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黄裳,字遵素,是长安杜陵人。他考中了进士和宏辞科,杜鸿渐对他非常欣赏。后来,他当上了郭子仪在朔方的幕僚。郭子仪进京后,就让杜黄裳留在朔方负责各项事务。
邠州节度使李怀光和监军暗中勾结,想取而代之郭子仪,还伪造了圣旨,想杀掉大将温儒雅等人。杜黄裳一眼就看出了伪诏的破绽,立刻告诉了李怀光,李怀光吓得一身冷汗,赶紧认罪。当时朔方军中有些将领难以控制,杜黄裳假借郭子仪的命令把他们都调了出去,几个月下来,也没发生什么乱子。
后来,杜黄裳回到京城做了朝廷官员,但是因为得罪了裴延龄,十年都没升官。到了贞元末年,他当上了太常卿。王叔文专权的时候,杜黄裳始终没有巴结他。有一次,他对女婿韦执谊说,让他带领百官请求太子监国。韦执谊吃了一惊,说:“岳父大人好不容易才得到一个官职,怎么能再开口议论宫廷里的事了?”杜黄裳一听,顿时火了,说:“我杜黄裳在三朝皇帝手下都受过恩惠,岂能因为一个官职就被收买!”说完,就拂袖而去。没多久,他就升任宰相了。
韩全义当过邠州节度使,结果带兵打仗没啥战功,被黄裳弹劾罢官了。后来刘辟造反,很多人觉得剑南地区地势险要,不宜轻举妄动,就怕打起来吃亏;只有黄裳坚持要出兵讨伐,坚决要把刘辟给灭了。唐宪宗采纳了他的建议。他还建议别让宦官当监军,就派高崇文去当指挥。黄裳亲自策划蜀地战役,一直到取得胜利,对高崇文也是悉心指导,配合得天衣无缝。高崇文本来挺怕刘澭的(刘澭是个人物),黄裳就派人去跟高崇文说:“你要是不拼命打,我就让刘澭来代替你!” 这下高崇文可真是拼了老命了。平定了刘辟的叛乱后,大臣们都来祝贺,皇帝指着黄裳说:“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后来,宪宗跟黄裳谈到地方官员的任命问题,黄裳说:“德宗皇帝在经历了安史之乱后,很多事情都采取了姑息养奸的策略。贞元年间,每当地方大将去世,朝廷总是先派宦官去刺探军队的动向,如果副将里有人有实力,就赶紧贿赂朝中大臣,想方设法得到提拔,皇帝也往往听信他们的吹捧就给安排官职。这样一来,地方长官的任命就拖拖拉拉,很少有直接任命的情况。陛下应该好好想想贞元朝的那些事,稍微加强一下对地方官员的管理,天下还有什么治理不好的呢!”宪宗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所以,自从平定了蜀地和夏州的叛乱后,朝廷对地方藩镇的态度强硬多了,收复了两河地区,朝廷的威信也恢复了,这都是黄裳的功劳。黄裳很有政治才能,能随机应变,但是为人比较清高,不太注重钱财,所以当宰相的时间不长。
他做了两年司空、平章事,还兼任河中尹、河中晋绛等州节度使。八月,被封为邠国公。三年九月,在河中去世,享年七十一岁,追赠司徒,谥号宣。黄裳为人很温和宽厚,虽然主意多,但说话从来不顶撞人。他刚做官的时候,女儿嫁给了韦执谊,韦执谊这个人并不怎么欣赏黄裳;后来韦执谊被贬官,黄裳还是一直保护他,直到韦执谊死在岭南,还请求把他的尸体运回来安葬。黄裳生病的时候,医生给他开了错药,病得更严重了,他也没生气。但是,他当宰相的时候,任命官员不看出身,有人行贿升官,当时的人们都很惋惜他。
杜黄裳死后,他收受贿赂的事儿被抖搂出来了。 八年四月,御史台弹劾说:“以前的永乐县令吴凭,帮和尚鉴虚办事,跟已故的司空杜黄裳一起,在已故的邠宁节度使高崇文那里收受了四万五千贯的贿赂,还给了黄裳的儿子杜载。我们查问,他们都招供了。” 皇上说:“吴凭以前在使府当差,做了官,应该自己遵守法律,爱惜自己的性命,怎么能帮别人走后门呢!这事儿太违背道义了,理应惩罚,把他流放到昭州吧。至于杜载收受的钱财,他当宰相的父亲,受到皇帝的恩宠很深,所以收了这些钱财,没办法拒绝。我已经下令查问,把钱财都收缴回来了,看在他父亲的份上,就宽大处理吧。他收的钱财,就免了吧,杜载他们也都释放了。”
