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隐,字大隐,是奉天(今陕西西安)人。他爷爷叫赵植。建中末年,朱泚造反,德宗皇帝逃到奉天,当时情况紧急,护卫部队还没集结,几天之内贼兵就来攻城了。赵植带着家人和仆人奋力抵抗,还拿出家里的钱财犒赏军队,皇帝很感激他。叛乱平定后,咸宁王浑瑊把他招去做推官,后来一步步升迁到殿中侍御史。贞元初年,他升任郑州刺史,郑滑节度使李融又奏请让他兼任副使。贞元十年,李融生病了,军中的政务都交给了赵植。大将宋朝晏带着军队造反,半夜里放火,赵植和监军以及士兵们一起抵抗。天亮后,叛军自己溃散了,当天就把叛军全部杀光了。皇帝下诏书嘉奖他,让他回朝做卫尉少卿,然后又升了三次,最后做到尚书工部侍郎。贞元十七年,他出任广州刺史,兼任御史大夫、岭南东道节度观察使等职,最后死在任上。他有两个儿子,叫赵存约和赵滂。
赵存约,在太和三年做了兴元从事。当时军队哗变,赵存约正和节度使李绛在喝酒聊天,有个官吏来报信说:“新军造反了,冲进府衙了,您快逃吧!”李绛说:“我作为主帅,逃到哪里去呢?”他让赵存约赶紧逃走,赵存约说:“承蒙您厚爱,让我有机会在您身边做事。背弃您的恩情苟且偷生,这不是我的志向。”他正想组织人手抵抗叛军,结果那天他和李绛一起遇害了。
赵隐因为父亲死于非命,悲痛地守着父亲的坟墓,十多年闭门读书,不去做官。到了会昌年间,他父亲的朋友当了大官,劝他出来做官,他才开始做官,一步步升迁做了从事。大中三年,他考中进士,后来升任郡守、尚书郎、给事中、河南尹,又历任户部侍郎、兵部侍郎,还担任盐铁转运使等职。咸通末年,他以本官身份拜同平章事,加中书侍郎,兼任礼部尚书,晋升特进、天水伯,食邑七百户。
他为人孝顺,和弟弟李骘兄弟情深,感情非常好。小时候家里穷,兄弟俩一起努力耕种养活父母,从不麻烦亲戚朋友。后来当了宰相,也没因为位高权重就摆架子。每天下了朝就换上便服,和弟弟一起侍奉母亲左右。逢年过节,达官贵人们络绎不绝地来拜访,但母亲的荣耀,却无人能比。乾符年间,他辞去了宰相的职务,先后担任兵部尚书、润州刺史、浙西观察使等职。后来又回到朝廷,担任太常卿,之后升任吏部尚书,官至尚书左仆射。广明年间去世。他的儿子有光逢、光裔、光胤。
他弟弟李骘,也是通过进士考试入仕的。大中年间,他和哥哥李隐同时进入朝廷要职。咸通初年,他担任兵部员外郎兼知制诰,后来升任郎中,再升任中书舍人。咸通六年,他代理贡举。咸通七年,他主持选拔人才,选拔了许多名士,之后升任礼部侍郎、御史中丞,又累迁华州刺史、潼关防御使、镇国军使等职,最终去世。
李隐的儿子李光逢,乾符五年考中进士,初任凤翔推官。后来入朝担任监察御史,父亲去世后,他丁忧离职。僖宗回到长安后,他被任命为太常博士,先后担任礼部、司勋、吏部三员外郎,集贤殿学士,之后升任礼部郎中。景福年间,他担任祠部郎中兼知制诰,不久被召入翰林学士,之后升任中书舍人、户部侍郎、学士承旨。又改任兵部侍郎、尚书左丞,依然兼任学士。乾宁三年,他跟随皇帝到华州,被任命为御史中丞,之后改任礼部侍郎。
刘季述废立皇帝之后,宰相崔胤和黄门宦官争权夺利,朝政一片混乱。李光逢就以生病为由,退居洛阳,闭门谢客,足足待了六七年。昭宗迁都洛阳后,他被起用为吏部侍郎,之后又担任尚书左丞,最后做到太常卿。后来后梁灭唐,他官至宰相,被封为齐国公。
光裔,在光启三年考中了进士,步步高升。乾宁年间,他升任司勋郎中、弘文馆学士,后来又改任膳部郎中、知制诰,还被赐予金紫色的官服。他和他兄弟俩分别掌管着朝廷内外发布的诏令,当时人们都很羡慕他们。等到季述废立的事情发生后,光裔就回到洛阳去了。为了躲避祸患,光裔跑到江南一带游历。岭南节度使刘隐非常尊敬他,奏请朝廷任命他为副使,所以他就定居在岭南了。
光胤呢,在大顺二年考中了进士。天祐初年,官职做到驾部郎中。后来到了梁朝,也一直担任要职。等到中兴时期,他还被启用为宰相。
张裼,字公表,是河间人。他父亲张君卿,在元和年间考中了进士,以擅长词赋闻名,后来官至郡守。张裼在会昌四年考中了进士,刚开始当官的时候是寿州的防御判官。当时于琮还是个平民百姓的时候,曾经在寿春游历,当时的寿州郡守待他不厚道。张裼因为于琮是读书人,就对他特别优待。于琮要离开寿州的时候,对张裼说:“我给旅馆老板五十千钱,郡守的恩惠还不如这五十千钱多,这算怎么回事啊?”张裼当时正奉养母亲,家里很穷,正好领到五十匹俸禄用的绢,就都给了于琮,并约定说:“以后咱们谁发达了,都要互相帮助。”后来张裼多次被征召到太原担任掌书记。大中年间,于琮做了翰林学士,不久又当上了宰相,还兼管度支。于琮就召张裼做了司勋员外郎,兼管度支。接着又让他做了翰林学士,升任郎中、知制诰,最后拜中书舍人、户部侍郎、学士承旨。咸通年间末期,于琮因为被韦保衡陷害而被贬官,张裼也因此被贬到封州做司马。韦保衡被杀后,于琮的冤屈得以昭雪。张裼被调回朝廷,做了太子宾客,后来又升任吏部侍郎、京兆尹。乾符三年,他被外放到华州做刺史。那年冬天,他又被授予检校吏部尚书、郓州刺史、天平军节度观察使等职务。乾符四年,他在任上去世,享年六十四岁。他的儿子有文蔚、济美、贻宪。
李文蔚,在乾符二年考中了进士,后来在使府里当差,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到了龙纪年间,他被朝廷召进京,做了尚书郎。乾宁年间,他担任了祠部郎中兼知制诰,然后升任中书舍人,还被赐予紫色官服。当时崔胤权倾朝野,他和文蔚是同年的进士,关系非常好,所以就提拔文蔚做了翰林学士、户部侍郎,后来又调任兵部。后来跟着昭宗皇帝一起迁都到洛阳。等到辉王当政的时候,文蔚被任命为中书侍郎、平章事。最后,他在梁国去世了。
他的儿子李济美和李贻宪,也相继考中了进士。不过李贻宪复试的时候没考好,后来做了户部巡官和集贤校理。
