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彦范,字士则,是江苏丹阳人。他靠着家族的荫庇,先是被任命为右翊卫,后来升迁为司卫主簿。狄仁杰对他说:“你的才能,应该自己去发光发热,不要拘泥于起步时的低微职位。”狄仁杰还对他很礼遇。没多久,桓彦范就被提升为监察御史,后来又一步步升迁到中丞。

在长安的时候,他担任司刑少卿。张昌宗拉拢那些妖魔鬼怪搞占卜,图谋不轨。宋璟建议彻底查办张昌宗的罪行,武则天却说张昌宗曾经主动认错,所以不同意。桓彦范就上谏说:“张昌宗凭借着武则天的宠信,肆意妄为,心怀祸心,竟然还妄测天命,这会招致上天和神灵的震怒,应该自己揭露他的罪行。仔细分析他的行为,他这是想在事情败露之前主动认罪来免除死罪,如果还没出事,就伺机作乱。这种阴险狡诈的小人,迷惑圣上的心智。他既然已经主动认错,却还和妖人一起祈福禳解灾祸,这说明他根本没有悔改之意,反而更加坚定地要实施他的计划。现在如果宽恕他,恐怕他会自以为是应天命之人,天下人都会跟着他造反。父亲在世,儿子称王称帝就是逆子;君王在位,臣子图谋篡位就是逆臣。这种逆贼不杀,国家就要灭亡!请求将张昌宗交给三司审理。”武则天没听他的。当时内史李峤等人多次上奏说:“以前被酷吏迫害而家破人亡的人,请求全部赦免。”武则天犹豫不决,没有采纳。桓彦范又上奏说:“自文明之后犯罪的人,只有扬州、豫州、博州三州的人没有得到赦免,其他都可以全部赦免。”他一共上奏了十次,最后才被武则天采纳。桓彦范曾经说过:“大理寺审理案件关乎人命,不能为了逃避责任而随意歪曲事实。”

张柬之打算诛杀易之等人,就拉上几个心腹一起商量计策。然后,他任命桓彦范和敬晖担任左、右羽林将军,把禁军交给了他们。当时中宗每天都在北门居住,所以他们很容易就能见到中宗,并向他陈述他们的计划。

神龙元年正月,桓彦范和敬晖率领羽林军以及将军李湛、李多祚、杨元琰、薛思行等人,总共一千五百骑兵,去讨伐叛贼。他们命令李湛和李多祚先去东宫迎接中宗,然后到玄武门集合。桓彦范等人则直接冲进去砍断城门,士兵们都大声喧哗。当时武则天正在迎仙宫的集仙殿,易之等人就在殿下的走廊里被砍死了。武则天听到变故后赶紧起来,见到中宗说:“是你啊?小子造反,可以回宫了。”桓彦范赶紧说:“太子现在不能回去!先帝临终前把臣民托付给陛下,爱子也托付给了陛下。现在太子在东宫待了很久,大臣们都思念先帝的恩德,我们不流血就能平息内乱,这是天意和民心所向,李氏江山要复兴了。我们谨遵天意,只希望陛下能够复位,这样江山才能万世不绝,这才是天下之幸啊!”武则天听了之后就躺下了,不再说话。

第二天,中宗重新登上了皇位,任命桓彦范为侍中,封他为谯郡公,并赏赐他五百户的实封土地。

后来,张柬之上书劝诫中宗,书中写道:

《诗》以《关雎》开篇,讲述后妃之事,这关系到人伦根本,也是治乱的关键。所以舜帝的兴盛是因为有皇娥、英娥,周朝的兴盛是因为有任姒。夏桀逃到南巢,祸根在于荒淫;鲁桓国灭亡,是因为被齐姜迷惑。臣下发现陛下处理政事时,皇后总是在帷幕后面,参与听取政事。臣愚钝认为,古代那些君王把政事交给女人,结果都导致国家灭亡,身死国破。而且,阴气压倒阳气,违背了天道;女人凌驾于丈夫之上,违背了人伦。违背天道不吉利,违背人伦不义。所以《尚书》说:“牝鸡司晨,谓家之索。”《易经》说:“无攸遂,在中馈。”意思是说女人不应该参与朝政。臣恳请陛下以社稷为重,让皇后不要住在正殿,干预朝政,应该深居宫闱,修习妇德,辅助天子。

