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瑀,字时文,是后梁明帝的儿子。九岁的时候,就被封为新安王。国家灭亡后,因为姐姐嫁给了隋朝晋王的女儿,所以他就去了长安。萧瑀很喜欢研究经书,也很擅长写文章。他为人正直爽快,看不起那些虚浮华美的东西。曾经,他认为刘孝标的《辩命论》观点荒谬,不合经义,就写文章驳斥它,说:“人接受天地之气而生,这叫做命,至于吉凶祸福,都取决于人自己。现在完全归咎于命,这不是先王教导人们的道理啊!”著名的学者柳顾言、诸葛颍都感叹说:“这足以攻破刘孝标理论的要害了!”
晋王当上太子后,萧瑀被任命为右千牛。晋王即位当了皇帝,萧瑀的姐姐也成了皇后,萧瑀因此越来越受皇帝宠信,官职也一路升迁,做到尚衣奉御、检校左翊卫鹰扬郎将。后来他得了重病,却不叫医生,说:“如果上天让我多活几年,我就要找个清静的地方隐居了!”皇帝听说后,责备他说:“你国家灭亡后,不安心做个小官,还说这种怪话,罪过不可估量!”萧瑀后来病好了,被任命为内史侍郎,但他多次直言进谏,触怒了皇帝,渐渐受到了皇帝的忌恨。
皇帝到了雁门,被突厥军队包围了,萧瑀献计说:“突厥人的习俗,是听从可汗和军队的指挥的,更何况义成公主是皇帝的女儿嫁过去的。如果派一个使者去晓之以理,应该可以不战而解围。而且,大家都知道陛下已经平定了突厥,正准备再次攻打辽东,所以他们才怠慢不肯作战。我希望陛下下诏赦免高丽,专心讨伐突厥,这样大家就会奋勇作战了。”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后来,使者用巧妙的言辞向突厥解释,果然解除了包围。但是,皇帝本来就打算攻打辽东,又认为萧瑀是故意挑拨离间,在大臣面前说:“突厥算什么东西,萧瑀趁着还没解围就故意吓唬我!”于是就把萧瑀外放,让他去当河池郡守。河池郡有上万名盗贼,官吏拿他们没办法,萧瑀就招募勇敢的士兵,把他们打败并招降,然后把缴获的财物都赏赐给有功的将士。他还打败了薛举的几万大军。
老李(李渊)进京当了皇帝,就派人把萧瑀叫来。萧瑀带着自己的郡县官员一起投奔了朝廷。皇帝封他为光禄大夫,宋国公,还让他当了民部尚书。秦王(李世民)当时是右元帅,攻打洛阳,就让萧瑀当了他的府司马。
武德元年,萧瑀升职当了内史令,皇帝把很多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他处理,朝廷内外的大小事务,几乎都得经过他审批。有时候皇帝甚至会把他叫到身边,亲切地称呼他为“萧郎”。萧瑀一直兢兢业业,该批评的错误绝不姑息,从不畏惧权贵。他提出的建议,皇帝总是采纳。皇帝还专门下了一道手谕:“你的意见,对国家社稷至关重要,我很重视,所以赏你一箱黄金,你可别推辞!”
这一年,朝廷在各州设立了七个部门,秦王被任命为雍州牧,萧瑀被任命为雍州都督。有一次,皇帝下达的中书省诏令,萧瑀没有立即执行,而是先仔细审核。皇帝问他为什么,萧瑀说:“隋朝末年,内史省发出的诏令经常出错,各部门都不知道该听谁的。现在朝廷刚刚建立,国家的安危都取决于政令的准确性。我每收到一道诏令,都要仔细审查,确保前后一致,没有错误,才能下发执行,这就是我为什么耽搁的原因。”皇帝听了很高兴,说:“有你这样的人,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早些年,萧瑀在关内的房产都赏给了有功的将士,现在皇帝又把这些房产还给了他。萧瑀把这些房产都分给了自己的族人,只留下了祖庙用来祭祀。王世充被平定后,萧瑀被提升为尚书右仆射。
武德七年,因为荧惑犯右执法(天象),萧瑀想辞官,但皇帝不允许。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被提升为尚书左仆射。