李蔚,字茂休,是陇西人。他祖父李公曾做过司农卿,元和初年还当过陕虢观察使。他父亲李景素,在太和年间考中了进士。李蔚本人在开成末年考中了进士,初次做官是襄阳从事。到了会昌年间,他因为文笔出众被朝廷选中,做了监察御史,后来又升任殿中监。大中七年,他担任员外郎,负责处理一些台省杂务,不久后又担任知制诰,接着升任郎中,最后升任中书舍人。咸通五年,他代理礼部贡举的职务。咸通六年,他被任命为礼部侍郎,后来又升任尚书右丞。
唐懿宗皇帝特别信奉佛教,经常在宫里请僧人吃饭,还亲自为僧人念经。他还用檀香木做了两个高高的佛座,赐给安国寺的僧人彻,逢八就请上万僧人吃饭。李蔚为此上书劝谏说:
臣听说孔子是圣人,说话总是引用周公和召公的话;苻融是贤人,劝谏时总是引用王猛的意见。这说明,办事要向古人学习,说话要表达真情实感。陛下您继承帝位以来,大力推崇佛教,这只是注重了外在形式,而没有真正领会佛教的精髓。臣略微参考一下本朝名臣的奏章,来证明奉佛的根本要义。
话说武则天当政的时候,曾经下令修建一座巨大的佛像,耗费了上百万钱。狄仁杰站出来劝谏说:“那些珍贵的材料都用在了装饰上,那些上好的木材都用在了建造上。修建佛像又不是让鬼神来干,肯定得靠人来做;材料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都是从地上挖出来的;不苦百姓,哪来的这些东西?万物都有它的生长周期,使用它却没个度,我每次想到这些,心里都难受极了。就拿以前江淮地区来说,当时兴建佛像的风气很盛,梁武帝、简文帝都捐了无数的钱财。结果呢?淮河水暴涨,五岭地区浓烟滚滚,遍地都是寺庙,却一点儿也救不了危亡;和尚多得堵塞道路,又有什么用呢?更何况这几年来,战乱不断,水旱灾害频发,赋税徭役也加重了。如果再花掉大量的钱财,又苦了百姓,一旦哪边发生灾难,我们拿什么去救济?” 这就是狄仁杰的第一个精辟的劝谏。
中宗当政的时候,公主和外戚们上奏,要大规模地供养僧尼。姚崇出来劝谏说:“佛不在庙宇之外,而在人心之中啊。佛图澄再怎么厉害,也没能救得了后赵;鸠摩罗什再怎么博学多才,也没能救得了姚秦。何充、苻融都遭遇了灭亡;齐襄公、梁武帝也没能躲过灾难。只要心怀慈悲,多做善事,让百姓安居乐业,那就是佛啊!” 这就是姚崇的第二个精辟的劝谏。
睿宗皇帝为了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要建造两座道观。辛替否站出来劝谏说:“从夏天开始,雨水就没停过,庄稼都烂在地里了;秋天一来,又开始干旱,庄稼颗粒无收,还遭受霜冻和虫害,菜都枯萎了;老百姓叫苦连天,您却还没赈灾。陛下您为了两位公主建造道观,烧瓦运木,填土运沙,路上都在说花了上百万钱。陛下您是圣明之君,天下大事您都清楚;您是明君,天下细事您都明白!既然您都清楚明白,您知道国库里还有多少年的储备粮?还有多少年的布匹?您知道百姓能不能活下去?边疆将士能不能得到供给?现在派一个士兵去守卫边疆,派一个士兵去保卫国家,很多人都没饭吃,都挨冻受饿;赏赐的时候,国库里却什么也没有。军队屡屡战败,都是因为这个原因。而陛下您却花上百万钱去建那些没用的道观,惹得天下人怨声载道,违背了万民的心意!” 这就是辛替否的第三个精辟的劝谏。
哎,替否那个大臣又上奏章劝谏皇上别再建寺庙了,他说:“佛教讲究清净为本,慈悲为怀。它一直以来都是以救济万物为己任,不会为了自己利益而害人,总是克己复礼,绝不为了个人私欲而损害佛教的根本。现在呢,您大兴土木,搞什么三时之月(指一年四季),修山凿池,这是损害百姓的生命啊!耗尽国库,这是损害百姓的利益啊!盖起那些宽敞的宫殿和长廊,这完全是为了个人享乐啊!损害生命,就不是慈悲;损害百姓,就不是济世救人;追求个人享乐,就不是清净。这哪里是大圣至神的心怀呢?佛经里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我认为,与其花大价钱雕梁画栋,不如把这些钱用来救济穷人,这才是如来佛祖的德行;与其让工匠们辛苦劳作,不如停止这些工程,保全那些被挖土扰乱的昆虫,这才是如来佛祖的仁慈;与其把钱财都花在寺庙建设上,不如用来支援边疆,这可是汤武之王的功绩;与其把不必要的俸禄浪费掉,不如用来奖励清廉的官员,这才能实现唐虞时代的盛世景象。陛下您啊,该缓的反而着急,该急的反而慢吞吞;亲近那些还没到来的人和事,却疏远眼前真实的人和事;追求虚无缥缈的东西,却忽略了眼前的真实。您看重那些俗人的做法,轻视天子应有的功业,我真是痛心疾首啊!” 这番话,真是说到点子上了,这是他第四次劝谏了。
我看到仁杰,那是武则天时代的大臣;姚崇,那是开元盛世的名相;替否,那是睿宗皇帝的正直大臣。我每次读到这些人的话,都忍不住放下书本长叹一声,为他们这些话没能被采纳而感到惋惜。
陛下您对佛教非常虔诚,对佛事非常重视,您乐善好施,确实超过了之前的历代帝王。但是,如果仔细想想当下的安危,认真学习前贤的奏章,您就会有所反思了,这道理还很长远啊!我虽然官位卑微,但还是冒昧进言,只是想尽一点臣子的责任,稍微帮助您明辨是非。在寺庙的营建上,还是应该稍微减少一些开支。
皇上听了之后,非常高兴地夸奖了他。不久之后,他就升任了京兆尹和太常卿。
他先是被任命为同平章事,又加封中书侍郎,和卢携、郑畋一起辅佐皇帝处理政事。后来他辞去宰相的职位,被外放为襄州刺史、山南东道节度使。 之后他又回到朝廷,担任吏部尚书,还加封检校尚书右仆射、汴州刺史、宣武军节度观察等使。咸通十四年,他又调任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淮南节度副大使,负责节度使的日常事务。乾符三年他被调离扬州,当地百姓都跑到京城请求皇帝让他多留一年,皇帝也同意了。四年后,他又被任命为吏部尚书,不久又升迁为检校司空、东都留守、东畿汝都防御使。
