打开粮仓,把粮食分给了饥饿的人们。怀州刺史郭齐宗非常吃惊,就来调查这件事。当时黄门侍郎薛元超是河北道的安抚使,他对郭齐宗说:“老百姓都救不过来了,却因为一个县尉做好事而追究他,这合适吗?”马上就下令释放了半千。没多久,他又参加了岳州的考试,也考中了。
高宗皇帝在武成殿召见各州的举人,亲自问他们:“兵书上说的天阵、地阵、人阵,分别指的是什么?”半千越过其他人上前回答说:“我查阅过各种书籍,关于这个问题的解释很多。有的说:天阵,是指星宿的吉凶;地阵,是指山川的形势;人阵,是指军队队列的部署。但我认为这些说法不对。我认为:军队出兵要以正义为基础,就像及时雨一样,顺应天时,这就是天阵;军队要有充足的粮食,边耕种边作战,利用地利的优势,这就是地阵;善于用兵的人,能让三军将士像父子兄弟一样团结一心,这就是人阵。这三者都不具备,还拿什么去打仗!”高宗皇帝非常赞赏他。等到考试完毕,半千被评为第一名。
话说在垂拱年间,这位半千先生啊,一步步升迁,做到左卫胄曹,还当上了宣慰吐蕃的使者。后来他想要辞官,武则天却说:“我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以为是古代的贤人呢,没想到你居然就在朝中为官。那些边境上的小事,用不着你操心,你还是留在朝廷做官吧。”当天就让他进宫当了供奉。到了嗣圣元年,半千升任左卫长史,还跟凤阁舍人王处知、天官侍郎石抱忠一起,当上了弘文馆的直学士,又跟著作佐郎路敬淳轮流在显福门值班。
后来半千写了一本《明堂新礼》,一共三卷,献给了武则天。武则天去封禅中岳的时候,半千又写了十二首《封禅四坛碑》献上,武则天非常赞赏。前后赏赐给他一千多匹丝绸呢!在长安的时候,他又连升几级,当上了正谏大夫,还兼任了右控鹤内供奉。不过,半千觉得这“控鹤”的官职,历史上根本没有,而且担任这个职位的,大多都是些轻浮之辈,根本配不上朝廷的选拔标准,于是他就上书请求免去这个职务。结果呢,因为这事儿得罪了武则天,被贬到水部郎中,参与编撰《三教珠英》。
到了中宗当皇帝的时候,半千做了濠州刺史。睿宗即位后,又把他召回朝廷,任命他为太子右谕德,兼任崇文馆学士,还加封了银青光禄大夫,最后封为平原郡公。开元二年,半千先生去世了。他写的文章集子,大多都失传了。跟半千同时期的学士还有丘悦。
丘悦是河南陆浑人,也是个有学问的人。在景龙年间,他在相王府当掾,跟文学韦利器、典签裴耀卿一起,担任王府直学士。睿宗在当藩王的时候就非常器重他,后来官至岐王傅。开元初年去世了。他写了一部《三国典略》,一共三十卷,当时很流行。
刘宪是宋州宁陵人。他爸爸刘思立,在高宗当皇帝的时候做过侍御史。那会儿河南河北闹旱灾,粮食歉收,朝廷派御史中丞崔谧他们分头去各地慰问,看看怎么救济灾民。刘思立就上书给皇帝建议说:“现在正是麦子成熟的季节,养蚕也还没结束,这三个重要的农时,是老百姓最要紧的事儿。您派人去巡视慰问,大家都很激动,都忘了自家地里的活儿,就等着盼着您的恩典,争先恐后地去迎接,肯定拦不住。人一多,耽误的事儿也就多了。再加上路上来回跑,早晚还要耽搁时间,光为了救济灾民,就要登记造册,本来是想让大家安心,结果反而更麻烦了。而且很多地方没有驿站,马匹也不好找,还要提前收集公私财物。雨后正是农忙的时候,这可是关系到全年收成的,稍微耽误一会儿,都会影响收成。为了找一匹马,就要麻烦好几家,这样算下来,麻烦只会更多。我觉得不如就让州县自己负责救济,等到秋天农闲了再派人去检查考核。” 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崔谧他们也就没去。后来刘思立升迁到考功员外郎,是他第一个建议科举考试增加明经帖经和进士试杂文,从他开始的。没多久他就去世了。
刘宪年轻的时候考中了进士,后来一步步升官,做到冬官郎中。
武则天天授年间,他奉命去调查来俊臣。刘宪看不惯来俊臣的残暴,想抓住他的把柄治他的罪,结果反倒被来俊臣陷害,贬到濆水县当县令。后来又升迁到司仆丞。等来俊臣被杀后,刘宪被提升为给事中,不久又升任凤阁舍人。
唐中宗神龙年间,因为曾经被张易之推荐过,他从吏部侍郎被贬到渝州当刺史。没多久他又回到朝廷,做了太仆少卿,还参与修撰国史,加封修文馆学士。景云年间,他又连升三级,做了太子詹事。
唐玄宗还在东宫的时候,就特别喜欢看书学习。他老师张说就上奏说:“自古以来,大家都重视学习。想要光宗耀祖,名垂青史,就得好好学习,修身养性,才能保家卫国,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殿下您现在是太子,又这么有才华,当然不用死读书,只要大致了解书里的意思就够了,这样效率高得多。希望殿下能坚持学习,不要浪费时间,这样既能慰藉皇上的心意,也能满足大家对您的期望。您身边的侍读褚无量,学识渊博,品德高尚,年纪也大了,皇上经常召见他询问政事,这真是太好了!”玄宗听了非常高兴,采纳了他的建议。第二年,张说去世了,追赠他兖州都督的官职。他留下了三十卷的文集。
武则天当政的时候,曾经下令吏部用糊名的方法考试选拔人才,就是为了公平公正选拔人才,张说和王适、司马锽、梁载言他们一起考中了第二等。王适是幽州人,后来官至雍州司功;司马锽是洛州温县人,在神龙年间,死于黄门侍郎任上;梁载言是博州聊城人,做过凤阁舍人,专门负责起草诏书,他还写了《具员故事》十卷和《十道志》十六卷,当时都非常流行。中宗时期,他当过怀州刺史。
沈佺期是相州内黄人,通过进士考试入仕。在长安期间,他官职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通事舍人,还参与了《三教珠英》的修撰工作。沈佺期很擅长写文章,尤其擅长七言诗,和宋之问齐名,当时人们称他们为“沈宋”。后来他又升任考功员外郎,因为贪污受贿被贬到岭南地区。神龙年间,他又被任命为起居郎,加封修文馆直学士。之后,他又历任中书舍人、太子詹事,开元初年去世,留下十卷文集。他的弟弟沈全交和儿子也都以文才出名。
陈子昂是梓州射洪人,他家境殷实,但他却刻苦学习,尤其擅长写文章。他最初创作了《感遇诗》三十首,京兆司功王适读后非常惊讶地说:“这个年轻人将来一定会成为天下文宗啊!”从此陈子昂名声大噪,后来也考中了进士。正赶上高宗皇帝驾崩,灵柩要运回长安,陈子昂就上书给皇上,极力陈述东都的地理优势,建议把皇陵安置在那里,因为关中地区正闹旱灾,粮食歉收,灵柩西行很不方便。他在奏章中写道:
“梓州射洪县草莽愚臣子昂,谨顿首冒死献书阙下。”
我听说啊,明智的君王不会讨厌直言进谏的忠臣,有志气的臣子也不怕死来极力劝谏。所以说,非常之策,必须在非常之时才能用上;而遇到非常之时,又必须遇到一位非常之主。只有这样,才能直言不讳,义正词严,即使是跳进沸腾的锅里也不后悔,即使被杀害也毫无怨言!这可不是为了哗众取宠,厌倦了活着而想死啊!而是因为觉得,牺牲自己这点小事不算什么,能保住国家的大义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仔细考虑后,就下定了决心。更何况,现在正是非常之时,又遇到了非常之主,我的话一定能被采纳,死了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千秋万代的历史,将会铭记于今天!
皇上驾崩,遗诏天下,抛弃了众臣,举国震惊,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陛下您继承了先帝的圣德,肩负着宗庙的重任,天下人的希望都寄托在您身上,盼望您能施以恩泽,让他们安度余生;太平盛世,就指望您来创造了!更何况皇太后又以贤德闻名,光耀后宫,军国大事,都由遗诏裁决;这盛况,简直可以比肩唐虞时代了!
