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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类：旧唐书（口语版）

日期：2024年12月01日

创建时间: 2024年1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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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知本、张志宽、刘君良，还有宋兴贵、张公艺（这两人加进去的），王君操，以及周智寿、周智爽、许坦、王少玄（这几位也是附带的），赵弘智、陈集原、元让、裴敬彝、裴守真（包括他的儿子们），李日知、崔沔、陆南金（他弟弟赵璧也包括在内），张琇（他哥哥张瑝也包括在内），梁文贞，以及李处恭、张义贞、吕元简（这几位也是附带的），崔衍、丁公著、罗让，这些人都是孝友的典范。

做好父母子女的本分是孝，兄弟姐妹之间和睦相处是友。对父母孝顺的人，一定能以德服人，恩泽后代；兄弟姐妹友爱的人，一定能广结善缘，信义遍及宗族。以此类推，就能推及到君臣关系，施加于治国理政，上承天意下顺民心，善始善终，即使是蛮夷之地也能通行，即使处境艰难也能顺利度过！从古至今，想要立身扬名，没有一个不是先做到孝顺和友爱的。以前的历史官员编写的《孝友传》，大多记载的是当时被表彰的那些人，有些人名不见经传，事迹也鲜为人知，发生在乡里的小事，更是难以详细考证。现在我们记录这些名门望族中德行高尚、众人皆知的人物，作为榜样。至于州县推荐那些有特殊功绩的人，我们也会记录他们的事迹，凡是能劝诫世人的，我们都会记载下来。

李知本，赵州元氏人，是北魏洛州刺史李灵的六世孙。他父亲李孝端，在隋朝做过获嘉县丞。开始的时候，李孝端和他的族弟李太冲，都是世家大族，但李太冲官位比李孝端高得多。乡里的人就议论说：“李太冲没有哥哥，李孝端没有弟弟。”李知本博览经史，对父母极其孝顺，和弟弟李知隐兄弟情深，非常和睦。他家一百多口人，家产、仆人众多，却井井有条，毫无纠纷。隋朝末年，盗贼经过他家门口，都没有敢进去，互相劝说道：“别去招惹义门（指李知本家）。”当时避难的人家有五百多户，都依靠李知本而免于灾难。

李知本在贞观初年官至夏津县令，他弟弟李知隐官至伊阙县丞。李知本的孙子李瑱，在开元时期做过给事中、扬州刺史。李知隐的孙子李颙，很有文采，也做过给事中、太常少卿。他们这一支从祖兄弟，一共四个人做过给事中。

张志宽是蒲州安邑人。隋朝末年他父亲去世，他悲痛过度，瘦得皮包骨头，乡里人都很敬佩他。当时贼帅王君廓经常来抢掠，听说张志宽的名声后，却唯独没有侵犯他家，因此他家附近的百余户人家都因此免受了灾难。后来张志宽当了里正，因为母亲生病，他向县令请假回家。县令问他情况，他回答说：“母亲一直有些病痛，我也一直有些病痛。我以前患过心痛病，我知道母亲也病了。”县令大怒，说：“这是妖言惑众！”把他关进了监狱。派人去查验他母亲的情况，结果竟然和他说的完全一样。县令感到很奇怪，安慰了他一番，就把他放了。

他母亲去世后，他亲自挖土堆坟，住在坟墓旁边，还亲手种了一千多棵松柏树。唐高祖听说后，派使者去慰问他，授予他员外散骑常侍的官职，赏赐他四十匹布，并在他的家门口树立了旌表。

刘君良是瀛州饶阳人。他家几代人都是和睦相处，兄弟四人，感情如同亲兄弟一样，家里的一针一线，一粒米一斗粮，大家都不分彼此。大业末年，天下大旱，闹饥荒，刘君良的妻子劝他分家，他偷偷地把庭院树上的鸟雏拿下来，互相放在不同的鸟巢里，让鸟儿们互相争斗。全家人都觉得很奇怪，他妻子说：“现在天下大乱，到处都在争斗，就连鸟儿都不能互相容忍，何况是人呢！”刘君良听从了妻子的建议。分家后一个月多，他才明白妻子的用意。半夜里，他一把抓住妻子的头发，大声喊道：“你就是败坏我们家的人！”然后叫来兄弟们，哭着把这件事告诉他们。那天晚上，他就和妻子分开了，和兄弟们住在一起，兄弟之间的感情和以前一样好。

后来盗贼四起，几百户人家依附他家作为堡垒，因此这个地方就叫义成堡。武德七年，深州别驾杨弘业到他家拜访，看到他家有六个院子，只有一个用来喂养牲畜，几十个子侄都很有礼貌，杨弘业赞叹不已才离开。贞观六年，朝廷下诏为他树立旌表。

宋兴贵是雍州万年人，他家几代人都在一起生活，靠耕种为生，养活全家，到了宋兴贵已经是第四代同居了。唐高祖听说后很高兴，武德二年，下诏：

人嘛，都应该遵守仁义礼智信这五种道德规范，其中仁义最为重要；做人，应该遵循孝敬父母兄弟姐妹等各种美德，孝敬父母最为首要。从古至今，那些治理国家有方、教化百姓有成的圣明君主，都是非常重视这些道德规范的。现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很多人虚伪薄情，想要提升个人修养，就需要引导和鼓励。我承蒙上天的恩典，治理着这天下百姓，看到如今的社会风气败坏，正想着如何引导大家向善。宋兴贵一家就很好地诠释了这一点，他们兄弟和睦，一家几代人住在一起，多年来一直务农为本，谦虚谨慎，孝敬父母，弘扬名教，敦厚民风。为了表彰他们，应该给予他们奖励，以此来激励后人。所以，朕下令，要为他们家树碑立传，并且免除他们的赋税。把这个消息告诉天下所有人，让他们都知道。

宋兴贵后来去世了。

山东郓州寿张人张公艺，他们家九代人都住在一起。北齐的时候，东安王高永乐亲自去他们家慰问，并为他们树碑表彰。隋朝开皇年间，大使邵阳公梁子恭也亲自去慰问，再次为他们树碑。唐太宗贞观年间，朝廷又特别下令为他们树碑。麟德年间，高宗皇帝去泰山祭祀，路过郓州，特地去张公艺家拜访，询问他们家和睦相处的原因。张公艺要了纸笔，只写了百多个“忍”字。高宗皇帝看到后感动得流泪，赏赐给他很多绸缎。

莱州即墨人王君操，他父亲在隋朝大业年间和乡邻李君则发生争执，结果被李君则打死了。王君操当时才六岁，他母亲刘氏报了官，抓捕李君则，但李君则逃跑了，追捕了好几年都没抓到。唐太宗贞观初年，李君则觉得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国家也不会再追究他了，而且看到王君操孤苦无依，心想他应该不会再报仇了，于是就主动到州府自首。没想到王君操偷偷藏了把刀，把李君则杀了，挖出他的心肝吃掉了，然后跑到刺史那里自首，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州府官员因为他私自杀人，就问他：“杀人偿命，这是法律明文规定的，你打算怎么为自己辩解，求得活命呢？”王君操回答说：“我父亲被杀已经二十多年了，我听说按照礼法，父亲的仇不能不报。我一直想报仇，但很久都没成功，一直担心自己会死掉，无法为父亲报仇。现在大仇已报，我甘愿接受法律的制裁。”州府官员按照法律判他死刑，把他的案情上报朝廷，太宗皇帝特赦了他。

周智寿，是雍州同官县人。他爹在永徽年间初期被族人安吉给害死了。周智寿和他弟弟周智爽就一直在路上等着安吉，最后把他给杀了。兄弟俩然后一起跑到县衙自首，还都争着说是自己主谋，官府好几年都没判下来。乡里有人作证说周智爽是先策划的，结果周智爽就被判了死刑。临刑的时候，他神色平静，还对围观的人说：“父亲的仇已经报了，死了也没什么遗憾！”周智寿当时就瘫倒在街上，浑身是血。他还把周智爽的尸体收殓起来，舔干净周智爽身上的血，全都吃掉了，看到的人都非常感动。

豫州人许坦，十岁多点，他爹进山采药的时候被猛兽袭击了。许坦当时就大声喊叫，还用棍子打猛兽，猛兽这才跑掉，他爹才得以保全性命。唐太宗听说后，对身边的臣子说：“许坦虽然是个小孩子，却能为了救亲人而奋不顾身，这孝心真是感人至深，非常值得嘉奖。”于是就授予许坦文林郎的官职，还赏赐给他五十匹布。

博州聊城人王少玄，他爹在隋朝末年的时候，在郡西被乱兵害死了。王少玄是遗腹子，十多岁的时候，问他娘他爹在哪儿。他娘告诉他后，他就哭得很伤心，想找到他爹的尸体下葬。当时白骨遍野，根本分不清哪个是谁的。有人说：“用你的血沾在他爹的骨头上，就能渗进去。”王少玄就用刀子刺破了自己的身体去试。经过十多天，他终于找到了他爹的遗骸，把他安葬了。他身上全是伤口，好几年才好。贞观年间，他所在的州推荐了他，他就当上了王府参军。

赵弘智，洛州新安人，是北魏车骑大将军高欢的后代。他爹赵玄轨，是隋朝陕州刺史。赵弘智很小就没了娘，他侍奉父亲非常孝顺，出了名。他精通《三礼》、《史记》、《汉书》。隋朝大业年间，他当过司隶从事。唐朝武德年间，大理卿郎楚向皇帝推荐了他，他就当上了詹事府主簿。他还参与了《六代史》的修撰工作。

一开始，他和秘书丞令狐德棻、齐王文学袁朗还有十多个人一起修撰《艺文类聚》，后来调任太子舍人。唐太宗贞观年间，他升迁了好几次，做到黄门侍郎，还兼任弘文馆学士。因为生病，他就外放做了莱州刺史。他特别孝顺哥哥弘安，就像对待父亲一样，自己挣的俸禄都交给哥哥。哥哥去世后，他悲痛过度，超过了礼仪规定的程度。他对嫂子非常恭敬，抚养侄子，以慈爱著称。后来又升迁为太子右庶子。等到太子被废，他也因此被罢官。不久后，他又被起用，做了光州刺史。

永徽年间，他升迁了好几次，最后做到陈王师。高宗皇帝让他在百福殿讲《孝经》，还召集了中书门下三品官员、弘文馆学士和太学里的儒生一起听讲。弘智先生讲解得非常透彻，详细阐述了五种孝道。学士们一个接一个地提出难题，弘智先生都对答如流。高宗皇帝很高兴地说：“朕也挺喜欢研究经书，对《孝经》也略知一二。但是孝道这种美德，它的好处实在太深远了，所以说‘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是知孝道之为大也’。”然后，高宗皇帝又对弘智说：“你应该简要地讲解一下这部经书的要点，来帮助那些理解不透彻的人。”弘智回答说：“古时候天子身边有七个直言敢谏的大臣，即使天子无道，也不会失去天下。我愚昧无知，只想用这些话来献给皇上。”皇帝非常高兴，赏赐了他二百匹彩绢和一匹好马。不久，他又升迁为国子祭酒，还兼任崇贤馆学士。四年后去世，享年八十二岁，谥号为宣。他留下二十卷文集。

陈集原，泷州开阳人。他家世代担任岭南地区的酋长。他父亲陈龙树，曾做过钦州刺史。陈集原从小就孝顺，他父亲有病的时候，他就整天不吃东西。永徽年间，父亲去世后，他吐了好几升血，睡在草席上，披麻戴孝，悲痛的样子感动了过往的行人。他把家里的财产、田宅和三十多个仆人，都让给了兄弟们。武则天当政的时候，他官至左豹韬卫将军。

元让，雍州武功人。年轻时就通过明经科考试，考中了进士。但是因为母亲生病，他就没有去求官。他亲自为母亲煎药做饭，侍奉母亲，几十年都没离开过家乡。母亲去世后，他在母亲墓旁搭了个棚子住下，头发蓬乱，不梳洗打扮，只吃些蔬菜，喝白水。

话说咸亨年间，裴敬彝因为孝敬父母，皇上特地下令表彰他们家门。到了永淳元年，巡察使上奏说他孝悌异常，于是被提升为太子右内率府长史。后来因为任期满了，他就回老家了。乡里人要是有什么纠纷，都不去官府告状，都来找他评理解决。到了圣历年间，中宗当太子的时候，把他召来当太子司议郎。觐见的时候，武则天对他说：“你既然能孝敬家庭，一定也能忠于国家。现在给你这个职位，你一定要明白我的意思，要用孝道来辅佐我的儿子。”没多久，他就去世了。

裴敬彝是绛州闻喜人。他曾祖父裴子通，在隋朝开皇年间是太中大夫。他母亲去世后，裴子通在墓旁搭了个棚子守灵，哭得死去活来，眼睛都哭瞎了。过了一会儿，竟然有只白鸟在坟头的树上筑巢。裴子通兄弟八人，又因为兄弟友爱而出名，朝廷下令表彰他们家门，乡人至今都称他们为“义门裴氏”。

裴敬彝从小聪明伶俐，七岁就能写文章。为人又端庄谨慎，家族里的人都非常敬重他，称他为“甘露顶”。十四岁的时候，御史唐临担任河北巡察使，裴敬彝的父亲裴智周当时是内黄县令，被人告状，裴敬彝就跑到唐临那里为父亲申冤。唐临非常惊讶，让他当场写诗赋。裴智周的事情最终得以解决，唐临还特别推荐裴敬彝，让他做了陈王府的典签。后来裴智周在任上突然去世，裴敬彝当时正在长安，一听噩耗，就哭得死去活来，不吃不喝，对亲人说：“父亲每次身体不舒服，我都会跟着难受。今天我心里痛得厉害，手脚都动不了了，情况危急，是不是父亲要不行了？”于是他赶紧请假回家，日夜兼程，赶回老家。果然赶上了父亲的丧事，他悲痛过度，哀伤超过了礼仪的规定。他侍奉母亲也以孝顺出名。

乾封年间，裴敬彝升迁到监察御史。当时他母亲生病，有个医生叫许仁则，脚有毛病不能骑马，裴敬彝就用肩膀扛着担架抬他去看母亲。母亲去世后，朝廷特地下令赏赐绸缎，还派人制作灵车。守孝期满后，他被任命为著作郎，兼修国史。仪凤年间，他又从中书舍人升迁到吏部侍郎、左庶子。武则天当政后，他被酷吏陷害，被流放到岭南，不久就去世了。

裴守真，是山西稷山人，是北魏冀州刺史裴叔业的六世孙。他爸爸裴慎，隋朝大业年间在淮南郡当司户（主管户籍和赋税的官员）。当时郡里有人叫杨琳、田瓒造反，把官吏都杀光了。因为裴慎平时对老百姓很好，所以造反的人互相提醒，不准伤害他，还派人护送裴慎和他的家人回老家。到了唐太宗贞观年间，裴慎当上了酂县令。

裴守真从小就没了父亲，他特别孝顺母亲。母亲去世后，他悲痛欲绝，瘦得不成样子，差点挺不过去。后来，他又非常尽心地照顾寡居的姐姐和哥哥，家里家务井井有条，为人处世也很好，大家都夸他。他先考中了进士，后来又通过了八科考试，官职一步步升迁，做到乾封县尉。永淳年间关中闹大饥荒，裴守真把自己的俸禄全部用来供养姐姐和外甥们，自己和妻子孩子都吃不饱，但他一点也不觉得苦。没多久，他就升任太常博士了。

裴守真特别擅长礼仪方面的学问，当时大家都觉得他胜任这个职位。高宗皇帝要封禅嵩山，下令礼官讨论祭祀时射牲的事宜。裴守真上奏说：

根据《周礼》和《国语》记载，郊祀天地，天子要亲自射杀祭祀用的牲畜。《汉武帝纪》记载，汉武帝只在封禅泰山时，才让侍中和儒生代替他射牲。其他的祭祀活动，都没有射牲的记载。虽然天子亲自射牲是古代的礼仪，但已经很久不用了。根据封禅祭祀的礼仪记载：祭祀前十五刻钟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要由宰人用鸾刀割开牲畜，天亮后才能举行仪式。等到皇帝的车驾到达时，宰杀牲畜的仪式就已经完成了，皇帝只需要摆上玉杯敬酒就行了。现在如果在祭祀前一天射牲，就太早了；如果在祭祀当天射牲，又太晚了。如果按照汉武帝的做法，那就不是天子亲自射牲了，所以不可行。

另外，《神功破阵乐》和《功成庆善乐》这两支舞曲，每次演奏的时候，皇帝都要站着观看。裴守真又提出建议说：

话说，当初为了庆祝盛大的典礼，有人建议演奏两种舞蹈，歌颂皇帝的丰功伟绩，表达万民的喜悦之情。这两种舞蹈的意义和《韶》、《夏》一样，都是祭祀祖先的礼仪，让子孙后代共享先祖的盛德。仔细查阅史书，以前皇帝都没有在观看这类舞蹈时起身的礼仪。更何况这次是如此重大的庆典，各方人士都聚集在此，天下百姓都仰仗着皇帝的庇护，边疆各族也都期盼着这盛大的庆祝活动。皇帝的恩德遍及天下，造福万民，又何必在乐舞上另行讲究严肃的礼仪呢？所以我们经过仔细商议，认为奏乐时皇帝不必起身。

当时大家都赞同守真（文中人物）的意见。可是，正赶上高宗皇帝身体不适，这事儿就搁置了。等到高宗皇帝驾崩，当时并没有什么正式的丧葬礼仪，守真就和当时的博士韦叔夏、辅抱素等人一起讨论旧制，并创新了一些礼仪，当时大家都认为这是符合礼仪规范的。

守真在武则天天授年间担任司府丞，武则天特别让他负责调查狱案，务必做到公平公正，前后奏请免除数十户人家罪责。因为这事儿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守真被外放到汴州做司录，后来又升迁到成州做刺史。他为政清廉，不靠刑罚压人，深受百姓和官员的爱戴。后来他又调任宁州刺史，成州百姓送他出境的有好几千人。他在长安去世了。

守真的儿子叫子余，以孝顺继母闻名。他考中了明经，后来担任鄠县尉。当时和他同时做官的李朝隐、程行谌都以擅长文法著称，而子余则以擅长词赋而闻名。

有人曾经问雍州长史陈崇业，说子余、李朝隐、程行谌三个人谁更优秀，陈崇业说：“就像春兰秋菊一样，各有千秋，谁也替代不了谁。”景龙年间，子余担任左台监察御史。当时泾州和岐州有几千户隋朝时期留下来的蕃族户籍，司农卿赵履温上奏说，要把这些人都没收为官府的奴婢，充当宫廷的赏赐，送给那些权贵。子余认为这些官户本来就受朝廷恩惠，祖上是蕃族，现在还是他们的子孙，不应该把他们贬为奴婢，于是上奏弹劾赵履温。当时赵履温依附着宗楚客等人，在朝堂上和子余争论。子余据理力争，毫不退缩，赵履温等人理屈词穷，最终采纳了子余的奏章。

开元初年，子余多次升迁，最后做了冀州刺史。他执政宽厚仁慈，深受百姓和官员的称赞。后来又担任岐王府长史，官至银青光禄大夫。开元十四年去世，谥号为孝。子余为人清廉俭朴，兄弟情谊深厚。

李日知，荥阳人，考中了进士。唐中宗天授年间，他一路升迁，当上了司刑丞。当时法律执行得很严格，很多人冤枉，就他一个人办事公正，从不冤枉好人。有一次，他放过一个死刑犯，少卿胡元礼非要判他死，两人为此争论了好几次。胡元礼气急败坏地说：“只要我还在这刑部，这犯人就别想活！”李日知回道：“只要我还在这刑部，这犯人就死不了！”然后，他们把各自的意见都呈报给了皇上，结果证明李日知是对的。

神龙年间，李日知升任给事中。他特别孝顺母亲。他母亲年纪大了，有一次生病，李日知昼夜服侍，几天下来，头发都白了。不久，他被提升为朝散大夫。他母亲还没来得及享受命妇的待遇就去世了，正准备下葬的时候，官府的人送来了他的官职任命书。李日知在路上看到任命书后，当场昏了过去，好一会儿才醒过来。周围的人都非常悲伤，没有人敢抬头看他。巡察使、卫州司马路敬潜听说他的孝行，想为他写个传记，都被李日知婉拒了。守孝期满后，他又升任黄门侍郎。

安乐公主新修的园子落成，中宗皇帝亲自去视察，所有官员都参加了宴会并作诗庆祝。只有李日知写诗规劝皇帝要节俭，诗的结尾写道：“但愿您能考虑一下居所的舒适，别让百姓因为您的奢华而劳累。”很多人赞赏他的这首诗。景云元年，李日知被任命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后又升任御史大夫，掌管政事。第二年，他升任侍中。先天元年，他调任刑部尚书，不再掌管政事。他多次请求退休，皇上最终批准了他的请求。

李日知打算辞职的时候，没跟妻子商量，回家后让仆人收拾行李，准备搬到乡下。他妻子很吃惊，说：“家里钱财几次都花光了，孩子们还没做出什么名堂，你干嘛突然辞职？”李日知说：“我一个读书人做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了。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那就永远不会满足。”回到乡下后，他不经商办产业，只修建池塘亭台，经常邀请后进之士来谈论诗文。开元三年，他去世了。

一开始，李日知因为位高权重，他的几个儿子年纪轻轻就娶了名门望族的女孩子，当时很多人认为他不合礼数。他死后，小儿子李伊衡竟然把妾室扶正为妻，挥霍家产，还和哥哥们打官司，家风败坏，真是令人惋惜。

崔沔，是长安人，是周朝陇州刺史士约的玄孙。他们家是从博陵搬到关中的，世代都是名门望族。他爸爸崔皑，是库部员外郎、汝州长史。崔沔为人忠厚老实，说话从不食言，孝顺父母，知识渊博，文采斐然。

一开始参加考试，策论考得特别好。结果后来被落选的人告了一状，武则天就让有关部门重新考试。崔沔的策论比上次更好，考了全国第一，一下子就出名了。后来升迁到陆浑县做主簿。任期满了调动工作的时候，吏部侍郎岑羲非常欣赏他，说：“这是当今的郄诜啊！” 于是特别推荐他做了左补阙，后来又升迁到祠部员外郎。崔沔为人温和，不善于应付紧急情况，做官的时候态度端正，从不含糊敷衍。