乾符六年,河东地区发生兵变,崔季康被杀害。朝廷决定派邠宁节度使李侃前往太原平乱,但军队并不服从他的指挥。因为蔚曾担任过太原从事,当地军民都很怀念他,所以八月,朝廷就派他担任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观察等使。当年十月他到达太原上任,三天后就暴病去世了。
他的弟弟叫绾,堂兄叫绘,都做到刺史的官位。蔚有三个儿子:渥、洵、泽。 他儿子渥,咸通年间考中进士,刚开始在太原做从事,后来官至中书舍人、礼部侍郎。光化三年,他还负责选拔贡士。 另一个儿子洵做到福建观察使。
再说说崔彦昭,字思文,是清河人。他父亲叫岂。崔彦昭大中三年考中进士,刚开始在诸侯府任职。咸通初年,他一路升迁,做到兵部员外郎,然后升任郎中、知制诰,接着拜中书舍人,又升任户部侍郎,负责户部日常事务。
崔彦昭精通经济,儒学造诣深厚,擅长处理政务。他以前治理过好几个郡,政绩显著,深受百姓爱戴。咸通十年,他被任命为检校礼部尚书、孟州刺史、河阳怀节度使,并晋升为金紫光禄大夫。咸通十二年正月,他又加封检校刑部尚书、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管内观察等使。
徐州、泗州打仗以后,北方少数民族经常来骚扰边境,沙陀等部族更是屡屡违反纪律。彦昭用恩惠感化他们,又用武力震慑他们,三年时间,北方的边境就安定下来了,老百姓都为此唱歌庆祝。他任期满了要调走,好几千位老人跑到京城请求皇帝留下他。皇帝的回信说:“彦昭早就名声在外了,多次担任要职。在朝廷做官,他展现了治理国家经济的才能;带兵打仗,他展现了优秀的军事才能。自从他到并州上任,就好像一道坚固的长城一样守护着边境。但他更注重安抚百姓,而不是依靠险要地势和强大的军队。所以全军将士和百姓都恳求皇帝留下他,详细地陈述了他的政绩,生怕他离开。考虑到这是一个重要的边防重镇,正需要他这样有才能的人来镇守。现在边境已经安定了,还没有考虑调动他,你应该知道这个情况。”
僖宗皇帝登基后,就提升彦昭为检校吏部尚书。当时赵隐、高璩担任宰相,他们和彦昭是同一年考中进士的,他们推荐彦昭擅长治理财政赋税。十五年三月,彦昭被召为吏部侍郎,兼任各道盐铁转运使。乾符年间初期,他以本官身份兼任同平章事、判度支。
在此之前,杨收、路岩、韦保衡都因为结党营私、收受贿赂而被罢官。萧倣执政后,也改革了一些以前的弊端。而彦昭辅政几个月,各项事务都处理得井井有条,他办事认真细致却不繁琐,士大夫们都称赞他。第二年,因为彦昭要调任,僖宗皇帝告诫他说:
彦昭啊,你历经考验,劳苦功高,大家都对你毫无怨言。六月酷暑,你依然一心为公。你文治方面能兴起文教,武功方面也能成就伟业。你重整旧规,统筹两司事务,清廉正直,政令畅通。奸诈欺骗在你的治理下销声匿迹,请托徇私在你的公正下荡然无存。你不需动用内库的钱财,却能节约出一份贡献;你不需依赖外藩的支援,却能取得显著的成效。军队的粮食供应,还有剩余可以留到明年;郊庙祭祀的供品,今年都能按时完成。这简直是神助,真是庙堂之谋略啊!如果没有像你这样的好臣子,国家怎么能富强呢?应该重重奖赏你,让你在朝廷高位任职,让你在紫禁城中站稳脚跟。
希望你牢记我的告诫,永远保持这份功业。唉!掌握权柄的道理,有什么困难的呢?失败的道路,已经有很多了!与其结党营私,不如修身养性;与其贪图恩宠,不如秉持正直。那些贪图一时胜利的人,最终会走向彻底失败;那些耍小聪明的人,最终会显露出大愚蠢。不要总想着超过别人,而要努力提升自己;开始时或许能带来好处,但最终却会危及家庭。即使金玉满堂,也未必能守得住;即使通过不正当手段得到高位,最终也会因为罪过而被惩罚。你之所以被我选中,是因为你的才能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圣旨宣读完毕,你不用特意谢恩,可以立刻回去。我特别推崇你这位老臣,曾请求紧急征召你;你能够坚持正道而达到今天的地位,这才是最大的荣耀。你一定要坚持正直,严格遵守规章制度。只要你畏惧天理,必然会得到应有的赏赐。那些花言巧语可以让人害怕,那些过去的错误可以让人引以为戒。奖励善行要明确,惩罚奸邪要果断。对别人有利的事,即使困难也要去做;对自己有利的事,即使容易也不要做。你经常想起自己出身寒微,经常想着耕织生活,你总是勤于政事,因此才有希望中兴国家。我这样做是为了表彰你,希望你辅佐我治理国家,一定要让恩泽遍布天下,让法令从上而下贯彻执行。只要你坚持正直,就不会有污点。如果我能达到尧舜那样贤明的境界,你也能比得上皋陶夔龙那样的贤臣了。任命你为中书侍郎,依旧负责度支事务。
彦昭这个人特别孝顺他母亲,即使当上了宰相,每天早朝回来后,都会亲自侍奉母亲吃饭,跟家人一起生活,在母亲身边尽心尽力地照顾,从来不说一句大话。逢年过节,朝廷大臣们来拜访,大家都很敬佩他。他后来升迁了好几次,当上了门下侍郎,兼任刑部尚书,还担任了太清宫使和弘文馆大学士。他和郑畋、李蔚一起参与政事,官职升了好几次,但一直都兼任着度支使的职务。后来官至特进,又兼任了尚书右仆射。卸任宰相后,他到各地做地方官,最后以太子太保的身份退休去世了,留下一个儿子叫保谦。
郑畋,字台文,是荥阳人。他曾祖父、祖父和父亲都考中了进士。他父亲郑亚,字子佐,元和十五年考中进士,还考中了贤良方正、直言极谏科。吏部考核选拔官员的时候,又因为文章写得好被特别提拔,几年之内连中三元。他聪明绝顶,文章写得特别好。李德裕在翰林院的时候,郑亚就用文章去拜访他,李德裕非常欣赏他。李德裕出任浙西节度使时,就把他带在身边做从事。后来因为家里一直很困难,而且很多人嫉妒他,所以好长时间都没能升官。直到会昌年间,他才入朝做监察御史,后来升迁到刑部郎中。中丞李回推荐他,他又升任谏议大夫、给事中。五年后,李德裕被罢相外放镇渚宫,郑亚也被授予正议大夫的官职,然后外放桂州刺史、御史中丞、桂管都防御经略使。大中二年,吴汝纳上诉冤情,李德裕再次被贬到潮州,郑亚也被贬到循州刺史,不久后去世了。
