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上面列的都是些啥?韦仁寿、陈君宾、张允济、李桐客、李素立,还有孙至远、他儿子孙畬,薛大鼎、贾敦颐兄弟俩,李君球、崔知温、高智周、田仁会父子,韦机爷孙三代,权怀恩叔侄,冯元常兄弟,蒋俨、王方翼、薛季昶……好多人啊!

汉宣帝曾经说过:“要是能做到政事清明,诉讼减少,老百姓没有怨言,能帮我一起治理好国家,那只有那些优秀的二千石官员了!”所以汉朝任命官员,重视外放的官员,轻视在京城的官员。郎官级别的人都能外放当百里之地的县令,而郡守级别的官员甚至能做到三公的高位。到了光武帝中兴时期,更是重视吏治,谨慎地挑选有名望的儒生做辅佐大臣,不拿吏事来要求功臣;政绩好就升官加爵,赏赐金银,要是政绩不好就降职查办。汉朝选拔任用官员的制度,那可是相当好啊!

隋朝的政事混乱不堪,礼仪伦理也乱套了。皇帝只顾着巡游和打仗,大臣们就只会阿谀奉承,窃取权力。那时候朝廷里没有正直的人,地方上也没有清廉的官员。管辖好几个州郡的官员,没有一个不是贪婪凶狠之徒;那些身穿紫袍黄袍的官员,个个都像豺狼虎豹一样凶残。最终导致国家土崩瓦解,迅速灭亡。

唐朝武德年间,隋朝的余毒还没完全清除。太宗皇帝平定了战乱,革除了坏风气,一心想着百姓种地的辛苦,根本不把金银珠宝当回事儿。因此,人们开始知道羞耻,社会风气也变得淳朴端正,太平盛世的根基,都是这么来的。到了武则天、玄宗时期,以及贞元、长庆年间,朝廷也常常让卿士大夫级别的官员去地方上做官,或者让御史、郎官级别的官员管理京畿地区,也算是继承了古代的良好传统,只是效果不尽如人意。

从武德年间开始,几百年过去了,期间各地的地方长官,也不乏清正廉洁的好官。现在我把他们的政绩和事迹记录下来,为他们立传,希望以此来表彰那些好官,同时警戒那些不称职的官员。

韦仁寿是陕西万年人。隋朝末年,他在蜀郡当个小官,负责审理案件。他为人公正,判案宽厚,那些被他判刑的人都会说:“韦大人判的案子,死了也没怨言!”唐高祖李渊打进关中后,派人去平定巴蜀地区,派来的使者就地任命韦仁寿为巂州都督府的长史。

那时候,南宁州的少数民族归附了朝廷,朝廷经常派使者去安抚他们,但是这些使者大多贪污受贿,边境的人民苦不堪言,甚至有人叛乱。高祖听说韦仁寿很有能力,就让他担任南宁州都督,暂时听命于越巂,每年去南宁州一次,安抚那里的百姓。韦仁寿带着五百兵到达西洱河,奉命设立了八州十七县,任命当地的首领做州县长官。他执法严明,百姓都很高兴。

快要回去的时候,当地首领哭着说:“皇上派您来安抚南宁,怎么就要走了呢?”韦仁寿说因为城池还没建好。于是,这些首领们一起动手修城建房,十天就完成了。韦仁寿又说:“我奉命巡视安抚,不敢擅自留下。” 等他真的要走了,蛮夷地区的父老乡亲都哭着送别他,还派子弟跟着他进京,进贡土特产。高祖李渊非常高兴。韦仁寿又请求朝廷允许他搬到南宁居住,带兵驻守那里。朝廷特批了他的请求,还命令益州给他送兵。可惜益州刺史窦轨嫉妒他的功劳,谎称蜀地山区有山獠叛乱,说现在没时间考虑远方的事情,所以一直没派兵。一年多后,韦仁寿病死了。

陈君宾是陈朝鄱阳王陈伯山的儿子。他在隋朝当过襄国太守。唐高祖武德年间,他率领襄国归顺唐朝,被封为东阳公,任命为邢州刺史。贞观元年,他升迁为邓州刺史。邓州因为之前的战乱,百姓流离失所。陈君宾到任才一个月,百姓们就都回来重新开始生活了。贞观二年,天下很多州都遭受了霜冻和水灾,只有陈君宾管辖的邓州幸免于难。那一年邓州粮食储备充足,蒲州、虞州等地的百姓都跑到邓州来讨生活。唐太宗为此下诏表彰了他,诏书里说:

我那时候,正赶上隋朝末年天下大乱,老百姓受苦受难,全国各地都乱糟糟的,人口锐减,十个里头能活下来的不到一个。我每天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心里头就像压着块石头似的,难受得很。所以啊,我每天都忙得顾不上吃饭,天还没亮就起来穿衣,夜以继日地工作,就想着怎么才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每当遇到水灾旱灾、霜冻冰雹这些天灾,我都狠狠地责备自己,觉得自己的德行不够,对不起老百姓。我担心穷苦的老百姓会饿肚子,所以就拿出所有的粮食,尽力救济他们。就算只有一个老百姓饿肚子,我都觉得是我的责任,所以我就命令官员们,一定要尽心尽力地去救助。去年关中地区的六个州,还有蒲州、虞州、陕州、鼎州等地都遭遇了严重的旱灾,庄稼颗粒无收,粮食储备也少了,我只好下令让老百姓分批领取救济粮。后来听说,从刺史到老百姓都理解我的苦心,挨家挨户地分发粮食,互相帮助,等到他们领到粮食回家的时候,手里还剩下一些。于是我又额外赏赐给他们布匹,表达我的谢意,我对这件事感到非常欣慰。

一方面,我知道水旱灾害是不可避免的,但只要大家互相帮助,就能渡过难关;另一方面,我也看到了礼让互助、轻财重义的良好风气,天下老百姓就像兄弟姐妹一样互相帮助。这样一来,社会风气就能变得淳朴善良,国家治理也能蒸蒸日上,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至于那些外地来的人口安置问题,以及官员们的管理工作,我都要求他们认真记录,评定功过。至于那些领到救济粮的百姓,我也没有吝啬钱财,已经命令相关部门免除他们今年的赋税。希望大家都能明白我的苦心,互相鼓励,共同努力。

