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宗儒,字秉文。他家祖上八代之前,赵彤在北魏当过征南将军。他爸爸赵骅,是秘书少监。赵宗儒考中了进士,一开始在弘文馆当个校书郎。干了一年,因为写文章好,升了官,当上了陆浑县主簿。几个月后,他又被朝廷征召,做了右拾遗,还兼任翰林学士。那时候他爸爸赵骅还是秘书少监,父子俩同时升官,而且是在同一天,当时真是风光无限啊!建中四年,他又升任屯田员外郎,翰林学士的职务也保留着。后来他父亲去世了,他守孝三年,守孝结束后,朝廷又任命他做了司门员外郎和司勋员外郎。
贞元六年,他负责考评百官的政绩。他公正无私,该降职的降职,该升职的升职,一点也不怕得罪人。当时右司郎中独孤良器和殿中侍御史杜伦因为一些过失被他降职了。而尚书左丞裴郁和御史中丞卢绍,考评结果都比较高,但他却把他们评为中等。还有,秘书少监郑云逵把他的同僚孙昌裔评为上等,而赵宗儒却把他评为中等偏上。总之,他考评结果为中等偏上的官员,只有不到五十人,大部分都被他评为中等。德宗皇帝听说后很高兴,就把他升为考功郎中。
他父亲去世后,他又守孝三年,守孝结束后,被任命为吏部郎中。贞元十一年,他升任给事中。贞元十二年,他和谏议大夫崔损同一天被提升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还都得到了皇帝赐予的紫金鱼袋。贞元十四年,他辞去了宰相的职务,改任右庶子。赵宗儒为人正直,平时在家闭门读书,认真侍奉父母,德宗皇帝听说后很欣赏他。贞元二十年,他被任命为吏部侍郎,德宗皇帝召见了他,还慰劳他说:“我知道你闭门谢客六年了,所以才给你这个官职。以前你和你的父亲同时升官的事,你还记得吗?”赵宗儒一听这话,感动得伏地痛哭。后来德宗皇帝驾崩了,顺宗皇帝让他写德宗皇帝的哀册文,他的文章写得非常悲痛惋惜。
唐元和初年,他先是被任命为检校礼部尚书,负责东都尚书省的事务,还兼任御史大夫,同时担任东都留守和畿汝都防御使。后来又进入朝廷,担任礼部尚书和户部尚书,接着又担任检校吏部尚书,兼任江陵尹、御史大夫和荆南节度营田观察使等职务。期间,他还裁减了两千名冗员。六年后,他再次入朝,担任刑部尚书。八年后,他又升任检校吏部尚书、兴元尹和御史大夫,并担任山南西道节度观察使。九年后,他被召回朝廷,担任御史大夫,不久后又升任检校右仆射、河中尹、御史大夫和晋绛慈隰节度观察使。到任后,他擅自挪用军费八千多贯,被罚了一个月的俸禄。元和十一年七月,他入朝担任兵部尚书。九月,他又改任太子少傅,并负责吏部尚书的铨选事务。元和十四年九月,他最终升任吏部尚书。
穆宗即位后,刚解除服丧,就下令尚书省官员考核先朝征集的应制举人。宗儒上奏说:“根据今月十五日的诏令:先前征集的应制举人,已经过了期限,恐怕他们都来自遥远的地方,难以久留,应该酌情处理,委派有关部门确定考试日期。但听说许多被征集的人已经分散了,需要仔细核实后再做决定,应该让有关部门商量后再上奏。我认为,制科考试本应亲自参加,南省考试也不是旧例。如今,大赦已毕,百废待兴。况且山陵祭祀在即,公务繁忙,需要考核的人并不多。我们商量后认为,恐怕应该暂时取消这次考试。”穆宗采纳了他的建议。之后,他又被重新任命为太子少傅,并负责太常卿的事务。