哎,最近路上都在说,那个胡僧慧范,借着佛法的名义,在宫里到处瞎晃悠,迷惑后妃,进出皇宫禁地,还干涉朝政,乱七八糟的。皇上您还经常微服私访,好几次去他那儿,搞得上下关系混乱,君臣礼仪全乱套了。我觉得,要国家兴盛太平,就得提拔好人,清除坏人。孔子说过:“用歪门邪道扰乱朝政的,要杀;假借鬼神来危害百姓的,也要杀。”现在这慧范就是扰乱朝政,危害百姓啊,不能赶紧杀了他,以后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要除掉坏人,就得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皇上您得赶紧拿个主意啊!

皇上他呀,有点优柔寡断,被身边的人蒙蔽了,根本听不进去我的话。

没过多久,皇上就下令,让方士郑普思当秘书监,叶静能当国子祭酒。我坚决反对,皇上说:“我已经决定用他们了,不能改变了。”我说:“皇上您刚重新登基,就下诏说:‘国家大事都按照贞观年间的规矩来办。’贞观年间,秘书监是魏徵、虞世南、褚亮这样的重臣,国子祭酒是孔颖达这样的大儒,像郑普思他们这种江湖术士,怎么能跟那些前辈相比呢?我担心大家会说皇上您用人不当,把国家职位给了自己喜欢的人。” 皇上还是没听我的。

武三思因为太后迁宫的事儿心里憋着一股火,担心对武家不利,而且韦皇后特别受皇帝宠爱,他俩又勾结在一起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所以武三思就到处拉帮结派,四处造谣中伤别人。没过多久,他就把彦范他们这些当官的都给撸了。

五月的时候,皇帝又给武三思升官加爵,封他为扶阳郡王,还赐给他韦姓,让他跟皇后一个姓,赏赐他金银、锦绣,还给他铁券,说他犯了十死之罪也能赦免。之后又派他去洺州当刺史,后来又调到濠州。王同皎想暗杀武三思,结果事情败露了,武三思就倒打一耙,诬陷彦范他们参与谋反,还偷偷让许州司功参军郑愔去告状。

于是,彦范被贬到泷州当司马,敬晖贬到崖州,袁恕己贬到窦州,崔玄暐贬到白州,张柬之贬到新州,他们的爵位和封号都被剥夺了。武三思还把韦皇后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写出来,贴在大街上,要求废掉她。皇帝一听勃然大怒,武三思就赶紧说:“这肯定是彦范他们干的!”然后就让御史大夫李承嘉去调查,故意找他们的茬。李承嘉马上就上奏说:“彦范、敬晖、张柬之、袁恕己、崔玄暐这几个家伙,造谣生事,煽动叛乱,表面上说是要废掉皇后,实际上是想危及皇上的性命。他们这些做臣子的竟然敢这样,应该处死!”皇帝就让有关部门讨论怎么处罚他们。

大理丞李朝隐坚持上奏说:“彦范他们还没审问就处死,恐怕是被人陷害的,应该派御史去调查清楚。” 但是,裴谈这老小子却主张直接把他们杀了,抄家灭族。皇帝以前答应过他们不死,最后只能把他们流放到瀼州,终身监禁,十六岁以上的子弟都发配到岭南。皇帝提拔李承嘉当金紫光禄大夫、襄武郡公,还赏赐他五百匹彩缎和一条锦被。裴谈也升了官,当了刑部尚书,而李朝隐却被贬官了。武三思又唆使节愍太子请求诛杀彦范他们三族,但皇帝没同意。

武三思担心这五个人以后还会被重用,于是听信了崔湜的计策,派周利贞拿着伪造的圣旨去把他们杀了。周利贞到了贵州,找到彦范,就把彦范绑在竹筏上,活活折磨致死,身上肉都被打没了,最后用棍子打死他,那时候彦范五十四岁。

睿宗当了皇帝以后,桓彦范他们都被追赠官爵,赐予二百户的实封土地,还给了他们的子孙,并追谥为“忠烈”。开元六年,朝廷下诏书,说桓彦范、李晖、崔玄暐、苏柬之、李恕己都为王家立过大功,所以让他们一起在中宗的庙里享受祭祀。建中三年,朝廷又追赠桓彦范为司徒,李晖为太尉,崔玄暐为太子太师,苏柬之为司徒,李恕己为太子太傅。