我看到诏书上说,梓宫要迁往西京,皇上的灵柩也要陪同前往。我认为这不是上策,是聪明人都会犯的错误;朝堂上没听到什么敢于直言的建议,看到的都是顺从的意见;我私下觉得这是不对的!我仔细想想,从出生那天起,沐浴皇恩,从头到脚,哪一点不是皇恩浩荡?我却不能像那些大臣一样,在丹凤门、濯龙门前,在玉阶前、金屋前,大胆直言进谏,这大概就是圣明君王治下,犯了大忌讳吧!所以,我不顾生死,冒昧进言,希望能得到您的垂听,即使是死在鼎镬之中,我也甘心!恳请陛下明察!
臣听说,秦国定都咸阳的时候,汉朝定都长安的时候,凭借着险要的山河地理,天下都臣服了。 但即使这样,秦汉两朝仍然要向北攻取匈奴和宛地的财富,向南利用巴蜀的富饶资源。粮食从渭河运到黄河,再转运关东地区;越过沙漠戈壁,运送山西的物资。只有这样,才能平定天下,压制诸侯,掌握大权,控制整个宇宙。现在的情况却完全不一样了。燕地、代地遭受匈奴的侵扰,巴蜀、陇右地区饱受吐蕃的威胁;西蜀地区百姓疲惫不堪,千里运送粮草;北方青壮年男子,十五岁就要上战场戍守边关;年年奔波劳碌,这种局面实在难以承受。秦国的首尾相连的战略,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现在剩下的,只有三辅地区而已。最近又遭遇了严重的旱灾,百姓饿殍遍野。黄河以西,到处都是荒地;陇山以北,很难看到青草。人们纷纷背井离乡,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田地荒芜,景象凄惨,这些朝廷都是知道的。多亏了祖宗保佑,上天怜悯,去年稍微有点收成,前年秋天也略有好转,让那些饥饿的人得以保全性命,天下万幸,可以说是上天厚爱了!然而流离失所的人们还没能返回家园,田地仍然荒芜,白骨累累,田间小路无人认领。至于国家的储备,更是令人担忧。陛下您没有预料到这些困难,只顾着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竟然想要率领大军亲征,前往秦地,千军万马,从哪里筹集粮草呢?况且山陵刚刚修建,未央宫也还没完全建好;土木工程需要大量的民工。现在想要率领疲惫不堪的百姓,兴起数万大军,征发近畿地区的百姓,鞭打劳累的老人,凿山采石,驱使他们服役。春天不能及时耕种,秋天收成无望,百姓们死伤无数,又要遭受如此艰难困苦。如果他们不堪重负,一定会逃亡,到时候,“子来”的颂歌,又该如何歌颂呢?这也是关系到社稷的大事,不能不慎重考虑啊!何况国家没有多年的储备,百姓家中也没有足够的粮食。如果十天不下雨,就足以让人担忧,更何况是遇到水旱灾害,百姓们又该如何生存呢?陛下您不深入考察事情的始末,只顾违背众人的意见,我担心三辅地区的困境,只会比以前更加严重!
第二段:陛下您不仔细考察事情的始末,只顾违背大家的意见,臣担心三辅地区的困境,只会比以前更加严重! 现在国家没有足够的粮食储备,百姓家里也没有足够的粮食。十天不下雨就让人担忧,更何况是遇到水旱灾害,百姓们又该如何生存呢? 您不顾百姓的死活,执意要亲征,率领千军万马,这粮草从哪里来?山陵刚建好,未央宫还没建好,土木工程需要大量民工,您还要征发近畿地区的百姓,鞭打劳累的老人,凿山采石,驱使他们服役。春天不能及时耕种,秋天收成无望,百姓们死伤无数,又要遭受如此艰难困苦。如果他们不堪重负,一定会逃亡,到时候,“子来”的颂歌,又该如何歌颂呢?这可是关系到社稷的大事,不能不慎重考虑啊! 您要记住,秦汉两朝之所以能强大,是因为他们有雄厚的国力,有充足的物资保障。而现在,我们国家百废待兴,百姓流离失所,国库空虚,您却要发动战争,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请陛下三思!
皇上把天下都当成自己的家,圣人把整个宇宙都当成自己的住所。从古到今,谁不把三王当成仁爱之君,五帝当成圣明之主呢?即使是周公制定礼乐制度,孔子著书立说,也都追述效法尧舜,遵循文武之道,成就了百王的光辉业绩,绘制了千载的宏伟蓝图!然而,舜帝死后葬在苍梧,再也没有回来;禹王在群臣的簇拥下去世,长眠于稽山。难道他们是因为喜爱蛮夷之地而轻视中原吗?其实,他们是想表明圣人没有地域界限。所以,他们的故事才能成为美好的谈资,成为帝王效仿的榜样。
更何况,我们皇上您是巍巍大圣,登上皇位,日月所照之处,没有不臣服的。为什么偏偏要选择秦、丰之地作为陵寝?而像河洛这样的都城,却不能作为您的园寝呢?陛下您难道没有仔细考虑过吗?我这个愚钝的臣子,实在为您感到惋惜啊!再说,景山景色秀丽,高耸入云,北面与嵩山、邙山遥遥相对,西面可以眺望汝海,它位于祝融的故地,毗邻太昊的遗迹。历代帝王的遗迹遍布左右,陵墓的壮丽景象,还有什么能超越它呢?陛下您没有仔细考察,就认为它不行;我这个愚昧的臣子看来,它实在是很好的地方啊!
况且,瀍水、涧水之间,是天地交汇之处,北面有太行山的险峻,南面有宛、叶地区的富饶,东面可以控制江淮地区,享受江淮的物产,西面可以控制崤山、渑池,占据关河的险要之地。以您英明的治理,培养忠贞之士,天下太平,您只需安居正位,治理天下就可以了。陛下您不考虑瀍水、洛水一带的壮丽景色,却考虑关中、陇西的荒凉之地,竟然想要放弃太行山的安稳,去选择焦原的险峻之地,忘记了帝王的重任,而只顾及曾子、闵子的那些小节。我这个愚昧的臣子,觉得这实在是太可惜了!陛下您为什么不参考大臣们的建议,听听百姓的呼声,向太后请教,与宰辅们商议,让天下百姓知道他们的希望有所寄托呢?天下又怎么会不幸呢!
话说以前平王迁都,光武帝也把都城建在了洛阳,可是祖先的陵墓和宗庙却不在东边的都城,祖先的坟墓和祭祀场所都在西边。但是《春秋》里把平王赞扬为开国之君,《汉书》也记载光武帝为开国皇帝,难道他们不孝顺吗?这圣贤的褒贬咋这么乱来呢?其实啊,这是因为有些事当时没办法,有些事是必然要发生的。主要想的是舍弃小的保全大的,去掉祸患换来福祉,这就是圣人的智慧啊!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是孔子的告诫,希望陛下您能仔细想想。如果因为觉得我说的没用,就照着朝臣们的意见做了,我担心关中和陇右的麻烦,就没完没了了!
我还听说太原囤积了巨量的粮食,洛阳也积攒了全国的粮食,国家的储备,可真是雄厚啊!现在要放弃这些,轻率地出兵,让有识之士感到震惊和惋惜,天下百姓也会失望的。万一有小偷小摸,或者有什么意外情况,西边打到陕州郊外,东边打到武牢镇,盗窃了敖仓的粮食,陛下拿什么来阻止他们?这可是关系到天下的大事,不能不谨慎啊!就算小偷还没跑远,就抓住了,灭了他九族,烧了他家,就算哭着喊着后悔,又能怎么样呢?所以说:“先谋而后动则安,先动而后谋则危。”“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希望陛下能记住!
武则天召见了他,觉得他回答得很好,就让他当了麟台正字。后来武则天想要攻打雅州的生羌,这位叫子昂的官员就上书了:
麟台正字臣子昂冒死上奏。
我听说朝廷要出兵蜀地,从雅州进军讨伐生羌,顺便袭击吐蕃。那些当官的没仔细考虑利弊,就派了梁州、凤州、巴州的军队去攻打。我认为西蜀的祸患,从此就开始了!
我听说,天下大乱,都是因为怨气太重。雅州的羌人,从建国以来,就没一天当过贼。现在突然之间无缘无故被杀,怨气肯定很大。他们怨气冲天,害怕被杀,一定会像蜂拥一样冲向西山。西山贼起,那么蜀地的边境城镇,就不得不连兵防守。战争时间长了,蜀地的祸乱就形成了!以前东汉末年西京的失败,就是因为这些羌人作乱。这就是一个例子!
