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仪,是陕西华州郑县人。他爸爸郭敬之,当过好几个州的刺史,分别是绥州、渭州、桂州、寿州和泗州。后来因为郭子仪发达了,朝廷追封他爸爸为太保,还追封他为祁国公。郭子仪个子挺高,超过六尺,长得也英俊潇洒,很出众。他一开始是通过武举考试,考了个好名次,当上了左卫长史,后来一步步升迁,担任过好几个军队的指挥官。

唐玄宗天宝八年的时候,朝廷在木剌山设立了横塞军和安北都护府,让郭子仪担任指挥官,官拜左卫大将军。到了天宝十三年,朝廷把横塞军和安北都护府搬到了永清栅的北边,在那里修建了一座城,还把横塞军改名为天德军,郭子仪继续担任指挥官,还兼任九原太守和朔方节度右兵马使。

安史之乱爆发,那一年郭子仪十四岁。到了十一月,皇上任命他当卫尉卿,兼任灵武郡太守,还让他当朔方节度使,直接派他带兵去东边打仗。他立马带兵出发,整顿边防军队,还把叛军将领周万顷给杀了,把人头送到了京城。安禄山派大同军使高秀岩来攻打河曲,郭子仪打败了他,接着又收复了云中和马邑,打开了东陉这条路,因为立了大功,皇上又给他升官,当上了御史大夫。

第二年正月,叛军将领蔡希德攻陷了常山郡,还抓了颜杲卿,河北好多地方都落入了叛军手里。二月,郭子仪和河东节度使李光弼一起带兵攻打井陉,收复了常山郡,在九门打败了叛军,又攻打赵郡,活捉了四千叛军,全都放了他们,只杀了伪太守郭献璆,缴获了好多武器装备。军队回到常山的时候,叛军将领史思明带着几万人马追了上来,我们走他也走,我们停他也停。郭子仪挑选了五百精兵,轮流去骚扰他们,三天后到了行唐,叛军疲惫不堪就撤退了,我们抓住机会追击,又在沙河打败了他们。安禄山听说史思明被打败了,就派精兵增援他。我们的军队到了恒阳,叛军也跟来了。郭子仪坚守营垒,叛军来就防守,叛军走就追击,白天故意张扬兵力,晚上偷袭他们的营帐,让叛军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过了几天,李光弼说:“叛军已经疲惫了,可以打一场硬仗了!”六月,郭子仪、李光弼带着仆固怀恩、浑释之、陈回光等人,在嘉山和叛军将领史思明、蔡希德、尹子奇等人摆开阵势决战,一战打败了他们,斩杀俘获了四万多人,活捉了五千人,缴获了五千匹马,史思明光着脑袋赤着脚逃到了博陵。这下河北十几个郡都杀了叛军的守将,迎接王师到来。郭子仪准备向北攻打范阳,军威大振。

话说这年(天宝十四载)的某个月,哥舒翰将军被叛军打败了,潼关也守不住了,皇上唐玄宗赶紧逃到四川去了,肃宗太子则跑到灵武。郭子仪当时是朔方军留后,跟杜鸿渐一起上奏,要迎接皇上。

七月,肃宗登基当了皇帝。当时叛军占据着长安和洛阳,朝廷正想着怎么收复失地,就下令让郭子仪回师。八月,郭子仪和李光弼将军带着五万步骑兵从河北赶来。朝廷刚建立,兵力少,实力弱,虽然有马匹,但军队整体看起来还是比较寒酸的。可等到郭子仪和李光弼带着大军来到行在(皇帝临时驻地),军队的士气一下就高涨了,全国上下都看到了恢复大唐的希望。皇上就封郭子仪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还保留了他灵州大都督府长史、朔方军节度使的职务。

肃宗皇帝亲自检阅军队,然后南下前往关中地区,到了彭原郡的时候,宰相房琯请求带一万人马,自己当主帅去打叛军。皇上平时很信任房琯,就答应了。结果军队到了陈涛,就被叛军打败了,几乎全军覆没。眼看战事吃紧,军队损失惨重,朝廷只能指望朔方军了。

十一月,叛军将领阿史那从礼带着同罗、仆骨两族五千骑兵从塞外杀出来,还勾结了河曲九府、六胡州的部落,总共好几万人马,想攻打皇帝的驻地。郭子仪和回纥首领葛逻支一起出兵,把他们打败了,斩杀了数万人,河曲地区也恢复了平静。

叛军将领崔乾祐当时守着潼关。第二年(乾元二年)三月,郭子仪在潼关大败叛军,崔乾祐逃到蒲津去了。当时永乐县尉赵复、河东司户韩旻、司士徐炅、宗室李藏锋这四个人被困在蒲州,他们暗中商量好,等朝廷大军来了就里应外合。郭子仪攻打蒲州的时候,赵复他们杀了叛军的守城士兵,打开城门迎接郭子仪。崔乾祐带着几千人逃到安邑,安邑百姓假装投降,等崔乾祐的军队进去一半的时候,从城门上往下攻击,崔乾祐没来得及进去,就逃到了东边。郭子仪于是收复了陕郡的永丰仓。从那以后,潼关和陕州之间再也没有战乱了。

这一个月,安禄山死了,朝廷打算大举进攻,就下令郭子仪回凤翔。四月,郭子仪升官当了司空,还兼任关内、河东副元帅。五月,朝廷又下令郭子仪带兵进军京城。军队到了潏水西边,跟安禄山的将领安太清、安守忠打了一仗,结果咱们军队打输了,兵败如山倒,士兵们把武器都扔在清渠边上跑了。郭子仪好不容易把剩下的士兵收拢起来,退守武功,然后赶紧进京请罪,还请求降职降薪,最后被降为左仆射,其他的官职都保留着。

九月,郭子仪跟着元帅广平王,率领十五万唐军和蕃兵,一起进攻长安。回纥还派了叶护太子带四千骑兵来帮忙打仗,郭子仪跟叶护太子宴请联欢,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两人一起发誓要平定叛乱,关系处得特别好。郭子仪在战场上协助广平王担任中军,跟安守忠、李归仁在京西香积寺北面打了一仗,咱们军队摆开阵势,横亘三十里,敌军十万摆在北面。李归仁先冲过来攻击咱们军队,咱们军队一度有点乱,这时李嗣业奋勇杀敌,冲锋陷阵,活捉了十几个敌军才稳住阵脚。回纥军队则从敌军后方杀出,形成夹攻之势,敌军彻底溃败,从中午打到傍晚,斩杀了六万敌军。守长安的贼将张通儒听说李归仁他们战败了,当晚就逃到陕郡去了。第二天,广平王就进了长安城,城里老百姓,不管老的少的,都夹道欢迎,哭着喊着说:“没想到今天还能看到官兵!”广平王在长安休整了三天,然后率领军队向东进军。

凤翔的肃宗皇帝听说打胜仗了,朝臣们都来祝贺,但是皇帝因为宗庙被烧毁了,非常悲伤,哭个不停,朝臣们也都跟着难过得流泪。

十月,安庆绪派严庄带着十万大军来支援陕州,和张通儒一起抵抗官军。叛军听说官军来了,就把所有兵力集中在陕西,依山列阵。郭子仪率领大军进攻叛军正面,回纥军队则从山上袭击叛军侧翼。结果在山里遭遇了叛军的伏兵,打了很久,官军有点抵挡不住,稍微后退了一下。叛军派了三千人断掉官军的退路,大家心里都慌了。郭子仪指挥回纥军队冲锋,把这三千叛军全歼了。大军迅速冲到叛军后方,在黄尘滚滚中射出了十几支箭,叛军惊恐地回头一看,喊着“回纥来了!”,立刻溃败,尸体遍布山野。严庄、张通儒逃回洛阳,然后和安庆绪一起渡过黄河,逃到相州去了。

郭子仪护送广平王进入东都,在天津桥南摆开阵势,老百姓夹道欢呼。伪侍中陈希烈、伪中书令张垍等三百多人穿着素服来请罪,广平王安慰他们并赦免了他们。这时候,河东、河西、河南地区叛军占领的州县都平定了。郭子仪因为立下大功,被加封为司徒,封为代国公,食邑一千户。不久后他入朝,皇帝派兵车仪仗迎接他在灞上,肃宗皇帝劳苦他,说:“虽然我们家国得以保全,实际上都是你重新建立起来的啊!”郭子仪叩头谢恩。十二月,郭子仪回到东都,朝廷命令他负责北方的讨伐工作。

