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适,字达夫,是沧州渤海人。年轻的时候挺潦倒的,也不怎么务正业。他在梁州和宋州一带漂泊,后来宋州刺史张九皋很欣赏他,推荐他参加“有道科”考试,考中了。他被任命为封丘县尉,但是感觉不顺心,就辞职了。

后来他在河西地区当起了游侠,河西节度使哥舒翰看重他的才华,把他推荐做了左骁卫兵曹参军,负责掌管文书。安禄山造反了,朝廷召回哥舒翰讨伐叛军,高适也因此被提升为左拾遗,后来又升任监察御史,协助哥舒翰守卫潼关。结果哥舒翰战败了,皇上问大臣们怎么办,高适建议赶紧把仓库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招募敢于赴死的士兵抵抗叛军,现在还来得及。但是皇上没采纳他的建议。

皇上逃到西边去了,高适偷偷地走小路,在河池追上了皇上。他跟皇上说:“哥舒翰本来忠心耿耿,但是生病了,影响了他的判断,所以才会惨败。那些监军的将领们不关心军务,成天跟戏子、乐师们吃喝玩乐,而河西、陇右的士兵们每天吃粗糙的米饭都吃不饱,却要他们拼命作战,失败是必然的。还有鲁炅、何履光、赵国珍他们驻扎在南阳,但是那些监军们一个接一个地换人,这样怎么可能打胜仗呢?我以前多次跟杨国忠说过这些问题,但他根本不听。所以皇上您今天不得不逃亡,这也不能完全怪您。”皇上听了点点头。

没多久,高适就升任了侍御史,后来又升任谏议大夫。他性格刚烈,敢于直言,所以一些当权派对他很忌恨。皇上想让诸王分别镇守各地,高适极力反对,结果没多久永王就造反了。肃宗皇帝早就听说过高适的名声,召见他商议对策,高适判断永王很快就会失败,不用太担心。皇上很惊讶他的见识,就把他任命为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淮南节度使。皇上还下令让他和江东的韦陟、淮西的来瑱一起率军会合在安陆,他们军队还没会合呢,永王就败了。后来李辅国嫉妒高适的才能,多次在皇上面前说他的坏话,高适就被贬为太子少詹事了。

没过多久,四川就乱了,我被任命为蜀州和彭州刺史。一开始,皇上东归后,把剑南道分成了东西两个节度使,老百姓被各种调动搞得苦不堪言,而西山的三座城池却还在严阵以待。我正好上书皇上说:“剑南虽然名字叫东川、西川,实际上就是一个整体。从邛崃关、黎州、雅州一直到南蛮地区,从茂州往西,经过羌中、平戎等城,都与吐蕃接壤。边境上的这些城池,都依靠剑南道供应。以前,用整个四川的富饶资源,再加上山南道的支援,都难以应付,现在却把梓州、遂州等八州划为一个节度使,长年累月下来,西川根本就插不上手。嘉陵江流域经常受到夷獠的侵扰,虽然现在稍微平息了一些,但创伤还没痊愈,耕种纺织的产业都荒废了,衣食贸易都依赖成都,所以根本不可能征调劳役,这一点很清楚。能够征税的,只有成都、彭州、蜀州、汉州这四个州而已,用这四个州残破的资源来承担十个州的军费开支,其弊端显而易见。那些说有利可图的人,则用各种似是而非的理由,从早到晚,成千上万的文件,都是从老百姓身上刮来的,官员们害怕被问责,就把责任推给邻里乡亲,用刑罚来威逼,结果逃亡的人越来越多。再加上关中地区闹饥荒,很多读书人逃到四川来,土地已经不够用了,但赋税却没完没了,为四川着想,这实在太难了!还有平戎以西的几座城池,都在穷山恶水之中,道路崎岖险峻,运送粮草和调动军队都非常困难。从戎狄的角度来说,这样做对戎狄并没有什么好处;从国家的角度来说,也无法扩大疆土。为什么要用弹丸之地来困扰整个四川的百姓呢?如果说已经驻守的城池不能废弃,已经部署的军队不能撤回,那么我希望朝廷罢免东川节度使,让整个剑南道集中力量来处理。否则,这就不符合陛下平定关东、清除叛乱的初衷了。如果四川人民再次发生动乱,那就会给朝廷带来更大的忧虑。”皇上没有采纳我的建议。

第二段:

皇上没听我的。唉,当时的情况真是让人头疼啊!剑南道被分成两块,就像把一个本来就瘦弱的身体又硬生生地撕裂开来,资源分散,管理混乱,老百姓更是苦不堪言。西边那些边境城池,位置偏远,交通不便,后勤供应困难,守卫起来费力不讨好,还牵扯了大量的资源。而东川和西川之间,互相扯皮,互相推诿责任,根本没有形成合力。我当时就觉得,这样下去,只会让四川更加动荡不安,最终损害的是朝廷的利益。我写奏章给皇上,苦口婆心地解释利害关系,希望他能收回成命,统一剑南道的管理,集中力量发展经济,加强国防。可皇上似乎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或者说,他更愿意相信那些所谓的“专家”的建议,而忽视了我这个在地方上长期工作的官员的意见。 这让我感到非常无奈和沮丧。 我的建议,最终石沉大海。

梓州将领段子璋造反了,正好崔光远去讨伐并把他杀了。但是崔光远的军队没有收兵,反而四处征战,搞得天下大乱。皇帝很生气,罢免了崔光远,让段子璋接替他当西川节度使。广德元年,吐蕃攻占了陇右地区,段子璋率领军队前往南方边境,想牵制吐蕃的兵力,结果没取得什么战功,反而丢掉了松州、维州和云山城。他被召回朝廷,担任刑部侍郎、左散骑常侍,被封为渤海县侯。永泰元年去世,追赠礼部尚书,谥号为“忠”。