贞观初期,房玄龄和杜如晦刚得到皇帝的重用,朝中事务开始分担,褚遂良心里有点不平衡,就抓住机会暗中攻击他们,说话又急又冲。唐太宗很生气,把他赶回家了。没过多久,他又被任命为特进、太子少师,后来又当上了左仆射,实封六百户。
皇帝问褚遂良:“我想让大唐江山万年长盛不衰,该怎么办呢?”褚遂良说:“夏、商、周三代之所以能长久,是因为他们分封诸侯,让他们成为国家的屏障。秦朝废除了分封制,只设郡县,结果二世而亡。汉朝分封皇室子弟,才延续了四百年。魏晋两朝不重视分封,很快就灭亡了。这充分说明分封制的好处啊!”唐太宗采纳了他的建议,开始考虑实行分封制。
后来,褚遂良跟陈叔达在皇帝面前争吵,态度不恭,被免职了。一年多以后,他又被任命为晋州都督。之后升任太常卿,接着又升为御史大夫,再次参与朝政。褚遂良议论事情很清晰,也很有条理,但是他容不得别人有缺点,想法有时候也比较偏激,不通情理,但他对法度非常严谨。房玄龄、魏征、温彦博这些人经常纠正他的错误,他的很多意见都被否决了,褚遂良心里很不服气。
有一次,房玄龄他们犯了点小错,褚遂良就狠狠地弹劾他们,结果没被采纳,因此他开始失去皇帝的信任,被免去御史大夫的职务,降为太子少傅,加了个特进的虚衔,又让他当了太常卿。后来又让他担任河南道巡省大使。九年后,他又重新参与朝政。
皇帝曾经说过:“武德年间,太上皇有过废立的争议,而我呢,凭借着没有被赏赐的功劳,在兄弟们中间不受待见。你当时没有因为利益而害怕死亡,真是个忠于社稷的大臣啊!” 然后皇帝赐诗一首:“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他还说:“你为人正直耿介,古人也没法超过你,但是你太过于分明善恶,有时候也会有所失误。”
房玄龄他们结党营私,专权跋扈,就像胶水一样粘在一起,只是还没到造反的地步。皇上说:“了解臣子的,没有比我更清楚的了。我虽然不聪明,难道还会糊里糊涂分不清好坏吗?” 因为房玄龄很了解情况,所以他知道皇上有些偏信,皇上自己心里也积压了很久的不满。
房玄龄喜欢佛法,曾经请求辞官出家当和尚,皇上也答应了。但他又上奏说自己做不到,而且脚也病了,不能朝见皇上。皇上说:“房玄龄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啊?” 于是下令夺了他的爵位,贬他去商州当刺史。没过多久,又恢复了他的爵位,还加封他为特进。他去世的时候,七十四岁。遗嘱是只用单衣殓葬,不用择吉日。皇上又追赠他司空、荆州都督的官职,并且让他陪葬昭陵。太常寺给他谥号为“肃”,但皇帝觉得他性情忌讳,就改成了“贞褊”。
他的儿子房锐,娶了襄城公主,官至太常少卿。
这个人叫崔钧,他的儿子崔瑀很有才华,名声很好。唐高宗永徽年间,崔瑀一路升迁,做到谏议大夫、弘文馆学士。当时左武候属下卢文操翻墙偷了库房里的东西,高宗认为崔瑀作为主管官员,应该承担盗窃罪,判死刑。崔钧说:“犯人确实该死,但是恐怕天下人会说陛下轻罪重罚,凭喜怒杀人。”高宗说:“这才是真正的谏议大夫啊!”于是下令赦免卢文操的死罪。后来,太常寺的工匠因为给宫女传递东西被判死刑,而且还按照律法从重处罚。崔钧又说:“执行禁令应该循序渐进,即使按照律法,这个工匠也不应该死。”高宗说:“就像当年褒姒偷了符节一样,我把它当作教训,现在不滥杀这个工匠,我很高兴听到你的忠言。”于是赦免了工匠,只是把他流放到偏远地区。崔钧最后做到太子率更令。
他的儿子崔瓘当上了渝州长史,后来母亲去世,他因为过度悲伤而死。崔钧的侄子崔嗣业,年轻时跟着唐炀帝的后宫人员去了突厥,贞观九年才回来。因为了解突厥的情况,朝廷让他统领突厥军队。他官职一路升迁,做到鸿胪卿,兼任单于都护府长史。调露年间,突厥叛乱,崔嗣业带兵作战,结果战败。高宗责备他说:“我不杀薛仁贵、郭待封,才导致你打败仗。但是你家和我家有很深的渊源,所以我饶你一命。”然后把他流放到桂州。