长庆元年二月,他被任命为检校右仆射,并担任太常卿。太常寺有《师子乐》,这套乐舞要用五种颜色的服装,只有在朝会、聘问和祭祀时才能演奏。当时的皇帝年幼荒唐,伶官们放肆妄为,教坊中负责管理的人便上书请求使用《师子乐》。宗儒不敢违抗,便将此事上报宰相。宰相认为此事属于有司的职责范围,不应该上报给他。认为宗儒胆小怕事,不胜任工作,于是将他改任为太子少师。
公元825年,他升任太子太保。皇帝驾崩后,他留守大明宫。公元830年,他被任命为检校司空,同时兼任太子太傅。文宗皇帝召见他,向他请教治国之道。他回答说:“尧舜的盛世,靠的是慈爱和节俭而已。希望陛下能坚持下去,千万别丢了。”文宗皇帝很欣赏他的话,采纳了他的建议。公元831年,宋申锡被诬告,皇上召集所有大臣,包括老师和保姆,一起商议他的罪行。皇上考虑到宗儒年纪大了,就下令免除他参加朝议的礼仪。不久,宗儒上书请求退休。公元832年,朝廷下诏让他以司空之职退休。同年九月,他去世,享年八十七岁。朝廷为他停朝一天,追赠他司徒的官职。
宗儒是凭借文学才能步步高升的,先后三次担任地方长官,八次主管选拔官员的部门。他不太注重礼仪规范,却很重视民生问题,当时的人因此对他评价不高。
窦易直,字宗玄,是京兆府人。他的祖上窦元昌做过彭州九泷县令,父亲窦彧做过庐州刺史。窦易直通过明经考试入仕,担任秘书省校书郎,两次在考核中获得优异成绩,之后被任命为蓝田县尉。他先后在右司、兵部、吏部担任郎中。公元811年,他升任御史中丞。离任那天,皇上赏赐给他绯红色的鱼袋。公元813年,他改任给事中。九月,他被外放为陕虢都防御观察使,皇上还赏赐给他紫色官服。之后他回到京城,担任京兆尹。万年县尉韩晤贪污受贿的事情败露,窦易直命令属下韦正晤审问他,查获赃款三十万。皇上觉得查得不够彻底,下令重新审理,结果查获赃款三百万,窦易直因此被贬为金州刺史,韦正晤则被流放到昭州。公元819年六月,他升任宣州刺史,兼任宣歙池都团练观察使等职。
公元822年7月,汴州的将领李絺把他们的主帅李愿给赶走了。易直听说这事儿后,想拿出官府的钱财犒赏军队。有人劝他说:“这赏赐没有名义,恐怕会惹出麻烦。”易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但这事儿,士兵们已经知道了。当时长江、淮河地区闹旱灾,河水很浅,转运司的钱财物资堆积如山运不出去。州将王国清就指着这些东西说,拿来赏给士兵,以此煽动州兵造反。有人提前告发了这件事,王国清就被抓起来关进了监狱。他的党羽有几千人,他们大声呼喊着冲进监狱,把王国清抢了出来,打算大肆抢劫一番。
易直登上城楼,对将领们说:“谁能杀掉这些造反的家伙,每抓到一个,赏十万钱!”大家一听都高兴坏了,立刻掉转枪头,攻击那些乱党,把他们全部抓了起来。王国清等三百多人,都被处死了。同年九月,李德裕回朝,担任吏部侍郎。十一月,改任户部尚书,兼任御史大夫,主管度支。公元824年五月,易直以本官身份兼任平章事,主管度支的职务不变。后来又改任门下侍郎,被封为晋阳郡公。