我听说吐蕃那些蛮横的家伙,首领们互相勾结,而且特别狡诈。他们竟然敢跟老天爷作对!这二十多年来,跟他们打仗,大仗能赢,小仗也能赢,咱们军队从来没输过一场,也没损失过一个人。以前国家派薛仁贵、郭待封那些猛将去打仗,结果在打大非川的时候,杀了十一万人,却一个士兵都没回来。后来又派李敬玄、刘审礼那些朝廷重臣去,结果在青海被俘虏了,十八万人马全军覆没。那时候咱们军队装备精良,气势汹汹,像乌云闪电一样,可愣是没抓到一个吐蕃人,也没砍掉一个敌人的脑袋,到现在关中和陇右地区还空虚得很。现在竟然想派李处一带兵去打吐蕃,还用那些疲惫不堪的士兵,去袭击吐蕃,我私下里很担心,恐怕会成为吐蕃人的笑柄。这就是两件事。
再说,有些事情表面上看起来能得到好处,实际上却会带来灾难。比如蜀地以前跟中原地区不通,秦惠王想称霸天下,统一诸侯,觉得不拿下蜀地就无法实现目标,时机还不成熟。于是就用张仪的计策,用美女、金牛来迷惑蜀侯,暗中离间蜀国。蜀侯果然贪图这些好处,就让五个大力士凿通了山谷,修建了栈道,为秦国开辟了道路。从此以后,蜀地的险要关隘不再是障碍,山谷也不再是屏障,张仪乘机派兵大举进攻,蜀侯被杀,蜀国灭亡。直到现在,蜀地还是中原的一部分,这就是贪图小利而导致灭亡的例子。这是第三件事。
我还听说吐蕃那些蛮子一直觊觎蜀地的珍宝财富,想抢夺,已经很久了。但是他们一直没有行动,是因为山川阻隔,道路不通,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像饿狼一样干着急,却无法侵犯。现在国家竟然撤走了边境的羌族军队,还开通了道路,让那些逃亡的羌人当向导去攻打边境。这不是等于借刀杀人,给敌人开路,把整个蜀地送给敌人吗?这是第四件事。
我私下里认为,蜀地是西南地区最重要的城市,是国家的宝库,天下珍宝都汇聚在那里。而且蜀地人富裕,粮食多,可以顺江而下,供应中原地区。现在当权者却想着投机取巧,把所有事情都交给西羌人去办。这样做不仅不能使国家富强,还会白白杀害无辜百姓,有损陛下的仁德;还会造成巨大的浪费,对圣德毫无益处。况且,投机取巧得到的好处,还未必能实现呢!这是第五件事。
蜀地之所以能安稳,是因为它地势险要,老百姓也安居乐业,没有多少徭役。可是现在朝廷却要开凿险要之处,还让老百姓服劳役。地势险要被打开了,就方便了敌人入侵;老百姓被劳役,国家就损失钱财。我担心还没见到羌戎的影子,国内就已经出现奸盗了!
前些年,益州长史李崇真就图谋这些钱财,他谎称吐蕃要攻打松州,骗取朝廷调兵遣将,大量运输军需物资。结果没过两三年,巴蜀二十多个州,都乱成一团,损失惨重,却根本没见到吐蕃的影子,而李崇真却已经贪污了巨额钱财。蜀地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这事儿发生不久,大家都知道,陛下您也清楚。依我看,是不是有奸臣想从中渔利,还拿生羌当借口啊?这就是我的第六点担忧。
蜀地的人民体质弱,不善于打仗,一个羌人拿着长矛,一百个蜀人都不敢上前。而且蜀地山川阻隔,距离中原精兵很远。如果朝廷现在要攻打西羌,打击吐蕃,能够彻底消灭他们,把他们变成奴隶,把他们的首领押送到京城,那倒也罢了!
但如果达不到这个效果,我预见到蜀地的边境将无法守卫,会被羌夷肆意侵略。以前辛有看到有人披头散发祭祀伊川,就预言不出百年,这里就会变成戎狄的土地。我担心还没到一百年,蜀地就会变成羌人的地盘了。这就是我的第七点担忧。
哎,现在国家刚安定没多久,就放弃了安抚北方,放弃了对单于的控制,放弃了龟兹,放弃了疏勒,全国上下都觉得您这是盛德啊!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大家觉得您一心为民,重在仁政,不在于扩张领土;重在休养生息,不在于杀戮征战。您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安定边疆,减少战争,效仿三皇五帝的做法,对吧?可现在您又听信那些贪婪之人的建议,打算兴兵动武,要攻打那些无辜的少数民族,却放任蜀地的问题不管,这要怎么向天下人交代呢?这就是我搞不懂的地方。更何况现在山东闹饥荒,关中和陇右地区也情况不好,连续几年干旱,老百姓都逃荒去了。现在正是圣人应该安定天下,思考如何与天地和谐相处的时候,不应该发动战争,搞什么大工程,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我还听说西线军队失守,北线军队战况也不妙,边境地区人心惶惶,情况很不稳定。现在又要把军队派出去,送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太冒险了!我听说,自古以来国家灭亡、家破人亡,没有一个不是因为滥用武力造成的。现在那些小人只顾着算计从少数民族那里能得到什么好处,这根本不是帝王应有的至德,更何况还要损害中原地区呢!
我听说古代那些善于治理天下的君主,都是考虑大局而不拘泥于小事,注重德政而不注重刑罚;谋求安宁的同时也考虑到可能出现的危险,谋求利益的同时也考虑到可能造成的损害;只有这样才能长久享有福禄。希望陛下您能好好考虑一下!
再说说右拾遗苏子昂吧。他多次上书陈述政事,文章都写得非常典雅优美。当时有个同州下邽人叫徐元庆,他父亲被县尉赵师韫杀害了。后来赵师韫当上了御史,徐元庆就改了名字,到驿站去做苦力,伺机报仇,最后亲手杀了赵师韫。当时很多人认为徐元庆孝烈,想免除他的罪责。可子昂却建议说:“国家法律规定,故意杀人者死,徐元庆应该依法处置,然后再表彰他的孝义,这才是正理。”当时的人都觉得子昂说得对。没多久,他就当上了麟台正字。后来武攸宜统兵北上讨伐契丹,就让子昂当管记,军中的文书都由他负责。
子昂他爹在老家的时候,被县令段简羞辱过。子昂听说后,立刻回老家。段简就借故把子昂抓了起来,关进监狱。子昂在狱中忧愤而死,那年他才四十多岁。
子昂为人比较急躁,没有威仪,但是他的文章写得非常华丽,当时很受推崇。他留下了一部十卷集,他的朋友黄门侍郎卢藏用为他写了序,他的作品在当时流传很广。
苏子昂死后,成都有个叫闾丘均的,也因为文章写得好而出名。在景龙年间,被安乐公主推荐,直接当上了太常博士。后来公主被杀,闾丘均也被牵连,贬到循州当仓库管理员,最后死在那里。他留下十卷集子。
宋之问,是弘农(今河南灵宝)人。他父亲宋令文,又勇猛又力大,还会写字,文章也写得好。高宗时期,当上了左骁卫郎将和东台详正学士。宋之问年轻的时候就出名了,尤其擅长写五言诗,当时没人能比得上他。一开始他和杨炯一起在宫里当老师,后来又当了洛州参军,一步步升迁,做到尚方监丞、左奉宸内供奉。张易之兄弟很欣赏他的才华,宋之问也巴结他们。他参与了《三教珠英》的编纂,经常跟着皇上参加宴会。武则天去洛阳龙门,让官员们赋诗,左史东方虬先写完了,武则天赏了他一件锦袍。等宋之问写完后,武则天觉得他的诗词更高妙,就把东方虬的锦袍赏给了他。
张易之等人倒台后,宋之问被贬到泷州当参军。没多久,他就逃跑了,躲在洛阳人张仲家里。张仲和驸马都尉王同皎等人密谋杀害武三思,宋之问让他侄子把这事儿抖搂出来,想以此来赎罪。后来王同皎等人获罪,宋之问被重新启用,当上了鸿胪主簿,因此被很多人批评为不义之士。
景龙年间,他又升迁为考功员外郎。当时中宗皇帝新设修文馆学士,挑选朝中擅长文学的人,宋之问和薛稷、杜审言等人第一个被选中,当时非常荣耀。后来他负责选拔人才,提拔了不少后来出名的人。之后又升迁为越州长史。
睿宗皇帝即位后,因为宋之问以前依附过张易之、武三思,把他流放到钦州。先天年间,宋之问在流放地被赐死。宋之问两次被流放,途径江岭一带,他写的诗歌文章,传遍了各地。他的朋友武平一为他收集整理了他的作品,编成了十卷本,流传至今。
世人都说宋之问的父亲宋令文文武双全,书法也一流,堪称三绝;宋之问以文章和诗词出名;他的弟弟宋之悌有勇力;另一个弟弟宋之逊擅长书法;人们都说兄弟三人各继承了父亲的一项绝技。
宋之悌,开元年间从右羽林将军升迁为益州长史、剑南节度兼采访使。后来又升迁为太原尹。
阎朝隐是赵州栾城人,年轻的时候他和哥哥阎镜几、弟弟阎仙舟都挺有名的。阎朝隐虽然文章写得不像《诗经》那样规范,但擅长写一些奇特的文章,很受当时人的欣赏。他官职一路升迁,做到给事中,还参与了《三教珠英》的修撰工作。张易之他们写的那些文章,很多都是阎朝隐和宋之问偷偷帮他们写的。
圣历二年,武则天身体不舒服,让阎朝隐去少室山祈祷。阎朝隐就极力讨好她,把自己当做牺牲品,说愿意替武则天承担痛苦。武则天病好后,赏赐给他一百匹丝绸和十件金银器。没多久,他又升迁为麟台少监。后来张易之被杀,阎朝隐也因此被贬到岭南。过了一段时间又被召回朝廷。先天年间,他又当上了秘书少监。后来因为犯了事,被贬到通州当别驾,最后死在那里。