崔嵩是崔瓘的儿子,长得高大英俊,留着漂亮的胡须。他一开始娶了会稽贺晦的女儿,他的妻舅陆象先,是宰相的儿子,当时担任洛阳尉,已经小有名气,很多士人都争着和他交往。而崔嵩却一直没有做官,人们对此并不觉得奇怪。有个叫夏荣的擅长相面,他对陆象先说:“十年后你会位极人臣,但是你的官位和年纪都比不上萧郎(指崔嵩),他的家族也会兴旺发达。”当时没有人相信他的话。
神龙元年,崔嵩才被任命为洺州参军事。桓彦范担任刺史,对他特别优待。河北黜陟使姜师度推荐他做判官。开元初年,他升迁为中书舍人。当时崔琳、崔正丘、齐澣都很有名,因为崔嵩年轻,学问也不深,他们并不把他放在眼里,只有姚崇欣赏他的才华,认为他很有远见。他后来担任宋州刺史,最后升迁为尚书左丞。
十四年,他当上了兵部尚书,还兼任朔方节度使。刚要上任,皇上就下令在定鼎门外设宴为他饯行,玄宗皇帝还为此写了诗送行。 正赶上吐蕃大将悉诺逻恭禄和烛龙莽布支攻陷了瓜州,抓走了刺史田元献;回纥又杀了凉州守将王君奂,河西走廊和陇右地区都吓坏了。皇上挑选能胜任边防重任的人,把他调到河西节度使任上,让他兼管凉州的事务,还封他为兰陵县子。
他上任后,推荐裴宽、郭虚己、牛仙客进入幕府工作,还让建康军使张守珪担任瓜州刺史,加固城墙和堡垒,安抚边境百姓。当时悉诺逻恭禄在吐蕃各部威风八面,吐蕃非常倚重他,经常依靠他的力量来侵扰边境。他就暗中使用反间计,制造一些疑点,吐蕃赞普果然把悉诺逻恭禄给杀了。 他派悉末明去攻打瓜州,张守珪抵抗得非常顽强,吐蕃军队只好撤退了。 正巧鄯州都督张志亮在青海西部打败了敌人,他又派副将杜宾客率领四千名装备强弩的士兵在祁连城下与吐蕃军队作战,从早上打到晚上,最终大获全胜,斩杀了一名吐蕃将领,吐蕃士兵哭喊震动山谷。捷报送达朝廷,皇上非常高兴,授予他同中书门下三品官职,还给他的一个儿子也安排了官职,恩宠之隆,无人能及。
十七年,他又升任中书令。自从张说罢相之后,中书令这个职位空缺了四年,这次终于轮到他了,但他仍然兼任河西节度使。他在朝廷上办事非常谨慎小心,别人很难看出他的真实想法。他的儿子娶了新昌公主。他妻子进宫拜见皇上,皇上称他为“亲家”,待他们非常隆重。不久,他又被封为徐国公。
一开始,裴光庭和张九龄关系不太好,裴光庭死了以后,皇上让张九龄选宰相,张九龄推荐了韩休。韩休当上宰相后,为人正直,跟张九龄一样刚正不阿,甚至在皇上面前都敢直言不讳地指出对方的错误。张九龄觉得很不好意思,就请求退休。皇上安慰他说:“我还想用你呢,你干嘛要走啊?”张九龄就低着头说:“我这个宰相的位置,官位已经做到顶了,皇上您要是还看得上我,让我退休也行。要是您厌烦我了,说不定连脑袋都保不住,还怎么谈退休呢?”说着说着,他就哭了起来。皇上这才改变了脸色,说:“你说的很对,我还没想好。你先回去吧,晚上会有旨意。”
一会儿,皇上就派高力士传旨给张九龄说:“朕打算留你,但君臣之间总得有个开始和结束吧。”于是又授予张九龄尚书右丞相的职位,同时韩休也罢免了。这天,荆州进贡了黄甘,皇上还用紫色的丝绸包裹着赏赐给他。皇上还把张九龄的儿子张华提拔做了给事中。
过了一段时间,张九龄又升任太子太师。后来,幽州节度使张守珪因为贿赂宦官牛仙童而获罪,李林甫本来就嫉妒张九龄,就说张九龄曾经把城南的别墅送给过牛仙童,于是张九龄被贬为青州刺史。没多久,他又被重新任命为太子太师。他再次请求退休,皇上也同意了。张九龄退休后,就在家里修整园林,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他家很有钱,儿子张华也当上了工部侍郎,女儿还嫁给了皇室宗亲,官位是三品,都回家侍奉他养老,他活到八十多岁,人们都很羡慕他的显赫荣耀。天宝八年,张九龄去世,追赠开府仪同三司。