后来那一年,我升任太府少卿,又升任少府少监。九年后,因为犯了错被罢官。后来又重新被任命为虔州刺史,最后在那里去世了。

张允济,是山东青州北海人。隋朝大业年间,他当上了武阳县令,一心用道德教化百姓,老百姓都很爱戴他。

武阳县和隔壁元武县挨着,有个老乡把一头母牛寄放在他妻子的娘家,一放就是八九年,母牛都生了十多头小牛了。后来,这老乡要搬家了,想把牛牵走,可他丈母娘家却不肯放。元武县衙门好几次协调都没解决问题。这个老乡就跑到武阳县,来求张允济帮忙。张允济问他:“你自己不是有县令吗?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老乡哭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张允济就让手下把这个老乡捆起来,用他的衣服蒙住他的头,带到他丈母娘家所在的村子里,假装抓盗牛贼,把村里所有的牛都集中起来,挨个询问牛的来历。他丈母娘家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害怕牵连到自己,赶紧指着那头牛说:“这是女婿家的牛,我们不知道。”张允济这才揭开老乡头上的衣服,对丈母娘家人说:“这就是你们的女儿的女婿,牛可以还给他了。”丈母娘家的人赶紧磕头认错。元武县衙门的人听说后,都觉得很羞愧。

还有一次,张允济在路上碰到一位老奶奶在种葱,她还搭了个小棚子守着。张允济对老奶奶说:“您就回家吧,不用守着了。要是有人偷葱,再来告诉我。”老奶奶听他的话回家了,结果一夜之间葱全被偷了。老奶奶赶紧告诉张允济。张允济就召集了方圆十里所有的男女老少,挨个盘问,最后终于找到了偷葱贼。

还有一次,有个行人赶路,天还没亮就出发了,结果把衣服丢在路上了,走了十几里路才发现。有人告诉他说:“我们武阳县境内,向来是路不拾遗,您回去看看,东西肯定还在。”果然,他回去就找到了丢的衣服。远近的人都称赞张允济的政绩特别好。

后来,张允济升迁为高阳郡丞。当时郡里没有郡守,张允济独自统领整个大郡,官吏百姓都很敬畏他。后来,贼帅王须拔攻打高阳郡,城里粮食吃光了,官吏百姓只能吃槐树叶子和草茎充饥,但竟然没有一个人叛变。贞观初年,张允济多次升迁,最后当上了刑部侍郎,被封为武城县男。后来他又出任幽州刺史,不久就去世了。

李桐客是河北衡水人,在隋朝做门下录事。隋炀帝大业年间快结束的时候,跑到江都去了,当时各地都起兵造反,隋炀帝想把首都迁到丹阳,就召集大臣们开会讨论。那些大臣们都拍马屁,都说:“江南的老百姓都盼着您去呢,您去吴地巡视一下,刻个碑立个功,重现大禹治水的功绩,现在正是时候!” 只有李桐客一个人反对,他说:“江南又潮又湿,地盘小,州县也少,要供养皇帝和军队,江南人的力量根本不够,也承担不起。况且,要翻山越岭地过去,这对国家一点好处都没有。” 结果御史就告李桐客诽谤朝廷,他差点儿被治罪,最后才勉强逃过一劫。后来隋朝灭亡了,他跟着宇文化及到了黎阳,后来又落到了窦建德手里。窦建德被平定后,唐太宗把他召来,任命他做秦王府的法曹参军。贞观初年,他升迁到通州和巴州做官,到哪儿都政绩突出,名声很好,老百姓都叫他“慈父”。后来他在家去世了。

李素立是河北高邑人,是北齐梁州刺史梁义深的曾孙。他爷爷是散骑常侍,他爸爸是隋朝的水部郎中,大业年间奉命去淮南,结果被土匪杀了。李素立在唐高祖武德年间当监察御史。当时有个犯法的人,罪不至死,高祖皇帝特别下令要杀了他,李素立就劝谏说:“法律的尺度,应该和天下人一起遵守,法律要是动不动就改,那老百姓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您刚建立了大唐,边远地区还没完全安定,怎么可以在首都就放弃法律呢?我身为法司官员,不敢遵照您的旨意。” 高祖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从此以后,李素立多次受到皇帝的恩宠。后来李素立父亲去世,他需要守孝,高祖皇帝特别下令免除他守孝的限制,给他一个七品的好官做。 主管官员先给他拟了个雍州司户参军,高祖说:“这个官职虽然重要,却不清廉。” 又给他拟了个秘书郎,高祖说:“这个官职清廉,却不够重要。” 最后,高祖皇帝提升他做了侍御史,说:“这个官职既清廉,又重要。”

唐朝贞观年间,他(指素立)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扬州大都督府司马。那时候,突厥和铁勒部落纷纷归顺大唐,唐太宗就在当地设立了瀚海都护府来管理他们,并且任命他为瀚海都护。可是,还有个叫阙泥孰的部落,仍然在边境闹事。他派人去招降他们,那些少数民族都被他的恩德感动了,纷纷送来牛羊马匹表示感谢。但他只收了一杯酒,其他的东西都还给了他们。他还修建了办公场所,开垦了屯田。过了很久,他又升迁为绵州刺史。永徽年间,他升任蒲州刺史,临行前,他把所有剩余的粮食、财物都留给了州府,只带走了自己的书籍。在路上,他病死了。高宗皇帝听说后,特意下令停朝一天,并追谥他为“平”。

他孙子叫至远,也很有名气。长寿年间,至远当上了天官郎中。内史李昭德很欣赏他的才能,向武则天推荐了他,于是至远被提升为负责流内选事的官员。有人劝他去感谢李昭德的提拔之恩,但他说道:“李公是公正地推荐我,我怎么能因为私情去拜谢他呢?”他最终没有去谢恩,结果因此得罪了李昭德,后来被贬官到壁州刺史,最后死在那里。

至远的儿子叫畬,一开始是汜水县的主簿。他办事效率很高,名声很好,即使是乡下小孩,只要被他审核过户籍,没有一个不知道改换自己名字的。他后来一路升迁,当上了国子司业。他非常孝顺母亲,家庭和睦,几代人住在一起。每逢节日庆典,长幼男女都非常有礼节。他妻子去世的时候,他母亲已经先病了,为了不让她母亲伤心,他嘱咐家人不要让哭声传到母亲耳朵里,他每天都去探望母亲,母亲丝毫没有看出他的忧愁。他的朋友们都很赞扬他这一点。等母亲去世后,他按照礼制为母亲守丧,最后也因过度悲伤而死在丧期。

至远的弟弟叫从远,景云年间当上了黄门侍郎、太府卿。

素立的堂兄之子叫游道,武则天当政时期官至冬官尚书、同凤阁鸾台三品。

薛大鼎,是山西汾阳人,是周朝太子少傅博平公的孙子。他爸爸薛粹,曾经是隋朝介州的长史。后来汉王谅造反,他爸爸被任命为绛州刺史,结果汉王谅兵败被杀。薛大鼎因为年纪小逃过一死,但被流放到湖南辰州,后来才回到家乡。