十八岁那年,我考中了进士,当上了汴州宋州节度使的推官,后来又得到了秘书省校书郎的职位。二十二岁的时候,吏部把我调选了,因为我的文章写得好,又得到了提升。接着被任命为渭南县尉和直史馆。还没来得及上任,就跟着太子李亚出巡桂州去了,我跟着他当侍从。
大中朝时期,白敏中和令狐綯先后执政十多年,他们一向和李德裕不对付。李德裕的亲信朋友大多都被他们排挤打压,我也因为和他们关系不好,很久都没能升迁。到了咸通年间,令狐綯出任地方节度使,刘瞻镇守北门,他把我招过去当从事。后来我回到朝廷,当上了虞部员外郎。当时的右丞郑薰是令狐綯的同党,他翻出我以前的一些旧事上奏弹劾我,结果我没能进入朝廷,又重新被贬到地方当从事。五年后,我回到朝廷,当上了刑部员外郎,然后又升任万年县令。九年后,刘瞻当了宰相,他推荐我做了翰林学士,我又升任户部郎中。
因为我长期被排挤打压,这次能得到重用,我非常感激,所以上任的时候就向皇帝陈述了自己的经历:“我十八岁考中进士,二十二岁因为文章写得好又得到了提升。那时候,我刚踏入仕途,就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可是后来我被贬谪,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这么久,我厌倦了在外府当官,渴望在朝廷里为国家效力。直到咸通五年,我才重新回到朝廷。如果不是遇到了圣明的天子,我的才能就一直被埋没了。我在刑部员外郎任上,多次在宫中向皇帝汇报工作。去年冬天,我被提升为万年县令,又在延英殿向皇帝谢恩。我像向日葵一样仰慕圣恩,终于摆脱困境,看到了希望。在万年县当县令期间,我认真负责地处理政务,虽然很辛苦,但我尽心尽力。我正想好好为百姓做事,报效国家,陛下却给了我这么大的恩宠,从一个地方官提拔到朝廷要职,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我刚被提升到翰林院,却又调到了郎中职位。”
我听说他去请求提升官职,自己又这么说:“我在会昌二年考中进士,大中元年又考中书判拔萃。那时候我替去世的昭义节度使沈询担任渭南县尉;两次考核都被免职,杨收因为结党营私顶替了我。沈询后来官至显赫,去世也已经好几年了;杨收更是权倾朝野,位极宰相,现在已经失势三年了。而我呢,外面受困于应酬,内心甘于闲散的官职,仰望天空,只能感叹自己与他们的差距如同云泥。虽然这么说命运多舛,其实是因为遭到了别人的排挤。” 他就是这么为自己辩解的。
没多久,他就升迁为中书舍人。十年后,朝廷军队讨伐徐方,宫廷里诏书文书堆积如山。他下笔如飞,文思泉涌,写起东西来一点都不费力,说得也都切中要害,同事们都对他赞叹不已,纷纷放下笔让他来写。不久又升迁为户部侍郎。庞勋叛乱平定后,他以本官身份担任承旨。他因为德高望重,资历深厚,却长期不得重用。如今终于进入朝廷核心,理应担任宰辅,于是谢绝承旨的职位,又自己陈述说:“宫廷素来以清廉严谨著称,承旨更是位高权重。我竟然有幸得到皇帝的信任,位列贤臣之首。现在朝廷的四个宰相,有三个都是从承旨这个职位升迁上去的,这职位的分量之重,非同寻常。我这样平凡的人,怎么能继承他们的辉煌呢?我担心自己担当不起承旨的重任啊!如果能像刘瞻那样谨慎细致,像郑注那样遵循法度,竭尽全力为君主效力,肝脑涂地地辅佐圣上,以正直作为盔甲,以忠诚作为屏障,以帝王的文治武功为榜样,以金玉良言为准则,那我也不敢推辞承旨的职位。更何况我这样曾经沉沦落魄的人,蒙受圣上恩典,得以重用,拥有微薄的才能,受到如此大的恩宠。两年寒暑,六次升迁,从郎官到二品大员,从低级官员到高级官员,一步步走到今天。” 他对这个重用自己的机会如此看重。
那年八月,刘瞻因为上书弹劾囚禁医工及其宗族,被罢免宰相的职务,外放去当荆南节度使。 然后,(李)畋起草的诏书写得特别漂亮。僖宗皇帝一看,气得不得了,狠狠地批评他:“你啊,之前因为行为不检点,被大家抛弃,根本没啥资历,靠走后门才混到这个位置,已经够丢人了,还这么嚣张跋扈。你既然做了我的近臣,就应该和我一条心。前几天刘瞻被外放,我可不是没想过要提拔你!你这次起草诏书,写的太漂亮了,处处流露出你对刘瞻的偏袒,却丝毫没有感恩戴德之情!你明知故犯,和刘瞻狼狈为奸,简直是太不像话了!应该把你流放到偏远的地方,彻底清除你的势力!就贬你做梧州刺史吧!”
僖宗皇帝登基后,把他召了回来,授予他右散骑常侍的官职,后来又改任兵部侍郎。乾符四年,他又升迁为吏部侍郎。没多久,皇帝又下诏说:“最近朝中正派官员受压制,权势都掌握在奸邪小人手里。你(李)畋坚持正直,却被小人陷害,现在把你重新启用,大家都非常高兴。你既然有治理国家的能力,就应该担任辅佐我的要职。就让你继续担任吏部侍郎,同时兼任平章事吧!” 僖宗皇帝册封尊号的仪式结束后,(李)畋又升任中书侍郎,官阶也升为特进,接着又调任门下侍郎,同时兼任礼部尚书、集贤殿大学士。
话说黄巢造反那年,也就是公元875年,他先攻占了曹州和郓州,然后一路南下打到荆州、襄州,接着又渡过长江、淮河,手下聚集了百万大军,攻占的州县数不胜数。到了公元876年,他又攻下了安南府,还派人给浙东观察使崔璆写信,要求得到郓州的兵权。崔璆觉得黄巢的势力太强大了,不好对付,建议干脆把兵权给他,这样才能避免黄巢继续北上作乱。这事儿就报到了皇帝僖宗那儿,百官们开始讨论这事儿该咋办。
一开始,黄巢造反的时候,宰相卢携就建议让浙西观察使高骈这个有军功的人去当淮南节度使,去挡住黄巢的进攻。后来又让高骈当了诸道行营都统,负责指挥各地的军队。现在崔璆又建议把兵权给黄巢,朝臣们议论纷纷,有人建议给黄巢一些虚职,先稳住他。僖宗也拿不定主意,想用南海节度使的职位来安抚黄巢。卢携不同意,他觉得当初就是因为用了高骈,才想借此立功,打败黄巢。卢携说:“高骈的军事才能首屈一指,淮南的军队也很精锐。现在各地的军队正在集结,黄巢这点人马根本不算什么,根本不用担心。干嘛要示弱,反而让军队士气涣散呢?”