乾元元年七月,郭子仪在黄河边打败了叛军,活捉了叛将安守忠献给朝廷。然后他进京,朝廷下令百官在长乐驿迎接他,皇帝在望春楼等待他,并提升他为中书令。九月,奉诏大举讨伐安庆绪,郭子仪联合河东节度使李光弼、关内节度使王思礼、北庭行营节度使李嗣业、襄邓节度使鲁炅、荆南节度使季广琛、河南节度使崔光远、滑濮节度使许叔冀、平卢兵马使董秦等九个节度使的军队。皇帝觉得郭子仪和李光弼都是元勋,不好让他们互相统属,所以没有设置元帅,只任命宦官鱼朝恩为观军容宣慰使。十月,郭子仪从杏园渡过黄河,包围了卫州。安庆绪和他手下的骁将安雄俊、崔乾祐、薛嵩、田承嗣率领所有军队来救援,分成三路大军。郭子仪摆开阵势等待他们,预先挑选了三千名弓箭手埋伏在城墙内,命令他们说:“等我稍微后退一下,叛军一定会乘胜追击,这时你们就登上城墙呐喊,弓弩齐射,把他们逼退。”战斗开始后,郭子仪假装撤退,叛军果然追了上来,到达营垒门口,突然听到城上呐喊声,接着弓弩齐发,箭如雨下,叛军大惊失色,郭子仪整顿军队追击,叛军大败。这次战斗,活捉了伪郑王安庆和献给朝廷,然后收复了卫州。大军继续前进攻打邺城,在愁思冈与叛军再次交战,叛军再次战败,于是郭子仪率军连营包围了邺城。安庆绪派薛嵩骑着十匹马去向史思明求救,并且表示愿意禅让皇位。十二月,史思明派将领李归仁率领军队前来支援,在滏阳安营扎寨。

公元七五七年正月,史思明带着范阳的精兵强将,又把魏州给攻占了,然后自封为燕王。朝廷的军队虽然人多,但是没有一个统一指挥的人,大家也不知道该前进还是后退,完全没有章法。从冬天打到春天,愣是没把史思明打败,只顾着往城里灌漳河水,结果魏州城里粮草吃光了,都发展到易子而食的地步了。

到了二月,史思明带着大军从魏州杀过来了。李光弼、王思礼、许叔冀、鲁炅他们率领的前军在邺城南面跟史思明遭遇,双方狠狠地打了一仗,损失都差不多一半,鲁炅还中了一箭。郭子仪在后军,还没来得及参战,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风沙弥漫,树木都被刮倒了,天地一片昏暗,眼前几步远都看不清东西。结果咱们的军队就溃败往南逃,史思明的军队也溃败往北逃,武器装备、辎重什么的都扔了一地,路上堆积如山。各路军队都撤回驻地了。郭子仪带着朔方军驻守河阳,把浮桥都拆了,皇上还下令让他留守东都。

三月,皇上任命郭子仪为东都、山南东道、河南诸道行营元帅,算是给他个好差事。可是,宫里的宦官鱼朝恩一直嫉妒郭子仪的功劳,见他这次战役没打好,就从中作梗,没多久就把他召回了京城。皇上任命赵王为天下兵马元帅,李光弼当副帅,把陕东的军事交给他们负责,代替了郭子仪的职务。郭子仪虽然丢了兵权,但他心里一直想着朝廷,因为战乱还没结束,他根本没时间好好休息。

没过多久,史思明又攻占了河洛地区,朝廷每天都吃不饱饭,还担心吐蕃的军队会攻打京城。公元七五八年正月,皇上又任命郭子仪为邠宁、鄜坊两镇节度使,不过还是让他留在京城。一些大臣认为郭子仪对国家有很大的功劳,现在叛乱还没平息,不应该把他放在偏远的地方,皇上也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到上元元年九月,皇上任命郭子仪为诸道兵马都统,管崇嗣当副手,让他率领英武、威远等禁军以及河西、河东各镇的军队,一路攻打邠宁、朔方、大同、横野,直捣范阳。可是圣旨刚下达没几天,又被鱼朝恩从中作梗,这件事最终没能实行。

公元763年二月,李光弼将军在邙山战役中失败,河阳城丢了,鱼朝恩只能退守陕州。到了764年二月,河中地区军队哗变,杀了他们的主帅李国贞。差不多同时,太原节度使邓景山也被手下杀害了。朝廷担心这些事件会串联起来,形成更大的叛乱,非常忧心忡忡。当时那些年轻的将领们都压不住局势,没办法,朝廷只好启用郭子仪,任命他为朔方、河中、北庭、潞州、仪州、泽州、沁州等地的节度使,兼任兴平、定国副元帅,还让他负责当地的一切事务,并且晋封他为汾阳郡王,让他驻守绛州。

三月,郭子仪准备出发前往绛州赴任,这时皇上肃宗皇帝身体不太舒服,大臣们都没能见到他。郭子仪请求说:“老臣奉命出征,就算战死沙场,也要在临死前见陛下最后一面,否则我死不瞑目啊!”肃宗皇帝这才把他叫到卧室内,对郭子仪说:“河东的事情,全部都交给你了!”郭子仪感动得哭了起来。皇上赏赐给他御马、银器、各种珍贵的丝绸,另外还特别赏赐给他四万匹绢和五万匹布,用来犒赏军队。

郭子仪到了绛州后,立刻抓捕杀害李国贞的叛军首领王元振等数十人,将他们全部处死。太原的辛云京听说郭子仪杀了王元振,也把杀害邓景山的叛军都杀了。这样一来,河东各地的军队都乖乖听话了。四月,代宗皇帝即位。宫廷内官程元振开始专权,他自以为立下大功,非常骄傲自大,又嫉妒那些资历老的将领,觉得郭子仪功劳太大,难以控制,于是就暗中挑拨离间,请求朝廷罢免郭子仪的副元帅职务,只给他增加七百户的实封,让他去负责肃宗皇帝陵墓的修建事宜。郭子仪谢恩之后,上表呈递了肃宗皇帝以前赏赐他的诏书,然后又自己陈述说:

我这个人能力微薄,就像蝉翼一样脆弱,性命轻如鸿毛,却蒙受了国家这么大的恩惠,居然能位列朝堂。正赶上天下大乱,中原地区战火连绵,我从灵武出发,去迎接先帝,然后就带兵南下,在岐阳地区大规模搜捕叛军。先帝他忧心国事,把国家大事托付给我,让我辅佐陛下您扫清长安和洛阳的叛军。陛下您雄才大略,重新统一了天下,之后一直没有因为我能力不足,而撤掉我的文武大权,让我负责对外宣扬教化,对内治理国家,所以我一直都准备为国家赴汤蹈火,也一直都问心无愧。我这个人本来就愚笨,说话又直率,担心这样会招来诽谤,冒犯了陛下。但是陛下您虚怀若谷,了解我的忠心耿耿,上天地下,都能看到我的赤诚之心。我担心自己功高盖主,所以每天都战战兢兢,哪敢偷安享乐,耽误了贤才的升迁之路呢?自从在边塞受命以来,我奔波于战场,东西奔走十年,前后打了上百场仗。天寒地冻,兵器都折断了,身上溅满了血;野外宿营,魂飞魄散,喝冰水都冻伤了骨头。艰难险阻都无法阻挡我,出生入死,全凭老天保佑,才走到今天。陛下您格外恩宠,记挂我的劳苦功高,赐给我一千多道诏书,圣旨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关怀和慰问,表彰了我一时的功劳,也为我的子孙后代留下了宝贵的财富。从灵武、河北、河南、彭原、鄜坊、河东、凤翔、两京、绛州,我走遍了这些地方,陛下赐给我的手诏和敕书一共二十卷,我冒死呈上,恳请陛下您过目。

陛下回复说:“朕的德行不够,导致大臣们忧心忡忡,这是我的过错。朕非常自责,您不要放在心上。”代宗皇帝因为郭子仪和他一起经历了患难,收复了长安和洛阳,所以对郭子仪格外优厚。当时史朝义还占据着洛阳,元帅雍王率领军队去讨伐,代宗皇帝想让郭子仪担任副帅,但是鱼朝恩、程元振这些人弄权乱政,杀了裴茂、来瑱,郭子仪被他们排挤,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郭子仪就留在了京城。