等唐朝起义军刚打出旗号的时候,薛大鼎去龙门拜见唐高祖李渊,建议说:“咱们别先攻打河东,直接从龙门渡过黄河,占领永丰仓,然后发文告四方,这样就能保证粮食和兵员充足。控制了永丰仓这个重要的粮仓,占据了这个战略要地,这可是个掐住敌人咽喉的好计策啊!”李渊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当时将士们都主张先攻打河东,李渊就听从了大家的意见。后来薛大鼎被任命为大将军府的察非掾。

贞观年间,薛大鼎升迁了好几次,当上了鸿胪少卿和沧州刺史。沧州境内有一条无棣河,隋朝末年被填平了。薛大鼎上奏朝廷,重新疏通了这条河,让海里的鱼盐能运进内陆。老百姓都高兴地唱道:“**新河得通舟楫利,直达沧海鱼盐至。昔日徒行今骋驷,美哉薛公德滂被。**” 薛大鼎还发现沧州地势低洼,就下令疏通了长芦河、漳河和衡河这三条河,用来分泄夏天的洪水,从此沧州再也没有水灾了。当时,他和瀛州刺史贾敦颐、曹州刺史郑德本,都政绩显著,河北地区的人们都称他们为“铛脚刺史”。

永徽四年,薛大鼎被任命为银青光禄大夫,担任荆州大都督府长史。第二年他就去世了。他有两个儿子:薛克构和薛克勤。薛克构,在武则天当政的天授年间,官至麟台监。薛克勤,官至司农少卿,后来被来俊臣陷害,被杀害了。薛克构因为牵连被流放到岭南,最后死在那里。

贾敦颐是山东曹州冤句人。贞观年间,他升迁到沧州刺史。他做官清廉,每次进京,全家老小一起走,就一辆破车,几匹瘦马,马具都缺损,用绳子代替,见到他的人根本不知道他是刺史。贞观二十三年,他调任瀛州刺史。瀛州境内滹沱河和滱水经常泛滥成灾,冲毁房屋,淹没田地。贾敦颐上奏朝廷,修建堤坝,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水患了。

永徽五年,敦颐升官了,当上了洛州刺史。那时候那些有钱有势的人,都偷偷多占了田地。敦颐把这些多占的田地都查了出来,一共三千多顷,然后分给了穷人。他还破获了不少案件,就像神仙一样厉害,后来去世了。他弟弟叫敦实。

敦实,在贞观年间当过饶阳县令,治理地方非常出色,老百姓都很爱戴他。这时候,他哥哥敦颐又当上了瀛州刺史。按照以前的规定,立了大功的人不能连续担任官职。但是朝廷觉得他兄弟俩都很能干,所以就没让他们调动工作。咸亨元年,敦实升官了,当上了洛州长史,政绩很好。当时洛阳县令杨德干为了显示自己的威风,打死了个犯错的官吏。敦实说:“当官是为了好好治理百姓,应该以安抚为主,滥杀无辜,就算能立威,也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儿。”他总是劝阻杨德干,杨德干也因此少杀了一些人。四年后,敦实又升迁为太子右庶子。

敦颐当洛州刺史的时候,老百姓在大街上给他立了个碑;敦实卸任后,老百姓又刻了块碑歌颂他,立在他哥哥的碑旁边,人们管这俩碑叫“棠棣碑”。后来敦实当了怀州刺史。永淳年间,他因为年纪大了就退休了。临终前,子孙们请医生给他看病,敦实说:“我还没听说过什么好医生能治好衰老呢。” 他最终没有吃药,垂拱四年去世,享年九十多岁。

他儿子叫膺福,先天年间,当上了左散骑常侍、昭文馆学士,后来因为参与窦怀贞等人谋反被杀头了。

李君球是齐州平陵人。他父亲叫义满,隋朝乱的时候,他父亲带领族人保卫家乡,外来的盗贼都不敢靠近,因为有功,官做到齐郡通守。武德初年,李君球向朝廷表示忠心,朝廷把他的家宅划为譂州,还任命他为总管,封他为平陵郡公。

李君球年轻的时候就很有侠义心肠,还读了不少书。贞观年间,齐州都督齐王占据州城起兵造反,李君球和他侄子李行均守卫县城。事情平息后,太宗皇帝听说后很高兴,提拔他当了游击将军,还把他的家乡改名为全节县。李君球后来又升任左骁卫、义全府折冲都尉。

龙朔三年,高宗皇帝要攻打高丽,李君球上书劝谏说:

我听说啊,心里有病的人,说话就说不慢;事情紧急的人,说话就稳不住;性情慈悲的人,就藏不住自己的感情。再说,吃着朝廷的俸禄,就得为朝廷卖命。我现在吃着陛下的俸禄,哪敢怕死啊?我听说《司马法》里说:“国家即使强大,好战必亡;天下即使太平,忘记战争就一定会有危险。”战争是凶险的事,打仗是危险的事,所以圣明的君主和英明的帝王都非常重视它。心疼百姓的劳力,担心国库空虚,害怕国家危亡,担心生出祸患。所以古人说:“致力于广施恩德的国家才能兴盛,致力于广占土地的国家最终会灭亡。”以前秦始皇不停地打仗,最后丢了江山,这就是因为他不好好治理内部,却一心向外扩张的结果。汉武帝远征朔方,差不多万里之遥,又大规模开拓南海,分设了八个郡;结果人口减少了一半,国库空虚。到了汉武帝晚年,才下诏书表达后悔和哀痛,自己后悔当初的错误。

那个高丽,不过是个偏僻的小国,躲藏在山海之间,拿下它不足以彰显圣上的恩德;放弃它也不足以损害天威。何必劳民伤财,耗尽国库的钱财,让男人不能耕种,女人不能织布呢!陛下您是百姓的父母,难道不应该心怀怜悯,把有限的钱财用在刀刃上,而不是贪图那些没用的土地?就算高丽灭了,也还得派兵驻守,派兵少吧,兵力不足;派兵多吧,人心不安,这样就疲于调兵遣将,老百姓也活不下去。老百姓活不下去,天下就要败亡!天下败亡了,陛下您又怎么自保呢?所以我觉得,征讨不如不征讨,灭掉不如不灭掉。

奏章没被采纳。

后来被调任蔚州刺史。还没上任,又被改为了兴州刺史。接着又升迁为扬州大都督府长史。他执政严明,官员百姓都很敬畏他,盗贼销声匿迹,高宗皇帝多次下诏书褒奖他。当时吐谷浑入侵边境,因为君球威望很高,就被调任为灵州都督。不久后去世了。