段子璋这个人很讲义气,跟人说话滔滔不绝,没完没了。他赶上了乱世,一心想建功立业,但是言语夸大其词,行为浮夸,所以不被士大夫们认可。不过他的政务比较宽松简便,他所管辖的地方,百姓都觉得很方便。他五十岁才开始写诗,诗写得却很好,他凭借自己的气质和才华自视甚高。每写完一首诗,爱好诗词的人都会争相传播。他曾写信给贺兰进明,让他去救援梁州和宋州,以安抚军队;又写信给许叔冀,让他放下恩怨;在还没渡过淮河之前,他又给将校们下令,与永王断绝关系,让他们各自向朝廷自首。君子们都认为他很有义气,而且善于变通。

元结是后魏常山王遵的第十五代孙。他的曾祖父元仁基,字惟固,跟随太宗皇帝征讨辽东,因为立功被赏赐宜君田地二十顷,以及辽口马匹各五十匹,被任命为宁塞令,并继承了常山公的爵位。他的祖父元亨,字利贞,长得仪表堂堂。他曾经说过:“我继承了先祖王公的余荫,从小就耳濡目染鹰犬声色之乐,我应该用儒家学问来改变这种生活方式。”霍王元轨听说他的名声,就聘请他做参军事。他的父亲元延祖,三岁就成了孤儿,元仁基嘱咐他的母亲说:“这个孩子就祭祀给我吧。”于是就用这个名字给他取字。元结长大后,没有做官,四十多岁了,亲戚朋友都劝他出来做官,他两次被任命为舂陵丞,都辞官而去,说:“人活着,只要能吃饱穿暖就够了,不应该再有什么其他的需求。”他经常浇灌菜畦,拾柴生火,认为“人生的劳作,不过如此,其他的我都不想了”。安禄山叛乱的时候,有人召见元结,告诫他说:“你碰上了乱世,不能一直安居山林,要努力树立名节,不要做丢脸的事。”元结七十六岁去世,他的学生私下里给他谥号为“太先生”。

他年轻的时候挺不羁的,十七岁才开始认真学习,拜元德秀为老师。天宝十二年考中了进士,礼部侍郎阳浚看了他的文章,说:“这小子真厉害,官府能得到他真是幸运啊!”果然,他考中了第一名。后来他又考中了制科。赶上天下大乱,他就那样在人间漂泊。国子司业苏源明见到肃宗皇帝,谈到天下人才的时候,推荐说可以重用张九龄。当时史思明攻打河阳,皇帝打算逃到河东,就召张九龄进京,问他想说什么。张九龄因为第一次进宫见皇上,心里拘谨,怕说话说不到点子上,于是就上交了三篇《时议》。第一篇是:

……(此处应接续原文内容,才能继续翻译)

有人问: “以前那些叛贼,东到大海,南到淮河、汉水,西到函谷关、秦岭,北到幽州,那些凶恶的贼寇遍布四方,少说也有几百万,当时的祸乱可以说是非常严重,人心惶惶。可是皇上却只带少量兵马到达灵武,集合弱小的军队,讨伐强大的敌人,军队到达渭水西边,没过多久,就击溃了敌人的锐气,消灭了凶恶的叛贼,收复了长安和洛阳,以及河南的州县,这怎么这么容易呢?现在河北的叛逆还没平定,山林江湖里还有很多亡命之徒,盗贼多次侵犯州县,百姓四处逃难,络绎不绝,将士临阵脱逃,贤能之士都逃得远远的。皇上以前在灵武、凤翔的时候,没有今天这么多的兵力却能打胜仗,没有今天的严密防范却没那么多亡命之徒,没有今天的严厉命令却没那么多盗贼作乱,没有今天的充足财物却没那么多百姓流离失所,没有今天的爵位赏赐却没那么多士兵逃散,没有今天的朝廷却没那么多贤者渴望为官,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皇上能化险为夷,却因为安逸而忘记了危险吗?”

回答说:“这可不是容易解释清楚的。以前皇上因为对先帝陵庙被羯族叛贼玷污感到痛恨和羞愧,因为先帝南下巴蜀而感到悲愤,因为宗室被杀害而感到悲痛,所以他亲力亲为,不怕辛苦地抚慰士兵,给有功之臣权力和地位,对人信任而毫不怀疑,渴望听到忠言,犯了错误就改正。这就是他能以弱胜强,化险为夷的原因。现在皇上住在坚固的宫城里,安逸地生活;穿着华丽的朝服上朝;宫中珍馐美味不断,乐声悠扬;国家大事,大臣们都要经过仔细商议才能上奏;百姓的疾苦,皇上有时听不到;马厩里好马成群,宫中美女如云,车马服饰、珍宝礼物、祥瑞预兆,日日都有;朝廷上歌颂皇上的功德和伟业,皇上听也听不够;各地进贡的珍宝奇物,争着献上;朝中大臣个个都笑容满面,皇上龙颜大悦;文武百官,都得到超过预期的赏赐。这就是皇上为什么不能以强胜弱,不能居安思危的原因。如果皇上能像在灵武时那样,把今天的安逸看作危险,那么还有什么盗贼强弱可说的呢!”