僖宗说:“黄巢之所以起兵,主要是因为闹饥荒,大家为了活命才跟着他。现在长江以南地区,粮食减产了一大半。国家长期不用兵,士兵都忘了怎么打仗了,各地的将领都闭门自守,连个小仗都打不赢。不如先安抚他,给他一些好处。他们之所以聚集在一起,是因为饥荒,等丰收了,谁不想回家呢?黄巢的军队一散,那他就成了案板上的肉了,这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啊!现在如果不用计谋,只靠蛮力,恐怕天下之乱还不会结束。”
大家听了都觉得僖宗说得有道理,但左仆射于琮却说:“南海可是有市舶司的收入,每年进贡的珍珠宝石很多,现在都让黄巢抢走了,国库都快空了!”僖宗也希望高骈能取得胜利,所以就采纳了卢携的意见。等到中书省拟好诏书的时候,僖宗又说:“黄巢有百万大军,横行天下,高骈却磨磨唧唧,不想消灭他,反而想保住他,这算怎么回事?国家的安危,就掌握在我们几个人手里。你指望高骈用兵,我不知道这税收要怎么收了!”卢携一听这话,气得拂袖而去,袖子还蹭到了墨水,干脆把袖子上的墨迹甩在了地上。僖宗听说后很生气,说:“大臣们互相辱骂,怎么能够树立朝廷的威信呢?”于是就把卢携和高骈都罢免了官职,让他们去东都当太子宾客。
公元880年,那些乱贼从岭南渡过长江,攻占了浙江地区,抓走了崔璆,占领了淮南的很多郡县。高骈只是命令张璘守住重要的关隘,自己闭门不出,固守不出。皇上这才想起畋(音田)之前的建议,把他们俩都召回京城,封畋为礼部尚书。没多久,又派他去凤翔、陇右当节度使。那年冬天,乱贼攻破了京城,僖宗皇帝逃跑了。畋听说京城出事了,就在斜谷等候皇上,见面后哭着说:“都是将相们误了陛下,才导致今天这个局面。我真是罪人,请让我死来赎罪吧!”皇上说:“这不是你的错。现在强敌入侵,朕暂时在兴元停留。你应该死守住敌人的进攻路线,不要让他们更加嚣张。”畋回答说:“臣一心报效国家,死而后已,请陛下不要担心东边的情况。但是路途遥远,消息传递困难,关键时刻无法及时请示圣旨,希望陛下允许我临机决断。”皇上说:“只要对国家有利,你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畋回到凤翔后,四处搜集补充兵员,修缮武器装备,加固城防工事。他还拿出全部家产犒赏士兵,日夜严阵以待,像时刻面临着巨大的危险一样。
公元884年二月,乱贼将领尚让、王璠率领五万大军,想要攻打凤翔。畋预料到敌人会来,就让大将李昌言等人埋伏在重要的关隘。敌人觉得畋是个读书人,肯定抵挡不住,于是就带着骑兵和步兵长驱直入,队伍非常散乱。畋用几千精兵,在高地上摆开阵势,虚张声势地竖起许多旗帜,绵延几里长。离敌人十多里远的地方,就擂鼓列阵。敌人看不清我军虚实,一开始想列阵迎战,但后军还没赶到,李昌言等人就发起了伏击,敌军大乱。傍晚时分,岐州军队四面合围,在龙尾陂追击敌人,乱贼丢盔弃甲,自相溃散,斩杀敌军数万人,缴获了大量的铠甲武器,岐州军队士气大振。皇上听说后,对宰相说:“我知道畋并非只是个只会读书的文弱书生,他的勇猛超乎我的想象,这让我非常欣慰!”于是,皇上立即授予畋检校尚书左仆射、同平章事,并任命他为京西诸道行营都统。
话说当时京城附近的禁军还有好几万人,可自从贼寇把首都搞得乌烟瘴气之后,这些兵将们都无处可去,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郑畋奉皇帝的旨意,四处招安,结果各地的将领都聚集到了岐阳。郑畋拿钱财笼络他们,和他们盟誓,说要一起匡扶王室。他还给全国各地发了文告,告示如下:
凤翔陇右节度使、检校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充京西诸道行营都统、上柱国、荥阳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郑畋,移檄告诸藩镇、郡县、侯伯、牧守、将吏曰:夫屯亨有数,否泰相沿,如日月之蔽亏,似阴阳之愆伏。
这告示的意思是:天下兴衰成败,自有其规律,就像日月有阴晴圆缺,阴阳有盛衰变化一样。你看汉朝正强盛的时候,王莽、董卓就出来作乱;夏朝还没衰败的时候,羿、寒浞就出来残暴。这些僭越篡位的人,最后都遭到诛杀。所以说,出现奸邪小人,古今都有,没办法避免。但历朝历代也总有忠贞之士,想方设法来匡复社稷。
咱们大唐王朝,承接五运之祥瑞,继承三王之正统,教化遍及各地,仁德泽被天下。十八位皇帝的丰功伟绩,都铭刻在神鼎上;三百年来的圣明恩泽,流传在百姓的歌谣里。而且,朝廷政治宽厚仁慈,法律没有冤假错案,兢兢业业地实行王道政治,勤勤恳恳地爱护百姓,这足以让皇室江山万代传承,让社稷基业永垂不朽。
最近几年啊,蝗灾旱灾接二连三,导致那些无赖之徒,就趁机造反作乱。虽然政府派兵去剿灭了,可他们还是猖狂得很。那个黄巢,就是个草寇,出身低贱,简直就是个豺狼虎豹。平时不务正业,只知道偷吃懒穿,靠抢劫为生。他勾结了一帮坏蛋,欺压百姓,先是从乡下开始闹事,后来就攻打城池了。关键是那些藩镇节度使没本事,士兵又贪财,打仗拖拖拉拉,根本没起到什么作用,反而让黄巢越来越嚣张,不断地向朝廷要钱要粮。
皇上他老人家啊,心怀百姓,宽宏大量,把天下所有的事情都怪罪在自己身上,时刻把百姓放在心上。所以就给了那些藩镇节度使兵权,希望他们能改过自新,让老百姓少受点苦。可这些家伙根本没一点忠心,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到处烧杀抢掠,攻破了京城,羞辱文武百官,残杀百姓。他们把人命看得跟草芥一样,觉得夺取天下就跟下棋一样容易。他们竟然霸占了皇宫,假冒皇帝,乱封官爵,简直是嚣张至极,好像燕子在屋檐下筑巢,鱼在锅里还游来游去一样,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他们不知道,当年项羽被五侯分尸,蚩尤的尸骨也被埋葬了,这都是前车之鉴啊!可他们还是继续侵占田地房屋,抢夺钱财,贪得无厌,就像溪壑一样填不满,像乌鸦老鹰一样到处抢夺。整个国家一片混乱,跟蛮夷之地没什么区别;老百姓都吓得要死,感觉像被关在牢笼里一样。这真是人神共愤,让人看了都心痛啊!