崔知温,是河南许州鄢陵人。他爷爷崔枢做过司农卿,他爸爸崔义真做过陕州刺史。崔知温一开始当的是左千牛卫将军。麟德年间,他升了好几级,做到灵州都督府司马。灵州附近住着浑、斛薛两个部落,加起来一万多户人家,老是来抢老百姓的东西,搞得大家都不种地了,整天练骑射防着他们。

崔知温就上奏朝廷,建议把这两个部落迁到河北去。可是斛薛部落不愿意搬家。当时有个将军叫契苾何力,他跟高宗皇帝说了好话,这事儿就搁置了。崔知温前后十五次上奏章,最后终于让皇帝同意了,老百姓这才又能安心种地收粮食了。后来,斛薛部落的人进京谢恩,路过灵州的时候,他们说:“您当初奏请把我们迁到河北,我们心里其实挺怨您的。但是到了河北之后,那里的土地肥沃,水草丰美,我们的部落越来越富裕,这才明白您的恩情啊!”说完就跪下磕头走了。

崔知温又升了好几级,当上了兰州刺史。这时候,党项族有三万多人来攻打兰州城。城里兵力很少,大家都很害怕,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崔知温下令打开城门,把敌人引进来。敌人怕有埋伏,不敢贸然进攻。这时,将军权善才带兵赶来救援,大败党项军队。权善才想把俘虏的党项人都杀掉,以绝后患。崔知温说:“‘不乘胜追击,是古代善于作战的人所不做的。’滥杀无辜,祸及子孙后代。而且这山谷崎岖,树木茂密,万一发生变故,后悔都来不及!”权善才听从了他的建议。权善才还想分五百个俘虏给崔知温。崔知温说:“我刚才说的安危之策,是为了公事,怎么能图谋私利呢!”坚决拒绝了。剩下的党项人都投降了。

崔知温后来又升了好几级,做到尚书左丞,然后是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还参与修撰国史。永隆二年七月,他升任中书令。永淳三年三月去世,享年五十七岁,死后被追赠为荆州大都督。

他的儿子崔泰之,在开元年间做到工部尚书。

他还有一个儿子叫崔谔之。崔谔之,在神龙年间当将作少匠,参与诛杀张易之有功,被封为博陵县侯,赐给二百户实封。开元初年,他升了好几级,做到少府监。

崔知温的哥哥叫崔知悌,在高宗时期做到户部尚书。

高智周,是常州晋陵人。年轻的时候就特别爱学习,考中了进士。后来一步步升迁,做到费县县令。他跟县丞、县尉平分俸禄,施政清明,老百姓都夸他好,还刻碑歌颂他呢。没多久,他又被任命为秘书郎、弘文馆直学士,参与编写了《瑶山玉彩》、《文馆辞林》之类的书籍。之后又升了好几级,当上了兰台大夫。

那时候唐高宗还在东宫呢,高智周跟司文郎中贺凯、司经大夫王真儒等人,都被皇上点名,因为学问好被任命为侍读。总章元年,他请假回家乡给父母办丧事,跟亲戚朋友说:“知道该升官,却不知道该退下来,这就是给自己找麻烦啊!”于是就装病辞官了。

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被任命为寿州刺史。他做官很宽厚仁慈,百姓都过得很安稳。每次下乡视察,他都会先召集当地的学官。见到学生们,他就考考他们的课业,问问他们对经书的理解,以及对时政得失的看法,然后再了解一下开垦荒地、处理诉讼这些事情。咸亨二年,朝廷召他回京,任命他为正谏大夫,兼任检校礼部侍郎。没多久,他又升任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还参与修撰国史。之后又升任御史大夫,但他多次上书请求辞去这些繁重的职务,高宗皇帝很欣赏他的这种态度,就让他做了右散骑常侍。他又请求退休,皇上也准了。永淳二年十月,他去世了,享年八十二岁,朝廷追赠他为越州都督府。

高智周年轻的时候跟同乡蒋子慎关系很好,他们俩一块儿去找算命先生算命。算命先生说:“高先生您将来能位极人臣,但是子孙后代会比较薄弱;蒋先生您官职不高,但是子孙后代会兴旺发达。”蒋子慎后来做了几年建安尉就去世了,他的儿子蒋绘来拜访高智周。那时候高智周已经很显贵了,他说:“我和你父亲是老朋友了,你也很有才华。”于是就把女儿嫁给了他。永淳年间,蒋绘当上了缑氏尉、郑州司兵。

蒋绘的儿子蒋捷考中了进士。开元年间,他在朝廷各个部门任职,最后做到湖州、延州刺史。蒋绘死后,朝廷追赠他扬州大都督。

蒋捷的儿子蒋冽、蒋涣,也都考中了进士。蒋冽历任礼部、吏部、户部三侍郎,最后做到尚书左丞;蒋涣,天宝末年是给事中,永泰初年是右散骑常侍。高氏家族没落很久了,果然应验了算命先生的话。当初,蒋冽兄弟俩父亲去世的时候,在墓地旁边搭了简陋的房子守孝,还种了一千多棵松柏树。后来他们兄弟俩同时显贵,人们都称赞他们兄弟情深。

田仁会,长安人,家世显赫。他爷爷是隋朝的幽州刺史、信都郡公;他爸爸是陵州刺史,继承了信都郡公的爵位。 田仁会自己呢,在武德年间参加了考试,考中了,然后被任命为左卫兵曹,一步步升迁,最后当上了左武候中郎将,官越做越大。

贞观十八年,唐太宗征讨辽东,薛延陀几万骑兵趁机南下袭击河南。太宗皇帝命令田仁会和执失思力带兵去打,结果把薛延陀打得大败,追击了几百里,薛延陀首领才侥幸逃脱。太宗皇帝很高兴,还特地写信表扬了他。

永徽二年,田仁会被任命为平州刺史。他在平州大力推广教育,鼓励农业生产,政绩很好。后来又调到郢州当刺史,那年正好大旱,田仁会亲自到野外祈祷,结果真的下起了雨,那年郢州大丰收!老百姓都高兴地唱道:“父母育我田使君,精诚为人上天闻。田中致雨山出云,仓廪既实礼义申。但愿常在不患贫。” 之后他又升了好几级,当上了胜州都督。胜州当时有山贼作乱,抢劫过往行人,田仁会带兵把山贼全部抓住了,杀掉了。从此以后,胜州老百姓晚上都不用关门了,盗贼绝迹了。后来他又回到长安,当了太府少卿。