睿宗当政的时候，征召他做了中书舍人。当时崔沔的母亲年迈多病住在东都，崔沔不忍心离开母亲，就坚决请求调到闲职，好尽孝道，于是改任虞部郎中。没过多久，又担任检校御史中丞。当时监察御史宋宣远，仗着和卢怀慎的关系，经常违法乱纪，崔沔就弹劾了他。 还有姚崇的儿子，光禄少卿姚彝，留在东都任职，结交很多达官贵人，收受很多贿赂，崔沔也要去查办这件事。姚崇和卢怀慎当时都在朝廷当权，就赶紧推荐崔沔有史学才能，把他调到著作郎，实际上是把他调离权力中心。

开元七年，崔沔做了太子左庶子。他母亲去世后，他悲痛过度，超过了礼仪的规定，经常在灵堂前接受吊唁，宾客都不能进入灵堂内室。他对别人说：“生前不是至亲的人，我都没让他们进家门，怎么能因为人死了就改变礼仪呢？” 中书令张说多次推荐他。守孝期满后，崔沔被任命为中书侍郎。有人对崔沔说：“现在中书省的人，都是宰相执行命令的。侍郎虽然是副职，但只是挂个名而已，没什么事可做。”崔沔说：“不是这样的。设立官职分工合作，上下互相配合，各抒己见，才能把事情做好。怎么能安于现状，贪图安逸，做一个只图俸禄的人呢！” 从那以后，每当有诏书或部门事务，崔沔都提出自己的不同意见，张说对此很不高兴。不久，崔沔被外放到魏州做刺史，政绩考核名列第一，朝廷把他召回，让他负责吏部十铨的事务。因为为人清正廉洁，后来又担任秘书监、太子宾客。

公元224年，朝廷下令让礼官们讨论增加祭祀用具数量和丧服制度的事宜。太常卿韦縚上奏，建议增加宗庙祭祀的祭品，每桌笾豆各增加到十二个。他还建议外祖的服丧期延长到大功九月，舅舅的服丧期延长到小功五月，堂姨、堂舅、舅母的服丧期延长到袒免。 当时朝廷还让百官一起讨论这事儿可行不可行。沔（音miǎn）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我听说啊，懂得礼乐精神的人才能创造礼乐，懂得礼乐文字的人才能阐述礼乐。创造和阐述的意义，是圣贤们非常重视的；礼乐的根本，是古今都推崇的。礼乐要发展变化才能长久流传下去。所谓的“变”，就是改变它的形式；所谓的“通”，就是贯彻它的精神。祭祀的起源，可以追溯到远古时代，人们吃东西之前，都要先敬献祭品。在没有用火烹饪之前，人们吃生的肉喝血，祭品就是生肉和血；在没有精细的粮食之前，人们用粗糙的器皿喝酒，祭品就是粗酒。

到了后来的诸侯王时代，祭祀的礼物越来越丰富，有了美酒佳酿，摆上祭品，以求得香气四溢，达到丰盛洁净的境界，所以才有了三牲八簋的盛况，五齐九献的隆重仪式。但是，神灵之道非常玄妙，我们只能敬畏它，却无法彻底了解它；祭祀的重点在于恭敬，我们应该做好祭祀的准备，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所以，无论是生肉还是熟肉，无论是粗酒还是美酒，各种祭品都必须摆放在祭台上。

然而，祭祀的祭品贵在新鲜，味道不能粗俗，虽然要准备齐全，但也要有所节制。《礼记》上说：“天生的，地长的，只要可以用来祭祀的，没有一样不包括在内。”这就是祭祀准备齐全的精神。“三牲的肉，八簋的菜肴，美好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各种昆虫，各种植物的果实，阴阳属性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这就是祭祀节制的原则。 那些铏俎、笾豆、簠簋、樽罍里的东西，都是周朝时候的菜肴，也用于宴请宾客。而周公制定的礼仪，也把生肉、血、粗酒这些都作为祭品。晋朝的中郎将卢谌，是近古时代懂礼仪，并且著有《家祭礼》的人。看他祭祀用的东西，都是晋朝时常吃的食物，并没有完全沿用古代礼经上的说法。所以说，当时的饮食，是不能在祭祀中省略的，这就是改变礼仪的形式，而贯彻它的精神！

咱们国家一向都是按照礼仪制度来立国治民，根据时代变化制定规范，参考历史典籍，学习周朝和汉朝的旧例。像祭祀用的清庙，摆放的祭品丰盛齐全，完全遵循周朝的制度，但又保留了古朴的风格；而园寝里的祭祀，摆放的膳食也按照汉朝的规矩，各种珍馐美味应有尽有。各地进贡的祭品，都是远方特产；有什么新鲜的东西，都会及时进献，这都是顺应时令的。苑囿里自己种的粮食，狩猎打到的猎物，都会精挑细选，只有最好的才用来祭祀，然后我们再享用，这都是为了表达我们最高的诚意和敬意。做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可以再添加的呢？

只需要再叮嘱一下相关部门，祭祀要像神灵就在眼前一样，千万不能马虎敷衍，一定要更加虔诚才行。那些进贡来的珍馐美味，或者时令鲜货，都要仔细查阅典籍，看看有没有遗漏的。都要详细记录名称和数量，编入法令条文中，根据实际情况进献，按照种类摆放。这样一来，新鲜肥美的食物就都齐全了，就不用再增加笾豆的数量了。至于祭祀用的器皿，要根据祭品选择合适的。比如大羹，是古代的菜肴，用古代的登瓦盛放；登瓦是古代的器皿；和羹是当时的菜肴，用当时的铏盛放；铏是当时的器皿。也有古代的菜肴用当时的器皿盛放，比如毛血用盘子盛放，玄酒用樽盛放。没有用古代的器皿盛放当时的菜肴，这是因为古代质朴，现在讲究文雅，这样更方便。

即使增加十二个笾豆，也无法穷尽天下的美味佳肴，放在清庙里祭祀，虽然名义上是增加了祭品，但实际上却显得过于奢侈了！鲁国人丹桓宫的柱子，还雕刻了屋檐上的椽子，《春秋》记载说这是“非礼”。御孙劝谏说：“节俭是美德的体现，奢侈是最大的恶行。先君以节俭为美德，而您却引进了恶行，这恐怕是不合适的吧！”所以，不能违背礼仪而增加宗庙的奢侈之风。再说，《汉书·艺文志》记载：“墨家学派发源于清庙，所以推崇节俭”。从这些来看，清庙不崇尚奢华，由来已久。太常的请求，恐怕是不可行的。

太常寺上奏说：“现在用的酒杯太小了，只有一点点，很难拿，不能完全按照古制，希望稍微大一点。” 我仔细查阅了礼仪典籍，有些地方讲究小而贵，用小的酒杯敬酒，贵就贵在它小。但现在酒杯小到连规定的尺寸都不够，虽然恭敬，却违背了礼仪，这是相关部门失传了礼仪造成的。当然可以根据实际情况纠正错误，不用等到讨论后再改革。不过，礼仪方面有所欠缺，就像奢侈不如节俭一样，不算大错。只是不知道现在的制度依据是什么？请详细查阅相关的规章制度，按规定执行。

太常寺还上奏说：“外祖父的丧服请求增加到大功服九月，舅舅的丧服请求增加到小功服五月，堂姨、堂舅、舅母的丧服请求增加到袒免。” 我听说，大道隐没之后，天下变成了一家，圣人根据这种情况制定了礼仪。礼仪制度的设立，根本在于规范家庭，家道正了，天下就安定了！规范家庭的方法不能有二心；要遵循“总一”的原则，理应回归本宗。所以父亲地位尊崇，母亲地位次之，这并非没有爱和敬，而是为了维护伦理秩序。因此，内部服丧遵循齐斩之制，外部服丧则皆为缌麻之服，尊长名分所加的服丧等级，不会超过一等，这是先王不变的法则。前代圣贤的志向，后代贤人的传承，由来已久。从前辛有前往伊川，看见有人披头散发在野外祭祀，说：“不到一百年，他们就会变成戎狄！他们的礼仪先就亡了！” 现在修订新的礼仪，时常更改旧的章法，逐渐扩大了《渭阳》之恩，却不遵循洙泗（孔孟）的典籍。到了弘扬道义之后，唐朝和元朝之间，国号两次被外族更改。礼仪败亡的征兆，万一出现，天人之间的关系，怎能不警惕呢！

开元初年，补阙卢履冰曾经上奏论述丧服轻重的问题，皇上命令大家一起讨论。当时众说纷纭，各持己见，太常寺和礼部奏请维持原有的规定。陛下运用您对古代典籍的精深理解，特别下达了诏令，一切遵从古礼。事情符合典故，人们知道方向，巩固了宗法制度，是社稷之福。再另起议论，我实在不明白。

当时，职方郎中韦述、户部郎中杨伯成、礼部员外郎杨冲昌、监门兵曹刘秩等人，也建议方案应该和沔州的建议一致。随后，又命令中书省和门下省共同商议决定。最终，宗庙祭祀的礼器笾豆，每座都增加到六个；亲姨、舅父按照小功的礼制服丧；舅母的服丧礼仪提升到缌麻；堂姨则可以免除袒露上身的礼仪；其余的礼仪沿用之前的规定。于是，朝廷下达诏令，正式施行新的礼仪制度。沔州（指沔州人，此处指沔州出身的礼仪专家）精通礼仪经籍，朝廷每遇到礼仪方面的疑问，都向他请教决定。他在二十七年去世，享年六十七岁，朝廷追赠他礼部尚书的官职。

陆南金是苏州吴郡人。他祖父陆士季，跟随同郡的顾野王学习《左氏春秋》，并且通晓《史记》、《汉书》。隋朝末年，他担任越王杨侗的记室兼侍读。杨侗称帝后，授予他著作郎的官职。当时王世充正准备篡夺政权，杨侗对此很不满，对陆士季说：“隋朝统治天下三十多年，朝廷的文武官员，竟然没有一个有功名的人吗？”陆士季回答说：“为国家赴汤蹈火，是我的本心。请让我趁着王世充起事的机会，直接将他杀死。”这件事泄露了一些风声，于是杨侗停止了陆士季的侍读职务。

贞观初年，陆士季担任太学博士，兼任弘文馆学士，不久后去世。

陆南金最初担任奉礼郎。开元初年，太常少卿卢崇道犯了罪，被流放到岭南，但他逃回了东都。当时陆南金因为母亲去世在家守孝，卢崇道情况紧急，就假装吊唁，去拜访陆南金，向他说明了自己的情况，陆南金同情他，就收留了他。不久后，卢崇道被仇人告发，朝廷派侍御史王旭调查此事，最终逮捕了卢崇道，并牵连到陆南金，王旭依法严惩了他。

陆南金的弟弟陆赵璧找到王旭，主动承认自己藏匿了卢崇道，请求代替哥哥去死。陆南金坚决地说：“我弟弟是冤枉的，罪责应该由我来承担。”兄弟俩争着去死，王旭感到奇怪，就问他们原因。陆赵璧说：“哥哥是长子嫡孙，又能料理家务。母亲还没下葬，妹妹还没出嫁，我觉得自己年纪小能力差，活着也没什么用，所以请求代替哥哥去死。”王旭于是向上级呈报了此事，皇上赞赏他们兄弟俩的友谊，特赦了他们。陆南金因此名声大噪。

南金这个人啊，挺博学多才的，为人处事也很规矩，就连左丞相张说和宗室成员太子少保崔象先都对他很欣赏。他官职也一步步升迁，做到库部员外郎，后来因为生病了，就坚决推辞说自己身体不好，干不了那么繁重的工作，于是就调到太子洗马这个职位。最后去世的时候，年纪五十多岁。

张琇，是蒲州解县人。他父亲张审素，当过巂州都督，在边疆待了好多年。后来有人告发张审素军中贪污受贿，朝廷就派监察御史杨汪去军队调查。杨汪在路上，被张审素的同伙给劫持了，他们当着杨汪的面杀了告发张审素的人，还威胁杨汪说要为他洗清罪名。结果没多久，州里的人又反过来杀了张审素的那些同伙，杨汪这才得以脱身。到了益州，杨汪上奏说张审素谋反，于是朝廷就对张审素进行严查，最终给他安上了谋反的罪名，把他杀了，抄了他的家。张琇和他哥哥张瑝，因为年纪小，也被流放到岭南。后来兄弟俩都逃回了家，躲躲藏藏好几年。杨汪后来官越做越大，做到殿中侍御史，还改名叫万顷。

开元二十三年，张瑝和张琇在京城里找到了万顷，然后拿着刀把他杀了。虽然哥哥张瑝年纪大一些，但是策划杀人和动手杀人都是张琇干的。杀了万顷之后，他们把奏章绑在刀刃上，说明了他们报仇的原因。然后就逃跑了，准备去江南，把那些和万顷一起陷害他父亲的人也杀了。走到汜水的时候，被官兵抓住了。当时京城里的人，都很同情张琇兄弟俩，觉得他们年纪轻轻就如此孝顺勇敢，能为父亲报仇，很多人说应该宽恕他们。中书令张九龄也想要保住他们的性命。

裴耀卿和李林甫都这么说：“国家法律不能允许私下报仇。”皇上觉得他们说得对，就对张九龄他们说：“虽然报仇是礼法允许的，但杀人也是有法律规定的。孝子为了父亲，义不容辞，可以不顾性命，但国家制定法律，怎么能允许这种事呢！杀了他们，虽然满足了报仇的心愿，但违反了法律条文；赦免他们，又违反了法律条文。但是，因为民间议论纷纷，所以必须得发个公告。”于是下令说：“张瑝兄弟几人一起杀人，经过审问，他们都承认了罪行。法律有明确的规定，他们都该死。最近听说老百姓议论纷纷，同情他们为父报仇，或者说他们原本的罪名冤枉。但是，国家制定法律，是为了长治久安，目的是为了拯救人民，最终目的是为了制止杀戮。每个人都以孝子自居，谁不是为了尽孝？如果这样互相残杀下去，那杀戮何时才能停止！罪责在于作恶的人，法律必须执行；即使是曾参杀人，也不能宽恕。不能因为同情就免除他们的刑罚，在闹市中公布，应该交给河南府张贴告示，执行死刑。”

张瑝兄弟俩死了以后，老百姓都很同情他们，为他们写了祭文，贴在路边。城里的人们集资，在他们死的地方修建了一口义井，并将张瑝兄弟合葬在北邙山。又怕万顷家族的人来掘墓，还修建了几个假坟墓。可见当时的人们对他们的同情到了何种程度。

梁文贞，是虢州阌乡人。年轻时服兵役，回来后父母都去世了。梁文贞后悔没能尽到孝道，于是挖了个地窖当门，修了台阶出入，每天早晚都在里面打扫。他在墓旁搭了个小棚子，从没离开过。就这样默默地过了三十年，家人问他什么事，他就只用画图来回答。后来，山洪冲断了驿道，人们又在山上开辟了一条路，正好经过梁文贞的墓前。从此，过往的行人都会看到，远近的人们都非常敬佩他。据说他墓前树上降下过甘露，还有白兔在那里玩耍，乡里人都说是他孝心感动了天地。

开元初年，县令崔季友刻石立碑来记载这件事。

十四年后，刺史许景先上奏朝廷说：“李文贞孝行超群绝伦，他哭着守在母亲坟墓旁，长达三十多年，请求将此事记录在史官的史册上。” 同一年，御史大夫崔隐甫也在朝廷上奏报说：“恒州鹿泉的李处恭和张义贞两家，从国家建立以来，两家虽是不同姓氏，却一直同住一处，到现在已经三代，一百多年了。还有青州北海的吕元简一家，四代同居，甚至连他们养的牛马羊狗，都是不同母亲生的，却能一起吃奶。请求朝廷对他们进行表彰，并将他们的事迹编入史馆。”皇上都准奏了。

崔衍是左丞崔伦的儿子。他的继母李氏对他不好。崔衍当时担任富平尉，他父亲崔伦出使吐蕃，很久才回来。李氏穿着破旧的衣服去见崔伦。崔伦问她怎么回事，李氏说：“自从你出使吐蕃后，崔衍就不给我和自己提供衣食了。”崔伦大怒，叫来崔衍责骂他，还命令仆人把他按在地上，脱掉他的衣服，准备鞭打他。崔衍哭着流泪，始终没有为自己辩解。崔伦的弟弟崔殷听说后，赶紧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崔衍，不让崔伦打他。崔殷大声说：“衍每月俸禄都交给嫂子了，我亲眼所见，您怎么能说他没给你们提供衣食呢！”崔伦这才消了气。从此以后，崔伦再也不听李氏的挑拨了。等崔伦去世后，崔衍对李氏更加孝顺谨慎。李氏亲生的儿子崔郃，经常从家里拿钱，让债主用借据向崔衍讨债。崔衍年年都替他偿还债务，所以崔衍虽然官做到江州刺史，但家里的妻子儿女却仍然衣食不足。

话说他后来当上了苏、虢两州的刺史。虢州地处陕州、华州之间，但税收却比陕州、华州高出好几倍。就说青苗税吧，陕州、华州郊外的田地，每亩收税十八文；而虢州郊外的田地，每亩却要收七成税！这简直是抢钱嘛！于是，他把这事儿直接上报朝廷了。当时主管财政的裴延龄正忙着搜刮民脂民膏，就骗他说以前那些刺史都没吭声。

但他还是再次上书，说明老百姓的苦衷，说：“我管辖的地区多是旱田，而且地处交通要道，偏偏这几年又连年歉收，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按照以前的赋税标准，我恳请朝廷减免赋税。我发现最近各郡上报的情况，问题在于地方官吏办事拖拉，不认真调查情况，不积极向上申请，可不是朝廷不体恤百姓啊！那些因为没吭声而受罚的倒是有，但因为说了实话而获罪的，还真没有。皇上您让我管理这么大的州郡，让我去安抚受苦的百姓，我哪敢只顾自己安稳，不敢说实话呢？我冒着犯上之罪，也要把这些情况禀报给您！”皇上觉得他说的有理，就特别下令财政部门，减免虢州的青苗税。

后来他又升迁为宣歙池观察使，他的政务处理得简洁方便，大家都挺拥戴他的。他挑选的幕僚，很多都成了名流。当时有些当官的对待下属傲慢无礼，但他却非常尊重他们，他幕府里的那些人，后来不少都飞黄腾达了。

到了贞元年间，天下流行向皇帝献媚讨好以换取恩宠，到处搜刮民财，州郡都穷困不堪，韦皋、刘赞、裴肃就是带头的。刘赞死了以后，他就接替了刘赞的职位。虽然他不能一下子改变这种坏风气，但他在宣州十年，却勤俭节约，府库反而充盈。等穆赞接替了他的职位后，宣州闹饥荒，穆赞就拿出四十二万贯钱来替百姓交税，所以宣州百姓才没流离失所。贞元二十一年，朝廷授予他工部尚书的职位。

丁公著，字平子，是苏州吴郡人。他爷爷和爸爸都没做过官。丁公著三岁的时候就没了父母。七岁那年，他看到邻居妈妈抱着孩子，心里难受得吃不下饭，于是就请求爸爸，说要绝食修行，希望以此得到父母的在天之灵的保佑。他爸爸很心疼，就答应了他。十七岁的时候，他爸爸鼓励他去读书。二十一岁那年，他考中了《五经》，第二年又精通了《开元礼》，被授予集贤校书郎的官职。 还没到任期结束，他就回家侍奉乡里，谢绝了其他官职的征召。父亲去世后，他亲自扛土堆坟，悲痛欲绝的样子，让乡里人都为他担忧。乡里人都被他的孝顺和友爱所感动。观察使薛华上报了他的事迹，朝廷下旨赏赐他粮食和布帛，并表彰他的家门。

淮南节度使李吉甫很欣赏他的才能和品德，推荐他做了太子文学，兼任集贤殿校理。李吉甫从淮南调到京城做宰相后，再次推荐他，当天他就升任右补阙。后来又升任集贤直学士，接着被任命为水部员外郎，同时担任皇太子和诸王的侍读，还写了十卷的《皇太子及诸王训》。之后又转任驾部员外郎，仍然兼任原来的职务。穆宗皇帝登基后，还没来得及处理政务，就召他进宫，询问朝政典章制度，并打算让他做宰相。丁公著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态度非常恳切，结果直接被提升为给事中，还被赐予紫金鱼袋。没过多久，他又升任工部侍郎，仍然兼任集贤殿学士，这是因为之前在东宫侍奉皇太子有功。他还负责吏部选官的事务。丁公著知道朝廷要重用他，就以生病为由辞官，请求外放，于是被任命为浙江西道都团练观察使。两年后，他又被任命为河南尹，他都是以清廉为政。后来又升任尚书右丞，之后又转任兵部、吏部侍郎，最后升任礼部尚书、翰林侍讲学士。后来浙江西道发生灾害和盗匪作乱，皇上需要一位优秀的将领，于是任命他为检校户部尚书去处理此事。朝廷还下旨赏赐七万石米粮赈济灾民，浙江百姓因此得到了救济。之后他又改任太常卿，因为生病请求回家乡，结果在回家的途中去世了，享年六十四岁。朝廷追赠他右仆射的官职，并为他停朝一天。他还著有《礼志》十卷。

丁公著为人清廉俭朴，遵守道义，每得到一个官职，脸上都带着忧虑的神色。他四十四岁丧妻，此后终身没有娶妾，也没有声色犬马的爱好。他去世的消息传出后，朝野上下都非常惋惜。

罗让，字景宣。他爷爷叫罗怀操，他爹叫罗珦，做到京兆尹这么大的官儿。罗让从小就因为学问好而出名，考中了进士，参加考试答策论的时候成绩特别优秀，后来当上了咸阳尉。他爹去世后，他守孝三年，守孝期间吃得非常简朴，穿麻衣吃素菜，十多年里都没接受其他地方的邀请去做官。

后来，李献当了淮南节度使，亲自跑到罗让家，邀请他去做幕僚。罗让后来被任命为监察御史，然后升迁到殿中侍御史，之后又当过尚书郎、给事中，一路升迁，最后做到福建观察使，还兼任御史中丞，在福建期间，他做了很多好事，深受百姓爱戴。曾经有人送给他一个女奴，罗让问清楚了情况，才知道这个女奴是某寺庙家人的女儿，她有八个兄弟姐妹，都被官府卖掉了，只剩下一个老母亲。罗让听了之后非常难过，当场烧掉了卖身契，把女奴送回了她母亲身边。