话说这畋将军,位高权重,身兼将相之职,每天都枕戈待旦,常常忧心忡忡,以至于饭都吃不下,只想跟那些忠义之士一起,铲除那些奸邪小人。这不,最近奉了皇帝的命令,要集合各路大军。皇上亲率大军,从蜀地出发;浩浩荡荡的军队,旌旗蔽日,战马嘶鸣,声势浩大,简直就像龙虎腾飞,气势冲天!淮南的高相公也率领着关东百万雄师,计划着在夏初的时候,在关内会合。畋将军和泾原节度使程宗楚、秦州节度使仇公遇等人,已经整顿兵马,集结在关中地区;准备挥舞着陇右的锋利长矛,消灭关中那些如同蚁穴般的叛军。而吐蕃和党项,因为长期受到朝廷的恩惠,对叛贼深恶痛绝,也愿意出兵,一起消灭这些叛逆。
现在,各路军队联合起来,藩镇互相配合,旌旗在云霞中闪耀,刀剑在冰雪中闪光,人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都想建功立业,洗刷朝廷的耻辱。更何况这些残余的叛贼,根本不足为虑!那些受过朝廷恩惠的藩镇,个个身居高位,都怀揣着匡扶社稷的策略,都一心一意地效忠朝廷。自从长安洛阳陷入战乱,皇帝被迫逃离,大家心里都无比焦虑,都盼望着朝廷能够振作起来。听到畋将军勤王的消息后,各路藩镇都纷纷响应,整军备战,那些叛贼一听,吓得够呛,从此之后,叛军的骑兵再也不敢靠近京西了。当时要不是畋将军扼住了叛军的要冲,褒州、蜀州都危险了。后来,畋将军还被升为检校司空。
“畋谬领藩垣,荣兼将相,每枕戈而待旦,常泣血以忘餐;誓与义士忠臣,共翦狐鸣狗盗。” 当时朝廷消息闭塞,大家都以为朝廷无力回天了。
“及畋传檄,诸藩耸动,各治勤王之师,巢贼闻之大惧。自是贼骑不过京西。当时非畋扼贼之冲,褒、蜀危矣。寻进位检校司空。”
那年冬天,王重荣突然得了重病。当时岐山那边战事吃紧,急需一位骁勇善战的大将镇守,于是王重荣就推荐了大将李昌言,皇帝批准了。皇帝还下令让王重荣去行在(皇帝临时驻跸的地方)。第二年正月,他到了成都,然后让王铎代替他统兵收复失地。王重荣不久后被任命为仆射平章事,但是因为生病,很久都没上任,多次上表请求辞去要职。第二年冬天,他终于辞去了宰相的职位,被授予太子少保的官职。唐僖宗还把王重荣的儿子,当时担任给事中的王凝绩,任命为陇州刺史,并下令让他去陇州侍奉父亲,让他在当地安心养病。结果王重荣最终在陇州的官舍去世了,享年五十九岁。
光启年间后期,李茂贞被任命为凤翔节度使。王重荣带兵打仗的时候,李茂贞还是个在奉天当小兵的小校,那时候王重荣把他的部队全部召集到岐山脚下,因为李茂贞在军队里勤勤恳恳,王重荣对他非常欣赏,就委任他负责巡逻警戒的任务。等到李茂贞当上节度使的时候,还一直记着王重荣当年对他的提拔和照顾之恩,于是上表朝廷,专门为此论述了一番,说:
我听说,当朝的检校司空、同平章事郑畋大人,真是天降祥瑞之兆,紫微星闪耀,月角光明。他在圣上统治的盛世建功立业,为国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他正值壮年,如同初生的凤凰在春水中沐浴,却突然被调任到重要的辅佐之位。
转眼间,叛军蜂拥而至,像群鸱一样乱叫,像无数的刺猬一样猛攻,形势危急,皇宫都受到了威胁,宫门也紧闭了起来。全国各地观望形势,一开始都犹豫不决,不知所措;朝廷百官不知何去何从,很多人都在观望,甚至想投降。而郑畋大人却怒发冲冠,立刻组织军队抵抗;他拔出宝剑,在酒樽前磨砺,在军营里操练军队。他祭祀天地,激励士气,然后就率领军队出征,将皇上的威严传播到万里之外。他像支撑大地的轴心一样,平息叛乱,将叛军彻底消灭;他像守护天门的卫士一样,扫除妖星,维护了国家的安定。等到叛军兵力削弱,郑畋大人就挥师前进,大获全胜,那些叛逆之徒,最终都败在了他的手下。这场胜利来得如此迅速,简直轻而易举。
然而,令人惋惜的是,天柱般的人物却突然倒下,将星也陨落了;史书上只能记载他的丰功伟绩,却无法改变他英年早逝的命运。我从军以来,一直受到他的提携和教诲,也领会了他的谆谆教诲,参与了他平定叛乱的谋划。如今,我虽然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贡献,却有幸被委以重任。我常常想起诸葛武侯的遗泽,想起他当年修筑的城池至今依然坚固;我也常常想起郑畋大人的高尚品德,想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泪流满面。所以我恳请皇上能够特别恩准,追赠谥号,以慰藉他在九泉之下的英灵。
皇上昭宗听后非常感动,下诏追赠郑畋为司徒,谥号文昭。
郑畋大人文才出众,胸襟宽广,为人谦和。他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神采奕奕,尤其擅长写诗。他待人接物,始终如一,无论对方是富贵还是贫贱。他刚开始做员外郎的时候,因为郑薰没有推荐他升职,但他一点也不记恨。后来郑畋当了宰相,郑薰的儿子做了郎官,郑畋却特别提拔他做了给事中,后来又升任侍郎。他这种以德报怨的行为,有很多类似的例子。
他的儿子郑凝绩,在景福年间先后担任过刑部侍郎和户部侍郎。
卢携,字子升,是范阳人。他爷爷叫卢损,他爸爸叫卢求,在宝历年间考中了进士,好多地方都请他去做官,最后做到郡守才退休。
卢携呢,在大中九年也考中了进士,先是在集贤院当校理,后来又到节度使府里帮忙。到了咸通年间,他回到朝廷,当上了右拾遗和殿中侍御史,后来一步步升迁,当过员外郎中、长安县令、郑州刺史。之后,他又被朝廷召回,当上了谏议大夫。乾符初年,他被任命为翰林学士,后来又升任中书舍人。乾符年间快结束的时候,他又升任户部侍郎兼学士承旨。四年后,他被任命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官职越来越高,后来又加封为门下侍郎,同时兼任兵部尚书和弘文馆大学士。