桓彦范擅长写文章,但是不太喜欢看书,他心里只想着忠孝的大义。平时他话很少,但是一到在皇帝面前议事,即使被皇帝责问,也能从容不迫,态度坚定,辩解得越发有力。

诛杀张易之、张昌宗的时候,苏柬之率领军队驻扎在景运门,准备彻底消灭武氏家族的余党。洛州长史薛季昶劝他说:“虽然张易之、张昌宗被杀了,但是他们的亲属和家产还在,应该把他们也除掉。”正赶上天黑事情紧急,桓彦范不想滥杀无辜,就说:“想想看,他们就像案板上的肉啊,留着给天子做个借鉴吧。”薛季昶叹息说:“我真是没地方死了!”没过多久,武三思偷偷潜入宫中,勾结韦后,又开始窃取朝政大权。参与诛杀张氏兄弟的人感叹道:“害死我们的,是桓彦范啊!”桓彦范也说:“皇上以前是英王的时候,所以我才留下武氏的人,让他们自己互相残杀,好稳定局势。现在大事已成,难道不是天意吗!”当初,桓彦范要起事的时候,先告诉了他的母亲。他母亲说:“忠孝不能同时兼顾,以国家大义为先吧。”

御史李福业曾经和桓彦范一起谋划此事,后来桓彦范被杀,李福业也被流放到番禺。后来他逃亡隐匿在吉州参军敬元礼家里,官府抓到他后,敬元礼也因此被判死罪。李福业将要被处死的时候,对敬元礼说:“你有父母亲人,我真是太愧疚了。”敬元礼说:“你落魄了投奔我,我能不管你吗?”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很感动。

当时监察御史卢袭秀也因为和桓彦范、敬元礼关系好而被冉祖雍审问,但他始终不屈服。有人报告说:“南边的使者到了,桓彦范、敬元礼已经死了。”卢袭秀一听,就哭了起来。冉祖雍生气地说:“桓彦范他们辜负了国家,你却在这里哭哭啼啼。再说,你被关进监狱,你的兄弟们却都在纵情饮酒,毫无忧虑之色,这是怎么回事?”卢袭秀回答说:“我有什么错呢?只不过是因为和桓彦范关系好而已。如果把我的兄弟们都杀了也就罢了,如果只杀我一个,恐怕你睡不着觉!”冉祖雍脸色变了,握着他的手说:“我会保住你的性命。”于是卢袭秀最终没有被治罪。

袭秀的祖先叫方庆,唐武德年间,当过察非县的官吏,秦王李世民很器重他。有一次,秦王想和他一起商量建成太子(李建成)的事,方庆推辞说:“我母亲年纪大了,我想回家侍奉母亲。”秦王也没勉强他。贞观年间,他又当上了稿城县令。

袭秀的弟弟彦范,官做到常州刺史;另一个弟弟臣范,官至工部侍郎。

薛季昶是绛州龙门人。武则天当政的时候,他从平民百姓直接上书朝廷,被提拔为监察御史。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多次被贬官,降职到平遥县尉,之后又重新被任命为御史。他多次审理案件,都能符合皇帝的意思,于是被提升为给事中。有一次,夏官郎中侯味虚带兵去讨伐契丹,打了败仗,还谎称“敌人军队有蛇和老虎在前面带路”。后来大家觉得侯味虚太狡猾了,就派薛季昶担任河北道按察使。薛季昶迅速赶到军营,把侯味虚斩了,然后把这件事报告朝廷,他的威名震慑了北方。稿城县尉吴泽杀死了驿站的使者,还剃光了民女的头发做成假发,州里官府拿他没办法,薛季昶就把他杖杀了。之后,薛季昶又施恩布德,选拔提拔那些善良的人。有人说薛季昶以前被侯味虚打骂过,所以才故意找借口报复他。薛季昶从给事中做几个月就升任御史中丞,后来因为犯了事被贬官。很久以后才重新入朝担任雍州长史,又升迁为文昌左卫长史,后来又做了洛州长史。他参与了诛杀张易之等人的行动,因此被提升为户部侍郎。后来五王失势,薛季昶被外放为荆州长史,又贬到儋州做司马。一开始,薛季昶和昭州首领周庆立、广州官员马光楚关系不好,害怕他们报复,不敢去赴任。他叹息道:“我竟然落到这种地步!”于是准备好了棺材,洗了澡,服药自杀了。死后葬在昭州。唐睿宗即位后,追赠他左御史大夫的官职,并和他弟弟彦稾一样,赐予他的一个儿子官职。

