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峤,字巨山,是河北赞皇人。他从小就没了父亲,但他特别孝顺母亲。小时候,他梦见有人送给他两支笔,从那以后,他的文章写得特别好。十五岁的时候,他就把《五经》全部读通了,连当时有名的薛元超都夸赞他。
二十岁的时候,他考中了进士,先被任命为安定县尉。后来他又在制策考试中考了第一名,就调到长安去了。当时长安城里有名的文人,有骆宾王、刘光业,李峤年纪最小,但跟他们平起平坐,地位一样。
他被任命为监察御史。高宗皇帝要讨伐邕州和岩州的叛乱的獠人,就让他去军中监督。李峤进入山洞,晓之以理,劝说他们投降,结果就避免了一场战争。后来,他慢慢升迁,当上了给事中。
碰巧那时候,来俊臣陷害狄仁杰、李嗣真、裴宣礼等人,要置他们于死地。皇帝下令让李峤、大理少卿张德裕、侍御史刘宪重新审查这个案子。张德裕他们心里知道这几个人是冤枉的,但不敢说什么。李峤却说:“明知道他们是冤枉的却不去申诉,这就是所谓的‘见义不为’啊!” 最终,他和另外两个人一起揭露了来俊臣的陷害,结果触怒了武则天,被贬到润州做司马。过了很久,他才被召回朝廷,担任凤阁舍人,很多重要的文书和诏令,都是他起草的。
我刚被任命为右御史台官员的时候,负责考察州县官吏的优劣和当地风俗的得失。我上书给武则天说:“法律条文应该简洁明了,简洁才能易于执行,不会过于繁琐;条文过于繁杂,就会顾此失彼,难以做到面面俱到。想当年垂拱年间,各道巡察使的考核条例就有四十四条,加上其他的特别敕令,一共七十多条。而巡察使三月出发,直到十一月才回京汇报工作,每个道要考察的官吏,多的有两千人,少的也有上千人,需要仔细考核他们的品行才能进行褒贬。现在时间这么紧迫,整天奔波忙碌,哪里有时间仔细调查研究呢?这并不是我故意懈怠职务,而是我的能力有限,精力不够啊!我希望能够根据实际工作量来调整考核标准,让工作量与能力相匹配,这样才能更好地考察官员的优劣。” 我又说:“现在我们考察官吏,按照汉代的六条标准加以推广,就已经足够全面了,根本不需要制定那么多考核项目!再说,朝廷事务繁忙,但重要的政务往往发生在各地,所以派出的使者络绎不绝。既然已经设立了巡察使,那么外州的事务就可以全部由他们负责,这样驿站传递文书的次数就能减少了。我建议每十个州设立一名御史,任期一年,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走访各县乡里,监督查处奸邪欺诈行为,了解当地风俗民情,这样才能考核他们的工作成效。而且,御史出入宫禁,自身修养要比其他官吏高百倍;按察弹劾,纠正隐瞒欺诈行为,也比其他官吏强十倍。陛下如果采纳我的建议,精心挑选有能力的人担任御史,他们一定会尽心竭力,效忠朝廷的。” 武则天很欣赏我的建议,下令将天下分为二十道,准备挑选合适的官员担任巡察使,但后来因为群臣反对而作罢。
过了一段时间,我被任命为天宫侍郎,后来又升任麟台少监、同凤阁鸾台平章事,之后又升迁为鸾台侍郎。等到张柬之辅政的时候,因为我和他政见不合,我被罢官,改任成均祭酒。没过多久,我又被任命为检校文昌左丞,留守东都。长安三年,我以原官职再次担任平章事,兼任纳言。之后又升任内史,但我推辞了这个繁重的职位,又回到了成均祭酒兼平章事的岗位上。
武则天打算在白司马坂建一座大佛,张柬之劝谏她说:“虽然说是让佛教寺庙自己出钱修建佛像,但实际上如果没有州县帮忙,根本完不成,这表面上不收税,实际上还是在收税啊!我估计一下,全国老百姓,穷人多得很,很多人为了服徭役都卖掉了房子、土地。现在修佛像的钱已经积攒了十七万贯,如果把这些钱分给穷人,每家给一千钱,就能缓解十七万户人家的饥寒之苦,这功德可是无穷无尽的呀!”但是武则天没听他的。
后来张易之倒台了,张柬之因为和张易之关系好被贬为豫州刺史,还没等出发,又改贬为通州刺史。过了几个月,他又被召回朝廷,担任吏部侍郎,不久就升任尚书。神龙二年,他接替韦安石担任中书令。
张柬之在吏部的时候,暗地里想凭借自己的名望重新当宰相,于是奏请设置几千个员外官。这样一来,官员太多太杂乱,国库也空虚了,他就上书把责任推到当时的形势上,顺便也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说:
“皇帝的尊贵地位,在宫中要有重重的门户和巡逻的守卫,外出要有清廉的官员警戒道路,这是为了防备意外情况,消除非分之想,确实不能轻易改变行动,放松警惕啊!陛下您厌倦了深宫高楼,轻视了尊严,微服私访,逛街市,路上百姓私下议论纷纷,朝廷上下都惊恐不安,就像灾祸突然降临一样,您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份,那还顾得上国家社稷和百姓的死活吗?”