公元827年7月,易直被免去了主管度支的职务。公元829年十月,他被罢免宰相职务,改任检校左仆射、平章事、襄州刺史、山南东道节度使。五年后,他回朝担任左仆射,主管太常卿事。同年十一月,又改任检校司空、凤翔尹、凤翔陇节度使。六年后,他因病请求回京。公元833年四月去世,追赠司徒,谥号恭惠。
易直从入仕以来十多年,一直担任散官,不接受征召;等到他担任要职后,也以廉洁公正闻名。当宰相期间,从不提拔亲戚朋友,凡是公事,他从不回避。但是,在元和年间,吏部尚书郑余庆讨论仆射上朝的仪制,认为不应该对隔品官行亢礼。易直当时是御史中丞,上奏驳斥了郑余庆的意见。等到易直自己做了左仆射,却对隔品官员行致敬礼,当时的人们纷纷批评他。
李逢吉,字虚舟,是甘肃陇西人。他的曾祖父是贞观年间有名的学士李玄道。他爷爷叫李颜,他爸爸叫李归期。李逢吉考中了进士,一开始在振武节度使那里当掌书记。
后来他进朝当官,先当了左拾遗、左补阙,之后又升任侍御史。他还被派去吐蕃当册命副使,后来又当了工部员外郎,接着又去南诏当副使。元和四年,他出使回来,被任命为祠部郎中,后来又升任右司郎中。元和六年,他升迁为给事中。元和七年,他和司勋员外郎李巨一起当了太子和诸王的侍读。元和九年,他改任中书舍人。元和十一年二月,他被任命为礼部贡举的负责人,官拜骑都尉,还被赐予绯袍。四月,他又升任朝议大夫、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并且被赐予金紫。不过,贡院的事情,还是由礼部尚书王播负责张贴榜单。
李逢吉这个人天生就奸诈狡猾,嫉妒贤能,损害善良。当时朝廷正在出兵讨伐淮州和蔡州,宪宗皇帝把军事指挥权交给了裴度。李逢吉担心裴度取得成功,就暗中阻挠他,所以他和裴度结下了梁子。等到裴度亲自带兵出征的时候,学士令狐楚为裴度起草奏章,结果内容不合皇帝的心意。因为令狐楚和李逢吉关系不错,皇帝一怒之下就把他们俩都给罢官了。令狐楚被免去了学士的职务,李逢吉则被免去了政事,外放去当剑南东川节度使,还兼任检校兵部尚书。
唐穆宗登基后,把逢吉调到襄州当刺史,兼任山南东道节度使。逢吉以前侍奉过皇帝,有侍读之恩,于是暗中托人跟皇帝身边的宠臣联络,想方设法回到京城。长庆二年三月,他被召回朝廷,担任兵部尚书。这时候,裴度也从太原回到京城。因为裴度在收复河朔地区有功,皇帝又留下了他,并且和工部侍郎元稹一起,先后被任命为宰相(平章事)。裴度在太原的时候,曾经上奏弹劾元稹奸邪。现在两人同时担任宰相,逢吉觉得他们俩肯定要互相倾轧,于是就派人去告发和王傅于方暗中结交党羽,想暗杀裴度陷害元稹。结果于方被抓,审问后发现没有证据,元稹和裴度都被罢免了宰相的职位,逢吉接替裴度担任门下侍郎兼平章事。
从那以后,逢吉就利用恩惠笼络朝中那些不守规矩的人,编造谣言,从各个方面中伤裴度。幸亏有李绅、韦处厚等学士在皇帝面前为裴度说话,说裴度是被逢吉排挤的,而且裴度对国家有功,不应该被抛弃,所以裴度才得以继续留在朝廷担任仆射。那时候,河朔地区已经丢失了,王智兴占据着徐州,李絺占据着汴州。国家的威信低落,天下人都盼着裴度再次执政,平定叛乱。可是因为逢吉的陷害,裴度被夺去了权力,全国上下都为此担忧,朝中大臣上书弹劾逢吉的十多个人。偏偏当时的皇帝荒淫无道,政事都听信小人的谗言,裴度最终被排挤出朝廷。