另一个人说:

……(待续)

有人说:“我听说那些士大夫们私下里议论说:‘以前我们为天子抵抗叛逆,打胜了,国家和家庭都保全了;打败了,国家和家庭都完蛋了,所以生死都在战场上决定,是非都在直言上见分晓。现在我们名位尊贵,钱财充足,爵位赏赐丰厚,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努力,外面没有仇敌危害我们,家里也没有穷困的人逼迫我们,何苦要冲锋陷阵去接近死亡,去触怒君主而招来祸患呢?’我又听说他们说:‘我们州里有很多生病的老人和父母、孤儿寡妇,他们都靠体力劳动和乞讨为生,衣食不足,更何况那些已经死了的人,谁还会为他们悲伤呢?’我又听说他们说:‘天下残破不堪,百姓处境危急,那些被征税服役的人,都是孤寡贫弱之人,流亡、死亡、迁移,悲哀忧愁充满道路,这情况也已经到了极点。天下太平了,我们难道就不能在自己的田地里安居乐业吗?如果天下不安,那我也不再用忠义仁信正直去死了!’人们都这样想,这该怎么办呢?” 有人回答说:“国家并不是想让他们这样,只是因为统治者失于过于明察和过于信任罢了。过于明察,就会让人们看到内情,如果能隐藏内情,就不会产生疑惑和怨言。能做到让人必须相信,那就能做到确实可信,但是过于信任之中,最奸诈邪恶的人反而得逞。这样一来就使得朝廷失去了正直的人,天下失去了忠信,百姓的冤屈就更多了。想要治理天下,怎么能没有方法呢?我们这些人在民间议论,又能有什么作用呢?”

接下来,又有人说:“陛下想安抚百姓,消灭奸邪,创造太平盛世,为此费尽心思,已经四年了,可是人们议论纷纷,这是为什么呢?” 有人回答说:“像天子那样想的,人们议论纷纷的,天子并非不知道。凡是天子下达的诏令,再三叮嘱的事情,都执行不了,空话说了又说,简直像开玩笑一样。现在有仁爱体恤的诏令,忧虑勤政的告示,人们都结党营私,指指点点地议论。天子不知道实际情况,以为即使话没执行,也能起到劝诫的作用。而劝诫是否有效,在于诏令是否明确、公正、恰当,并且必须执行。天子能够实行自己说过的话,必定要将来制定的法令,把杂役、苛捐杂税、繁琐的规章制度、拘束限制的命令,统统废除,任用天下贤士,排斥小人,然后推行仁义信义的命令,谨慎行事,不迷惑。这是帝王的常道,为什么做不到呢?”

皇上高兴地说:“你真能替朕排忧解难啊!” 然后就提拔他当了右金吾兵曹参军,又让他代理监察御史,还让他当山南西道节度使的参谋。他在唐州、邓州、汝州、蔡州招募义士,降服了五千多叛军,把战死沙场的士兵遗体埋葬在泌水南岸,取名哀丘。

史思明造反了,皇上打算亲自去征讨,这时候他上书建议说:“敌军锐不可当,不宜硬碰硬,应该用计谋来对付他们。”皇上采纳了他的建议,于是命令宛州、叶州的军队去打击敌人的南线进攻,让他驻扎在泌阳,坚守险要地势,保全了十五座城池。因为平叛的功劳,他被提升为监察御史里行。荆南节度使吕諲请求增兵抵抗叛军,皇上又提升他为水部员外郎,让他去协助吕諲。他还参与了山南东道节度使来瑱的军务,当时有很多士兵的父母跟着儿子在军中,他就劝来瑱说:“孝顺仁义的人,才能跟他们谈忠诚;诚实勇敢的人,才能保全他们的正义。难道要责备他们忠诚、信义、勇敢,却不劝他们孝顺慈爱吗?将士的父母,应该给他们提供衣食,这样才能让他们有归属感。”来瑱听从了他的建议。后来来瑱被杀,他就代理来瑱的职务。

等到代宗皇帝即位,他坚决推辞,请求告老还乡,回到樊上老家侍奉父母。后来被授予著作郎的官职。他更加勤奋地著书,写了一篇《自释》,文章里说:

河南是元氏家族的祖籍。结,是元氏家族里一位祖先的名字。次山,是结的字。他们家的家史记载在国史里,族谱也保存得很好。他年轻的时候住在商余山,写了十篇《元子》的文章,所以大家都叫他元子。天下大乱,打仗了,他就逃难去了猗玗洞,于是开始自称猗玗子。后来他家搬到瀼滨,他又给自己起了个雅号——浪士。等到他做了官,大家觉得这浪荡子做官也挺不靠谱的,就叫他漫郎。他后来到樊地做客,名气越来越大。樊地周围都是渔民,他和那些渔民从小一起玩长大,大家又给他起了个外号——聱叟。他们之所以叫他聱叟,是因为他这个人特立独行,不跟别人同流合污,做事我行我素。别人都忙着捕鱼,他却独自一人悠哉游哉地驾着车。

他的酒友们也跟着起哄,说:“您这漫不经心的样子,跟聱叟还真像啊!您当着朝廷的著作官,却不去捞鱼,整天在人间晃悠,不也是跟聱叟一样吗?您这么多年都这么漫不经心了,干脆就叫您漫叟得了!”哎!我从来不随波逐流,也不迎合世俗,谁要是像聱叟那样,我才愿意跟他做朋友呢!聱叟不觉得拿着渔具捕鱼丢人,我又怎么会觉得做官丢人呢?聱叟不觉得在乡里乡亲面前特立独行丢人,我又怎么会觉得在人世间漫无目的的生活丢人呢?

既然大家这么议论,那以后就叫我漫叟吧!我就是这么个放荡不羁的性子,做事也随心所欲,让人捉摸不透,不知道我下一步会做什么。我就跟大家这么说:“能拿着渔具捕鱼,就能独善其身,保全性命;能像聱叟那样我行我素,就能保全家族,让全家都过得好。聱叟的做法就是这样,我这么漫不经心,难道不对吗?”