杜载当时是太子仆,长庆年间,升迁为太仆少卿,兼任御史中丞,还被派去吐蕃当使者。
杜载的弟弟杜胜,考中了进士,在大中朝当上了给事中。杜胜的儿子杜廷坚,也考中了进士。
高郢,字公楚,他祖上是渤海蓚人。九岁就能读懂《春秋》,还会写文章。天宝年间末期,盗贼占据了京城,他父亲高伯祥当时是好畤县尉,因为抵抗盗贼被抓,要被处以极刑。高郢当时十五岁,披头散发,脱掉衣服,请求代替父亲受刑,盗贼被他的孝心感动了,就把他们父子俩都放了。后来他考中了进士,参加制举考试,考中了茂才异行科,被任命为华阴县尉。他曾经认为鲁国不合用天子的礼乐制度,就引用《公羊传》,写了一篇《鲁议》,当时很有名,因此被任命为咸阳县尉。
郭子仪在朔方当老大,提拔了张鷟当他的秘书。有一次郭子仪很生气,想把手下张昙给杀了,张鷟极力劝谏,结果得罪了郭子仪,被贬到猗氏当了个小官。后来李怀光在邠宁当老大,也提拔了张鷟当他的秘书,后来张鷟一路升迁,做到副元帅判官、检校礼部郎中这么高的职位。
李怀光造反了,准备去河中。张鷟劝他说:“您要是往西去迎接皇上,那不正是忠臣吗!”李怀光一听就火了,根本不听。李怀光回到驻地后,又想带兵西进。当时浑瑊的军队孤立无援,其他将领还没集合,张鷟就和李鄘一起发誓,要死守阵地。正好李怀光的大儿子李琟来找张鷟,张鷟就给他讲道理:“当臣子的应该效忠皇上啊!再说,从天宝年间以来,能阻挡军队的人,现在还有谁呢?况且国家自有天命,不是靠人力就能决定的。你现在要是仗着人多势众往西走,那就是自绝于天,就算只有十户人家的小村庄,也会有忠义之士,更何况军队里,谁知道会不会有人逃跑呢?”李琟被吓得浑身发抖,眼泪都下来了,一下子就蔫了。
第二年春天,张鷟和都知兵马使吕鸣岳、都虞候张延英一起秘密写信给朝廷;等他们收到了密诏,事情败露了,吕鸣岳和张延英当场被杀。李怀光立刻召集将士,刀光剑影的,把张鷟叫来质问。张鷟挺身而出,据理力争,一点也不害怕,他义正言辞的样子感动了很多人,围观的人都哭了,李怀光也感到羞愧,只好作罢。唐德宗回到长安后,派谏议大夫孔巢父和中人啖守盈去河中安抚李怀光,还封他为太保;结果李怀光又生气了,让亲兵骂他们,还把啖守盈和孔巢父给杀了。孔巢父被杀后倒在地上,张鷟走过去抚摸他的尸体。后来李怀光被杀了,马燧又提拔张鷟当了他的秘书。
没过多久,他就升任了主客员外郎,然后又调到刑部当郎中,之后又改任中书舍人。总共才九年时间,就升到了礼部侍郎的高位。那时候参加进士考试的人,大多忙着交际应酬,追逐名利;每年冬天,各州府推荐完考生之后,大家就只顾着参加各种宴会聚会,很少认真学习。郢叔性格刚正,特别看不惯这种风气,所以他一上任,就拒绝一切请托,即使是关系很好的同事,也不敢在他面前提这些事。他一心扑在经学和文章上,专心致志地考校贡举考试。他掌管贡部三年,提倡清静寡欲,抑制浮华之风,那些拉帮结派、徇私舞弊的风气,一下子就改观了。后来,他又被任命为太常卿。贞元十九年冬天,他升任银青光禄大夫,兼任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顺宗皇帝即位后,他又升任刑部尚书,因为正直敢言,让韦执谊之流很忌惮他。不久就被罢免了宰相的职务,以本官身份代理吏部尚书的职务。第二年,他又被外放,到华州担任地方长官。
元和元年冬天,他又被任命为太常卿,不久又升任御史大夫。几个月后,又升任兵部尚书。一个月还没到,他又上表请求退休,皇上没同意。他又上奏说:“我听说人老了就应该休息,这是自然规律,就连飞虫走兽,日落也要休息。如果不是像贡禹那样坚持经学,像赵喜那样严于律己,像韩暨那样志节高洁,像山涛那样道德高尚,即使超过了正常的任职年限,也不会被认为是贪图官位。那些该出手时就出手,危急关头不顾个人安危的人,那不仅仅是为了完成君王的命令,更是出于自身的责任感。我郢叔能力不足,长期占据高位,实在惭愧,恳请皇上批准我的请求。”皇上最终批准了他的请求,授予他尚书右仆射的官职,让他致仕退休。六年七月,他去世了,享年七十二岁。朝廷追赠他太子太保的职位,谥号为“贞”。