后来，罗让回到朝廷，当上了散骑常侍。没过多久，他又被任命为江西都团练观察使，还兼任御史大夫。他七十一岁的时候去世了，死后被追赠为礼部尚书。

他的儿子罗劭京，字子峻，也考中了进士，而且还多次考试都名列前茅。罗让的堂弟叫罗咏，罗咏的儿子罗劭权，字昭衡，也考中了进士。罗劭京和罗劭权兄弟俩都很有名气，也都做过清廉的官。

赞曰：麒麟凤凰，飞走之类。唯孝与悌，亦为人瑞。表门赐爵，劝乃锡类。彼禽者枭，伤仁害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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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类：旧唐书（口语版）

日期：2024年12月01日

创建时间: 2024年1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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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憕，老家是太原文水。他爹李希倩，在中宗神龙年间当过右台监察御史，那是朝廷里查官的。

李憕从小就聪明伶俐，考中了明经，开元初年当上了咸阳尉，相当于县里的一个小官儿。那时候张说从紫微令、燕国公的高位上下来，当了相州刺史兼河北按察使，权力很大。有个洺州人刘行善，懂相面，张说就问他：“我手下的人，将来谁会发达？”刘行善就指出了李憕和临河尉郑岩。张说后来把女儿嫁给了郑岩，还把妹妹的女儿嫁给了李憕。后来张说当了并州长史兼天兵军大使，就经常带着李憕在身边做事。开元九年，张说当了宰相，李憕也升了长安尉。后来宇文融当了御史，查田地户口，就推荐了包括李憕在内的几位知名人士，比如崔希逸、咸暠业、宇文顺、于孺卿、李宙，让他们当判官，暂时代理监察御史，分头去各地检查，考核政绩，然后都升了监察御史。李憕升迁很快，先后当了兵部郎中、吏部郎中，最后当上了给事中，那是皇帝身边的近臣。李憕办事能力强，对官场上的事情很明白，大家都觉得他很适合当官。

开元二十八年，李憕当上了河南少尹。当时河南尹是萧炅，他仗着和权贵关系好，做事很不规矩。李憕为人正直，就纠正了萧炅的很多错误，大家都对他很感激。那时候有个道士叫孙甑生，靠着一些旁门左道想往上爬，说是修功德，经常往嵩山跑，到处求钱求物，没个限度。李憕每次都阻止他，萧炅和孙甑生都恨透了他，就到朝廷去告他的状。天宝初年，李憕被外放，当了清河太守。过了十一年，他又升迁了好几次，当上了河东太守，还兼管本地的采访事宜。后来他去见皇上，皇上又把他升为尚书右丞、京兆尹。天宝十四年，他又升为光禄卿、东京留守，还负责处理尚书省的事情，那可是朝廷的核心部门了。

十一月份，安禄山在范阳造反了，大家心里都慌得不行。皇上派安西节度使封常清，还让他兼任御史大夫，领兵去东京抵挡叛军。 高适跟留守御史中丞卢奕、河南尹达奚珣一起，安抚将士，加固城防，阻止叛军进攻。后来高适升任礼部尚书，还继续留守东京。从安禄山在范阳起兵，到渡过黄河，朝廷的命令非常严格，到处设卡侦察，想切断叛军的联系。

结果安禄山还是渡过了黄河，攻陷了陈留和荥阳两郡，还杀了张介然和崔无诐，几天功夫就打到京城门口了。安禄山手下的兵，都是精锐的蕃汉士兵，训练有素；而封常清的军队，大部分都是老百姓临时拉起来的，根本没打过仗。一交战，就被安禄山的铁骑冲得七零八落，箭矢像雨点一样飞过来，大家都吓得魂飞魄散，丢盔弃甲地逃跑了。高适对卢奕说：“咱们肩负着国家的重任，发誓要死守城池，就算打不过，也要尽到官守的责任！”卢奕也当场表示要坚守自己的岗位。于是高适就待在留守府里，卢奕则独自待在台中。

后来封常清跑了，安禄山带着他的军队，擂鼓呐喊，冲进了京城，杀死了好几千人，箭矢都射到了宫殿。安禄山在闲厩里安顿下来后，就把高适、卢奕、还有判官蒋清这三个人抓起来杀了，杀鸡儆猴，吓唬其他人。安禄山把高适、卢奕、蒋清三人的脑袋，送到河北去示众。过了几天，到了平原，平原太守颜真卿把安禄山的使者杀了，把三个人的头洗干净，装进木匣子里，祭奠后埋葬了，然后把这件事报告给了朝廷。皇上追封高适为司徒，还给他的一个儿子授予五品官职；卢奕被追封为武部尚书，崔无诐被追封为工部尚书，他们也都各自得到一个儿子被授予官职；蒋清被追封为文部郎中。

高适家底很厚，在伊川有很多肥沃的土地，水田旱田都有，竹子树木长得茂盛，从城里到阙口，他的庄园一个接一个，跟吏部侍郎李彭年一样，都特别喜欢买地。郑岩，天宝年间做到绛郡太守，后来进京做了少府监，他的田产仅次于高适。高适有十多个儿子，有两个儿子当了和尚，跟高适一起遇害了；还有两个儿子彭、源，活了下来。

小源，那时候才八岁，就被贼人抓走了，到处逃难，颠沛流离，足足七八年。后来史朝义逃到河北，洛阳以前他爸爸的同事，一个叫义源的人，把他从老百姓家里赎了出来。皇上听说后，就给他安排了河南府参军，后来又升了司农寺主簿。因为他爸爸死于战乱，他心里难受，对做官没兴趣，发誓不结婚，也不吃酒肉。洛阳北边的惠林寺，是他爸爸李泌以前的老宅子，小源就住在寺里，跟着和尚一起吃斋念佛，别人根本不知道他在干嘛。他还提前挖了个墓穴，给自己准备后事，经常躺在里面。

长庆三年，御史中丞李德裕上奏推荐他，奏章里写道：“处士李源，就是以前礼部尚书、东都留守、追赠司徒、忠烈公李泌的儿子。他天生忠孝，继承了父亲的贞烈品质。因为父亲死于国难，他悲痛终身，从司农寺主簿的职位上退下来后，就再也不做官了，已经五十年了。现在年纪大了，就住在惠林寺，那是他父亲以前的老宅子。寺里的正殿，以前是他父亲的卧室，小源每次经过正殿都赶紧走过去，从来不敢进去。他跟着和尚一起吃饭，已经五十年了。他孝顺的心，没有一点不尽心的地方。他这种贞节，却埋没在清朝，我觉得皇上应该重视他。” 皇上说：

《礼记》记载着为国捐躯的典范，《春秋左传》也称颂过那些握持节钺、忠于职守的人。为了正义而牺牲生命，看重人伦道德，这本是多么光明磊落的行为啊！可是如今这风气却变了，每当我想到这些，心里就感慨万千。朝廷里的那些公卿大臣，有人上奏说，天宝年间，盗贼在幽州、陵州兴起，祸乱百姓，吞并了河洛地区。而忠烈公（司徒）面对艰难险阻，毫不退缩，坦然赴死，两河地区的人民听到他的事迹，更加坚定了抵抗的意志，他以身殉国，树立了特殊的节操，直到今天还被人称颂。他的儿子源，有着曾参、闵损那样的品德，可以比肩神明；也有巢父、许由那样的风范，可以与古代圣贤相比。他隐居山林，不慕名利，淡泊名利，五十多年如一日。

表彰忠义可以激励臣子的节操，宣扬孝道可以感化人伦道德，推崇正义可以警示世风日下，尊敬老人可以淳厚社会风气。这四点，都应该大力提倡。因此，皇上特地提拔他，让他从平民百姓，走上朝廷的台阶，让他担任谏官的职位，希望听到他正直的谏言，还赐予他官印和官服，以示恩宠。任命他为左谏议大夫，赐予绯袍鱼袋。还命令河南尹派人到他住处，对他进行慰问和派遣。

穆宗皇帝后来又派使者，带着手诏、绯袍、牙笏和二百匹绢，到洛阳惠林寺去慰问他。源接到诏书后，向使者苦苦陈述自己年老体弱多病，不能前来朝拜，并上表谢恩，而对于官职、衣服和绢帛，他都坚决不受。最终，他死在了惠林寺。

他的儿子彭，凭借一个儿子当官的关系，官职做到州县令长。他的孙子宏，官职比他父亲还低。宏生了三个儿子：景让、景庄、景温，从元和年间以后，他们兄弟三人相继考取进士。

景让，在太和年间当上了尚书郎，后来外放为商州刺史。开成二年，他回到朝廷担任中书舍人。同年十月，他又外放为华州刺史、潼关防御使、镇国军使。开成四年，他回到朝廷担任礼部侍郎。开成五年，他推荐了贡士李蔚，李蔚后来做了宰相；他还推荐了杨知退，杨知退后来做了尚书。大中朝时期，他担任襄州刺史、山南道节度使，后来回到朝廷担任吏部尚书。大中十一年，他升任御史大夫。

景让这个人啊，很有抱负，而且特别孝顺父母，为人正直，在朝堂上说话从不避讳。他当大夫的时候，宣宗的舅舅郑光去世了，朝廷下令停朝三日表示哀悼。景让就说：“虽然国舅是皇亲国戚，但朝廷的典章制度有既定的规矩，不能随意逾越。”然后他就上书皇帝说：

郑光是您的亲舅舅，您对他的感情一定很深，更何况皇太后也悲伤不已，理应给予更高的规格待遇，比如赏赐粮食布帛，修缮他的府邸，这都是合情合理的。但是，停朝的日期却跟亲王公主一样，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啊！就算以前有过，现在也不应该这么做。为什么呢？因为先王制定礼仪制度，就是为了防微杜渐。一般来说，人们对亲戚外家的感情往往比对宗族内部的感情更深厚。所以先王制定礼仪制度，就是为了淡化外戚关系，重视宗族亲情，这对于普通百姓如此，更何况是皇帝呢！亲王公主是宗族成员，而舅舅是外戚。现在朝廷上下，从公卿大臣到普通百姓，都按照《开元礼》的规定，外祖父母和亲舅去世，服小功丧服五月，而对亲伯叔、亲兄弟则要服齐衰缞的丧服一年。这说明就是要疏远外戚，亲近宗族。一个拥有天下的皇帝，更不能让外戚势力过于强大。西汉的吕氏家族骄奢淫逸，差点灭了刘氏王朝；咱们唐朝则有武则天篡权，差点改朝换代，这些都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都是逐渐发展起来的。现在郑光停朝的日期居然和亲王公主一样，您要是赶紧改了诏令，停朝一天或两天，体现出等级差别，恩赏不过分，这样四方百姓都能看到您的英明圣德，史书也会记载您的制度完善，流芳百世，泽被后代。

我虽然愚笨，但冒着风险进谏，就是希望您能超越尧舜，与伏羲轩辕比肩，就算把我扔进大锅里煮，我也甘愿！

皇帝听了他的话，采纳了他的建议，只停朝两天。后来，景让又当上了吏部尚书，死后被追谥为“孝”。

他的儿子景温，考中进士后，在朝廷里担任要职。咸通年间，他从工部侍郎升任华州刺史、潼关防御使、镇国军使。另一个儿子景庄，也做到了很高的官位。

张介然，是山西猗氏人，原名叫张六朗。他为人谨慎，擅长计算，曾在河西、陇右地区担任郡守。唐玄宗天宝年间，王忠嗣、皇甫惟明、哥舒翰先后担任节度使，都委任他负责军队的田地管理和后勤保障工作。后来，他升任卫尉卿，还兼任行军司马，职务和待遇都没变。 等到他升为银青光禄大夫、带上柱国后，进宫朝见皇帝，皇上特别赏赐了他很多东西。

张介然趁机向皇上奏道：“我现在是三品大员，可以按照规定在府邸前列戟（古代官员的仪仗）。如果只在京城列戟，家乡父老乡亲都不知道我当了大官。我是河东人，恳请允许我在家乡也列戟。”玄宗皇帝说：“可以允许你在家乡列戟，京城里的列戟，以后再另外赏赐你。”张介然谢恩退下，皇上又赏赐给他五百匹绢，让他在乡里宴请乡亲，以示隆宠。从张介然开始，他的家乡才有了官员在府邸前列戟的先例。后来，哥舒翰在西京推荐他担任少府监。

安禄山起兵叛乱，要攻打洛阳和河南地区，朝廷任命张介然为河南防御使，让他守卫陈留。陈留是水陆交通要道，城里住着上万户人家，但百姓平时没怎么练过兵。张介然到任几天后，安禄山叛军就渡过了黄河。虽然张介然率兵登上城墙，防守重要的关隘，但叛军十万骑兵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浓烟蔽日，方圆几十里都笼罩在尘埃之中。陈留守军听到叛军的号角和呐喊声，还没来得及穿上盔甲，士气就已经崩溃了，最终导致了战败。

起初，唐玄宗听说安禄山造反，在河南重要的路口张贴告示，悬赏捉拿安禄山，还对外宣称已经杀了安禄山的儿子安庆宗等人。安禄山攻入陈留北城，安庆绪看到了告示，就告诉了安禄山。安禄山在车上用手抚着胸口，大声哭了好几声，说：“我有什么罪过，竟然杀了我的儿子？” 于是，他更加凶残暴虐。先前有数千陈留兵将投降，排列在路上，安禄山命令他的部将把他们全部杀光，血流成河。然后，安禄山在军门斩杀了张介然，这才稍微平息了他的怒气。安禄山在陈留城下安营扎寨，任命他的部将李庭望为节度使镇守陈留。十五年后，玄宗皇帝追赠张介然为工部尚书，并追封他一个儿子为五品官。

崔无诐是长安人，祖上是博陵的大族。他父亲崔从礼是中宗韦皇后娘家的舅舅，景龙年间当过卫尉卿。当时中书令、酂国公萧至忠权势很大，很受皇帝宠信，皇上就下令把过世的女儿冥婚给韦皇后的弟弟。崔无诐就娶了萧至忠的女儿，这婚事，皇后家是女方，皇帝家是男方，所以婚礼办得非常隆重，当时的人都说：“皇后嫁女儿，天子娶媳妇儿。”后来韦皇后倒台了，萧至忠的女儿也死了，崔无诐因此受到牵连，被贬到外地很久。

开元年间，他当上了益州司马。碰巧杨国忠做了新都尉，两人关系处得很好，杨国忠就多次提拔他，崔无诐后来升任陕郡太守、少府监、荥阳郡太守。安禄山率领大军南下，崔无诐组织人手抵抗。可是叛军攻陷陈留郡后，声势越来越大，刀枪声、鼓角声震天动地，吓得城里的人四处逃窜，两天后叛军就打到荥阳了。城墙上的人像雨点一样往下掉，所以崔无诐和其他的官员都被叛军抓走了。叛军派将领武令珣镇守荥阳。

卢奕是黄门监卢怀慎的次子，他和哥哥卢奂一样有名。他身材高大，五官端正，为人谨慎节俭，不追求荣华富贵，非常自律。开元年间，他担任京兆司录参军。天宝初年，先后担任鄠县令、兵部郎中。他做官的政绩都和哥哥卢奂一样出色。天宝八年，升任给事中。天宝十一年，升任御史中丞。卢怀慎和卢奂都曾担任过御史中丞，父子三人先后担任这一要职，清廉正直，始终如一，当时的人都称赞他们。卢奕后来在东都留守，又兼管东都武部的选拔工作。

天宝十四年，安禄山攻打东都，官员百姓都逃跑了；只有卢奕独自一人留在台府，结果被叛军抓获，和李憕一起被害。唐玄宗听到后很悲伤，追赠他为兵部尚书。太常寺要给他上谥号，博士独孤及建议说：

卢奕为人刚正不阿，忠诚正直，勤勉尽职，任职期间政绩显著，有口皆碑。安史之乱爆发，天宝十四载，洛阳城破。当时东京（洛阳）百姓四处逃窜，惊慌失措，如同惊弓之鸟，那些强盗们凶狠残暴，互相争抢财物，做官的都只想保住性命，保护家人。有的提前安排好后路，赶紧逃命；有的不顾廉耻苟且偷生，甘愿做汉奸。只有卢奕，他坚守岗位，始终保持气节，誓死不辱使命。形势危急，力量悬殊，他穿着朝服被叛军捉拿，仍然慷慨激昂，痛斥叛军的罪行。围观的人都吓得浑身发抖，卢奕却面不改色，朝着北方拜别皇帝，然后才受难。即使是古代的烈士，能与他相比的也少之又少！

有人说：“洛阳的存亡，是掌握兵权的将领的责任，跟执法官员无关。军队战败，将领逃跑，离开也无可厚非。把自己交给敌人，为了什么而死呢？”我认为这种说法不对。勇敢的人冲锋陷阵，忠诚的人坚守岗位，都是为了保卫国家社稷，所以才视死如归。遇到危险就逃跑，那是聪明地保全自己，跟忠诚有什么关系呢？古时候，荀息为晋国而死，不违背自己的诺言；仲由在卫国被杀，也不逃避危险；玄冥尽忠职守而溺水而亡，是为官守位，忘记了自己的生死；伯姬为了保护保姆而被烧死，是先礼后死。这四个人，死的时候，对事情都没有什么帮助，他们难道是因为爱死而自找麻烦吗？他们是因为认为死比不上道义重要，所以才为了道义而牺牲生命。古代史书记载了他们的事迹，是为了激励为君主效力的人。那么，安禄山的叛乱，比里克、孔悝之乱还要严重；卢奕廉洁奉公的职责，比玄冥的官职还要重要；他肩负的使命，不亚于保护保姆；叛军的兵威，比水火还要猛烈。在这个时候，他能够和那些拿着武器的人一起战斗，即使别人劝他离开，他也不离开，这难道不是因为认为军队可以失败，但自己不能苟且偷生，身体可以被杀，但气节不能被夺取吗？所以，他在刀光剑影下保全了自己的气节，怎么能跟那些贪图安逸苟且偷生的人相比呢？

咱们先说这谥号的事儿。根据《谥法》的规矩，为国家鞠躬尽瘁，不顾个人安危的叫“贞”，坚持操守，继承家业的叫“烈”。卢奕将军，在战场上为国家效力，一心想着保卫皇室，这叫“图国”；国家危难之际，他无力回天，却以死殉国，这叫“忘身”；他一生做了十几个官，说话做事都特别正直果断，清廉刚正，始终如一，这叫“秉德”；他父亲以前在黄门侍郎任上，就以正直辅佐朝廷，卢奕继承了他父亲的忠诚品德，这叫“遵业”。所以，我们建议给他谥号“贞烈”。

大家都同意。

再说说蒋清这个人，他是以前吏部侍郎蒋钦绪的儿子。他考中了明经，被任命为太子校书郎，后来又做了巩县丞。卢奕把他留在宪府做事。蒋清和他几个哥哥蒋溢、蒋演、蒋沇，当时都很有名气。卢奕被害后，蒋清也跟着死了。

颜杲卿是琅琊临沂人，他们家祖上几代都在江南做官。他五代祖颜之推，是北齐的黄门侍郎、修文馆学士。北齐灭亡后，他家就搬到了关中，后来就定居长安了。他曾祖父颜师古，在贞观年间做过秘书监，他的事迹史书上都有记载。他祖父颜勤礼，是崇文馆学士；他父亲颜甫，是曹王的侍读。他父亲颜元孙，在垂拱年间考中了进士，当时考功员外郎刘奇很欣赏他的文章，觉得文采出众，很多人都很佩服。他父亲后来做过长安尉、太子舍人、亳州刺史，最后去世了。

高适的哥哥高杲卿，靠着家族荫庇做了官，为人刚正不阿，很有能力。在唐玄宗开元年间，他担任魏州录事参军，把州里的各项事务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政绩是最好的。天宝十四年，他代理常山太守。当时安禄山是河北、河东采访使，常山郡就在他的管辖范围内。那年十一月，安禄山举兵叛乱，直奔长安。十二月十二日，安禄山攻陷了洛阳。

高杲卿忠心耿耿，非常担心安禄山会攻打潼关，危及朝廷，于是立即采取行动。他弟弟高适当时是平原太守，早就察觉到安禄山有反叛的意图，暗中培养死士，拉拢当地豪强，准备抵抗安禄山。这时，高适派人通知哥哥高杲卿，商量一起起兵，切断安禄山退路，减轻西线（长安）的压力。高杲卿于是和长史袁履谦、前任真定县令贾深、前任内丘县丞张通幽等人商议，计划打开土门关，从背后袭击安禄山。

当时安禄山派蒋钦凑、高邈率领五千兵马驻守土门关。高杲卿想先杀了蒋钦凑，打开通往土门关的路。蒋钦凑的军队隶属于常山郡，恰好高邈奉命去幽州还没回来，高杲卿就派人把蒋钦凑叫到郡里商议事情。十二月二十二日晚上，蒋钦凑到了常山，被安排住进了驿站。酒宴上，大家喝得酩酊大醉，高杲卿就让袁履谦和参军冯虔、县尉李栖默、家将翟万德等人动手杀了蒋钦凑。半夜，袁履谦拿着蒋钦凑的首级去见高杲卿，两人抱头痛哭，又高兴又激动。

当天晚上，稾城尉崔安石报告说高邈已经回到蒲城（今陕西蒲城县）。高杲卿立即派冯虔、翟万德和崔安石去对付高邈。第二天早晨，高邈的几名骑兵来到稾城驿站，崔安石把他们全部杀掉。高邈随后赶到，崔安石骗他说：“太守在驿站设宴款待您。”高邈正要下马进厅，冯虔等人就把他抓住捆绑起来。同一天，安禄山的将领何千年从洛阳来到赵郡，冯虔、翟万德在醴泉驿设下埋伏，何千年一到，也被他们抓住。当天就把这两个贼将押回常山郡。高杲卿派儿子安平尉高泉明以及贾深、张通幽、翟万德，把蒋钦凑的首级和两个俘虏送往京城。

到了太原，节度使王承业扣下了张巡的奏章，私下留着没上报。他自己写了奏章把张巡的功劳据为己有，献给皇上。唐玄宗当时还不知道真相，就提拔王承业当大将军，他的部下也有一百多人受赏。后来玄宗皇帝知道了张巡的功劳，就提升他为卫尉卿，同时兼任御史大夫，还任命袁履谦为常山太守，贾深为司马。