“另外,设置官职分派工作,不能滥竽充数。古书上说:‘官职不必都设置齐全,只要有合适的人才就行。’自从朝廷中兴以来,把不谨慎地赏赐爵位当成恩惠,越级提拔,朝令夕改,正常的官职都缺人,还额外增加员外官。宫里国库因此空虚,外面老百姓也受了其害,这不是求贤治国的办法啊!我希望陛下您能接受我的建议,消除这些不好的议论。现在朝廷文武官员六十岁以上的,您都非常关照,给予体恤,老弱病残的官员已经解职还乡了,员外官也已经遣散了,但是还有一些人留任。恐怕这不是解决弊端、拯救时局的办法。请求陛下下令让有关部门考察一下,哪些官员可以用就提拔,哪些官员不能用就让他们退下来。” “还有那些边远地区的少数民族首领,他们治理地方的能力不行,国家以前总是安抚他们,还给他们官职,但他们并没有什么功劳,却白白领着俸禄。我希望您能考虑一下,哪些人不是必须的,就全部遣散他们回去。”
哎,你看,《易经》上说:“怎么才能保住自己的位置呢?靠仁义!怎么才能团结人呢?靠钱财!”现在老百姓穷困潦倒,没个安稳日子过,这还怎么保住位置?国库空虚,钱财都花光了,还怎么团结人?山东水灾严重,长江以南运输困难,国家财政吃紧,百姓生活困苦。要是边境出现战乱,逃亡的人肯定更多,盗贼横行,哪来的钱招募士兵?哪来的人手去镇压?再说,现在还大兴土木建寺庙,耗费巨大。山东正闹饥荒,百姓连粗粮都吃不上,却在这个时候收取大量的赋税,用来修建寺庙,这恐怕会激起民怨,招来天下人的骂声。
再说征兵的事儿,那些人为了逃避兵役,使尽各种手段,隐瞒身份,逃税漏税。现在假扮僧人的逃兵就有几十万人,其中不乏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狡猾的商人,他们伪造文书,冒名顶替。国家财政和国防都依赖于百姓的赋税和兵役,现在这么多人都当和尚了,士兵都当道士了,以后还怎么征收赋税,怎么打仗?