学士李绅很受皇帝宠信,逢吉很讨厌他,就把他贬为御史中丞,还想把他调到外地去。于是,逢吉又把吏部侍郎韩愈调到京城当京兆尹,同时兼任御史大夫,让他参与弹劾。逢吉认为李绅性格狭隘正直,一定会和韩愈发生冲突。结果不出所料,李绅果然和韩愈之间互递文书,发生争执。韩愈脾气刚烈,说话很不客气,朝堂上因此喧闹不已。逢吉就趁机罢免了韩愈的兵部侍郎职务,把李绅也贬为江西观察使。李绅在谢恩的时候,皇帝还留着他,没有让他离开。
翼城人郑注因为精通医术得到中尉王守澄的宠信,逢吉就让他儿子逢仲言去贿赂郑注,想通过郑注结交王守澄。逢仲言为人狡猾多变,王守澄对他非常喜欢。从那以后,逢吉就更加得势,什么事都能顺利进行。
敬宗皇帝刚登基,年纪还小得很,像个小孩子一样。逢吉不慌不忙地跟皇帝说:“陛下能当上太子,全靠我的功劳啊!当初,杜元颖和李绅他们可是死活要立深王为太子的。” 说完,逢吉就把李绅贬到端州当个小官去了。
当时,朝中一大帮官员都为逢吉说话,帮他撑腰,这些人有张又新、李续之、张权舆、刘栖楚、李虞、程昔范、姜洽、李仲言,大家管他们叫“八关十六子”。这八个人个个位高权重,而且他们背后还跟着八个帮凶,凡是想要巴结逢吉的人,都得先通过这十六个人送礼,只要他们点头,什么事都能办成。 后来,逢吉被封为凉国公,食邑一千户,还当上了右仆射,权势滔天。
昭宗皇帝继位后,身边的人经常夸裴度有多么贤能,说他立下了大功劳,皇帝也觉得很赏识他。 于是,皇帝就派了个内侍跑到兴元府去,专门去慰问裴度。
宝历年间刚开始的时候,裴度上书请求进京朝见。逢吉一伙人坐立不安,像箭扎在身上一样难受,于是大家一起商量,想方设法阻止裴度进京。张权舆写了一首“非衣小儿”的谣言,在民间广为流传,说裴度有天子的气运,应验了这则谣言。韦处厚在皇上面前解释了张权舆编造谣言的事。
既然阻止不了裴度进京,逢吉又让卫尉卿刘遵古和他的手下安再荣诬告武昭图谋杀害自己。这个武昭很有能力,裴度在攻破淮州、蔡州时重用了他,多次上奏推荐他当刺史。等到裴度被贬官后,武昭因为长期在门下做小吏没得到重用,就留在京城,生活困顿,心里颇有怨言。逢吉想让司法部门调查武昭的行为,以此来揭露裴度用人的问题,从而阻止裴度进京。逢吉和同僚李程关系也不好。太学博士李涉和金吾兵曹茅汇,在京城里跟达官贵人交往,以侠义闻名,两人经常出入李程和逢吉家。水部郎中李仍叔是李程的族人,他知道武昭心里憋屈,一直得不到官做,就对武昭说:“李程想给你官做,但是逢吉从中作梗。”武昭更加愤怒,于是借着酒劲儿跟京城人刘审、张少腾说了刺杀逢吉的话。刘审把武昭的话告诉了张权舆,张权舆又告诉了逢吉。逢吉立刻让茅汇把武昭叫来见面,逢吉对武昭表示友好,从此以后,那些怀疑和怨恨的话就少了一些。逢吉对茅汇特别好,曾经在书信中跟茅汇说:“你应该给我取字‘自求’,我应该给你取字‘利见’”。他们俩书信往来,关系非常密切。
等到裴度请求进京朝见时,逢吉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了,于是就指使人揭发武昭的事情,以此来败坏武昭的名声。安再荣告发后,李仲言警告茅汇说:“说武昭跟李程一起谋划,你就能活;否则,你就要死了。”茅汇说:“冤枉而死我也甘心,为了保全自己而诬陷别人,我做不到!”武昭被关进监狱后,逢吉的丑事都暴露出来了。武昭死了,李仲言被流放到象州,茅汇被流放到巂州,李涉被流放到康州,李虞从拾遗官降职为河南士曹。唐敬宗对裴度的态度更加好了,于是从汉中把他召回京城,重新让他担任宰相。