郢这个人啊,为人非常恭谨谨慎,清廉正直,很少跟人交往,做官认真负责,严格遵守法令,掌管诰命多年,家里连草稿纸都没有。有人问他:“前辈们都留着自己写的文章集子,您为什么都烧掉了呢?”他说:“皇上的话,不能留在我自己家里。”当时的人都非常敬佩他做事谨慎细密。他和郑珣瑜同时被任命为宰相;没过多久,德宗皇帝驾崩了。当时他们俩都在相位上,杜佑因为和皇帝关系好,地位比较高,而韦执谊因为朋党关系,掌握着大权。顺宗皇帝身体不好,病情严重,朝政大事不能公开宣布,而王叔文当时是翰林学士兼户部侍郎,还担任度支副使。当时朝廷上的政事,都是王叔文出谋划策,王伾负责沟通协调,李忠言负责传达命令,韦执谊负责执行。郑珣瑜自从被任命为宰相后,就忧心忡忡,脸色很难看,最后因为形势所迫,没办法,就称病不上朝了。而郢呢,就一直拖着,什么都没做,最后被罢免了。人们就根据这件事来评价他们俩谁好谁坏。
他的儿子叫子定,继承了父亲的爵位。子定从小就聪明过人,非常厉害,七岁的时候,读到《尚书·汤誓》,就问他父亲郢说:“怎么可以用臣子的身份去讨伐君主呢?”郢说:“要顺应天意,顺应民心,不做违背道义的事情。”子定又问:“‘听从命令的,在祖庙受赏;不听从命令的,在社稷祭坛被杀’,这是顺应民心吗?”他父亲回答不上来。子定后来做到京兆参军。他小名叫董二,因为从小就聪明,很多人用他的小名称呼他。他尤其擅长《王氏易》,还自己画了一幅《易图》,把八卦的生成和演变都画出来了,上面是圆的,下面是方的,合起来就重叠,转动起来就演变,转七次就能把六十四卦、六甲和八节都展现出来。他还写了《易外传》二十二卷。
杜佑,字君卿,是长安万年人。他曾祖父杜行敏,官至荆州和益州都督府的长史,封南阳郡公;祖父杜悫,做到右司员外郎、详正学士;他父亲杜希望,官职做到鸿胪卿、恒州刺史、西河太守,死后被追赠为右仆射。杜佑靠着祖上的功劳荫庇,进入仕途,先是在济南郡当了个参军,后来又做了剡县的县丞。
那时候,润州刺史韦元甫曾经受过杜佑父亲杜希望的恩惠。杜佑去拜见韦元甫的时候,韦元甫并不知道杜佑和杜希望的关系,就把他当作故人之子看待,很客气。有一天,韦元甫在处理公务,遇到一个疑难的案件,怎么也判决不了。杜佑当时就在旁边,韦元甫就试着问问杜佑的意见。杜佑张口就答,条理清晰,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韦元甫非常惊讶杜佑的才干,就上奏朝廷,推荐杜佑担任司法参军。后来,韦元甫先后担任浙西观察使和淮南节度使,都把杜佑带在身边当从事,非常信任他。
杜佑一路升迁,做到检校主客员外郎,之后进入朝廷担任工部郎中,又兼任江西青苗使,接着升任抚州刺史。后来又改任御史中丞,同时担任容管经略使。杨炎当了宰相后,把他召进朝廷,先后担任工部、户部郎中,还兼任水陆转运使,之后又改任度支郎中,同时兼任和籴等使。当时正值战争时期,后勤运输的任务都压在了杜佑身上;后来他又升迁为户部侍郎,兼任度支判官。
可惜他后来被卢杞讨厌,被贬到苏州当刺史。当时杜佑的母亲还在世,卢杞故意给他安排了一个苏州这个棘手的地方,想刁难他。杜佑不肯去,没过多久就被调到饶州当刺史。没过多久,他又兼任御史大夫,并被任命为岭南节度使。那时德宗皇帝在兴元。朝廷有个惯例,掌权的人经常会忽略一些事情;以前岭南节度使,通常还兼任五管经略使,但是杜佑却没兼任。所以,五管不归岭南节度使管辖,是从杜佑开始的。
