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玄,大名叫刘知几,因为名字里有个“玄”字,跟唐玄宗的名字避讳了,所以大家都叫他字——刘子玄。他十二岁的时候,他爸爸刘藏器开始教他读《古文尚书》,可是他学习进度很慢,他爸爸就生气了,狠狠地批评他。后来刘子玄听到他哥哥们在读《春秋左氏传》,就偷偷跑过去听,听完之后就自己琢磨不明白的地方,然后感叹说:“书上明明是这么写的,我之前怎么这么懒呢!”他爸爸看到他这股劲儿,就惊讶于他的转变,同意教他读《左氏传》。一年多以后,他就把各种史书都看遍了。他和哥哥刘知柔都因为文章写得好而出了名。后来,他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获嘉县的主簿。
武则天当政初期,下令让九品以上的官员都上书说说自己对时政的看法。刘子玄就上书批评说:“每年都要大赦,有的甚至一年赦免两次,这其实是坏人得利,好人倒霉啊!”他还说:“当官的不能随便给人官职,当臣子的也不能随便接受官职。随便接受官职不算忠诚,随便给官职不算恩惠。现在很多官员没啥功劳,却升官很快,以至于京城里都流传着‘车都装不下了,斗都装满了,扁担都断了,碗都摔碎了’这样的谚语,形容官员贪污受贿的严重程度。”他还说:“刺史至少三年才能调动,应该考核他们的政绩,明确奖惩制度。”武则天虽然欣赏他的正直,但也没办法重用他。当时官吏横行霸道,就连好人也被牵连,很多达官贵人都被杀头,一个接一个的。刘子玄很悲痛那些有才能的人却甘心受祸,于是写了一篇《思慎赋》来讽刺当时的乱象。苏味道和李峤看到后都感叹说:“这简直是陆机《豪士赋》的水平啊,他把为人处世的道理都写尽了!”刘子玄和徐坚、元行冲、吴兢这些人都关系很好,他还曾经说过:“在这个世上,真正了解我的人,也就你们几个了。”
话说这位老兄,一路升迁,做到凤阁舍人,还兼着修国史的差事。后来中宗当政的时候,又升了太子率更令。但他为人正直,不阿权贵,好几年都没啥升迁。赶上皇上西巡,这位老兄自己请求留在东都。三年后,有人说他身为史官却私下写东西,朝廷就派人把他从东都喊回京城,让他继续负责修史的工作,后来又升了秘书少监。
那时候,宰相韦巨源、纪处讷、杨再思、宗楚客、萧至忠这几位大佬都管着修史的事儿。这位老兄觉得上面管的人太多了,意见也不统一,特别是萧至忠,老是批评他工作没啥成果,再加上他仕途不顺,就上奏章请求辞职。
他在奏章里,直接跟萧至忠说道了“五不可”:第一,“古时候修国史,都是一个人干的,没听说过要靠大家一起完成的。只有汉朝的东观,集合了一群儒生修史,但没个领头的,条理也不清晰。现在史馆招的人越来越多,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荀彧、袁绍那样的牛人,各搞各的,各写各的。写一段记录,说一句话,都要互相商量,磨磨唧唧的,头发都白了,史书还没写完,这不行!”
第二,“汉朝的郡国报告,是先交给太史令,再交给丞相,后汉朝的公卿写的史书,也是先在公府里整理,再交给兰台,所以史官记载的事情比较全面。现在史官只自己收集资料,正史里没记载起居注,各家说法也不统一,这也不行!”
第三,“史馆在宫里,位置比较隐蔽,是为了防止人走后门,拉关系。现在写史的人这么多,要是史书里有所褒贬,还没等公开,朝野上下就都知道了。孙盛因为得罪权贵被排挤,王劭因为得罪贵族被打击,一般人哪敢写啊,这更不行!”
第四,“古代的史官都有自己的方向,司马迁写奸雄,不写忠臣;班固写忠臣,掩盖皇帝的缺点。现在史官写东西,都得听监修的,有时要写得直白,有时要隐瞒缺点,十个羊九个是牧羊犬,这命令太难执行了,这也不行!”
第五,“现在监修的不肯指导,史官也不肯听话,互相推诿,拖延时间,这更不行!”他还说:“朝廷重用他的才能,却轻视他的待遇。”萧至忠看到这奏章,心里很惋惜,但最终还是没同意他辞职。宗楚客他们几个恨他说话太尖锐,就对其他史官说:“这小子写这信,是想把我们往哪儿搁?”
一开始,刘知几写了《武后实录》,对一些内容做了修改,但是武三思他们根本不听。刘知几觉得自己虽然得到朝廷的重用,但理想却无法实现,心里很不痛快,于是就写了《史通》内外四十九篇,来评论古今史学。徐坚读了以后,感叹地说:“写史书的人,都应该把这本书放在身边经常翻阅啊!”
刘知几还经常拿自己跟杨雄作比较,足足有四次呢!他说:“杨雄年轻时喜欢那些雕虫小技,老了以后很后悔;我年轻时喜欢写诗作文,长大后却没继续,一心想靠写史书来扬名。杨雄注解《易经》想把它做成经典,当时很多人笑话他;我写《史通》,世人也都觉得我傻。杨雄写书被人批评,就写了《解嘲》来回应;我也写了《释蒙》来解释我的观点。杨雄年轻时受到范逡、刘歆的赏识,等他注解《易经》的消息传出去,他们就觉得他一定会失败;我一开始是因为文章写得好而出名,后来专心研究史书,反而名声下降了。” 他真是感慨良多啊!