薛季昶为人刚正不阿,但是喜欢先说结论,然后再补充理由,即使后来有合理的解释,也难以让人接受。但他很重视老朋友,也尊重有名望的士人,他的优点可以弥补他的缺点。

杨元琰,字温,是河南閺乡人,是汉朝太尉杨震的第十八代孙。他小时候好几年都没说话,算命先生看了看说:“说话晚的孩子心性沉稳,将来必成大器。”长大后,他长得眉清目秀,胡须漂亮,肩膀宽阔,下巴方正,非常有气势。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他七天没吃东西,守孝尽孝。守孝期满后,他先被任命为梓州参军,后来又当了平棘县令,政绩考核名列第一,御史台还专门上表夸奖他,皇帝还下诏书褒奖鼓励他。之后他又升任永宁军副使,但因为得罪了当权者,被免职了。

后来,在武则天当政的后期,他被任命为安南副都护,之后又调任荆州府长史,然后一路升迁,做了好几个州的刺史,每个地方都干出了不错的政绩。早些时候,张柬之在荆州做官,他和张柬之一起坐船在江上航行,张柬之私下跟他谈论推翻武则天的事,杨元琰激动地流着眼泪,慷慨激昂地表示自己一心拥护王室。后来张柬之当了宰相,就提拔杨元琰做了右羽林将军,对他说:“咱们在江上说的那些话,你可千万别忘了,现在正是你报效国家的时候!”于是,杨元琰就和李多祚等人一起策划,杀了张易之和张昌宗兄弟俩。

他被晋升为云麾将军,封为弘农郡公,实封五百户,还被赐予铁券,可以免死十次。后来,敬晖等人被武三思陷害,杨元琰知道这祸事还没完,就用了个计策,假装要出家当和尚,把官职和爵位都还了。但是中宗皇帝不同意。敬晖听说后,还开玩笑说:“这老家伙要剃光头当和尚了。”因为杨元琰头发很多,像胡人一样。杨元琰说:“立了功不赶紧退下来,就怕会死。我可不是说着玩的。”敬晖被他说动了,但已经来不及了。后来敬晖等人被杀,只有杨元琰活了下来。

他再次被提升为卫尉卿,后来又升官,他请求皇帝追封他的亲属,皇帝很同情他,就追封了他的亲属为越州都督长史。后来李多祚因为太子之难被杀,杨元琰因为和李多祚关系好,被关进了监狱,幸亏萧至忠救了他,才得以脱险。唐睿宗继位后,杨元琰多次上书请求退休,但皇帝都不准。他又升任刑部尚书,被封为魏国公。后来他又被调任太子宾客,皇帝还专门在东宫为他设了职位,太子亲自为他行拜师礼。不久后,他就退休了。开元六年,他去世,享年七十九岁,谥号为“忠”。他一生清廉,家里经常有几十个内外亲属吃饭,临终前,他还嘱咐儿子们要薄葬。

子仲昌,字蔓。他因为精通经书,当上了修文生。后来升了好几次官,但都没什么大名气。直到在河阳尉的时候,他参加对策考试,唐玄宗一眼就看中了他,把他排在第一名,授予他蒲州法曹参军,还破格提拔,之后又升迁为监察御史。后来因为一些过错被贬到孝义县当县令。 有一天,凤凰居然飞落到县衙的树上,这可是祥瑞啊!当地太守萧恕上奏朝廷,夸赞他的政绩,于是他又被调到下邽县任职。最后,他做到吏部郎中才退休。子仲昌这个人,在做官方面很有才能,经常把家里祖产的租金分给族人,自己生活很节俭,为人处世也很不错,所以很多人都喜欢和他交往。

敬晖,字仲晔,是绛州平阳人。年轻的时候就考中了明经。在圣历年间,他当上了卫州刺史。当时,河北经常受到突厥的骚扰,眼看秋天就要到了,大家正准备加固城防。敬晖却说:“光有坚固的城墙和护城河,没有粮食也守不住啊!怎么能让老百姓放下农活,去修城墙呢?”于是,他就让老百姓先收割粮食,这才保证了全州的安全。后来,他升迁为夏官侍郎,又外放到太州当刺史,之后又调任洛阳长史。武则天到长安的时候,他担任副留守,因为政绩出色,武则天还专门派人给他送来了赏赐。