话说,梁崇义在襄阳造反,仆固怀恩在汾州堵着军队,还拉来了回纥和吐蕃的军队,一起攻打河西走廊。

第二年十月,吐蕃攻陷了泾州,抓了刺史高晖,高晖竟然当了叛徒,给吐蕃军队带路,一路深入京畿地区,抢掠了奉天、武功,渡过渭水往南,沿着山路往东。渭北行营兵马使吕日率军在盩厔与吐蕃军大战,从早上打到晚上,杀死了几千吐蕃兵,但咱们自己也损失惨重。

敌军逼近京城,皇帝束手无策,赶紧下诏让郭子仪当关内副元帅,驻守咸阳。郭子仪之前在相州打仗不顺利,李光弼接替了他指挥军队,后来李光弼被朝廷召回,军队都散了。接到圣旨的时候,郭子仪身边只有二十个骑兵,他只好强征民间的牲畜财物来补充军需。到了咸阳,吐蕃军队已经渡过渭水了。当天,皇帝为了躲避战乱,逃到了陕州。

郭子仪听说皇帝逃跑了,哭着赶紧回京,结果到的时候,皇帝的车驾已经出发了。射生将王献忠跟着皇帝,在路上带着四百骑兵叛变了,还逼着丰王以下十个王爷想投降敌人。郭子仪进了开远门,遇到了他们,质问丰王他们要去哪里,然后护送着皇帝的车驾。郭子仪带着三千骑兵沿着南山走,到了商州,得到了武关的守军和六军散兵四千人,招募逃散的士兵,军队渐渐壮大起来了。

吐蕃攻陷京城后,立故邠王李守礼的儿子广武王李承宏为皇帝,还假装任命了一百多个官员。郭子仪派六军兵马使张知节、乌崇福、羽林军使长孙全绪等人率领一万兵马当先锋,在韩公堆扎营,大张旗鼓,鼓声震动山谷。长孙全绪派禁军旧将王甫进入长安城,暗中联络城里的年轻豪侠作为内应。一天,他们在朱雀街同时擂鼓,吐蕃军队吓得逃跑了。大将李忠义先在兵营里驻扎,渭北节度使王仲升守卫朝堂。郭子仪率领大军继续前进,到了浐水西边。射生将王抚自封为京兆尹,聚集了两千人,扰乱京城,郭子仪把他杀了。皇帝下诏让郭子仪代理京城留守。

西蕃入侵,皇上带着朝廷官员往东边跑,大家都怪罪程元振。那些谏官也一再批评他。程元振害怕了,又听说郭子仪又立了功,所以不想皇上回长安,就劝皇上暂时在洛阳避避西蕃的锋芒。皇上同意了,还下了诏书定日子。

郭子仪听说这事后,就让兵部侍郎张重光带话回来,同时自己也上奏章说:我听说雍州这地方,古时候就叫天府,它地势优越,东边通往陇右和蜀地,西边扼守着崤山和函谷关,前面有终南山和太华山的险峻地形,后面有清渭河和浊河的天然屏障,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是历代帝王建都的理想之地。

这地方方圆几千里,驻扎着十几万士兵,兵强马壮,威震四方,有利的时候就主动出击,没有利的时候就坚守不出。这是个适合打仗的地方,不是一般中原地区能比的。秦朝、汉朝都以此为根据地,最终成就了帝王霸业。后来,有的皇帝在这里安居乐业,有的皇帝离开这里就亡国了,史书上记载的例子数不胜数,不只一个朝代。

隋朝末年,隋炀帝南迁,河洛地区变成废墟,到处是战争,天下大乱。唐高祖起义,也是先进入关中,才消灭了那些奸雄,平定了天下。一直到唐太宗、唐高宗盛世,还有中宗、玄宗时期,朝廷大多在关中,很少在洛阳。最近几次胡人作乱,天下大乱,河北、河南都叛变了。但是先帝凭借朔方军队,平定了庆绪的叛乱;皇上您也依靠西边的军队,消灭了史朝义。这难道仅仅是天助正义吗?我认为也是因为地形的缘故啊!皇上您心里清楚,我可不是故意奉承您。

最近吐蕃老是来欺负我们,皇上不得不带着队伍往东边跑。说起来,咱们的军队啊,根本就没几个真能打的,都是些平时在市场上卖菜卖肉的,只想混个名头,躲躲赋税,真要上战场,十个里边没一个能用的。还有的暗地里送钱送东西,就想躲避征兵。再加上宫里那些宦官们遮遮掩掩,朝政也乱糟糟的,搞得皇上心里不安,干脆退到陕州去了。这都是因为用人不当造成的,怎么能说是关中这地方不好呢?

现在到处都在传皇上要到洛阳去,不知道是真是假,都说皇上已经下了命令了。我仔细琢磨琢磨,觉得这根本没好处。东周那地方,早就被敌人占领了,宫殿都烧光了,十个里边还剩一个就不错了。各部门都荒废了,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整个京畿地区,人口不满一千户。到处都是荒草和荆棘,豺狼成群地嚎叫,既没有军需物资,又缺人手。从东边的郑州、汴州一直到徐州,从北边的覃怀到相州,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千里荒凉。拿什么来供奉皇上的饮食起居,安置百官的住所呢?更何况那地方地小,就几百里地,东边有成皋,南边有二室,地势也不险要,很容易变成战场。皇上您干嘛要放弃安稳的局面,去冒险呢?您怎么能不顾国家社稷,不顾天下百姓的安危呢?我虽然愚笨,但我实在觉得这个主意不行。

皇上您担心的,是不是京畿地区刚被抢掠一空,田地荒芜,怕粮食不够,国库空虚啊?我觉得您多虑了。你看啊,过去卫国,也就是个小国,一个诸侯国而已,因为懿公被狄人灭了,一开始只能住在曹国,穿粗布衣服,戴粗麻帽子,第一年只有三十辆战车,到后来发展到三百辆,最后还不是恢复了家业,享受了无限的太平盛世?

何况咱们是天子,您自己都勤俭节约,只要能把那些不干活只领工资的官员撤掉,裁减冗员,压制那些奸佞小人,启用正直的贤臣,轻徭薄赋,体恤百姓,把选拔贤能的事情交给大臣们,把训练军队抵御外敌的事情交给老臣们,那老百姓自然会安居乐业,盗贼自然会销声匿迹,中兴大业,不出一个月就能看到希望,国家太平盛世,可以长治久安!我希望您能顺应民心,早日回京,重建家园,革新政治,好好祭祀宗庙,祭拜陵寝,表达孝心。就算我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代宗皇帝看完奏章,感动得流下了眼泪,对身边的人说:“郭子仪一片忠心,真是国家的栋梁啊!快让他回京城!”十一月,皇帝的车驾从陕西回到了京城,郭子仪跪在地上请罪,皇帝下令停车慰劳他,说:“朕用你晚了,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然后赏赐给他铁券,并且把他的画像挂在了凌烟阁。

话说当时,河北副元帅仆固怀恩正带着军队驻扎在汾州,把并州、汾州等地的百姓抢掠一空,当成自己的地盘。朝廷就让郭子仪兼任关内河东副元帅、河中节度观察使,到河中去镇守。等那些蛮夷退兵后,仆固怀恩手下的兵士都散了。这个月,怀恩的儿子怀玚在榆次带兵,结果被帐下将领张惟岳给杀了,还把他的脑袋送到了京城。张惟岳带着怀玚的部下投奔了郭子仪。怀恩害怕了,丢下自己的母亲逃到了灵州。

第二年九月,朝廷任命郭子仪担任太尉,还让他兼任北道邠宁、泾原、河西以东地区与蕃族和解以及朔方招抚观察使,原来的关内河东副元帅、中书令的官职不变。郭子仪觉得仆固怀恩还没被抓到,自己就不应该接受这么高的职位,于是坚决推辞太尉的官职,说道:“太尉的职位责任重大,我担心自己能力不足,不敢接受,特地向皇上禀报。我接到圣旨后,一直诚恳地推辞。我从前就明白自己的能力有限,早就知道应该知足了,如今一再推辞,我担心会显得矫情。我的想法是发自内心的,不是装模作样,我的志向已定,不敢不说出心里话。自从发生兵乱以来,朝廷的纪律越来越坏,当时的人多半急功近利,很少有人廉洁自守。德行浅薄却位高权重,功劳微小却赏赐丰厚,这样的现象很多,说不完。我每次看到这些,心里都非常担忧。以前范宣子辞官,他的下属也都跟着辞官,栾騕被免职,也不敢违抗。我虽然能力低微,却很敬佩古人,想以身作则,改变世风,所以才这样恳切地请求,希望辞去这个官职,让礼让的风气能够兴起,从我做起。