张巡杀掉叛军将领后，整顿军队，训练士兵，就发文告诫河北各郡县，说朝廷任命荣王为河北兵马大元帅，哥舒翰为副元帅，统领三十万大军，马上就要从土门出兵了。各郡县听到这个消息后，都杀了叛军的守将，纷纷响应，当时十五个郡都回到了朝廷的掌控之下。这时安禄山派人拿着李冽、卢奕的首级在河北示众。到了平原，张巡杀了安禄山的使者，把李冽等人的首级收了起来。清池尉贾载也杀了伪署景城守将刘玄道，把首级送到了平原。饶阳郡守卢全诚也占据郡城起兵，和张巡会合。当时常山、平原两郡的军威大振。安禄山正率领大军往西走，已经到了陕州，听说河北发生变故，就赶紧往回赶，命令史思明、蔡希德率领军队渡河。

十五年正月，史思明攻打常山郡。城里兵力不足，敌我力量悬殊，城防物资也快用光了。正月初八，城池失守，张巡、袁履谦被叛军俘虏，押送到洛阳。史思明攻陷常山后，继续攻打其他郡县，邺城、广平、钜鹿、赵郡、上谷、博陵、文安、魏郡、信都等地又落入叛军手中。安禄山见到张巡，当面责问他：“你以前在范阳当户曹，我推荐你当判官，后来又让你当光禄寺丞、太常寺丞，还让你代理常山太守，我亏待你什么了，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张巡瞪着眼睛回答说：“我世代都是唐朝的臣子，一直忠于朝廷，即使是你推荐我当官，我也不能跟着你造反！再说你本来就是营州一个牧羊的羯奴，却窃取了皇帝的恩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天子亏待你什么了，你为什么要造反？”安禄山非常生气，下令把张巡绑在中桥南边从西数第二根柱子上，将他肢解。直到他断气，张巡还在破口大骂。

这天，颜杲卿的儿子出生了，他的侄子颜诩和袁履谦都被敌人先砍掉了手脚，何千年弟弟就在旁边，脸上溅满了血，然后他们又都被割肉，路过的人都哭着。那年二月，李光弼和郭子仪的军队从土门东边进攻，收复了常山郡。颜杲卿、袁履谦等人的妻女几百人被关在监狱里，李光弼破门把她们救出来，让他们穿上丧服，还给了他们很多生活用品。

过了段时间，到了至德二年冬天，广平王收复了长安和洛阳，史思明带着河朔地区归顺朝廷。当时颜真卿是蒲州刺史，就派泉明去河北寻找颜杲卿的亲属。颜杲卿的妹妹嫁给了以前的榆次县令张景儋，妹妹的女儿流落在贼人手中，泉明的一个女儿也落到了贼人手里，赎回她们都需要三万钱。泉明把所有积蓄都拿出来，先赎回了姑姑的女儿，等再去赎自己的女儿时，却赎不回来了。而袁履谦以下，他父亲的将吏、妻子、奴仆三百多人，都在贼人手中，非常穷困潦倒，无依无靠。泉明把他们都带回了蒲州，颜真卿长期供养他们，并且根据他们的去向给予资助。泉明还去东都寻找他父亲的尸体，找到了行刑的人，那人说颜杲卿被害时，先被砍掉了一条腿，和袁履谦一起埋在一个坑里。等挖开坟墓找到尸体，果然少了一条腿，当天就为颜杲卿和袁履谦分别准备了一副棺材，护送他们回长安。一开始，袁履谦的妻子觉得丈夫的殓衣太简陋了，就打开棺材查看，发现里面只有一条腿和颜杲卿的在一起，袁履谦的妻子哭喊着，感叹着，像对待父亲一样对待颜杲卿。泉明这种仁义的行为真是令人敬佩。

乾元元年五月，朝廷下诏说：“故卫尉卿、兼御史中丞、恒州刺史颜杲卿，在那个地方独自守城，决心与暴虐的敌人对抗到底，在艰难的时候，忠义之心始终不改。他愤怒于那些凶恶的敌人，慷慨激昂，在危急关头奋勇抗争，最终抓住了元凶，立下了大功。当时胡虏入侵，祸害正盛，孤城无力抵抗，最终落入敌手，虽然人死了，但名声永存，真正体现了忠烈的精神。仁者必有勇，这在危难关头得到了验证；臣子报效国家，义在于捐躯。我们嘉奖他为国捐躯的忠贞节操，由于之前没有准备好后事，特追赠他太子太保的职位。”

薛愿是河东汾阴人，他爹薛縚是礼部郎中，哥哥薛崇一还娶了惠宣太子女儿宜君县主做老婆，妹妹更是废太子李瑛的妃子。 薛愿因为牵连到宫廷变故而被贬官。安禄山造反的时候，南阳节度使鲁炅推荐薛愿担任颍川太守兼本郡防御使。当时叛军已经攻占了陈留、荥阳、汝南等地，正围攻南阳。颍川正好在叛军进出的必经之路上，薛愿和防御副使庞坚一起死守城池。城里本来就没啥储备，兵力也少得可怜。

从至德元年正月到十一月，叛军日夜不停地猛攻，方圆百里，所有的房屋、坟墓、树木都被砍光了，但援兵却迟迟不到。叛军将领阿史那承庆率领精锐部队全力进攻，还用上了木驴、木鹅、云梯、冲车等攻城器械，四面合围，喊杀声震天动地，箭如雨下，石头像冰雹一样砸下来。 连续猛攻十多天，城里守军已经筋疲力尽了。叛军趁着半夜，架梯攻入城内，薛愿和庞坚都被俘虏，押解到东都洛阳，准备被凌迟处死。 后来有人劝安禄山说：“薛愿、庞坚都是义士啊！人各有主，杀他们不吉利。” 安禄山于是把他们押到洛水边，正值寒冬腊月，一夜之间，他们就冻死了。

庞坚是武德年间功臣玉之的玄孙，他一开始娶的是邠王李守礼的女儿建宁县主。鲁炅推荐他担任颍川郡长史兼防御副使。

张巡是蒲州河东人，他哥哥张晓在开元年间做过监察御史。兄弟俩都以品德和才学闻名。张巡聪明有才干，考中了进士，三次在考试中以书判拔萃，名列前茅。天宝年间，他被任命为清河县令。他很有能力，讲义气，重气节，谁家遇到危难向他求助，他一定会倾尽家财去帮助。

安禄山造反的时候，张巡是真源县令。他劝说谯郡太守修缮城防，招募市民，准备抵抗叛军。当时吴王李祗担任灵昌太守，奉命率领河南各郡的军队，训练士兵，抵抗叛军，济南太守李随协助他。张巡和单父县尉贾贲各自招募勇士，一起抗击叛军。

雍丘县令令狐潮想把城池献给叛军，一百多位百姓和官吏不同意，令狐潮就把他们都反绑起来，按在地上，要杀掉他们。结果叛军攻城了，令狐潮赶紧出去打仗，那些被反绑的人自己解开了绳子，关上城门，拒绝令狐潮的调遣。 贲和巡带着军队进入雍丘，杀了令狐潮的妻儿，坚守城池。吴王根据皇帝的授权，任命贲为监察御史。

过了几天，叛军又来攻城，贲出去作战，战死了，巡就集合了贲的军队继续守城。令狐潮带着叛军将领李廷望来攻城，围困了好几个月，叛军损失惨重。安禄山就在雍丘北边设立了杞州，修筑城墙和工事，切断雍丘的补给路线，从此雍丘内外就隔绝了。双方又僵持了几个月，叛军的攻势越来越猛烈，城里越来越困难。

那时候许远在睢阳守城，和城父县令姚摐一起坚守睢阳城，叛军攻打不下。一开始安禄山攻陷河洛地区后，许叔冀守卫灵昌，薛愿守卫颍川，许远守卫睢阳，这些地方都是孤城，得不到支援。薛愿守了一年城池失守，许叔冀守了一年后自己突围出来了，只有睢阳城一直坚守着。叛军将领尹子奇围攻睢阳一年多。巡觉得雍丘是个小城，储备不足，面对强大的敌人，很难守住，于是就让士兵列阵，假装投降，这是至德二年正月的事。唐玄宗听说后很感动，任命巡为主客郎中、兼御史中丞。

尹子奇围攻了很久，城里粮食吃光了，开始出现易子而食，析骸而爨的惨状，人心惶惶，担心情况要发生变化。巡就把自己的妾杀掉，犒劳士兵。他说：“诸位为了国家尽力守城，一心一意，一年多没吃饱饭，忠义之心没有衰减。我连自己的肉都舍不得割下来给将士们吃，怎么会舍不得这个妇人，看着大家陷入危险呢？”将士们都哭了起来，不忍心吃，巡强迫他们吃。然后把城里的妇女都杀了，之后又杀男人、老人和孩子，一共吃了两三万人，但人心始终没有动摇。

贺兰进明将军带着重兵驻守在临淮，手下士兵南霁云半夜偷偷从城里爬出来，去向进明求救。当时进明正在跟众将领摆酒席，热闹得很，完全没想过要出兵。南霁云哭着跟他说：“咱们州城被强敌重重包围了半年，粮食吃光了，兵力也快耗尽了，实在没办法了。当初被围的时候，城里好几万人，现在女人和老人互相吃人肉都活不下去了，张中丞还杀了他心爱的妾来喂士兵，现在活下来的也就几千人了，城里的人，都得被敌人当做食物。可是睢阳城要是失守了，下一个就是临淮，咱们唇亡齿寒，必须得互相帮助啊！我冒着生命危险，爬着来求您出兵，您身为高级将领，难道不应该想想我们生死存亡的处境吗？怎么还能这么安心地喝酒，一点儿也不想救救我们？忠臣义士该做的事，难道不该是这样吗？我实在没办法把主将的意思带回去，请您咬断我一根手指头，带回去给主将，表示我确实来求过援，然后我再回去报告。” 南霁云从临淮回到睢阳，用绳子从城墙上爬了进去。城里的将领们知道没救兵来了，就哭了好几天。

十月，城破了。许远、南霁云、姚摐和张巡都被敌人抓住了。张巡气势汹汹，每次跟敌人作战，都大声喊着跟他们决一死战，眼睛都裂开了，血流不止，牙齿都咬碎了。城快要破的时候，他朝西边拜了两拜，说：“我的智慧和勇气都用尽了，没能阻止强敌，保住这座孤城。我即使变成鬼，也要跟敌人拼命，来报答朝廷的恩情！”城破后，尹子奇问张巡：“听说你每次打仗都眼睛都裂开了，牙齿都咬碎了，怎么搞成这样？”张巡说：“我想要用气势压倒那些叛贼，只是力量不够啊！”尹子奇用大刀撬开张巡的嘴，看了看他的牙齿，只剩下三颗了。张巡破口大骂：“我为君父而死，义不容辞！你依附叛贼，是条狗，一头猪，能活多久啊！”尹子奇被他的气概所感动，想优待他，手下的人说：“这个人这么忠义，肯定不会为我们效力。他平时深得士兵拥戴，不能留他太久。”当天，张巡和姚摐、南霁云都被杀害了，只有许远被押送到了洛阳。

姚摐是平陆人，他爷爷是梁国公姚崇的侄子。他爸爸姚弇，在开元初年做过处州刺史。姚摐为人豪爽，喜欢喝酒开玩笑，还会演奏乐器。他做过寿安尉和城父令，和张巡关系特别好。因为在睢阳保卫战中的功劳，他在至德二年春天被提升为检校尚书侍郎。

贾贲是阆州刺史贾璿的儿子。

许远是杭州盐官人，他家几代都在江南做官。他曾祖是高阳公敬宗，在龙朔年间做过宰相，历史上也有记载。许远为人清廉干练，一开始在河西从军，做过碛西支度判官。后来章仇兼琼镇守剑南时，又把他招来当从事。章仇兼琼很欣赏他，想把女儿嫁给他。许远拒绝了，章仇兼琼很生气，就找各种借口陷害他，把他贬到高要当尉。后来遇赦才回到朝廷。

安禄山叛乱时，朝廷大量提拔将领，有人推荐许远，说他熟悉军事。唐玄宗召见了他，任命他为睢阳太守，后来又升任侍御史、本州防御使。安禄山叛军将领尹子奇攻打睢阳时，许远和张巡、姚摐一起坚守城池，长达一年多。外面没有援军，城里的粮草也用完了，最后城池失守。尹子奇把他们押送到洛阳，和哥舒翰、程千里一起关在客省。后来安庆绪战败，渡过黄河逃跑，严庄杀了他们。

一开始，贺兰进明和房琯关系不好。房琯当宰相后，贺兰进明当时是御史大夫。房琯奏请任命贺兰进明为彭城太守、河南节度使、兼御史大夫，代替虢王李巨；又任命灵昌太守许叔冀为贺兰进明的都知兵马使、兼御史大夫，给他很高的官职来压制贺兰进明。虢王李巨被撤职时，把他的军队都带走了，只留下几千个老弱士兵和几百匹劣马，根本抵挡不住敌人。许叔冀仗着自己手下兵强马壮，官职又和贺兰进明一样高，自认为和贺兰进明平起平坐，不肯听从贺兰进明的指挥。所以南霁云请求支援时，贺兰进明不敢分兵，怕许叔冀趁机偷袭。两个人互相观望，眼睁睁看着局势恶化，导致河南很多地方都被毁了，这都是因为执政者违背了制度造成的。

程千里，是长安人，个子高大，长得威风凛凛，特别勇猛有力。他本来是在西边边疆地区应募当兵的，因为屡立战功，官职做到安西副都护。唐玄宗天宝十一年的時候，他被任命为御史中丞。第二年，他又兼任北庭都护，还当上了安西、北庭的节度使。

那时候，突厥首领阿布思先带着人投降了朝廷，归属于朔方军，唐玄宗还赐给他汉族的名字，叫李献忠。李林甫当时遥领朔方节度使，就让李献忠当他的副将。后来朝廷下令把李献忠的部落迁到幽州去，李献忠本来就跟安禄山有仇，害怕不听命令会遭到报复，于是就叛逃回西边边疆地区，多次制造边境骚乱。唐玄宗很生气，就派程千里带兵去讨伐他。

天宝十二年十一月，程千里带兵到了西边边疆，派人给葛禄送信，让他一起行动。李献忠眼看大势已去，就投奔了葛禄。葛禄把李献忠和他老婆孩子，还有几千个手下都绑了起来，送给了程千里，还赶紧上奏朝廷报捷，唐玄宗听说后非常高兴。天宝十三年三月，程千里把俘虏押送到勤政楼，然后在朱雀街把李献忠杀了。因为这次战功，程千里被任命为右金吾卫大将军同正，还继续留在羽林军帮忙。

安禄山造反的时候，朝廷命令程千里到河东去招募士兵，让他当河东节度副使兼云中太守。天宝十五年正月，程千里升任上党郡长史、特进，代理御史中丞，带兵驻守上党。安禄山的军队来攻城，都被程千里打败了，因为他屡立战功，官职不断升迁，最后做到开府仪同三司、礼部尚书、兼御史大夫。

至德二年九月，安禄山手下大将蔡希德包围了上党，多次派轻骑兵来挑战。程千里仗着自己骁勇善战，打开了城门，带着一百骑兵，想活捉蔡希德。双方骑兵激烈交战，眼看就要抓住蔡希德了，结果蔡希德的援兵到了，程千里只好收兵撤退。撤退途中，桥塌了，程千里掉进了坑里，反而被蔡希德抓住了。程千里抬头对自己的士兵说：“这不是我作战失误，这是天意！替我告诉将士们，可以失去主帅，但不能失去城池！”士兵们听到这话都哭了，日夜坚守城池，安禄山的军队最终没能攻下上党。后来程千里被押到了东都，安庆绪把他放了，假惺惺地给他个特进的官职，却把他囚禁在客省。等安庆绪逃跑了，程千里被严庄杀害了。

那年十二月，皇上在丹凤楼上举行大赦，赦令上写着：“忠臣事君，有死无贰；烈士徇义，虽殁如存。” 然后就下令追赠李悽、卢奕、袁履谦、张巡、许远、张介然、蒋清、庞坚等人官职，并且派人寻找他们的子孙后代，给他们更高的官位和爵位，好好照顾他们的家人，给予优厚的待遇。 这次大赦，凡是那些有节义的人，都得到了朝廷的恩赏。 可是程千里，他因为活着就投降了敌人，所以没有得到任何封赏。

说起来，袁光庭这个人啊，是河西的戍边将领，天宝末年的时候担任伊州刺史。安禄山造反后，西北边境的军队都去勤王了，河州、陇州等地都被吐蕃占领了。 只有袁光庭，在伊州坚守了好几年，朝廷的援军一直没到。 敌人用尽各种办法劝降他，可他始终没有屈服，手下将士也跟他一条心。 等到箭矢石头都用光了，粮食也吃完了，城池眼看就要失守了，袁光庭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子儿女，然后自焚而死。朝廷听说这件事后，追赠他为工部尚书。

邵真啊，是恒州节度使李宝臣的幕僚，官职一路升迁，做到检校司封郎中、兼御史中丞，主要负责文书方面的工作，李宝臣对他非常信任。李宝臣死后，他的儿子李惟岳继承了他父亲的兵权。李正己和田悦派人去劝李惟岳一起造反。邵真哭着劝他说：“您父亲官至将相，享受了朝廷的大恩大德，您现在正穿着孝服，就要违抗朝廷的命令，和邻近的节度使一起造反，这违背了您父亲的遗志，绝对不行！田悦离我们很近，和他断绝关系恐怕会很快招来祸患；李正己离得远一些，和他断绝关系比较容易。不如先让田悦的使者回去复命，我们再慢慢考虑对策；而把李正己的使者送往京城，顺便请求朝廷讨伐他们，朝廷一定会嘉奖您的忠义，您也能因此得到封赏。”李惟岳听进去了，让邵真起草奏章。

奏章将要发出的时候，孔目官胡震对李惟岳说：“这事儿可不是小事，最好和将领们商量一下。”长史毕华也说：“您父亲和李正己、田悦交好二十多年，突然背叛他们，我担心会出事。现在抓住他们的使者送往京城，这办法很好。但万一朝廷不信，李正己兵力强大，突然来攻打咱们，我们孤军作战，没有援兵，拿什么抵抗？不如先维持现状，再看看情况再说。”李惟岳又听从了毕华的建议。邵真又劝李惟岳让他弟弟李惟简进京，同时派军官薛广嗣去河东节度使马燧那里请求保荐。田悦的军队驻扎在束鹿，听说这件事后，派人对李惟岳说：“邵真扰乱军政，你必须马上杀了他！不然，我就要讨伐他了！”李惟岳害怕了，于是就杀了邵真。朝廷听说后，反而赞扬了李惟岳，追赠邵真为户部尚书。

符璘是田悦手下的将军。一开始，马燧、李抱真、李芃等人把田悦打败在洹水，然后他们驻扎在魏州。那时候田悦和李纳在濮阳会面，田悦就请求李纳支援军队，李纳就派了几千人跟着他。后来李纳被河南各路军队逼得没办法，就从濮阳逃回濮州，向田悦要兵，田悦就派符璘带着三百骑兵护送他。李纳的军队回到濮州后，就全部投降了马燧。后来符璘被提升为太子詹事，兼任御史中丞，被封为义阳郡王，实封一百户。

符璘的父亲符令奇，一开始是田悦手下的将领，因为符璘投降马燧，他三个儿子也跟着投降了。田悦很生气，抓住了符令奇，符令奇就大声骂田悦，田悦把符令奇的家人都杀光了。后来追赠符令奇为户部尚书。

赵晔，字云卿，是邓州穰县人，他祖上是从天水迁徙过去的。贞观年间，他是主客员外郎德言的曾孙。他父亲赵敬先，是殿中侍御史。

赵晔从小就喜欢学习，擅长写文章。开元年间，他考中了进士，一路升迁，做了太子正字，后来又升任大理评事，之后被贬到北阳做尉，又调到雷泽和河东做丞。河东采访使韦陟觉得赵晔为人正直清廉，很器重他，把他推荐为宾客僚属。韦陟离任后，陈留采访使郭纳又奏请让赵晔当他的幕僚。安禄山攻陷陈留的时候，赵晔被叛军俘虏杀害了。当时有个京兆韦氏的妇女，她丈夫是朝廷官员，因为不肯给叛军当差而被杀害，韦氏也被叛军抓去做奴婢。江西观察使韦儇是她的族兄弟。赵晔很同情她的遭遇，花钱把她赎了出来，让她住在自己家里的另一个院子，好吃好喝地供养着她，但是赵晔却始终没有见过她一面。第二年，收复了东都，赵晔拿出家里的钱财接济灾民，并且寻找韦氏的亲属，把韦氏送还给他们。很多人都很敬佩他。

乾元元年的时候，朝廷的三司讨论他的罪过，把他贬到晋江当尉。过了几年，又升任录事参军。朝廷征召他当左补阙，但他还没到任。福建观察使李承昭上奏朝廷，让他当判官，后来又授予他试大理司直兼监察御史的职务。之后又试任司议郎，兼殿中侍御史。最后进入中央任职，先后担任膳部、比部员外郎，膳部、仓部郎中，秘书少监。

赵晔为人孝顺友爱，为人正直，重视朋友间的交往，即使经历了很多艰难险阻，也没有改变他的操守。年轻的时候，他和殷寅、颜真卿、柳芳、陆据、萧颖士、李华、邵轸等人交情很好，所以天宝年间，人们常说“殷、颜、柳、陆、萧、李、邵、赵”，就是因为他们重视道义，友谊深厚。赵晔很早就名声在外，在官场上待了五十年，多次被贬官，遭遇了很多挫折。在朝为官三十年，才得到比较好的官职，即使在京城做官，他的儿子还经常步行。他的官职属于散官，俸禄很少，衣食都难以维持，最后穷困潦倒而死，很多了解他的人为他叹息不已。建中四年冬天，泾原兵变，赵晔逃到山里躲避战乱，不久因病去世，死后追赠华州刺史。

他的儿子赵宗儒，另有传记记载。

石演芬，本来是西城胡人。凭借着他的勇武，官至朔方邠宁节度使兼御史大夫。李怀光把他当成儿子一样看待，石演芬官职一路升迁，最后做到右武锋都将。当时李怀光军队驻扎在三桥，准备和朱泚暗中勾结。石演芬就让他的门客郜成义秘密写奏章，详细地陈述李怀光的不法行为，请求朝廷罢免他的职务。郜成义到了奉天，却反过来把奏章的内容告诉了李怀光的儿子李琟，李琟又偷偷告诉了他的父亲。李怀光于是召见石演芬责问他：“我把你当儿子看待，你为什么想要毁掉我的家？现在你该死了吧！”石演芬回答说：“天子把你当成心腹，你却辜负了天子，怎么能责怪我呢？再说，我石演芬是胡人，不懂得什么二心，只想一心一意为一人效力，希望能免于被当成叛贼。死，本来就是我的命！”李怀光就让手下的人把他凌迟处死，大家都说：“这是个忠义之士啊！应该让他快点死！”于是就用刀砍断了他的脖子。唐德宗追念他的忠义，追赠他兵部尚书的官职，并且赏赐给他三十万钱。后来又抓到了郜成义，在朔方将他处死了。

