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宗,本名李炎,是穆宗的第五个儿子,他母亲是宣懿皇后韦氏。他出生在东宫,那是元和九年六月十二日。长庆元年三月,他被封为颍王,那时候他的名字叫李瀍。到了开成年间,他又被加封为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吏部尚书,每个月都能按百官的标准领取俸禄。
一开始,文宗后悔当初庄恪太子去世得不明不白,于是就立敬宗的儿子陈王李成美为皇太子。开成四年冬天十月,文宗下达了立太子的诏书,但还没来得及举行册立仪式。结果,五年正月初二,文宗突然暴病身亡。宰相李珏和枢密使刘弘逸奉了文宗的密旨,让皇太子监国。
这时候,禁军中尉仇士良和鱼弘志却伪造诏书,把颍王李瀍从十六宅迎进了宫。他们宣读的诏书说:“朕得了重病,病情越来越严重,恐怕不能亲自处理朝政了。我仔细考虑了祖宗的教诲,也征求了大臣们的意见,决定立一位贤德的亲人来继承皇位。我的弟弟颍王李瀍,以前在藩邸的时候,就和我一起学习,行为举止都非常规矩,为人宽厚仁慈。让他继承皇位,一定能满足百姓的愿望。所以,我立他为皇太弟,让他处理军国大事。百官和所有臣民,都应该尽心尽力地辅佐他,完成我的心愿。虽然陈王李成美之前被立为皇太子,但他年纪还小,没有接受过足够的教育,现在国家大事繁多,来不及册立他,为了公平起见,把他恢复为陈王封号。”
当天晚上,仇士良就带兵把皇太弟迎到了少阳院。第二天,百官都到东宫思贤殿朝见新皇太弟。三天后,仇士良又抓捕并杀害了仙韶院副使尉迟璋,还屠灭了他的全家。第四天,文宗去世了,遗诏中说:皇太弟应该在文宗灵柩前即位。宰相杨嗣复代理了尚书令的职务。正月十四日,李瀍在正殿接受了册立仪式,那时他二十七岁。而陈王李成美和安王李溶都在自己的府邸去世了。
其实,文宗宠幸杨贤妃,而庄恪太子的母亲王妃失宠,还被杨贤妃陷害致死,太子也因此被废。到了开成末年,文宗多次生病,又没有儿子,杨贤妃就请求立安王李溶为继承人。文宗向宰相李珏商量,李珏反对,于是文宗才立了陈王。现在仇士良拥立武宗,想把功劳归于自己,就翻出了安王李溶以前的事,所以安王和陈王以及杨贤妃都被杀害了。
二月,皇上追封韦妃为宣懿皇太后,那是皇帝他妈。皇上在正殿上宣布圣旨,升仇士良为楚国公,鱼弘志为韩国公,崔郸和崔珙都升官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还下令把二月十五日,也就是玄元皇帝的生日定为降圣节,放假一天。
三月,皇上又立刘氏和王氏两位宫女为妃子。皇上还下令,以后每月初一和十五,刑部官员都要进宫面圣汇报工作,但是如果那天不方便,就可以推迟。
五月,中书省上奏说:六月十二日是皇帝的生日,建议把那天定为庆阳节,并且把宣懿皇太后也一起祭祀到太庙里。之前武宗皇帝想把穆宗皇帝的陵墓打开,把两位皇帝合葬在一起,但是中书省和门下省上奏说:“陵墓已经修好了,神灵最需要清静。光陵已经过了二十多年,福陵也刚修缮过。皇上孝顺的心意已经充分体现了,没必要再动陵墓。现在如果要合葬,就得打开两个陵墓,万一惊扰了圣灵就不好了,而且从阴阳五行来看,也有忌讳。所以,不搬动福陵,才是符合礼仪的。”皇上就同意了,只在原来的坟墓上加高加固,还是叫福陵。中书省还上奏说:“根据二月八号的赦免令,京城各部门被留下的官员,应该把他们平时发放的杂役费用分给代理他们工作的官员。我们仔细查了一下,各部门正职官员的费用太少了,而杂役费用却很多。现在正职官员虽然被留下来,但也要处理公务,他们的费用却比杂役还少,这根本不合理。我们商量了一下,建议从正职官员的费用和杂役费用里,每贯钱留二百文给代理官员,其他的照旧发放。”皇上也同意了这个建议。
秋七月,陈夷行官复原职,重新担任中书侍郎兼同平章事。
八月十七,文宗皇帝下葬章陵。负责护送灵柩的枢密使刘弘逸和薛季棱,都是文宗生前赏识的人,这可是仇士良心里的一根刺,他心里很不踏实。仇士良当时掌握兵权,就想着趁机反戈一击,干掉刘弘逸和薛季棱。结果,负责仪仗的兵部尚书王起和山陵使崔棱察觉了他们的阴谋,提前通知了仪仗部队。当天,刘弘逸和薛季棱就被杀掉了。 门下侍郎兼平章事杨嗣复被任命为检校吏部尚书、潭州刺史,兼任湖南都团练观察使;中书侍郎兼平章事李珏被任命为检校兵部尚书、桂州刺史,兼任桂管防御观察使;御史中丞裴夷真被任命为杭州刺史;这些人都是因为跟刘弘逸、薛季棱有关系才被牵连的。
易定军发生兵变,把节度使陈君赏赶跑了。陈君赏拉拢了几百个英雄好汉,又杀回城里,把造反的士兵都杀了,易定军才恢复平静。
九月,朝廷任命淮南节度使、检校尚书左仆射李德裕为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没多久又兼任门下侍郎;同时任命宣武军节度使、检校吏部尚书、汴州刺史李绅接替李德裕镇守淮南。皇帝在当藩王的时候,就挺喜欢那些修道炼丹的事儿,这秋天,他召集了包括越归真在内的八十一个道士进宫,在三座大殿里举行大型道教仪式。皇帝还亲自去了三殿,在九天坛接受了道教的箓法。右拾遗王哲上书劝谏,说国家刚建立不久,不宜过分迷信这些,但皇帝没理他。
十一月,盐铁转运使上奏说长江以南地区请求恢复茶叶税,朝廷批准了。魏博节度使何进滔死了,军队推举他的儿子何重霸为代理节度使。
会昌元年正月初一,庚戌日,皇帝在郊庙举行祭祀仪式,仪式结束后,在丹凤楼上大赦天下,并改元。
二月初几,李绅升职了,当上了中书侍郎兼同平章事,妥妥的宰相级别。这可是个大官,管着淮南那一大片地方呢!中书省的人上奏说:现在六部各司其职,工作效率挺高,就是户部有点问题。户部负责财政,很多钱都花在军队上了,都是各路军队自己申请的,户部官员基本闲着。所以,以后军队要花钱,得先经过户部审核,再由中书省挑些靠谱的人去负责。皇帝同意了这个建议。 对了,这段时间皇帝还去昆明池玩儿了一趟。还给仇士良立了个纪功碑,让李程写碑文。
三月,几个官员被贬官了:杨嗣复、李珏、裴夷直,分别被贬到潮州、端州、驩州,都是比较偏远的地方。李德裕升官了,当上了司空。三月某一天,李德裕、陈夷行、崔珙、李绅他们一起上奏,说宪宗皇帝功劳很大,应该给他建个永久的庙宇,以示后世敬仰。皇帝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但是这事儿最后没成。对了,还追赠了裴度为太师,这裴度可是个大人物,以前是中书令呢! 这段时间山南东道闹蝗灾,庄稼都受灾了,皇帝下令在龙首池修建了一个灵符应圣院,估计是求神保佑庄稼丰收吧。四月某天,皇帝又下令重修《宪宗实录》,说旧的版本不完善,得重新修订。还特别强调,旧的版本不能乱动,等新的版本修好了再一起上交。 其实啊,李德裕之前建议不要给宪宗皇帝建庙,结果没成功,他还担心新修的《宪宗实录》里会写他父亲的坏话,所以才又提议重修实录,结果这事儿在朝野引起了不少非议。