我如今位居宰相,爵位是真王,参与朝廷的重大决策,深受皇上的信任,恩宠已经到了极点,功劳也已经足够了,应该请求退休,安享晚年。但是因为仇敌还在附近,国家尚未安定,我作为臣子的心,不敢安宁。如果西戎归顺,怀恩被捉拿归案,我以前得到的官爵,我发誓一个也不要,我一定要像范蠡一样归隐,效仿张良的功成身退。我的想法就是这样。”皇上虽然很赏识他,但还是没有同意。郭子仪再次去见皇上,一边哭一边恳切地推辞,皇上这才作罢。

十月,仆固怀恩带着吐蕃、回纥、党项几十万大军南下,长安城里可吓坏了,郭子仪奉命出镇奉天(今陕西乾县)。皇帝召见郭子仪,问他怎么对付这些入侵的敌人。郭子仪说:“依我看,怀恩成不了气候。” 皇帝问他为什么这么说,郭子仪回答:“怀恩虽然号称骁勇善战,但他平时根本不得人心,现在之所以能造反,只不过是拉拢了一些想回家的人罢了。怀恩以前是我的部将,他手下的兵将也都是我的老部下,我以前对他们都很好,现在我当了大将,他们肯定不忍心跟我刀兵相见,所以我知道他成不了大事。”

敌军攻打邠州(今陕西彬县),郭子仪当时在泾阳(今陕西泾阳县),他命令长子朔方兵马使郭曜带兵去救援,同时让邠宁节度使白孝德坚守城池。怀恩的先锋部队到达奉天,在城下叫嚣挑衅,郭子仪手下的将领都请求出战,但郭子仪阻止了他们,说:“敌军深入我境,咱们应该速战速决,不能跟他们硬碰硬。他们都是我的老部下,咱们只要拖延时间,他们自己就会动摇;如果咱们逼得太紧,反而会加速他们的进攻,到时候胜负难料。谁敢提议打仗,就杀了他!”郭子仪下令坚守不出,果然,敌军没打就退兵了。

郭子仪从泾阳回长安,皇帝在安福门等候他,还让郭子仪在楼上行朝见之礼,宴请他,赏赐非常丰厚。

十一月份,皇上任命郭子仪当尚书令。郭子仪上奏章,强烈推辞,说:“我能力差,平时也没什么本事,赶上这乱糟糟的年月,皇上却偏偏重用我,让我参与朝政,又掌握兵权。上面我帮不上皇上的忙,下面也管不住那些坏人,功劳小赏赐大,责任重大恩情深厚,我心里总担心哪天会出事,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我之前坚决推辞太尉的职位,想安安静静地过几年,皇上还特别开恩答应了我的请求。我以为皇上已经了解我的心意了,没想到不到十天,又给我这么高的职位。我能力有限,又缺乏谋略,怎么能胜任尚书令这个要职,承担这么大的责任呢?再说,太宗皇帝当年还是藩王的时候,就担任过这个官职,历代皇帝都重视这个职位,从没空缺过。太子当雍王的时候,皇上让他统兵打仗,平定了关东地区,皇上还亲自为他庆功,才再次任命他为尚书令。我一个小小的官,哪敢乱了规矩?德行不够职位高,我怕担不起皇上的重托,位高权重却没本事,也会招来上天的惩罚。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没答应。

第二天,皇上命令郭子仪到尚书省上任。还派宰相和百官送他去尚书省,并派五百名骑兵护卫,从皇宫一直送到尚书省,还奏乐庆祝。郭子仪还是不肯接受,又上了一道奏章说:

我奏明皇上,尚书令这个职位,武德年间,太宗皇帝就设立过,我之前已经诚恳地请求辞去这个官职,但皇上您还没批准,反而想重重地褒奖我,我心里真是又惶恐又害怕。为什么呢?因为太宗皇帝是开国之君,他的圣明德行天下皆知,后来他就废除了这个官职,并把它作为后世效仿的榜样。皇上您继承太宗皇帝的基业,理应遵循他的做法,怎么能为了我这个老臣破例,破坏祖制呢?这样一来,上面有损皇上的圣德,下面也会让天下人议论纷纷。我虽然愚钝,哪敢轻易接受?况且,经历了多年的战乱,滥赏的情况很多,一个人身兼数职的情况比比皆是,官员等级不分,好坏不分,“烂羊”的谣言又在圣朝出现。我之前就看到了这些弊端,想着要从根本上解决,但因为当时敌人还在,不敢轻易议论。现在元凶已经失败,很快就会被擒获,国内外都平安无事,战乱的阴霾也逐渐散去。现在正是皇上您整顿吏治,审查官员的时候,理应从我这个老臣开始,再推广到全体官员。怎么能轻易这么做,扰乱国家制度呢?国家制度混乱在上面,那么下面的政务就会败坏,全国政务都乱了,国家又怎么能长治久安呢?皇上您如果能听从我的建议,体察我的真心请求,那些贪图荣华富贵、争先恐后的人也会主动辞去兼任的官职,这样天下自然就会清明,百官各司其职,太平盛世就能恢复了。我虽然见识浅薄,对古今之事了解不多,但我心里真正关心的就是这件事。

皇上给我回了一道手诏:“给你优厚的待遇,是为了表彰你的功劳;让你担任这个要职,是为了让你更好地治理国家。你曾在朝廷任职,也曾统领军队,从先朝开始,就多次帮助朝廷度过难关,平定了边境的战乱,巩固了朝廷的政权。你做事勤快,话语不多,为人谦虚谨慎,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你却能轻易做到。所以才让你掌管六部,位列百官之首,经过大家商议,都认为很合适。但你却多次上书请求辞官,坚持清廉俭朴的作风,讲求治国的道理,不用等到仪式完成,就推辞了。这件事应该昭告天下,载入史册。”皇上派内侍鱼朝恩传达圣旨,赐予我美人卢氏等六人、侍从八人,以及车马、帐篷、床铺、珍宝等物。“优崇之命,所以报功;总领之司,期于赋政”。

那会儿,吐蕃那些蛮子老是来打咱们京城附近,朝廷就把蒲州、陕州当成咱们地盘的防线,一直都派重兵在那儿驻守着。永泰元年五月,朝廷任命郭子仪当河南道节度行营的最高统帅,让他去河中府镇守。

八月,仆固怀恩这小子居然勾结了吐蕃、回纥、党项、羌、浑、奴剌这些少数民族,还有任敷、郑庭、郝德、刘开元等一帮山贼,总共三十多万人马,浩浩荡荡地南下入侵。他们先派几万人马去抢劫同州,计划从华阴绕到蓝田,堵住南边的路,仆固怀恩带着主力部队紧跟在后面。回纥和吐蕃则从泾州、邠州、凤翔府好几条路一起进攻京城附近,抢劫奉天、醴泉。

京城里的人当时都吓坏了,皇帝急得不行,下令亲自带兵去打仗,还命令李忠臣驻扎在东渭桥,李光进驻扎在云阳,马璘、郝廷玉驻扎在便桥,骆奉先、李日越驻扎在盩啡,李抱玉驻扎在凤翔,周智光驻扎在同州,杜冕驻扎在坊州,皇帝自己则带着禁军在皇宫里驻扎。京城里所有壮丁都被组织起来,城门也封锁了一半。鱼朝恩还把老百姓的马都收缴了,重兵把守城门,老百姓只能从地道里逃跑了,当时那气氛,紧张得不得了!

话说当时,朝廷紧急召郭子仪从河中赶到泾阳,结果敌军已经包围了。郭子仪手下只有一万多人,却被数倍于己的敌人团团围住。他立刻安排李国臣、高升守东,魏楚玉守南,陈回光守西,朱元琮守北,自己则率领两千精锐骑兵在敌军四周来回穿梭,迷惑敌人。

敌人看到郭子仪的骑兵,就问:“这是谁?”有人回答:“是郭令公!” 回纥人一听,就说:“令公还活着?仆固怀恩说天可汗已经放弃了天下,令公也死了,中国已经没有主人了,所以我们才跟着他来的。现在令公还活着,天可汗也还活着吗?” 有人回答说:“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回纥人都说:“怀恩骗了我们!”