阎朝隐参与修撰《三教珠英》的时候,成均祭酒李峤和张昌宗是修书使,他们把天下所有有名的文人召集起来当学士,参与修书的还有王无竞、李适、尹元凯,这些人当时都很有名。至于其他人,他们的事迹可以去查阅他们的传记。
王无竞,字仲烈,祖籍琅琊,因为祖上做官的关系搬到了东莱,是宋太尉宋弘之的第十一代孙。他父亲王侃是棣州司马。王无竞很有文采,刚开始参加考试就一举高中,被授予赵州栾城县尉的官职,后来历任秘书省正字、右武卫仓曹、洛阳县尉,然后升迁为监察御史,最后做到殿中侍御史。按照旧例,每天都要轮流在殿前值班。有一次,正值他值班的时候,宰相宗楚客和杨再思经常离开自己的位置私下聊天,王无竞就上前说:“早朝的时候应该非常恭敬,你们两位是朝廷大臣,不应该随便违反规矩。”宗楚客他们非常生气,就把王无竞贬为太子舍人。
神龙年间,因为批评当权的权贵,王无竞被贬到苏州做司马。张易之他们败落后,因为王无竞曾经和他们来往过,他又被贬到岭南,最后死在广州,享年五十四岁。
李适是雍州万年人。景龙年间,他做了中书舍人,不久又升迁为工部侍郎。唐睿宗时期,天台山道士司马承祯被朝廷召到京城。司马承祯回山的时候,李适写诗送别,赞扬了他高尚的品德,诗写得非常好,当时朝廷的文人都跟着写诗回应,一共三百多人。徐彦伯把这些诗收集起来,写了篇序,叫做《白云记》,流传很广。后来李适去世了。
尹元凯是乐寿人,一开始在磁州当仓官,因为犯了事被免职了,然后就隐居山林,三十多年不求仕进。他和张说、卢藏用关系特别好,后来被征召当了右补阙,最后死在并州司马的任上。
贾曾是洛阳人。他爹贾言忠,在乾封年间当侍御史。当时朝廷在辽东打仗,贾言忠奉命去送军粮。回来后,高宗皇帝问他辽东战事的情况,贾言忠就给他画了辽东的山川地势图,还分析了辽东可以平定的理由,高宗皇帝听了非常高兴。高宗又问他各将领的情况,贾言忠说:“李勣是先朝的旧臣,您肯定很了解他。庞同善虽然不是特别厉害的将领,但他管军纪律很严。薛仁贵作战勇猛,名声能震慑敌人。高侃为人节俭,忠诚可靠,而且有谋略。契苾何力沉稳持重,有统帅才能,但是有点忌讳别人超过他。这些将领都兢兢业业,为国担忧,没有比李勣更尽职尽责的了。”高宗皇帝对贾言忠的评价非常赞同。贾言忠后来升迁到吏部员外郎,因为犯了事被贬到邵州当司马,最后死在那里。
贾曾年轻的时候就小有名气。景云年间,他当上了吏部员外郎。玄宗在东宫的时候,非常重视挑选宫里的官员,就让贾曾当了太子舍人。当时太子经常派人去召集女乐,让宫里的官员去率更署挑选乐工,很多奏报都是关于女妓的。贾曾就上奏章劝谏说:
臣听说音乐是为了宣扬道德,感动鬼神,《韶》、《夏》之乐有其宽广的容纳,有其庄严的仪式,《咸》、《英》之乐有其和谐,有其节度,而妇女轻浮放荡的行为是不应该出现在其中的。从前鲁国任用孔子,差点就称霸了,齐国人害怕鲁国,就送来女乐,鲁君接受了,孔子为此而离开。戎国有由余,国家兵强国富,秦国使反间计,送来女妓,戎王沉迷其中,由余就逃走了。这些都是圣人和贤人所厌恶的事情。因为把妇女当作娱乐,她们必然会刻意打扮,妖娆妩媚,迷惑人心,败坏人的意志,上行下效,淫乱的风气就会形成,败坏国家,扰乱百姓,都是由此而起。
殿下您英明神武,文采出众,全国上下都敬仰您的德政。但是,您对贤才的渴求,百姓还没感受到;而对美妓的喜爱,却广为人知。这怎么能追随先帝的功业,继承尧舜的英明呢!像您偶尔的私人宴饮,后宫有乐伎,古时候也有,不算什么大问题,弊端还不明显。但问题是,您让下属们教习那些低俗的歌舞,还昭告百官,这实在有损您的圣明啊!我希望您能下令,发出圣旨,摒弃倡优,推崇《诗经》里的《雅》、《颂》,改革女乐,甚至全部禁止,那些负责选召乐伎的,也一律停掉。这样朝野上下都会知道殿下您摒弃了那些阿谀奉承的人,您的光辉形象会日新月异,天下百姓都会拥戴您。
太子殿下回信说:“我早就听说您是个正直的人,果然名不虚传。我最近也一直在研读典籍,尤其关注治国安邦之道,对于女乐,我也正打算禁止呢。您说的这些,正合我意。”于是马上授予曾公中书舍人一职。曾公因为这个官职与他父亲的名字“忠”谐音,就推辞了。于是被任命为谏议大夫、知制诰。
第二年,南郊祭天,有关部门商议,只祭祀昊天上帝,而不设皇地祇的祭位。曾公上奏说:“请在南郊方丘,设置皇地祇及其他陪祀的神位,这样才符合古代礼制,也合情合理。”睿宗皇帝下令让宰相和礼官详细讨论,最后采纳了曾公的建议。《“请于南郊方丘,设皇地祇及从祀等坐,则礼惟稽古,义得缘情。”》 开元初年,再次任命曾公为中书舍人,曾公再次推辞,有人认为中书舍人只是个官职名称,而且和曾公父亲的名字虽然字不同音同,于礼法上并无冲突,曾公这才就职。他和苏晋一起掌管制诰,都以文才出名,当时人们称他们为“苏贾”。后来曾公因为事情牵连受处罚,被贬为洋州刺史。开元六年,玄宗皇帝念及旧情,特别恩准提升他,先后担任庆州、郑州刺史,最后升任光禄少卿,又迁任礼部侍郎。开元十五年去世。
话说这个人叫李至,他在唐玄宗天宝年间末期的时候,当上了中书舍人的官职。后来安禄山造反了,唐玄宗带着大家逃到了四川。这时候肃宗皇帝在灵武登基了,唐玄宗就派李至去送传位诏书。唐玄宗看完李至起草的诏书,感叹地说:“想当年我父皇把皇位禅让给我,那份诏书可是你父亲写的。现在我又把皇位传给太子,这份诏书又是你写的。连续几朝的大事,都是你父子俩负责起草诏书,这真是不容易啊!”李至趴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感动得不得了。
宝庆二年,李至当上了尚书左丞。这时候礼部侍郎杨绾上书建议,说应该按照以前的规矩办事。就是说,县令要推荐孝廉的人才给刺史,刺史要考考他们的学问,然后把他们的名字报到中央;中央考试,每人要回答十道经义问题,写三篇策论,看看他们学问怎么样。皇上就让左丞、右丞、各个部门的侍郎、大夫、中丞、给事中、舍人等等一起商量这事儿,大多数人都同意杨绾的意见。李至也参与了讨论,他的意见是:
夏朝的政治主张是忠诚,商朝的政治主张是敬畏,周朝的政治主张是文明,但是文明、忠诚、敬畏这些都是规范人们行为的。所以以前朝代用文章来选拔人才,这是根本;通过文章来观察人的行为,这就涉及到文章的内容了。孔夫子说:“颜回不迁怒,不贰过”,这叫做“好学”。到了修撰《春秋》的时候,游夏都不能说一句话,这不是很明显吗?现在礼部选拔人才,违背了这个道理。考试只看考生字写得好不好,而不考察文章的意义,怎么能知道“迁怒”、“贰过”的道理呢?考文章只看有没有文字上的毛病,只选那些华丽浮夸的文章,怎么能知道改变风俗教化天下的道理呢?所以上面选拔人才出了问题,下面的人也就跟着学坏,像波浪一样四处蔓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止,先王之道的精髓,没有办法实行。
先王之道衰落了,小人的道术就兴盛;小人的道术兴盛,奸臣贼子就由此产生。臣子杀害君主,儿子杀害父亲,这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它是由逐渐积累而成的!逐渐积累的原因是什么呢?就是儒家之道没有兴盛,选拔人才出了问题。一个国家的兴衰,取决于一个人的根本,这叫做风气。倡导这种风气,取决于卿大夫,而卿大夫又都是从士人中选拔出来的。现在选拔人才,只考一些小技巧,不考察那些高远重大的事情,让那些追求功名利禄的人去钻研那些末流的技法,这就是引导方向的错误!所以安禄山一呼喊,天下就大乱;朱泚再次作乱,十年都恢复不了平静。如果礼让之道弘扬光大,仁义之风盛行,那么忠臣孝子就会遍地都是,反叛的念头就不会产生,人心就不会动摇了。
夏朝统治天下四百年,禹的治国之道衰败了,商朝才兴起。商朝统治天下六百年,汤的法令废弛了,周朝才兴起。周朝统治天下八百年,文王、武王的政治弊端显现,秦朝才统一了天下。看看夏商周三代选拔人才和任用贤才,都是考察他们的实际行动,所以才能风俗淳朴统一,国运长久。秦朝坑杀儒生,结果两代就灭亡了。汉朝兴起,综合运用夏商周三代的政治制度,推行四科举士,最终延续了四百年,这不是因为学习、行为、教化都深入到乡里了吗?从魏朝到隋朝,只有四百年,他们篡夺政权,不修德义,所以子孙后代很快就灭亡了,统治时间都很短。
国家要改掉魏、晋、隋、梁那些不好的做法,继承夏、殷、周、汉的优秀传统,四方安定,天下统一,国泰民安,德泽普照大地。怎么可能放弃皇帝选拔人才的正道,去采用乱世那种选人的方法呢?这简直是朝廷大臣的耻辱啊!