华这个人,为人谨慎、方正、雅致,家世显赫,继承了爵位。唐天宝末年,他担任兵部侍郎。安禄山叛乱时,他被叛军俘虏,被迫坚守魏州。后来郭子仪在相州攻打安庆绪,华在暗中上表朝廷,想举兵响应郭子仪,结果又被叛军抓住了。等到崔光远攻下魏州,才把他救出来,解开绳索放了他。魏州百姓感激华在乱世中对他们的保护,纷纷跑到崔光远那里请求留下华,朝廷也下诏任命他为魏州刺史。后来史思明又造反,郭子仪担心魏州再次失守,就上表推荐崔光远取代华,并把华召回军中。相州战败后,华回到朝廷,却因为曾经被叛军俘虏而被降职为秘书少监。后来逐渐升迁为尚书右丞,又提升为河中、晋州、绛州节度使。上元初年,他被任命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相当于宰相)。李辅国当时权倾朝野,想拉拢华做宰相,但华拒绝了他,李辅国因此怀恨在心。后来唐肃宗病重将死,李辅国伪造诏书罢免华的宰相职务,改任他为礼部尚书,并让元载接替他的宰相位置。当时唐代宗还是太子,年纪尚轻,看不清形势,元载又和李辅国狼狈为奸,于是华被贬为峡州司马,最终客死他乡。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叫恒,一个叫悟。
华的儿子复,字履初,是华的次子。他出生于官宦之家,亲戚朋友都是些富贵人家,互相攀比穿着打扮和车马,但他却常常穿着破旧的衣服,住在一间简陋的屋子里,刻苦学习,只和有名望的学者和德高望重的长者交往,以清廉的操守著称。华常常感叹地说:“这个儿子将来一定会光宗耀祖!”于是,他凭借父亲的荫庇,让复做了宫门郎。广德年间,天下大旱,他家一百多口人,生活十分艰难,家里打算卖掉昭应墅来度过难关。宰相王缙想要得到这块地,就派他弟弟王纮去劝说复说:“以你的才能,应该在朝廷做官,为什么不把这块地献给丞相,换取一个更好的职位呢?”复回答说:“卖掉祖上的田产来救济家中的老弱妇孺,我为什么要用美差来换取家人的饥寒交迫呢?”王缙因此对他怀恨在心,从此不再重用他。过了几年,他才先后担任歙州和池州刺史,政绩显著,符合朝廷的要求。后来升迁为湖南观察使,又改任同州刺史。那一年同州遭遇歉收,而京畿观察使那里储存着粮食,复就擅自调拨粮食救济百姓,结果被有关部门弹劾,朝廷下令削了他的官职,免了他的刺史职务。有人前去慰问他,他却说:“只要对百姓有利,管它什么责罚!”很久以后,他才被任命为兵部侍郎。
普王被任命为襄汉元帅,后来又升任户部尚书兼统军长史。以前的制度叫“行军长史”,德宗皇帝因为避他父亲的名字而改了称呼。还没等他上任,就跟着皇帝去奉天狩猎了。皇帝不喜欢那地方又窄又小,想往西去凤翔,依仗张镒。普王说:“凤翔可是朱泚旧日的军队驻扎地,现在朱泚造反,肯定还有和他同伙的人。即使有张镒在,我也怕免不了危险。”皇帝说:“朕就按你的计划走,留一天看看你的话是不是真的!”没过多久,张镒就被李楚琳害死了,于是普王被任命为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普王曾经说过:“自从天下艰难以来,朝廷开始启用宦官监军,他们的权力和地位太重了,这些人本来应该只管宫里的事情,而军队和国家大事,不应该让他们参与。”皇帝没听他的。他还说:“陛下您刚开始执政时非常英明,自从杨炎、卢杞当权后,朝政就变得污浊不堪,一直坏到现在这个地步。现在国家正处在危急关头,应该吸取以前的教训。”然后他就阐述了君臣之间应该如何相处的大道理,最后说道:“如果我为了自保而阿谀奉承,我就不配当宰相。”卢杞在皇帝面前总是阿谀奉承,普王就严厉地说:“卢杞的话不正派!”皇帝脸色变了,对左右的人说:“普王对我不敬!”于是就下令让普王担任山南、江淮、湖南、岭南等道宣抚、安慰使。