麟德二年,他升任右金吾将军。他做官很清廉,多余的俸禄都上交给朝廷,有人说他这是为了邀功请赏。但其实田仁会是个刚正不阿的人,他日夜巡逻,从皇宫到城外的大街小巷,只要发现违法行为,立刻处理。每天都要审理一百多人,从不手软。长安城里,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很怕他。

当时有个叫蔡氏的女巫,用巫术迷惑百姓,自称能让人死而复生,好多人都信她。田仁会查明了这是假的,就上奏朝廷,建议把这个女巫发配到边疆。高宗皇帝说:“如果死人没复活,那就是妖言惑众;如果死人真复活了,那罪过就更大了!” 最后还是按照田仁会的建议做了。

总章二年,田仁会升任太常卿;咸亨年间,又升任右卫将军。后来因为年纪大了,就退休了。仪凤四年去世,享年七十八岁,谥号为“威”。神龙年间,他的儿子田归道被追赠为户部尚书。

这位归道啊,年轻的时候就考中了明经,相当厉害。后来在长寿年间,他一路升迁,当上了司宾丞、通事舍人、内供奉,好家伙,官越做越大。过了一段时间,又升任左卫郎将。

圣历年间,突厥的首领默啜派人来求和,朝廷派左豹韬卫将军阎知微出使突厥,册封默啜为“立功报国可汗”。默啜又派人来谢恩,阎知微在路上遇到了他们,就赏赐了他们绯袍和银带,还建议朝廷要隆重接待突厥使臣入京。这时,归道就上奏说:“突厥之前一直背信弃义,现在突然来求和,应该先看看他们的诚意,宽恕他们的罪过,让他们放下武器,表示臣服,这都需要皇上的恩慈才行。阎知微擅自赏赐了袍带,那朝廷以后还拿什么东西赏赐他们呢?建议收回赏赐,等他们正式朝贡后再论赏赐。况且,只是小规模的使臣来访,没必要搞那么大的排场。”皇上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后来,默啜快要到单于都护府了,朝廷就让归道暂时代理司宾卿,去迎接默啜。默啜又请求朝廷把六胡州和单于都护府的地盘给他,但是武则天没答应。默啜心里很不爽,就把归道给扣押起来,想要杀了他。归道一点都不害怕,还反过来责备默啜贪得无厌,并晓之以利害,默啜的怒气才稍微消了一些。正好朝廷要赏赐默啜三万石粮食、五万段丝绸和三千套农具,还答应让他和亲。这样,归道才得以脱险回朝。他马上向武则天汇报了默啜的种种不良行为,建议加强防备,武则天采纳了他的建议。没过多久,默啜果然反叛,还挟持了阎知微攻打赵州、定州等地。朝廷马上提升归道为夏官侍郎,对他非常信任和器重。后来他又升任左金吾将军、司膳卿,还兼任押千骑。没过多久,他又升任尚方监,加封银青光禄大夫。之后又升任殿中监,继续兼任押千骑,在玄武门值守。

后来,敬晖等人讨伐张易之、张昌宗的时候,派人来向归道索要押千骑的兵力。归道因为事先并不知情,所以拒绝了他们的请求。事情结束后,敬晖等人想杀掉归道,但是归道据理力争,最终被允许回家。中宗皇帝很欣赏他的忠义,召他回朝,任命他为太仆少卿,之后又迅速升任殿中少监、右金吾将军。一年多后,归道因病去世,朝廷追赠他辅国大将军的称号,追封为原国公,中宗皇帝还亲自为他写祭文。他的儿子宾庭,在开元年间当上了光禄卿。

韦机是雍州万年人,他家祖上很有来头,爷爷韦元礼做过隋朝浙州刺史,爸爸韦恪当过洛州别驾。韦机在贞观年间当上了左千牛胄曹,后来被派去西突厥册立同俄设为可汗。结果碰上石国叛乱,回家的路被堵死了,足足三年都没能回来。 这三年里,韦机把沿途经过的各个国家的风俗习惯和物产都记录了下来,写成了一本书,叫做《西征记》。

等他终于回朝了,唐太宗问他西域的情况,韦机就献上了自己写的《西征记》。太宗皇帝看了非常高兴,马上提拔他做了朝散大夫,后来又一路升迁,做到殿中监这么高的职位。显庆年间,韦机被任命为檀州刺史。当时边疆地区一向没有学校,韦机就积极鼓励当地人读书学习,还创建了孔庙,并且画了七十二贤人的画像,还自己写文章赞颂古代的贤达人物。 有一次,契苾何力率军东征高丽,军队到了檀州,结果滦河水涨,军队无法前进。韦机负责供应军队的粮草,几天下来,一点都没断过。契苾何力顺利带兵回朝,把这件事报告给了皇帝。高宗皇帝认为韦机很有能力,就破格提拔他做了司农少卿,还让他兼管东都的营田事务,对他非常信任。

有一次,有个宦官在宫苑里犯了法,韦机把他打了板子之后才上奏皇帝。高宗皇帝非常欣赏他的做法,赏赐了他几十匹绢,还说:“以后再有这种事,你直接打板子就行了,不用再奏报我了。”上元年间,韦机升任司农卿,负责检查宫苑。他主持修建了上阳宫,还把中桥从立德坊曲迁到了长夏门街,当时的人都说他办事效率高,方法好。后来,有个叫朱钦遂的道士,是武则天派来的,骑快马赶到京城,在京城里横行霸道。韦机把他抓了起来,然后秘密奏报皇帝说:“这个道士假借皇后之名,四处作威作福,依仗权势,我担心他会损害皇家的威严,成为祸患的开始。”高宗皇帝立刻派使者去慰问韦机,而朱钦遂则被流放到边疆地区,武则天因此对韦机很不高兴。

仪凤年间,韦机的家人犯了盗窃罪,被官府弹劾,韦机因此被免官。永淳年间,高宗皇帝到东都,住在芳桂宫驿站,召见了韦机,让他穿着便服检查宫苑。高宗皇帝本来打算恢复他的官职,但是被武则天阻止了,后来只让他担任检校司农少卿,没多久他就去世了。他的儿子韦余庆,官至右骁卫兵曹,英年早逝。韦余庆的儿子叫韦岳。

要说岳某人啊,那可是出了名的工作能力强,在武则天当政的时候,一路升迁,做到汝州司马。后来武则天去长安,就召见他做了尚舍奉御,跟着皇上回京,还被单独召见了一次。武则天对他说:“你可是韦机将军的孙子,勤奋努力是你们家的传统啊。你家的事儿,朕都了解。”然后就问起他家人的情况,还赏赐慰问了好久。没多久就升他当了太原尹。岳某人本来就不擅长打仗,就坚决推辞了边疆的职位。这下子惹武则天不高兴了,把他贬到宋州当长史,后来又当了海州刺史和虢州刺史,到哪儿都干得很出色,名声很好。