长安二年,他被任命为中台右丞。因为参与诛杀张易之、张昌宗有功,被加封为金紫光禄大夫,还被任命为侍中,封为平阳郡公,食邑五百户,后来又晋封为齐国公。敬晖上书请求所有武氏宗亲都应该降爵,结果大家都降成了公爵。武三思非常生气。没过多久,敬晖又升为平阳郡王,加封特进,但是让他辞去了官职。

一开始,张易之被杀后,薛季昶建议诛杀所有武氏宗亲,敬晖也极力劝谏,但没有成功。武三思当政后,朝政混乱不堪,敬晖常常忧心忡忡,捶胸顿足,甚至气得手指都流血了。后来,他被贬官,又被流放到琼州,最终死在了那里,是周利贞害死的。唐睿宗时期,他的官爵被恢复,还追赠秦州都督,谥号为肃愍。

崔玄暐,是河北安平人,本来姓毕,因为避讳武则天,所以改了姓。他从小就以学问和品行出名,他叔父,秘书少监,对他非常器重。后来他考中了明经,当上了高陵县的主簿。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他守丧非常尽孝,家里有燕子,竟然在他家连续几代筑巢哺育后代。他母亲卢氏,是一位贤德的女子,经常告诫崔玄暐说:“我听说我的姨兄辛玄驭说过:‘子姓的官员,如果清贫简朴,不为自己谋利,这是好事;如果家财万贯,那就是坏事。’我一直觉得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我看到很多亲戚朋友做官后,都拼命赚钱供养父母,而父母也不追究钱财的来源。如果是正经俸禄还好,如果不是,那跟偷盗有什么区别?你要是做了官,不能做到忠诚廉洁,那就没脸见天地。”所以崔玄暐一直保持着清廉的名声。他母亲去世后,他悲痛欲绝,竟然有甘露降落在庭院的树上。

后来,他从库部员外郎一步步升迁,做了凤阁舍人。长安元年,他被任命为天官侍郎,为人正直,不接受私下拜访,一些当权者很忌恨他,就把他调到文昌左丞。还没过一个月,武则天说:“你刚调职,就听说你的下属设斋庆祝,这是想放纵贪婪啊,你给我回去当你的天官侍郎!”于是又让他回到天官侍郎的职位,还赏赐了很多财物。三年后,他被授予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还兼任太子左庶子。四年后,他又升迁为凤阁侍郎。之前,那些残酷的官吏诬陷了几百户人家,崔玄暐为他们申辩,后来武则天醒悟过来,都把那些冤案平反了。宋璟弹劾张昌宗的罪行,崔玄暐也大力支持宋璟。等到有关部门要治张昌宗的罪时,崔玄暐的弟弟崔昇正担任司刑少卿,坚持要判张昌宗死罪。兄弟俩都这样刚正不阿。

话说这玄暐大人,后来得了场大病,宰相大人好几个月都没去看他。等他稍微好点儿,玄暐就上奏说:“太子和相王都是仁义聪明、孝顺友爱的,应该让他们侍奉陛下调理身体,不应该让那些外姓人随便进出宫门。”皇上听了,很安慰,也很认可他的建议。因为玄暐之前平定了“二张之乱”有功,皇上就封他做了中书令,博陵郡公。后来皇上又把他迁到上阳宫居住,还问他:“这些大臣升官都是靠着别人提拔的,而你是我亲自提拔的,怎么混到这个地步?”玄暐回答说:“这正是为了报答陛下的恩情啊!”没多久,皇上又把他封为博陵郡王,让他辞去政事,还册封他的妻子为妃,赐给他们五百户的实封,让他担任检校益州大都督府长史,并负责都督府的事务。可惜后来他被贬官,又流放到古州。在去古州的路上,他病死了,享年六十九岁,谥号为“文献”。