五月某天,中书省和门下省一起上奏说:“根据《六典》记载,隋朝的时候,谏议大夫有七个人,官职是正四品上。大历二年,门下侍郎升为正三品,这样一来,两省就缺了正四品官员。《诗经》里说‘衮职有阙,仲山甫补之’,意思是说,重要的官职空缺了,就由仲山甫来补上。周朝和汉朝的大臣,都希望能进入宫廷,参与政事,纠正错误,拾遗补缺。张衡当侍郎的时候,经常在皇帝身边,从容地劝谏。这些都是大臣的职责,所以他们的官职很高,责任也很重大,皇帝才会尊重他们的意见并采纳他们的建议。何况谏议大夫这个职位需要正直敢言的人,应该由德高望重的老臣来担任,如果官职品级不高,就很难请到这样的人才。所以我们建议,谏议大夫的官职恢复隋朝旧制,升为正四品,分为左右两员,以补足两省正四品官员的空缺。以后,他们和丞相轮流值班,以显示其重要性。另外,御史中丞是谏议大夫的副手,因为谏议大夫的官职很高,所以这个职位并不经常设置,而中丞是宪台(御史台)的首长。现在寺监、少卿、少监、司业、少尹这些都是各部门的副职,都是正四品。中丞的官名非常重要,但品级却不高,我们建议将其升为正四品。”皇帝同意了。
六月,有只秃鹙鸟飞到皇宫花园里。庚子夜五更的时候,有五十多颗小流星像雨点一样洒落下来。皇帝任命魏博军留后何重霸为检校工部尚书、魏州大都督府长史,兼任天雄军节度使,还赐给他“重顺”这个名字。中书省奏请按照姚璹的先例,宰相每月都要写时政记录交给史馆保存,皇帝也同意了。皇帝还任命衡山道士刘玄靖为银青光禄大夫,充任崇玄馆学士,赐号“广成先生”,并让他和道士赵归真在宫里做法事。左补阙刘彦谟上书直言劝谏,结果被贬官到河南府做户曹。皇帝下令说:“以前,内外官员上书论事,如果涉及到需要纠正的问题,就奏请‘留中’,现在以后都改成‘请付御史台’,不许再用‘留中不下’的说法。如果事情关系到国家大事,需要保密,不在此限。御史台调查核实后,如果属实,一定要奖励那些敢于秉公办事的人;如果涉及诬告,一定要追究责任。把这个意思告诉内外官员,让他们都知道。”
七月某天,北方出现一颗流星,在天上停留了很久。关东地区发生大蝗灾,庄稼受损严重。襄阳、郢州和长江以南地区发生大水灾。彗星再次出现在室宿和壁宿之间。
八月的时候,回鹘的乌介可汗派使者来求救,说他们国家被黠戛斯攻打,可汗因此战死了,现在部落的人推举他当了可汗。因为国家都打烂了,所以带着太和公主来投奔咱们大唐。这时候乌介到了边塞,大首领嗢没斯跟赤心宰相打了起来,杀了赤心,带着他手底下几千顶帐篷的兵马,在西城附近扎营。天德府的防御使田牟把这事儿报上来了。乌介又让他的宰相颉干迦斯上奏章,想借用天德城安置公主,还请求咱们提供粮食、牛羊之类的补给。朝廷就派金吾大将军王会和宗正少卿李师偃去他们营地安抚慰问,让他们把公主送进京城,还拨了二万石粮食救济。
九月,幽州的军队造反了,把他们的主帅史元忠赶走了,推举牙将陈行泰当留后。这三军还上奏章请求朝廷发给他们符节,但朝廷还没答应。十月,幽州雄武军的使者张绛派军吏吴仲舒进京,说陈行泰这个人太残暴了,根本不适合当将帅,请求朝廷派兵讨伐他,朝廷就同意了。十月,陈行泰被杀了,然后张绛被任命为幽州兵马使。皇上还带着队伍去咸阳打猎呢。
十一月,初一那天是丁酉年。壬寅夜,东北方向出现一颗巨大的星星,光芒直射大地,声音如同雷鸣,山崩地裂,陨石坠落。这颗彗星出现在室宿,一共出现了五十六天才消失。
太和公主派使者进京,说乌介自称可汗,请求朝廷册封他。因为乌介刚到漠南时,曾请求朝廷派使者安抚他,朝廷就答应了。
十二月,中书省和门下省上奏,建议修改《实录》的编纂体例。奏折说:“以前的实录记载了宫廷内部的言论。但是,皇上和宰相、大臣们议事的内容,必须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才能写入史册。宫廷内部的谈话,外面的人怎么知道呢?很多都是道听途说,不靠谱,如果都写进史书,那可就误导后世了。以后实录里如果有这样的内容,都应该删掉。还有,宰相和大臣们议事,不管成不成,都得有明确的证据。如果奏请被采纳,就应该有褒奖的记载;如果意见不合,就应该有相应的处罚记载。藩镇上表,朝廷的批复一定要记录;重要官员的奏章,也必须有明确的记载,让大家都知道。朝廷的决定,或是写在案卷上,或是以诏书的形式颁布,前代史书上记载的奏章,都是这样来的。最近我们发现,实录里记载了很多秘密奏章,朝廷上没讨论过,当时也没人知道,只是从当事人家里得来的,不可靠。以后实录里记载的奏章,必须是朝廷公开讨论过的,才能记录,秘密奏章就不要记载了。这样一来,史书就合乎情理,人人信服,就不会出现偏颇的记载了。”皇上同意了这个建议。
李德裕上奏,建议修改《宪宗实录》里关于吉甫不好的记载,郑亚希同意删掉了。李德裕又把这件事写进了奏折,想掩盖这件事。朝中官员对此议论纷纷,武宗皇帝也多少知道一些。
第二年春天正月初一那天是丙申年。朝廷任命抚王纮为开府仪同三司、幽州大都督府长史,兼任幽州卢龙节度使。任命雄武军使张绛为检校左散骑常侍,兼任幽州左司马,负责留守军务,并赐名张仲武。中书省上奏,说百官建议在九宫坛举行大规模祭祀,请求改为中等规模的祭祀。宰相崔珙、陈夷行奏请制定左右仆射上朝的仪注。
二月初几,中书省上奏说:按照元和七年(唐宪宗年号)的命令,河东、凤翔、鄜坊、邠宁等道(相当于现在的省份)的州县官员,户部每年要额外发放六万二千五百贯的补贴。吏部也安排了几百名平调官员,当时觉得挺合适的。
但是后来户部发放补贴总是拖拖拉拉,零零碎碎的,观察使就私下挪用这些钱,补贴虽然增加了,却根本没到官员手里。所以那些被选拔的官员都害怕路途遥远,不愿意接受任命。我们觉得应该让户部直接发放实物,及时发放,并且让各道观察使的判官负责发放和接收,专门处理这件事,每个月发放,年底再向户部报账。
另外,很多赴任的官员都欠着京城的债务,到了任上还要还债,导致他们贪污受贿,这都是因为这个原因造成的。今年的三次选官,对于之前那些州府获得官职的人,允许他们互相担保,户部可以先借给他们两个月的补贴,等到发放的时候再扣除。这样一来,新上任的官员就不会背负债务,衣食也能稍微宽裕一些,才能更好地要求他们廉洁奉公。皇上同意了这个奏章。
同一天,太子太师、已经退休的萧俯去世了。还有,牂柯和南诏的蛮族派使者来朝贡了。
三月,朝廷派使者去册封回纥乌介可汗。同时,任命刘沔担任河东节度使,接替苻澈。当时回纥在地方闹事,朝廷就派刘沔率领太原的军队去平叛。