到了睿宗当皇帝的时候,岳某人被调回朝廷,当了殿中少监,很受皇帝的器重。结果后来窦怀贞、李晋这些人被杀,因为岳某人以前跟他们来往过,被姜皎陷害,又给贬到渠州当别驾,后来慢慢升到陕州刺史。开元年间,他在颍州别驾任上去世了。他儿子叫岳景骏。

他儿子岳景骏啊,考中了明经,神龙年间,也一路升迁,做到肥乡县令。他那个县北边是漳水,年年发大水。老的河堤离漕运河太近了,虽然一直修,可还是年年被冲坏。岳景骏仔细查看了地形,往南边拓宽了几里地,然后在那儿筑起高高的河堤。大水来了,堤南边一点事没有,水退了,堤北边还成了肥沃的田地。漳水以前有个架在柱子上的长桥,每年都要修,岳景骏把它改成了浮桥。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水患了,直到现在都还受益呢。那时候河北闹饥荒,岳景骏亲自到各村各户去安抚百姓,一定把救济粮发到位,穷苦百姓都没受饿,没流离失所。他离任的时候,百姓和官员们还给他立碑颂扬他的功德呢。

开元年间,他又当了贵乡县令。县里有个母子打官司,岳景骏对他们说:“我从小就没了父亲,每次看到别人孝敬父母,心里就恨自己一辈子都没能尽孝,你们现在生活条件这么好,怎么能这样呢?你们这样不孝顺,是我的失职啊!”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还拿来《孝经》让他们学习。母子俩听了都非常感动,都请求改过自新,最后母慈子孝,和好如初了。

我被调到赵州当长史,路过肥乡县的时候,当地官员和百姓都非常高兴,争着来给我送行饯别,一直热闹了好几天。 甚至还有几个十多岁的孩子也夹杂在人群里。我看着他们,就问:“我当官的时候,你们还没出生呢,咱们也没什么旧交情,你们怎么这么热情啊?”孩子们齐声回答说:“我们这里世代相传,县里的衙门、学校、宾馆、桥梁,都是您的功劳啊!我们一直以为您是古人呢,没想到能亲眼见到您,所以比一般人更激动、更兴奋!” 可见,大家对我的印象有多好。

十七年后,我又升迁到房州当刺史。房州地处山区,民风比较粗犷,有点像蛮夷地区,喜欢搞一些迷信的祭祀活动,却不太重视教育。我到任后,首先开办了科举考试,然后把那些迷信的祭祀活动都取消了。我还修通了狭窄的道路,建造了驿站,让过往的商旅都方便了很多。二十年的时候,我又被调到奉先县当县令,还没等上任就去世了。

权怀恩,是雍州万年县人,是周朝荆州刺史、千金郡公景宣的玄孙。他家祖上是从天水迁徙到那里的。他爷爷权弘寿,在大业年间末期做过临汾郡的司仓书佐。高祖皇帝镇守晋阳的时候,他被任命为留守的判官。因为跟随义军有功,他官职一路升迁,做到秦王府的长史,太宗皇帝对他非常器重。他还参与平定了王世充的叛乱,被封为太仆卿。后来又累积封赏,最终被封为卢国公,死后谥号为“恭”。他父亲权知让继承了爵位,官做到博州刺史。

权怀恩一开始是靠荫蔽被任命为太子洗马。咸亨年间,他官职一路升迁,做到尚乘奉御,并继承了卢国公的爵位。当时有个叫毕罗的奉乘官很擅长调教马匹,很受高宗皇帝的宠爱。有一次,权怀恩去向皇帝汇报工作,碰巧毕罗在皇帝身边嬉戏,行为非常无礼。权怀恩汇报完后,直接就打了毕罗四十杖。高宗皇帝知道后,非常赞赏他,对身边的侍臣说:“权怀恩竟然敢不畏惧权贵,真是个好官啊!”当天就把他任命为万年县令。他当县令期间,政绩清廉,执法严明,在京城前后任的县令中,没有人能比得上他。后来他又先后担任了庆州、莱州、卫州、邢州四州的刺史,以及洛州的长史。

怀恩这人长得高大威猛,气势逼人,他系上腰带后,老婆都不敢抬头看他。他走到哪儿都靠着威名震慑下属,官员百姓都吓得站得笔直的。后来他被派去当宋州刺史。当时汴州刺史杨德干也和他一样以严厉著称。怀恩路过汴州的时候,杨德干亲自送他到郊外。怀恩看到新桥中间立着木头拦着不让车子过去,就对杨德干说:“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干嘛还要用这种办法?”杨德干非常羞愧,当时大家都觉得杨德干不如怀恩。后来怀恩升任益州大都督府长史,没多久就去世了。

他的侄子楚璧,官做到左领军卫兵曹参军。开元十年,皇上在东都洛阳,楚璧就和前任兵部尚书李迥的儿子齐损、他的从祖弟金吾卫中郎将卢玢、陈仓县尉卢玢,以及京城左屯营押官长上折冲周履济、杨楚剑、元令琪等人一起造反。他们拥立楚璧的兄长之子梁山,梁山才十五岁,冒充襄王儿子,自称光帝。他们带着左屯营一百多士兵,爬上景风门,翻墙进城,占据了长乐宫的恭礼门。他们冲进皇宫,想抓捕留守京师的刑部尚书王志愔,但没抓到。天快亮的时候,左屯营的士兵自己先乱了起来,把梁山等人全杀了。然后把他们的头送到东都,楚璧也因此被牵连,抄家灭族。

怀恩的叔祖万纪,是个性格刚正,喜欢直言不讳的人。贞观年间,他当了治书侍御史,因为公事弹劾了魏征、温彦博等人,唐太宗觉得他敢于直言不讳,不畏惧权贵,非常器重他。后来万纪升任尚书左丞,被封为冀氏男,又升任齐王李祐府的长史。因为李祐行为不端,万纪多次劝诫他,结果被李祐杀害了,这件事记载在《李祐传》里。李祐死后,朝廷追赠万纪齐州都督、武都公的爵位,谥号敬。

怀恩的儿子玄福,高宗时期当了兵部侍郎。

冯元常,是相州安阳人,他家是从长乐搬过去的,是北齐右仆射冯子琮的曾孙。他考中了明经。高宗当政的时候,冯元常一步步升迁,做到监察御史,后来又当了剑南道巡察使,他兴修水利,除暴安良,四川百姓都感激他。永淳年间,他当上了尚书左丞。冯元常为人正直,很有见识,高宗皇帝非常赏识他。他曾经秘密上奏说:“皇后权力太大,应该适当削弱一下。”高宗虽然没采纳,但也觉得他说得对。武则天听说后非常生气。