还有,那些权贵们收受贿赂,把官职卖来卖去,没收百姓的财产,把原本富裕的县城弄得比穷乡僻壤还不如。那些当官的,连个送信的人都没有,抓壮丁的时候,逮着谁就抄谁的家。我希望朝廷派十个使者去调查,把这些奸邪之徒揪出来。
再说太常寺的乐工已经够多了,还要继续招募散乐,光打大鼓的就两万人,这也太多了吧!建议留下一些,其他的都遣散回家,省点钱。
中宗皇帝让张说当宰相,张说自己也承认自己治理国家不行,请求辞职,皇帝不答应,还下诏书责问他。张说吓得够呛,只好继续当官。
三年后,张说升任修文馆大学士,封赵国公,官至三品。睿宗皇帝即位后,张说辞去了官职,被贬到怀州当刺史,退休了。当初中宗皇帝去世的时候,张说曾秘密建议相王(唐玄宗)的儿子们不要留在京城。后来玄宗皇帝即位,有人翻出张说以前的奏章,想治他的罪。张说说:“张说虽然看不清形势,但也是为国家着想,只不过说话得罪了皇帝,不应该追究他的责任。”皇帝也考虑到张说多次被赦免,最终免了他的罪,把他贬到滁州当别驾,让他跟着儿子(张畅之)去虔州上任。后来又改任庐州别驾,最后去世,享年七十岁。
张说这个人啊,才华横溢,写了不少文章,好多人都争相传诵。武则天当政的时候,汜水河里捞出来一块宝石头,张说当时是御史,就写了一篇叫《皇符》的文章上奏,结果被很多人批评。不过呢,他年轻的时候跟王勃、杨炯这些名士交往,中年时期跟崔融、苏味道齐名,等到晚年,那些跟他同时代的人都去世了,他就成了文章方面的泰斗,当时很多学者都学习他的文章。
萧至忠,沂州人。他爷爷萧德言做过秘书少监。萧至忠年轻的时候跟朋友约好了见面,结果碰上大雪,别人都躲着走,萧至忠说:“难道跟人约好了可以失信吗?”等朋友来了才走,大家都对他很佩服。后来他当了伊阙、洛阳的尉,升任监察御史,弹劾凤阁侍郎苏味道贪污受贿,直接升迁为吏部员外郎。萧至忠办事雷厉风行,名声当时就传开了。中宗神龙年间,他当上了御史中丞。 一开始,萧至忠当御史的时候,李承嘉是大夫,曾经训斥御史们说:“弹劾事情不先跟大夫商量一下,可以吗?”大家都吓得不敢说话,只有萧至忠说:“按照惯例,御史台没有长官。御史是天子的耳目,奏报的事情应该直接上达天听,如果要经过大夫同意才能弹劾,那要是弹劾大夫,又该向谁汇报呢?”李承嘉被他说得无话可说。到了后来,李承嘉当了户部尚书,萧至忠又弹劾祝钦明、窦希玠跟李承嘉一起犯的罪,朝中百官都吓得直哆嗦。萧至忠升任吏部侍郎,还兼任御史中丞。
节愍太子起兵诛杀武三思失败后,宗楚客他们就让侍御史冉祖雍上奏告密,说相王跟太子密谋造反。皇帝想调查这件事,萧至忠哭着说:“以前,武则天想立相王为太子,相王连续几天不吃东西,主动请求迎接陛下登基,他这种谦让的美德天下人都知道。陛下贵为天子,连自己的弟弟都不能容忍,还要听信别人的诬陷吗?我私下觉得陛下不应该这样做。”皇帝听了他这话,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不久,萧至忠被任命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他上书陈述当时的政事,说:
皇上要治理好国家,首先得用对人。要是用人不当,官位空着,事情就办不成,事情办不成,百姓就遭殃,历朝历代衰败的原因就在这儿。现在朝廷任命官员,很多都是因为跟权贵有关系才被提拔的,上上下下互相蒙蔽,只要能得到官职就行。官职是公家的东西,恩宠是私人的恩惠。皇帝可以用金银财宝、丰盛的饮食来赏赐亲信,以表示恩泽。但是,如果把公家的东西私用,就会导致公正的原则无法实行,百姓疲惫不堪,走后门的人越来越多,正直的人反而被堵住了嘴。国家一天天衰败下去,最终就会显露出弊端。