刘知几心里觉得还有很多话没说出来,于是就把国家正史的工作交给了吴兢,自己另写了《刘氏家史》和《谱考》。书里他追溯汉朝的祖先,认为是陆终的后代,而不是尧的后代;他还说彭城丛亭里的刘氏家族,是楚孝王熊渠曾孙居巢侯刘般之后,跟汉朝的元王没有关系。他考证得非常仔细,论证非常严谨,大家都很佩服他的学识渊博。他还说过:“如果我能被封爵,一定要选择在居巢,继承司徒的旧地。”后来,他果然被封为居巢县子。乡里人因为刘知几兄弟六个人都很有名,就给他们的家乡起名叫高阳,村子起名叫居巢。
他一路升迁,做到太子左庶子,还兼任崇文馆学士。有一天,太子要到国子监举行祭祀典礼,相关部门准备好了仪式流程:陪同的官员要穿戴好衣冠,骑马出行。 可是,子玄却提出了异议:“古代地位高的官员都是坐车,骑马只是作为陪乘的车辆。魏晋以后,人们用牛拉车。在江南地区,即使是尚书郎这种级别的官员,要是骑马出行,御史都会弹劾。颜延年因为这事丢了官,后来还骑马在街巷里晃悠,被人称为放荡不羁。这足以说明骑马应该搭配便服。现在,去陵庙祭祀、王公册封、百姓迎娶新娘,这些场合人们都穿戴正式的衣服,乘坐华丽的车子。其他事情没有车子,所以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可以骑马。只有在皇上出行的时候,侍从官员才骑马穿朝服。再说,衣冠只适合搭配车子,所以宽大的衣袍、皮靴高冠,都是车中才穿戴的服装。穿着袜子踩马镫,光着脚丫骑在马鞍上,不仅不符合古制,还会让人觉得奇怪,有损风化。万一马受惊了,人从马上摔下来,岂不让人笑话?”太子采纳了他的意见,并把这作为一项规定。
开元初年,他又升迁为左散骑常侍。有一次,他论证说《孝经》郑玄的注释不如何休的注释好,列举了十二条理由来证明郑玄的错误,认为应该以古文经为正本;《易经》没有子夏的传,老子书没有河上公的注,应该保留王弼的学说。宰相宋璟等人不同意他的观点,奏请与其他儒生辩论。那些博士司马贞之流,为了讨好权贵,一致驳斥了他的意见,建议两种注释都采用,只有子夏的《易传》可以不用。皇帝批准了他们的建议。后来,子贶因为担任太乐令时犯了罪,子玄为其求情,唐玄宗大怒,把他贬到安州做别驾。他最终去世,享年六十一岁。
刘子玄在国史馆干了差不多三十年,虽然调过几次工作,但一直做着跟史学相关的事儿。礼部尚书郑惟忠曾经问他:“古来文人那么多,真正有史学才华的却很少,这是为什么呢?”刘子玄回答说:“写史书需要具备三种重要的能力:才华、学识和见识。这三样东西很少有人同时具备,所以写史的人就少了。要是有学问没才华,就像个傻瓜拿着金子,不会把它变成钱;要是有才华没学问,就像个手艺精湛的木匠却没好木材和工具,盖不出好房子。史书必须如实记录善恶,让骄傲的君主和奸邪的大臣有所畏惧,这就是写史书最根本的要求。”当时的人都觉得他的说法很有道理。
刘子玄很擅长辩论,论证充分,见解犀利,朝中那些读书人没一个比得上他,朝廷上有什么议论,他都能提前预料到。他死后,皇帝下令让河南府的人到他家里去抄写他的《史通》,读完后皇帝连连称赞。后来追赠他工部尚书的官职,谥号为“文”。
他留下了六个儿子:刘贶、刘餗、刘汇、刘秩、刘迅、刘迥。
老大刘贶,字惠卿,是个好学的人,懂得很多东西。刘子玄死后,朝廷下令寻找他的后代,于是提拔刘贶做了起居郎。后来又升任右拾遗内供奉。他还献上了十篇《续说苑》,补充了汉朝刘向留下的内容,并且删去了其中一些荒诞不经的东西。刘贶曾经在《竹书纪年》的序言中提到,书中记载的诸侯会盟都使用了谥号,而这在后世修订史书时,却不是当时正史所用的。比如齐国在遂地被灭,郑国抛弃了老师,这些都是孔子后来的说法,《春秋师春》一篇记载了卜筮之事,和左传的内容相符,可见是根据《春秋》经传写成的,所以刘贶就写了《外传》来说明这一点。他的儿子叫刘滋、刘浃。
滋,字公茂,是个读书人,通晓经史,还喜欢跟人辩论。他靠着祖上的功劳,当上了涟水县令。后来杨绾推荐他,说他很有才能,适合当谏官,于是他一路升迁,做到左补阙。过了一段时间,他辞官回东都老家,去照顾父母。河南尹李廙又奏请朝廷让他担任功曹,结果他母亲去世了,他就回家守孝。守孝期满后,他被任命为司勋员外郎,负责南曹的事务,他工作认真,办事公正,后来升任给事中。兴元元年,他被任命为吏部侍郎,负责南选。当时天下刚经历了大盗乱,又接连遭遇旱灾和蝗灾,很多官员都无法赶到京城,所以朝廷派他去洪州调配官员,以振兴当地官场,他的政绩也因此被朝廷所知。贞元二年,他被提升为左散骑常侍、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相当于宰相。当宰相期间,他没有什么特别的作为,只是为人清廉,谨慎小心而已。第二年他就辞官了。又过了一年,他又被任命为吏部侍郎,后来又升任尚书。结果御史中丞韦贞伯弹劾他:“吏员选拔不实,审核文件出错,导致吏员从中作奸。”皇帝下令革除他和侍郎杜黄裳的官阶。他最终去世,追赠陕州大都督,谥号为贞。
滋的弟弟浃,也很有学问。他儿子敦儒,家住东都。他母亲脾气暴躁,容易发疯,如果不打骂她,她就无法平静下来,家里人都被她吓跑了。只有敦儒每天侍奉母亲,他的身体经常被打得流血,但母亲最终还是能吃下饭了。敦儒对此却泰然处之,从不抱怨疼痛。留守韦夏卿上表称赞他的孝行,朝廷下令在里巷的城门上树立他的孝子牌坊。元和年间,权德舆再次推荐他,于是他被任命为左龙武军兵曹参军,在东都任职。他母亲去世后,他悲痛过度,身体消瘦得几乎要死了,当时人们都称赞他为刘孝子。后来他做了起居郎,为人讲究礼仪,爱好古代典籍,继承了他父亲的优秀品德。
滋的弟弟餗,字鼎卿。天宝年间,他历任集贤院学士,兼任知史官。最终做到右补阙。他们父子三人先后担任史官,编撰了《史例》,对史学颇有贡献。
汇这个人啊,一开始是左散骑常侍,最后做到荆南节度使。他儿子赞,靠着祖上的荫庇做了鄠县丞。杜鸿渐从剑南回来,路过鄠县,那招待可真是丰盛得很。杨炎推荐汇,说他儿子是个人才,于是赞就升迁为浙西观察判官。杨炎当了宰相后,又把赞提拔为歙州刺史,政绩相当不错。 听说过一件奇事,有个乡下老太婆差点被老虎吃了,她小女儿勇敢地和老虎搏斗,最后母女俩都活下来了。观察使韩滉上奏朝廷,夸赞他治理地方有特殊功劳,于是给他加官进爵,又调他去了常州。后来韩滉当了宰相,把辖区分成了三道,又把赞任命为宣州刺史、都团练观察使,他在宣州干了十年。赞这个人本来没什么学问,但他弟弟性子刚猛,杀威震慑,官吏们都对他毕恭毕敬。宣州地处富饶之地,他就加重赋税,广施恩惠笼络人心。但他教育子女方面不行,孩子们都骄横跋扈,家风也衰败了。最后,他死后被追赠为吏部尚书,谥号敬。
迥这个人以刚正不阿著称,考中了进士,后来当了殿中侍御史,还做过江淮转运使的副手。正赶上安史之乱刚结束,迥负责运输钱粮,工作非常卖力。大历初年,他做了吉州刺史,政绩非常突出,后来一路升迁,做到给事中。