李逢吉升官了,官职一个接一个,厉害吧!先是检校司空、平章事、襄州刺史、山南东道节度使,还请了张又新、李续之为他的助手。太和二年,他又当上了汴州刺史、宣武军节度使。五年八月,更是升任太子太师、东都留守、东畿汝防御使,还加了开府仪同三司的头衔,这官儿越做越大啊!八年的时候,李训当权了,三月,李逢吉被征召拜为左仆射,兼任司徒。那时候李逢吉已经老了,脚还生病,上朝都困难,所以就以司徒的官职告老还乡了。九年正月,李逢吉去世,享年七十八岁。朝廷追赠他太尉的官职,谥号为“成”。
段文昌,字墨卿,是西河人。他爷爷段志玄,陪葬在昭陵,画像还挂在凌烟阁呢!他祖上段德皎,被追赠为给事中;他父亲段谔,做过循州刺史,死后被追赠为左仆射。段文昌家在荆州,为人豪爽,很有气节。节度使裴胄知道他,但却没重用他。后来韦皋在蜀地当官,就推荐他做了校书郎。李吉甫当忠州刺史时,段文昌曾写信给他,后来李吉甫当宰相了,就和裴垍一起提拔了段文昌,让他做了登封尉、集贤校理。没多久,又升任监察御史,然后是补阙,再改任祠部员外郎。元和十一年,他继续担任祠部员外郎,还兼任了翰林学士。
段文昌是武元衡的女婿。武元衡和宰相韦贯之关系不好。宪宗皇帝想让段文昌当学士,但韦贯之却说:“段文昌志向不端正,不能让他担任近臣。”韦贯之被罢相后,李逢吉这才任命段文昌为翰林学士,后来又升任祠部郎中,赐给他绯袍,仍然兼任翰林学士。十四年,加封知制诰。十五年,穆宗皇帝即位,段文昌正式被任命为中书舍人,不久又升任中书侍郎、平章事,这可是宰相啊!
长庆元年,段文昌上奏章请求退休。朝廷觉得段文昌年轻时在西蜀待过,就授予他西川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职务。段文昌一向和蜀地百姓关系好,到任后实行宽松的政策,治理有方,又果断严明,那些蛮夷都很害怕他。第二年,云南的蛮寇入侵,黔中观察使崔元略上奏朝廷,朝廷很担忧,就让段文昌去抵御。段文昌派了一个使者去劝说,蛮寇就退兵了。
敬宗皇帝登基后,就征召他当刑部尚书,后来又调到兵部,还兼任左丞。
文宗皇帝继位后,他升任御史大夫,接着又担任检校尚书右仆射、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同平章事、淮南节度使。太和四年,他又调任荆南节度使。他在荆州和蜀地都有祖上的老宅子,这时候就把它们赎回来改成了佛寺。因为祖坟也在荆州,他又另外盖了房子,专门用来供奉祖先的牌位,逢年过节,好日子都会祭祀,祭祀完后,还会歌舞庆祝,就像祖先还活着一样,当时很多官员都觉得这不太合适。
六年后,他又被任命为剑南西川节度使。九年三月,朝廷派中使送来春衣,他接旨后不久就去世了,享年六十三岁,死后被追赠为太尉,留下文集三十卷。他年轻时仕途并不顺利,等到发达后,官位显赫,出入将相府邸,差不多有二十年。他穿金戴银,养歌姬舞女,只要自己高兴,就毫不吝啬,生活非常奢侈,因此受到了很多人的批评。他的儿子叫成式。