现在虽然长安有太学,州县有小学,但是一旦发生战争,学生们就四处流离失所,儒生和老师们也拿不到俸禄,参加考试的人也不一定真正有才德,那些世家子弟又哪里认真学习呢?礼部每年只按名次录取,说是为了鼓励学习,这不是大错特错吗?只会助长浮夸虚荣的风气,让那些投机取巧的人有机可乘!应该增加国子博士等官员的编制,提高他们的待遇,让有真才实学的儒生担任这些职位。在十个重要的郡里,都设立太学分馆,让博士们兼任郡里的官职,招收学生,按照以前的规矩办事,那些在本地的人,由乡里推荐;那些在外地的人,由学官推荐。早晨实行这个政策,晚上就能看到成效。
大家觉得这个建议很好。但是宰相等人奏报说,现在科举制度已经很完善了,很难快速改变。所以今年的科举考试,还是按照原来的办法进行。贾至提出的建议,明年再实行。
广德二年,贾至升任礼部侍郎。这一年,因为遇到灾荒年景,参加科举考试的人很少,贾至上奏请求在京城和洛阳两地同时举行科举考试,这就是两地同时举行科举考试的开始。永泰元年,贾至升任集贤院待制。大历初年,他改任兵部侍郎。五年后,又升任京兆尹,兼任御史大夫,最后去世。
许景先,常州义兴人,后来搬到洛阳居住。年轻时考中进士,被任命为夏阳尉。神龙初年,东都修建了圣善寺报慈阁。许景先上书献上《大像阁赋》,文章写得非常精美,被提升为左拾遗。后来又升任给事中。开元初年,每年朝廷都要举行射箭比赛,根据名次发放奖品,那一年恰逢歉收,花费了大量的国库资金。许景先上奏说:
皇上最近这几天,老是请大臣们去射箭,还专门下了命令,又亲自下旨强调。但是啊,以前的规矩都不存在了,礼仪也缺失很多,官员越来越多,国库却没钱,又是水灾又是旱灾,紧接着还有战争。这样既不能体现皇上的德行,也震慑不了边疆的敌人,反而耗费国力,损害百姓,根本没必要。
古时候的天子,用射箭来选拔诸侯,用射箭来完善礼乐制度,用射箭来观察大臣们的仪容和志向,所以才有《驺虞》《狸首》这样的乐曲,《采蘩》《采苹》这样的乐舞。天子以尽职尽责为准则,诸侯以按时朝见为准则,卿大夫以遵守法度为准则,士以不失职守为准则。大家都认真对待自己的职责,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情,阴阳调和,天下太平,哪里会有暴乱呢?所以,诸侯进贡人才,也要在射箭场进行考核;如果仪容体态不好,就会被削减封地。可见,过去诸侯和大臣们都非常重视射箭,射箭的礼仪真是太重要了!
现在可不是这样。官员太多了,箭声乱响,大家只想着投机取巧,侥幸射中就算本事,根本没有古代射箭时应有的庄重仪容,也失去了古代射礼的规矩。冗员太多,俸禄又高,禁卫军官兵众多,人数多到数不清。最近河南、河北水灾严重,林胡等少数民族又来侵扰边境,战报不断传来,边境地区人心惶惶。派兵去平叛,还没取得胜利;出兵十万,每天花费千金。去年豫州和亳州遭遇旱灾,赋税收不上来,导致很多人流离失所。皇上很着急,派人去安抚灾民,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百姓的生活还是没改善,真是苦不堪言啊!现在射箭中靶了,就赏赐一些钱粮,既没有人情味,得赏的人也没什么羞耻之心。从古到今来看,这都不合适。而且,禁卫军武官轮流射箭,射中的还有赏赐。这虽然可以训练军队,保持训练的习惯,等到敌人入侵或者丰收的时候,按照旧例办事,也算爱民如子,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从那以后,皇上就停止了赐宴射箭的活动。
我后来当上了中书舍人。从开元初年开始,我和齐浣、王丘、韩休、张九龄这些中书舍人一起负责起草诏书,凭借文采而闻名。中书令张说曾经夸我说:“许景先的文章,虽然没有那种气势磅礴、惊险峻峭的风格,但是辞藻华丽,平和中正,也是一时俊秀啊!” 开元十年夏天,伊河、汝河泛滥成灾,冲毁了很多百姓的房屋,淹死的人很多。我当时跟侍中源乾曜说:“这次灾害的发生,一定是因为我们德行不足才招致的。《左传》里记载的‘降服出次’,说的就是这个道理。现在应该发布恩德的诏令,派大臣去慰问灾民,表达忧民如己的责任,以此来回应上天的谴责。您位高权重,应该积极进言,启发皇帝,千万不能沉默啊!” 源乾曜同意我的意见,马上把我的话禀报给了皇帝,皇帝就下诏书,派户部尚书陆象先去赈济灾民。
十年后,也就是开元十三年,玄宗皇帝下令,宰相们挑选刺史人选时,一定要选对人,而我第一个被选中,从吏部侍郎升任虢州刺史。后来我又调任岐州刺史,最后回到朝廷,担任吏部侍郎,之后就去世了。
贺知章,会稽永兴人,是太子洗马贺德仁的族孙。他年轻的时候就以文采出名,考中了进士。最初被任命为国子四门博士,后来又升任太常博士,这些都多亏了陆象先在中书省的推荐。开元十年,兵部尚书张说担任丽正殿修书使,他推荐了贺知章、秘书员外监徐坚、监察御史赵冬曦等人进入书院,一起编撰《六典》和《文纂》等书籍,耗费了好几年时间,但最终也没完成。后来贺知章升任太常少卿。
开元十三年,贺知章升任礼部侍郎,加集贤院学士的衔头,还担任了皇太子的侍读。这一年,玄宗皇帝去封禅东岳,下诏所有随行的官员都在山谷口停留,只有皇帝、宰相和祭祀官员一起登上泰山,在斋宫里举行祭祀仪式。
一开始,皇帝觉得灵山环境清幽,不想搞得太热闹,就召见张说商量祭祀的仪式细节。张说就上奏说:“皇上您在山上祭祀昊天上帝,享受的是君主的尊位;大臣们在山下祭祀五方诸帝,那是臣子的位份。虽然帝号相同,但君臣的地位不同。陛下在山上行君主之礼,群臣在山下行臣子之礼,这确实可以成为后世效仿的典范,是礼仪制度上的一大变革。但是,祭祀仪式完成三献之后,最后还是要合到一起。” 皇帝说:“朕正想这么做,所以才问你的。”于是下令:“三献的仪式在山上进行,五方帝及其他神祇的祭祀在下坛进行。”
后来,惠文太子去世了,皇帝下令礼部选拔送葬的官员。张说选拔的人选不太合适,导致很多门荫子弟跑到礼部大吵大闹,把礼部的大门都堵住了。张说没办法,竟然爬上墙头,从墙上跳下去处理这件事。当时的人都觉得他这样做很丢脸。因此,他被改任为工部侍郎,兼任秘书监同正员,仍然担任集贤院学士。不久又升任太子宾客、银青光禄大夫,并正式担任秘书监。
张说性格放荡不羁,很会开玩笑,当时的名流都非常仰慕他。工部尚书陆象先,是张说的族姑的儿子,和张说关系非常好。陆象先经常对别人说:“贺知章说话做事都非常洒脱,真是个风流人物啊!我和我的子侄们分别很久了,我都不怎么想念他们,但是如果有一天见不到贺知章,我心里就会觉得很空虚,很不舒服。”