兴元元年,普王升任门下侍郎。当初,淮南节度使陈少游依附了叛贼李希烈,而张镒手下的判官韦皋却杀了邠州、陇州的叛军,没有响应李楚琳。普王重新执政后,上奏说:“陛下您平定叛乱后,功臣们都已经升官了,但是甄别好人坏人这件事还没做好。陈少游官居将相,却投靠了叛贼,韦皋官职很低,却独自一人忠心耿耿地抵抗叛军。如果用韦皋代替陈少游,天下人就能清楚地知道谁是忠臣,谁是叛贼。”皇帝同意了他的建议。普王出宫后,宦官马钦绪拉住宰相刘从一,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刘从一偷偷地告诉普王:“皇帝有旨意,要和你商量你以前上奏的事情,不想让李勉、卢翰知道。”普王说:“尧舜时代都有‘大家共同商议’的说法,朝廷的大事更应该和公卿大臣们商量。如果李勉他们不是合适的人选,就应该罢免他们。既然是宰相,怎么能独自避开他们商量大事呢?现在和你这样私下商量是可以的,但是我担心以后会形成习惯,这样国家政事就会因此而败坏。”刘从一就把这些话告诉了皇帝,皇帝很不高兴。普王就以生病为由辞去了职务,皇帝准了他的请求。
弟弟升,嫁给了郜国大长公主,她是肃宗的女儿。升早早去世了,大长公主因为一些奸邪巫蛊的事情两次获罪被废黜,她的孩子们都被赶到了偏远的地方。升的女儿当上了皇太子妃,太子请求离婚,皇帝心里一直记恨着这事儿,所以又借此机会把升降职为太子左庶子,然后让他到饶州去养老。贞元四年,升去世了,享年五十七岁。
他父亲复,家世显赫,为人刚正不阿,从不与那些俗人同流合污。当了宰相后,办事非常严格,好多次顶撞皇帝,所以经常被罢官。但他为人孝顺友爱,被贬官后也依然很平静,从来不说自己受了什么委屈。
复的儿子叫湛,湛的儿子叫寘,在咸通年间当过宰相,没什么显著的功劳,史书上也没怎么记载他。
复的孙子俯,字思谦,是恒的儿子。贞元年间,他考中了进士,又因为在贤良方正科考试中策论成绩优异,被任命为右拾遗。元和六年,被召为翰林学士,干了三年,升任知制诰。正赶上张仲方批评李吉甫多次调兵遣将,使天下疲惫不堪,还诋毁他的谥号,宪宗大怒,把张仲方给赶走了,而俯因为和张仲方关系好,也被牵连,丢了翰林学士的职位,被贬为太仆少卿。后来皇甫镈推荐他当御史中丞。皇甫镈和令狐楚都跟俯关系很好,两个人同时辅佐皇帝,经常称赞俯的好处,所以皇帝对俯很器重,让他袭爵徐国公。穆宗即位后,把皇甫镈赶走了,大臣们商议该由谁来代替,令狐楚推荐了俯,于是俯被任命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后来又升任门下侍郎。
吐蕃入侵泾州,朝廷调兵遣将去防守边境,皇帝就问俯:“兵法里有没有什么必胜的策略?”俯回答说:“兵器是凶险的工具,圣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它,所以武力不能玩弄,玩弄就会失去威慑力。用仁义去讨伐不仁不义的人,先招抚怀柔,然后再出其不意地攻击,这样就能做到不杀戮壮丁,不抓捕老人小孩,不破坏田地庄稼,救人于水火之中,这就是必胜的策略。如果因为一点小事就轻易动用武力,军队士气低落,敌人又怀恨在心,那就不仅不会取胜,还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所以圣明的君王对待战争非常谨慎。”皇帝很重视他的话。有一次皇帝下诏让俯撰写王承宗祖先的墓志铭,俯奏道:“王承宗曾经造反,后来才归顺朝廷,我不忍心歌颂他的祖先。”又说:“撰写墓志铭一般会有赏赐,如果拒绝,那就违背了朝廷抚慰臣下的意思;如果接受,我的品德又不允许我收受。”皇帝很赞赏他的做法,就取消了这个命令。
令狐楚当官做到最高点后就辞职了。西川节度使王播贿赂那些得宠的官员,想当宰相。令狐楚觉得王播这个人很阴险狡诈,不适合当宰相,就极力反对。皇上没同意。令狐楚就自己请求辞职,希望皇上能明白他的意思,但皇上还是没理他。没过多久,皇上就把他降职为尚书左仆射,而把王播提拔为盐铁使。后来王播真的当上了宰相。令狐楚觉得自己辅佐皇帝的能力有限,就坚决推辞尚书左仆射的职位,改任吏部尚书。他又推辞吏部尚书的选事工作,调到兵部,还装病请求退休,皇上都不准。最后,皇上封他为太子少保,让他去同州当刺史。后来又让他以少保的身份在东都退休。