成式,字柯古,靠祖荫入仕,做了秘书省校书郎。他刻苦学习,把秘阁里的书都看遍了。后来升迁为尚书郎。咸通初年,外放江州刺史。卸任后,住在襄阳,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他家里有很多书籍,用来消遣,尤其喜欢佛经。他写的《酉阳杂俎》很有名。
宋申锡,字庆臣,他祖上是宋素,父亲是宋叔夜。宋申锡从小就家境贫寒,但他很有才华。考中进士后,做了秘书省校书郎。韦贯之被罢相后,到湖南任职,就把他招为从事。后来又多次在使府任职。长庆初年,他被任命为监察御史。两年后,升任起居舍人。宝历二年,又升任礼部员外郎,接着又担任翰林侍讲学士。
宋申锡从参加科举考试开始,到在朝为官,一直清廉谨慎,不拉帮结派。长庆、宝历年间,朝中风气浮夸,结党营私之风盛行,宋申锡被重用后,大家认为他是朝廷的清流,起到了很好的激励作用。文宗皇帝即位后,他被任命为户部郎中、知制诰。太和二年,正式任命为中书舍人,又担任翰林学士。
唐文宗皇帝一直很头疼宦官权力太大,从元和年间到宝历年间,宫廷里的祸乱不断。尤其王守澄掌握禁军后,仗着和皇帝的旧交情,更是嚣张跋扈。有个叫郑注的家伙,依仗着王守澄,干尽坏事,在禁军里横行霸道,卖官鬻爵,朝野上下都对他恨得牙痒痒的。文宗皇帝心里清楚得很,但又没办法。
当时申锡在宫里当差,文宗觉得他忠厚可靠,可以委以重任。有一次召见申锡,文宗跟他私下聊起王守澄,说实在没办法对付他,想让申锡跟朝中的大臣们一起想办法除掉王守澄,并且答应让他当宰相。申锡连忙叩头谢恩。没多久,申锡就升任左丞,一个月后又加封为平章事。申锡为人一向谨慎正直,升迁速度如此之快,当时朝野上下都对他寄予厚望。可是一到中书省上任,他的办事风格却显得循规蹈矩,跟之前的期望大相径庭。
太和五年,突然有宦官来传旨,召宰相进宫到延英殿。路随、李宗闵、牛僧孺等人到了中书省东门,宦官说:“召的不是宋申锡。”申锡这才知道自己获罪了,他对着延英殿的方向用笏板叩头谢罪然后退了回去。路随等人进去后,文宗说王守澄上奏,说神策军虞候豆卢著告发宋申锡和漳王谋反。路随等人一听都惊呆了。原来,王守澄在浴堂里听郑注告密,然后就立刻在市面上抓捕申锡,还准备带二百骑兵去申锡家靖恭里把他家杀个鸡犬不宁。这时,内官马存亮也进来了,他劝文宗说:“说谋反的是宋申锡,为什么不召集南司(刑部)来审理?现在这样突然抓人,京城都要乱了!”王守澄没办法反驳,只好作罢。于是文宗召见三位宰相,把这事告诉他们。他又派右军的人去申锡家抓捕他的幕僚张全真和家人买子缘信等人。还在十六个宅院和市面上抓捕相关的胥吏,以此来构陷申锡。文宗还召集了宰相、仆射、尚书丞郎、常侍、给事中、谏议大夫、舍人、御史中丞、京兆尹、大理卿,一起在中书省和集贤院审查此事。
第二天,皇帝召集大臣和议事官员到延英殿开会,亲自询问申锡案的情况。左常侍崔玄亮,给事中李固言,谏议大夫王质,补阙卢钧、舒元褒、罗泰、蒋系、裴休、窦宗直、韦温,拾遗李群、韦端符、丁居晦、袁都等等十四位官员,都跪在玉阶下,上奏请求把申锡的案子交给外廷审理,不要在宫里审问。文宗皇帝说:“我已经跟各位重臣商量过了,你们都出去吧!”