四月初一,李德裕、崔珙、李绅、牛僧孺等大臣上奏,建议给皇帝加尊号为“仁圣文武至神大孝皇帝”。 皇上在四月初五,在宣政殿接受了册封。 本来册封仪式定在初九,那天天下雨,到十四号雨越下越大,最后改到二十三日才举行。 这期间,有个小太监告密说,宰相们在赦书里想削减禁军的衣粮马草,中尉仇士良一听就火了,说:“要是真这样,军人就要到皇宫门口闹事了!” 李德裕等宰相知道这事后,赶紧要求面见皇上说明情况。皇上说:“这是奸人造谣!” 然后,皇上召见两位中尉,告诉他们说:“赦书是我自己下的令,跟宰相没关系,而且还没正式执行呢,你们怎么就知道了这些?” 仇士良吓得赶紧道歉。 当天雨就停了。
中书省还上奏说:元旦的时候,百官在含元殿朝拜,只有宰相和两省官员在殿门没打开之前,都站在栏杆里面,等门开了才到皇上面前站着。 这可是国家的大日子,万邦来贺,可宰相和大臣们却跟穿盔甲的士兵一样,没有向皇上行大礼就退下了,这礼仪上不太合适。 所以建议以后元旦早点到,宰相和两省官员在香案前列队等候,等殿门开了,由通事官引导两省官员行大礼后再上殿侍立。皇上同意了这个建议。
这期间,天德军那边又来报,说回纥的帐篷扎到了边境,骚扰百姓。皇上就下令:要大力推广种桑,以前下过命令了,但没执行,随意砍伐桑树,拿到集市上当柴火卖。 从现在开始,州县要严格禁止这种行为。
五月,朝廷下令给庆阳节的百官每人额外赏赐三百贯钱,用来准备素食宴席,并且由京兆府负责提供帐篷,不用再从坊市里征调乐人了。 天德军使田牟又来报,说回纥大将嗢没斯和多览将军带着两千六百人投降了,皇上派人送去诏书慰劳他们。 宰相李德裕还兼任了司徒。 太子太师郑覃去世了。
六月初一,火星撞木星,丙寅日,金星又撞了东井星。这时,回纥降将嗢没斯带着两千六百多将士来到京城。皇帝任命嗢没斯为检校工部尚书,兼任归义军使,封他为怀化郡王,还赐给他汉名李思忠;同时,任命回纥宰相受耶勿为归义军副使、检校右散骑常侍,也赐给他汉名李弘顺。七月份,岚州人田满川造反占据了州郡,刘沔把他平定了。
八月份,回纥乌介可汗经过天德,到达杷头烽火台北边,在云州、朔州和北川地区烧杀抢掠。皇帝下令让刘沔带兵去守卫雁门关等要塞。这时,回纥首领屈武投降了幽州,被授予左武卫将军同正的官职。皇帝下诏说:回纥侵犯边境,势力越来越大,一会儿攻打,一会儿防守,这到底怎么办呢?于是让少师牛僧孺和陈夷行与朝廷大臣们一起商议,看看怎么办。牛僧孺说:“现在百官的意见都是加强边防,等待时机再出兵反击。”宰相李德裕则说:“回纥现在之所以这么嚣张,全靠嗢没斯和赤心两人,现在他们都投降了,回纥的强弱一目了然。这些戎人蛮横凶狠,不顾成败,现在损失了这两个将领,正气头上入侵,我们应该立刻出兵,狠狠地打他们一场,一定能打败他们。如果我们坚守险关,装作示弱,敌人是不会退兵的。所以,主动出击才是上策。”皇帝觉得李德裕说得对。
于是,皇帝下令征调许州、蔡州、汴州、滑州等六个州的军队,任命太原节度使刘沔为回纥南面招讨使;任命张仲武为幽州卢龙节度使、检校工部尚书,封他为兰陵郡王,兼任回纥东面招讨使;任命李思忠为河西党项都将,兼任回纥西南面招讨使;所有军队都集合在太原。皇帝又下诏,册封皇子岘为益王,皇子岐为兖王,皇长女为昌乐公主,次女为寿春公主,三女儿为永宁公主。皇帝在麟德殿接见了室韦首领督热论等十五个人。太原那边奏报说,回纥人把营帐往南移了四十里,还索要叛将嗢没斯,前几天在横水俘获了一些人,同时公主上表说粮食吃完了,请求赏赐牛羊。皇帝下诏书给乌介可汗:
我当皇帝以来,一直以天下百姓为父母,最看重的是爱护百姓,不想用武力来显示自己的威风。所以,自从回纥被黠戛斯打败,逃到咱们边境来,已经好几年了,我一直都尽力安抚他们,没有一点怠慢。一开始,考虑到他们缺粮,就给他们送去了粮食;后来知道他们战败损失惨重,就把马匹的价钱都还给了他们。前后多次派使者去慰问,使者往来不断。他们那些小小的侵扰,我也都忍了。
现在可汗还滞留在咱们边境附近,还没打算回去。朝中的大臣和各地的节度使都怀疑回纥的意图,非常生气,都请求出兵讨伐。虽然我一心想宽容忍让,但他们的行为我也实在无法理解了。最近几次派去的使者回来都说,可汗只是等着马价的事。可后来又听说,他们驻扎的地方不断迁移,一会儿侵扰云州、朔州,一会儿又抢劫羌族、浑族等部落,到底是什么意思,最终想干什么,我实在看不透。
如果说是因为马价的事,所以才靠近边境,那他们的行动也应该先告知边将啊!怎么能这样忽来忽去,迁移不定呢?虽然说是为了追逐水草,但每次迁移都离城池很近。我仔细琢磨他们的意图,好像是在仗着咱们之间的姻亲关系;但每次看到他们的行动,其实都是为了骚扰侵犯。更何况,他们在横水栅附近还大肆杀戮,抢走了羌族、浑族大量的牛羊,百姓们又有什么罪过,却要遭受这样的伤害?所以朝中大臣都说:“回纥靠近边境,就已经违背了盟约;现在又杀害边民,简直是背叛了道义!”大家都希望趁此机会彻底消灭他们,为死去的百姓报仇。
但是我一心想怀柔他们,情深意切地一再忍让,宁可可汗不讲信用,我也始终没有狠下心来惩罚他们。石戒直在京城待了很久,他很了解大家对回纥的愤怒,并且他的建议很诚恳,所以请求他亲自去一趟。我很欣赏他能够洞察事理,所以没有阻止他。可汗你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赶紧选择一条正确的道路,不要一错再错,留下终生的遗憾。
皇上命令太原起兵,让室韦、沙陀三个部落和吐浑各部一起出兵,任命石雄为先锋部队。同时,派易定率领一千士兵驻守大同军,契苾通和何清朝率领沙陀、吐浑六千骑兵前往天德,李思忠则率领回纥和党项的军队驻扎在大栅。十月份,吐蕃赞普去世了,吐蕃派使者论普热来朝廷报丧,皇上就派将作少监李璟去吐蕃吊唁。皇上到泾阳去打猎,地点在白鹿原。谏议大夫高少逸、郑朗他们在宫里跟皇上说:“皇上您打猎太频繁了,而且每次都离城很远,好多国家大事都耽误了,您总是晚上才回来,现在咱们正在打仗呢,最好还是停止打猎吧。”皇上很客气地感谢了他们。谏官们出来后,皇上对宰相说:“谏官的作用真大啊,我经常听听他们的意见,多少能改掉一些毛病。”
三年正月,因为军队驻扎在野外,所以取消了元会(大型宫廷宴会)。皇上命令新任命的银州刺史、本州押蕃落(管理当地少数民族的官员)、银川监牧使何清朝,兼任太子宾客、左龙武大将军,让他分别统领沙陀、吐浑、党项的军队前往振武,听从刘沔的指挥。
二月,皇上先下令京城官员家里不准在京城里建私人庙宇,皇城南面六个坊里不准建,其他偏僻的地方还是可以照旧建的。太原的刘沔上奏说:“我之前率领各路军队到达大同军,派石雄去袭击回纥的牙帐,石雄在杀胡山大败回纥,乌介可汗受了伤逃跑了。我已经把太和公主迎接到了云州。”这天,皇上在宣政殿接见百官,大家都来祝贺。皇上发布诏书:
老天爷要灭亡谁,就很难再施以恩惠;人要是被抛弃了,就只能用对付亡国之君的手段来对付他。我常常想起以前的教训,怎么会忘记那些格言呢?回纥最近仗着自己兵强马壮,长期骄横跋扈,欺压各部族,和邻国结下仇怨。黠戛斯军队像彗星扫荡一样迅速,回纥的穹庐被摧毁,种族几乎全军覆没,土地变成荒原荆棘。现在可汗逃亡失国,窃取称号自立,逃到沙漠深处,寄居在边境。我考虑到他们衰弱可怜,还曾多次给予赈济。可他们每次上奏章,都是些欺骗奉承的话;接待我的使臣,也像他们全盛时期一样傲慢。一点儿也没有悔过自新的意思,反而像被激怒的野兽一样,一心想战斗。去年他们偷偷潜入朔州,大肆抢掠牛马;今年春天又袭击振武,逼近城池。可汗每次都亲自带兵,充当强盗,不以失败为耻,也不顾及亲戚关系。河东节度使刘沔料敌制胜,抓住机会取得了胜利,用胡人和貉人的骑兵当先锋,夺取了回纥的旗帜,攻打他们的营帐。双方在营帐下短兵相接,可汗也在战斗中被擒获。何况他们兵力不足,后勤也已经耗尽,不出几天就能被抓获。太和公主和他们处境不同,感情也早就断绝了。公主思念故土,渴望听到家乡的歌声;失去地位,难免会感到悲伤。念及他们的困境,我一直很担忧。现在他们已经摆脱了危险,又能回到宫殿,既能平息朝廷的积怨,又能慰藉太皇太后的慈心,能够永远安居乐业,真是令人欣慰。
回纥既然已经灭亡,理应彻底铲除,应该命令各道的兵马使一起讨伐。河东立功的将士们,要给予优厚的赏赐,并制定详细的处置条例。那些在京外和东都为回纥修建的功德寺,以及寺里的僧人,都要登记造册,分别分配到各道进行管理。回纥以及摩尼寺的庄园、宅院、钱物等,都交给功德使和御史台以及京兆府派出的官员清点收缴,不准任何人侵占。如果有人违反,就处以极刑,钱物充公。摩尼寺的僧人,由中书门下省上奏朝廷。
石雄升官了,官职可不少呢,一下子成了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左散骑常侍、丰州刺史、御史大夫,还兼任丰州西城中城都防御、本管押蕃落等使。刘沔当上了检校尚书左仆射,张仲武当上了检校尚书右仆射,其他人职位不变。
黠戛斯国的使者注吾合素来朝贡了,送了两匹好马,还说他们可汗已经打败了回鹘,把太和公主接回去了,派人送公主来朝见皇上。但是他担心回鹘的残兵会半路截杀公主,所以有点儿着急。皇上就派人送注吾合素去太原迎接公主。当时乌介可汗中了箭,逃到了黑车子,皇上就下令让黠戛斯出兵攻打他。
三月,太和公主终于到了京城,百官都到章敬寺迎接她,还让相关部门向宪宗和穆宗二位皇帝报告此事。四月,昭义节度使刘从谏死了,军队推举刘从谏的侄子刘稹当兵马留后,然后上表请求朝廷授予他节度使的兵权。皇上很快派人带着诏书去潞州,让刘稹护送刘从谏的灵柩回洛阳。结果刘稹拒绝了皇上的旨意。于是皇上召集了中书省、门下省的尚书,御史台四品以上官员和武官三品以上官员开会,讨论要不要杀刘稹,或者怎么处置他,然后把意见报上来。
五月,皇上命令各地的节度使,身边带的随从不能超过六十人,察使不能超过四十人,经略使和都护不能超过三十人。皇上还在宫里建了个望仙观。大臣们一起上奏说:“现在昆戎还没平定,边境还在打仗,中原不宜再起战事,建议让一位亲王遥领潞州,让刘稹暂时代理兵马的事务,等边境战事结束后再说。”只有李德裕认为,潞州在内地,以前刘从谏就已被允许世袭,这是个错误的决定,自从那时起,他就越来越无法无天,威胁朝廷。刘稹这小子,不能重蹈覆辙,必须讨伐他,才能彻底解决问题。武宗皇帝性格果敢,说:“我和李德裕看法一致,肯定不会后悔的!”从那以后,谏官们纷纷上疏劝谏,说不要用兵。
六月,西内神龙寺失火了。左军中尉楚国公仇士良死了。
七月份的戊子日,宰相上奏说:“秋天已经来了,咱们得赶紧商量出兵的事儿。幽州那边要尽快平定回鹘的叛乱,镇州、魏州也要抓紧时间剿灭刘稹,得分别派使者传达圣旨,顺便侦察一下三镇的军情。今天皇上在延英殿要亲自下旨,想派张贾充去。我们又商量了一下,张贾这个人虽然有才干,很懂军事,但性格太刚烈,脾气不好,恐怕难以协调各方,不如就派李回去吧。要是觉得中书省缺人手,那就派兵部侍郎郑涯去,他长期在边镇当判官,对情况非常了解,虽然不太会说话,但办事清楚明白,而且官职高,事情又不多,最合适不过了。”皇上说:“那就让李回去吧。”于是就派李回出使三镇。
八月份的壬戌日,从七月份开始,火星就呈现出苍赤色,在井宿附近摇晃不定,到这个月的十六日,火星犯了舆鬼星。万年县东市发生了火灾。黠戛斯国的使者谛德伊斯难珠来朝拜。皇上任命陈夷行担任右仆射、平章事,兼任司空、河中尹、御史大夫,并让他担任河中节度使、晋绛慈隰观察使等职务。
九月份,朝廷下诏说:
“定天下者,致风俗于大同;安生人者,齐法度于画一。虽晋之栾、赵,家有旧勋;汉之韩、黥,身为佐命。至于干乱纪律,罔不枭夷,禁暴除残,古今大义。”
刘悟这个人,以前在山东一带当官,手下也带兵。后来,朝廷大军要讨伐他,他那边的情况很糟糕,军队士气低落,人心涣散,他就干脆投降了。皇帝很高兴他诚心归顺,给了他南燕的地方当官;后来的皇帝也重用他,让他管上党。他招募了一批死士,保卫一方,但没过多久,他就违背了臣子的职责。
刘从谏这小子,从小就脾气暴躁,喜欢惹事生非。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就霸占土地,凭借军队的力量,就抢夺兵权。表面上装出一副恭敬的样子,实际上根本没想过要忠于朝廷。“隙驹之喻,魏豹姑务于绝河;井蛙自居,孙述颇闻于恃险”,他就像井底之蛙,目光短浅,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完全不顾大局。他私下里接受朝廷的命令,却到处散布谣言,欺骗朝廷,暗中搞一些歪门邪道。他还和边境的敌军首领勾结,多次密谋叛乱。小孩子都知道他不对劲,更何况是朝廷?
他病重的时候,也没想着悔改,一直到死,还坚持着自己的邪恶想法,没有人敢站出来阻止他。皇帝派人给他送药,他连朝服都不穿;大臣奉命去见他,他连大门都不开。他的罪行昭然若揭,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所以,他生前所有的官职都要被剥夺。
成德军节度使王元逵和魏博节度使何弘敬,一个和皇室有亲戚关系,一个在边疆地区担任要职,他们都非常忠诚,愿意接受朝廷的命令去讨伐叛军。吴汉、卜式那样忠诚的将领,接到命令后都积极准备,更何况成德军以前还打败过朱滔,战功赫赫,魏博军也曾大胜而归。他们都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和强大的军队,一定能完成讨伐叛军的任务。
朕对你们两位寄予厚望,元逵你担任北面招讨泽潞使,弘敬你担任东面招讨泽潞使,去平定叛乱吧!