令狐楚为人很简朴,把追求名利看作是耻辱,非常痛恨奸邪,性格孤傲,不善于与人交往,所以轻易地放弃官位,也不寻求外界的帮助。文宗皇帝即位后,召他当少师,他以生病为由推辞,后来又让他回任尚书左仆射,准许他退休。庄恪太子时期,有人提议起用一些有德行的老臣来辅佐太子,皇上又召他当少师,他再次上书推辞,坚决不接受。皇上就把他提升为太子太傅,还下诏书赞扬他。开成初年,他弟弟令狐俶做了楚州刺史,皇上召见令狐俶,说:“令狐楚是先帝时期贤明的宰相,身体还硬朗,可以再出来为朝廷效力,你好好劝劝他。”然后皇上就派令狐俶带诏书和三百匹绢去劝他。但令狐楚最终还是没有出来做官,寿终正寝了。
他母亲韦氏,为人贤明,家教很严。令狐楚即使当了宰相,侍奉母亲也像以前穿粗布衣服的时候一样。他母亲去世后,他非常悲痛。母亲去世后,他年老了,在洛阳居住。每逢过年过节,宾客来拜访道谢,他觉得很烦,就搬到济源的别墅,过着隐居山野的生活,悠闲地度过了晚年。不过,他在位期间为人比较正直谨慎,严格遵守法纪,看重名声和地位,但在用人方面比较狭隘,每次任命官员,都担心不称职,很少提拔人才。
穆宗皇帝初期,黄河以北地区安定下来,令狐楚和段文昌执政,认为天下太平无事了,就商量着要大规模裁军,认为战争不能滥用,劝皇帝停止战争,提倡文治。于是暗中下令全国各地的军队,将士兵数量减少十分之一,一年内因逃亡或死亡而减少的士兵,不再补充,叫做“销兵”。结果,很多士兵因为失去生计而逃亡,聚集在山林中当了土匪。恰逢朱克融、王廷凑在燕赵地区叛乱,一天之内就招降纳叛了他们。朝廷调兵遣将却无法平叛,只能招募城里的老百姓组成军队,结果屡战屡败,最终又失去了黄河以北的地区。
话说,有人夸赞说:“哎,就这轻易就决定裁兵,是不是有点草率啊!” 当时啊,虽然河朔地区的地盘都收回来了,可那些脾气暴躁的士兵和顽固不化的老百姓,一个个张着嘴等着吃饭呢,他们根本没法回到老本行。还有朱克融这些人,在长安城里饿得都快死了,连个官职都捞不着,皇上却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事儿,就想着要裁兵,这岂不是让大臣们失职吗?要是真这么干,一天到晚的喊叫声,那场面跟菜市场似的,幽州、魏州那些地方又要乱了,贼寇又会出来作乱,这简直就是只看到细枝末节,却忽略了大局啊!宰相要是选不好人,这祸患能避免吗?
接下来咱们说说令狐綯(lìng hú tóng)的故事。他字思道,小名叫悟子。大和年间,他考中了进士,后来当上了给事中。唐宣宗励精图治,喜欢那些敢说实话的人。有一次,李璲(lǐ kuí)被任命为岭南节度使,圣旨和节度使的印信都发下去了,令狐綯却把圣旨给退了回来。皇上当时正高兴着呢,没空处理这事儿,就派了个乐工火速追上去,还没追到李璲那儿就回来了。后来因为圣旨印信出了点差错,按规矩得受罚,侍讲学士孔温裕说:“给事中驳回奏章,是为了给朝廷分析利弊,这跟其他部门的奏章不一样,不应该受罚。”皇上听了就同意了。
令狐綯弹劾李琢,因为李琢在安南当节度使时,作风霸道,被免职了。李琢后来又当上了寿州团练使,令狐綯又上奏弹劾他,这次也没放过他,当时的人都夸他正直。后来,他从集贤学士升任岭南节度使。南方珍宝奇货多得很,但他一样都没往家里拿。他家人病了,就从厨房里拿干梅子熬药,令狐綯知道了,赶紧让人去市场买好药材回来。