贞元三年,他被任命为尚书左丞,后来又出任陕州观察使,接着升迁为检校礼部尚书、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并担任淮南节度使。他母亲去世后,朝廷特地诏令他复职,之后又一路升迁,做到刑部尚书、检校右仆射。
贞元十六年,徐州节度使张建封死了,他儿子张愔被军队拥立为节度使。朝廷命令他以淮南节度使的身份,兼任检校左仆射、同平章事,以及徐泗节度使,负责讨伐张愔。他于是就大张旗鼓地准备船只和战舰,派大将孟准先去攻打。结果孟准渡过淮河却被击败了,他狠狠地责罚了孟准,结果军队就龟缩在边界不敢前进。后来朝廷把徐州给了张愔,又加封他为濠州、泗州等地的观察使。他在扬州修建了三十多处营垒,整顿军队和战马。但是他在部下之间,却比较优柔寡断,没有约束力,判官南宫僔、李亚、郑元均互相争权夺利,搞得军政很混乱。德宗皇帝知道了这件事,就把他们三个都发配到岭南去了。
贞元十九年,他回到朝廷,被任命为检校司空、同平章事,并担任太清宫使。德宗皇帝驾崩后,他代理宰相,不久后升任检校司徒,担任度支、盐铁等使,仍然兼任平章事。紧接着他又被加封为弘文馆大学士。当时王叔文是他的副手,虽然他名义上是主管,但实际权力掌握在王叔文手里。王叔文倒台后,他又奏请任命李巽为副手,并在政务上有所作为。顺宗皇帝驾崩后,他又代理宰相,不久后就让出了金谷事务,让李巽接替了他的职位。在此之前,度支因为精打细算,权力逐渐超过其他部门,机构臃肿,人员众多,管理起来非常困难。他于是上奏朝廷,建议将营缮事务交给将作监,木炭事务交给司农寺,染织事务交给少府监。这些改革措施条理清晰,得到了许多人的赞同,朝廷也批准了他的建议。
元和元年,他被册封为司徒、同平章事,并被封为岐国公。当时河西的党项族暗中勾结吐蕃入侵,边境将领为了邀功请战,急着要出兵讨伐。他上书皇帝论述此事,说:
臣观察到党项和西戎暗中勾结,多次有降人揭发他们的行为,但是朝中大臣们却认为应该谨慎用兵,做好防御准备,增加军队,以应对敌人的入侵。这都是没有看清事情的本质,只是匹夫之见罢了。
话说,蛮夷入侵中原,这从尧舜时代就有了。周宣王时中兴,北方猃狁作乱,周王只派南仲去修筑朔方城,追击到太原就停手了。这说明,周王不想过度消耗国力,也不想激怒远方的蛮夷。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仗着强大的军事力量,北边修筑长城抵御匈奴,西边征服诸羌,把他们赶到塞外。可是,这劳民伤财,结下仇怨,导致国内不安定,叛乱不断,天下大乱,都是因为这些征战造成的。汉武帝继承了文景之治积累的财富后,多次发动战争,结果导致人口减半,最后不得不下诏书哀叹,停止对轮台的征伐。史书上记载了这件事,还称赞汉武帝先迷途后知返。
其实,圣明的君王治理天下,最重要的是安定百姓,从西边的流沙到东边的海边,南方和北方都要传播教化。不把远方的奇珍异宝看得太重,不追求远方国家的贡品,这样就不会因为对外用兵而劳民伤财,最终得不偿失。所以,古代那些忠臣良将,都曾劝谏君王不要轻易用兵。比如淮南王就建议停止对闽越的战争,贾捐之则建议放弃珠崖的土地,这些历史教训都摆在那里,利害关系非常清楚。
从前,冯奉世假传汉帝诏令,攻打莎车,把莎车国王的人头送到京城,震慑了西域各国。宣帝很高兴,打算重重封赏他。但萧望之却认为这是假传圣旨,违反了命令,虽然取得了战功,但不能成为榜样,担心以后的使者都争先恐后地发动战争,给国家惹麻烦。萧望之分析得头头是道,他的意见最终被采纳了。咱们国家从武则天时代开始,突厥默啜部兵强马壮,多次侵犯边境,危害很大。开元初年,边将郝灵佺活捉并斩杀了默啜,把首级送到京城,自以为立了大功,无人能比,等着升官发财。可宰相宋璟考虑到如果武臣都这样邀功,会给国家带来祸患,所以只给他授予郎将的官职。
从此以后,直到开元盛世,再也没有人提议开疆拓土,国家安定,边境也太平了。这些成败的例子,都值得我们借鉴,教训就在眼前啊。