现在朝廷的官员已经很多了,冗员更是翻倍。皇上您恩泽遍及天下,但近亲却没完没了地请求官职,朝廷里全是达官显贵,官职越来越不值钱,赏赐却越来越多。有才能的人不用,没才能的人却用,所以大家都不尽力工作,官员也不是合适的人选,想要治理好国家,太难了。
而且宰相们都把自己的子弟安排在重要的官位上,大多位高权重,却没什么才能,还互相推诿责任。《诗经》里说:“私人家的儿子,百官都来考验。看中的是他的酒,而不是他的浆;看中的是他的玉佩,而不是他的长处。”这话说的是,如果王室政治不公正,百官就会失职,私人家的子弟却能得到高官厚禄,只是徒有其表罢了。我希望陛下您能珍惜爵位和赏赐,不要让官位空着,提拔正直的人担任要职,把小人放到闲散的职位上,让政令统一,私事不损害公事,那天下就太平了。再说贞观年间,宰相的子弟大多担任外地的官职,这不仅仅是为了抑制强大家族,也是为了选拔贤才。所以我建议,从宰相到各部门的长官,他们的子弟都应该担任外官,这样才能安定百姓,内外才能协调一致。
皇上没采纳他的建议。不久后,他被任命为侍中、中书令。当时楚国来的客人怀有奸诈之心,拉帮结派,而韦巨源、杨再思、李峤等人只顾自己平安,不去匡正时弊,只有卢至忠正直敢言,不随波逐流,朝臣们都敬重他。皇上也说:“宰相们当中,我最怜惜至忠。”韦后曾经为她弟弟洵和至忠的女儿安排冥婚。至忠又把女儿嫁给了皇后的舅舅崔从礼的儿子崔无诐。两家联姻,皇上这边是萧氏,皇后那边是崔氏,当时人们都说“天子嫁女,皇后娶妇”。
唐隆元年,因为卷入后党事件,萧至忠被贬到晋州当刺史,不过他治理地方很有声望。契丹可汗默啜派大臣来朝见,看到萧至忠的风采,都对他敬畏三分,还跟别人说:“这个人应该辅佐皇帝,怎么跑到外地去了?”太平公主当时权势越来越大,萧至忠就主动去巴结她,还请求回朝。太平公主觉得萧至忠的儿子因为参与韦氏叛乱而死,心里肯定怨恨韦氏,容易被利用,于是就向皇帝推荐了他。于是萧至忠被任命为刑部尚书,后来又当了中书令,还被封为酂国公,结果却参与了太平公主的谋反。先天二年,太平公主失败,萧至忠逃到南山躲藏。没过几天就被抓住了,处死了,家产也被抄没。
萧至忠刚入朝的时候,名声很好,为人沉稳干练,大家都把他当成名臣。对外刚正不阿,敢于纠正违法乱纪的行为,但内心里没有原则,总是看风使舵,见机行事。他最初做御史的时候,桓彦范等人很器重他。五王失政后,他又因为武三思的关系当上了中丞,后来又依附安乐公主做了宰相。韦氏败亡后,他竟然挖开韦洵的坟墓,把韦洵女儿的棺材抢了回来。后来他又投靠太平公主,再次掌握权力。有一次,他在太平公主府邸出来,碰见了宋璟,宋璟笑着说:“这可不是我期望萧至忠会做的事啊!”萧至忠说:“宋先生说得对!”但是他并没有因此改变自己。他的妹妹嫁给了蒋钦绪,蒋钦绪经常劝诫他,但他都不听。临死前,他叹息道:“九世卿族,一举而灭,可悲啊!”他不喜欢接待宾客,以清简自居,所以平生得到的赏赐,都没有施舍出去,等到家产被抄没时,珍宝多得数不清。不过玄宗皇帝还是欣赏他的人品,后来重用源乾曜时,还对高力士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快就重用源乾曜吗?因为他长得像萧至忠!”高力士说:“他以前不是辜负过陛下吗?”皇帝说:“至忠本来是国家的栋梁之材,只是晚年糊涂了,他年轻的时候,难道不贤明吗?”