话说咱们祖上几代都在这儿当藩王,祖上积德行善,上天也庇佑我们。以前这儿祥瑞不断,彩绘的泗亭就是明证;皇上的銮驾也来巡游过,金石刻碑都留在了代王府。所以说,这儿向来民风淳朴,是出了名的仁寿之地。自从战乱以来,大家也表现出了不少忠义,肯定不是那些坏人,大家都愿意重新做人。那些以前昭义军的将士和百姓们,只要能保持初心,就一概赦免,不再追究。如果能弃暗投明,带着州郡的兵马投降的,朝廷一定重重有赏。要是能抓住刘稹送来朝廷的,朝廷会另外赏赐土地,以表彰你们的功劳。至于那些跟着刘悟在郓州当过兵的将士子孙们,你们既然有这份忠义之心,就应该好好改过自新。如果能劝说刘稹放下武器,回朝归顺,朝廷一定像以前一样待你们,彻底洗刷你们的罪名,你们以前的功劳朝廷也会一并记着。同时,我还委派夷行、沔州、王茂元等人带兵一起进攻讨伐刘稹。各路大军进军的时候,不许烧杀抢掠,不许掘坟毁墓,不许抓捕百姓当俘虏。田地庄稼,都归原主所有。只惩罚那些罪大恶极的人,一定要尽量救济百姓。
唉!那些忠心耿耿的大臣们,在朝廷外面上书劝谏;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也在朝堂上直言进谏。他们都提醒我,要遵守祖宗的规矩,不能偏袒任何一族;要谨慎使用赏罚的权力,以正天下。这次用兵,虽然我本想以宽容待之,但群臣都坚持认为应该用兵,大家一起商量决定,实在没有办法。现在我把这些话告诉大家,让你们明白我的心意。
还是让徐泗节度使李彦佐担任泽潞西南面招讨使。河阳节度使王茂元带着他的军队驻扎在万善。李彦佐接到命令后一个月还没出兵,朝廷怀疑他过于谨慎,就派天德军节度使石雄当李彦佐的副手。刘稹手下的将领李丕投降了,被任命为忻州刺史。任命陈许节度使王宰为泽潞南面招讨使。河阳节度使王茂元去世了,追赠司徒。王宰接替王茂元统领驻扎在万善的军队。十月,宰相兼国史修撰李绅、兵部郎中兼史馆修撰判馆事郑亚完成了《宪宗实录》四十卷的修订工作,并分发给相关人员。晋绛行营副招讨使石雄上奏说收复了五个贼寨。任命河东节度使刘沔为检校司空,兼任滑州刺史、御史大夫,并担任义成军节度使、郑滑濮观察使等职务。任命荆南节度使、检校右仆射、同平章事李石为检校司空、平章事,兼任太原尹、北都留守,并担任河东节度使、管内观察使等职务。
十一月,朝廷下令说:“中外官员,人员编制过于繁杂,应该根据实际情况精简,方便军队和百姓。应该让吏部制定具体的精简人员数量的方案上报。”十二月,王宰上奏说收复了天井关。榆社行营都将王逢上奏说兵力不足,请求增援,朝廷下令派太原军两千人前往。一开始,刘沔打败了回鹘,留下三千人在横水驻守,到了这个时候,李石因为太原缺兵,就从横水抽调了一千五百名士兵去支援王逢。这个月二十八日,横水军到达太原,请求出征并要求优厚待遇。以前的规定,每个士兵出征可以领两匹绢,但是刘沔交接军务后,军库里没有绢了。李石就用自己的绢来补充。勉强每人能给一匹,然后催促他们上路。士兵们因为快过年了,想等到过年后再走,期限又很紧,军心不稳。都头杨弁抓住士兵们不满的情绪,煽动他们造反。
话说公元748年(天宝七年)正月初一,那天是乙酉日,因为在泽潞地区打仗,所以取消了元旦朝会。就在这一天,杨弁把太原节度使李石给赶跑了。皇上下了道圣旨,说:“斋月禁杀,这本来是佛教的规矩,咱们国家建国以来,一直沿袭着梁朝、隋朝以来的旧习,很多大臣也跟着这么干。那些杀猪宰羊的赚得盆满钵满,负责查处的官员也暗地里收受贿赂。正月是万物生长的开始,应该禁杀三天。历代皇帝忌讳只禁杀一天。还是按照开元二十二年(公元734年)的圣旨办,三个元旦都禁杀三天,其他月份就不禁了。” 正月二十九日,河东监军使吕义忠收复了太原,活捉了杨弁,把他的那些乱兵都杀了,朝中百官都来祝贺。
二月初一,是甲寅日。二月初四,朝廷任命崔元式为河中府、晋州、绛州、慈州、隰州等地的节度使,还兼任太原尹、北都留守,以及河东节度使。二月初六夜里,天上出现了太白金星犯镇星的现象。二月初九,太原把杨弁和他的同伙五十四个人押解到京城,在狗脊岭斩首。
三月,朝廷任命晋州、绛州副招讨使石雄为泽潞西面的招讨使,汾州刺史李丕为副将。还任命道士赵归真为左右街道门教授先生。当时皇上迷上了神仙道教,就拜赵归真为师。赵归真因为受皇上宠信,每次跟皇上说话,就贬低佛教,说佛教不是中国的教派,是害人的东西,应该全部清除掉,皇上还蛮相信他的话。四月,王宰率军攻打泽州。
五月,任命司农卿薛元赏为京兆尹。
六月,崔珙,这可是个大官,金紫光禄大夫、尚书右仆射、中书侍郎,一堆头衔,结果被贬到澧州当刺史去了。 哎,官场啊,真是风云变幻。 这天,皇帝下令说:以后谏官们提意见,各抒己见,别再连名上奏了,除非是关系到国家大事,那才能一起署名。
然后,皇帝又下令,把仇士良之前所有得到的官职和死后追封的官职都取消了,家产也全部充公。 查抄仇士良家的时候,居然搜出几千件武器!看来这老小子死后还藏着不少秘密呢,估计之前犯的罪行也被翻出来了。 崔珙因为之前在管盐铁的时候欠了九十万贯钱,所以又再次被贬,这次贬到恩州当个小小的司马。
七月,杜悰升官了,当上了尚书右仆射,还兼任门下侍郎,管着度支、盐铁和转运,权力可大了。 李绅也升职了,当上了平章事,还兼任了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和淮南节度副大使,权力也不小。 吏部还上报说,全国各地一共裁减了一千一百一十四个官职。
王元逵报告说,邢州刺史裴问和将领高元武投降了。洺州刺史王钊和磁州刺史安玉也投降了何弘敬。山东那边三个州也平定了。 潞州的大将郭谊、张谷、陈扬廷派人去见王宰,说要杀掉刘稹来赎罪。王宰把这事儿报告给了皇帝,皇帝就派石雄带七千兵马去潞州。郭谊他们杀了刘稹,然后迎接石雄,泽州、潞州等五个州也平定了。
话说八月戊戌这天,王宰把张稹带头的一百五十号人马押解到京城,然后在安福门献俘。朝廷上下都在百僚楼前,热闹非凡地庆祝这胜利。
朝廷重重赏赐那些有功之臣,先说何弘敬,这老兄是魏博节度使,官职是检校尚书右仆射、同平章事,皇上龙心大悦,给他加封庐江郡开国公,还赏赐了他两千户的食邑,这可是实打实的封赏啊! 还有王元逵,成德军节度使,皇上也给他升官加爵,封他为检校司空、兼太子太师、同平章事,再加封太原郡开国公,食邑也是两千户。
宰相李德裕更是被皇上看重,升任太尉,还加封卫国公,赏赐一千户食邑,这可是肥差啊! 最后,兵部侍郎、翰林学士承旨崔铉也得到了晋升,直接升任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这可是平步青云啊! 可惜的是,河东节度使陈夷行去世了,这可是个坏消息。