郭子仪又派人去跟他们说:“你们这些年远道而来,帮助我们消灭叛贼,收复了长安和洛阳。那时我和你们一起并肩作战,经历了多少艰难险阻,我怎么会忘记呢?现在你们却背弃旧情,帮助一个叛臣,这不是太傻了吗?再说,怀恩背叛皇帝,抛弃亲人,跟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回纥人说:“我们以为令公死了,不然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令公要是还活着,我们怎么可能会看到您呢?”

郭子仪准备亲自出去跟回纥人谈判,众将士都劝他:“这些蛮夷的心思,不可靠啊,将军还是不要去了吧!” 郭子仪说:“敌人兵力是我们的几十倍,现在我们实力确实不如他们,但至诚可以感动上天,更何况是这些蛮子呢!” 将士们说:“请允许我们挑选五百精锐骑兵保护您。” 郭子仪说:“这反而会适得其反。” 于是他下令:“令公来了!”

回纥人一开始还怀疑,都拉弓搭箭,严阵以待。郭子仪只带了数十骑兵慢慢地走了出去,摘下头盔,向他们问候说:“你们好吗?我们过去一起并肩作战,忠义相投,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回纥人都扔下兵器下马,齐声叩拜说:“您真是我们的父亲啊!” 郭子仪召见他们的首领,一一敬酒,并赠送他们丝绸锦缎,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融洽。

郭子仪对回纥人说:“吐蕃本来是我们的舅甥之国,我们并没有亏待他们,他们却反过来攻打我们,实在没有道理。如果我们反戈一击,就像捡地上的小草一样容易。他们的牛羊马匹遍地都是,绵延数百里,这简直是上天赐予我们的,我们不能错过这个机会!现在你们能帮助我们打败叛军,恢复友好关系,然后凯旋而归,岂不是很好吗?”

正巧这时,怀恩暴死于鸣沙,回纥群龙无首,于是他们答应了郭子仪的请求,派首领石野那等人入朝。郭子仪派朔方兵马使白元光与回纥军队会合。吐蕃人知道他们的计谋,当夜就逃跑了。回纥人和白元光追击,郭子仪的大军紧随其后,在灵武台西原大败吐蕃十余万人,斩首五万,生擒一万人,收复被掠走的男女四千人,缴获的牛羊驼马,三百里内都堆积如山。郭子仪从泾阳回朝,朝廷加封他实封二百户,然后让他回到河中镇守。

公元766年12月,华州的节度使周智光杀了监军张志斌,想造反。皇帝因为同州和华州的路都被堵住了,就派他女婿,工部侍郎赵纵,带着口头诏令去河中,让郭子仪带兵去讨伐周智光。赵纵请求用蜡丸书信,让家里的仆人走小路把消息送到郭子仪手里。郭子仪接到诏令后,赶紧点兵准备出发。同州和华州的官员听说郭子仪起兵了,就赶紧杀了周智光父子,把他们的脑袋送到京城。

767年2月,郭子仪回朝。宰相元载、王缙,尚书裴冕,京兆尹黎幹,还有内侍鱼朝恩,一起出了三十万钱,在郭子仪家里摆了酒席庆祝。鱼朝恩还送了二百匹罗锦,算是给郭子仪的赏赐。大家玩得很开心。9月,吐蕃入侵泾州,皇帝下令郭子仪带三万步骑兵从河中调到泾阳。10月,吐蕃军队退到灵州,郭子仪率军追击,大获全胜,斩杀了吐蕃士兵两万多人。12月,有人盗掘了郭子仪父亲的坟墓,但盗贼没抓到。有人怀疑是鱼朝恩干的,因为他平时就和郭子仪不对付。郭子仪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没说什么。当他从泾阳回京的时候,有人担心他会造反,朝中的大臣都很担心。郭子仪进宫面见皇帝后,皇帝把这些议论告诉了他。郭子仪哭着说:“我带兵这么多年,却没能约束好士兵,他们经常破坏百姓的坟墓,这样的事太多了。这是我的错,我不忠不孝,这是上天惩罚我,不是有人陷害我。” 皇帝这才放心。768年3月,郭子仪回到河中。8月,吐蕃入侵灵武。9月,皇帝下令郭子仪带五万大军从河中调到奉天。当月,白元光就在灵武大败吐蕃军。10月,郭子仪回朝,之后又回到河中镇守。

当时,因为西边的吐蕃经常入侵,京城人心惶惶。虽然马璘在邠州,但力量不足以抵挡吐蕃。所以,朝廷让郭子仪兼任邠宁庆三州的节度使,从河中调到邠州,而把马璘调到泾原做节度使。公元774年10月,吐蕃入侵泾州,郭子仪派先锋浑瑊在宜禄迎战,但战败了。这时,马璘在潘源设下埋伏,和浑瑊一起夹击吐蕃军,大败吐蕃,俘斩数万人。回纥送来一万匹马,朝廷因为国库空虚,想只买一千匹。郭子仪说,回纥之前立下大功,不应该拒绝他们的好意,请求他自己拿出一年俸禄,来买下这批马。虽然皇帝没有同意他的请求,但朝野上下都称赞他的做法。775年,郭子仪回朝,代宗皇帝在延英殿召见了他。谈到西边吐蕃的入侵和战争的艰苦,郭子仪不禁流下了眼泪。

他退下之后,又重新上书,详细地陈述了吐蕃的利害关系,说:

朔方,那是国家的北大门,西边要抵御犬戎,北边要防备猃狁,五个边城之间相隔三千多里。开元、天宝年间,我们有十万战士,三万战马,却只能勉强守住一方。自从先帝在灵武起兵,战士们跟随陛下收复了长安和洛阳,东西南北,几乎没有一年太平过。到了中年,因为仆固怀恩的叛乱,又经历了巨大的损失,战士死了三分之二,比起天宝年间,现在只剩下十分之一了。如今吐蕃势力强大,比以前强了十倍,他们占据了河西、陇右地区,还联合了羌族、浑族的人马,每年都来窥探我们的边境。拿现在朔方减少了十倍的军队,去对抗比以前强了十倍的吐蕃骑兵,想要取得胜利,谈何容易啊!如果敌人深入内地,号称四个节度使,每个节度使的军队都超过一万,而且每个敌人都能调动好几支军队。而我所统率的将士,还不到敌人的四分之一,我的战马数量,更是不到敌人的百分之二,所以我们应该固守不出,不宜与敌作战。我又收到了马璘的报告,说敌人打算渡过渭河南下。如果我坚守不出,恐怕会危及京畿地区;如果敌人过了京畿,那全国人民都会惊恐万分,各地的军队也容易动摇。外面有强大的吐蕃,内部又有容易动摇的人心,外忧内患,我们该如何安稳呢?

我斗胆认为,陛下您有制胜的策略,实力并非不足,只是担心军队训练不够精良,进退失据,时间拖久了军队就会疲惫不堪,而且作战地区广阔,形势分散。我希望陛下您能广泛听取各种意见,谨慎地选择名将统帅军队,从各道抽调精兵强将,组成四五万人的精锐部队,这样就能掌握制胜的关键,千万不能错过时机。我还认为,河南、河北、山南、江淮地区,有很多小镇驻扎着几千士兵,大镇驻扎着几万士兵,每月消耗大量的军粮,却从不进行实战演练。我请求把这些军队抽调到关中地区,进行军事训练,这样军队的士气就会大增,攻守都能自如,这也是长久之计。我蒙受陛下的恩宠已经将近二十年了,如今我已经年老体衰,希望能够辞去官职,安享晚年,请陛下明察。

诏曰:“卿忧虑深远,你的话深深地打动了朕的心,朕一直以来都依赖你,你不能推辞啊!”