皇上给怀光送来了免死金牌。怀光接到圣旨态度傲慢，左都将张名振在军营里大声喊叫说：“太尉见到敌人不打，天使来了也不迎接，这是打算造反吗？！再说安禄山、史思明这两个贼，还有仆固怀恩，现在都被灭族了，您还想干嘛？现在正是忠义之士建立功勋的时候啊！”怀光听了，叫人把他叫来，说：“我没想造反，只是因为敌人太强大了，我需要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罢了。”没过多久，怀光带兵进了咸阳，张名振说：“您刚才还说没想造反，现在来这儿干嘛？为什么不赶紧攻打朱泚，收复京城，图个富贵呢？”怀光说：“名振你疯了！”就让人把他杀了。

张伾，建中初年，担任泽潞地区的将领，驻守在临洺。田悦攻打他，张伾估计自己的兵力不足以出城迎战，于是加强防御，坚守城池，敌人攻不下来。几个月过去了，敌人攻打得越来越猛烈，士兵伤亡惨重，粮食也快吃完了，援兵还没到。张伾知道情况不妙，没有什么办法能鼓舞士气，于是把所有的将士都召集到军营里，然后叫他的女儿出来向大家行礼，说：“将士们辛苦作战，我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犒劳大家，只有这个女儿，还没嫁人，我愿意把她卖掉，作为将士们一天的费用。”大家都哭着说：“我们誓死效忠将军，您就别担心了！”这时马燧率领太原的军队赶到了，和大家一起在城下攻击田悦，大败田悦。张伾乘胜出击，士兵个个奋勇杀敌，以一当百。包围解除了，张伾因为功劳被提升为泗州刺史。他在泗州做了十多年刺史，后来被任命为右金吾卫大将军。圣旨还没到，他就病死了。贞元二十一年，追赠尚书右仆射。

张重政这小子，办事挺靠谱的，手底下的军官想把他推举成郡守。他妈，徐氏，死活不同意。

皇上发话了：“张重政，以前是昭义军泗州行营衙前兵马使，官职也不小，大中大夫、试太子宾客、兼监察御史，家世显赫，为人正直勇敢。早就听说他家教好，治理百姓有一套。他爹刚去世不久，那些小人就煽风点火，想用计策让他接管军队。可张重政和他妈、哥哥，哭着喊着坚决拒绝，跑去找大将军报告，没被利益迷惑，坚持了本心。在家是孝子，在国是忠臣，把军队和政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名声很好。朕很感动，觉得应该重重赏赐他，激励更多人效仿。 ‘礼无避于金革’，‘理当由于权夺’，军队的规矩和朝廷的制度，都应该一起重视。 就封他为云麾将军，兼任金吾卫大将军、员外置同正员，检校太子詹事、兼御史中丞，还让他担任淮南节度使，让他继续负责重要军务。”

皇上又下了道旨：“张重政他妈，徐氏，高平郡夫人，家族显赫，人品端庄贤明，家教好，眼光独到。 遇到变故的时候，她从不随波逐流，保护好家族，教育儿子忠孝两全，就算史书上记载的贤母，也比不上她！ 考虑到她儿子已经得到奖赏，朕特地表彰她高尚的品德，给她封个更高的爵位。封她为鲁国太夫人！”

甄济，字孟成，是中山无极人，家住卫州。从小没了爹妈，天宝年间，他在卫州青岩山隐居。大家都敬佩他的品行，他为人清廉，从不打猎捕鱼。安禄山当采访使的时候，还推荐过他，后来甄济被任命为试大理评事，在范阳郡节度使手下当掌记。

唐朝天宝年间快结束的时候，安禄山野心勃勃，密谋造反，想找个办法让自己全身而退。卫县县令齐玘为人诚实可靠，安禄山就派人找到他，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齐玘的弟弟齐济暗中准备好了羊血，到了晚上，齐济假装呕吐鲜血，病得不行的样子，被人抬回了家。

安禄山叛乱后，派伪节度使蔡希德带着手下李掞等两个人，拿着封刀来召见齐济，要杀了他。他们发现齐济装病，一动不动，就要当场杀了他。齐济用左手写下“去不得！”三个字。李掞举起刀要砍，齐济昂着头等待处死。蔡希德看到这一幕，不禁悲叹惋惜，说：“李掞，退下吧！”然后把齐济装病的事实报告给了安禄山。后来，安庆绪又派人把齐济强行抬到东都的安国观。过了一个月多，唐代宗收复了东京，齐济这才得以脱身，立即赶到军营拜见朝廷官员，然后被送往长安。肃宗皇帝把他安置在三司使的官邸，让他瞻仰那些接受了伪朝官职的人，以此来警示他。后来，朝廷授予他秘书郎的职位，又升迁为太子舍人。宝应年间初年，他被任命为刑部员外郎。魏少游奏请朝廷授予他著作郎兼侍御史的职位，他最终在襄州去世。

元和年间，襄州节度使袁滋上奏朝廷，称赞齐济的节操。朝廷下诏说：“符合典范，树立榜样，这叫立名；死后加赠官职，这是为了鼓励善良。故朝散大夫、秘书省著作郎、兼侍御史甄济，早年就以文雅闻名于世，曾被征召入朝为官，也曾辅佐过军府，但他始终保持着坚贞正直的品性，不陷于危难之中；看到叛乱的苗头，也不与之同流合污。他的义举值得载入史册，虽然生前没有得到足够的褒奖，死后我们也要追赠他官职，以表彰他的忠魂。特追赠他秘书少监的职位。”

刘敦儒，是开元朝史官左散骑常侍刘子玄的孙子。刘敦儒的母亲患有心疾，每天都要打骂别人才能舒服，她的儿女和仆人都受不了这种折磨，都逃跑了，只有刘敦儒一直侍奉母亲，从不间断，他的身体经常被打得流血。母亲去世后，刘敦儒守孝期间，悲痛过度，瘦骨嶙峋，洛阳城的人都称他为“刘孝子”。

唐元和年间，东都留守权德舆上奏，夸赞刘敦儒孝行感天动地。皇帝下诏说：“孝子刘敦儒，生在书香门第，天性孝顺。他就像王祥那样孝敬父母，始终如一；像曾参那样修养品德，多年来从未懈怠。朕特此嘉奖他，让他做官，分派到洛阳做官，让他实现自己的志向。任命他为左龙武军兵曹参军，在东都任职。”

高沐是渤海人。他父亲高凭，在宣武军做事，后来担任曹州知州。李灵曜造反的时候，高凭秘密派人向朝廷报告叛军的情况，朝廷就让他做了曹州刺史。没过多久，李正己攻占了曹州和濮州，高凭被叛军俘虏，几年后去世了。

高沐在贞元年间考中了进士。因为他的家族在郓州，李师古让他当判官。做了几年判官，李师古想篡权，每次谋划都不顺利，高沐就和同事郭昈、李公度等人一起，经常用古今成败的例子劝说他，前后劝诫李师古向善的话，足足有一千字。李师古的判官李文会和孔目官林英，都很受李师古信任，他们就趁机在李师古面前哭诉说：“我们这些真心为尚书大人着想的人，反而被高沐他们嫉妒。尚书大人怎么就不顾惜十二州的城池，成就高沐他们百代的美名呢！”他们日夜在李师古耳边进谗言，因此高沐渐渐受到李师古的猜忌，被贬到莱州做官。林英后来到京城办事，就偷偷贿赂驿站的官员，密报给李师古说：“高沐暗中和朝廷勾结！”李师古大怒，李文会也跟着一起诬陷高沐。结果高沐在前往莱州的途中被害，郭昈也被囚禁在莱州，高沐的家人也被流放到很远的地方。

淮西平定后，师道开始害怕了。李公度和他的部将李英昙抓住这个机会，劝说师道献出三个州，并送长子为人质。师道一开始答应了，后来又后悔了，想要杀了李公度。贾直言听说这件事后，对师道身边的心腹说：“现在大祸将至，这岂不是高沐冤魂作祟的结果！再杀了李公度，只会让情况更糟！”于是师道打消了杀李公度的念头。然后把李英昙发配到莱州。李英昙还没到莱州就被勒死了。此外，还有崔承宠、杨偕、陈佑、崔清等人，因为他们拥护高沐而被贼人痛恨，李文会甚至把他们称为高沐的同党。高沐被害后，承宠等人也被一起抓起来关押，后来才被释放。郭昈的名声仅次于高沐，虽然没有死，但也饱受折磨和屈辱。等到刘悟平定了叛乱，马上召见李公度，两人握着手，痛哭流涕。刘悟被任命为滑州节度使后，首先就提拔郭昈和李公度做他的幕僚。

元和十四年四月，朝廷下诏：

图难忘死，为臣之峻节；显忠旌善，有国之令猷。

日者妖竖反覆，侮我朝章，而濮州刺史高沐，劫在凶威，潜输忠款。讽其不庭之咎，将冀革心；数其煮海之饶，聿求利国。伏奏必陈于逆节，漏师常破其阴谋。竟以盗憎，遂死王事，殁而不朽，风声凛然。式表漏泉之泽，且彰劲草之节。可赠吏部尚书。仍委马总访其遗骸，以礼收葬，优恤其家。若有子孙，具名闻奏。

（诏书内容不用翻译）

意思是说，高沐面对叛乱，冒着生命危险暗中向朝廷输送情报，虽然因为一些原因被叛军杀害，但他忠心耿耿，死得其所，朝廷要追赠他吏部尚书的官位，并派人寻找他的遗骸，妥善安葬，并且好好照顾他的家人。如果有子孙，要登记造册上报朝廷。

贾直言这个人，他老爸叫道冲，因为某种技术上的过失被贬官了，皇上还赐给他毒酒，让他在路上喝掉。贾直言就假装他爹要拜祭四方神明，然后趁着送毒酒的人稍微不注意的时候，赶紧把毒酒给喝了，装作昏迷的样子死了。结果第二天，毒酒的药效从脚上排出来了，他又活过来了！唐代宗听说这事儿后，就减轻了他父亲的处罚，不过贾直言从此也落下了病根，身体一直不太好。

后来，贾直言跟着李师道做事。李师道不听从朝廷的命令，贾直言就冒着生命危险劝谏他，有两次是直接顶撞，还有一次是委婉劝说，但李师道就是不听。等到刘悟杀了李师道，接管了郑州和滑州的军队，才把被囚禁的贾直言给救了出来。刘悟很欣赏贾直言的行为，就把他安排在自己身边做事。后来贾直言又跟着刘悟去了潞州。刘悟要是犯了什么小错误，贾直言一定会据理力争地规劝他。因此，贾直言的好名声在朝中越来越响亮。穆宗皇帝就把他召进朝廷，任命他为谏议大夫。刘悟上书请求留下贾直言，于是贾直言又担任了检校右庶子、兼御史大夫，还继续担任昭义军行军司马。刘悟采纳了贾直言的建议，终身没有违背臣子的职责。后来贾直言又担任了太子宾客。太和九年三月，贾直言去世了，朝廷为他停朝一天，并追赠他工部尚书的职位。

庾敬休，字顺之，祖籍是南阳新野。他爷爷庾光烈和叔叔庾光先，在安禄山叛乱的时候，都被安禄山强迫担任伪官，于是他们都偷偷地躲起来逃跑了。庾光烈当过大理少卿，庾光先当过吏部侍郎。他父亲庾河，在史思明叛军攻占宫殿的时候，和他弟弟庾倬一起逃到了山里。他父亲最后官做到兵部郎中。

庾敬休考中了进士，因为写文章好，被授予秘书省校书郎，然后去宣州工作。不久后，他又被任命为渭南尉、集贤校理。后来升迁为右拾遗、集贤学士。之后又担任右补阙，工作表现出色，升任起居舍人，不久又升任礼部员外郎。之后进入翰林院担任学士，又升任礼部郎中，后来被罢官回家。他又被任命为兵部郎中、知制诰。他父亲去世后，他回家守孝，服丧期满后，被任命为工部侍郎，代理吏部选事，最后升任吏部侍郎。

皇上让鲁王当太子，这事儿得慎重，得好好选个老师啊！于是就提拔了一个工部侍郎，让他兼任鲁王的老师。然后上奏说：“剑南西川、山南西道每年收的茶叶税和其他的钱，以前都是由度支巡院负责的，税务部门会在上都召集商人来兑换。太和元年的时候，户部侍郎崔元略跟西川节度使商量了一下，觉得这样比较稳妥，就上奏说让茶税事使司自己负责收缴，每年上缴四万贯到省里。但是这几年，没按照崔元略以前奏报的办法来，三道（剑南西川、山南西道、淮南东道）各种钱物，州府都扣着，很多都没送来省里。所以我想，就照江西的办法，在归州设立一个巡院，自己负责收缴各种钱物送来省里，这样就不会有拖欠的了。我想让巡官李濆专门去跟德裕、遵古商量一下怎么安排，然后再来详细汇报。”皇上同意了。他又上奏说：“两川的米价飞涨，老百姓都逃荒了。请允许把两川官府空缺的田地和俸禄的米拿出来，救济一下穷人。”皇上也同意了。后来他又升任了尚书左丞。太和九年三月，他在家里去世了。

敬休这个人，长得温文尔雅，胸怀开阔，不喝酒不吃肉，也不近女色。他写了一本书叫《谕善录》，一共七卷。死后被追赠为吏部尚书。

辛谠，是以前太原尹云京的孙子，寿州刺史辛晦之的养子。他性格豪爽，很讲信用，专门做一些救济百姓急需的事儿。五十岁了，他不追求升官发财，一心想着为国家出力，解决困难。

公元869年，庞勋在徐州、泗州造反。当时杜慆担任泗州刺史，因为泗州地处江淮要地，所以叛军拼死猛攻。当时江淮地区的很多州县都已经被叛军攻陷了。杜慆在临淮坚守了很久，虽然援军已经集结，但叛军还是没有解围。这时候，李谠正好住在扬州，他立刻拔剑，跳上小船，直奔泗州城下。他冲破城门栅栏，进了城，见到了杜慆。杜慆以前就听说过李谠是个义士，但没见过面，非常高兴李谠来了，握着李谠的手感谢他说：“判官李延枢才刚跟我说你的为人，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这下我可放心了！”

当时叛军从三面进攻泗州城，朝廷的军队在洪源驿扎营，大家互相观望，都不敢上前。李谠趁着夜色，用小船偷偷穿过叛军的营垒，到了洪源驿。他找到了监军郭厚本，说明泗州的危急情况，并且请求赶紧救援。郭厚本同意了他的请求。淮南都将王公弁对郭厚本说：“敌军人数众多，我们人少，不宜轻举妄动，应该等到时机成熟再行动。”李谠在座上拔出剑，瞪着眼睛对王公弁说：“叛军从四面八方攻城，城池随时都有可能被攻破！你们奉命前来救援，却在这里迟迟不进，还想干什么？这不仅辜负了朝廷的恩情，作为大丈夫，也应该激发一下你们的义气！如果临淮失守，淮南就成了敌人的战场，你还能独善其身吗？”说着，李谠就要挥剑砍向王公弁，郭厚本赶紧拦住了他。李谠望着泗州城方向痛哭了一整天，帐下的人都跟着流泪。郭厚本被他的义举感动，挑选了三百名勇士，跟随李谠前往泗州。

夜半时分，他们砍断叛军的营栅，大声呼喊着，从水门杀入城中，叛军大吃一惊。叛军一看到援兵来了，就赶紧撤退，泗州城里的人们也因此安心了。

浙江西路观察使杜审权派大将翟行约带着三千兵马去支援，驻扎在莲塘驿。 我（指作者，下同）想派人去慰问他们，但是将领们都害怕去。我说：“杜大人跟咱们是同宗，又是盟友，遇到危急情况互相支援是应该的，怎么能让使者空手而回呢！” 于是，我亲自带着书信和礼物，犒劳了他们的军队。

淮南的大将李湘率领五千兵马来支援，结果中了敌人的诈降计，在淮口被打败了，李湘和郭厚本都被敌人抓走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援军了。 敌人集中兵力猛攻，用铁锁拦断淮河的水流，云梯冲车一起上，整整七个月，日夜不停地进攻。守城的士兵们没时间睡觉，脸上都长了疮，军需物资也越来越少，大家只能分着吃稀粥。多亏我冒着危险，仗义执言，向淮北的各路军队求救。后来马举带大军赶到，敌人才解围撤走了。

我没有儿子，我的义子山僧、元老他们住在扬州。我每次出城，都会把他们的名字写在纸上，对我说：“记下他们，能有后代真是太好了。”我更加感动。 敌人平定后，我被任命为泗州团练判官、侍御史。我升任郑滑节度使后，他也跟着我，做我的幕僚。我死后，他就回到江东隐居了。

赞曰：兽解触邪，草能指佞。烈士徇义，见危致命。国有忠臣，亡而复存。何以丧邦？奸邪受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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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类：旧唐书（口语版）

日期：2024年12月01日

创建时间: 2024年1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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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夏侯端、刘感、常达、罗士信、吕子臧、张道源，还有他们的族子楚金，李公逸、张善相、李玄通、敬君弘、冯立、谢叔方、王义方、成三郎、尹元贞、高睿（他儿子高仲舒和崔琳也在列）、王同皎（周憬也在列）、苏安恒、俞文俊、王求礼、燕钦融（郎岌也在列）、安金藏这些人啊……

《语》曰：“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孟子说：“活着是我想要的，道义也是我想要的，为了道义而牺牲生命是可以的。”古时候那些有德行的君子，行动一定合乎礼仪，以仁义为准则，无论遇到什么危急情况，都不会违背自己的本性。《语录》里说的“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孟子说的“舍生而取义”，说的都是这个道理。就像仲由的结缨自缚，鉏麑的撞树而死，纪信的蹈火自焚，豫让的割肉涂衣，这些都是为了道义而牺牲自己，在危难关头毫不畏惧的例子！但是，受刑罚的可是一个人，牵连的却是七个家族。不惹事的人，能保住性命；那些追逐名利的人，能得到一时的荣华富贵。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有着不同寻常的气节和刚正不阿的品格，又怎么可能为了别人的义气而牺牲自己的性命呢？所以说，像仲由、鉏麑、纪信、豫让这些人，做君主的一般都会为他们举行祭祀，更何况是他们自己的臣子呢！

就比如安金藏剖腹来证明皇室血统，段秀实拿着笏板去击打奸贼，张巡、姚摐守卫城池，颜杲卿、颜真卿痛骂叛贼，这些事迹比安金藏还要更令人敬佩。段秀实他们的事迹，各自的传记里都有记载。现在，我把夏侯端、李悽以下这些人的事迹，都记载在这里。

夏侯端，是安徽寿县人，是梁朝尚书左仆射夏侯详的孙子。他在隋朝当官，职位是大理司直。隋朝开国皇帝杨广还是平民的时候，就和夏侯端认识了。杨广当皇帝后，带兵去河东打仗，就请夏侯端当自己的副手。那时候杨广自己跑到江都去了，各地盗贼越来越多。夏侯端懂点天文，还擅长看相，他就对杨广说：“你看这皇宫金玉做的龙床都摇晃不安了，这说明皇帝的位子不稳啊！你看这星象，预示着会有真命天子从默默无闻的人中崛起。天下就要大乱了，能平定天下的人，就是您啊！但是皇上现在疑心重，又爱猜忌人，您一定要小心那些姓李的，厉害的要先杀掉，那些全才的人死了，您不就成了最厉害的人了吗？如果您早点做打算，就能得到天下的福气；不然的话，您自己也会被杀头的！”杨广听了这话，觉得很有道理。

后来杨广起兵造反，夏侯端当时在河东，被官府抓了起来，押送到长安，关进了监狱。杨广进了长安城后，就把夏侯端放了。杨广还把夏侯端带到自己卧室里，和他亲切地聊了很久，然后任命他当秘书监。

这时候，李密被王世充打败了，带着军队投降了王世充。关东地区，一时间不知道归属谁。夏侯端极力请求去招降那些人，杨广就给他升官，封他为大将军，让他拿着皇帝的符节，去河南地区招抚那些起义军。夏侯端到了黎阳，李勣派兵护送他。他们渡过澶水，过黄河，然后派人送信给各郡县，东边一直到海边，南边一直到淮河，二十多个州，都派人送来投降的信物。 走到谯州的时候，碰巧亳州刺史丁叔则和汴州刺史王要汉都带着军队投降了王世充，夏侯端的退路被切断了。

夏侯端这个人很受大家拥戴，跟着他的人有两千多人。虽然粮食吃光了，但他舍不得抛弃他们。夏侯端知道事情肯定没戏了，就坐在沼泽地里，把自己的马都杀了，犒劳士兵们。他叹了口气，难过地说：“现在朝廷的军队已经打败了，各地都被占领了，你们的家乡也都投降了伪政权。只是因为咱们一起共事过，我才没丢下你们。但是我奉了皇帝的命令，不能投降。你们都有妻儿老小，没必要像我一样。你们可以砍下我的头，拿去送给贼人，肯定能得到富贵。”大家都哭了起来。夏侯端又说：“你们不忍心看着我被杀，那我干脆自己自杀算了。”士兵们都抱住他，说：“您跟皇室没有亲戚关系，只是因为忠义，才不畏惧死亡。我们大家跟您一起做事，经历过很多艰难险阻，怎么可能害您去换取富贵呢！”于是大家继续跟着他一起走。

他们偷偷摸摸地走了五天，饿死的有十几个；后来又遭到敌人的袭击，大部分人都四散逃跑了。夏侯端只带着三十多个人往东跑，采摘野生的豆子充饥。他依然拿着节杖，和大家一起睡觉起床，对大家说：“我平生不知道什么叫死地，原来在这里啊！我受了国家的恩惠，所以才这样，现在你们为什么还要跟着我一起死呢？你们可以各自投降贼人，还能保住性命。我拿着这节杖，就应该和它一起殉国。”大家还是不肯离开他。