秩,字祚卿。开元末年,他历任左监门卫录事参军事,慢慢升迁到宪部员外郎。因为一点小过错,被贬到陇西当司马。安禄山叛乱的时候,哥舒翰守卫潼关,杨国忠想夺取他的兵权,秩上书说:“哥舒翰的军队关系到天下的安危,不能轻举妄动!”房琯看到他的奏章,把他比作刘更生。至德初年,他升迁为给事中。过了很久,外放阆州刺史,后来被贬为抚州长史,最后去世了。他写过《政典》、《止戈记》、《至德新议》等几十篇文章。
迅,字捷卿。做过京兆功曹参军事。他经常卧病在床,房琯听说后,很担心,整夜睡不着觉,说:“捷卿要是有什么不测,真是天理不容啊!”陈郡殷寅,是个有名的识人之士,见到迅后感叹道:“这真是当世黄叔度啊!”刘晏每次听到迅的议论,都说:“皇家的治国之道,在他这里都体现出来了!”上元年间,他避祸去了安康,最后在那里去世了。迅还续写了《诗经》、《尚书》、《春秋》、《礼记》、《乐经》五经的注解,书写完毕后,他对别人说:“天下人浑浑噩噩,真正了解我的人很少啊!”最终,他也没把书拿出来给别人看。
吴兢,是河南浚仪人。从小就有远大的志向,精通经史,为人正直,不怎么合群,只和魏元忠、朱敬则来往。这两个人当时都位高权重,他们推荐吴兢有才华,可以参与撰写史书,于是朝廷就让他到史馆做官,修撰国史。后来又升迁为右拾遗内供奉。
神龙年间,吴兢又改任右补阙。当时节闵太子出事,奸臣诬陷安国相王参与其中,朝野上下都非常害怕。吴兢就上书皇帝说:“自从文明盛世之后,皇家的气运一直延续不断。陛下您龙兴登基,恩泽遍及所有亲属,安国相王和陛下是同气连枝的亲兄弟,亲情再没有比这更深的了。现在那些奸臣每天都在暗中策划阴谋,一心想要把相王置于死地。相王为人仁孝,现在遭受如此痛苦,以陛下为性命所系,把自己托付给您这位兄弟。如果您相信那些奸邪小人,把相王交给法律处理,那就会伤了您的恩情,辜负了天下的期望。如果把辅佐您的亲信大臣都清除掉,只相信自己心里想的那一套,那会让大家寒心啊!从古至今,那些铲除宗室亲族,只信任外姓人的皇帝,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秦朝信任赵高,汉朝信任王莽,晋朝内部自相残杀,隋朝猜忌自己的兄弟,结果天下大乱,这些都是前车之鉴,怎么能重蹈覆辙呢?再说,树根腐烂了叶子就会枯萎,水源干涸了水流就会断绝。子弟,是国家的根本,怎么能让他们枯竭呢!皇家子孙,已经被清除得差不多了。陛下您即位四年,一个儿子参与兵变被杀,一个儿子因为罪过被贬谪,现在只有相王还经常侍奉在您身边。‘斗粟’的讽刺诗,《苍蝇》的诗歌,陛下不可不仔细查明啊!恳请陛下保全兄弟情谊,安慰相王那颗悲痛欲绝的心,这对于天下都是一件幸事啊!” 后来吴兢又升迁为起居郎,和刘子玄、徐坚等人一起任职。
唐玄宗刚刚即位,收回政权,办事雷厉风行,大臣们都对他敬畏而害怕。吴兢担心皇帝做事过于果断而缺乏周详考虑,于是上书说道:
话说啊,自古以来,当臣子的,不劝谏国家就危险,劝谏了,自己也危险。我这个人笨,吃着陛下的俸禄,可不敢躲着危险不干。你看那些上书给皇帝的人,说的有道理的,也就赏点布帛而已,根本没被召见,更别说提拔重用了。要是说的话惹皇帝不高兴了,直接在朝堂上打板子,然后发配回老家,运气不好直接流放死掉。所以,下面的臣子谁还敢谏言啊?古代还有个“诽谤木”,就是想听听老百姓对自己的批评;现在上书,跟“诽谤木”差不多意思。要是说的对,对国家有好处;要是说的不对,也不会连累朝廷。陛下您为啥要这么急着斥责赶走他们,堵住臣子们直言进谏的路呢?这消息在民间传开了,大家都很奇怪,也很害怕。汉高祖还能原谅周昌直言不讳,晋武帝也能接受刘毅批评桓灵二帝的过失,更何况陛下您一向豁达大度,难道容不下这种耿直的臣子吗?
您是皇帝,位高权重,掌握着生杀大权,威严当然很厉害。但您要是能敞开心扉,接受臣子的劝谏,下面的人还是会害怕不敢把话说尽,您又怎么能把这当成罪过呢?再说,上面要是做错了事,下面的人肯定知道。就像郑国人想拆掉乡校,子产都没答应一样。陛下刚登基的时候,褚无量、张廷珪、韩思复、辛替否、柳泽、袁楚客这些人还经常上书,讨论时政得失。可最近上书的人,常常得罪了陛下,敢谏言的人越来越少了。这就跟鹊巢被毁,凤凰就不来了一个道理,很正常的。我真担心天下那些正直敢言的人,都因为害怕而不敢直言了,都变得圆滑世故,不再敢为国家尽忠,把皇帝引向正道了。
帝王最厉害的本事,就是能听进去别人的劝告。古人说得好:“木头顺着绳子才能笔直,君王听取劝谏才能成为圣明之君。”又说:“朝廷上有敢于直言进谏的人,就像头发有了梳子一样,能梳理得整整齐齐;猛虎在山林里,路边的野菜野草都不会有人去采摘。”忠诚的劝谏好处这么多啊!
从古至今,那些圣明的君王,都担心自己听不到自己的错误,所以尧帝设立了谏鼓,禹帝重用敢于直言的人。那些不称职的君王,自己觉得自己聪明绝顶,拒绝别人的劝谏,害死忠臣。夏桀杀了关龙逢,结果被汤王灭了;商纣王杀了王子比干,结果被周武王灭了,这就是最好的例子。和好的君主一起做事的人都会兴旺发达,和坏的君主一起做事的人都会灭亡。人快要生病了,首先就会觉得鱼肉不好吃;国家快要灭亡了,首先就会觉得忠诚的劝谏不好听。哎,希望陛下您能好好记住这些教训啊!
隋炀帝骄傲自大,觉得自己比尧舜还要厉害,而且特别讨厌别人劝谏他。他还说:“谁敢劝谏我,当时不杀他,以后一定会杀了他!”大臣苏威想说几句话,都不敢开口,只得在五月五日献上《古文尚书》,隋炀帝认为他在讽刺自己,就把苏威罢官了。萧瑀劝谏隋炀帝不要攻打辽国,结果被贬到河池郡当太守;董纯劝谏隋炀帝不要去江都,结果被关进监狱赐死了。从此以后,那些敢于直言的正直大臣都纷纷离开,不再管国家大事了。表面上虽然有事情发生,但朝臣们都闭口不言,隋炀帝什么都不知道。最后,隋炀帝死于非命,子孙后代也被灭绝,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唐太宗皇帝喜欢听真话,当时有很多像魏徵、王珪、虞世南、李大亮、岑文本、刘洎、马周、褚遂良、杜正伦、高季辅这样的大臣,都敢于直言劝谏,而且都担任要职。唐太宗曾经对宰相说:“自己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是很困难的。就像文人巧匠,都觉得自己技艺高超,但如果让真正有本事的大师来批评指点,他们的粗糙和不足之处就显露出来了。天下万事万物,一个人来处理,即使再怎么操劳,也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现在魏徵经常劝谏我,很多都指出了我的错误,就像明亮的镜子照出人的形貌一样,好坏都看得清清楚楚。”那时候,有人上书提出对国家有利的建议,唐太宗都把奏章贴在寝殿的墙壁上,坐着看,躺着看,即使是那些狂妄无知、与自己意见相左的建议,他最终也不会生气。所以,国家大事他都能知道,刑罚的运用也恰当,礼义道德也得到了很好的推行。陛下,您为什么不学习唐太宗的做法,继承祖先的功业呢?