皇上德宗登基后,就下令把郭子仪召回京城,让他担任宰相,并负责皇陵的修建事宜。皇上还赐给他“尚父”的尊号,提升他的官位为太尉和中书令,增加了他的食邑,一共两千户,还给他配了一千五百人的粮饷,以及二百匹马的草料,之前他手下那些副元帅之类的官职也都取消了。 郭子仪的儿子、孙子、女婿,十多个都得到了官职。

建中二年夏天,郭子仪病得很重,德宗皇帝派舒王李谊去探望他。舒王到了郭子仪家门口,郭家子弟出来迎接,要给舒王行礼,但舒王没接受他们的礼。郭子仪躺在床上起不来,只能用手叩头谢恩。六月十四日,郭子仪去世了,享年八十五岁。德宗皇帝听到这个消息后非常悲痛,停朝五天,还下了一道诏书:

“天地依靠四季运行来孕育万物,君王依靠股肱之臣来辅佐治理国家。宰相的职位,如同鼎足而立,互相支撑,上可以调理日月星辰,下可以镇抚山川大地。郭子仪先生能够很好地治理国家事务,安抚边疆少数民族,他身上体现了元气和谐、品德正直的品质,功劳很大却从不自夸,地位很高却依然安分守己。“尚父”这个称号,比得上吕尚的声名;他的地位,堪比周公。他的功业将会长久流传,即使去世了,他的光辉也会更加闪耀。太尉兼中书令上柱国汾阳郡王尚父子仪,是上天派来的人才,天生就具有辅佐君王的才能,教导将士如同对待自己的儿子,料敌如神。

回想天宝年间,天下大乱,吐蕃和回纥作乱,关中失守,黄河以北地区被敌人占领。郭子仪先生能够辅佐肃宗皇帝,重建国家。国家有危难,靠他平定;边境有敌人入侵,靠他驱逐。国家的安定,一定得靠像绛侯那样的人才;平定羌族和戎族,没有比得上充国那样的人。郭子仪在绛州安定了四散的百姓,在泾阳降服了十万敌军。他的功劳在古今都是最高的,他的名声传遍了夷狄,他在边疆征战,已经二十多年了。”

话说这位老大人年纪大了,正赶上边疆战事不断,就辞去了兵权,享受着朝廷的恩宠。他辅佐了四位皇帝,在各地为朝廷效力,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受到的恩宠超过了所有大臣。朝廷非常尊重他这位元老重臣,还给他加了尊号,希望他健康长寿,颐养天年,享受他积累的功勋和美德。可惜的是,他得了重病,药石无效,最终去世了,就像大梁的栋梁之材倒塌了一样。朝廷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葬礼,还延长了停朝的日期,大家哭得稀里哗啦的,哪能轻易忘记他啊!

后来,朝廷又追封他的爵位,达到了最高的等级,尊称他为“尚父”,官职相当于太师,虽然爵位相同,但地位和声望更高了。他下葬时穿戴着最隆重的衮冕,以表彰这位元老重臣的功勋。皇上决定让他陪葬在圣祖的陵墓,墓碑上刻写了他的功德,以纪念他像古代名将乐毅那样为国建功立业。千年之后,他的功绩依然流传,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朝廷还举行了隆重的册封仪式,相关部门都准备妥当了。决定追赠他太师的爵位,并陪葬建陵。同时,还下令相关部门准备礼仪进行册封,并赐予绢三千匹、布三千端、米麦三千石。

以前规定一品大员的坟墓高度是十八尺,皇上特旨加高了十尺。朝中大臣都依次前往他的府邸吊唁哭丧。丧葬所需的一切,都由朝廷负责供应。等到下葬那天,皇上亲自到安福门送葬,痛哭流涕,百官陪同,也都哭得死去活来。皇上赐给他“忠武”的谥号,并让他在代宗庙中享受祭祀。

他的儿子曜、旰、晞、昢、晤、暧、曙、映等八人,女婿七人,都是朝廷中的高级官员。孙子有几十个,每次孙子们来请安,他都记不清谁是谁了,只是点点头而已。他的幕僚和官员有六十多人,后来很多人都当上了将相,位极人臣,他们的名字都刻在了石碑上,现在还在河中府保存着呢,当地人都很敬重他们。

史书上记载,裴垍说:郭子仪对皇上忠心耿耿,对下属宽厚仁慈。每当攻克城池邑落,他到的地方,都能得到百姓拥戴。他前后多次遭到权臣程元振、鱼朝恩的百般诬陷,那时他正掌握着强大的军队,或者正在与敌人作战,朝廷诏令征召他,他总是立即前往,所以那些谗言诽谤都对他无效。

代宗皇帝到陕州的时候,命令郭子仪带几十个骑兵去侦察敌情;后来在泾阳,他又陷入敌人的重围之中,他总是以国家安危为重,从不考虑自身的安危,也幸亏运气好,最终都化险为夷。田承嗣在魏州作乱,骄横跋扈,目中无人,郭子仪曾派使者前往,田承嗣向西拜见使者,指着自己的膝盖说:“我的膝盖多少年都没向人下跪过,今天却为了您而下跪。”李灵曜占据汴州,公私财赋都被他截断,只有郭子仪的封赏钱财经过他的地盘时,他不敢截留,反而派兵护送。可见,就连豺狼虎豹都对他敬畏三分。

他的部下老将,像李怀光这样的人,有几十个,都是王侯将相,富贵显赫的人物,郭子仪却能让他们像仆人一样听从指挥。他幕府的盛况,在近代是无与伦比的。他最初与李光弼齐名,虽然军事才能不如李光弼,但他的宽厚仁慈更胜一筹。他每年俸禄二十四万贯,却从不贪污受贿。他的住宅在亲仁里,占了整个里子的四分之一,宅院里四通八达,家人三千,出入的人络绎不绝,外人根本不知道他家有多大。朝廷前后赏赐给他良田美器,名园豪宅,以及各种珍玩宝物,堆积如山,数不胜数。代宗皇帝不称他的名字,直接称呼他为“大臣”。天下百姓靠他安居乐业将近二十年。他曾担任中书令,共计二十四年。

他权倾朝野,却不受皇帝猜忌;功盖一代,却深得皇帝信任;他生活奢侈,享受荣华富贵,但君子们也不责备他。他富贵长寿,子孙兴旺,死后也得到极高的哀荣,享受了人生的极致,可以说是完美无缺。只是因为他一时被谗言激怒,冤枉判官户部郎中张谭,将他杖杀,因此受到了一些非议。

话说杨曜啊,是杨子仪的长子,为人孝顺友爱,为人正直又谨慎。他爹杨子仪去世的时候,杨曜正在外地打仗呢,留他在家处理家务。家里上上下下,少说也有上千号人,他都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他那些兄弟们呢,都忙着修建豪华的池塘馆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可杨曜却一直保持着简朴的生活作风。后来,他一步步升迁,做到太子宾客这个位置。建中初年,杨子仪辞去了兵权,就给他的儿子们都安排了官职,杨曜被任命为太子少保。

杨子仪去世后,杨曜遵照父亲的遗嘱,把朝廷四朝赏赐的名马珍玩,都献给了皇帝。皇上德宗又把这些东西赏赐给了他,杨曜就把这些东西分给了他的兄弟们。杨子仪死后,杨炎和卢杞先后当权,这俩人都是奸诈小人,专爱用那些阿谀奉承的人,尤其忌恨那些有功勋的家族。杨子仪的女婿,太仆卿赵纵啊,少府少监李洞清啊,光禄卿王宰啊,都被人告发了一些小毛病,然后一个接一个地被贬官。杨曜家里可吓坏了,多亏了宰相张镒出面保护,才没出大事。那些奸臣见杨曜家势危,就想着要趁火打劫,想没收他们的田地房屋和奴婢,杨曜都不敢声张。

皇上德宗多少有点了解情况,就下了一道圣旨:“杨子仪父子,为国家立下了大功,保卫了皇室,当年可是立下誓言,要像山河一样坚固,像金石一样永恒,十代子孙都能得到恩泽,这怎么能忘记呢!他家之前跟人做买卖,因为杨子仪去世了,被人诬陷,想要没收他们的东西,各级官员不准这么做!”皇上这一道圣旨一下,那些奸臣的阴谋就破产了。杨曜守孝期间,表现得非常得体,就像个儒家弟子一样。守孝期还没结束,他就病倒了,有人劝他吃点葱蒜之类的开胃食物,但他始终一口没吃。建中四年三月,杨曜去世了,追赠太子太傅。