五年后,黄巢攻陷了荆南、江西的边境地区,还有虔州、吉州、饶州、信州等地,接着又从浙江攻打福建,一路打到岭南,攻陷了广州,杀了节度使李岧,然后还嚣张地向朝廷请求授予兵权。话说一开始,王仙芝在河南起兵造反,卢携就推荐了宋威、齐克让、曾衮这几个有军事才能的人,让他们去招讨叛军。结果宋威后来杀了尚君长,导致贼军更加猖獗。朝廷就让宰相王铎当了都统,卢携对此非常不满。浙江的节度使崔璆等人上奏朝廷,请求给黄巢在广州的兵权,皇上让宰相们讨论这件事。卢携认为王铎当统帅,反而会激怒黄巢,他坚决反对给黄巢兵权,只建议授予他率府率的官职。他和同事郑畋为此争论得非常激烈,甚至把砚台都摔地上了! 因为这件事,他被罢免了两次官职,最后只能当个太子宾客,赋闲在家了。
六年里,高骈手下的将领张麟屡次打败敌人,张麟对高骈很忠心,一直认为高骈可以当统帅。皇上看高骈有功劳,又召回郑注辅佐朝政。等到王铎丢了城池,被免去都统的职务,就让高骈接替他。就这样,从潼关往东,汝州、陕州、许州、邓州、汴州、滑州、青州、兖州这些地方的军事主官都换了。王铎和郑畋以前任命的官员,都被撤换了。郑注在朝廷内部依靠着田令孜,对外又以高骈作为依靠,朝廷的大事,都在他们俩手里拿捏着。那时候郑注得了风寒,精神恍惚,政事对错,都由他的亲信温季修决定,收受贿赂公开进行。后来叛军骚扰淮南,张麟战死了,许州的军队主官也被赶走,溵水地区的军队溃败了。朝廷非常害怕,都把责任归咎于郑注。等到叛军攻陷了潼关,郑注被罢免相位,降为太子宾客,当晚他就服毒自杀了。
子晏,在唐懿宗天祐年间初期,担任河南县尉,后来被柳璨杀害了。
王徽,字昭文,是京兆府杜陵人,他的祖先出自梁魏。魏国被秦国灭掉后,秦始皇把关东的豪族迁移到关中,魏国的公子们被迁到了霸陵。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成了王氏家族。王徽的十代祖是后周同州刺史熊某,葬在咸阳凤岐原,子孙们就一直住在那里。王徽的曾祖父王择,他的堂兄王易从,在天后时期考中了进士。他的堂弟王明从、王言从,在睿宗时期都考中了进士。这四兄弟,在开元时期,有三个人都当上了凤阁舍人,所以当时人们称他们为“凤阁王家”。后来,王易从的儿子王定,王定的儿子王逢,王逢的弟弟王仲周,王易从的哥哥王密,王密的儿子王行古,王行古的儿子王收,王收的儿子王超,都考中了进士。王氏家族从王易从开始,到唐宣宗大中时期,考中进士的一共有十八个人;在朝廷做官,做过地方长官、幕僚的,有三十多人。王择的儿子王从,在大足三年考中进士,先天时期,又参加贤良方正的考试,考中了乙等,后来升迁到京兆府士曹参军,担任丽正殿学士。王徽的祖父王察,在至德二年考中进士,最后官至连州刺史。王徽的父亲王自立,最后官至缑氏县令。
大中十一年,他考中了进士,然后被任命为秘书省校书郎,相当于现在国家图书馆的编审。后来,户部侍郎沈询负责管理财政,把他招到自己手下当巡官,类似现在的财务审计。宰相徐商主管盐铁专卖,又把他推荐过去当助手。那时候,皇帝宣宗下令让宰相在进士中挑选优秀子弟入宫当驸马,有人把他也推荐给了皇帝。他为人淡泊名利,听到这个消息后,愁眉苦脸的。他考中进士时已经四十多岁了,见到宰相刘瑑后,就苦苦哀求,说自己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实在不适合进宫。刘瑑把他的话转达给了皇帝,这才免了他的婚事。
后来,他跟着令狐綯在宣武和淮南两地当掌书记,相当于现在的行政秘书,期间还得到了大理评事这个官职。之后被朝廷召回,任命为右拾遗,相当于现在的谏议官。前后他一共上书二十三次,直言敢谏,很多别人不敢说的事情,他都敢于直言相谏,大家对他都很敬佩。
等到徐商罢相去镇江陵时,因为之前是他的老上司,想再次提拔他,但又不好意思明说。他看出了徐商的意思,就主动说:“我在进士中,承蒙您看重,您现在带兵在外,我当然要听从您的安排!”徐商非常高兴,就把他推荐为殿中侍御史,还赏赐了他红色的官服,又让他担任荆南节度判官。
高湜当政时,注重法纪,把他提升为侍御史知杂,还兼任职方员外郎,后来又升任考功员外郎。当时考官的考核簿上,用朱笔写上中下等,有些官员从中作梗,经常涂改。他就向尚书大人反映情况,建议用墨笔写,这样就杜绝了那些官员作假的行为。宰相萧倣觉得他精通吏治,对他非常器重。乾封初年,他升任司封郎中、长安县令。翰林学士缺人,萧倣就让他担任翰林学士,又改任职方郎中、知制诰,最后升任中书舍人。在延英殿谢恩时,皇帝还赏赐了他金紫官服,然后又升任户部侍郎、学士承旨。后来又改任兵部侍郎、尚书左丞,学士承旨的职务依旧保留。
公元881年12月3日,我被任命为户部侍郎、同平章事。就在这一天,黄巢攻破了潼关,当天晚上,僖宗皇帝就逃跑了。我和同事崔沆、豆卢瑑、还有仆射于琮,直到天亮才知道皇帝已经逃走了,于是赶紧追赶。我半夜里跌进了荆棘丛里,掉下了悬崖,被黄巢的军队抓住了,他们逼着我回长安。他们想让我接受他们的伪命,但我装作脚断了,说不出话,就算刀子架在脖子上,我也丝毫不害怕。
黄巢的人把我抬回我的府邸,还找了医生给我看病。一个月后,看守我的人稍微松懈了一些,我就混在商贩中间,偷偷逃到了黄河边,然后派人偷偷送了奏章到蜀地。
皇帝很高兴,下旨任命我为光禄大夫,兼任兵部尚书。我正准备去见皇帝,又接到圣旨,让我以本官的身份担任东面宣慰催阵使。当时王铎统领的行营军队在黄河边,好几年都没能打败黄巢。我和行营都监杨复光商量,赦免了沙陀三部落,让他们去帮忙打仗。那年夏天,代北的军队到了,连续打了几个胜仗,收复了长安,因为我的功劳,我被提升为尚书右仆射。
光启年间,潞州军队哗变,杀了他们的主帅成麟,朝廷让兵部侍郎郑昌图暂时负责昭义军的事务。这时孟方立占据了山东三个州,自成一派。上党地区,只剩下泽州了,而且军中很多人投靠了孟方立,郑昌图控制不住局面。宰相建议派一位重臣去镇压,于是朝廷任命我为检校尚书左仆射、同平章事、潞州大都督府长史、泽潞邢洺磁观察等使。
那时皇帝的车驾还没回来,关东到处都是盗匪。河东的李克用和孟方立正在争夺泽潞地区。朝廷的兵力肯定不够用,我上奏章说:
我听说啊,根据才能委任官职,最根本的是为了安定百姓;向上推举忠臣,没有比效忠国家更重要的了。我早年赶上盛世,经历过各种官职,一直兢兢业业,尽心竭力,还好没有出什么纰漏。六年来在朝廷里当差,虽然享受到了侍奉皇帝的荣耀;但是自从担任台司以来,却一直没有机会施展我的抱负,报效国家。我哪敢忘记自己肩上的重任,只想尽力为国家分忧。何况现在我被委以重任,掌管兵权,这可是皇上对我的信任和器重,我怎敢偷懒懈怠,更应该坦诚地表达我的忠心。但是现在郑昌图在潞州已经待了几个月了,势力越来越大;孟方立独霸三州,矛盾日益激化。外面潞州百姓怨声载道,内部邢州将领也更加怀疑。战火已经烧起来了,局面已经很糟糕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必须看看战局发展才能决定下一步的策略。如果我遵从圣旨,立刻出兵,那就会顾虑重重;如果为了自身安全先退缩,那又对不起皇上对我的期望,两头都不好办。所以恳请皇上您圣明,广泛征求朝臣们的意见,选择一个合适的方案,事情应该从长计议。免得我辜负了皇上的恩宠,让上党地区成为必争之地。我知道触犯藩镇很危险,但这样至少不会辜负我之前的承诺;为国建功立业,我的机会就在今天。
皇上最终决定让郑昌图继续镇守潞州,任命我为诸道租庸供军等使,其他官职不变。
北京城收复之后,皇宫寺庙都烧毁了,皇陵也破坏严重,所以皇帝很久都没回京。于是皇上就派徽宗去大明宫当留守,负责京畿地区的安抚和重建,以及修缮皇陵等等。
徽宗刚开始忙着处理财政和赋税,又得负责重建工作,当时京畿地区的人口大多流离失所,他就招集流散的百姓,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安抚他们。几年时间下来,户籍人口逐渐恢复,宫殿斋阁也修缮得井井有条。
徽宗上表请求皇帝回京,奏章里说:“当初那些叛军逃窜的时候,灾难正严重。可是端门和凤畤这些象征祥瑞的地方却完好无损;龙盘虎踞的王气,祥瑞之气也依然不散。这些都表明皇室祖宗保佑,皇帝回京并非遥不可及。现在虽然刚刚开始修缮,还没有完全恢复到以前的壮丽景象,但这恰好体现了宫殿的简朴,更能彰显皇帝的威严。再说,肃宗皇帝一得到胜利的消息就离开了岐州;德宗皇帝即使是在盛夏酷暑,也没有在汉中久留。这些都是前朝的例子,现在时机成熟,不能再拖延了,希望皇帝早日回銮,回到京城。我虽然只是个庸才,却承担了如此重任,我闭门深思,多次上奏章陈述我的意见。京城的安危,宗庙的兴衰成败,都关系重大。我虽然尽力处理各项事务,竭尽全力安抚百姓,但如果皇帝还不回京,恐怕人心又要涣散了。即使我做出了些微的成绩,最终也会辜负皇上的厚望。形势所迫,理应多加考虑。这样长期滞留,反而会失去最佳时机。我真心希望皇上能够采纳我的建议,尽快回京。”
皇帝非常赞赏并采纳了他的建议,提升徽宗的官职为检校司空、御史大夫,并让他代理京兆尹。
话说那些达官贵人们,都派人到京城给自己修建府邸。因为战乱之后,他们大肆侵占百姓的房屋,老百姓纷纷告状。王徽却不畏惧这些权贵,依法处置他们。这样一来,受苦的百姓得以安居乐业,那些权贵们却因此记恨他,觉得他太强硬了。于是,他们就让他们的同伙薛杞做了少尹,掌管府里的事务。薛杞当时正在守孝,王徽坚持上奏,不让薛杞上任。那些权贵们更加生气,奏请罢免王徽的职务,让他回原籍等候调遣。没多久,他又被任命为太子少师,但他以生病为由,退居蒲州。过了十个月,他又请求辞官。等到僖宗皇帝回宫后,又重新任命他为太子少师,但他因为生病,没能上朝觐见。宰相们说王徽怨气很重,奏请将他贬为集州刺史,王徽便带着病体前往贬谪之地。没过几天,黄巢的军队就逼近京城,僖宗皇帝逃到了宝鸡,而当时掌握军权的田令孜也因此受到牵连。皇帝认为王徽是无辜的,就召他回朝,任命他为吏部尚书,封他为琅邪郡侯,食邑一千户。王徽正准备前往行在(皇帝临时驻跸之地),却碰上了襄王叛乱。邠州、岐州的士兵追赶着皇帝的车驾,皇帝逃到了汉中,王徽没能赶上。
李襜伪造诏书到达河中府,召王徽进京。王徽借口患风疾,无法行走。李襜眼看就要称帝,逼迫朝中官员签署誓约。王徽说自己胳膊疼,不能执笔,最终没有签字。朱玫被诛杀后,皇帝从褒中返回,到达凤翔,召王徽为御史大夫。车驾回宫后,王徽上奏章,说自己患有风湿病,无法朝拜,请求免去官职,重新任命他为太子少师。在便殿谢恩时,昭宗皇帝仔细观察他,说:“王徽气色还很强健,怎么能说自己不能做事呢?”于是改任他为吏部尚书。大乱之后,官员选拔制度混乱不堪,官员们贪污腐败,甚至出现重复任命的情况。王徽从最初的任命记录开始,亲自查阅,一一核实,没有一个人被耽搁,朝野上下都称赞他。后来他升任检校司空,担任尚书右仆射。大顺元年十二月去世,追赠太尉,谥号贞。
他留下了三个儿子:椿、樗、松。
史书上说啊,打仗这事儿,古往今来就没有百分百能赢的,因为战场瞬息万变,能不能赢全靠临场指挥,出奇制胜,关键在于能不能做到心里有数,把握全局。以前晋国灭掉孙皓,贾公闾就坚决反对渡江;吴国想抵抗曹操,张昭、张辅最后都因为策略失误而后悔莫及。那些厉害的人物,都难免有失误的时候,更何况卢子升这种平时只读书写字的文人呢?他根本不懂军事,只想着高骈以前打仗很厉害,没想到高骈居然藏着这么大的问题,结果被黄巢打得一败涂地,天下大乱,最后只能自杀,这有什么用呢?
台州刺史写奏章的时候,气势磅礴,充满了愤怒,慷慨激昂地鼓励大家,在战场上叱咤风云,最终扼住了贼寇的咽喉,安定了天下,说他不懂军事,那从哪里看出来的呢?崔、赵两位大人尽职尽责地侍奉父母,家庭和睦,福泽绵延,在士林中也留下了好名声。徽州刺史也成功地摆脱了贼寇的追捕,保全了性命,功名没有因此而受损,这样的君子,大家都很敬佩。
赞曰:武力可以伸张威风,计谋可以制服敌人。打仗取得胜利,并不一定要亲自上阵杀敌。高骈轻敌玩忽职守,卢子升却包庇奸邪。圣明的决策一旦出错,就会陷入困境,如同攀登险峻的剑山一样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