他的弟弟萧元嘉做过工部侍郎;萧广微做过工部员外郎。
卢藏用,字子潜,是幽州范阳人。他父亲卢璥做过魏州长史,号称能吏。卢藏用擅长写文章,考中了进士,但一直没被任用。他和哥哥卢徵明一起隐居在终南山和少室山,学习养生之道,辟谷,游历衡山、庐山,还漫游在岷山和峨眉山一带。他和陈子昂、赵贞固是好朋友。
话说,我在长安当官,被任命为左拾遗。武则天在万安山修建兴泰宫,我上书劝谏她说:“陛下您已经有很多离宫别馆了,现在又耗费人力物力修建土木工程,我担心人们会说您不爱护百姓,只顾自己享乐。况且最近几年虽然粮食收成还不错,但老百姓手里也没什么余粮。陛下您四处巡幸,一直没怎么休息,修建宫殿的工程年年不断,您不趁这个时候施恩惠安抚百姓,反而大兴土木修建宫苑,恐怕百姓难以承受。现在您身边的近臣,都只会阿谀奉承,把直言进谏当成是冒犯,以至于您不知道百姓的疾苦,百姓也不知道您身边的这些人损害了您的仁德啊!忠臣不怕被杀被贬,也要劝谏君主向善;明君不忌讳尖锐的批评,才能流芳百世。陛下您要是能公开声明是因为劳民伤财才停止修建,那天下人都会认为您是爱惜百姓,而自己吃苦受累的。不然的话,我这奏章,就让有关部门一起讨论吧。” 可惜,我的劝谏没有被采纳。
后来,我跟着姚元崇大人去灵武,担任管记。回来后,我参加了县令的考试,成绩优秀,被任命为济阳县令。到了神龙年间,我一路升迁,做了中书舍人,多次纠正那些假冒伪劣的官员。之后又担任吏部侍郎、黄门侍郎、修文馆学士。因为牵连到亲戚犯事,我被降职为工部侍郎。后来又升任尚书右丞。我当时跟太平公主走得比较近,太平公主被诛杀后,玄宗皇帝想抓我杀了我,藏匿我的尸体。不过,当时我还没掌权,皇上也就没追究了,只是把我流放到新州。后来有人告发我谋反,查无实据,我又被流放到驩州。碰巧交趾叛乱,我立下了一些功劳,被调到昭州做司户参军,后来又升迁到黔州做长史,还代理过都督,最后死在了始兴。
这位藏用先生啊,可厉害了,精通各种奇门遁甲,九宫八卦,书法样样精通,草书隶书篆书,样样拿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思想深邃,见识广博,大家都觉得他多才多艺,真了不起。但他有时候又有点迷信,过于拘泥于阴阳五行那些说法,违背了事物发展的规律,不懂得变通,这可不是当领导的人应该有的样子。他曾经说过:“天道的运行其实也遵循着人的意志。古代治理国家的人,刑法不滥用,百姓就能长寿;赋税轻徭薄赋,百姓就能富裕;法律法规稳定不变,国家就能安定;赏罚分明,军队就能强大。礼仪是士人归宿的所在,赏赐是士人效死的动力,如果能坚持不懈地实行礼仪和赏赐,那么士人们就会争先恐后地效力,反之,即使你再怎么根据时势处罚人,天天喊叫,也收效甚微。所以说,任用贤能,不用天天操心就能得到好处;法律明确,赏罚分明,不用占卜就能吉祥;重视劳苦功高的人,不用祭祀也能得到福报。”他还写了一篇《析滞论》来阐述他的观点,大家都很认同他的说法,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他的朋友子昂和贞固都去世了,藏用还抚养他们的孤儿,大家都很佩服他重情重义,能始终保持友谊。他刚隐居山中的时候,其实心里还想着要出来做一番事业,所以大家称他为“随驾隐士”。可是后来,他却追求名利,变得骄纵起来,以前的节操都丢光了。司马承祯曾经召他进宫,他准备回山的时候,藏用指着终南山说:“这里面有很多好地方啊!”司马承祯慢悠悠地说:“在我看来,这不过是仕途的捷径罢了。”藏用听了之后,很是羞愧。他一生没有儿子。他的弟弟若虚,也是个多才多艺的人,博学多识。