玄暐一家三代都住在同一个地方,家里人其乐融融的。他家境贫寒,住在郊外的简陋房子里,亲戚朋友们都从远方来给他送饭,家里从不另外做饭,他和昇的关系尤其好。族里那些贫穷孤苦的人,他都抚养教导他们。后来虽然他掌握了权力,但他从不利用职权让子弟们升官发财,当时的人都非常敬重他。他年轻的时候比较擅长写文章,但到晚年觉得写文章不是自己的强项,就不再费心思写文章了,而是专心研究经书。

他的儿子璩,也挺有文采的。开元二年,皇上下了道圣旨:“玄暐和柬之,在神龙年间,保卫了皇室,却被奸臣嫉妒,被贬官流放到荒凉的海边,颠沛流离,他们的忠义令人感动。应该把玄暐的儿子璩,和柬之的孙子毖,都提升为朝散大夫。”璩最后官至礼部侍郎。璩的儿子叫涣。

涣博学多才,精通经史,擅长辩论。他十岁的时候父亲去世,他守丧期间的孝心感动了很多人,连陆元方都对他另眼相看。他初次做官是亳州司功参军,后来调回京城。他入朝为官后,审阅的奏章有一千多份,吏部侍郎严挺之让他在《彝尊铭》上题字,说:“你是清庙的器物,所以用这个题目来称呼你。”涣后来官职一路升迁,做到司门员外郎。杨国忠这个人很坏,不喜欢那些不依附他的人,于是把涣贬到巴西做太守。后来玄宗皇帝西逃,涣在路上迎接了皇帝。皇帝看到涣的奏章,认为他很有见识,很后悔没有早点发现他,房琯也向皇帝推荐了他,于是当天就让他做了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唐肃宗当皇帝的时候,我和韦见素他们一起去了行在(皇帝临时住所)。当时京城还没收复,官员选拔还没恢复正常,皇上就让我去江淮地区,当宣谕选补使,负责招揽人才。我选拔人才,不看重个人关系,从不徇私枉法。我经常说:“我担心因为提拔人才而招来诽谤,我做不到那样。” 但是,我的工作做得不太好,因为不称职被免职了,改任左散骑常侍,同时兼任余杭太守和江东采访防御使。后来又升迁为吏部侍郎、集贤院待制。我为人低调简朴,所以当时在朝中威望很高,后来又升任御史大夫。

元载当权的时候,他和宦官董秀槃勾结,专权擅宠,我很看不惯他。有一次我觐见皇上,就痛痛快快地批评了元载的奸邪行为。皇上说:“元载虽然不是个特别谨慎的人,但他能协调内外关系,没有矛盾,也算个能臣吧。”我回答说:“所谓‘和’,贵在遵守礼法。如果不以礼法约束,怎么能做到和谐?现在战乱刚平息,百姓渴望安定,元载身为宰相,应该明确制度,改变朝野的风气。但他却依仗权势,拉帮结派,破坏法律,徇私枉法,逢迎下属,苟且偷安,这是祸国殃民的做法,我实在不明白。”皇上听了之后沉默不语。

后来,我还兼任了负责征收青苗钱物的使者,用这些钱发放给百官的俸禄。但是,官员们把下直班的钱作为使者的费用,把上直班的钱作为百官的费用,这明显不合理。元载就唆使皇城副留守张清弹劾我的不是,皇上就让尚书左丞蒋涣调查此事。因为元载本来就讨厌我,所以我就被贬官到道州做刺史了。我死后,追赠太子太傅,谥号为“元”。我的儿子叫纵。

纵,一开始是协律郎,后来升迁三次,当上了监察御史。碰上朝廷要选拔地方官的时候,他被任命为蓝田县令。他在蓝田为官期间,政绩显著,老百姓都夸他好,甚至还立碑歌颂他的功德。后来,涣之被贬官,纵就辞去了金部员外郎的闲职,回家养老去了。之后,他又被朝廷委以重任,先后担任汴西水陆运输使、两税使、盐铁使等要职。

有一次,朝廷军队围攻田悦,军中缺粮,朝廷就下令让纵负责给四个节度使送粮,解决了军队的粮食问题。德宗皇帝逃到奉天,各地的军队还没赶到。纵劝说李怀光赶紧带兵支援,并把军中的钱粮都给了他,让他按需支取。李怀光军队疲惫,在河中地区迟迟不前进。纵又用金银财宝先行资助他,说:“只要能及时支援,就重重有赏!”这一下,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往西边赶,最终顺利到达奉天。后来,纵被提升为京兆尹。他上奏朝廷说:“李怀光反复无常,不可信赖,应该提防他。”后来,皇帝要迁往梁州,纵因为追赶不及而没能陪同前往。皇帝身边的人因为纵与李怀光关系不错,就怀疑他是不是故意不来。皇帝说:“了解纵的人,只有朕,你们这些人都看不透。”过了几天,皇帝就提拔纵为御史大夫。他办事注重全局,不拘泥于细节,许多案件都交给下属处理。