崔玄亮坚持谏言,他引经据典,论述恳切。崔玄亮哭了好久,皇帝的怒气才稍微消了一些,于是把申锡贬为右庶子,漳王贬为巢县公。后来又把申锡贬为开州司马。
一开始,申锡得到密旨后,就提拔王璠当京兆尹,并把密旨告诉了他。王璠没啥本事,就把这事儿告诉了宦官刘守澄,暗中为他做准备。漳王凑是文宗皇帝的弟弟,为人贤明,很有威望。豆卢著是禁军里的官员,和刘守澄关系密切。文宗皇帝没识破他们的诡计,就先把申锡贬为庶子。当时京城里人心惶惶,老百姓都在议论纷纷,说宰相真连十宅要谋反,朝中官员都吓得不轻。过了一两天,才查明了他们的阴谋是假的。
谏官们在宫殿里反复恳切地陈述,文宗皇帝非常生气,好几次呵斥谏官们出去。当时朝内外都盼着几位重臣能出面辩论此事。仆射窦易直说了一句:“臣子没有兵权,有了兵权就必须得杀头!” 这话一出,大家都吓了一跳。只有京兆尹崔琯和大理卿王正雅连续上奏,请求把案子移出宫内审理,并且说:“王师文还没抓到,案情也不完整,请求把豆卢著和申锡一起交给外廷审理。” 当时大家都很赞同他们的意见。
一开始,人们议论要处死申锡,但是考虑到舆论压力,又打算把他流放到岭南。最后,文宗皇帝终于接受了外廷的意见,才有了把他贬为开州司马的决定。
申锡被判罪后,一点也不慌张,从宰相府回到自己家,就坐在外厅,穿着素服等着处置。他老婆跑出来说:“你当了宰相,这可是人臣最高的位子了,你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皇上治罪啊?”申锡说:“皇上对我恩重如山,提拔我当宰相,可我却没能铲除奸邪,反而被他们陷害了,夫人你仔细想想,我申锡是那种叛逆的人吗?”说着说着,俩人就哭了起来。
申锡在宫里当差,后来又当了宰相,那时候的风气很奢靡,尤其那些位高权重的人,个个都收受贿赂,成了社会风气,申锡也没办法改变,这跟贞元朝的情况大相径庭。申锡当官后,一直严于律己,尤其把清廉作为自己的责任,各地送来的礼物,他一样都没收。他被判罪后,有关部门调查,查到了很多各地送礼的记录,朝野上下都为他惋惜。
七年七月,申锡在开州去世了。皇上下了道圣旨说:“申锡虽然不能事事小心谨慎,但他最终还是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听说他在偏远地区去世了,朕心里很悲痛。应该允许他葬回老家,以示朕的宽宏大量。”开成元年九月,皇上又下令恢复申锡正议大夫、尚书左丞、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上柱国等官职,赐给他紫色官服,并追赠他兵部尚书的职位。还让他的儿子申慎微做了城固县尉。
李程,字表臣,是陇西人。他父亲叫李鹔伯。李程在贞元十二年考中了进士,又考中了宏辞科,多次被辟召到使府任职。贞元二十年,他入朝做了监察御史。那年秋天,被召为翰林学士。
顺宗皇帝即位后,被王叔文排挤,被罢免了翰林学士的职位。后来升迁三次,做了员外郎。元和年间,出任剑南西川节度行军司马。元和十年,入朝做了兵部郎中,不久又担任知制诰。韩弘担任淮西都统,皇上派李程去宣旨。第二年,李程被任命为中书舍人,兼任京兆尹。元和十二年,兼任礼部贡举。元和十三年四月,被任命为礼部侍郎。六月,出任鄂州刺史、鄂岳观察使。后来又回到朝廷,做了吏部侍郎,被封为渭源男,食邑三百户。敬宗皇帝即位后的五月,李程以本官身份拜同平章事。