咸通年间,他当上了左散骑常侍。唐懿宗不理政事,喜欢佛道,还把和尚请进宫里做法事,经常去佛寺,还大肆赏赐。令狐綯就劝谏说:“天竺佛教讲的是割爱灭欲,这可不是帝王应该追求的啊。现在满嘴佛经,满口佛号,还不如严惩错误,赏罚分明,祈福消灾呢。况且,佛法这种东西,自己悟出来才行,求不来的。”皇上虽然昏庸,但也赞赏了他的话。后来,他官职一路升迁,当上了义成军节度使。滑州靠近黄河,多年来河水冲坏西北的防堤,令狐綯就改变了河道,让河水流得远些,又修筑了堤坝,百姓这才安居乐业。他后来又当了兵部尚书,兼任度支使,接着又升任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后来又升任司空,封兰陵县侯。当时天下盗贼四起,宦官掌握兵权,令狐綯因为正直敢言,得罪了权贵。最后,他去世了,享年八十岁。
子廪,字富侯。他考中了进士,后来升迁为尚书郎。 他被任命为南海地方官员,后来辞官去侍奉他的父亲。他为人很低调,很少与人交往。
南海地区盛产造纸用的谷草,子廪的父亲下令让手下人用这些谷草修补残破的书籍。子廪劝谏说:“南海离京城有上万里远,书修好了,带回京城路上不安全,肯定要装在箱子里才能运送,要是贪婪的人盯上了,岂不是要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吗?”他父亲说:“你说的对,我没想到这一点。”于是就停止了这个计划。
广明初年,子廪被任命为谏议大夫兼知制诰,他请求严厉禁止夜间出行,以防备贼人的暗探活动,并建议低价出售太仓的粮食以救济贫苦百姓。没过多久,他又升迁为京兆尹。当时田令孜的养子犯了罪逃跑了,负责抓捕的官员把他抓起来关进了监狱,田令孜就上门求情,但子廪没答应,直接下令杖杀了田令孜的养子,朝野上下都对他敬畏三分。后来田令孜抵抗黄巢起义,任命子廪为粮料使,子廪以生病为由推辞,结果被贬官到贺州做司户参军事。恰逢襄王叛乱,子廪带着家人逃到了北方,镇州节度使王镕热情款待了他。光化年间,朝廷召他回朝担任给事中,但他没去,最终去世了。
子廪的儿子叫子遘,字得圣。咸通年间,子遘考中了进士,被某个节度使府聘用。后来他进入朝廷,被任命为右拾遗。他和韦保衡同时被提拔,但子遘长得英俊潇洒,气质高傲不群,一直很仰慕李德裕为人。韦保衡能力一般,很多读书人都看不起他,对他很冷淡,只有子遘尊称他为“太尉”,韦保衡因此心里很不爽。后来韦保衡当了宰相,就抓住子遘的过错,把他从起居舍人贬到播州做司马。在经过三峡的时候,子遘非常害怕,睡不着觉,好像有人对他说:“你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的。”子遘感到很惊讶。不久,他去拜祭白帝庙,发现白帝的相貌和他之前梦中所见的人很像,觉得非常奇怪。没过多久,韦保衡死了,子遘被朝廷召回,担任礼部员外郎。乾符年间,他多次升迁,最终做到户部侍郎、翰林学士承旨。
僖宗皇帝跑到四川去了,先任命他管钱,到了绵州,又升他当宰相。 一开始,王铎负责考试选拔人才,然后就提拔了郑畋。现在,郑畋和王铎都当了宰相。王铎年纪大了,有一次进宫面圣的时候,竟然在殿里摔倒了,是郑畋把他扶起来的。皇帝很高兴地说:“郑畋真是个孝敬长辈的好人啊,大臣们能和睦相处,真是我的幸运!”郑畋谦虚地说:“这可不是因为他是长辈,而是因为他是王铎的学生。”皇帝笑着说:“王铎选拔人才,我选拔宰相,你没有辜负我!”郑畋赶紧磕头谢恩。后来回到京城,又升了好几个官,最后被封为楚国公。
郑畋为人正直,把自己当成辅佐皇帝的贤臣。他当了宰相后,作风严谨,皇帝很器重他。当时很多地方藩镇都闹起了盗贼,无法无天,朝廷的权力也松懈了。有个叫支详的官员在徐州,他找了个叫李损的儿子李凝吉当助手。结果,牙将时溥把支详赶走,抢了他的官职。时溥后来被厨子下毒,没死成。有人诬陷李凝吉是为支详报仇的,时溥一怒之下杀了李凝吉。李损当时在朝廷做官,时溥就上奏说李损和儿子一起谋反,请求一起处死他们。田令孜收了时溥的贿赂,就弹劾李损,把他关进了御史台的监狱,御史中丞卢渥还故意加重他的罪名。御史王华是个嫉恶如仇的人,上书说李损根本不知道这事儿。田令孜想把李损关进神策军监狱,王华不肯听,上奏说:“李损是朝廷近臣,该死就死,不应该让他受宦官的羞辱!”