一个人要处理全国的事务,不可能事事都清楚,不可能事事都周全,上面领导的想法不一定能传达到下面,下面老百姓的想法也不一定能传达到上面。希望陛下您能虚心纳谏,广泛听取各种意见,让那些有真知灼见的人能够畅所欲言,不要让有用的意见被埋没。这就像古人说的“辟四门、明四目”一样。那些敢于直言进谏,不怕死的人,要特别优待他们,给他们高官厚禄,这样即使在某个方面有所损失,也能够在其他方面得到补偿。
他因为母亲去世辞官回家守孝。守孝期满后,他主动向朝廷说明自己之前修史的工作已经有了眉目,但家里穷,买不起纸笔,希望能给个低一点的官职,好让他把史书修完。皇上就下旨让他当谏议大夫,继续修史。睿宗皇帝驾崩后,实录留在了东都,皇上派他快马加鞭地把实录取回来,好一起送进皇陵。因为父亲去世,他又辞官回家守孝,宰相张说就安排赵冬曦接替了他的工作。守孝期满后,他被任命为太子左庶子。
开元十三年,皇上东巡封禅泰山,路上几次骑马射猎,玩得很开心。他就劝谏说:“咱们正要登泰山祭告天地,完成封禅大典,不应该去追逐野兽,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比如从树上掉下来,或者被枯树枝绊倒,那就危险了。”皇上听取了他的建议。
第二年六月,刮了一场大风,皇上就下令让群臣说说自己的看法。他上书说:“从春天开始,天气就干旱少雨,到了六月戊午这天,突然刮起大风,把树都刮倒了,老百姓的房子也都被吹坏了。古书上说:‘如果敬畏德行不用心,就会发生旱灾。上下互相蒙蔽,官位不当,阴气侵犯阳气,就会出现旱灾。’又说:‘政治违背道德,就会刮大风,吹坏房屋和树木。’风属于阴,象征着大臣。我担心皇上身边有奸臣擅权,图谋不轨。我听说历代帝王的失败,都是因为权力落到了坏人手里,所以说:‘君主把权力交给别人,就像拿着锋利的宝剑倒过来握着,把剑柄交给别人。’上天降下灾异,是想让君主有所感悟,希望陛下能仔细观察天象变化,从根本上杜绝祸患。况且陛下继承皇位后,经历了天后和中宗皇帝的乱政,国库还没充盈,冗员还很多,人口流散,法律多变,贿赂盛行,互相攀比之风日益严重。这些弊端还没解决,是陛下治理国家上的不足之处,臣实在忧心如焚。希望陛下能摒弃那些小人,不要沉迷于游乐,减少不必要的开支,精简冗员,严明选拔人才,谨慎执行刑罚,杜绝侥幸心理,坚持公平公正,即使有旱风这样的灾害,也不会影响陛下的圣明。”
一开始,崔兢在长安景龙年间做史官,那时候武三思、张易之那些人当权,他们结党营私,阿谀奉承,写出来的东西华丽浮夸,很多事情都不真实。崔兢心里很不痛快,就私下里开始写《唐书》和《唐春秋》,可惜没写完。后来,他就请求朝廷给他个官职,希望能完成他的史书。朝廷下令让他去集贤院整理史料。那时候张说罢相在家修史,大臣们上奏说国史不能让外人来写,于是朝廷就让崔兢他们到史馆去整理记录。朝廷还封他为长垣县男。过了很久,因为写史书的事处理得不好,他被贬到荆州做司马,把写好的史书稿带在身边。后来萧嵩负责修国史,派人去荆州找崔兢要史书稿,一共得到了六十多篇。
后来他升迁,做了洪州刺史,又因为一些过错被降职到舒州。天宝年间,他被召回朝廷,做了恒王的老师。虽然年纪大了,身体也佝偻得很厉害,但他心里还是想回到史官的岗位。可是李林甫嫌弃他年纪大了,没让他回去。最后,他去世了,享年八十岁。
崔兢写史书,叙事简明扼要,被人称为好史官。不过他晚年的时候,有些事情处理得不太妥当,当时的人批评他过于简略。他年轻时和刘子玄一起修订《武后实录》,在叙述张昌宗诱骗张说诬陷魏元忠这件事的时候,写道:“张说当时已经危险了,多亏宋璟等人极力劝说,才把祸事变成了忠义之举,不然的话,皇位继承人都会有危险。”后来张说当了宰相,读到这段话,心里很不舒服,知道是崔兢写的,就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刘子玄写魏元忠的事,有不少虚假的地方,你怎么也这样?”崔兢回答说:“刘子玄已经死了,不能让他死后还受冤枉。这段是我写的,草稿还在。”听到这话的人都感叹他的正直。张说几次想用私情让他修改,崔兢说:“为了维护公正,怎么能修改史实呢?”最终没有改动。后世的人都把他比作春秋时期的董狐,称赞他的正直。
韦述是弘机的曾孙,家里藏书两千卷,韦述小时候就差不多把这些书都读遍了。他父亲韦景骏在景龙年间当了肥乡县令,韦述跟着父亲一起去了上任。韦景骏的姑父元行冲,当时是有名的儒学大家,经常带着几车书跟着他。韦述去元行冲家里看书,废寝忘食,元行冲很惊讶,就考考他一些历史事件,韦述都能说得头头是道,就像亲眼看到一样。让他写文章,给他纸笔就能马上写出来。元行冲赞叹道:“这是我们家的宝贝啊!”