武则天临朝称制后,各地官员纷纷进献祥瑞讨好她。嵩阳县令樊文进献上了一块瑞石,武则天把它拿到朝堂上给百官看。冯元常上奏说:“这石头的样子一看就是假的,不能拿来欺骗百姓。”武则天很不高兴,把他贬到陇州当刺史。没过多久,天下各地的州牧都聚集到乾陵参加武则天的父亲的葬礼,武则天不想让冯元常去,半路上就把他改任为眉州刺史。当时剑南地区经常有土匪作乱,晚上抢劫百姓,白天躲在山里。冯元常到了眉州以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承诺只要他们投降就饶恕他们,同时又严厉打击,土匪们纷纷丢掉武器,束手就擒。

后来他又被调到广州当都督,正准备上任,武则天却又不准他进京了。没过多久,安南的首领李嗣仙杀了都护刘延祐,攻占了州县,朝廷命令冯元常去讨伐他。冯元常率领军队渡过南海,先派人送信,既显示威严,又晓之以情,告诉他们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李嗣仙的手下很多都投降了,冯元常就乘机消灭了李嗣仙,安抚了百姓,然后回师。虽然冯元常屡立战功,但武则天始终没有奖赏他。后来,他被酷吏周兴陷害,被召回京城,入狱后就死了。

冯元常家里家风很正,为人也很有礼貌,即使是家里办小丧事,他也不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这在士大夫中非常受称赞。

我弟弟元淑,在武则天当政的时候,担任清漳县令,政绩显著,老百姓都把他当成神仙一样敬仰。后来他又当过浚仪县令和始平县令,每次上任都是一个人骑马去,从来不带家眷。他骑的那匹马,下午就不喂草料了,说是让它也“斋戒”一下。他自己和仆人,每天只吃一顿饭。多余的俸禄,都用来公用,或者接济贫困的读书人。有人说他这是在沽名钓誉,元淑就说:“这是我的本性,并不觉得苦。”中宗时期,皇帝还特地派人下诏书慰劳他,并且命令史官记录他的事迹。他最终在祠部郎中任上去世。

蒋俨,是常州义兴人。贞观年间,他担任右屯卫兵曹参军。唐太宗要征讨辽东,招募使者去高丽,大家都害怕得不敢去。蒋俨跟大家说:“皇上英明神武,四夷都畏惧他的威严,高丽不过是个小蕃属国,哪敢对使者怎么样?就算他们欺负我,我也认了,死就死吧!”于是他主动请缨前往。到了高丽,高丽的莫离支把他关在山洞里,用刀剑威胁他,但他始终不屈服。后来高丽战败,他才得以回国。太宗皇帝很欣赏他,任命他为朝散大夫。后来他又升迁为幽州司马。因为政绩出色,被巡察使刘祥道推荐,升任会州刺史。之后又升任殿中少监,多次上奏自己的意见,高宗皇帝每次都非常重视采纳。他又调任蒲州刺史。蒲州人口众多,之前的刺史都没能做好。蒋俨到任不久,就让政令畅通无阻,大家都说他是一位好官。

公元684年,我被任命为太仆卿,但是因为我父亲也叫卿,为了避讳,我就推辞了。后来,我就被任命为太子右卫副率。那时候,朝廷征召隐士田游岩当太子洗马,结果他在宫里一点儿也没起到辅佐太子的作用。我就写信批评了他,信里说:“您啊,有着巢父、许由那样高尚的节操,看不上唐尧、虞舜那样的圣明君主。您隐居山林,修养高洁的气质,保持着远离尘世的淡泊情怀,已经好多年了!所以您的名声传遍天下,名扬四海。皇上放下身段,一再地请您出山,用对待商山四皓那样的礼遇,用不把您当臣子那样的尊重来对待您。皇上是想让您来辅佐太子,让太子沾染您的高尚品德啊。太子正值壮年,但圣人的修养还没完全达到,需要有人拾遗补阙,这是臣子的职责所在。我虽然能力不足,但也参与朝政,说实话,我资历浅薄,地位低微,说话也没人听,我的建议根本不被采纳。您接受了朝廷的重用,现在正是您建功立业的时候;可是您却什么都不说,就这样虚度年华。如果我没有吃朝廷的俸禄,我哪敢这样说!现在俸禄都用到家里了,我拿什么来报答朝廷呢?我只是觉得您没发挥作用,所以才写信给您。”田游岩最终也没回复我。

后来,我担任检校太常卿。在武则天文明年间,我被封为义兴县子,之后又担任右卫大将军、太子詹事,最后因为年纪大了就退休了。垂拱三年,我死在家中,享年七十八岁,留下了五卷文集。

王方翼啊,是并州祁县人,是高宗皇帝王皇庶人(唐太宗李世民的儿子)的从祖兄,也就是堂伯祖父辈的关系。他爷爷王裕,在武德年间做过隋州刺史。他奶奶呢,是唐高祖李渊的妹妹,也就是同安大长公主。到了唐太宗时期,因为公主身份尊贵又年纪大了,皇帝对她特别尊敬,经常去她家看望,赏赐的东西堆积如山,数都数不清。王方翼他爹王仁表,在贞观年间当过岐州刺史。王仁表死后,他母亲李氏因为得罪了皇帝,被赶到凤泉的庄园去住。那时候王方翼还小,就和佣人保姆一起努力干活,拼命地想办法。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年时间就开垦了几十顷田地,修缮了房屋,还种上了竹子树木,家底儿一下就殷实起来了。等公主去世后,他们才回到长安城。

后来,王方翼的朋友赵持满犯了罪被杀头了,尸体就扔在城西,亲戚朋友谁也不敢去收尸。王方翼叹了口气说:“栾布哭彭越,那是讲义气;周文王掩埋那些枯骨,那是仁义之举。连朋友的义气都不顾,又哪来的忠君爱国呢?”说完,他就把赵持满的尸体收殓起来,好好地把他安葬了。唐高宗听说后非常赞赏,王方翼也因此出了名。

永徽年间,王方翼升了好几级,当上了安定县令。他严惩当地的大族皇甫氏,结果盗贼都销声匿迹了,大家都说他治理得好。后来他又升了好几次官,最后做了肃州刺史。当时肃州城破败不堪,连护城河都没有,经常被敌人袭击。王方翼就组织士兵加固城墙,开挖护城河,还引来了多乐河的水环绕城池。他还拿出自己的钱修建水磨,把磨坊的收入用来救济饥民,还在自己家旁边盖了几排房子让穷人住。那年闹蝗灾,很多州县的人都饿死在路上,可肃州却活下来很多人,州里的人还特地立碑歌颂他。