过了很久,他被任命为道州刺史。一开始,西原蛮族抢掠走了好几万人,剩下的百姓只有四千户左右。好几百个公文信函,催促着要征收赋税。但他觉得老百姓已经够苦的了,实在不忍心再加税,于是直接上奏皇帝说:“我所在的州城被贼人烧毁,粮食、房屋、人口、牲畜几乎都被抢光了。现在百姓十不存一,老弱病残四处流离失所,根本没有安身之处。岭南各州,盗贼横行,虽然设立了四十多个守备哨卡,但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湖南就会乱套。恳请免除百姓欠缴的租税,以及租庸使和市舶司杂项税款共计十三万缗。”皇帝批准了他的请求。

第二年,租庸使又来索要十万缗的贡赋,他又上奏说:“每年除了正常的租庸税之外,其他附加税收应该根据实际情况增减。”皇帝也同意了。他为百姓建造房屋,分发田地,免除徭役,结果流亡在外的人口有一万多又都回来了。后来他升任容管经略使,亲自去劝说蛮族首领,成功平定了八州的叛乱。他母亲去世的时候,大家都跑到节度府请求他留下,朝廷也加封他为左金吾卫将军。百姓都非常感激他的恩德,甚至立碑歌颂他的功绩。“民乐其教,至立石颂德”。 最后他回到京城,去世的时候才五十岁,朝廷追赠他礼部侍郎的官职。

李承啊,是河北赵州高邑人。从小就没了爹娘,他哥哥李晔把他拉扯大。长大后,李承以孝悌闻名,为人特别孝顺和友爱。后来他考中了明经,一步步升迁,做到大理评事,又当上了河南采访使的判官。

后来黄巢起义,尹子奇攻陷了汴州,把李承抓起来,押送到洛阳。李承暗中观察到了贼军的计划,偷偷地把情报都报告给了朝廷。等朝廷平定了两京,按照规定,李承被贬到临川当尉,不过三个月,他又被任命为德清县令。没多久,他又升迁为监察御史,后来官至吏部郎中,还当上了淮南西道的黜陟使。他在楚州修建了常丰堰,用来抵御海潮,灌溉屯田的盐碱地,收成比往年多了十倍。

唐德宗准备讨伐梁崇义,李希烈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就上表弹劾梁崇义的罪行,请求先讨伐他。德宗很高兴,还多次在大臣面前夸奖李希烈的忠心。这时候李承正好回朝述职,他对德宗说,李希烈虽然现在能立功,但是以后恐怕难以控制。德宗当时还不相信,等梁崇义被平定后,李希烈果然叛乱了,德宗这才想起李承的提醒,马上提升李承为河中尹、晋绛观察使。李承为人正直清廉,很有声望,凭借才能在当时很有名气。没过多久,他又被调任山南东道节度使。

当时李希烈还占据着襄州,德宗担心李承去劝降会有危险,想派禁军护送他,但李承拒绝了,坚持要只身前往。到了襄州,李希烈把李承安排在外面的馆舍,每天都威逼利诱,但李承泰然自若,发誓要誓死效忠朝廷。李希烈没办法制服他,就大肆抢掠后撤了,襄州和汉中都成了废墟。李承随后就开始了安抚和重建工作,一年后,整个地区就恢复了平静。

起初,虽然李希烈撤走了,但他还留下军队暗中监视。他们经常出入李承的住所,李承因此有机会和李希烈手下的大将臧叔雅取得联系,并结识了李希烈的亲信周曾、王玢、姚詹等人。后来周曾等人密谋杀死李希烈,李承是这个计划的主要策划者。朝廷下密诏嘉奖了他。之后,他又升任检校工部尚书、湖南观察使。建中四年,李承去世,享年六十二岁,朝廷追赠他为吏部尚书。

韦伦啊,是长安人。他爹韦光乘,在唐玄宗开元、天宝年间当过朔方节度使。韦伦呢,靠着老子的关系,先混了个蓝田尉当当。他工作挺卖力,认真负责,后来杨国忠把他调到铸钱部门当了个判官。杨国忠这人,老是让各州县抓壮丁来赶工铸钱,那些人根本没这手艺,就算用鞭子抽,也完不成任务。韦伦就建议说,干脆直接招募专业的铸钱匠人,别再用那些滥竽充数的了。这样一来,效率提高了,铸出来的钱也多了。

后来玄宗晚年大兴土木,修建宫殿,好多官员都觉得这是在浪费钱财,韦伦就仔细核查工程的用料和人员,结果省下了一大笔钱。玄宗跑到四川去避难的时候,韦伦跟着去了,当了个监察御史,还兼任剑南节度行军司马和后勤主管。当时那些宫里的宦官和士兵,特别嚣张跋扈,不好管,韦伦自己生活节俭,还认真做事,深受当地百姓爱戴。可那些宦官眼红他,就造谣中伤他,把他贬到衡州当了个小官。后来度支使第五琦看重他的才能,又把他提拔到商州当刺史,还让他负责荆襄道地区的赋税征收。

襄州有个裨将康楚元造反,自称“东楚义王”,当时的刺史王政直接跑了。康楚元打到江陵,把汉水和沔水的粮道都给断了。韦伦赶紧调兵到邓州,安抚那些投降的叛军,叛军渐渐松懈了,韦伦抓住机会,打败了康楚元,把他抓了,还收回了两百万贯的赋税。朝廷就把他召回长安,当了卫尉卿,没多久又让他兼任宁州和陇州刺史。乾元年间,襄州又乱了,朝廷任命韦伦为山南东道节度使,但那时李辅国权势熏天,韦伦不肯巴结他,李辅国就记恨在心,后来把他贬到秦州当刺史。

吐蕃和党项经常来犯边境,韦伦兵力不足,几次跟敌人交战都失败了,结果又被贬到巴州当长史,后来又调到务川当尉。唐代宗继位后,韦伦接连被任命为忠州、台州、饶州刺史。宦官吕太一在岭南造反,朝廷任命韦伦为韶州刺史,还让他负责韶州、连州、郴州一带的军事。结果被吕太一反间计陷害,又被贬到信州当司马,从此被弃用十年,只能在豫章一带寄居。

唐德宗当皇帝以后,选派使臣出使边疆,提拔了张伦当太常少卿,让他去和吐蕃和谈。张伦到了吐蕃,跟吐蕃赞普好好地宣扬了唐朝皇帝的威德,赞普也挺高兴的,就跟他一起进贡了。张伦回朝后,升了太常卿,还兼任了御史大夫。后来他又一次出使吐蕃,任务完成得很好。