郭晞是郭子仪的第三个儿子,从小就擅长骑马射箭,经常跟着他父亲一起征战。一开始,因为立下战功,被任命为左赞善大夫。后来跟着广平王收复两京,郭晞在香积寺和陕西都打胜仗,他总是用奇兵出击,屡战屡胜。因为功劳,他又升官了,当上了银青光禄大夫、鸿胪卿。

后来河中地区军队发生叛乱,杀了节度使李国贞和荔非元礼。朝廷就派郭子仪当河东关内副元帅,去绛州镇压叛乱。当时天下各地都有人造反,很多地方的军队都跟着叛军跑了。郭子仪到了绛州以后,立刻诛杀了叛乱的首领,那些叛军余党心里不安,想再次造反。郭晞知道了他们的阴谋,就挑选了四千精兵,暗中埋伏,防备叛军。他每天晚上都拿着弓箭警戒,整整七十天没合眼,叛军最终不敢行动。因为这个功劳,郭晞被任命为殿中监。

广德二年,仆固怀恩勾结吐蕃和回纥入侵。郭晞被加封为御史中丞,率领朔方军去救援邠州,和马璘一起,大败了吐蕃军队。那年冬天,仆固怀恩又勾结敌人再次入侵邠州,在泾州北面扎营。郭子仪命令郭晞率领五千步兵和五百骑兵,从西南方向偷袭敌人。郭晞因为兵力少,没有和敌人正面交锋,一直等到傍晚,敌人渡河过半的时候,才发起攻击,大败敌军,斩首五千级。

这段时间郭晞屡战屡胜,朝廷要给他加官为御史大夫,但是郭子仪坚决推辞,没接受。永泰二年,郭晞被任命为检校左散骑常侍。大历七年,又升为开府仪同三司。大历十二年,郭晞的母亲去世,他守孝三年。守孝期满后,他又被任命为检校工部尚书,负责秘书省的事务。建中二年,郭子仪去世,郭晞在京城守丧。

朱泚造反,派人到郭晞家探问情况,想让他掌管军队。郭晞假装哑巴,一句话也不说。朱泚用兵威胁他,郭晞仍然一言不发。叛军见他不可利用,就离开了。郭晞偷偷逃到奉天,才得以幸免于难。

一开始,郭晞的哥哥郭曜继承了父亲的代国公爵位,实封二千户。郭曜去世后,皇帝下诏说:“故尚父、太尉中书令、汾阳王,功德通达天地,恩泽泽被后世,积善余庆,绵延无穷。虽然嫡长子已经去世,但旁支后代兴盛,汾阳旧地,应该有人继承。他的儿子,前左散骑常侍、驸马都尉、食实封五百户郭暧,从小就秉性正直,忠孝双全,荣登金榜,功勋卓著,继承先祖的封地,理应允许恢复爵位。郭暧的哥哥,检校工部尚书、守太子宾客、赵国公郭晞,以及弟弟右金吾将军、祁国公、食实封二百五十户郭曙,还有太子左谕德郭映等等,都很有名声,继承了祖上的功业,应该给他们恩典,以表明朝廷延绵子嗣的诚意。他们的实封共计二千户,按照制度应该减半,其余可以分袭。郭暧袭代国公,仍旧保有之前的三百户;郭晞二百五十户;郭曙五十户,加上之前的共三百七十户;郭映二百三十五户。”

没多久,皇帝又下诏,把郭曜的四个儿子郭晞、郭暧、郭映、郭曙所袭的实封,每人各减五十户,赏赐给郭曜的另外两个儿子郭鉾和郭鐇,每人袭封一百户。

郭晞到了行在(皇帝的临时住所),又担任了检校工部尚书、太子詹事;跟随皇帝回京后,改任太子宾客。郭晞的儿子郭钢担任朔方节度使杜希全的副手,杜希全让郭钢代理丰州刺史。郭晞觉得儿子年纪轻轻,恐怕难以胜任边疆的职务,贞元七年,郭晞上书请求免去郭钢的官职。唐德宗派使者召见郭钢,郭钢怀疑自己因为其他事情被召见,就独自一人骑马逃到了吐蕃。吐蕃将领看到郭钢独自一人叛逃,没有收留他,把他放在木筏上,顺着黄河放流让他回唐朝。杜希全找到了郭钢,把他送回京城,皇帝赐死郭钢,郭晞也因为儿子的事情被免官。第二年,郭晞再次被任命为太子宾客。贞元十年,郭晞去世,追赠兵部尚书。郭晞的次子叫郭钧,郭钧的儿子郭承嘏另有传记。

哎,郭暧,是郭子仪的第六个儿子。十多岁的时候,就娶了唐代宗的第四个女儿升平公主,那时候公主的年纪也跟郭暧差不多。在大历年间,郭暧在皇亲国戚里可是最受宠的,每年皇上赏赐的金银财宝、珍奇玩物,多得数不清。

大历十三年,皇上下了道旨,要拆除白渠水支流上的那些水磨,因为那些水磨影响了老百姓灌溉田地。结果呢,升平公主有两台小巧精致的化妆品研磨机,郭子仪家里也有两台,负责执行命令的人都不敢拆。公主就跑去跟皇上告状,皇上说:“我下这道旨,是为了老百姓,你难道不明白我的意思吗?应该带头执行才行!”公主一听,当天就把自己的磨盘给拆了。这下好了,那些达官贵人们家里的八十多台磨盘,都得拆!郭暧后来官做到检校左散骑常侍。

建中年间快结束的时候,升平公主因为犯了事,被皇上关在了宫里,郭暧也被限制出入宫廷。后来,朱泚造反了,当时谁也不知道皇上跑到奉天去了,郭暧被叛军逼着,想让他当个伪官,郭暧推脱说自己正在守孝,而且还生病了。后来,他和哥哥郭晞、弟弟郭曙还有升平公主一起逃到了奉天,德宗皇帝特别高兴,之前的过错也都一笔勾销了,待郭暧和以前一样,又让他当了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左散骑常侍。跟着皇上到了山南,还升了太常卿,还兼任同正员。

唐宪宗当皇帝的时候,给皇孙广陵郡王娶了一个郭氏女子为妃子。这位郭妃在贞元十六年七月去世了,后来被追封为尚书左仆射。宪宗的姐姐升平公主,在元和五年十月去世了,被追封为虢国大长公主,谥号懿。后来广陵郡王继位,就是唐宪宗皇帝,而这位郭妃,正是唐穆宗皇帝的生母。

元和十五年,穆宗皇帝登基,尊郭妃为皇太后,并且下了一道诏书,说:“追思先人的功德,隆重地办理后事,这是历代帝王的典章制度。更何况郭皇太后积德行善,这些在生前就已经很明显了;祥瑞之兆不断出现,福泽也遍及天下。为了表彰她的盛德,特地追封她更高的爵位,尊尊亲亲,这正是应该做的。皇太后的父亲郭暧,曾经担任要职,为皇家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孝顺友爱是他的天性,才能和功劳都得到了充分的展现,他一生都坚持着高尚的品德,并且在三个朝代为官。建中末年,国家遇到大难,他拼尽全力护卫皇帝,甚至不惜牺牲生命,他的忠贞节义,史书上都有详细记载。他才能很高,名望很大,如同沁水之祥那样吉祥;他的德行深厚,光辉照耀后世,如同涂山氏开创的王朝那样兴盛。我这个小子,继承了祖业,还没有来得及报答他的恩情,就只能通过追封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让他能够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也不枉费他生前的功劳。特追封他为太傅。”郭暧有三个儿子,分别是郭钊、郭鏦、郭铦。

郭暧的儿子郭曙,在代宗时期,官职做到司农卿,后来因为父亲去世而守孝。建中三年冬天,舒王李谊被任命为淮西、山南等地的元帅,郭曙被任命为检校左庶子,在元帅府担任都押牙。京城发生动乱,郭曙跟随皇帝逃到山南,后来升任太府卿。等皇帝回京后,郭曙被任命为左金吾卫大将军。他在贞元末年去世了。

老张,长得可高挑了,足足七尺,方脸大下巴,平时话不多。他妈是升平长公主。他外公是代宗皇帝,所以从小就特别受宠,一开始就当上了太常寺奉礼郎。到了德宗当皇帝的时候,官越做越大,最后当上了太子右庶子。元和年间,他升任左金吾卫大将军,还兼任左街使。元和九年十一月,他又当上了检校工部尚书,同时兼任邠州刺史,还当上了邠宁节度使。几年后,他又升任检校户部尚书,最后进京当了司农卿。