这时，李公逸担任唐朝杞州的守将，听说这件事后，立刻带兵迎接夏侯端，为他安排住处。当时河南地区都落入王世充之手，只有李公逸被夏侯端的义举感动，独自坚守城池，没有投降。王世充派使者召见夏侯端，脱下衣服送给他，礼节非常隆重，还送来任命书，封夏侯端为淮南郡公、吏部尚书。夏侯端对使者说：“我夏侯端是天子的使臣，怎么会接受王世充的官职！除非砍下我的头去见你，否则我怎么能苟且偷生，屈服于贼人呢！”于是他烧掉了任命书，拔出刀来砍掉了王世充送来的衣服。然后他启程向西返回，把节杖藏在怀里，找了一根竿子装上刀，走小路到了宜阳。

一开始啊，山路特别险峻，根本没路，他们只能硬着头皮，披荆斩棘，白天黑夜地赶路。 出发的时候跟着他的人有32个，结果要么掉下山崖淹死，要么被猛兽吃掉，死了一半多。 剩下的那些人到了目的地，个个头发都掉光了，瘦得皮包骨的。 端驰驿到了之后，他只说自己没啥功劳，根本没提自己有多辛苦。 高祖皇帝看他这样，挺同情他的，又把他提拔成秘书监。 没多久，他又被派去梓州当刺史了。 他拿到的那些钱粮，都分给了孤儿寡妇。贞观元年，他病死了。

刘感，是岐州凤泉人，是北魏司徒高昌王丰生的孙子。 武德年间刚开始的时候，他被任命为骠骑将军，镇守泾州。 结果薛仁杲带着大军把他围住了。刘感死守城池，城里粮食吃光了，他就把自己的马杀了，把马肉分给将士们吃。他自己什么都没吃，就煮马骨头喝汤，再掺点木屑充饥。城池好几次都快被攻破了。 后来长平王叔良带兵来救援，薛仁杲才解了围走了。 刘感和叔良一起出城跟敌人打仗，结果被敌人抓住了。

薛仁杲又去围泾州，让刘感劝城里的人投降，说：“援军都打败了，你们守着孤城，有什么用呢？ 赶紧投降吧，保全你们的家人。”刘感答应了。 到了城下，他突然大喊：“这帮贼兵都快饿死了，要完蛋了！秦王率领几十万大军，已经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了，城里的人不要担心，大家都努力坚持，保全你们的忠义！”薛仁杲气坏了，把刘感抓到城边，把他埋到膝盖，然后骑着马射死了他。 刘感死的时候，神情依然非常威严。

叛乱平定后，高祖皇帝花重金买回了刘感的尸体，用少牢的祭品祭奠了他，追封他为瀛州刺史，封他为平原郡公，谥号忠壮。 还让他的儿子继承他的官职爵位，并且赏赐给他田宅。

常达，是陕西人。一开始在隋朝当鹰扬郎将，好几次跟着高祖打仗，高祖对他特别看重。后来义军起来造反了，常达当时在霍邑，跟着宋老生一起抵抗。结果宋老生打败了，常达害怕了，就躲起来不露面。高祖以为常达死了，还派人去查看尸体找他呢。后来常达终于出现了，高祖特别高兴，马上让他当统军。武德年间刚开始的时候，常达被任命为陇州刺史。当时薛举老是攻打陇州，就是攻不下来，于是薛举就派他的将领仵士政带着几百人假装投降常达。常达没看出来这是个计策，对他们特别好，热情款待。

仵士政抓住机会，带着他的手下劫持了常达，控制了城里两千人叛变了，还把常达带去见薛举。常达说话态度强硬，一点也不屈服。薛举指着常达的妻子对他说：“认不认识皇后啊？”常达说：“那不就是个长瘤子的老太婆嘛，有什么好认的！”薛举竟然把他放了。后来有个贼帅叫张贵，对常达说：“你认识我吗？”常达回答说：“你个逃命的奴才！”还瞪着眼睛看着张贵，张贵气坏了，拔出刀要砍常达。幸亏有人救了他，才没死。

等到薛仁杲被平定了，高祖见到常达，说：“你的忠诚和节操，都可以跟古人相比了。”然后高祖命令起居舍人令狐德棻说：“刘感、常达，一定要把他们的事迹记载到史书里去！” 仵士政被抓起来，然后处死了。高祖赏赐常达三百匹布，又让他继续当陇州刺史，后来常达就去世了。

罗士信是山东历城人。隋炀帝大业年间，长白山来了几个贼寇，王薄、左才相、孟让，他们攻打齐郡。当时齐郡的守将张须陀带兵去打仗。罗士信才十四岁，就主动要求上战场。张须陀说：“你长得这么小，还没穿戴好盔甲呢，怎么上战场？”罗士信一听就生气了，赶紧又穿了两层盔甲，左右各佩带一把弓箭，然后骑上马。张须陀见他这么勇敢，就带着他一起去了。

他们在潍水边跟贼寇作战。战斗刚开始，罗士信就飞快地冲到敌阵，一下子刺倒好几个人，还砍下了一个人的头，然后把人头抛到空中，再用枪接住，戴在枪头上示威。贼寇们都吓傻了，没人敢靠近。张须陀乘机猛攻，贼寇溃不成军。罗士信追杀敌人，每杀一个人，就割下他的鼻子，揣在怀里；战斗结束后，他就数数鼻子的数量，来计算自己杀了多少敌人。张须陀非常赞赏他，把自己的坐骑送给了他，还让他当自己的副将。每次打仗，张须陀冲在前面，罗士信紧随其后。后来隋炀帝还派人去慰问他们，并且让画师画下张须陀和罗士信打仗的图画，呈献给朝廷。

后来张须陀被李密杀害了，罗士信就跟着裴仁基一起投降了李密，被任命为总管。他带领自己的军队，跟着李密去打王世充。结果打败了，罗士信骑马冲进敌阵，身上中了好多箭，最后被王世充俘虏了。王世充知道他很勇猛，就对他非常客气，和他同吃同住。后来王世充打败了李密，俘虏了李密的将领邴元真等人，都封他们为将军，但不再特别重视他们了。罗士信觉得很丢脸，不愿意和这些人为伍，就带着自己的一千多士兵逃到了谷州。唐高祖李渊任命他为陕州道行军总管，让他去攻打王世充。

大军到达洛阳后，罗士信带兵包围了王世充的千金堡。堡里有人大声骂他，罗士信很生气，晚上派了一百多人，带着几十个婴儿到堡下，假装说：“我们是来投奔罗总管的，是从东都来的。”然后让婴儿哭闹，过了一会儿又假装害怕地说：“这是千金堡，我们走错地方了！”说完就赶紧跑了。堡里的人以为是东都逃出来的难民，就赶紧开门追出去。罗士信早就埋伏好了兵，等他们开门出来，就猛攻，把他们打得一个不剩。王世充被平定后，罗士信被提升为绛州总管，封为剡国公。

话说当年，跟着太宗皇帝去河北打刘黑闼，有个洺水人把城池献给了我们。我们派了个士兵进去守城。结果刘黑闼的军队倾巢而出，猛攻城池，那叫一个凶猛！偏偏又赶上下雪下雨的，大军没办法去救援。好几天过去了，城池失守，那个士兵被俘虏了。刘黑闼听说这士兵很勇敢，想饶他一命，但这士兵态度强硬，毫不屈服，最后还是被杀了，他才二十岁啊！太宗皇帝听说后非常惋惜，花重金把他的尸体找回来安葬了，还追封他为“勇”。

这士兵啊，以前受过裴仁基的恩惠，一直记着裴仁基的知遇之恩。后来东都平定后，他就用自己的家产把裴仁基好好安葬在了北邙山。他还说过：“我死后，要葬在裴仁基墓的旁边。” 他死后，果然就葬在了裴仁基墓的左边。

再说吕子臧，他是蒲州河东人。隋朝末年，当过南阳郡丞。唐高祖打下长安后，派马元规去山南安抚，吕子臧死守不降。马元规派了好几拨使者去劝降，都被吕子臧杀了。后来隋炀帝被杀，高祖又派他的女婿薛君倩带着圣旨去劝降，吕子臧这才为隋炀帝办了丧事，然后才归顺唐朝，被封为邓州刺史，南阳郡公。

当时朱粲刚被打败，吕子臧率领几千人马，跟马元规一起准备去追击朱粲。吕子臧对马元规说：“朱粲刚被打败，军心涣散，现在正是抓住他的好时机！要是再拖延下去，等他重新集结兵力，咱们就危险了，到时候他一定会跟咱们死磕的！” 可是马元规没听他的。吕子臧又请求单独带兵去打，马元规还是不同意。结果没多久，朱粲的大军就杀过来了，马元规害怕了，就退守南阳。吕子臧对马元规说：“你当初不听我的劝告，现在好了，我要和你一起死在这里了！” 朱粲果然带兵包围了南阳，又赶上下大雨，城墙都垮了。吕子臧的亲信都劝他投降，但他坚决地说：“天子任命的官员，怎么能向贼寇投降呢！” 于是，他带领部下冲出去跟敌人拼死搏斗，最后城破了，他和马元规都战死了。

张道源，是并州祁县人。十五岁的时候，他父亲去世了，他守丧期间孝行出名，县令郭湛还把他的住处改名为“复礼乡至孝里”。有一次，张道源和朋友出去玩，朋友半夜病死了，他怕惊扰主人家，就和尸体一起躺着，直到天亮才哭，并且亲自护送朋友的遗体回老家安葬。隋朝末年，高祖起兵，召他当大将军府户曹参军。平定京城后，高祖派他去山东、燕赵地区安抚百姓，那里的百姓都争着来归顺。高祖还专门写信表扬他，多次封他为范阳郡公，后来又任命他为大理卿。当时何稠、士澄犯了罪，家产被抄没，皇上想把他们的家眷赏赐给张道源。张道源感叹道：“人有盛衰荣辱，这都是很正常的。怎么能因为自己现在得意，就利用别人的不幸，把他们的儿女当作奴仆呢？这怎么能算是仁义之心呢？”于是他把那些家眷都放了，什么也没要。后来他又升任太仆卿，之后又担任相州都督。武德七年，他去世了，朝廷追赠他工部尚书的官职，谥号为“节”。张道源虽然当过九卿，但他死的时候，家里只有两石粮食，高祖对此非常惊讶，赏赐他家三百匹布。

他的族子叫楚金。

楚金从小就有志向和操守，孝顺父母也很有名。开始的时候，他和哥哥越石一起参加乡贡进士考试，州里官员想放弃越石而推荐楚金，楚金却说：“论资历，哥哥越石比我长；论才能，我比哥哥差。”坚决要求一起退出考试。当时李勣担任都督，感叹道：“贡士考试本来就是为了选拔人才，兄弟俩互相推让成这样，有什么不可以一起录取的呢？”于是就把他们兄弟俩都推荐录取了。楚金在高宗时期，官职一直升到刑部侍郎。仪凤年间，天上出现了妖星，楚金上书皇帝，详细地分析了利弊。高宗非常重视他的意见，赏赐他二百匹布。武则天当政后，楚金历任吏部侍郎、秋官尚书，被封为南阳侯。后来被酷吏周兴陷害，被流放到岭南，最终客死他乡。他著有《翰苑》三十卷、《绅诫》三卷，都在当时流传。

李公逸，是河南开封雍丘人。隋朝末年，他和族弟李善行因为仗义勇猛，深得人心。一开始他们投靠了王世充，但李公逸看出来王世充肯定要失败，就派人偷偷去跟唐高祖联系，表示愿意投降。唐高祖就利用雍丘设立了杞州，任命李公逸为总管，封他为阳夏郡公。他还把李善行任命为杞州刺史。后来王世充派他弟弟王辨带兵攻打杞州，李公逸就派人向唐高祖求救。唐高祖觉得杞州离敌营太远，一时没派兵过去。李公逸就留下李善行守城，自己亲自进京求援。走到襄城的时候，被王世充的伊州刺史张殷抓住了，送到了洛阳。王世充问他：“你背叛了郑王投降唐朝，这是什么道理？”李公逸回答说：“我在这天下，只听说过有唐朝。”王世充大怒，把他杀了。李善行最后也死在了王世充手里。唐高祖听说后非常惋惜，追封李公逸的儿子为襄邑县公。

张善相，是河南许州襄城人。隋朝大业年间快结束的时候，他是村里的里长，经常带领乡里的民兵抓捕小偷，深受百姓爱戴，后来干脆控制了整个襄城，投靠了瓦岗军首领李密。李密失败后，张善相把襄城献给了唐朝，唐高祖任命他为伊州总管。王世充多次攻打他，张善相多次派人向唐高祖求救。可是援兵一直没来，城里的粮食也吃光了，他知道自己肯定要失败了，就对属下说：“死了就砍下我的头送给王世充吧！”大家都哭着说：“我们宁愿和你一起死，绝不独自苟活！”后来城破被俘，送到了王世充那里，张善相始终态度强硬，对着王世充破口大骂，最后被王世充杀害了。唐高祖叹息说：“我对不起张善相，张善相却没有对不起我。”他追封张善相的儿子为襄城郡公。

李玄通是陕西蓝田人，在隋朝当鹰扬郎将。后来义军进入关中，他就带领自己的部队投奔唐朝，一路升官，最后当上了定州总管。后来刘黑闼造反，攻打定州，城池失守，李玄通被俘虏了。刘黑闼很看重李玄通的才能，想让他当大将。李玄通叹了口气说：“我受着朝廷的恩惠，镇守在东夏边境，孤城无援，才落入敌手。我应该坚守臣子的节操，用忠诚报答国家，怎么能放下志气，接受贼人的官职呢？” 他坚决不肯投降。

有些以前和他共事的人，拿酒菜来看望他，李玄通说：“各位同情我的困境，所以拿酒菜来安慰我，我就跟各位痛饮一番吧！”于是他和他们痛快地喝起酒来。然后他对看守他的人说：“我会舞剑，可以借我一把刀吗？”看守给了他。等到舞剑完毕，他长叹一声说：“大丈夫受到国家的大恩，镇守一方，却不能保全自己所守卫的地方，还有什么面目活在这个世上呢！”说完，他就剖腹自杀了。唐高祖听说后，非常悲伤，流下了眼泪，并且封他的儿子李伏护为大将。

敬君弘是山西绛州太平人，是北齐右仆射斛律光曾孙。唐武德年间，他当上了骠骑将军，被封为黔昌县侯，负责驻守玄武门附近的军队，后来又升任云麾将军。太子李建成被杀的时候，他的余党冯立、谢叔方率兵攻打玄武门。敬君弘挺身而出，冲上前去作战。他身边的人劝他说：“情况还不清楚，应该先观察一下变化，等军队集结完毕，列好阵势再打，也不晚。”敬君弘不听，就和中郎将吕世衡一起大声呼喊着冲了上去，结果都战死了。唐太宗非常赞赏他们，追赠敬君弘为左屯卫大将军，吕世衡为右骁卫将军。

冯立，是陕西大荔人。他武艺高强，也略懂一些文书，太子李建成看中了他的能力，把他招为翊卫车骑将军，非常信任他。李建成被杀后，他身边的人都逃跑了，冯立却长叹一声说：“我怎么能接受了人家的恩情，却为了躲避灾祸而逃跑呢！”于是，他带兵攻打玄武门，和守军激战很久，还杀了屯营将军敬君弘。他对自己的部下说：“总算为太子报了点仇！”然后就撤兵逃到野外去了。过了一会儿，他又主动来请罪。

唐太宗责备他说：“你在东宫的时候，暗中搞小动作，离间我和兄弟的关系，这是你的第一条罪状。昨天你还带兵来打仗，杀害我的将士，这是你的第二条罪状。你还有什么话说，想怎么逃死？”冯立回答说：“我既然出来为君主效力，就应该为主人赴汤蹈火，在岗位上，我什么都不怕。”说完，他就伏在地上哭泣，悲伤得不能自已。唐太宗见此，也就安慰了他。冯立回去后，对亲朋好友说：“我遇到了这么大的恩情，幸运地保全了性命，我一定要用死来报答他。”

没过多久，突厥人打到便桥来了。冯立带领几百骑兵在咸阳与敌人作战，杀敌无数，战果丰硕。唐太宗听说后非常高兴，赞叹不已，就把他提升为广州都督。以前那些当过广州刺史的人，大多贪赃枉法，让蛮夷百姓受苦，因此经常发生叛乱。冯立到了广州后，不贪图钱财，只够吃穿就行了。他曾经来到贪泉，感叹道：“这就是吴隐之当年喝过水的泉水啊。喝一杯水算什么！我应该把这水汲上来喝，岂止一杯？我怎么可能改变我的本性呢！”于是，他痛痛快快地把泉水喝光了才离开。他在任几年，做了很多好事，最后死在了任上。

谢叔方是陕西万年人。一开始跟着巢剌王元吉打仗，立了不少战功，元吉就把他推荐提拔到屈咥直府当左军骑。后来太宗在玄武门杀了隐太子和元吉，叔方带着府里的兵跟冯立一起，在北宫门口抵抗，还杀了敬君弘和吕世衡。太宗的军队一时打不过他们，秦王府的护军尉迟敬德把元吉的头砍下来给他们看，叔方这才下马哭着跑了。第二天他主动投降了，太宗说：“这是个义士啊！”就放了他。后来他升迁到西州和伊州做刺史，很会安抚边疆，胡人和戎人都很爱戴他，就像对待严厉的父亲一样。贞观末年，他官至银青光禄大夫，还担任过洪州和广州的都督。永徽年间去世。

王义方是泗州涟水人。从小父母双亡家境贫寒，但他很孝顺母亲，而且博览群书，精通《五经》，为人正直，性格比较孤傲。他考中了明经，进京赶考的路上，遇到一个步行赶路的人，那人说他父亲是颍上县令，听说病危了，他正要赶回去，但走得太慢，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义方就把自己骑的马给了他，没留下姓名就走了。不久，他被任命为晋王府参军，在弘文馆做官。特进魏征很欣赏他，想把侄女嫁给他。义方最后娶了魏征的侄女，跟别人说：“以前我不巴结权贵，现在是因为遇到了知音才这样。”后来又升迁为太子校书郎。

没过多久，因为跟刑部尚书张亮来往密切，被贬到海南儋州做吉安丞。到了海南，船家要杀鸡宰羊祭祀。义方说：“祭祀不用讲究祭品是否珍贵，重要的是要心存善念。”于是他就用清水祭祀，还写了一篇文章，文章是这么写的：“思念故乡而北望，眺望海口而南行。过错必在自己，辜负了之前的功绩。鲸鱼击水，天吴翻船。因忠诚而获罪，因孝顺而受责难。四面云雾缭绕，千里平静安宁。神灵会回应我的祈祷，不要让我蒙羞。”当时正值盛夏，风浪很大，天气炎热，后来天气转晴，顺利渡海到达吉安。当地蛮族民风粗犷，义方就召集当地的首领和学生，亲自给他们讲经，举行祭祀仪式；唱歌跳舞，进退有序，蛮族首领非常高兴。

公元649年，我被调到洹水县当县丞。那时候，张亮哥哥的儿子张皎，因为犯了罪被流放到崖州，后来投奔我，不幸去世了。临死前，他托付给我他的妻子和孩子，希望我能把他的遗体送回老家。我跟张皎的妻子在海神面前发誓，让仆人抬着棺材，让张皎的妻子抱着孩子，骑着我的马，而我则步行送他们回去。我先把张皎葬在了原武，然后去祭奠张亮，最后才把张皎的妻子和孩子送回家，然后自己前往洹水赴任。后来我又调到云阳当县丞，之后升职做了著作佐郎。

公元650年，我升任侍御史。当时中书侍郎李义府权倾朝野，看上了一个叫淳于氏的美女，这淳于氏因为犯了事被关在大理寺。李义府看上她了，就托大理丞毕正义徇私枉法把淳于氏放了。高宗皇帝又下令让给事中刘仁轨和侍御史张伦重新调查此事。结果毕正义自杀了。高宗皇帝最终还是赦免了李义府的罪过。我觉得李义府这个人奸诈又贪婪，危害朝政，正准备弹劾他，就先去问了我的母亲。我母亲说：“以前王陵的母亲为了儿子而自杀，体现了母子的忠义。你要是能尽忠职守，建立功名，我死而无憾！” 听了母亲的话，我便上奏道：

“臣听说，黄莺在春天叫，蟋蟀在秋天鸣，万物都有它该出现的时机，人也有卑微却能忠诚的时候。去年冬天，我还只是云阳县的一个小县丞。今年春夏，陛下却提拔我做了著作佐郎，这是对文学人才的优待。没过多久，又让我做了侍御史，这是朝廷重要的职位。我回顾自己的仕途，就算丢了性命也无法报答陛下的恩情，我只想做到犯错不隐瞒，广开言路，让陛下听到各种声音。”

皇上，李义府冤杀寺丞一事，您已经赦免了他，我不应该再追究。但是，您设立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本意是想让他们互相配合，共同治理国家，这样才能天下太平，风调雨顺。 不能因为皇上圣旨就只听一面之词，是非不分。 想想以前，尧帝因为四凶而失误，汉高祖因为陈豨而失误，光武帝因为逢萌而失误，曹操因为张邈而失误。这四位都是英明的帝王，但他们也有失误的时候，关键在于及时改正。如今陛下您继承了先帝的伟业，恩泽天下，即使是边远蛮夷之地，也都害怕您的法网。何况奸臣就在京城作恶，足以让忠臣义士痛心疾首，愤恨不已。就算正义自己上吊自杀了，也不能就此放过，这分明是害怕李义府的权势，用死来堵住悠悠众口。这生杀大权，不应该掌握在非王室之人手中；赏罚的权力，更不应该落入奸佞之手。我担心小事积累，最终酿成大祸，所以恳请您重新调查正义的死因，为冤魂昭雪，将奸臣绳之以法。

接下来，我当廷弹劾李义府：我听说，蒙蔽皇上，是圣主应该诛杀的；心狠手辣却假装恭敬，是明君应该严惩的。所以，那些隐瞒罪行、掩盖真相的人，在唐朝是容不下的；那些窃取权势、依仗权势的人，最终都难逃汉朝皇帝的惩罚。中书侍郎李义府，凭借机遇和巧合，步步高升。但他不能尽忠职守，反而依附权贵，蒙蔽圣听，徇私枉法，结交小人。他贪恋美色，如同淳于意一样犯下大错；他害怕事情败露，所以杀害了无辜的正义。即使有移山填海的本事，也比不上您这回天转日的威严。如果这种行为都能被原谅，那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容忍？如今秋风送爽，秋露降下，秋天的肃杀之气与秋天的法令一样清正，忠臣义士将会像鹰隼一样一起打击奸邪。请陛下您清除奸臣，稍稍回应一下忠臣的期望，将李义府碎尸万段，以彰显您的圣明，也表明臣子的忠心。