张说晚年更是放纵,完全没有约束自己,自称“四明狂客”,还自称“秘书外监”,经常在街巷里游荡。他醉酒后写诗,一写就是一大卷,而且一气呵成,从不修改,写出来的东西都很精彩。他还擅长草书和隶书,很多人争着请他写字,他每次只写几十字,人们都视若珍宝。
当时吴郡有个叫张旭的人,也和张说关系很好。张旭擅长草书,而且嗜酒如命,每次喝醉了就又喊又叫,到处乱跑,然后找来笔墨挥洒自如,变化无穷,好像有神灵在帮助他一样,所以当时的人都叫他“张颠”。
天宝三年,张说因为生病神志不清,就上奏请求出家当道士,回乡养老,还把家乡的房子改建成道观。皇帝批准了他的请求,还任命他的儿子曾为会稽郡司马,让他侍奉张说。皇帝还作诗一首赠送给他,太子以下的皇室成员都来为他送行。张说回到家乡没多久就去世了,享年八十六岁。
唐玄宗肃宗,因为以前和贺知章是同事的关系,在乾元元年十一月下了道圣旨,说:“以前越州千秋观的道士贺知章,为人淡泊名利,胸怀开阔平和,精神超脱,志向高远,学问渊博,才能出众,就像会稽山射出的好箭,昆仑山出产的美玉一样。他曾经在宫里当官,在龙楼当侍讲,平时总是安静地保持闲适,偶尔也会通过谈话开玩笑的方式来委婉地劝谏皇帝。年纪大了之后辞官回家,再次见面的时候,他表达了想追随古代隐士的脚步,完成在四明山隐居的愿望。我们批准了他的请求,让他脱下朝服,像古代传说中的仙人一样骑着青牛走了,从此与世俗彻底告别。现在他仙逝了,人已不在,琴声也消失了,只有我们对他的怀念依然深刻,所以应该隆重地办理他的后事,以表达我们的哀思。追赠他礼部尚书的官位。”
话说早些年,在神龙年间,知章和越州的贺朝、万齐融,扬州的张若虚、邢巨,湖州的包融,都是吴越地区的人,他们的文章写得都特别好,名气很大,在京城都非常有名。后来贺朝当上了山阴县尉,万齐融当上了昆山县令,张若虚当上了兖州兵曹,邢巨当上了监察御史。包融还得到了张九龄的赏识,被推荐做了怀州司户,集贤院直学士。这几个人,他们的文章都在民间广泛流传,但知章的名气最大。
也是在神龙年间,有个叫李登之的人,尉氏人,擅长写五言诗,但一直不得志,六十多岁的时候,在宋州当了个小小的参军,后来就去世了。
席豫,襄阳人,是湖州刺史席纶的七世孙,后来搬到河南居住。席豫考中了进士。开元年间,他官职一路升迁,做到考功员外郎,负责选拔人才,当时大家都称赞他。他又升迁为中书舍人,和韩休、许景先、徐安贞、孙逖等人轮流负责起草诏书,都很有能力。后来又升任户部侍郎,兼任江南东道巡抚使和郑州刺史。之后又调任吏部侍郎,玄宗皇帝对他说:“你以前在考功郎任上,选拔人才的工作做得很好,所以才给你这个职位。”席豫主管选拔人才六年,一直都有很好的名声。天宝年间,他升任尚书左丞。不久又兼任检校礼部尚书,被封为襄阳县子。有一次玄宗皇帝在温泉宫的朝元阁赋诗,群臣都跟着和诗。皇帝觉得席豫的诗写得最好,还亲自写了篇圣旨褒奖他,说:“看了你的诗,真是诗人中的佼佼者,是诗歌创作的典范啊!”
豫和他弟弟晋,都因为文章写得好而有名。但是豫的性格尤其谨慎,即使是给兄弟朋友写信或者处理公务文书,他从来不用草稿。他常说:“不尊重别人,就是不尊重自己。”有人说:“这种事很小,你干嘛这么在意?”豫说:“小事都不谨慎,那大事还得了!”他做了七年的官,在任上去世,享年六十九岁。
临终前,他嘱咐儿子说:“我死后三天后下葬,下葬那天就直接埋了,不要拖延太久,免得给公家和家里添麻烦。家里没有什么余钱,可以把房子卖了,用来料理后事。”人们都很赞赏他这种豁达的态度。朝廷追赠他江陵大都督的官职,谥号为“文”。
徐安贞,信安龙丘人。尤其擅长写五言诗。他曾经参加科举考试,一年之内三次考中第一名,当时的人都称赞他。开元年间,他担任中书舍人、集贤院学士。皇帝每次要写文章或者起草诏书,大多都让安贞过目修改,非常受皇帝的恩宠。后来他官至中书侍郎,天宝初年去世。
齐浣,定州义丰人。年轻时就以文章闻名。二十岁左右就通过制科考试考中进士,初任蒲州司法参军。景云二年,中书令姚崇启用他担任监察御史。他弹劾违法乱纪的人,总是走在教化风气的前面,当时的人都认为他称职。开元年间,姚崇再次启用他担任给事中,后来升迁为中书舍人。他起草和修改诏书,润色皇帝的言辞,都以古代的典章制度为标准。侍中宋璟、中书侍郎苏颋都很器重他。秘书监马怀素、右常侍元行冲奉诏编纂四库群书,就奏请让齐浣担任编修使,后来又改任秘书少监。不久因为母亲去世而离职守孝。
十二年后,他出任汴州刺史。河南,汴州是重要的郡城,从长江、淮河一直到黄河、洛水,水陆交通四通八达,人口众多。以前担任汴州刺史的官员,很多都不称职,只有倪若水和齐浣以清廉严明治理地方,深受百姓和官员的爱戴。中书令张说挑选左右丞的人才,推荐怀州刺史王丘为左丞,推荐齐浣为右丞。李元纮、杜暹担任宰相,又任用开府仪同三司、广平郡王宋璟为吏部尚书,同时任用户部侍郎苏晋和齐浣为吏部侍郎,当时的人都认为这是很高的任命。
开府王毛仲那个家伙,仗着皇帝宠信,又和龙武将军葛福顺是亲家,所以北门那些官员只要毛仲一开口奏请,啥事都答应,都巴结着毛仲,升官降职全听他的。张九龄看不惯这情况,就抓住机会跟皇帝说了:“福顺管着兵马,又跟毛仲是亲戚,小人得势就容易生奸,要是不早点防范,以后肯定要出事,皇上您得想想啊!再说,您身边最亲近的人,干嘛非得用毛仲呢?高力士做事小心谨慎,又是太监,在宫里使唤起来方便多了。我说的话可能有点过分,但希望能稍微有点用。我听说啊,当君主的不保密就会失去臣子,当臣子的不保密就会失去性命,皇上您可得谨慎啊!”唐玄宗觉得他一片忠心,就说:“你先出去吧,我知道你是个忠义之臣,我会慢慢考虑这事的。”
过了一阵子,大理丞麻察因为犯了错被贬到兴州当别驾,张九龄和麻察关系很好,送他出城的时候,又把刚才在宫里说的话跟他说了。麻察这人,说话没个把门的,竟然把张九龄的话直接告诉了唐玄宗。唐玄宗一听就火了,下令让中书门下省审问张九龄。他还把张九龄叫到内殿,质问他:“你刚才跟我说‘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是怀疑我不保密,结果你却跑去告诉麻察,你这是保密吗?麻察这个人轻浮不靠谱,老在宫门口晃悠,今天这事,你难道不知道吗?”张九龄赶紧摘下帽子,磕头认错。最后,他被贬到高州当良德丞。麻察也被贬到浔州当皇化尉。几年后,张九龄才调到常州当刺史。
二十五年的时候,他升迁到润州当刺史,还兼任江南东道采访处置使。润州北边靠近吴江,一直到瓜步沙尾,河道弯弯绕绕六十里长,船只绕过瓜步山的时候,经常被风浪损坏。他就把漕运路线改了,从京口塘下直接渡江,只有二十里,又开凿了二十五里的伊娄河,直接通到扬子县。从那以后,就避免了船只损坏的灾难,每年都能省下几十万的运费。他还修建了伊娄埭,官府收取税收,直到现在都还在造福百姓呢。