老张啊,出身名门望族,亲戚朋友里都是达官贵人,但他为人谦虚和蔼,做事谨慎小心,在家待人接物,在外面做官,一点架子都没有,也不铺张浪费,所以大家都挺尊重他。元和十五年正月,宪宗皇帝病得很严重,病了十多天了,宫里那些有权势的宦官们想废掉皇帝另立新君,吵得不可开交,还没个结果。穆宗当时还是太子,心里非常着急,就派人去问老张怎么办。老张说:“殿下您是太子,只要每天好好侍奉皇上,安心等待时机就行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直到现在,人们还说老张很有元舅的风范。

穆宗皇帝当上皇帝后,把皇太后安排到南内居住,特别重视外戚家族,于是让郭钊兼任司农卿。没过多久,郭钊又升任户部尚书,还被任命为河阳三城怀节度使。一年后,他又调任河中尹,兼任河中、晋州、绛州、慈州、隰州五个州的节度使。郭钊在各个藩镇任职期间,凭借着汾阳王之后代的名声和自身的才能,得到重用,可不是仅仅靠着皇后的关系。他到任后,办事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当地百姓也都安居乐业。

敬宗皇帝即位后,尊郭太后为太皇太后,并且召郭钊回朝担任兵部尚书,还兼任检校尚书左仆射。第二年,郭钊被外放到梓州刺史,兼任剑南东川节度使。文宗皇帝即位后,又提升郭钊为司空。大和三年冬天,南蛮攻陷了巂州,接着又入侵西川,杜元颖没能有效控制住局面,蛮军甚至攻破了成都府的外城。朝廷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将领,就让郭钊兼任西川节度使。当时蛮军已经攻打到樟州,各地的援军还没赶到,川军的兵力又比较弱,不能贸然出战。郭钊给蛮军首领泬巅写了一封信,谴责他们入侵的罪行。泬巅回答说:“杜元颖不守边疆,多次侵犯我们的领地,我们这是在报复!” 最终,他们和郭钊达成协议,撤兵了。朝廷对此非常赞赏,任命郭钊为成都尹,兼任剑南西川节度使。他还与南诏签订了盟约,边境地区从此太平无事。后来,郭钊因为生病请求退休。

大和四年,郭钊回朝担任太常卿,兼任检校司徒。同年十二月,他在回京的路上去世了,朝廷追赠他司徒的官位。他的儿子叫郭仲文和郭仲辞。

话说有个叫鏦的人,他老妈是升平长公主,在唐朝大历年间和贞元年间,那可是皇室里最受宠爱的公主之一。 那时候,唐顺宗还在东宫当太子呢,就把自己的女儿德阳郡主嫁给了鏦。当时鏦和他老婆都还没成年呢,而德阳郡主又是唐德宗最疼爱的女儿,所以鏦一下子就飞黄腾达,风光无限。

等顺宗当上皇帝后,就把德阳郡主封为汉阳公主。鏦官越做越大,做到卫尉卿、驸马都尉,后来又当了殿中监。 穆宗皇帝继位后,鏦就成了皇帝的叔舅,官职更是水涨船高,升任右金吾卫大将军,还兼任御史大夫,同时还负责左街的管理工作。 你知道吗,城南有个汾阳王的老别墅,那景色可真是没得说,美得没边儿了。穆宗皇帝经常去那儿玩,每次都喝得痛快淋漓才回来,还赏赐鏦很多东西。

没过多久,鏦又升任检校工部尚书,还兼任太子詹事,同时负责宫苑马厩的管理。 他这一辈子,在显赫的官位上待了三十多年,这后宫的恩宠,国舅的权势,在当时那可是前所未有的。 可是呢,鏦为人非常谦逊恭敬,一点也不因为富贵而骄傲,不管别人是才高八斗还是平庸之辈,他都一视同仁,礼貌相待。所以,朝中内外的人都对他赞誉有加。

长庆二年十月,鏦去世了,皇帝追赠他为尚书左仆射。 更厉害的是,皇帝还让鏦的弟弟铦接替了他的太子詹事和闲厩宫苑使的职务。

郭仲文,在唐大和年间当过殿中少监。开成初年,朝廷下诏让他继承他父亲郭钊的太原郡公爵位。 给事中上奏的奏章里写道:“根据圣旨,要让郭钊的嫡子郭仲文继承太原郡公爵位。臣下最近了解到,郭钊的妻子沈氏是公主的女儿,是代宗皇帝的外孙女,她还有一个儿子叫郭仲辞,已经被选定要娶公主。郭仲文却冒充嫡子,这实在是不应该。如果承认郭仲文是嫡子,那沈氏就得搬到偏房去住,郭仲辞就不能娶公主了。郭仲文是尚父子仪的孙子,是太皇太后的侄子,出身名门望族,他的婚姻情况,朝野上下都清楚得很,如果夺了他的妻子的身份,那可是有损风化的。况且,郭仲文和郭仲辞又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同时继承爵位和娶公主,根本不可能同时进行。所以恳请朝廷派人调查处理。” 皇帝下令说:“让万年县尉郭仲辞继承爵位。” 郭仲文虽然因此没能继承爵位,但因为他是太皇太后的侄子,所以没有受到惩罚。 后来,郭仲辞被任命为银青光禄大夫、检校中少监、驸马都尉,继承了太原郡公的爵位,还娶了饶阳公主。 他的哥哥郭仲恭,也当上了银青光禄大夫,娶了金堂公主。

郭幼明,是尚父子仪的弟弟。他为人谨慎小心,从不过错,虽然不擅长武艺,但却喜欢宴请宾客,家里上上下下都很喜欢他。凭借他哥哥尚父子仪的功劳,他官职也一路升迁,做到大卿监的职位。大历八年去世,死后被追赠为太子太傅。

郭子昕,在唐肃宗时期担任四个边镇的留后。自从关中和陇右地区被吐蕃攻陷后,他和朝廷失去了联系,被敌人包围了。那四个边镇和北庭都护府,由李嗣业和荔非元礼遥领。子昕被隔绝了十五年,到了建中二年,他和伊西北庭节度使李元忠一起派使者到朝廷,唐德宗很高兴。

唐德宗下诏说:“四个边镇、两个庭州,统辖着西夏五十七个蕃族十个部落,自唐朝建立以来,他们都依次尽职。自从关中和陇右失守后,东西交通断绝,那些忠义之士,哭着血泪坚守岗位,谨慎地保卫边疆,奉行朝廷的法令,这都是各地的守将和官员共同努力的结果。伊西北庭节度使李元忠,可以担任北庭大都护;四镇节度留后郭昕,可以担任安西大都护、四镇节度使。他们的将吏以下官员,可以提升七个等级。”

李元忠,本来姓曹,名叫令忠,因为立功被赐予了新的姓名。当时郭子昕的使者从回纥经过各个蕃族部落,才到达朝廷。还有一个人叫袁光庭,担任伊州刺史,陇右各郡都被攻陷了,只有袁光庭坚守伊州,吐蕃军队连续多年攻打他,他的军队弹尽粮绝,袁光庭先杀了自己的妻子儿女,然后自焚而死。郭子昕的使者把这件事报告给了朝廷,于是朝廷追赠袁光庭为工部尚书。

史学家说:唐天宝末年,叛乱从幽州兴起,皇帝被迫迁都,长安和洛阳都被攻陷了。上天保佑唐朝的社稷,这都是因为郭子仪的功劳。自从他从河朔班师回朝,到平定关西的叛乱,他身处险境,披荆斩棘,七八年间,他的辛劳达到了极点,他再次拯救了唐朝的王室,功劳很大。等到国家威望恢复,一些小人就诽谤他,他位高权重却恳切地请求辞官,失宠了也没有怨言。他虽然身处危险,却依然为君父效力,他不怀恨报仇,平静地效忠朝廷,至死不二,他真是位伟大的君子,对国家忠诚的臣子。从秦汉以来,他的功劳是无人能比的。他从险境中脱身,赴汤蹈火,为国家奉献,可以说是忠孝之家有后继人了。

赞曰:

**猗欤汾阳,功扶昊苍。秉仁蹈义,铁心石肠。四朝静乱,五福其昌。为臣之节,敢告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