陇西辛怡谏担任职方的时候,曾经得到一只奇怪的老鼠,豹子一样的脑袋,老虎一样的胸膛,拳头那么大。辛怡谏认为这是鼮鼠,还为此写了一首诗。若虚说:“不对,这是许慎说的鼨鼠,身上有豹纹,体型比较小。”在场的人都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若虚最后官至起居郎,集贤院学士。
韦巨源和安石是同族,是后周京兆尹总的曾孙。他的祖先贞伯,继承了郧国公的爵位,后来到了隋朝,改封为舒国公。韦巨源很有才能,在武则天时期,官至夏官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但是他的治理方法比较琐碎,缺乏整体规划,在审核奏章的时候,经常漏掉一些隐情,对百姓的赋税征收也不够宽松,虽然收到了不少税赋,但是百姓怨声载道。后来因为李昭德的事情牵连,被贬到鄜州做刺史。后来又官复原职,做了地官尚书。
一开始,姚巨源当上了吏部尚书,那是正三品的大官。当时有很多重要的官职空缺,当权者都优先安排自己亲戚朋友。姚巨源负责选拔官员,要任命十个人,其中杨再思是其中一个。其他九个都是宰相的亲戚。杨再思叹了口气说:“我们这些人真是对不起天下百姓啊!”姚巨源说:“现在就是这样啊!” 当时,即使是有才能有德行的人,也根本没机会升官,朝中官员都感到很失望。后来,安重荣当了中书令,为了避嫌,辞去了处理政务的职务。
后来,姚巨源升迁为侍中,还被封为舒国公。韦后跟姚巨源称兄道弟,彼此勾结。武三思的封地在贝州,那地方发了大水,刺史宋璟建议免除武三思的赋税。姚巨源却认为,即使受灾,也能从养蚕种桑中获得收成,因此不同意免税。结果,河朔地区很多人被迫迁移。景龙二年,韦后说她的衣柜里出现了五彩祥云,姚巨源竟然附和这个谎言,劝中宗把这事儿宣告天下,皇帝竟然听信了他的话,还因此下令大赦天下。姚巨源看到皇帝昏庸糊涂,就和宗楚客、郑愔、赵延禧等人一起,搞那些吉凶祥瑞的玩意儿,暗中引导韦氏家族效仿武则天的做法。没多久,他又升任尚书左仆射,兼管政事。皇帝要到南郊祭天,姚巨源竟然建议让韦后做亚献,自己做终献。后来,临淄王平定韦氏家族的叛乱,姚巨源的家人都劝他躲起来,但他却说:“我可是朝廷大臣,哪有遇到危难就逃跑的道理!”结果,他一出城门就被乱兵杀了,享年八十岁。
睿宗即位后,追赠姚巨源特进、荆州大都督的官职。博士李处直建议给他谥号“昭”,但户部员外郎李邕认为姚巨源依附武三思当宰相,又攀附韦后家族,谥号“昭”不合适。李处直坚持己见,李邕列举了姚巨源的罪状,但没被采纳,不过大家普遍认为李邕说得对。从安重荣到武则天时代,当宰相的人,姚巨源都跟他们有亲戚关系,他的家族里当上大官的,还有几十个呢!
赵彦昭,字奂然,是甘州张掖人。他父亲叫武孟,年轻时喜欢打猎,把猎物拿回家给母亲,他母亲哭着说:“你不爱学习,只知道游荡,我将来怎么指望你啊?”武孟因此很受触动,发奋学习,博览群书。他从长安丞升任右台侍卿史,还写了十篇《河西人物志》。
李彦昭年轻的时候就很有魄力,风骨清朗爽健。考中了进士以后,被任命为南部尉。他和郭元振、薛稷、萧至忠关系很好。从新丰县丞做起,后来升任左台监察御史。景龙年间,他步步高升,最终做到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金城公主嫁到吐蕃的时候,朝廷最初派纪处讷出使,纪处讷推辞了,这才轮到李彦昭。李彦昭觉得自己地位本来就不稳,担心权势会被别人夺走,心里很不高兴。