后来韦述参加进士考试,那时候他还年轻,长得也不怎么好看,考功员外郎宋之问问他:“这位小伙子,你有什么特长?”韦述回答说:“我从小就喜欢读书,我写了三十篇《唐春秋》,可惜还没写完,其他的就听凭您的安排吧。”宋之问说:“本来是想找有才华的人,没想到却找到了能担当大任的人才啊!”于是韦述就考中了。
开元初年,韦述被任命为栎阳尉。秘书监马怀素推荐韦述和一些儒生一起在秘书省续写《七志》,五年后终于完成了。韦述很喜欢研究谱学,他看到柳冲写的《姓族系录》,总是偷偷地抄写,回到住处又誊抄一遍,所以对各姓氏的源流派系非常了解,于是他又撰写了二十篇的《开元谱》。后来韦述升任右补阙。张说担任集贤院院长后,推荐韦述为直学士,之后又升任起居舍人。
韦述跟随皇帝去封禅泰山,写下了《东封记》,皇帝还下诏书褒奖了他。之前朝廷要修订《六典》,徐坚费了一年多的时间构思,感叹道:“我修订过七本书了,《六典》却这么多年都没能完成。”等到萧嵩推荐韦述来负责修订,韦述模仿周朝六官的制度,把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最终完成了修订工作。起初,令狐德棻、吴兢等人撰写武德年间以来的国史,都没能完成。韦述参考了这两家的成果,又补充了后面的事情,把国史分成了纪传体,还另加了一篇例。萧嵩想尽快完成,又奏请起居舍人贾登、著作佐郎李锐来协助韦述。国史完成后,文章简洁,内容详实,萧颖士认为韦述的水平可以和谯周、陈寿相提并论。之后韦述被任命为国子司业,兼任集贤学士,后来又升任工部侍郎,被封为方城县侯。
我爷爷,管着皇宫的图书,干了四十年,其中当了二十年的史官。他啊,对名利看得淡,为人厚道,像个长辈一样,深受皇帝的器重。对待别人,不管官儿大小,一视同仁。他收藏的书有两万卷,每一卷都是他亲手校对的,用黄墨写的,非常认真仔细,连皇宫的藏书都比不上呢。什么古体的草书、隶书的帖子,还有秘府的典籍,古董器物的图谱,他那儿都有。安禄山造反的时候,好多东西都被抢光了,就只有爷爷,抱着国史藏到了南山。后来他被叛军抓住了,被迫做了伪官。叛乱平定后,他被流放到渝州,还被刺史薛舒故意刁难,最后绝食而死。广德年间,他外甥萧直在李光弼手下当判官,进宫办事,皇上很高兴。萧直就趁机为爷爷说情:“当时战乱紧急,爷爷冒着生命危险保护了国史,叛乱平定后,他还把国史完整地交给了史官休烈。他功大于过,应该得到赦免。”皇上就下旨追赠他右散骑常侍的官职。
韦家出了不少名人,要说孝顺友爱、擅长词赋的,有承庆和嗣立;精通音乐的有万石;精通礼仪的有叔夏;至于史学方面,知识渊博的,就是我爷爷了。他写的书有两百多篇,当时很受欢迎。他弟弟逌和迪,学问也都不错,仅次于我爷爷。我爷爷和逌一起当过学士,和迪一起做过礼官,当时很多达官贵人都很敬重他们。那时候,赵冬曦兄弟也都很有名气。张说曾经说过:“韦家兄弟和赵家兄弟,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材啊!” “韦、赵兄弟,人之杞梓”。
蒋乂,字德源,是江苏常州义兴人,后来搬到河南去了。他爷爷蒋瑰,在唐玄宗开元年间是弘文馆的学士。他爸爸蒋将明,在唐玄宗天宝年间,被朝廷任命到河中府工作。安禄山造反的时候,他爸爸用计策帮助当时的河中节度使,保住了并州、潞州等地。安史之乱时,长安洛阳沦陷,他爸爸被叛军抓了起来,后来装疯卖傻才逃过一劫。后来虢王李巨把他爸爸请到自己幕府工作。蒋乂历任侍御史、左司郎中、国子司业、集贤殿学士等职。
蒋乂从小就聪明伶俐,七岁的时候,读了庾信的《哀江南赋》,只读两遍就能背下来了。他外祖父吴兢是朝廷史官,蒋乂从小就跟着外祖父学习,读了很多书,记忆力特别好。等他成年之后,对各种书籍都非常熟悉,很有当史官的天赋,当时的司徒杨绾对他赞赏有加。他爸爸蒋将明在集贤殿工作的时候,正赶上战争爆发,很多书籍都散乱损坏,于是他爸爸向宰相请求,把蒋乂请到集贤殿帮忙整理书籍。宰相张镒也很欣赏蒋乂的才华,给他安排了一个集贤殿的小官职。蒋乂一年多时间就完成了任务,把书籍按照类别整理好,一共整理出两万卷好书。
后来他又升迁为王屋县尉,并担任太常礼院的修撰。贞元九年,他被提升为右拾遗兼史馆修撰。唐德宗很看重他的才能,先召见他在延英殿,然后才正式任命他。
张孝忠的儿子茂宗要娶章公主,他母亲去世了,临终前托付他一定要完成这门婚事。皇帝念及张孝忠的功劳,当天就召见茂宗,答应让他娶公主。但是,宰相李乂上书反对,他说:“丧服期间结婚的礼仪,本来是为了战乱时期特殊情况而设的,从来没听说过有人在守丧期间娶公主。现在违反了正规的礼仪,也违背了人情,不能成为先例。”皇帝派使者去转达茂宗母亲的请求,但李乂态度非常坚决。皇帝说:“你说的都是古代的礼仪。现在民间为了图个吉利,借着喜事结婚的情况并不少见。”李乂回答说:“穷苦人家的女儿,身边没有亲人,才会有借着喜事结婚的情况,但没听说过儿子在服丧期间结婚。陛下在建中年间颁布的诏书中规定,郡县主结婚,都要按照典故来,不能用民间习俗。公主年纪还小,晚些结婚也不迟,请茂宗按照礼仪来办吧。”皇帝说:“再考虑考虑吧。”
这时,太常博士韦彤和裴堪也上书谏言,说:“婚礼,主人在几案前听从旨意,宣读文书,称为吉礼,是为了继承宗庙,延续后代。丧礼,时间越长,痛苦越深,二十五个月才能完成,称为凶礼,是为了送走死者,表达孝心。所以,妻子要听从丈夫,子女要孝顺父母。以前鲁侯改换丧服,晋襄公穿丧服,都是因为战争的原因才有的权宜之计。怎么能脱下丧服,穿上朝服,离开灵堂,举行迎娶仪式呢?这是把凶礼和吉礼混淆,有违朝廷法度!”奏章呈上去后,皇帝采纳了他们的意见,催促按照之前的诏令执行,心里却欣赏李乂坚持原则的行为。
十八年,李乂升迁为起居舍人,又转任司勋员外郎,都兼任史官。皇帝曾经登上凌烟阁,看到左边的墙壁剥落,题字残缺,只看到几个字,就命人抄录下来询问宰相,但没有人知道。皇帝立刻召见李乂,李乂回答说:“这是圣历年间侍臣的画像和赞语。”皇帝当场让他背诵补充完整,李乂没有漏掉一个字。皇帝感叹道:“即使是虞世南默写《列女传》,也不过如此啊!” 一次,皇帝下诏询问神策军设立的始末,中书省四处查找都找不到答案,当时集贤院的学士很多,也都答不上来。于是皇帝询问李乂,李乂条理清晰地回答得很详细。宰相高郢、郑珣瑜感叹道:“集贤院终于有人才了!”第二天,皇帝就下诏让李乂兼任集贤院判官。父子二人都是集贤院学士,当时儒者们都为之感到荣耀。