话说那些党项少数民族,跟我们汉人混居在一起,本来对朝廷是忠心的,咱们应该好好安抚他们。可是,有些边境将领贪得无厌,经常欺压他们,有的抢他们的好马,有的抢他们的儿女,甚至还收受贿赂,强征劳役。党项百姓受苦太多,就纷纷叛乱逃亡,有的还和北方的游牧民族勾结,有的则袭击边境。出现这种情况,当然要好好整顿才行。《尚书》上说:“远方的人不服从,就要用美好的德行去感化他们。”《管子》上说:“国家不要让勇猛的人担任边境守将。”这些都是圣贤们高瞻远瞩的策略啊!现在敌军势力强大,边防力量又不足,我们应该谨慎地选择优秀的将领,命令他们修整边防,与当地百姓保持诚信,杜绝贪婪的行为,用以示好安抚。如果他们来犯,就坚决抵抗;如果他们退去,我们就加强防备,这样自然就能安抚他们,瓦解他们的阴谋,何必急着出兵,白白浪费人力物力呢?
皇上您是圣明的君主,爱护着天下百姓,您做任何事都以史为鉴,谋划的事情也都非常周全。希望您能长远考虑,让军队休养生息,这样天下百姓都会感到幸运!我资质愚钝,学识浅薄,却承蒙皇上恩宠,担任朝廷要职,这份恩情我无以为报,只能尽我所能,将我所见所闻,所思所想,毫无保留地禀告皇上,如有冒犯之处,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非常赞赏并采纳了他的建议。
一年以后,这位大臣请求退休,皇上不准,只让他每隔三五天到中书省一趟,参与处理政事。每次他去上奏,宪宗皇帝都对他非常礼遇;不直呼其名,总是称呼他为“司徒”。佑城南樊川有个风景优美的林亭,树木茂盛,环境幽静,这位大臣经常和朝廷大臣在那里宴饮聚会,还有歌舞助兴。他的几个儿子都在朝中做官,当时他的地位和声望无人能及。元和七年,他生病了,六月,他又再次请求退休。他连续四次上书,情辞恳切,宪宗皇帝最终同意了他的请求。诏书上写道:
“尽心竭力为国家效力,是您作为臣子的优秀品德;辞去高官荣禄,回家养老,是您高尚的品行。更何况您在朝廷承担着重任,对国家有很大的贡献,您谦逊平和,忠诚坚定。您多次恳切地请求退休,您的决心也十分坚定,我们就应该满足您的愿望,并给予您更高的荣誉;尊老爱贤,这是国家治理的根本。”
杜佑,官职可多了,金紫光禄大夫、守司徒、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充弘文馆大学士、太清宫使、上柱国、岐国公,食邑三千户,妥妥的大人物!他那可是个人才,文采斐然,为国家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为人宽厚,做事有谋略,天生就是做大事的料。他知识渊博,学习刻苦,对历朝历代的事情都门清;为官清廉,总是想着百姓的疾苦。所以啊,他多次担任要职,在地方上也做过官,带兵打仗,也参与过朝廷的决策,皇上对他那是相当信任,一直以来都辅佐皇上,日夜操劳。皇上还专门下诏书,让他升官,他一直兢兢业业地侍奉皇上,头发都白了。说他是国家的元老,大家敬仰的对象,一点也不为过。
皇上我继承了祖宗基业,想着要好好治理国家,选拔人才,重用老臣,希望天下太平。杜佑想退休,提出要辞官,可皇上正需要他呢!他坚持说自己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想休息。可过了一阵子他又来了,皇上几次三番挽留他,他实在推辞不了,心里也很难受。想想古时候那些贤明的君王,大臣年纪大了想退休,君王都会体恤他们的想法,准许他们退休,并给予优厚的待遇。所以,皇上就批准了杜佑的退休请求,还给他加了官职,让他做光禄大夫、守太保,可以退休在家颐养天年,但逢朔望(每月初一和十五)还要来朝见。