过了几年,他又当上了汴州刺史。淮河和汴河的水运路线,从虹县到临淮一百五十里,水流又急又快,以前都是用牛拉拽竹索来控制船只上下,水流太急根本控制不住。他就上奏朝廷,从虹县往下开凿了三十多里的河道,连接到清河,再顺着清河一百多里就到了清水,又开凿河道到淮阴县北岸进入淮河,这样就避免了淮河水流湍急带来的危险。可是过了一段时间,新开的河道水流又变得湍急,而且有很多礁石,漕运又变得困难,旅客们都苦不堪言。
因为得到了高力士的帮忙,他连续担任了两道采访使。虽然他兴修水利,带来了漕运的便利,但是因为用了一些不正当的手段,搜刮民财,贿赂宦官,所以口碑不太好。他还纳了刘戒的女儿为妾,欺负正室妻子,独揽家政大权。李林甫很讨厌他,就派人搜集他的罪证。正好他手下的判官犯了贪污受贿的罪,他就因此被牵连,最终被罢官回家养老了。
天宝年间初期,他又被起用,担任员外少詹事,留在东都办公。当时绛州刺史严挺之也被李林甫陷害,也担任了员外少詹事,留在东都办公。他和这位严挺之都是朝廷的老臣,都被罢官在家,经常一起在园林里游玩,拄着拐杖互相拜访,整天在一起饮酒作乐。李林甫听说后很担心,想办法离间他们。五年后,朝廷任命他为平阳太守。最后他死在了任上。肃宗皇帝即位后,那些被李林甫陷害的人都得到了平反昭雪,他也受到了褒奖。
王浣,是山西太原人,年轻时就特别豪放不羁。考中了进士以后,整天就喝酒玩乐。太原的长史张嘉贞很欣赏他的才华,对他特别好。王浣很感动,就写了首歌词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还在酒席上自己唱自己跳,那神态真是豪迈极了。后来张说当了太原的刺史,对王浣更加器重。等到张说当了宰相,就提拔王浣做了秘书省正字,然后又升任通事舍人,最后做到驾部员外郎。他家里养着很多名贵的马,还有乐伎。王浣说话做事总是把自己比作王侯将相,对别人颐指气使的,所以很多人很嫉妒他。
张说下台后,王浣被外放到了汝州做长史,后来又调到仙州做别驾。到了州里,他就天天聚拢一些英雄豪杰,一起打猎、击鼓,尽情享乐,文人祖咏、杜华经常在他那里做客。结果,他因为行为不检点被贬到了道州做司马,最后死在那里。他留下了一部十卷的文集。
李邕,是江苏扬州人。他父亲李善,曾经在同乡曹宪那里学习过《文选》。后来被左侍御史贺兰敏之推荐,做了崇贤馆的学士,之后又升任兰台郎。贺兰敏之倒台后,李善因为牵连被流放到岭南。等到大赦天下的时候才回来,就住在汴州、郑州一带,靠讲授《文选》为生。年纪大了以后,生病去世了。他注的《文选》六十卷,当时非常流行。
李邕年轻的时候就很有名气。武则天刚开始执政的时候,内史李峤和监察御史张廷珪都推荐李邕说他文章写得好,品行端正,适合做谏官,于是就被召来做了左拾遗。没过多久,御史中丞宋璟上奏说皇帝的侍臣张昌宗兄弟有反叛的言论,请求依法处置他们。武则天起初没答应,李邕就在阶下进言说:“我看宋璟说的这件事,关系到国家的安危,希望陛下能批准他的奏章。”武则天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才同意了宋璟的请求。
李邕出来后,有人对他说:“你官位还很低,如果不能迎合圣意,后果不堪设想,你为什么这么冒失?”李邕说:“我宁愿被人说狂妄,也不愿默默无闻,如果我不这样做,后人怎么评价我呢?”
等到中宗即位,竟然让妖人郑普思做了秘书监,李邕就上书劝谏说:
哎,要是别人请你吃顿饭,你都感激涕零,愿意为他赴汤蹈火,更何况我是在您手下做事,领着您的俸禄,却眼看着这些事发生,一句话不说,这不是忘恩负义吗?自从您亲政以来,一直待在宫里,所以没听到外面那些小道消息。满大街都在说普思这个人鬼鬼祟祟,满嘴妖言惑众,就您还不知道,还被蒙在鼓里呢!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朝政肯定会被搞乱。我虽然愚笨卑微,不敢直接跟您顶撞,但我想用古代的事例来证明我的观点。孔夫子说过:“《诗》三百篇,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您要是觉得普思有什么奇术,能让人长生不老,那爽鸠氏早就该得道成仙,永远统治天下了,哪轮得到您现在才来追求?
要是普思真能炼仙丹,秦始皇、汉武帝早就该得到了,然后永远统治天下,也不会等到您今天才来寻找。要是普思真能掌握佛法,那汉明帝、梁武帝早就该得到了,然后永远统治天下,也不会等到您今天才来寻找。要是普思真能掌握鬼道,墨子、干宝早就献给皇帝了,那两位皇帝早就得到了,然后永远统治天下,也不会等到您今天才来寻找!这些都是虚妄之说,历代都没有成功过,我实在不希望您在现在这个太平盛世再重蹈覆辙。只有尧帝和舜帝,自古以来就被称为圣明君主,我看他们成功的秘诀,都在于治理国家,处理好和亲戚的关系,公平对待百姓,根本没听说过他们用什么鬼神之道来治理天下。我希望您能仔细考虑一下,这样天下百姓都将万分幸运!
唉,我的奏疏没被采纳。因为我和张柬之关系好,就被外放到了南和县当县令,后来又被贬到富州当司户。
唐隆元年,玄宗平定内乱后,又把我召回朝廷,任命我为左台殿中侍御史,后来又改任户部员外郎,然后又被贬到崖州当舍城丞。到了开元三年,才升任户部郎中。
我跟黄门侍郎张廷珪关系很好。当时姜皎当权,他和张廷珪合谋想把我推荐为宪官。结果事情泄露了,中书令姚崇嫉妒我这个人性格急躁,就抓住我的把柄,把我贬到括州当司马。后来又被征召回朝廷,做了陈州刺史。
十三年前,唐玄宗皇帝东巡回来的时候,李邕在汴州见到了他,然后就不断地献上诗词歌赋,玄宗皇帝都很喜欢。 李邕因此就有点飘飘然了,觉得自己肯定能当宰相。 当时张说担任中书令,非常讨厌他。
没过多久,李邕在陈州贪污受贿的事情败露了,他被抓进监狱审问,罪名成立,要被判死刑。 这时候,许州人孔璋给皇帝上书,为李邕求情,书信里写道:
“臣听说,英明的君主治理天下,会容忍臣下的过错,启用有才能的人;有气节的志士,勇敢地不畏惧死亡,在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晋文公重用林父,难道还在乎他的过错吗?汉高祖重用陈平,难道还在乎他的行为吗? 禽息为国捐躯,北郭先生慷慨赴死,难道是贪恋生命吗?如果当初林父被杀,陈平被处死,百里奚不用,晏婴被逐出齐国,那么晋国就不会打败赤狄,汉朝就不会成就霸业,秦国就不会统一西戎,齐国就不会称霸东海了!”