张伦在朝中当官的时候,经常就朝政的得失发表意见,宰相卢杞很讨厌他,就把他调到太子少保的位置去了。后来跟着皇帝去打猎,算是皇帝身边的人。等卢杞倒台了,关播被贬为刑部尚书,张伦在朝堂上哭着说:“宰相卢杞行为不端,把国家搞成这样,居然还能当尚书,以后谁还敢尽忠职守啊?”当时听到的人都害怕他的正直。后来皇帝想让卢杞再当个刺史,张伦极力劝谏,说得非常恳切,皇帝最终听从了他的意见。张伦后来升任太子少师、郢国公,然后就退休回家了。

那时候,李楚琳当着仆射兼卫尉卿,李忠诚当着尚书兼少府监,张伦就说:“李楚琳心怀逆反,李忠诚是武将出身,不适合给他们这么高的官职。”他还建议设立义仓,用来救济灾荒年景;要选拔贤能的人,在皇帝身边做事。他还说吐蕃就像豺狼虎豹一样,野心勃勃,不能轻信他们的盟约,应该加强边防。皇帝很欣赏他的意见,对他很尊重。张伦在家的时候,以孝顺和慈爱著称。他去世的时候,享年八十三岁,朝廷追赠他扬州都督的官职,谥号为“肃”。

薛珏,字温如,是河中宝鼎人。他靠着祖上的荫庇当上了懿德太子庙的管理人员,后来一步步升迁,做到乾陵台的管理人员。在任期间,他以清廉著称,工作考核总是第一名,后来调任昭应县令,老百姓都想要立碑歌颂他的功德,但他坚决拒绝了。之后他又升迁为楚州刺史。

一开始,楚州有个营田,宰相遥控指挥,但刺史有权直接向朝廷汇报,每年能拿到一百多万的俸禄和其他补贴,手下管着几百个田务官员,每年都能因为政绩优异而升迁,此外还有三千户人家专门为刺史服务。薛珏上任后,把这些全部取消了,结果州里的税收反而比以前多了。观察使讨厌薛珏的清廉正直,就诬陷他犯了罪,把他贬到峡州当刺史。

建中初年,德宗皇帝派使者到各地考察官员,升迁或贬黜。李承赞扬薛珏的简朴,赵赞称赞他的廉洁,卢翰夸奖他的严谨,这些都被记录在案上报朝廷,于是薛珏被任命为中散大夫,还被赐予金紫官服。后来,刘玄佐推荐他兼任汴宋行军司马。李希烈逃离汴州后,薛珏马上被任命为汴州刺史,后来又升任河南尹,最后进入朝廷担任司农卿。

那时候,朝廷要选拔一百多个合适的人担任刺史和县令,皇帝亲自询问他们对民间疾苦和官员得失的看法,从中挑选出十二个最通达事理的人。宰相想用文章辞藻来考核他们,薛珏说:“选拔好官不能只看他们的文采,应该以爱民为本。”宰相采纳了他的意见,选拔的人都称职。

薛珏后来做了京兆尹,司农寺要向皇宫供应三十车蔬菜,不够了,就向京兆尹府请求支援。当时韦彤是万年县令,薛珏让韦彤禁止蔬菜买卖,老百姓因此很苦恼。德宗皇帝很生气,就削去了薛珏和韦彤的俸禄。皇帝怀疑下情没有及时上达,于是下令在延英殿召见百官,让他们轮流汇报工作中的问题和不足,这叫做“巡对”。薛珏为人刚正严厉,精通法令,勤于政务,以此来激励下属,但他过于苛刻,缺乏宏观的治国理念。因为他跟窦参关系好,所以被贬为太子宾客,然后外放岭南观察使。薛珏七十四岁去世,死后被追赠为工部尚书。

他的儿子薛存庆,字嗣德,相貌堂堂。考中进士后,历任御史、尚书郎。升迁五次后做到给事中,他和韦弘景一起驳斥过皇帝的诏书,当时人们都称赞他的正直。刘总率领幽州归降后,穆宗皇帝对宰相说:“一定要起用薛存庆,他可以传达我的旨意。”薛存庆在延英殿觐见皇帝后,立刻被派往镇州,结果在镇州因背上长疽而死,死后被追赠为吏部侍郎。

崔汉衡,老家是博州博平。为人沉稳厚道,很会跟人相处。一开始当了个费县令,后来滑州节度使令狐彰看中了他,让他当了掌书记。大历六年,他被任命为检校礼部员外郎,出使吐蕃,担任副使。回来后,升职当了右司郎中。

建中二年,吐蕃想跟朝廷结盟,崔汉衡被提升为殿中少监,出任和蕃使,跟吐蕃使者区颊赞一起商谈结盟的事。后来他又升任鸿胪卿,拿着皇帝的信物送区颊赞回国,最终在清水(地名)达成了盟约。唐德宗皇帝到奉天(地名)的时候,吐蕃军队还帮着浑瑊将军打败了叛军,地点在武功(地名)。之后,崔汉衡升任秘书监。没多久,他又被任命为上都留守、兵部尚书、东都(洛阳)淄青魏博地区的赈灾安抚使。他还被派去幽州出使,回来后受到皇帝的嘉奖。

贞元三年,他去平凉参与跟吐蕃的盟约谈判,结果被吐蕃人抓了。吐蕃将领要杀他,他用吐蕃话跟对方说:“我很擅长结盟,别杀我!”因为崔汉衡平时为人诚实守信,名声很好,所以吐蕃人也很尊重他,最后让他在河州放了。第二年,他被任命为晋慈隰观察使,后来去世了,死后被追赠为尚书左仆射。

戴叔伦,字幼公,是江苏金坛人。他拜萧颖士为师,是萧颖士众多学生中最优秀的一个。

后来,刘晏负责管理盐铁,推荐戴叔伦去湖南做运输官。到了云安,碰上杨子琳造反,一群强盗拦住戴叔伦,威胁他说:“把你的金银交出来,才能饶你一命!”戴叔伦回答说:“我的命可以不要,但钱财绝对不能给你!”于是强盗们就把他放走了。