这天,皇上还派人给他送去五百匹绢和五万贯钱。第二年十一月,杜佑去世了,享年七十八岁。皇上为此还停朝三日,追赠他太傅的官职,谥号为“安简”。
张佑为人敦厚老实,力气很大,尤其擅长处理政务。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温和宽厚,但实际上为人处世很有原则。他为政主张简易,不追求事事精细明察,治理百姓,注重方便利民,至于带兵打仗、应变作战,那可不是他的强项。他特别喜欢学习,广泛涉猎古今书籍,把富国安民作为自己的责任。
开元初年的时候,刘秩搜集了经史百家之言,参考了《周礼》中六官的职能,编写了一部三十五卷的书籍,叫做《政典》,当时很多有才学的人都称赞这部书;房琯认为刘秩的才华超过了刘更生。张佑得到了这本书,仔细研读领会它的要义,觉得书中条目还不够完善,于是就加以扩充,又加入了开元时期的礼乐制度,最终完成了二百卷的巨著,取名为《通典》。
贞元十七年,张佑从淮南派人进京献上这部书,说道: “……” (此处省略原文最后一句,因为原文未给出最后一句。)
我听说啊,最高的境界是修德,这很难做到;其次是建功立业,在当时就有所成就;再次是著书立说,让后人学习你的思想。所以历代先贤互相学习借鉴,把自己的政治理念付诸实践,用来治理国家。我嘛,出身于官宦之家,年纪轻轻就当了官,做官可不是为了玩乐,我的才能也不算出众,只是心里想着要努力,所以经常研读典籍。虽然我的仕途还算顺利,有时工作也比较繁忙,但我一直很珍惜时间,从没轻易荒废学业。《孝经》、《尚书》、《毛诗》、《周易》、《三传》这些书,都讲的是父子君臣之道,以及十伦五教这些重要的纲领,就像日月普照大地,天地运行的法则一样,历代帝王都以此为准则,一直遵守至今。但是这些书大多记载的是言论,很少涉及具体的法制;我学识浅薄,理解不了其中的精髓,就胡乱写了一些东西,真是惭愧万分。我常常想到自己学问不足,对治国理政也不甚了解,就翻阅历代贤人的著作,发现他们大多都谈到治国失败的教训,却很少谈到解决的办法。我能力有限,只能尽力去补充和完善,却无法追溯事情的源头,也无法预测事情的结果。还好,周朝的典章制度虽然被秦始皇破坏得差不多了,但总还有一些残留,我们可以借鉴;至于以往的历史成败,可以作为我们今天的借鉴,这些都记载在史书里,我也粗略地研究过。自从我开始著书以来,已经三十多年了,我的见识少,思考能力也不强,写出来的东西也比较粗糙。我写的书很多,内容也不少,等到完成之后,应该不会有什么疏漏之处,当然,这不足以展现伟大的政治理念,我只是尽我所能罢了。一共九类书,两百卷,我斗胆呈献给您,希望能表达我的心意。如果冒犯了圣上,我真是惶恐不安。
皇上恩典,下旨将我的书收藏在皇家图书馆。我的书在当时广为流传,里面关于礼乐刑政的论述,后世人也能轻易理解,很多士大夫都称赞我的书。他为人勤奋好学,即使位高权重,也手不释卷。每天天一亮就开始处理政务,接待宾客,晚上就点灯读书,从不懈怠。他和属下谈论政事,大家都敬佩他的才华和学识,如果有什么疑问或错误,他也能及时纠正。他一生言行都无可指摘,只是在淮南的时候,妻子梁氏去世后,他把妾室李氏扶正,封为密国夫人,他的亲戚朋友都劝他不要这样做,当时很多人也批评他。
他生了三个儿子,长子师损继承了他的爵位,最后官至司农少卿。
式方,字考元。他靠着祖上的功劳,先是被任命为扬州府参军,后来调到常州晋陵县当尉。浙西观察使王纬看中了他的才能,把他招去做幕僚,之后他又进入朝廷,当上了太子通事舍人,后来又改任太常寺主簿。他精通律法,对律法条文进行过考订,深受高郢的赏识。那时候他父亲在扬州做官,家里巨富,在安仁里有一座豪华宅邸,在杜城还有一处别墅,亭台楼阁,池塘树木,是城南最好的宅院。他的兄弟们都在朝廷做官,和当时的才俊们交往,生活过得快乐而有节制。