高宗皇帝因为李义方直言进谏，得罪了皇帝，被贬到莱州做个小官，官职很低微。 到任期满了，他就回到昌乐老家，开始教书育人。他母亲去世后，李义方就彻底放弃了做官的想法。总章二年，李义方去世，享年五十五岁。他留下《笔海》十卷和文集十卷。他的学生何彦光和员半千为他守孝三年，三年丧期结束后才离开。

员半千是齐州全节县人。他跟李义方学习十多年，知识渊博，在河北地区很有名气。武则天当政的时候，他官至天官侍郎，还写了《三国春秋》二十卷，流传后世，他自己也有传记。

成三郎是幽州渔阳人。光宅年间，他是左豹韬卫的长上果毅（相当于军官）。李孝逸讨伐徐敬业的时候，成三郎作为先锋，在高邮跟叛军作战。结果官军打败了，成三郎被俘虏，押送到江都。叛军头目唐之奇骗他的手下说：“这是李孝逸！”准备杀了他。成三郎大声喊：“我是果毅成三郎，不是李孝逸将军！官军已经重重包围你们了，很快就要攻破你们！我死了，我的妻子儿女还能享受到荣华富贵；你死了，你的家人就要被充军为奴，哪能比得上我！”唐之奇很生气，把他杀了。徐敬业叛乱平定后，朝廷追赠成三郎左监门将军的官职，并谥号为“勇”。 当时，曲阿县令尹元贞也因为抵抗徐敬业而牺牲了。

尹元贞是瀛州河间人。他在曲阿做县令的时候，听说徐敬业攻陷了润州，就率兵去救援。结果战败被俘。徐敬业拿刀逼他投降，想给他安排官职。尹元贞态度坚决，慷慨激昂，始终没有屈服，最后被杀害了。徐敬业叛乱平定后，朝廷追赠尹元贞润州刺史的官职，并谥号为“壮”。

高睿是雍州万年人，是隋朝尚书左仆射高崿的孙子。他父亲高表仁做过谷州刺史。高睿年轻时就以明经科及第，后来官至桂州都督，又升任银青光禄大夫，之后调任赵州刺史，被封为平昌县子。圣历初年，突厥默啜来入侵，高睿坚守城池。他的长史唐波若看到城池被围困得很厉害，就偷偷地计划投降敌人。高睿发现了，想自杀，但没死成。不久城池失守，高睿被俘，敌人让他去劝降其他没有投降的州县。高睿始终没有屈服，最后被杀害了。

一开始，贼兵打到州界了。有人劝高睿说：“突厥军队势不可挡，老百姓都吓破了胆；您老人家实力不足以抵挡，不如投降算了。”高睿说：“我可是天子任命的刺史，不战而降，罪过太大了！”武则天听到后，深深地叹息，追赠他冬官尚书的官职，并谥号为“节”。等到贼兵退了，唐波若被处死了，家产也被抄没。于是朝廷下诏说：“前任赵州刺史高睿，面对凶残的贼寇，忠于节义，宁死不降；长史唐波若，却不能坚守城池，反而带领众人投降敌人。高睿已经得到了褒奖，波若等人则身死家破。赏罚已分明，必须以此来激励和警示，应该颁布天下，让大家都知道。”

高仲舒，知识渊博，通晓经史，尤其精通《三礼》和训诂方面的书籍。神龙年间，他在相王府担任文学，王爷非常敬重他。开元年间，他多次升迁，最终担任中书舍人。侍中宋璟、中书侍郎苏颋经常向他请教历史典故。

当时，还有个中书舍人崔琳，对政事非常了解，宋璟他们也对他很尊重。宋璟曾经对别人说：“古代的事情问高仲舒，现代的事情问崔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高仲舒后来升迁到太子右庶子，最终去世了。

王同皎，相州安阳人，是陈朝侍中、驸马都尉陈宽的曾孙。他祖上从琅琊郡仕官到江左地区，陈朝灭亡后，举家迁徙到河北。王同皎在长安迎娶了皇太子李显的女儿定安郡主。他被授予朝散大夫的官职，担任太子典膳郎。后来，敬晖等人讨伐张易之兄弟，派王同皎和右羽林将军李多祚去东宫迎接太子，请太子到玄武门指挥将士。太子起初不肯答应，王同皎苦口婆心地劝说，太子这才同意。因为立下功劳，他被授予右千牛将军的官职，封琅邪郡公，赐予五百户的实封。等到郡主被晋封为公主，王同皎就被拜为驸马都尉。不久又加授银青光禄大夫，升迁为光禄卿。

唐朝神龙二年，有个叫同皎的，跟武三思狼狈为奸，想造反。他们计划等武则天驾崩的时候，直接把武三思给杀了。结果，同谋者，抚州的司仓冉祖雍，把他们的计划偷偷告诉了武三思。武三思马上派校书郎李悛去告状，说同皎想杀了武三思之后，带兵进宫，废掉皇后。武则天一听就信了，立刻把同皎在都亭驿斩首，抄了他的家。同皎临死前脸色都没变，当时好多人都觉得他冤枉。后来唐睿宗当了皇帝，才给他恢复了官爵，同时把告密者冉祖雍和李悛都杀了。

跟同皎一起策划这件事的，还有个叫周憬的，是寿州寿春人，武当县令。事情败露后，周憬逃到比干庙里自杀了。临死前，他对身边的人说：“比干是古代忠臣的典范，如果上天有眼，应该知道我周憬是忠义而死。韦后把朝政搞得一团糟，重用坏人，武三思更是嚣张跋扈，残害忠良，我知道他们很快就会完蛋！把我的人头挂在城门上，看看他们能不能父子俩一起死！”后来，他说的都应验了。

苏安恒，冀州武邑人，是个博学的人，尤其精通《周礼》和《春秋左氏传》。大足元年，他上书给皇帝：

陛下继承圣皇的遗志，接受了太子的让位，顺应天意，执政已经二十年了。您难道不想想虞舜禅让给禹，周公辅佐成王复辟的典故吗？大禹圣明，成王长大后，都把权力让了出去，这都是很好的例子！舜禅让给禹，是同族；成王继承王位，也是在叔父辅佐下。同族亲情能比得上父子之情吗？叔父之恩能比得上母子之恩吗？如今太子孝顺又优秀，年纪也大了，如果让他继承皇位，跟您自己退位有什么区别呢？您现在年纪大了，也累了，国事繁忙，您就别操心了，不如把皇位禅让给太子，好好保重身体！

我听说，古代贤明的君王治理天下，不会出现两个姓氏同时为王的局面。现在梁王、定王、河内王、建昌王等等，都承蒙您的恩泽，都被封为王，我担心将来会出问题，所以建议您把他们降为公侯，让他们做些清闲的差事。

我听说皇上您有二十多个孙子，现在却一个封地都没有，这可不是长久之计啊！我想建议您把全国各地重要的府衙和州郡分封给他们当王。就算他们现在年纪还小，不懂得治理国家，也可以先给他们选几个好老师，教他们孝敬您，让他们辅佐朝廷，保卫皇室，让李家世代荣光，香火不断，这样岂不美哉？岂不壮哉！

奏章递上去后，武则天召见了我，还赐给我食物，安慰一番才让我回去。长安二年，我又上了一道奏章：忠臣不会为了讨好皇上而违背道义，烈士也不会为了苟且偷生而放弃自己的节操。所以，如果君主的道义不明，那是忠臣的错吗？如果臣子的行为不正，那是烈士的错吗？以前先帝驾崩前，把国家大事托付给您，希望您能处理好一切。即使是尧舜这样的圣明君主，身边也还有共工、驩兜这样的奸邪之臣。现在您却因为骨肉亲情而有所顾忌，忘记了母子之情。我认为，您的圣明之情一旦被蒙蔽，江山社稷就要危亡了，这是关系到国家存亡的大事！天下人都说您为了巩固李家的统治，贪图天下的功劳。您年纪大了，精力衰退，却不能让贤明的后代继承皇位，让忠臣的谏言无法上达天听，奸佞小人结党营私，外族入侵骚扰，残害百姓！您虽然心里着急担忧，却也无法拯救这些百姓啊！

我听说，天下是上天所赐予尧舜、文武这样的圣明君主统治的天下。以前隋朝失了政权，小人当道，群雄并起，天下大乱。唐朝皇帝亲率大军征战，像凤凰一样翱翔于原野，平定天下，最终登上了皇帝的宝座。当时歃血为盟，指着黄河发誓，非李氏子孙不当皇帝，非开国功臣不得封爵。陛下您虽然现在是正统皇帝，但实际上还是继承了唐朝的基业。《诗经》里说：“只有喜鹊有巢，却让斑鸠住进去了。”这句话虽然浅显，却可以用来比喻很大的道理。陛下您自从出生就具备了坤土的德行，登基称帝，岂不是上应天意，下顺民心！太子以前在谅阴，相王也不是长子，陛下您恐怕宗庙香火会断绝，所以才答应了他们的请求让太子回来。如今太子已经回来，年纪和德行都很好，陛下您却贪恋皇位，忘记了母子间的深情厚谊。我听说京城里的人民都非常谨慎小心，天下各地都以京城为榜样。陛下您却蒙蔽太子，夺取太子的权力，拿什么来教导天下人要母慈子孝？又怎么能使天下改风易俗呢？陛下您应该好好想想，将来拿什么面目去面对唐朝的列祖列宗？将来拿什么诏书去祭奠高祖皇帝的陵墓？陛下您为什么日夜忧愁，不知道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我认为，按照天意和人事，皇位应该还给李家。陛下您虽然稳坐皇位，却不知道物极必反，器满必倾。俗话说：“该断不断，反受其乱。”就是这个道理。陛下不如放下权力，好好保重身体，让史官记录此事，让乐府歌唱此事，这也是太平盛世的大好事啊！

我听说，看见不对就劝谏，才是忠臣；害怕死亡就不敢说话，就不是勇士。我有什么理由吝惜自己的性命，而不顾万乘之国的安危呢！所以说：只要对国家有利，即使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希望陛下您稍微放下政务，仔细考虑一下我的愚见。如果陛下您认为我忠心，就应该采纳我的建议，选择合适的人来使用；如果陛下您认为我不忠，就砍下我的脑袋，以警示天下。

奏章没有被采纳。第二年，御史大夫魏元忠被张易之兄弟陷害，安恒又上奏章为魏元忠申辩说：

我听说啊，明智的君王，胸怀能容纳天下万物，心里想着要拯救天下苍生，能提升天下美好的事物，又能铲除天下罪恶的事情。要是当了君王却做不到这四点，那就会招致神灵的怨恨、鬼怪的愤怒，天下大乱，还想要国家兴盛发达，怎么可能呢！陛下您刚开始革命的时候，勤于处理政务，亲自处理各种大事，广泛听取大家的意见，四处寻找有才能的人，所以全国上下都认为陛下是虚心纳谏的好君主！可是这几年来，陛下您对政事和教化懈怠了，奸邪小人结党营私，弄得民不聊生，官员们也不安分守己，所以天下人都觉得陛下您被奸臣蒙蔽了！现在正直与邪恶难以分辨，许多冤假错案，难道是陛下您以前是那样，现在却变成这样了吗？这都是因为您居安思危的意识淡薄啊！

我私下里觉得，御史大夫、检校太子右庶子、同凤阁鸾台平章事魏元忠，为人正直清廉，官居宰相，是忠正的典范。那些走忠正之路的人，都把元忠当作榜样；而那些走邪恶之路的人，却恨不得除掉元忠。麟台监张易之兄弟俩，自身没有德行，对国家也没有功劳，没几年时间就飞黄腾达，位极尊荣。按理说他们应该时刻保持谨慎，反省自己，日夜勤勉，以报答陛下的恩情。没想到他们却贪得无厌，心狠手辣，想把黑的说成白的，先害忠臣贤良，再破坏美好的事物；他们要把这种乱世的方法，带到我们明君的朝堂上。自从元忠下狱以后，我看到长安城里，大街小巷都在议论，都说陛下您重用奸臣，排斥忠良，认为元忠肯定不会说违心的话，而易之兄弟肯定有谋反的意图，人们见面就私下议论，人心惶惶。即使有忠臣义士，也只能在家里唉声叹气，而那些不敢说话的人，都害怕易之兄弟的权势，担心无缘无故被杀害，白白送了性命！

现在敌人很强大，赋税又很重，依我看，老百姓受不了了。更听说皇上您纵容奸邪小人，压制好人，赏罚不明，这样下去，各地都会出乱子。我担心少数民族会趁机探听虚实，造成边境危机；百姓也会联合起来起兵，铲除皇上身边的奸邪。更怕那些争权夺利的人攻打京城，那些乱臣贼子从中间响应，在朱雀门内争斗，在大明殿前争夺天下，到时候您拿什么向天下人交代？又拿什么来抵御呢？我替您想想办法，要安定民心，最好的办法就是收回雷电般的权力，解除元忠的罪名，恢复他的爵位，君臣和好如初，这样天下就太平了！皇上您向来仁慈，即使不能斩杀那些奸臣来满足民意，我也请求您剥夺他们的荣宠，剪除他们的羽翼，别让他们继续掌握权力，越来越骄横。如果他们权力比穰侯还大，影响力比左悺还厉害，那国家就危险了，皇上您一定要小心啊！

我本来只是个小官，不认识元忠和易之，我怎么会偏袒这个，排斥那个呢？我只是担心奸邪之徒得势，忠臣却被排挤！恳请皇上您仔细想想，看看我的真心，如果我的建议能被采纳，即使晚上就死了，我也没有遗憾了！

奏章上交后，易之等人非常生气，想要派刺客杀了他。多亏了正谏大夫朱敬则、凤阁舍人桓彦范、著作郎魏知古等人保护，他才得以幸免于难。

安恒，在神龙年间曾在集艺馆当老师。节愍太子杀武三思的时候，有人说安恒参与了谋划，于是就被下狱处死了。睿宗皇帝即位后，知道他是冤枉的，下诏说：“故苏安恒，以文学为本，为人正直，过去上书直言，忠诚可嘉。只是因为奸邪小人诬陷，冤死狱中，朕心里非常难过。应该追赠他荣誉，表彰他的忠烈，追赠他谏议大夫的官职。”当时还有俞文俊、王求礼，也因为直言敢谏而闻名。

俞文俊是湖北江陵人。武则天当政初期，新丰县因为风雷导致山体移动，于是改县名为庆山，全国各地都纷纷祝贺。俞文俊就跑到京城上书，说：“我听说，天气不好，就会出现寒暑交替的异常现象；人的身体不好，就会长出疣子和赘瘤；地气不和，就会出现山崩地裂。现在陛下您是女人却占据着阳刚之位，颠倒了阴阳刚柔，所以地气阻塞不通，才导致山体发生灾变。陛下把它叫做庆山，我认为这根本不是什么喜庆的事儿。我认为陛下应该反省自身，修身养德，来回应上天的警告。不然的话，恐怕会有大祸临头！”武则天一听，勃然大怒，把他流放到岭南地区。后来，他被六道使给杀了。

王求礼是河南长社人。武则天当政的时候，他担任左拾遗。当时武懿宗带兵去讨伐契丹，却胆小怕事不敢前进。等契丹平定后，武懿宗上奏说沧州、瀛州等地的几百户人家曾依附契丹，请求处死他们。王求礼在朝堂上反驳说：“这些人本来就没有什么武器装备，城池也破败不堪，遇到敌人害怕，为了活命才投降的，怎么能说他们本来就心怀叛逆呢！武懿宗你手里有几十万大军，听到敌人的消息就退缩，反而让敌人越来越嚣张。现在又想把责任推到这些无辜的老百姓身上，这算什么大臣的做法！我请求先斩了武懿宗，向河北的老百姓谢罪！”武懿宗哑口无言。武则天最终赦免了那些被迫投降的人。后来，京城连续三个月下了雨雪，凤阁侍郎苏味道认为这是瑞雪，带领群臣上表祝贺。王求礼说：“你身为宰相，连阴阳都不懂，这时候下雪根本不是什么好兆头，你还把它说成是瑞雪，欺骗皇上和大家。如果说三月雪是瑞雪，那腊月打雷是不是也是瑞雷啊？”苏味道不听他的。王求礼后来升迁为左台殿中侍御史。神龙年间，他担任卫王属官，不久就病死了。

燕钦融，是洛州偃师人。景龙年间快结束的时候，他在许州当司户参军。那时候韦庶人干预朝政，大肆封赏自己的亲戚朋友。他还和那些造反的家伙，比如驸马都尉武延秀、中书令宗楚客等人，一起密谋危害国家。燕钦融多次上奏章揭发他们的阴谋，韦庶人因此勃然大怒，怂恿中宗皇帝召见燕钦融，想把他当场杀掉。宗楚客又私下指使执法人员加重刑罚，结果燕钦融就这么死了。后来睿宗皇帝即位，下诏说：“以前的许州司户参军燕钦融，先前直言进谏，多次上奏章，虽然他的官职不高，却敢于冒着生命危险直言不讳。他英年早逝，实在令人惋惜！现在朕要开通谏言之路，应该好好慰藉他的在天之灵。特赠他谏议大夫的官职，并且要隆重地重新安葬他，再给他一个儿子授予官职。”

之前，定州人郎岌也曾多次上奏揭发韦庶人和宗楚客要造反的事，但中宗皇帝没采纳，反而被韦庶人怂恿，用杖责打死了他。睿宗即位后，追赠郎岌为谏议大夫。

安金藏，是京兆长安人，一开始在太常寺当个工人。载初年间，武则天称制，睿宗被立为皇嗣。当时少府监裴匪躬、内侍范云仙因为私下拜见皇嗣，都被腰斩了。从那以后，朝廷大臣以下，谁都不敢去见皇嗣，只有像安金藏这样的工人才能在皇嗣身边侍奉。后来有人诬告皇嗣密谋造反，武则天就让来俊臣严刑拷问。那些在皇嗣身边的人，都受不了酷刑的折磨，都想诬陷自己来求活，只有安金藏坚决不承认，大声对来俊臣说：“你要是信不过我说的话，请剖开我的心，来证明皇嗣没有造反！”说着，他就拔出佩刀，剖开了自己的胸膛，五脏六腑都流了出来，血流了一地，然后就气绝身亡了。武则天听说后，下令把安金藏抬进宫里，派医生把他的五脏六腑装回去，用桑白皮线缝合伤口，再敷上药。过了一夜，安金藏竟然活过来了！武则天亲自来看望他，感叹道：“我的儿子都不能为自己辩解，却不如你这样忠心耿耿！”于是下令停止对皇嗣的审问，睿宗因此躲过了一场灾难。

金藏啊，他母亲刚去世的时候，他把母亲暂时葬在都城南阙口北边，就在墓地旁边搭了个小棚子住下。 他自己动手，没日没夜地建造石坟和石塔。 原本山上没水，突然就涌出一股泉水来。 更神奇的是，那里的李树在冬天居然开花了，还有狗和鹿一起玩耍，和平相处。

当时的地方长官卢怀慎把这事儿上报朝廷，皇上就下令在金藏家门口立碑表彰他。 在景云年间，金藏官职一步步升迁，做到右武卫中郎将。 玄宗皇帝登基后，想起金藏的忠诚和节义，特别下诏书称赞他，提拔他做了右骁卫将军，还让史官把他的事迹记录下来。

开元二十年，皇上又特别封他为代国公，还在东岳等地的碑刻上刻上了他的名字。 最后金藏寿终正寝，死后还被追赠为兵部尚书。

文章信息

作者： Realhistories

分类：旧唐书（口语版）

日期：2024年12月01日

创建时间: 2024年1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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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这故事里的人物可真不少！首先登场的是姚绍之，他老家是湖州武康的。一开始他当了个小官，管仪仗队的，后来一步步升官，最后当上了监察御史，相当于现在的纪检委官员。

话说在中宗当皇帝的时候，武三思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嚣张跋扈得很。当时有个驸马叫王同皎，竟然想暗杀武三思。结果事情败露了，皇帝就让姚绍之去调查，并且把王同皎给办了。姚绍之刚开始审问王同皎的时候，另外还有两个人，张仲之和祖延庆，他们居然偷偷藏了弩箭在袖子里，打算趁机射杀武三思。可惜没成功。

这其中还有个宋之逊，他把自己的外甥女嫁给了祖延庆。宋之逊还问祖延庆：“你今天到底要干嘛，竟然把老婆也带上了？” 其实宋之逊早就知道祖延庆的计划，并且还暗中支持他呢！ 不过，宋之逊的儿子宋昙，把这事儿给抖露出来了。于是，皇帝就命令右台大夫李承嘉和姚绍之一起在新开门内重新审理这个案子。

一开始啊，那个叫绍之的，打算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皇上就下令让宰相李峤他们去问问情况。那些宰相们都怕得罪武三思，就装模作样地，啥也没问。 然后，仲之和延庆就说了：“宰相里头有人是武三思的同伙！”李峤就偷偷地跟承嘉说了几句，又去劝绍之，结果事情就变了。 于是，绍之暗地里派了十来个人，命令他们把仲之抓来审问。仲之被抓了，嘴巴被堵上，反绑着，送进了监狱。

绍之回来后，对仲之说：“张三啊，这事儿办砸了！”仲之坚持说武三思造反的事，绍之就让人把他打了一顿，胳膊都打断了，仲之还大喊了几声“天啊！” 仲之对绍之说：“反贼，我的胳膊都打断了，命都交给你了，我要去告你到天帝那里！” 然后他撕烂衣服把自己绑起来，自己诬陷自己造反，结果被杀了。 从那以后，绍之就显得特别镇定自若，朝中大臣们都对他另眼相看。他后来升官，一直做到左台侍御史。

奉命去江左办事的时候，路过汴州，还羞辱了录事参军魏传弓。 接着又升任监察御史。后来，绍之因为贪污受贿被查，皇上就让魏传弓去查他。魏传弓查出来绍之贪污了五千多贯钱，按律当斩。 但是韦庶人（韦氏家族的庶出子弟）的妹妹保了他，结果绍之就被贬到岭南琼山当了个尉。 魏传弓一开始查绍之的时候，绍之在扬州，当时脸色都变了，跟扬州的长官卢万石说：“我之前得罪了魏传弓，现在被他查，我死定了！” 然后就逃到西京，结果被万年县的官兵抓住了，腿也被打断了，最后被安排了个南陵县令员外置的职位。 开元十三年，他升迁到括州长史，但只是个虚职，不参与州里的政事，最后死在了那里。