九月,石雄升职了,当上了兵部尚书,还兼任河中、晋州、绛州、慈州、隰州等地的节度使。 卢钧也升职了,当上了尚书左仆射,还兼任昭义军节度使,负责泽州、潞州、邢州、洺州等地的管理。王宰也升官了,当上了司空,还兼任太原尹、北都留守,负责河东地区的管理。
圣旨下来了,说郭谊那些叛贼,就像狡猾的狐狸和老鼠,依仗地势险要据城顽抗;他们就像得到水草的牛羊,变得更加凶狠。他们长期追随叛臣,个个都心怀不轨。刘从谏背叛道德,掩盖罪行,一直谋划着造反,所有的心腹都是他的同谋。刘公直、安全庆等人仗着地势险要,多次抵抗朝廷军队,还出言不逊,毫无悔改之意。尤其是郭谊、王协听说邢州、洺州投降朝廷后,害怕军队攻打他们,竟然狠心卖掉自己的孩子来保全自己,依仗坚固的城池请求朝廷宽恕。古时候,伍被向官府自首,最终还是被处死了;延岑投降后,也被灭族了。现在处死他们,一点也不冤枉。
郭谊、刘公直、王协、安全庆、李道德、李佐尧、刘稹、刘稹的母亲阿裴、刘稹的弟弟曹九满郎君郎、刘稹的妹妹四娘五娘、刘稹的堂兄弟洪卿、汉卿、周卿、鲁卿、匡尧、张谷、男涯、解愁、陈扬廷的弟弟宣、男丑奴、张溢、男欢郎三宝,还有郭谊的门客甄戈、技艺人员郭谂蒋党、李训的哥哥仲京、王涯的侄孙羽、韩约的儿子茂章茂宝、王璠的儿子圭等等,都被斩首在独柳。朝廷下令把河阳三城设立为孟州,把泽州划归孟州管辖,和怀州、孟州、泽州一起组成一个新的节度使管辖区,叫做河阳。 皇上又任命皇子愕为开府仪同三司、夏州刺史、朔方军节度大使。当时党项族叛乱,皇上派皇子去平叛。
十月,皇上到鄠县去了。
十一月,我去了趟云阳,挺幸运的。到了十二月,皇帝下令说:“郊礼的日子快到了,监狱里关押的犯人太多了,案子虽然结了,但好多都反复翻案。那些在京城和全国各州府被关押的,已经结案、甚至翻案两次都认罪了的犯人,都得赶紧把案子结了,然后上报。”
那时候,左仆射王起好多年都负责主考科举考试。每次贡院考试结束,榜单出来后,还要呈给宰相审核,看看能不能过关。后来录取的人数越来越少,宰相在延英殿跟皇帝讨论说:“主考官负责考试,不应该让宰相来决定录取与否。最近科举考试太难了,录取的人太少了,恐怕不是选拔人才的好办法。” 皇帝说:“贡院根本没理解我的意思。不录取那些达官贵人的子弟,那就过分了,不管是什么子弟,寒门子弟也好,只要真有才华就录取。” 李德裕接着说:“郑肃、封敖这样有优秀子弟的人家,都不敢参加科举考试。” 皇帝说:“我听说杨虞卿的弟弟跟那些权贵们互相勾结,妨碍了普通人的仕途。前段时间,我把杨知至、郑朴他们都给刷下来了,是不是太严厉了?”
李德裕说:“我没什么名气,不适合评论进士考试的弊端。但是,我祖上在天宝末年做官,没什么其他本事,就靠死记硬背,勉强考中了进士。从那以后,家里就不再收藏《文选》了,因为我讨厌它那种华而不实,缺乏真才实学的风格。可是,朝廷里的显官,大多都是公卿子弟。为什么呢?因为他们从小就学习科举考试的内容,熟悉朝廷的各种事务,了解台阁的规章制度、官场的礼仪规范,这些都是不用教就会的。而寒门学子即使有超群的才能,考中进士后,才开始学习这些东西,肯定比不上那些从小耳濡目染的子弟。所以,那些达官贵人的子弟取得成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话说唐宣宗五年正月初一,皇帝下令在南郊坛修建望仙台。当时有个道士叫赵归真,特别受皇帝恩宠,这可惹恼了谏官,谏官就上书弹劾他。皇帝跟宰相说:“谏官弹劾赵归真,朕的意思你们都应该知道。我宫里没什么事,那些歌舞伎都屏退了,我就是想听他说话解闷。”李德裕回答说:“臣不敢谈论前朝的得失,只是因为赵归真在敬宗皇帝时就出入宫廷,所以臣担心陛下再次亲近他,于情于理都不合适。”皇帝说:“我那时候就认识这个道士了,只是不知道他叫赵归真,只叫他赵链师。他在敬宗时期也没什么过错。我和他说话,是为了排解烦闷。至于国家大事,只有你们这些宰相和官员才能商量,何必问一个道士呢?就算不是赵归真,就算是一百个赵归真,也迷惑不了朕。”赵归真因为被议论纷纷,就推荐了罗浮山的道士邓元起,说他道法高深,皇帝就派使者去迎接他。从此,皇帝和衡山道士刘玄靖以及赵归真关系密切,排挤佛教,拆毁寺庙的奏请也顺利通过了。
宰相李德裕、令狐绹、李让夷、崔铉、太常卿孙简等文武百官一起上尊号,尊皇帝为“仁圣文武章天成功神德明道皇帝”。正月二十日,皇帝到郊庙祭祀,祭祀完毕,在承天门举行大赦天下。正月二十七日,义安太后去世,她是敬宗皇帝的母亲。太后遗命皇帝只守丧三日,十三日小祥,二十五日大祥,二十七日脱去丧服。兵部尚书归融上奏说:“处理事情要适度,礼节也要根据情况灵活变通,皇太后与皇帝的合葬礼仪应该有所区别。请求将服丧期由月改为日,十二日后脱去丧服,内外官员也请在同一天脱去丧服。陵园的制度,请不要降低规格。”皇帝准奏了。以前担任太原节度使、检校司空的李石,以原官职担任东都留守。
二月初一,天空中出现太白星掩盖昴宿北侧的景象。谏议大夫、权知礼部贡举陈商选拔了三十名进士,有人说他徇私舞弊,于是让翰林学士白敏中复试,结果张渎、李玗、薛忱、张觌、崔凛、王谌、刘伯刍等七人落选。
三月,崔铉那个当宰相的,被免职了,调到陕州和虢州当观察使去了。 李回,御史中丞,还兼着兵部侍郎,升官了,当上了宰相。
四月,皇上第四个女儿被封为延庆公主,第五个女儿被封为靖乐公主。 然后皇上还下令让祠部好好查查全国寺庙的数量,和尚尼姑有多少。查来查去,全国大概有寺庙4600座,庵堂4万座,和尚尼姑加起来有26万5千人。 对了,宰相杜悰也下台了,户部侍郎崔元式接替他当宰相。
六月丙子这天,皇上发布了一道圣旨,大意是说:“从汉朝魏朝开始,朝廷处理大事,都得先跟大臣们商量商量,广泛听取意见,了解民情,这样才能把事情办好,让大家都服气。以后凡是涉及礼仪法度,大家有疑问的,先让相关部门上报尚书省,再让礼部官员参与讨论。要是涉及刑狱案件,也得先让法官仔细研究,再报请刑部复核。如果郎官、御史们有不同意见,或者能根据史书典故,提出精辟的论证,那我们就提拔重用他们,鼓励大家积极参与。但要是说的都是些不着边际、没有根据的话,就别上报了。” 顺便说一句,望仙楼和廊舍修建工程也完成了,一共修了539间。
七月份庚子日,皇上下了命令,要全国各地合并省去一些佛寺。中书省和门下省一起上奏说:“按照以前的规定,各州府在忌日的时候,官员都要去寺庙里上香。那些比较重要的州府,可以保留一座寺庙,里面供奉着历代皇帝的画像,那就把这些画像移到保留的寺庙里去;那些不重要的州府,寺庙就都废掉吧。至于上都和东都,每条街就保留十座寺庙,每座寺庙留十个和尚。”
皇上批示说:“那些重要的州府,如果寺庙建筑精美,那就保留;要是破破烂烂的,也应该拆掉。以后那些需要上香的日子,官员们就去道观上香吧。上都和下都,每条街只保留两座寺庙,每座寺庙留三十个和尚。上都左街保留慈恩寺和荐福寺,右街保留西明寺和庄严寺。”