唐顺宗下葬后,大家开始讨论皇陵庙宇的安排。相关部门认为中宗是中兴之主,应该永远留在宗庙里,世代供奉。宰相问张问乂的意见,张问乂说:“中宗即位时年纪已经不小了,而且皇位还是他母亲武则天篡夺来的,后来靠张柬之等人才恢复了李唐江山,这叫‘反正’,不能算作‘中兴’。只有自己失去江山,自己再夺回来,才叫中兴,就像汉光武帝和晋元帝那样。如果是自己丢了江山,靠别人夺回来的,那就不能算,比如晋孝惠帝和晋孝安帝。中宗的情况和孝惠帝、孝安帝一样,所以不能把他列为不迁的帝王。”
相关部门又提出疑问:“五王对社稷有功劳,如果迁走中宗的牌位,那他们的配享就断了。”张问乂解释说:“只有参与禘祭和祫祭的大功臣才能在太庙里享用祭品。中宗的庙虽然毁了,但他参与的禘祭和祫祭都在太庙里记录着呢,这和五王配享的情况是一样的。”就这样,迁庙的事情就定下来了。后来,张问乂升任兵部郎中。他和许孟容、韦贯之一起删改整理了三十篇制敕,编成了《开元格后敕》。
李锜造反被杀后,朝廷下令宗正寺削去李锜家族一部分的户籍。宰相召见张问乂询问:“削去李锜一族中‘大功’这一支,合适吗?”张问乂回答说:“‘大功’是李锜的叔伯兄弟。他们的祖先李神通有功劳,配享在太庙里,即使后代子孙做了坏事,也不能抹杀他的功劳。”“那削去‘期’这一支呢?”宰相又问。“‘期’是李锜的兄弟。他们父亲如果死于社稷,现在因为李锜而株连,也不合适。”执政大臣们都同意他的意见。所以,最终只有李锜及其子孙受到惩罚,没有株连其他人。
没过多久,张问乂升任秘书少监,又兼任史馆修撰,和独孤郁、韦处厚一起修撰《德宗实录》。因为工作出色,他被提升为右谏议大夫。裴垍罢相后,李吉甫因为和裴垍有嫌隙,又知道张问乂曾参与修撰史书,便推荐他担任太常少卿。过了很久,张问乂升任秘书监,多次被封为义兴县公。他去世时七十五岁,朝廷追赠礼部尚书,谥号为懿。
我在朝廷待了很久,在史官部门干了二十年。每次朝廷有重大的政事要讨论,宰相拿不定主意,一定会来问我,我就会根据经典的义理或者以前的章程来参与讨论,我的意见总是很中肯、全面又详细。一开始因为这样得到了重用,但最后也得罪了一些权贵,所以一直没升什么大官。不过我的为人质朴正直,遇到权臣当政,好几年都升不了职。我还曾经上书弹劾裴延龄的罪行,并且反对王叔文,当时的人都非常敬佩我。我从年轻时就立志学习,到老了也不厌倦,不管天气多冷多热,书都放在面前不放下,所以才能通晓各种学问,尤其精通前朝的典章制度。家里藏书多达一万五千卷。我最初的名字叫武,宪宗皇帝在位的时候,我进宫觐见,就请求皇帝说:“陛下现在提倡偃武修文,臣子们应该顺应您的旨意”,然后请求改名为乂。皇帝很高兴地答应了。当时平定王承宗叛乱的战争刚刚结束,我担心皇帝还热衷于军事,所以也借此机会委婉地劝谏。后来,皇帝见到侍御史唐武,就说:“名字有很多,为什么一定要叫武呢?乂已经改名了。”又说改名叫庆。群臣这才明白,皇帝打算不再打仗了。我写过一百多篇文章。
我的五个儿子:系、伸、偕都比较有名,仙、佶都当上了刺史。
他从小就擅长写文章,继承了他父亲的优良家风。唐大和初年,他被任命为昭应尉,在史馆工作。第二年,升任右拾遗兼史馆修撰,和沈传师、郑澣、陈夷行、李汉一起参与编撰《宪宗实录》。之后又升任右补阙。
有一次,宋申锡被人诬陷,文宗皇帝非常生气。他跟左常侍崔玄亮一起,哭着苦苦劝谏,这才保住了宋申锡的性命。后来,他先后担任膳部员外郎、工部、礼部、兵部郎中,这些职位都兼管史馆的工作。开成朝末年,他升任谏议大夫。
宰相李德裕讨厌李汉,因为他是李汉的朋友的女婿,所以把他外放为桂管观察使。不过,他在桂管治理得很好,大家都称赞他。后来,因为李汉被贬官,他也受到牵连,被贬为唐州刺史。
宣宗皇帝即位后,把他召回朝廷,任命他为给事中、集贤殿学士兼判院事。之后又升任吏部侍郎,还担任过兴元、凤翔节度使。懿宗初年,他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因为他的弟弟升任宰相,他觉得自己不合适,就推辞了,改任检校尚书右仆射,并担任山南东道节度使,被封为淮阳郡公。后来调任东都留守,最终在那里去世。
他的儿子叫曙,字耀之。唐咸通末年,他通过进士考试,被任命为鄂岳团练判官,后来又担任虞部、工部员外郎,之后改任起居郎。黄巢起义时,他全家都躲过了战乱,没有受到伤害。这件事让他对仕途彻底失望,从此隐居起来,过着忧郁的生活。中和二年,他请求出家当道士,朝廷批准了他的请求。
他的弟弟叫伸,字大直,也是进士出身。唐大中二年,他担任右补阙兼史馆修撰,之后升任驾部郎中,掌管制诰。白敏中担任邠宁节度使时,推荐他为副手,并加封右庶子。后来进入朝廷,担任户部侍郎。大中九年,他成为翰林学士,升任承旨。大中十年,他改任兵部侍郎,兼管户部。
宣宗皇帝特别信任爱重蒋伸,每次见面都要和他商量国家大事的得失。蒋伸说:“如果奖赏太容易得到,人们就会偷懒。”皇帝很惊讶地说:“偷懒就会导致国家混乱啊!”蒋伸说:“不对,不会马上就乱,但是人们会有贪图享乐的心思,乱就是从这里开始的。”皇帝听了很感慨,蒋伸三次起身要告退,皇帝三次都留住了他,说:“以后我不会再单独和你谈话了。”蒋伸当时没明白皇帝的意思。没过多久,蒋伸就升任了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相当于宰相)。过了四个月,他离开了户部,升任中书侍郎。懿宗皇帝即位后,蒋伸又兼任刑部尚书,还参与修撰国史。咸通二年,他出任河中节度使,同时还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后来又调任宣武节度使。不久,他被任命为太子少保,到东都任职。咸通七年,他又被任命为华州刺史。之后又升任太子太傅,然后上表请求退休,最终以原官职退休。去世后,追赠太尉。
蒋伸承袭他父亲的官职,先后担任右拾遗、史馆修撰,然后又升任补阙、主客郎中。开始的时候,柳芳编撰的《唐历》只记载到大历年间,后面的内容缺失没有记载。宣宗皇帝下令让崔龟从、韦澳、李荀、张彦远和蒋伸等人分年段续写,一直写到元和年间。蒋伸后来又逐步升迁,做到太常少卿。大中八年,他和卢耽、牛丛、王沨、卢告一起修撰《文宗实录》。蒋家世代都是儒生,只有蒋伸和他的儿子蒋兆能通过科举考试考取进士,但是蒋伸并没有被文人圈子广泛接受。蒋家三代人都参与修撰国史,世人称赞他文笔精良,都说“蒋氏日历”,家家户户都有收藏。