自打战争开始,朝廷内外官员冗员太多,当时很多人建议精简机构。纵上奏说:“战争还没结束,官员升迁的制度不能废除,在职官员应该按功劳升迁,有功劳就应该给予奖励。现在选拔官员,都是根据空缺职位来安排人选,这导致很多人怨气冲天。朝廷经常下诏表彰有功人员,各地提拔优秀官员的现象也越来越多。如果现在就裁减官员,不仅那些等待提拔的人没机会升官,而且那些有能力的人也找不到出路了。”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贞元元年,皇帝祭祀天地,纵担任大礼使。那一年天旱,收成不好,纵就节约开支,简化礼仪,既节省又不会显得寒酸。后来,他被任命为吏部侍郎,不久又担任河南尹。虽然战争已经结束,但百姓生活依然很困苦,纵就实行简便的治理方法,减轻百姓的负担。以前驻守边关的士兵,路过洛阳时,粮食都是向老百姓征收的。纵下令由官府负责供应,实行五家互保制度,自己负责征收粮食,以此杜绝胥吏的贪污舞弊。他还开通伊洛河的水道,灌溉农田,方便百姓出行,深受百姓爱戴。后来,他升任太常卿,被封为常山县公。他六十二岁去世,追赠吏部尚书,谥号为“忠”。

一开始,(主人公)涣被元载打压,即使元载当权的那段时间,他也根本没想过要出名。涣有个很受宠爱的妾,他甚至把妾当母亲一样对待。这个妾性格很强势,脾气暴躁,虽然涣是显赫的官员,但她经常打骂他,可涣还是一如既往地和妻子一起伺候她,尽心尽力地照顾她,当时的人都觉得这很不容易。接下来说说孙碣。

孙碣,字东标,考中了进士,后来升迁为右拾遗。唐武宗正在讨伐泽潞叛军的时候,孙碣建议接受刘稹的投降,结果触怒了皇帝,被贬到邓城当县令。后来慢慢升迁到商州刺史,又升任河南尹、右散骑常侍,再次担任河南尹。河南府有个大商人叫王可久,经常在长江、湖泊之间贩运货物。碰上庞勋起兵造反的时候,王可久的家产全部损失了,回不了家。他的妻子就去找算命先生杨乾夫问丈夫的下落。杨乾夫算命很准,而且偷偷喜欢上了王可久的妻子,又看中了她的财富。算完卦后,他假装很吃惊地说:“你丈夫大概回不来了!”然后暗地里给了媒人很多钱,把王可久的妻子骗到手,娶了她,从此成了富人。几年后,徐州战乱平息,王可久受尽了苦难,衣衫褴褛地回到家乡,去看望妻子。杨乾夫勃然大怒,破口大骂把他赶走了。王可久的妻子就去衙门自首,说杨乾夫给了官吏很多贿赂,结果王可久反而受到了处罚。她又上诉,最终杨乾夫因为诬告罪被定罪。王可久又气又恨,结果眼睛瞎了。

孙碣到任后,王可久向他陈述了自己的冤情,孙碣了解了事情的真相,立刻下令逮捕杨乾夫和之前参与此事的官吏,查明所有受贿舞弊的证据,一天之内就处死了他们,把王可久的妻子还给了他。当时正值大雨,监狱的墙也倒塌了,雨也停了,城里的人都互相转告着这个消息,在街上载歌载舞庆祝。后来孙碣被调任陕虢观察使。军队发生叛乱,他又被贬到怀州当司马,最终在那里去世了。

张柬之,字孟将,是襄阳人。年轻时就读了很多史书,后来考上了太学生。当时教书的令狐德棻很看好他的才能,认为他将来能成为辅佐君王的贤才。他考中了进士,先被任命为清源县丞。永昌元年,朝廷因为他是贤才而召见了他,那时候他已经七十多岁了。当时参加考试的有上千人,张柬之考了第一名。他被任命为监察御史,后来升迁为凤阁舍人。