敬宗皇帝年纪轻轻就喜欢修建宫殿,四处游玩打猎,没个节制,还想要在宫里建一座新殿。程异就劝谏说:“自古以来,圣明的皇帝都以节俭来教化天下。陛下现在正处于国家动荡不安的时候,不应该大兴土木,不如把这些木材瓦石用来修缮皇陵吧。”皇帝很高兴地听从了他的建议。程异又上奏请求设立侍讲学士,多次讲解经义。程异口才好,又很聪明,善于揣摩皇帝的心思。不久,他就升任中书侍郎,被封为彭原郡公。宝历二年,他辞去了宰相的职务,担任检校兵部尚书、同平章事、太原尹、北京留守、河东节度使。太和四年三月,又担任检校尚书左仆射、平章事、河中尹、河中晋绛节度使。
六年后,他又升任检校司空。七月,被朝廷征召回京担任左仆射。上朝谢恩的时候,他上奏说:“我担任的这个左仆射的礼仪,前后规定不一样。在元和、长庆年间,好几个左仆射上朝,都不接受四品以下官员的拜见。最近重新制定的礼仪,规定四品以下官员都可以向左仆射行礼,王涯、窦易直已经这么做了。现在御史台说:‘已经听说了,太常寺定的是十五天后上朝’。我进退两难,不知道该怎么办。”当时的中丞李汉认为接受四品以下官员的拜见太过了。皇帝下令说:“左仆射的礼仪,最近已经详细规定好了。关于拜见的礼仪,都按照法令执行,已经实施了,不应该更改。应该按照太和四年十一月六日的诏令办理。”
程异学问很好,但是为人放荡不羁,不注意仪容举止,喜欢开玩笑耍滑稽,却身居师长之位,因此人们议论纷纷,对他评价不高。七年六月,他担任检校司空、汴州刺史、宣武军节度使。九年,他又担任河中晋绛节度使,并升任检校司徒。开成元年五月,他又回朝担任右仆射,兼任太常卿。十一月,又兼任吏部尚书,负责选拔官员的事务。二年三月,他升任检校司徒,然后外放担任襄州刺史、山南东道节度使。去世后,朝廷赐谥号为“缪”。他的儿子叫程廓。
程廓通过进士考试,以诗歌闻名于世。大中末年,官至颍州刺史,两次担任观察使。程廓的儿子程昼,也考中了进士。
史书上说啊,宗楚客和易直,他们俩啊,靠着宽厚温和的作风,树立了良好的声望,最后都坐上了朝廷高官的位置。他们能随着形势变化而调整自己的姿态,最终都寿终正寝,也算是保全了自己。可是,逢吉这个人就不一样了,他竟然徒步走到皇帝跟前,蒙蔽年幼的皇帝,依仗着宫里的宦官,就像蛇和毒蛇一样藏在皇帝身边,毒害正直的人,结果李训被杀,他却没事儿,这真是天道不公啊!申锡啊,心胸狭窄,却野心勃勃,被贬官而死对他来说反而是幸运的。程异啊,一点儿士大夫的风范都没有,死后还落了个坏名声。唉,君子应该谨慎自持,怎么可以这么容易就放弃原则呢!
“赵、窦优柔,坐享公侯。蝮蛇野葛,逢吉之流。岂无令人?主辅谟猷。程、锡弼谐,于道难周。” 这首赞诗评价说:赵王和窦太后优柔寡断,却因此享受着公侯的尊荣;逢吉之流,就像毒蛇和野葛一样阴险狡诈。难道就没有让人敬佩的人吗?君主和辅臣应该共同谋划国家大事啊!程异和申锡虽然互相辅助,但最终还是难以成就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