柳芳,字仲敷,是河东蒲州人。唐玄宗开元末年,他考中了进士,先是在永宁县当尉,后来到史馆工作。肃宗皇帝下令让他和韦述一起整理吴兢编写的国史,结果韦述死了,柳芳就接手完成了这项工作,从高祖到乾元,一共一百三十篇。但他写天宝年间的事,取舍不当,很多史官对此很不满意。上元年间,他因为犯了事被贬到黔中。后来又当过左金吾卫骑曹参军和史馆修撰。不过,柳芳一直很专心研究著述,从没放弃过。安史之乱后,很多史书都丢失损坏,情况很糟糕。柳芳被贬到黔中的时候,高力士也被贬到巫州,他就向高力士详细了解了开元、天宝年间以及宫廷里的事情,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时国史已经上交给朝廷了,没法再修改了,于是柳芳就根据各种史料,仿照编年体史书的写法,写成了四十篇的《唐历》,里面有不少鲜为人知的故事。但是,这本书没有明确褒贬人物,所以受到了很多儒生的批评。后来,他升任右司郎中、集贤殿学士,最后去世了。
他的儿子叫柳登、柳冕。柳登,字成伯,博览群书,六十多岁才开始做官。唐宪宗元和初年,他当了大理少卿,和许孟容等人一起校订法律条文。后来因为生病,改任右散骑常侍,然后退休。他九十多岁去世,死后被追赠为工部尚书。
柳登的儿子叫柳璟,字德辉。唐穆宗宝历初年,他考中了进士和宏词科,升迁三次后当上了监察御史。当时祭祀郊庙,吏部让一些低级官员代替高级官员去执行祭祀仪式。柳璟根据开元和元和年间的诏书,指出太尉可以由宰相代替,司空、司徒可以由仆射、尚书、师、傅代替,其他的官职则没有这样的规定,请求恢复旧制,皇帝同意了他的请求。他后来升迁为吏部员外郎。唐文宗开成初年,他当上了翰林学士。早些时候,柳芳在永泰年间查阅宗正府的档案,从武德年间开始,根据宗族关系编撰了二十篇的《永泰新谱》。柳璟后来被皇帝召见,皇帝称赞《永泰新谱》详尽可靠,于是下令让他继续编撰永泰年间以后的历史,又写了十篇,户部还专门拨给他笔墨纸张等物资。他后来升迁为中书舍人。唐武宗即位后,他升任礼部侍郎。柳璟为人宽厚诚实,喜欢结交士人,善于发现别人的优点,所以他门下走出的很多人后来都成了显赫人物。会昌二年,他又担任贡部侍郎,因为儿子受贿被贬为信州司马,最终在郴州刺史任上去世。
冕,字敬叔。他学识渊博,文采斐然,而且祖上几代都是史官,他和父亲都在集贤院工作。他曾经担任过右补阙、史馆修撰。因为偏袒刘晏,被贬到巴州做司户参军。后来又回到朝廷,当上了太常博士。
昭德王皇后去世了,冕和张荐认为皇太子应该按照晋魏两朝的制度,在哭丧之后就脱去丧服。左补阙穆质则建议按照规定的时间服丧。最后采纳了冕的意见。德宗皇帝亲自祭祀郊庙,非常重视祭祀的礼仪,凡事都仔细查考典籍礼制。冕当时担任吏部郎中,兼摄太常博士的职务,他和张荐、司封郎中徐岱、仓部郎中陆质一起,修订祭祀的规章制度。
皇帝对郊庙祭祀中的一些细节有所疑问,比如每次进出祭祀场所是否要脱去剑履,以及象剑的尺寸、祝辞的轻重等等。冕根据礼仪制度一一作答,解释得非常详细透彻,皇帝对此非常赞赏。
很久以后,因为李勉说话太直率,批评执政者的缺点很厉害,所以被贬官到婺州当刺史。十三年后,他又兼任御史中丞和福建观察使。他自己觉得长期被冷落排挤,而且性格又比较急躁,心里憋着一肚子火,就上表请求朝廷让自己回京述职,并且借此表达自己想朝觐的愿望。他在奏折里说:“我私下里一直很受感动于《江汉》里‘朝宗’的寓意,《鹿鸣》里君臣同乐、歌颂盛世的场景,这些都是王道政治的根本。自从国家发生战乱以来,就顾不上讲究礼仪,地方官很久没回京朝见了,君臣同乐的宴会也早就没有了。我因为各种各样的限制,根本没有机会参加朝会,没见过朝廷的礼仪,没听过宗庙的音乐,也没踏上过宫殿的台阶,已经有十二年了。朝会,是礼仪的根本啊!唐尧虞舜时期,诸侯一年要朝见四次,以此来考核官员的升降。商朝周朝鼎盛时期,五年一次朝见,以此来检查制度的执行情况。汉朝的制度是三年上计,以此来考核官员的政绩。盛唐时期效法古代,天下官员都要参加朝会,三年考核一次,都要在十月上计到京城,十一月朝见皇帝,然后在尚书省参加考核,元旦进贡,聚集在考堂,宣读考核结果,提拔贤能,淘汰不肖。自从安史之乱以后,才开始出现地方官员长期不朝见的情况;各地战乱不断,也导致很多官员无法朝见;边疆的官员依仗地势险要,有的甚至不悔改错误。我担任地方长官,心里很愤恨那些长期不朝见的官员,所以想回京朝见,带头遵守这个制度,让君臣之间的关系更加亲密,恢复朝觐的礼仪。我担心自己像柴草一样,还没来得及朝见就先死了,朝觐的愿望无法实现,这是我最大的担忧。听说最近很多将领战死了,我自己也害怕自己能力不足,无法长久地担任这个职位。故乡,是人永远不会忘记的地方;朝廷,是臣子所向往的地方;朝觐,是国家的大礼。这三件事,都是我最大的愿望。”
李勉的奏折写得非常哀切,德宗皇帝同意他回京。这时,李勉又奏请说福建地区原本是南朝的牧区,可以用来放养牛羊,建议在东越设立一个牧区,叫做万安监,又在泉州设立五个牧区,一共征集了部内一万多头马、驴、牛、羊。没过多久,这些牲畜就死伤殆尽了,他又再次征集,老百姓怨声载道。因为政绩不好,李勉被免职回乡。后来去世,追赠工部尚书。
沈既济,苏州人,对经学很精通。吏部侍郎杨炎很欣赏他,杨炎当政后,推荐沈既济很有写史书的天赋,于是朝廷就召见他,让他担任左拾遗和史馆修撰。
一开始,吴兢写国史的时候,把武则天的传记放在高宗之后。沈既济上奏章提出了异议,他说:“武则天称帝是靠实力,退位也不是因为道德高尚,史官记载的时候,应该称她为太后,不应该称她为皇帝。中宗虽然曾经被贬到藩地,但他继承皇位,是我们的君主,应该称他为皇帝,不应该称他为庐陵王。睿宗在景龙年间之前,天命没有完全归于他,只是暂时代理皇帝的职责,按理说没有名分,应该称他为相王,不能称他为帝。再说,武则天改了周朝的历法和正朔,建立了七庙,天命已经改变了。现在把周朝和唐朝放在一起,都列为帝纪,这和《礼经》的规定相违背,是乱了名分。中宗继位在武则天之后,但是年号纪年却排在武则天之后,这就好比把僖公放在后面,是不合情理的。以前汉高后临朝称制,只有王莽、吕后篡夺汉室江山,没有改朝换代的事,当时孝惠帝已经死了,他的儿子也不是刘氏,所以史书上不记载吕后,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当时还有人认为不应该记载吕后。更何况中宗是先即位后又复位,虽然名义上被夺过,但是天命没有改变,完全可以让他作为第一个年号来纪年,有什么顾虑非要列为两纪呢?鲁昭公被放逐,《春秋》每年都记载他的居住地,说‘公在乾侯’。君主即使失位,也不敢把他废除。所以我建议把《天后纪》和《中宗纪》合并,每年开头都要写孝和皇帝(中宗)的处境,用来统领全年,比如‘皇帝在房陵,太后处理政务,改了某某制度’。这样既能称中宗为皇帝,又能记载太后的政事,既符合名分,也不违背常理。规范名分是为了尊崇皇室,书写史书是为了给后代借鉴。况且,武则天自己放弃了帝号,孝和皇帝(中宗)的谥号也是开元朝册封的,以后的名字也不会改变。现在武则天和唐高宗合葬,也按照太后的礼仪祭祀,却偏偏让她在帝纪中承统,这是官吏们没有及时改正,违背了先前的旨意。至于武则天的姓氏、名讳、才能、智慧、策略、以及崩葬的日期,应该写入皇后传,题名为《则天顺圣武皇后传》。” 但是他的建议没有被采纳。