之后,曹王皋接管了湖南和江西的军政,戴叔伦被推荐到他的幕府工作。曹王皋去讨伐李希烈,留下戴叔伦负责府里的事情,并让他代理抚州刺史。当时老百姓为了灌溉田地经常发生争执,戴叔伦就制定了一个公平的用水方法,百姓们都觉得方便多了。在他的治理下,农业生产蓬勃发展,监狱里也没什么犯人。不久,他就正式担任了抚州刺史。一年后,朝廷下诏书表彰他的功绩,封他为谯县男,还赐给他金紫色的官服。

齐映和刘滋当权的时候,戴叔伦劝他们说:“现在天下不太平,要想安定下来,首先要重视军队,而军队需要粮食,所以管理财政的官员不能随便任用。全国的州县等级不同,重要程度也不一样,官员的选拔任命,往往都带着个人私心,这不是选拔官员、治理国家的好办法。尤其重要的是县令、录事参军事这两个职位,应该由中书省和门下省来决定,不要受资历和出身的限制,无论远近高低,都应该根据他们的能力来升迁降职,这样才能激励大家努力。”齐映他们很重视戴叔伦的建议。

后来,戴叔伦升任容管经略使,他安抚了当地的少数民族,威名远扬。他的政绩显著,为人仁慈,而且很有策略,所以到哪里都受到称赞。唐德宗曾经写过一首《中和节诗》来赞扬他,还派使者送给他丰厚的赏赐。戴叔伦在回京的途中去世,享年五十八岁。

王翃,字宏肱,是山西太原人。年轻时就学习兵法。唐玄宗天宝年间,他被任命为卫尉和羽林军的宿卫。后来因为文武双全,被提升为辰州刺史。参与讨伐襄州的康楚元,立下战功,被加封为秘书少监,之后又升迁为朗州刺史。唐代宗大历年间,他被提升为容管经略使。

话说安史之乱的时候,朝廷曾下令让岭南的军队归南阳的鲁炅指挥。结果鲁炅战败,士兵溃散。溪洞里的夷族和僚族趁机作乱,夷族首领梁崇牵自称“平南都统”,和另一个将领覃问联合起来,又勾结西原的贼寇张侯、夏永等人,攻城略地,占据了容州。之前的经略使陈仁琇、元结、长孙全绪等人,都只是暂时驻扎在藤州、梧州这些地方。王翃到任后,对大家说:“我是容州刺史,怎么能去其他地方办公呢?必须收复容州才行!”他立刻拿出自己的钱财招募士兵,有功劳的就提拔为官吏,这样大家士气大振。没过几个月,他就斩杀了贼帅欧阳珪。

之后,王翃前往广州,请求节度使李勉出兵帮忙。李勉拒绝了,说:“容州被贼人占领很久了,夷族也很强大,现在贸然进攻,只会自取灭亡。”王翃说:“将军如果不派兵,我希望您能给州县写信,对外宣称派兵支援,希望能借此声势,取得一丝胜利的希望。”李勉答应了。王翃于是给义州、藤州的刺史写信,约好一起进攻,率领三千士兵与敌人激战,连续几天都交战。李勉虽然下令停止进攻,但王翃却偷偷地没把命令传达下去,战斗更加激烈,最终打败了敌人,俘虏了梁崇牵,收复了容州的全部失地。

捷报传到朝廷,朝廷下令在容州设立顺州,以平定剩余的叛乱。王翃前后打了上百次仗,俘虏了七十多个首领,覃问逃跑了。他又派李寔等人分头讨伐西原,平定了郁林等州。后来,王翃官至御史中丞、招讨处置使。碰上哥舒晃叛乱的时候,王翃命令李寔率领全部军队支援广州。覃问趁机集合人马偷袭,王翃设下埋伏,活捉了覃问,岭南地区终于平定。唐代宗派使者慰劳他,封他为金紫光禄大夫,并在京城赐给他府邸。

话说吐蕃入侵,郭子仪把河中所有的兵力都派去边境作战,还请翃(hóng)当河中少尹,负责后勤保障。当时有个很厉害的将领叫凌正,经常违反军纪,还跟手下密谋,打算半夜里砍断城门,把翃给赶走。翃察觉到了他们的阴谋,偷偷地把漏刻(古代计时器)弄乱,扰乱了他们的计划,结果那些人吓坏了,不敢轻举妄动。没多久,翃就抓住了凌正,把他杀了,全军上下都老实多了。后来,他又当了汾州刺史,振武军使,还兼管绥州、银州的留守。之后升任京兆尹。

一次,泾原兵起兵讨伐李希烈,军队驻扎在浐水边。京兆尹负责后勤供应,结果伙食糟糕透顶,饭菜馊了,肉都烂了。士兵们都愤怒地说:“就吃这些东西去打仗?这还怎么打?”结果,士兵们哗变叛乱了。翃临危不乱,赶紧跑到奉天(长安)向皇帝报告,然后被任命为太子詹事。德宗皇帝回长安后,又提拔他做了大理卿,之后又派他去福建当观察使。后来调任东都留守,他到任后,开垦了二十多处屯田,修缮兵器,都用上好的材料,训练士兵,军纪严明。不久,吴少诚叛乱,只有东都地区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关东地区全靠东都的防御力量。贞元十八年,他去世了,追赠尚书右仆射,谥号肃。