郑畋立刻跑到皇帝面前争辩说:“李凝吉因为冤枉被杀,已经够可怜的了。李损和他儿子很久没联系了,怎么可能说是同谋呢?时溥仗着功劳就违反朝廷法律,还请求处死朝廷近臣,羞辱皇室,这简直是造反的苗头啊!现在如果无罪杀害李损,祸患还会波及我们这些大臣。”皇帝这才醒悟过来,只免了李损的官职。当时田令孜掌握禁军,权势很大,朝中大臣都巴结他,只有郑畋从来没低头。
皇帝让令狐绹给卫军送安邑的池盐,王重荣死活不让,皇帝就把他调到其他地方去,王重荣根本不听圣旨。令狐绹就带兵去讨伐他,王重荣拉来沙陀兵抵抗朝廷军队。结果朝廷军队打败了,一路往西逃窜,皇帝都吓坏了,赶紧逃到凤翔去了。各地的节度使都弹劾令狐绹,说他故意制造事端,离间大臣。朱玫本来就讨厌令狐绹,他和裴澈商量着,一起把朱玫从邠州召来。朱玫带了五千邠州兵来迎接皇帝,还和沙陀兵联合起来。令狐绹逼着皇帝逃到陈仓,半夜偷偷跑的,百官都没跟上。
朱玫非常生气令狐绹,也觉得皇帝不理解他的苦心,就对郑畋说:“皇上流亡六年了,中原百姓,跟贼寇一样,血流成河,好不容易才收复了宗庙,那些老百姓和残疾人听到马蹄声,都哭着互相拥抱庆祝。皇上却一点都不记挂他们,把诸侯勤王出力当成了赏赐敕使的恩宠。现在奸臣让国家怨声载道,我奉命而来,却被当成威胁君主的反贼。大臣们为国家已经尽力了,打仗也打到精疲力尽了,难道还要低着头缩着脖子在黄门面前苟且偷生吗?!皇上没了,还有皇上,你打算怎么办?”郑畋说:“皇上没有对不起天下,只是被令狐绹控制住了,每次说话都哭得泪流满面。陈仓那次,也是被逼无奈才走的。如果你真的担心王室,就应该回到自己的封地,上表请求皇上回京,这才是正确的策略,不应该采取这种手段。”朱玫说:“那些有能力治理天下的诸王多的是。”郑畋说:“你不是伊尹、霍光,想当祸首,未必能有好结果。”
朱玫走后说:“我选一个诸王当皇帝,不服从的都杀头,还有什么别的事吗?”于是就立了嗣襄王李煴为帝,然后让郑畋起草诏书,郑畋推辞了好久,朱玫就让郑昌图去写,郑畋因此很恨朱玫。等朱玫回到长安,就让郑昌图当李煴的宰相,把郑畋贬为太子太保。郑畋就装病不出门。他弟弟郑蘧是永乐令,就去看望他。皇帝回到宫里,宰相孔纬和郑畋本来就有矛盾,就弹劾郑畋曾经做过伪臣,皇帝就下令处死了他,那一年是光启三年。郑畋当权一共五次,能力很强,但是赶上乱世,用错了人来平乱,自己也沾染了污点,最终不得善终,人们都很同情他。
定,字梅臣,是梁元帝萧绎曾孙。他靠祖上的功劳,先是在陕州当了个参军事,后来又做了金城县丞。他做官清廉正直,办事利落。
后来,黜陟使裴遵庆看中了他,推荐他当自己的判官。之后,他又调到万年县当了主簿。一路升迁,做到左右司郎中。可惜他得罪了权臣元载,被贬到袁州、润州等六个州当刺史。
大历年间,朝廷要考核全国的刺史政绩,定和常州刺史萧复、濠州刺史张镒并列第一!他特别擅长发展农业,公平征税,招揽人口,在萧复和张镒之上。之后,他又升任户部侍郎、太常卿。
后来,朱泚造反了,他为了躲避追杀,化名张诞,偷偷藏在乡下,和蒋沇一起,没跟叛军有任何瓜葛。叛乱平息后,他被提升为太子少师。他七十七岁去世,死后被追赠为太子太师。
文章最后评价说:梁朝萧氏在江左兴盛,确实对百姓有功,他们家族到最后也没有什么大奸大恶的人,只是因为势力逐渐衰微而灭亡,所以福泽还延续到了后代。从萧瑀到萧遘,一共出了八代宰相,名声和功德都很好,和唐朝的兴衰紧密相连。像他们家族这样兴盛的,历史上可是少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