后来,他的弟弟佑被提升到中书省任职,之后又外放到了昭应县当县令。父亲去世后,式方守孝三年,服丧期满后,他被提升为司农少卿,朝廷赐给他金紫服饰,还加授正议大夫、太仆卿的官职。这时他的小儿子悰被选中要娶公主,式方因为是皇亲国戚,就借口生病不上朝处理公务。过了很久,穆宗皇帝即位,式方被提升为兼任御史中丞,并兼任桂管观察使、都防御使。长庆二年三月,他在任上去世,死后被追赠为礼部尚书。
式方为人孝顺友爱,兄弟之间感情特别好。他的弟弟从郁从小体弱多病,式方总是亲自为他煎药调理,无论汤药还是饮食,如果不是经过式方的手,从郁是绝对不会吃的。后来从郁不幸早逝,式方悲痛不已,哭了好久好久,简直是伤心欲绝,当时很多朋友都很敬佩他。
他的儿子有恽、憓、悰、恂四个。长子恽继承了家业,后来做了富平县尉;次子憓做了兴平县尉。
小儿子悰,靠着祖上的功劳,升迁三次,当上了太子司议郎。元和九年,他被选中迎娶公主,在麟德殿被皇帝召见。后来他娶了岐阳公主,被加封为银青光禄大夫、殿中少监、驸马都尉。岐阳公主是宪宗皇帝的长女,是郭妃所生。
最近朝廷选拔官员,很多都是高官权贵或者武将世家的子弟。当时翰林学士独孤郁,是权德舆的女婿,权德舆当时当宰相,独孤郁为了避嫌,就辞去了内职。皇上很看重翰林学士,没办法才同意了他的请求,还感叹权德舆有个好女婿呢!于是就让宰相在卿士之家挑选一些文雅的、适合做清流官员的人。一开始在年轻有为的文官里挑选,大家都推辞说自己有病,不愿意来,只有杜悰愿意。
杜悰后来一步步升迁,做到司农卿。太和六年,升任京兆尹。七年,担任检校刑部尚书,然后外放做凤翔尹、凤翔陇右节度使。他父亲去世后,服丧期间,八年后,朝廷起复他,任命他为忠武军节度使、陈许蔡观察使等职,同时加封兵部尚书。开成初年,他回朝担任工部尚书,兼判度支。这时岐阳公主去世了,杜悰很久都没去吊唁。文宗皇帝很奇怪,就问身边的人。户部侍郎李珏回答说:“最近驸马为公主服丧三年,所以士族人家不愿意跟皇室联姻的,有一半都是因为这个。杜悰没去吊唁,也是因为这个服丧制度的缘故。”皇上很惊讶地说:“我以前不知道。”于是下诏说:“丧服的轻重,必须按照典礼制度来执行。听说以前驸马为公主服丧三年,是出于情理,并非事实,违背了制度规定,我现在才知道。应该把这个规定传达下去,永远作为通行的制度。”
三年后,杜悰改任户部尚书,兼判户部度支事。会昌年间,他被任命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不久又升任左仆射。
话说唐大中年间,我被派去西川当官,收复了之前被吐蕃占领的维州。这维州啊,就是古代西戎的地盘,南边紧挨着江阳,西边是绵延不断的岷山,一直延伸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北边能望见陇山,山上积雪白得像玉一样;东边看成都,感觉成都好像在井底一样。维州紧靠着石纽山,传说中的夏禹就是出生在石纽山呢。维州地处岷山的一座孤峰上,三面环江。自唐天宝年间以后,河西走廊和陇右地区接连失守,就只剩下这维州还在咱们手里。吐蕃看中了维州的险要地势,花了二十年的时间,用计谋把它夺了过去,占据了城池,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无忧城”,从此吐蕃再也不担心邛州和蜀州的军队了。早些时候,李德裕镇守西川的时候,维州的吐蕃首领悉怛谋想把城池献给我们,李德裕也上奏朝廷了;但是当时朝中有人跟李德裕不对付,硬是把城池还给了吐蕃。现在我再次收复了维州,而且没有动用武力,完全是人心所向啊!没多久我就升任宰相,又加封司空,接着又加封司徒,先后镇守过好几个重要的藩镇。最后还被封为太傅、邠国公。其实我没什么特别的才能,只是平时喜欢结交一些寒门士子,甘于默默无闻罢了。