中书省又上奏说:“全国各地废掉的寺庙里的铜像、钟和磬,交给盐铁使熔化铸钱;铁像交给当地铸成农具;金、银、鍮石等材质的佛像,就交给度支(财政部门)。老百姓家里有的金、银、铜、铁佛像,命令在期限一个月内上交官府,如果违反,就交给盐铁使按照禁止铸造铜器的法律来处理。至于泥土、木头、石头做的佛像,那些保留的寺庙里可以继续供奉。”
他们还上奏说:“和尚尼姑不应该隶属于祠部(主管祭祀的部门),应该隶属于鸿胪寺(主管接待外国使节的部门)。如果是外国和尚尼姑,就送回他们原来的地方。” 八月份,皇上又发布了命令: ……(此处省略八月诏令内容,因为原文未提供)
朕听说啊,三代以前,根本没人提佛,汉魏以后,佛教才慢慢兴盛起来。这都是因为当时,有人传播这种外来的风俗,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信奉佛教。结果呢,它慢慢地腐蚀了我们的传统文化,大家都没察觉。佛教迷惑人心,信佛的人越来越多。到了现在,全国各地,僧侣越来越多,佛寺也越来越多。他们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去修建寺庙,用金银珠宝装饰得富丽堂皇,人们把对父母君主的孝敬都给了和尚,夫妻之间也因为戒律而疏远。破坏法律,危害百姓,没有比佛教更厉害的了!而且,一个男人不种地,就会有人挨饿;一个女人不养蚕,就会有人受冻。现在全国的和尚尼姑,数都数不清,他们都靠农民种地吃饭,靠养蚕织布穿衣。寺庙的数量,多得数不清,个个都装饰得金碧辉煌,比皇宫还要气派。晋朝、宋朝、齐朝、梁朝,国力衰弱,风俗败坏,都是因为佛教造成的!更何况,我高祖、太宗皇帝,用武力平定叛乱,用文治治理国家,这两种手段足以治理国家,怎么能让区区西方的宗教跟我对抗呢!贞观年间、开元年间,也曾经整顿过佛教,但都没能彻底铲除,佛教势力反而越来越大。
我广泛阅读史书,广泛征求大家的意见,发现这些弊端是可以解决的,我毫不犹豫地决定要改革。朝中大臣们都支持我的想法,提出的建议也很中肯,必须立即实行。要铲除这个流传千年的祸根,建立可以流传百世的典章制度,造福百姓,我有什么理由推迟呢?所以,我们拆除了全国四千六百多座寺庙,让二十六万五千多名和尚尼姑还俗,让他们纳税;拆除了四万多座庵堂,收回了数千万顷肥沃的土地;把十五万奴婢改为纳税户。把和尚尼姑编入户籍,明确了外国宗教的地位。勒令大秦、穆护、袄教三千多人还俗,不让他们影响中华文化。哎!以前没这么干过,好像一直在等待时机;现在彻底解决了,难道说没有机会吗?我们遣散了十多万游手好闲的人,拆除了无数的寺庙。从此以后,人们崇尚清静的教化,向往无为而治的理念;国家治理变得简易,社会风气也得到了改善。全国百姓,都会归顺皇朝的统治。这只是改革的开始,日后还要继续努力,我会下令朝廷,大家要理解我的意思。
皇上把第六个女儿封为乐温公主,第七个女儿封为长宁公主。内阁上奏说:“公主上表自称‘妾某’,这‘妾’字用的是臣妾自谦的称呼,按家礼来说,公主的称谓应该有所区别。我们商量过了,公主上表应该像长公主一样,都写‘某邑公主某女上表’,郡主、县主也应该按照这个例子称呼。”皇上准奏了。
九月,火星犯上将(星象)。十月乙亥,内阁上奏说:“氾水县武牢关是太宗皇帝擒获王世充、窦建德的地方,关城东峰上供奉着太宗和高祖的画像,在一座殿堂里。这山河依旧,城垒尚存,太宗和高祖的威灵都胜过轩辕黄帝和汉高祖,风云似乎又回到了汉高祖刘邦的时代。应该世代敬奉,万邦景仰。西汉的惯例,祖先曾经巡幸过的地方,都由当地修建庙宇祭祀。现在,定觉寺因为要拆除,所以……”(此处省略对联)“我们建议用寺庙的大殿木材,在东峰上修建一座庙宇,四面建宫墙,命名为昭武庙,以彰显圣祖的武功。委派怀孟节度使派一名判官负责此事。因为驿站的画像年代久远了,建议让李石在东都挑选优秀的画师,重新修饰画像。工程开工那天,请东都派一名分司官员去祭告。”皇上准奏了。
十一月甲辰,皇上下令说:“悲田养病坊因为僧尼还俗,没有人管理了,恐怕残疾人得不到救济,所以两京要拨给寺庙田地救济他们。各州府要拨给七到十顷田地,并且在当地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负责,用来供应粥食。”十二月,皇上到咸阳巡幸。给事中韦弘质上书,论述中书省权力过大,三司掌管的钱粮不应该由宰相府兼管。宰相也上奏讨论此事……
哎,昨天在延英殿上,我们听陛下说,希望朝廷上下尊卑有序,大家都很认真听着呢,这说明陛下您真是深谋远虑啊!我翻了翻《管子》,书里说:“国家最重要的东西,没有比法令更重要的了。法令尊严,百官才能敬畏,君主尊严,国家才能安定。所以国家安定在于巩固君主的权威,而巩固君主的权威在于执行法令。君主最重要的职责,就是发布法令。所以说:破坏法令的人要死,篡改法令的人要死,不遵守法令的人要死,不服从法令的人也要死。还说:上面法令不行,下面就开始议论纷纷,这是上面失去了威信,下面的人就开始不听话了。” 自大和年间以来,风气败坏,上面的法令一下达,下面就开始反对。这个毛病不除掉,国家就没法治理。
昨天韦弘质说宰相不应该兼管钱粮,我们也把这事儿跟您说了。以前匡衡说过:“大臣是国家的肱骨,是万民仰望的对象,是明君应该慎重选择的。”《史记》上也说:“下属轻视上级,卑贱之人图谋要职,国家就会动荡不安,百姓也就不安宁了。” 韦弘质听信了别人的话,就上书进谏,这不是卑贱之人图谋要职吗?萧望之,汉朝有名的儒生,德行高尚,当了御史大夫后,上奏说:“现在一年到头日头都不太亮堂,罪在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身上。”皇上觉得望之轻视丞相,就让侍中御史去质问他。贞观年间,监察御史陈师合上书说:“人的精力有限,一个人不能兼任那么多职务。”太宗皇帝说:“这人胡说八道,想离间我和大臣的关系。”就把陈师合流放到岭南去了。贾谊说过:“君主像大殿,群臣像台阶,台阶高,大殿才显得高。”所以说,将相权重,君主才能尊贵,这是很自然的道理。如果宰相奸诈阴险,处心积虑,那谁都可以指责他。至于国家政务的制定和执行,本来就是君主掌握的权力,不是那些小人可以随便议论的。古代朝廷上,各司其职,各安其位,谁也不会越权。韦弘质这种卑贱之辈,怎么可以胡乱说话,冒犯明君,这是轻视宰相,扰乱朝政啊!以前东汉那些士人乱议论,结果就发生了党锢之祸,这事儿一定要严惩,坚决杜绝。希望陛下仔细查明他的阴谋诡计,清除他的同党,这样朝廷才能安定,法令才能肃然。我们实在气愤难平啊!