“臣我认为,陈州刺史李邕,学问成就很高,文章可以治国安邦;他为人刚正不阿,忠心耿耿,绝不是那种轻易妥协的人。以前张易之专权,大家都害怕他的权势,只有李邕敢于和他对抗;韦氏家族仗势欺人,一句话就能招致杀身之祸,而李邕却能挫败他们的锐气。虽然李邕现在受了贬谪,但他让那些奸邪的计谋受挫,对国家是有大功劳的。而且这个人平时很乐于助人,经常救济孤儿寡妇,帮助贫困的人,他积攒的钱财也经常用来接济他人,家里从不私藏钱财。如今听说他因为贪污被抓起来,正在接受审讯,马上就要被处死,性命危在旦夕。”
我听说活着对国家没啥用,不如死了来证明贤才的重要性。我这个人又老又没用,就像个车轮上的小零件,没啥价值,像个野兽一样活着,有什么意义呢?更何况像李邕这样有才能的人是国家的宝贝,是国家的守护神,我为他感到无比惋惜!我愿意用我这六尺之躯,心甘情愿地接受斧头砍杀,来代替李邕去死。我的死,就像掉了一根毫毛;李邕活着,就能照亮千里。虽然我和李邕素不相识,我认识他,但他不认识我。我比不上李邕,这是很明显的!知道贤才并提拔他,这是仁义;替别人承担灾祸,这是正义。我死后能做到这两点,还有什么遗憾呢!如果陛下觉得我这种卑微的人不足以赎回李邕,那雁门关的缝隙里也能塞进人啊!恳请陛下宽恕李邕,快点让我去死。让李邕改过自新,像林父那样立下功劳;让我死后能瞑目,像北郭先生一样留下名声,这就是我最大的愿望了!陛下如果因为现在是春天,不宜动用刑罚,那就等上天决定吧,我随时准备拔剑自刎,不需要什么大刑,然后就去死。上天和大地,都能见证我的真心。
以前吴楚七国叛乱,因为有了周亚夫,抓住了剧孟,叛乱就不足为虑了。一个贤才的能力,抵得上七国联军的兵力。恳请陛下学习宽容待人的方法,秉持包容错误的原则;向远古的剧孟学习,向身边的李邕学习,这不仅能留下仁慈的美名,也能满足天下的期望!更何况大赦之后,天地更新,赦免之后又追究罪责,谁没有犯过错呢?只有英明的君主才能处理好这件事。我听说士为知己者死。而且我即使死了也不会被人知道,我甘愿去死,这不仅是为了李邕的才能,也是为了成就陛下的仁德。只有英明的君主才能处理好这件事!
奏章上报后,李邕的死刑已经减轻了,被贬为钦州遵化县尉,而张璋也被流放到岭南而死。后来李邕在岭南跟随中官杨思勖讨伐叛贼有功,又多次升迁,最终做到括州、淄州、滑州三州刺史,然后上计京师。
话说邕这个人,本来名声很好,却总是被贬官,主要是因为他文采出众,又喜欢培养人才,就像贾谊和信陵君那样,那些当官的嫉妒他的才能,所以把他排挤到边远地区。民间对他早有耳闻,但很多后辈不认识他,所以每次他去京洛一带,路上老百姓都纷纷围观,把他当成古人一样看待。有些人甚至觉得他长得不一样,穿着打扮也很有气派,就专门去他家拜访。还有一些宫里来的使者,也来问他要新写的文章,结果都被别人暗中使坏,文章根本送不到皇帝那里。
天宝年间初期,他当过汲郡太守和北海太守。邕这个人性格豪放奢侈,不拘小节,走到哪里都想法设法敛财,还经常纵情狩猎,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五年后,他的贪污受贿行为败露了。他还曾经送过一匹马给左骁卫兵曹柳勣,后来柳勣入狱了,吉温就让柳勣牵连邕,说他俩有勾结,还收受了柳勣不少贿赂。吉温写了奏章,把邕也牵扯进去,然后派刑部员外郎祁顺之和监察御史罗希奭去地方把他抓起来处死,当时邕已经七十多岁了。
一开始,邕很早就成名了,尤其擅长写碑文和颂文。即使被贬官到外地,朝廷的大臣和全国各地的寺庙道观,都纷纷送来金银财宝,请他写文章。他前后写了几百篇文章,收到的礼物也价值上千万。当时人们都说,古往今来靠写文章赚钱的,还没见过像他这么厉害的。他留下了七十卷的文集,其中《张韩公行状》、《洪州放生池碑》、《批韦巨源谥议》等作品,都被文人们奉为经典。后来,朝廷根据恩例,追赠他秘书监的官职。
孙逖是潞州涉县人。他曾祖仲将做过寿张县丞;他祖希庄在韩王府做过典签;他父亲嘉之在天册年间考中进士,又因为书法出色被提拔,做过蜀州新津县主簿;后来又做过曲周县令、襄邑县令,最后以宋州司马的官职退休,享年八十三岁。
谢逖从小就长得帅气,而且文思敏捷,写文章特别快。十五岁那年,他去拜访雍州长史崔日用。崔日用一开始有点看不起他,就让他当场写一篇《土火炉赋》。谢逖拿起笔就写,很快就写完了,文章词藻华丽,道理也讲得通透。崔日用看完后非常惊讶,立刻和他成了忘年之交,从此谢逖的名声更大了。
开元初年,谢逖参加了“哲人奇士”的考试,被授予山阴尉的官职。后来又升迁为秘书正字。十年后,他又参加了“文藻宏丽科”的考试,被任命为左拾遗。当时张说非常器重他的才能,谢逖经常去张说家拜访,后来又升迁为左补阙。黄门侍郎李暠出任太原节度使,就把他招为幕僚。
李暠在太原任职期间,和蒲州刺史李尚隐一起在伯乐川游玩,谢逖写了一篇游记,当时很多文人都称赞他的文章写得好。开元二十一年,谢逖回到朝廷,担任考功员外郎和集贤修撰。他负责选拔人才两年,选拔了不少优秀人才。刚开始选拔出来的人才,后来像杜鸿渐这样的人做到宰相,颜真卿做到尚书。后来他又选拔了李华、萧颖士、赵骅等人,谢逖对别人说:“这三个人将来都能担任朝廷重要的文职。”
开元二十四年,谢逖被任命为中书舍人。谢逖觉得自己的官位已经很高了,而他父亲的官位却很低,只是个县令,于是就上表向皇帝陈述自己的想法,上表原文如下:“臣父嘉之,虽当暮齿,幸遇明时,绵历驱驰,才及令长。臣夙荷严训,累登清秩,频迁省闼,又拜掖垣。地近班荣,臣则过量;途遥日暮,父乃后时。在公府有偷荣之责,于私庭无报德之效,反惭乌鸟,徒厕鸳鸿。伏望降臣一外官,特乞微恩,稍沾臣父。”唐玄宗很赏识他的孝心,就下诏让他担任嘉州宋州司马,让他退休养老。不久之后,谢逖就去世了。
丁父去世后,他守孝二十九年。服丧期满后,他又当上了中书舍人。那一年,他还担任了河东黜陟使。天宝三年,他代理刑部侍郎。天宝五年,因为得了风寒病,他请求辞官,改任太子左庶子。张逖掌管诰命八年,他起草的诏书和敕令,让当时的人都赞叹佩服。人们都说,从开元以来,苏颋、齐浣、苏晋、贾曾、韩休、许景先和张逖,是皇帝身边最善于进谏的人,张逖尤其善于思考,文笔精练,再加上他为人谦虚谨慎,从不夸耀自己,所以很多人称赞他。后来因为生病,他被免职在家好几年,之后又改任太子詹事。上元年间,他去世了。广德二年,朝廷追赠他尚书右仆射的官职,谥号为“文”,留下了三十卷集子。
他的儿子有宿、绛、成三个。张逖的弟弟有遹、遘、造。张遹最终做到左武卫兵曹。张宿先后担任河东掌记,代宗时期,历任刑部郎中、中书舍人,后来外放为华州刺史,最终去世。张成,字退思,凭借父亲的功劳,逐步升迁,担任过云阳尉、长安尉,后来又当上了监察御史,之后升任殿中侍御史。陇右副元帅李抱玉奏请他担任掌书记,之后他又入朝担任屯田员外郎和司勋员外郎。他母亲去世后,他辞官守孝,服丧期满后,他又外放为洛阳令,后来又升任长安令。当时他哥哥张宿是华州刺史,因为发生火灾,张宿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得了喑哑病。张成一向孝顺,听到消息后非常着急,来不及等朝廷的批准就赶去了华州。代宗皇帝很赏识他,感叹道:“在紧急关头显露出的孝心,可见其仁爱之心啊!”后来他又历任仓部郎中、京兆少尹,外放为信州刺史,他在任上施行仁政,当地百姓请求为他立碑颂扬他的功德,朝廷也下诏褒奖了他。之后他又升任苏州刺史。贞元四年,他又改任桂州刺史、桂管观察使。贞元五年,他去世了。
张宿的儿子张公器,官至信州刺史、邕管经略使。张公器的儿子张简和张范,都考中了进士。会昌年间以后,张简和张范兄弟二人先后都在朝廷担任要职,都做过各道的观察使。张简官至兵部尚书。他的儿子张纾和张徽,也都考中了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