司农卿赵履温说:“您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却去做个小小的使臣,这也太委屈您了吧!”李彦昭问赵履温有什么办法,赵履温就帮忙请求安乐公主把他留下,最后派将军杨矩代替他出使。睿宗登基后,李彦昭被外放为宋州刺史,后来因为犯了错误被贬到归州。没过多久,他又被任命为凉州都督,他治理地方很严格,下属们都对他非常害怕。后来回到朝廷,担任吏部侍郎,还奉命出使边疆视察。之后又升任御史大夫。萧至忠等人被杀后,郭元振、张说说李彦昭与他们暗中密谋,于是李彦昭被改任刑部尚书,封为耿国公,食邑百户。
李彦昭本来就是凭借权势和运气才升官的。中宗时期,有个叫赵的巫婆,靠着鬼神之说出入宫廷,李彦昭对她采取了姑息的态度。他还曾经穿着女装,坐车和妻子一起去看她,他当上宰相,全靠这个巫婆的帮忙。后来殿中侍御史郭震弹劾他过去的罪行。正好碰上姚崇当政,姚崇讨厌李彦昭这个人,就把他贬到江州做别驾,李彦昭最终在那里去世了。
和逢尧,是岐州岐山人。武则天时代,他扛着鼎去皇宫门口上书,自称愿意帮助天子治理天下。有关部门问他:“以前桀王暴虐无道,伊尹才扛着鼎去辅佐汤王;现在天子圣明,百官和睦,你还想做什么呢?”和逢尧答不上来,就被流放到庄州。十多年后,他考中了进士,而且成绩很高,后来官至监察御史。
突厥默啜想娶唐朝公主,当时御史中丞逢尧代理鸿胪卿(负责外交事务),皇上批准了这桩婚事。默啜派他的亲信颉利来,说:“你们送来的金镂鞍具,只是表面镀金,根本不是天子应有的气派!你们的使者不可信,就算娶到了公主,也不是真的和亲,我要求取消和亲!” 颉利就要骑马离开,逢尧的随从都慌了神,逢尧大声喊:“我是大唐的使臣,你们不接受我的解释就要走? ” 他一把抓住颉利,说:“咱们汉朝很重视女婿,所以才送上鞍具,表示希望和亲能长久稳定,而不是为了炫耀黄金。可汗您怎么只贪图黄金,而不重视诚信呢?”
默啜听后说:“汉朝使臣来我们国家很多了,他们都是些铁石心肠的人,很难改变他们的想法。”于是,默啜重新准备了隆重的仪式来接见逢尧。逢尧对默啜说:“天子以前是单于都护(汉朝在匈奴设立的官职),一直想和可汗您恢复友好关系,您应该顺应潮流,学习我们的礼仪制度,戴上冠冕,提升自己在各部落中的地位。” 默啜相信了逢尧的话,于是剪掉头发,穿上紫色的朝服,朝南跪拜称臣,还派儿子到长安朝见天子。因为这次外交成功,逢尧被提升为户部侍郎。后来,因为他巴结太平公主,被贬到朗州做司马,最后做到柘州刺史。逢尧这个人很会逢迎拍马,在大事上敢于冒险求取好处,所以最终因为依附权贵而被废黜,但唐朝人说起出使突厥的使臣,还是会提起逢尧的名字。
话说回来,玄宗皇帝重用萧至忠,真是奇怪啊!这萧至忠本来就不是什么贤臣,却靠着逢迎拍马获得高官厚禄,一旦失势,就利用自己的利益去牺牲贤臣。他先是因为和皇室女眷有姻亲关系,又得到皇帝的宠信,最后当上了宰相,还参与了宫廷内部的阴谋,最终身败名裂,遗臭万年。而皇帝却觉得萧至忠和乾曜(指人名)很像,就让他掌握大权,这说明皇帝既不知道萧至忠不能重用,也不知道乾曜能不能重用。有人说皇帝不因为罪过而掩盖人才,这更让人感到奇怪和惋惜!唉!高力士这样的大臣,都是些腐朽无能的人,不能帮助皇帝看清事实,如果他能对皇帝说:“萧至忠当初或许是贤臣,但后来却变得不贤;既然后来不贤,当初肯定也不是贤臣。请陛下仔细想想!”如果这样,皇帝或许就能认识到过去的错误,从而更加明智地选择人才。后来像李林甫、安禄山这样的奸臣,都是因为皇帝不明智而得势的,最终都身败名裂,这真是他们自己造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