翃跟卢杞关系很好,卢杞杀害崔宁、阻止李怀光上朝,这些事都是跟翃一起谋划的,所以有人批评他。

他的儿子郭正雅,字光谦,为人正直,很受崔邠赏识。元和初年,他考中了进士,后来升迁为监察御史。穆宗当政的时候,京城盗贼很多,正雅当万年令时,凭借威严震慑了那些豪强。柳公绰尹(yǐn)认为他很有能力,就向皇帝推荐了他,赐给他绯鱼(官服),后来又升迁为汝州刺史。但因为监军专权,他就以生病为由辞职了。后来他又当了大理卿,正赶上审理宋申锡的案子,他据理力争,最终使得宋申锡免于一死。大和年间去世,追赠左散骑常侍。

翃的哥哥郭翊,为人谦逊温和,做过山南东道节度使。代宗皇帝称赞他是忠臣,后世都称赞他清廉谨慎。去世后,追赠户部尚书,谥号忠惠。

这位翊公的曾孙,名叫凝,字成庶,从小就没了父亲,靠着舅舅,也就是宰相郑肃长大。后来参加明经考试和进士考试,都考中了。他在朝廷里各个部门都干过,渐渐地出了名,最后升到了礼部侍郎。他为人正直,不巴结权贵,后来被外放到商州当刺史。

商州驿站要走的路,那里的官吏都穷困潦倒,没办法提供足够的驿站服务。可是商州的冶铁税收有剩余的银子,按理说可以用来改善驿站条件。但凝坚决不拿这笔钱,而是用它来买马,这样一来,就没有了横征暴敛的情况,老百姓都非常高兴。

后来,他又调任湖南观察使。等到僖宗皇帝登基后,被召回朝廷,担任兵部侍郎,兼领盐铁转运使。因为推荐的人选不合适,被贬到东都当秘书监,随后又升任河南尹。之后又升任宣歙池观察使,那一年是乾符四年。

当时王仙芝的叛军攻陷了至德,势力越来越大。凝派牙将孟琢去支援池州的守军。叛军增兵来攻,实际上是想偷袭南陵。凝又派樊俦率领水军去扼守青阳。可是樊俦违抗命令,轻敌冒进与叛军交战,结果战败,凝把他斩首示众。其他将领看到后,都吓得不敢轻举妄动,拼死抵抗叛军,叛军最终没能攻城。

当时江南地区到处都是盗匪,凝用强弩守住采石,还故意竖起一些迷惑敌人的旗帜,同时派另一位将领马颖去解和州之围。第二年,叛军大举进攻,都将王涓从永阳赶来支援。凝设下盛宴款待王涓,对他说:“叛军现在胜券在握,肯定会骄傲轻敌,我们应该稳住阵脚,等待时机,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可是王涓太急于求战了,一天就赶了四天的路程,到达南陵后,还没来得及吃饭就摆开阵势迎战,结果战死沙场。

监军带着几千残兵败将逃回城里,那些士兵依然骄横跋扈,无法约束。凝说:“捕蝗虫的官吏,如果捕不到蝗虫,还要靠老百姓养活,那就是用残暴的手段来对付灾害。现在军队打不过敌人,还放纵他们去祸害百姓,这怎么对得起朝廷对你们的期望呢?”监军说不出话来,就命令手下士兵强行进入百姓家中抢夺马匹。凝在城门上看见了,立刻命令手下人把那些士兵抓起来杀了,从此监军再也不敢放肆,但凝还是加强了城防,储备物资,以应对叛军的进攻。叛军来攻时,也拿他没办法。

这时,天上有一颗大星直接坠落在宫殿庭院里,算命先生说这是不祥之兆,皇帝应该停止处理政务,用一些迷信的方法来避祸。凝却说:“东南地区是国家的粮仓,宣州又是重要的府城,我计划着能躲过这场灾难,但是一方百姓怎么办呢?我誓死要和这座城共存亡,不要再说了!”后来叛军果然退兵了。不久之后,凝去世了,享年五十八岁,朝廷追赠他吏部尚书的官职,谥号为贞。

徐申,字维降,是长安人。他考中了进士,一步步升迁,做到洪州长史。后来,曹王皋讨伐李希烈,就下令让徐申以长史的身份代理刺史的职务。徐申办事能力很强,曹王皋上奏表扬了他的才能,于是他被调任韶州刺史。

韶州自从战乱开始,已经四十年了,刺史的衙门就设在县里,官吏和百姓杂居在一起。徐申查清了荒废的公田,招募百姓,借给他们耕牛和犁具开垦荒地,收成后把一半分给他们。这些田地很久没耕种了,所以土地肥沃,一年竟然收了三万斛粮食。他还根据工程的难易程度,调整工人的工钱,发放粮食。之后,他把州府迁到原来的州治所在地,没过多久,州城就恢复了往日的繁荣景象。他还开辟驿站,修建大市场,各种生活用品都齐全了。州里的百姓到观察使那里,说徐申对他们有功劳,请求为他建立生祠,徐申坚决推辞。观察使把这件事上报朝廷,徐申就升迁为合州刺史。他刚到韶州的时候,户口只有七千户,六年后,增加到了一万多户,翻了一番还多。

朝廷刚设立景州,就授予他刺史的职位,还赏赐他五十万钱,并加封为节度副使。后来,他又升任邕管经略使。黄洞地区的人乖乖地纳贡交税,不敢造次。一年多后,他又升任岭南节度使。前任节度使死后,一些官员盗取了官印,任命了一百多名府吏,害怕事情败露,就密谋造反。徐申察觉到了,把他们都杀了,对那些被冤枉的人,他一个也没追究。岭南地区的人民习惯于互相抢劫,徐申严厉禁止,从此再也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外来的蕃邦每年都乘船运来珍珠、玳瑁、香料、犀牛角等珍宝,徐申除了接受例行的贡品外,从不额外索取,所以商贾们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后来刘辟叛乱,徐申上表请求朝廷拨给他五千士兵,他打算走马援当年走过的路,经过爨蛮地区到达蜀地,出其不意地攻打刘辟。朝廷批准了他的请求,并加封他为检校礼部尚书,封他为东海郡公。然而,朝廷的诏书还没到,他就去世了,享年七十岁。朝廷追赠他太子少保的官职,谥号为“平”。