周利贞，一开始是神龙年间当侍御史。他仗着和一些有权有势的人关系好，结果得罪了桓彦范、敬晖等五个王爷，被贬到嘉州当司马。当时中书舍人崔湜跟桓彦范、敬晖关系不错。武三思当时在宫里很得宠，桓彦范很担心，就托心腹跟崔湜说这事儿。没想到崔湜居然把这事儿告诉了武三思，结果被武三思算计，贬到岭南去了。崔湜还建议把桓彦范他们都杀了，免得他们回来报复。武三思问：“谁去办这事儿？”周利贞是崔湜的表兄，于是就被派去了。周利贞到了岭南，把那些人都毒死了，之后就升官了，当上了左台御史中丞。先天元年，他又当上了广州都督。这时候崔湜当了中书令，跟仆射刘幽求关系不好，就陷害刘幽求，把他贬到岭南去了，还暗示周利贞杀了他。还好桂州都督王晙保护了刘幽求，让他拖延时间躲过一劫。没过多久，玄宗登基，周利贞跟薛季昶、宋之问一起在桂州驿被赐死了。

王旭是太原祁县人。他曾祖王珪，贞观初年当过侍中，还娶了永宁公主。王旭刚开始在鸿州当参军，后来调到兖州当兵曹。神龙元年正月，张柬之、桓彦范等人杀了张易之、张昌宗兄弟，拥立孝和皇帝。他哥哥王昌仪之前被贬到乾封当尉，王旭把他杀了，拿着人头去东都复命。之后升官当了并州录事参军。唐隆元年，玄宗杀了韦氏家族的人。并州长史周仁轨是韦氏的同党，朝廷下令要杀了他。王旭没等朝廷的正式命令，就先斩杀了周仁轨，然后带着人头去西京复命。

开元二年，王旭升官当上了左台侍御史。当时光禄少卿卢崇道是崔湜的岳父，被贬到岭南。他逃回来后，躲在东都，结果被仇家告发，朝廷让王旭查办此案。王旭想借机显示自己的权力，就抓了卢崇道几十个亲戚朋友，狠狠地折磨他们，然后才把卢崇道的罪名定下来。卢崇道和他三个儿子都被打死在都亭驿，他的门生故吏和亲戚朋友都被流放或贬官。当时得罪王旭的都是些有名望的人，天下人都怨恨他。王旭又跟御史大夫李杰关系不好，互相揭发对方的短处，结果李杰被贬到衢州当刺史。王旭得势后，专横跋扈，朝廷的人都害怕他，也看不起他。

话说五年的时候，旭升迁为左司郎中，还经常带着侍御史的职务。他做官很严厉，下属们谁也不敢怠慢敷衍。每次奉命去查办案件，只要被他盯上，没有一个能逃脱的。那时候，宋王宪府的幕僚纪希虬的哥哥担任剑南县令，被人告发贪污受贿。旭奉命前往蜀地审理此案。纪希虬的嫂子长得漂亮，旭就威逼利诱她，然后上奏朝廷，判决杀了那个县令，并没收了数千万的赃款。

到了第六年，纪希虬派了个家奴假扮成朝廷官员，在京城长期接近旭，伺候了他好几个月。旭很赏识他，把他召到家里，当成心腹看待。这个家奴暗中把旭收受贿赂和托办事宜都记了下来，一共记下了数千贯钱的受贿记录，然后回去报告了纪希虬。纪希虬哭着跑到宋王宪那里，诉说了家里的冤屈。宋王宪很同情他，拿着家奴记录的证据上奏朝廷，朝廷下令让台司审理此案。查实旭贪污受贿的金额巨大，最终被贬为龙平尉，气愤之下郁郁而终。这件事当时让很多人感到痛快。

吉温，是天官侍郎李林甫的弟弟李岘的私生子。他为人狡猾奸诈，善于逢迎拍马，在宫廷宦官中混得风生水起，那些宦官们都把他当成亲戚一样看待。他性格凶狠残暴，而且很擅长弹劾别人。天宝初年，他担任新丰丞。当时太子文学薛嶷很受唐玄宗的宠信，便引荐吉温给玄宗见面。玄宗看了一眼吉温，对薛嶷说：“这是一个坏家伙，朕不要他。” 那时候萧炅担任河南尹，河南府出了点事，朝廷派吉温去调查，事情牵扯到了萧炅，吉温坚持不懈地追查。幸亏萧炅和右相李林甫关系好，才得以压制住吉温，免于受罚。等到吉温被选拔提拔的时候，萧炅已经做了京兆尹，吉温被任命为万年尉，直接在他手下做事，有人为他担忧。当时骠骑大将军高力士经常在宫里过夜，有时也会到自己府邸居住，萧炅一定会去拜访他。吉温先去跟高力士套近乎，两人谈笑风生，关系十分融洽，甚至互相拍着肩膀称兄道弟。萧炅看到这一幕，只能叹气无奈。后来，吉温去府衙拜访萧炅，立刻掏心掏肺地说：“以后我绝不敢违反国家法律，从今天起，我洗心革面，一心为公。”萧炅听了之后，也跟他和好如初了。

李林甫跟左相李适之和驸马张垍关系很不好，李适之还兼任兵部尚书，张垍的哥哥也是兵部侍郎。李林甫就派人去告发兵部铨曹主簿下面的六十多个令史，说他们弄虚作假，想把他们的上司都拉下水。皇帝下令让京兆府和宪司去调查。过了几天，这事儿居然不了了之了。 有个叫温的人，被派去严查这件事。

温把那些令史分成两拨关在院子里的不同地方。他在后堂假装审问那些犯人，一会儿打板子，一会儿压刑具，惨叫声让人听着都受不了。温就说：“要是想活命，就老老实实交代吧！”那些令史平时都认识温，个个都害怕他，所以都招供了。温审问的速度很快，一会儿工夫就把事情弄清楚了，而且根本没用什么酷刑和处罚。温常说：“要是遇到知心的朋友，就算抓南山上的白额虎也不在话下。” 后来李林甫要整顿刑狱，把那些不听他话的人都清除掉，于是就把温调到刑部，跟罗希奭一起办案，成了李林甫的得力干将。

五年后，因为宫里有人把温的外甥女送进宫里，做了盛王琦的妃子，温就被提升为京兆府士曹。那时李林甫正想对付东宫太子，他就利用左骁卫兵曹柳湜，柳湜是太子妃的妹夫，让温去陷害他。温又把著作郎王曾、前右司御率府仓曹王修己、左武卫司戈卢宁、左威卫骑曹徐征这些人一起抓起来审问，没几天就把案子结了。 那些人被打死了，尸体堆积在大理寺。

六年前，杨慎矜因为触犯了李林甫的意旨，李林甫就借着他是户部侍郎兼御史中丞的身份，联合御史中丞王鉷（王鉷和杨慎矜有亲戚关系，但嫉妒杨慎矜）诬陷他。他们说杨慎矜“蓄图谶，以己是隋炀帝子孙，规于兴复”，意思是说杨慎矜藏着预言的图谶，自称是隋炀帝的后代，图谋复辟。李林甫就下令让温庭筠去审问他，杨慎矜被关进了监狱。

温庭筠奉命前往东京逮捕杨慎矜的哥哥少府少监杨慎余和弟弟洛阳令杨慎名，又在汝州抓捕杨慎矜的门客史敬忠。史敬忠这个人挺有学问的，以前也跟朝中的达官贵人交往过，但一直没啥进展。他和温庭筠的父亲温琚关系非常好，温庭筠小时候还经常被史敬忠抱在怀里呢。温庭筠让河南丞姚开去抓史敬忠，给他戴上锁链，蒙上眼睛带到温庭筠面前。温庭筠把他带在前面走，一句话也没说。快到京城的时候，温庭筠派人去劝说史敬忠：“杨慎矜现在已经招供了，就等你一句话。如果你识时务，就能活；如果你对抗，必死无疑！”史敬忠回头说：“七郎（对温庭筠的称呼），求您给我一张纸。”温庭筠假装不给，见史敬忠恳求得很诚恳，就在桑树下给他纸笔，让他写辩词。史敬忠写了三张纸，内容都符合温庭筠的意思。温庭筠高兴地说：“老丈人您别见怪！”然后就慢慢地向史敬忠下拜。

到了温庭筠的住所，才开始审问杨慎矜，并用史敬忠的证词作为证据。后来又搜查了杨慎矜的家，但没找到图谶。李林甫怕事情败露，就让御史卢铉去搜查。卢铉偷偷藏着图谶进去，在隐蔽的地方大喊：“逆贼藏匿了秘密文件，现在找到了！”他指着杨慎矜的小妾韩珠和婢女，吓得全家人都害怕极了，谁也不敢反抗。就这样，杨慎矜的案子定下来了，杨慎矜兄弟被处死了。从此以后，温庭筠威名远扬，达官贵人们都不敢轻易和他说话了。

温庭筠这个人啊，手段狠毒，臭名昭著，经常出入诏狱，办案子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没开始审问呢，奏章就已经写好了，赃款数目也早就算好了。 一到被提审，立马就吓坏了，随便写点什么就完事儿了，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小命。所以，根本不用动大刑，案子就结了。

林甫这老小子，觉得温庭筠挺有本事，就提拔他做了户部郎中，还让他兼任御史。虽然林甫把温庭筠当作自己的得力干将，但温庭筠也看出来了，安禄山深受皇帝宠爱，高力士在皇帝身边也挺有权势，于是他就巴结上了这俩人，跟他们称兄道弟。他经常跟安禄山说：“李林甫虽然很会察言观色，跟您关系也很好，但皇上肯定不会让他当宰相。我虽然现在被林甫使唤来使唤去，但也不可能升官发财。您要是推荐我当宰相，我再推荐您担任要职，把林甫挤下去，这样咱们俩都能当宰相了！”安禄山一听，挺高兴的。

那时候安禄山可是皇帝的红人，谁也比不上他，他一夸温庭筠有本事，唐玄宗就把以前那些不好的印象都忘了。十年后，安禄山被封为河东节度使，就推荐温庭筠当河东节度副使，还让他负责节度使营田、管内采访监察和留守事务。 没过多久，又让他兼任雁门太守，还负责安边郡的铸钱事务，还赏赐了他紫金鱼袋。后来温庭筠家里出了丧事，安禄山又奏请朝廷让他复职。没过多久，又奏请朝廷让他担任魏郡太守，还兼任侍御史。

杨国忠当了宰相后，跟温庭筠关系一直不错，就把温庭筠调回朝廷，当了御史中丞，还让他兼任京畿、关内采访处置使。温庭筠从范阳辞别安禄山的时候，安禄山命令沿途的驿站都搭起了白色的帷帐迎接他，还让自己的儿子安庆绪到边境送他，骑马送了他几十步远。温庭筠到了西京后，朝廷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刻报告给安禄山，消息传得飞快，很快就能送到安禄山手里。

话说十三年前正月，安禄山进京朝见皇上，被封为左仆射，还兼任了闲厩使。后来他又升官，当上了温武部侍郎，还兼任御史中丞，同时负责闲厩、苑内、营田、五坊等多个部门的副使。那时候，杨国忠跟安禄山已经结下了梁子，吉温却跟安禄山关系很好，杨国忠就更忌恨吉温了。

那年冬天，河东太守韦陟去华清宫向皇上汇报工作，韦陟自认为自己工作失职，就托吉温跟安禄山搞好关系，还送了很多河东的特产给吉温，顺便也孝敬了一些权贵。杨国忠就唆使评事吴豸，让吴豸的乡亲们告发吉温，皇上把吉温叫到中书门下，经过法官审问，韦陟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被贬到桂岭当尉，吉温被贬到澧阳当长史。吉温手下的官员锡也被贬到新兴当尉。

第二年，吉温又因为贪污七千匹布和拐卖人口马匹的事情败露，被贬到端州高要当尉。吉温到了岭南之后，故意拖延行程，投靠了张博济，最后停留在始安郡。八月，朝廷派大理司直蒋沇来审问他。吉温死在了狱中，张博济和始安太守罗希奭也在州府门口被处死了。

一开始，吉温被贬的时候，唐玄宗在华清宫对朝臣说：“吉温是酷吏的子侄，朕被人蒙蔽了，才用了他。他多次劝朕严刑峻法，以显示皇权，朕都没听他的。现在他走了，你们都可以安心睡觉了！” 话说早先，开元九年，有个叫王钧的当洛阳尉；十八年，有个叫严安之的当河南丞。这两人都特别狠毒，打人打得让人差点没命，他们打人从来不让人起来，要等到人肿得厉害了，才继续打，打得人鲜血直流，痛苦不堪，快要死了，他们才眉开眼笑。吉温呢，就是个巴结权贵，欺压百姓的家伙，跟他们比起来，还是有点不同的。吉温九月死在始安。十一月，安禄山起兵造反，人们都说这是安禄山为吉温报仇呢！安禄山攻占洛阳后，就自立为帝。唐玄宗逃到蜀地后，安禄山还找到了吉温一个六七岁的儿子，封他做了河南府参军，还给了他很多钱财。

一开始，吉温查办杨慎矜的案子，侍御史卢铉也参与其中。卢铉刚当御史的时候，是韦坚的判官。后来韦坚被李林甫嫉妒陷害，卢铉为了讨好李林甫，把韦坚和李林甫之间的事都抖搂了出来，想保全自己。到了查办杨慎矜案子的时候，卢铉和张瑄之前在同一个部门工作，关系很好，为了讨好权贵，就诬陷张瑄和杨慎矜一起解读图谶，硬是把他们整进了监狱。他还做过王鉷的闲厩判官，王鉷因为邢縡的事被朝廷弹劾，卢铉就作证说：“王大人要拿我的白帖去索要五百匹马支援叛军，我没给他。”王鉷很快就被处死了，卢铉却昧着良心诬陷他，大家都对他非常愤怒。后来卢铉被贬到庐江做长史，在任上突然看见张瑄的鬼魂来索命，吓得大喊：“您老人家怎么来讨命？这可由不得我！”没多久，卢铉就死了。

罗希奭，本来是杭州人，后来住在洛阳附近，是鸿胪少卿张博济的堂外甥。他做官很严厉，执法非常严格。天宝初年，右相李林甫让他和吉温一起审理案件，又因为和罗希奭有亲戚关系，从御史台主簿升迁到殿中侍御史。从韦坚、皇甫惟明、李适之、柳勣、裴敦复、李邕、邬元昌、杨慎矜、赵奉璋这些人的案子，都是他和吉温一起办的，所以当时人们称他们为“罗钳吉网”，形容他们办案手段狠毒。天宝八年，他升任刑部员外郎，后来又升任郎中。天宝十一年，李林甫死了，他就出任中部、始安两地太守，还兼任经略使。

天宝十四年，因为张博济、吉温，还有韦陟、韦诫奢、李从一、员锡等人被流放，都在始安，罗希奭有时还被临时指派代理他们的职务。右相杨国忠奏请派司直蒋沇去查办他们，又让张光奇代替罗希奭做始安太守。朝廷还下诏说：

话说以前在始安郡当太守，还做过管经略使的罗希奭，因为运气好，被任命为地方长官。这地方偏远荒凉，百姓很多都被杀害流放，朝廷特别信任他，希望他能铲除奸邪。结果呢，他却纵容那些逃犯，让他们聚众作乱，本来应该流放的人，他却公然安置下来。有的被他派去管辖郡县，就随意盘剥百姓；有的被他借住房屋，就骚扰官吏。他不仅轻蔑法律，还破坏了地方的秩序。他犯的错数都数不清了，罪行重大，应该被贬到海东郡的海康尉，一个员外置的官职。

张博济这小子，靠着歪门邪道往上爬，仗着关系，还经常自己犯事，又因为亲戚关系，前后几次被贬官，好几年了，他都不去赴任，这态度实在太恶劣了。后来朝廷下令要抓他，他还偷偷躲起来，逃亡逃避刑罚，简直是罪大恶极！他犯的罪行必须严惩，应该按照法律判处重杖六十。这样才能让当官的遵守法纪，让犯错的人改过自新，所有在职官员都应该引以为戒。

当时，员锡、李从一、韦诫奢、吉承恩都被判了重杖，朝廷派司直宇文审去监督执行。

再说一个人，叫毛若虚，是绛州太平县人。他眉毛很长，盖住了眼睛，为人非常残忍。他一开始是蜀川县的县尉，因为办事效率高被提拔。天宝末年，他做了武功县丞，那时候已经六十多岁了。唐肃宗收复长安洛阳后，他被任命为监察御史。他发现国库空虚，就建议朝廷搜刮百姓的钱财。那些巴结他的人，每天都给他送礼，他就越来越受重用。他每查办一个人，还没审问清楚，就先抄了他的家，预先定好赃款数目。如果收缴的钱财达不到他预期的数额，他就摊派到犯人的乡里和亲戚身上。他权力很大，大家都怕死，所以都乖乖地按时交钱，不敢有丝毫耽搁。

唐玄宗乾元二年，凤翔府七坊的押官（相当于治安官）先下手为强，抢劫了一通，地方官根本管不住，甚至还发生了抢劫杀人案。县尉谢夷甫因为民愤太大，就把那个押官给打死了。押官的老婆跑到李辅国那儿告状，李辅国就奏请御史孙莹来调查。孙莹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后来又让中丞崔伯阳和三司使一起审问，还是没查出谢夷甫的罪证。最后，事情就落到了一个叫毛若虚的人手里，毛若虚硬是把罪名按在了谢夷甫头上。崔伯阳跟毛若虚谈话，发现毛若虚态度很不好，很傲慢无礼。崔伯阳好几次劝诫他，毛若虚却直接跑去皇上那儿告状，说自己有危险。皇上说：“你先出去吧。”毛若虚说：“我出去就死定了！”皇上偷偷把毛若虚留在帘子后面，把崔伯阳叫来，崔伯阳就说了毛若虚不少坏话。皇上大怒，把崔伯阳骂了出去。结果，崔伯阳和十几个一起审理此案的官员都被流放到岭南偏远荒凉的地方。宰相李岘因为跟孙莹他们走得比较近，也被贬官了。这下子，毛若虚在朝堂上威风凛凛，文武百官都吓得不敢吭声！没多久，毛若虚就被提拔为御史中丞。到了上元元年，他被贬官到宾化县当尉，不久就死了。

敬羽，是宝鼎人。他父亲昭道，在唐玄宗开元初年做过监察御史。敬羽长得不好看，性格又古怪乖张，但却很会察言观色。天宝九载，他当上了康成县尉。安思顺当朔方节度使的时候，把他招到幕府工作。唐肃宗在灵武即位后，敬羽很快就被提拔为监察御史。他为了升官发财，用尽各种残酷的手段搜刮民脂民膏。收复两京之后，他更是权势滔天，为所欲为。他发明了一种巨大的枷锁，用坚硬的木材做成，戴上后马上就会窒息而死。他还把犯人压在地上，用大门碾压他们的肚子，这种酷刑被称为“肉飗饦”。他还会挖个坑，里面放满荆棘，再盖上破席子，然后把犯人带到坑边审问，审问完就把他推到坑里，让他被无数荆棘刺穿。他搜刮钱财的狠毒程度，丝毫不亚于毛若虚。

话说上元年间，张九龄升职当上了御史中丞。这御史中丞可是个大官，专门查贪污的。结果太子少傅、宗正卿、郑国公李遵，被人告发贪污受贿，告状的人是宗子通事舍人李若冰。皇上就让张九龄去查这个李遵。张九龄把李遵请来，两人面对面坐在小床上审问。张九龄又瘦又小，李遵又胖又壮，没一会儿李遵就受不了了，请求张九龄把脚放下来，好让他舒服点。张九龄说：“尚书大人进监狱都是要坐牢的，我请您坐这儿审问，怎么敢怠慢您呢！”李遵就这样被折腾了好几次，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张九龄这才慢悠悠地给他纸笔，让他自己写下贪污的数额，足足几千贯钱！皇上念在他有功劳，是老臣，就饶了他一命，只是把他宗正卿的官职给撤了。

后来，薛王李珍暗中谋反，皇上又派张九龄去审问他。张九龄把李珍的同伙都抓到朝廷上，用绳子绑起来，上刑具，审问了一夜，很快就结案了。李珍被判处死刑，右卫将军窦如玢、试都水使者崔昌等九个人也被砍头，太子洗马赵非熊、陈王府长史陈闳、楚州司马张昴、左武卫兵曹参军焦自荣、前凤翔府郿县主簿李岊、广文馆进士张敻等六个人也被处死，驸马都尉薛履谦被赐死，左散骑常侍张镐被贬到辰州当司户。

有个胡人叫康谦，是个超级富商，家产多的数不清。杨国忠当宰相的时候，把他提拔做了安南都护。到至德年间，他又当上了试鸿胪卿，还管着山南东路。有人嫉妒他，就告发他暗中跟史思明勾结。这康谦的胡子眉毛长得老长，有三尺多长，都拖到腰带上了。张九龄审问了他两夜，结果康谦的头发都掉光了，膝盖和脚踝都被折磨坏了，看起来跟鬼一样，完全不像个人样。最后，虽然有人求情，想让他活命，但张九龄还是奏请皇上把他杀了，抄了他的家产。

张九龄和毛若虚在御史台工作了五六年，这期间，关在御史台的犯人就没断过。还有裴升、毕曜，他们也都是御史，跟张九龄一样手段狠辣。当时，老百姓一提到要被判刑，就害怕地说：“要被毛、敬、裴、毕（毛若虚、张九龄、裴升、毕曜）收拾了！”

裴、毕二位大人又跑到黔中去了。羽，在宝应元年被贬到道州当刺史。后来朝廷下令要杀了他，羽听到这个消息后，赶紧换上囚服，往南边山里的溪洞逃窜，结果还是被官兵抓住了。临刑前，他从袖子里掏出几张纸，上面写着州县官吏贪污受贿的证据，说：“要是有人能把这些证据递上去，我真希望他们能好好查查这些事。主管州里政事的，可千万别把这些事压下来啊！”

唉，真是令人唏嘘啊！ “王德将衰，政在奸臣。鹰犬搏击，纵之者人。遭其毒螫，可为悲辛。作法为害，延滥不仁。” 这评论说得太对了！ 皇帝的德行衰败了，朝政全被奸臣把持着。那些奸臣就像鹰犬一样互相攻击，纵容他们的人，才是罪魁祸首。 被他们害了的人，真是苦不堪言啊！ 他们为了作威作福，随意害人，简直丧尽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