弘质被贬官后,又上奏说:“天宝年间以前,中书省除了机密要事需要单独处理外,其他政务都和中书舍人一起商量。自从安史之乱以后,为了应付紧急情况,很多政事都绕过了中书省,很多事情都关系到军队的行动,处理政务实在太忙了,没时间广泛讨论。我们商量了一下,以后除了机密公事以外,诸侯的表章奏疏、百官的奏章、钱粮、刑狱等事宜,希望让中书舍人六个人按照以前的规矩先进行审核,看看可行不可行,我们再讨论后上奏皇帝。”皇帝同意了他的建议。李德裕当宰相时间长了,朝中被他压制的人都对他很怨恨。自从崔铉、杜悰罢相后,宫里的宦官在皇帝面前说李德裕权力太大,皇帝对此也不太高兴,而白敏中这些人就教唆弘质上奏弹劾李德裕,所以才有了这次奏章。由此可见,李德裕树敌之多,怨恨之深啊。
六年春天正月初一,癸卯日。丁巳日,左散骑常侍致仕冯定去世,追赠工部尚书。己未日,南诏、契丹、室韦、渤海、牂柯、昆明等国派使者来朝见,在麟德殿接受皇帝接见。兵部侍郎兼判度支卢商上奏说:“各路军队讨伐党项,现在派一个度支郎官到有粮草的州郡去,预先计算一下军需的支出。”皇帝准奏。己丑日,渤海王子大之萼来朝。东都太微宫修建好了玄元皇帝、玄宗皇帝、肃宗皇帝三位皇帝的画像,派右散骑常侍裴章到东都去献上。监察御史元寿奏报说,前任彭州刺史李铁买本州龙兴寺的婢女做乳母,违反了法律,应该降职为随州长史。
二月初一,那天是壬申。癸酉日,因为老天爷不赏脸,老是不下雨,皇帝下令说:全国各地关着的犯人,除了贪污受贿的官员、持械抢劫杀人犯、犯了十恶不赦大罪的,其他的罪行都减轻一级,那些犯了小罪的直接放了。去征讨党项的军队,不许滥杀无辜。
丁丑日,左拾遗王龟因为父亲兴元节度使年纪大了,请求辞官回家侍奉父亲,皇上准了。那天晚上,月亮离毕宿大星只有三寸远。庚辰日,任命夏州节度使米暨为东北道招讨党项使。壬午日,右庶子吕让上书说:“我亡故的哥哥的女儿,大和七年嫁给了左卫兵曹萧敏,生了两个儿子。开成三年,萧敏脾气古怪,两人就离婚了。现在萧敏改好了,我想让他娶我侄女。”皇上也同意了。乙酉日,前太子少保刘沔可以太子太保的身份退休了。前寿州刺史王镇被贬到潞州当长史。
丁亥夜,月亮的光芒比较暗淡,到晚上一点钟的时候,月亮离荧惑星只有四寸远。过了一会儿,月亮的光芒又亮起来,照射到轸宿七度的位置。壬辰日,任命翰林学士、起居郎孙谷为兵部员外郎。因为干旱,取消了上巳节在曲江的赐宴。皇帝下令说:“现在因为铜钱太重,钱币太轻,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难过,现在我们新铸造的钱币马上就要流通了,解决当前的困难,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应该再次颁布先前的法令,以警告那些囤积居奇的人。京城和全国各地,应该从明年正月以后,公私都使用新钱。旧钱暂时停用三五年。如有违反,按照使用铅锡钱的罪名处罚。所有旧钱都要上缴国库。”
又下令说:“各地铸造钱币,已经有条不紊地进行,必须让旧钱流通起来,才能提高丝绸布匹的价格。文武百官的俸禄,从三月一日开始,一半发放现钱,另一半先发放布匹,按照当时的市价折算成现钱发放。”贬舒州刺史苏涤为连州刺史。苏涤是李宗闵的党羽,以前是给事中,被李德裕斥责过,多年担任郡守,这次被贬是因为李绅说他无能。任命邠宁节度使高承恭为西南面讨伐党项使。丙申夜,月亮遮掩了牛宿南星,又靠近了岁星。丁酉日,新罗使臣金国连来朝拜。辛丑夜,东北方向出现一颗流星,像桃子一样,颜色鲜红,光芒四射,尾巴划过大角星,向西流过紫微垣。
三月壬寅这天,皇帝身体不舒服,于是改了年号为“会昌”。皇上迷信方士,经常服用丹药,还亲自接受道教的箓籍。结果吃药吃出问题了,变得喜怒无常,病情越来越重,十几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宰相李德裕他们想进宫探望,都被挡在了门外。宫内外都不知道皇帝的病情到底怎么样,大家都很害怕,人心惶惶。
这个月的二十三日,皇帝发布了遗诏,宣布由皇太叔光王继承皇位。当天,皇帝就驾崩了,享年三十三岁。死后,追谥为至道昭肃孝皇帝,庙号武宗。同年八月,葬在端陵,德妃王氏也和他合葬在那里。
史官说:在开成年间,皇室地位日渐低落,政权掌握在宦官手里。等到要更换皇帝的衣服(指准备改立太子)的时候,储君的位置突然被调换了。昭肃帝凭借一己之力支撑着国家,承担着这个重任。他能够果断地采取强硬措施,恢复已经失去的权力;并且励精图治,提拔优秀的将才。正赶上吐蕃失去国土,潞州叛军阻碍大军前进,他不听信那些阿谀奉承的话,只采纳大臣们的建议。军队出发后,很快就平定了叛乱,纪律重新建立,声名再次振作,足以媲美章武帝出兵的壮举,继承了元和年间平定叛乱的功绩。
之后,他又开始四处访求道士,修建祭祀神仙的宫殿,潜心研究玄学,寻找隐士,想要把世俗之人带到正道上来,希望追寻传说中姑射仙子的足迹。于是他下令禁止佛教的浮夸之风,惩罚那些游手好闲的人,一心想要效仿古代修仙者登天求仙,到赤水求取仙丹。他只看到萧衍、姚兴崇尚虚妄学说的错误,却没有明白秦始皇、汉武帝追求长生不老的荒谬,这是因为他被那些旁门左道的言论迷惑了,偏执地排斥异域的学说。更何况,印度佛教传入中国已经很久了,老百姓已经习以为常,对佛教的畏惧超过了对法律的敬畏,他们认为信奉佛教就像成仙一样快乐。就像那些文身剃发的民族一样,长期习惯了,就不知道它的丑陋;那些吐火吞刀的把戏,乍一看就觉得神奇。怎么能用《咸池》、《韶》乐来规范他们,用周代的冠礼来约束他们?
而且像笮融、何充那样的奸佞小人,历代都有,如果不是像荀卿、孟子那样的贤人,谁又能提出正确的意见呢?昭肃帝一下子就摧毁了金狄(指佛教),焚烧了佛教的书籍,这使得那些信奉佛教的人怀恨在心,也招致了那些愚昧百姓的愤怒。这样的做法,虽然是明君所为,却激起了民怨,前代也有类似的事情,不必多说,其实这是个折中的办法。想要改变这种弊端,就像等待黄河水清澈一样困难,昭肃帝虽然明白这些弊端,却无力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