后来,吏部侍郎裴行俭西征讨伐遮匐,推荐王方翼当副将,还兼任安西都护。他还负责修建碎叶镇的城池,建了四个方向十二个城门,城门设计得弯弯曲曲,隐蔽又奇特,五十天就完工了。西域的各族人都跑来看,还纷纷进贡礼物。

永隆年间,车簿这小子造反了,把弓月城给围住了。方翼带兵去救援,到了伊丽河。叛军过来阻拦,方翼就下令直接冲上去打。结果大获全胜,砍了叛军一千多颗脑袋。

没过多久,二姓咽曲这两个家伙也带着十万大军来了,跟车簿合兵一处,一起对付方翼。他们屯兵在热海,跟方翼连番激战。有一次,一支流矢射中了方翼的胳膊,他竟然不动声色地用佩刀把箭截断,左右的人都一点都没察觉。后来,方翼手下的那些蕃兵起了二心,密谋抓住方翼投降叛军。方翼暗中知道了这件事,就把他们都叫来开会,假装拿出军资赏赐给他们。等他们一个个过来领赏的时候,方翼就下令把他们全杀了。正好赶上刮大风,方翼又擂响战鼓制造混乱,一口气杀了七千多人。接着,方翼派副将们分头追击咽曲等人。叛军毫无防备,结果大败,首领突骑施等三百多人被俘,西域地区终于平定了。因为立下大功,方翼被升为夏州都督。

那年牛瘟流行,庄稼没人耕种,方翼就发明了一种人力耕田的工具,装上机关,让人推着就能耕地,老百姓都靠这个活了下来。

永淳二年,朝廷召见方翼,要商量西域的事,方翼在奉天宫觐见了皇帝高宗,皇帝还赐给他食物并和他谈话。方翼的衣服上还有以前战斗留下的血迹,高宗皇帝问他怎么回事,方翼就把在热海浴血奋战的情况详细地说了。高宗皇帝让方翼脱了衣服看看伤口,感叹地说:“你真是我的亲兵啊!”然后赏赐了他很多东西。

没过多久,绥州的白铁余又造反了,朝廷就命令方翼和程务挺一起前去讨伐。叛乱平定后,方翼被封为太原郡公。

武则天当政的时候,因为方翼是平民百姓的亲戚,她就暗中想除掉他。等到程务挺被杀后,因为方翼和程务挺以前是同事,关系又很好,武则天就把他叫到京城,关进监狱,最后把他流放到崖州,活活地饿死了。

他的儿子宝、珣、瑨,都很有名气。宝和瑨,在开元年间都当上了中书舍人;珣,官做到秘书监。

薛季昶,是山西龙门人。武则天刚当上皇帝的时候,薛季昶上书朝廷,然后被任命为监察御史。他多次查办案件,办案结果都让武则天很满意,所以官职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御史中丞。

万岁通天元年,夏官郎中侯味虚带兵去打契丹,结果打了败仗。侯味虚上奏说:“敌军太强大了,还有蛇和老虎给他们带路!”武则天就派薛季昶去调查这事儿。薛季昶被任命为河北道按察使,他火速赶到前线,直接把侯味虚给杀了,然后把情况报告给了武则天。 还有个藁城县的尉,叫吴泽,这人贪婪残暴,横行霸道,曾经射杀过驿站的使者,还强抢百姓家的女孩儿,把她们的头发剪下来做假发,当地官府都管不了他,老百姓都恨死他了。薛季昶到任后,也把他给杖杀了。 这下子,薛季昶的名声一下子就传开了,各州县都对他又敬又怕。 之后,薛季昶又开始施恩布德,表彰那些好官好吏。

汴州有个孝顺的女孩儿李氏,八岁的时候父亲去世了,她把父亲的灵柩放在家里十多年,每天都哭得很伤心。长大后,她母亲想把她嫁出去,但她剪掉头发发誓,要在家照顾母亲直到母亲去世。后来母亲去世了,李氏悲痛欲绝,差点儿就疯了。家里没有男人,她就自己动手做棺材,埋葬了母亲。当地人都很敬佩她的孝心,送葬的人有一千多。下葬后,她在墓地旁边搭了个棚子住下,蓬头垢面,光着脚,辛辛苦苦地给母亲培土垒坟,还亲手种了几百棵松柏。薛季昶把这事儿上报朝廷,朝廷专门下令表彰李氏一家,还赏赐了粮食和布匹。

久视元年,薛季昶从定州刺史调回长安,担任雍州长史,他的威名非常响亮,当时的京兆尹都比不上他。没多久,他又升迁为文昌左丞,后来又担任魏州和陕州刺史。长安快要灭亡的时候,他担任洛州长史,无论到哪里,他都是以严厉著称。

神龙年间,因为参与诛杀张易之兄弟有功,薛季昶被授予银青光禄大夫的称号,并被任命为户部侍郎。当时,薛季昶劝说敬晖等人趁着兵强马壮的时候,把武三思也杀了。但是敬晖等人没听他的,结果事情失败了,这事儿《敬晖传》里都有记载。薛季昶也因此被贬官,从桂州都督贬为儋州司马。 薛季昶之前和昭州首领周庆立以及广州司马光楚客关系不好。 要被贬到儋州的时候,他担心周庆立会杀了他,想先去广州,但又讨厌光楚客,于是叹息道:“薛季昶做事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于是他做了棺材,服药自杀了。

睿宗皇帝登基以后,下了一道圣旨,说:“以前在儋州做司马的薛季昶,是个刚正不阿、有正义感有气节的人。他早年就受到先帝的器重,在朝廷内外奔走效力,功劳和名声都非常显著;他像古代的伊尹、汤王那样被举荐,又像汲黯那样刚正不阿。可是后来因为政治斗争,那些小人排挤异己,诬陷他,给他安上莫须有的罪名,最终导致他含冤而死。朕念及他忠心耿耿却蒙受冤屈,心里非常悲痛惋惜。特此追赠他左御史大夫的官职,并且按照敬晖等人的待遇,给他一个儿子安排官职。”

这道圣旨的意思就是说,薛季昶这个人啊,能力强,人品好,以前在皇上爸爸那儿就混得不错,上上下下都为朝廷卖过力,立了不少功劳,名声也很好。就像古代那些有名的大臣一样,正直得很。可惜后来倒霉了,被小人陷害,最后冤死。皇上觉得很可惜,很同情他,所以就给他追封个大官,还照顾他儿子,给他儿子也安排个官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