郗士美,字和夫,是山东金乡人。他爸爸郗纯,字高卿,参加进士考试、拔萃考试和策论考试都考得特别好,连张九龄、李邕都对他赞赏有加。他从拾遗官一路升迁,做到中书舍人。 他为人正直,从不阿谀奉承,结果被宰相元载忌恨。当时鱼朝恩让他的亲信李琮担任两街功德使,李琮仗势欺人,在宫里当众羞辱京兆尹崔昭。郗纯说:“这简直是国家的耻辱!” 他立刻去找元载,请求赶紧处罚李琮,但元载不理会,郗纯就借口生病,回老家东都去了,人们称他为“伊川田父”,足足十年没出来做官。

后来德宗皇帝登基,崔祐甫辅佐朝政,就召他回朝,让他担任太子左庶子、集贤殿学士,但他没接受,以年老为由请求退休。 后来朝廷改任命他为詹事,准许他退休。皇帝还召见了他,对他赞赏了好久,赏赐给他金紫服饰,朝中公卿以下的大臣都来他家门口拜访,大家都敬佩他的高尚节操。

郗士美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把《五经》、《史记》、《汉书》都读通了,而且都能背诵下来。他父亲的朋友萧颖士、颜真卿、柳芳和他一起讨论学问,曾经说过:“我们这些人将来都要在两位郗氏之间来往啊!” 郗士美还没成年就做了阳翟县丞,后来又到李抱真的潞州幕府工作。因为他很有才能,先后在王虔休、李元手下做事,他们都非常器重他,都不让他离开。过了一段时间,他升任房州刺史、黔中经略观察使。 当时溪州的贼寇向子琪带着八千人马,躲在深山里抢劫,郗士美带兵平定了叛乱,朝廷加封他为检校右散骑常侍,封他为高平郡公。 后来他又升任京兆尹,皇帝经常向他咨询事情。

他后来被外放担任鄂岳观察使。当时安黄节度使伊慎进京,他的儿子伊宥掌管后勤,骄横跋扈,他母亲死在京城,他也不发丧,想借此巩固自己的权力。郗士美知道了这件事,就派府里的人经过伊宥的地盘,伊宥出来迎接,郗士美就借此机会告诉了他他母亲去世的消息,并帮他准备丧葬事宜,伊宥吓得赶紧上路奔丧。

他被任命为河南尹,兼任工部尚书,还担任了昭义节度使。昭义节度使从李抱真开始,都是武将当家,他们的私人厨房每个月就要消耗六千石粮食、一千只羊、几十斛酒,老百姓苦不堪言啊。 士美上任后,立马把这些奢侈浪费全都取消了,用自己发的俸禄去市场买东西自己解决伙食。 还有之前卢从史当政的时候,每天要准备三百人的饭菜供应牙兵,士美说:“士兵守卫牙门,本来就是他们的职责,怎么能大肆挥霍,当成私人恩惠呢?” 他也把这个也取消了。

后来去讨伐王承宗的时候,他派大将王献率领一万人马当先锋,结果王献骄横跋扈,故意拖延战机,士美二话不说,当场把他斩了,杀鸡儆猴,下令说:“谁敢再这样,就斩!” 他亲自擂鼓督战,大败敌人,攻占了柏乡的三座营寨。当时各镇的军队加起来有十多万人,都围着敌人,很多人都在磨洋工,违反军纪,只有士美手下的军队纪律严明,战斗力强,第一个取得了战功。 唐宪宗高兴地说:“我就知道士美能办成这件事!”王承宗吓得够呛。没过多久,朝廷下令班师回朝,但士美的威名却震慑了整个两河地区。 因为生病,他被召回朝廷,拜为工部尚书。后来又兼任刑部尚书,担任忠武节度使。他去世时六十四岁,追赠尚书左仆射,谥号景。他一生为人处世,答应别人的事一定会做到,因此名声很好。

辛秘,是陇西人。贞元年间,他通过明经考试,被授予华原主簿的官职。因为政绩优秀,被调到长安当尉。他尤其精通礼学,高郢当上太常卿后,就奏请朝廷让他当博士。 他又升迁为兵部员外郎,同时兼任博士。后来又两次被征召到礼仪使府任职。

一开始,在宪宗当皇帝的时候,他被任命为湖州刺史。后来李锜造反了,派大将先去攻打支州。苏、常、杭、睦四个州的刺史,有的打仗输了,有的被抓了,只有他,靠着平时积累的儒雅名声,反贼没怎么把他当回事儿。还没等反贼到,他就偷偷地把牙将丘知叫来,连着两晚上偷偷打开城门,召集壮士,一下子就集结了几百人。跟反贼打了一仗,还把敌人的将领给杀了,接着又烧了敌人的营寨,保住了城池。李锜的叛乱平定后,皇上赏了他金紫官服。大家都觉得他很有当将帅的才能。

后来,河东的范希朝去讨伐王承宗,朝廷就调他去给范希朝当司马,负责后勤工作。他升官很快,先后做了汝州刺史、常州刺史、河南尹,最后升到昭义军节度使。那时候,刚刚平定了恒州、赵州的叛乱,潞州的老百姓损失惨重,民不聊生。他到任后,就严格控制开支,精打细算,用了四年时间,竟然攒下了十七万贯钱和七十万斛粮食,武器装备也更新了不少,昭义军又重新成为一支强大的军队了。后来朝廷把他召回,结果在半路上病死了,享年六十四岁。朝廷追赠他为尚书左仆射,谥号为肃,后来又改谥为懿。

他当了大官,住的房子也不是什么豪华的府邸,穿的衣服也跟以前一样,他领的俸禄都分给了家乡的亲戚朋友。他生病的时候,自己刻了墓志铭,还写了一封信封好放在一起。死后打开一看,原来是关于身后事的安排,简单朴素,但又符合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