唐德宗当政,一心想把国家治理好。建中二年,他下令中书省和门下省各设立三十个待诏官的职位,凡是现任官员和前任官员,只要是九品以上(包括正、试、摄职),都按照品级发放俸禄,连吃穿住用,甚至办公用品和住房都按级别配给;同时还让官员们自己收取利息来补贴开支。
宰相李泌就这事儿提出了反对意见,他说:“现在国家治理的难题在于官员太多,而不是人手不够;关键是没人管事,而不是没人做事。两省本来就有常侍、谏议大夫、补阙、拾遗等四十个官职,每天只有两个人能上朝面圣,还有二十一个空缺的职位都没补上呢!如果说现有的官员不够商量国家大事,那就应该重新选拔人才啊!如果想办法解决积压的问题,先把空缺的职位补上,干嘛还要另外设立官职呢?再说,让官员收取利息,这是官府的权力,根本不是正规的财政制度。现在一下子增加三十个官职,每个月至少要多花一百万钱,按利息算本金,要两千万钱才能产生一百万的利息,这得让多少户人家破产啊?而且这些人还得进入官僚体系,造成的损失更大!现在关中地区经济状况很糟糕,都说因为百官收取高利贷导致民不聊生,家破人亡,这些情况都积累在州县里,却一直没有解决办法。我认为,国家财政支出最大的两项就是军费和官员俸禄,其他的开支加起来还不到这两项的十分之二。所以老百姓生活困苦,国库空虚。为啥呢?因为国家形势复杂,军队不能裁撤,军费开支虽然很大,但也是不得不为之。现在又增加闲职冗员,这后果可怎么得了?就算沿用旧制增加一些官员还可以接受,现在这样无限制地增加,后果不堪设想!” 德宗听了李泌的意见后,最终没有采纳他的建议。
后来,李泌因为得罪了权贵,被贬到处州做司户参军。后来他又回到朝廷,官至礼部员外郎,最终去世。他撰写了《建中实录》,当时人们都称赞他写得好。
李泌的儿子李传师,字子言,才华和品德都很好,擅长研究《春秋》,书法也很好,有自己的独特风格。年轻时受到杜佑的赏识。贞元末年,他参加进士考试。当时给事中许孟容和礼部侍郎权德舆都很喜欢提拔人才,人们称他们为“权、许”。权德舆向许孟容推荐了李传师,许孟容说:“他是我的老朋友的儿子,怎么不先来见我呢?”李传师去拜访许孟容,感谢说:“我听说您为人正直,如果我能考中,那都是您的功劳,所以不敢贸然拜访您。”许孟容说:“像你这样的人才,应该是我主动去拜访你,而不是你因为私交来见我。”于是许孟容就大力推荐李传师,让他顺利考中了进士。权德舆有七十个学生,大家都认为李传师是他们中间的颜回。
他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太子校书郎,后来在鄠县当尉,又到史馆工作,升迁为右拾遗、左补阙、史馆修撰,接着又升任司门员外郎,掌管制诰。之后被召入翰林院当学士,又改任中书舍人。翰林院承旨的职位空缺了,轮到他接任,穆宗皇帝想亲自下旨任命他,但他推辞说:“学士、院长参与皇帝的密议,接下来就是宰相,我自己知道肯定做不好,我希望治理一方百姓,为陛下培养人才。” 然后就称病告假回家了。皇帝派使者多次催促他,李德裕和他关系很好,也苦口婆心地劝说他,但他始终不肯回去。最后就让他兼任史官的职务。没多久,他又被外放到湖南当观察使。
当时他正和别人一起修撰《宪宗实录》,还没完成,监修杜元颖就上奏说:“张说、令狐楚在外任职时都参与过起草国书,现在《实录》的草稿还差一些,请让传师在任上完成它。”皇帝批准了这个建议。
宝历二年,他被任命为尚书右丞。后来他又被外放到江西当观察使,之后又调到宣州。他在地方上治理政务很清明,官员们都不敢欺上瞒下。他对刑法非常慎重,每次审理案件,都会召集幕僚一起商议,直到轻重缓急都处理妥当了才下判决。他曾经选拔邸吏尹伦,尹伦办事迟缓,能力不足,属下多次请求更换他,但他却说:“我刚离开长安时,就告诫过尹伦:‘可以不做的事就不要做,但不要做太多事。’尹伦做到这样已经足够了。”所以,他所到之处都以廉洁和安定著称。后来他升任吏部侍郎,去世时五十九岁,追赠尚书。
传师为人性格平和,没有争强好胜之心,在地方上任职十年,没有收受过权贵们的贿赂。他刚做官的时候,宰相想托关系把自己的亲戚安插到他的幕府里,他坚决拒绝说:“如果真那样的话,我宁愿辞去官职。”所以他的僚属,像李景让、萧寘、杜牧这些人,都是当时最优秀的人才。他治理家庭不严厉,家风却很好。对兄弟子侄,一视同仁,衣食住行都一样。他去世时,问他家里有没有钱给亲戚朋友送礼,家中竟然没有积蓄,最后不得不卖掉房子来办丧事。
子询,字诚之,是个挺能写会道的,会昌年间考中了进士,先是在渭南当了个尉。后来一步步升迁,做到中书舍人,然后外放浙江当观察使,之后又升任户部侍郎,兼管度支(财政)。咸通四年,他被任命为昭义节度使,治理地方比较简朴,老百姓都过得挺安稳的。
结果他家里的一个男奴和侍女私通,子询打算杀了他们。那男奴害怕了,就伙同其他奴仆密谋造反,半夜里袭击了子询,还把他全家都给灭了。后来朝廷追赠他兵部尚书、左散骑常侍的官职。接替他当节度使的刘潼赶到后,把那个男奴的心挖出来,在子询的灵位前祭祀。
唐朝兴盛的时候,写史书的人可不少啊。可是,过了三百多年,大事小情堆积如山,史料多得像乱麻一样,而且其中两次大规模的盗匪起义,史书典籍也毁坏了不少,大中以后的史料更是几乎没有留下。虽然后世也有人写史书,东拼西凑地收集整理,但史料残缺不全,前后矛盾,很多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搞不清楚。所以,那些贤明的君主和臣子,那些叛逆的奸臣,他们的功过是非,很多都没能完整地记录下来,让人很惋惜啊!
再说,以前的史书写得也真是乱七八糟,毫无章法,写得浅显的就流于俗气,写得简略的就遗漏了关键信息。难道是当时的读书人有什么顾忌,不敢把话说清楚吗?或者是因为他们水平有限,写不出好文章?又或者,是因为需要后人来补充完善,才能把历史写得更加完整?哎,从古至今,那些批评古人的人,自己写东西却未必比古人强多少啊!韩愈写《顺宗实录》的时候,就引起了很多争议,最后修改来修改去,也没能写出一篇完整的史书,可见写史书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连游夏两位大师尚且在《春秋》的措辞上有所欠缺,可见写史之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