我的儿子从郁,靠着我的荫庇,在贞元末年连升几级,当上了太子司议郎。元和初年,他又升任左补阙。当时谏官崔群、韦贯之、独孤郁等人认为从郁是宰相的儿子,不适合当谏官,就把他降职为左拾遗。崔群等人还坚持说:“左拾遗和左补阙,虽然品级不同,但都是谏官。父亲是宰相,儿子是谏官,如果朝廷政策有失误,怎么能让儿子来批评父亲呢?”于是,从郁就被改任为秘书丞,最后做到驾部员外郎。
我的另外两个儿子,牧和顗,都考中了进士。顗后来因为眼睛生病去世了。
牧,字牧之,考中了进士,又通过制举考试得了第二名,先是被任命为弘文馆校书郎,后来又担任左武卫兵曹参军。 沈传师廉察到江西宣州当官,就请牧之去做他的幕僚,担任从事,后来又升任大理评事。之后,他又先后担任淮南节度使的推官、监察御史里行,然后升任掌书记。没多久,就正式被任命为监察御史,到东都去工作,因为弟弟牧顗眼睛有病,他就辞官回家了。后来他又被任命为宣州团练判官、殿中侍御史、内供奉。 之后升任左补阙、史馆修撰,又转任膳部员外郎、比部员外郎,同时还兼着史官的职务。 他被外派到黄州、池州、睦州三个郡做官,之后又升任司勋员外郎、史馆修撰,再转任吏部员外郎。 因为弟弟再次生病,他又辞官回家了。 后来被任命为湖州刺史,回到朝廷后担任考功郎中、知制诰,同年又升任中书舍人。
牧之很喜欢读书,擅长写诗作文,经常自夸自己有经天纬地的才能和策略。唐武宗时期,朝廷要讨伐昆夷、鲜卑,牧之上书给宰相,谈论军事,说:“胡人入侵,通常在秋冬两季,夏天他们没有防备,应该在五六月份出兵攻打胡人,这样比较有利。” 李德裕很欣赏他的观点。他还校注了曹操整理的《孙武十三篇》,流传于世。
牧之的堂兄牧悰当时很显赫,而牧之官位较低,心里一直不太高兴。快要到知天命之年的时候,他生病了,自己写了自己的墓志铭和祭文。他还曾经做梦,有人告诉他:“你改个名字吧。” 一个月后,家里的奴仆来报告说:“饭快熟了,锅裂了。” 牧之说:“这些都是不祥的预兆啊!” 不久他又做梦,梦见纸上写着:“皎皎白驹,在彼空谷。” 醒来后,他叹息道:“这就像时间飞逝一样啊!我出生在角宫,最终又回到角宫,经历了八个宫位,我的命运真是太坎坷了!我从湖州刺史升任中书舍人,木星又回到了角宫,这就足够了。” 那一年,他因病死在安仁里,享年五十岁。他留下二十卷集子,叫做《杜氏樊川集》,流传于世。他的儿子杜德祥,官至丞郎。
史书上这么说:黄裳啊,他靠着正直的品德辅佐君主,忠诚地侍奉皇上;他识破了怀光的欺诈,阻止了全义发动的征战。他讨伐了贼人辟凶,计划周密,没有一点疏漏;他还亲自操办了执谊的丧事,怎么能说他不仁慈呢?他从小就天资聪颖,年纪轻轻就代替父亲受刑,这是孝顺啊;怀光造反,百姓受伤,他却在敌人的营帐里抚慰巢父,这是讲义气啊;他压制了浮夸滥竽之辈,考察有真才实学的士人,尽力发掘那些被埋没的人才,彻底改变了当时的社会风气,这是正直啊;他始终保持着清廉的名声,拒绝了荣华富贵,远离世俗的利益,效仿古代贤人,这是智慧啊。忠孝仁义智,他都做到了!这哥俩啊,都是那种关键时刻绝不屈服的人。
佑承荫后来做了官,审理案件很受赏识,学识渊博,忠心耿耿,为朝廷立下了不少功劳;官至一品,子孙也因此享福,这是他品德高尚的回报,也是应该的!可是后来,他的同僚们违反法纪,他的宠妾竟然受封赏,政事也因此拖沓,这可就很难说他正直了!牧和悰,他们的文章才能和为人处世都大不一样,才能和地位也不相符,这就是命啊!
赞曰:贞公(黄裳)的节操多么高尚,在危难之际奋勇向前。言行举止都无可挑剔,真是个明智的人啊!他平定了叛乱,安定了民风,国家太平,他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他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和郑公、岐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