那时候突厥的默啜想把女儿嫁给唐朝和亲,武则天想让武延秀娶她。张柬之就上奏说:“古代没有皇帝娶蛮夷女子为妻的。”这话惹恼了武则天,把他贬官到合州和蜀州做刺史。

按照以前的规矩,每年要派五百士兵驻守姚州,那地方地势险峻,气候恶劣,士兵一去就死。张柬之分析了其中的弊端,他说:我查阅史料发现,姚州古时候是哀牢国,地处偏远荒凉,山高水深。汉朝时都没跟中原通商,直到唐蒙开发了夜郎和滇笮地区,哀牢国才勉强归附。东汉光武帝时期,哀牢国才请求归顺,朝廷设立永昌郡来管辖它。哀牢国向朝廷进贡盐、布、毡、罽等物资,让中原获利。它的西面是大秦,南面是交趾,各种珍奇的贡品不断。刘备占据蜀地时,兵力不足,诸葛亮五月渡泸,收取哀牢国的物资来补充军队,还让张伯岐挑选精兵强将,增强蜀国的军事力量。《蜀志》里记载,诸葛亮南征以后,蜀国因此变得富饶。以前朝廷设立郡县,就是为了利用当地的资源获利。

现在姚州的盐布税收不上交,珍奇贡品也不进贡,武器装备也无法补充军队,用来交易的货物也无法运送到朝廷。却白白耗费国库的钱财,驱使老百姓去服役蛮夷,让士兵们战死他乡,尸骨无归。我替皇上感到惋惜啊!

以前汉朝军队翻越博南山,渡过兰仓水,又设立了博南县和哀牢县。蜀地的百姓非常痛苦,路上走的人还唱着歌:“翻越博南山,渡过兰津渡,穿过兰仓,都是为别人卖命!”这歌讽刺的是汉朝为了获取珍奇的贡品,却让百姓为蛮夷驱使。汉朝虽然得到了好处,但百姓却怨声载道。现在朝廷耗费国库,日日调兵遣将,让陛下的子民死在异乡,尸骨无归,他们的老母亲和幼小的子女只能在千里之外悲痛地哭泣祭奠。朝廷没有得到任何好处,百姓却要遭受一辈子的苦难,我替国家感到痛心!

诸葛亮平定南中时,就用当地首领统领,没设置汉朝的官员,也没留下驻守的军队。诸葛亮说,设置官员和留下军队有三大难处:设置官员,必然导致汉人和当地人杂居,容易产生猜忌和矛盾;留下军队,需要运输粮草,后勤负担会越来越重;万一将来他们突然叛乱,国家耗费的财力物力将会非常巨大。所以诸葛亮只是粗略地制定了一些规章制度,结果南中地区就长期安定下来了。我认为诸葛亮的策略,确实掌握了控制蛮夷的要领。现在姚州的官员们,既没有坚定边防、抵御寇敌的决心,也没有像诸葛亮那样既能宽容又能严厉的策略。他们只会耍阴谋诡计,任意盘剥百姓;煽动当地首领,让他们互相勾结;对蛮夷卑躬屈膝,阿谀奉承,跪拜磕头,全然不觉得羞耻;他们还拉拢自己的亲戚朋友,招募那些凶狠愚昧的人,聚众赌博,一掷千金。那些逃亡到姚州的罪犯,户口竟然有两千多户,专门从事抢劫掠夺。再说,姚州本来就是龙朔年间武陵主簿石子仁奏请设置的,后来长史李孝让、辛文协都死在当地蛮族手里,朝廷还曾派郎将赵武贵去讨伐,结果军队全军覆没;又派将军李义继续前往,郎将刘惠基又战死沙场,姚州因此被废弃。我认为诸葛亮所说的三大难处,最终都应验了。

垂拱年间,蛮族将领王善宝和昆州刺史爨乾福再次请求设置姚州,说税收可以自给自足,不用从蜀地额外拨款。州府设立后,州掾李棱却被蛮族杀害了。延载年间,司马成琛又在泸南设置了七个军事据点,并派驻蜀地军队,结果蜀地反而因此不安宁了。再说,姚州府管辖的五十七个州县,都是些狡猾奸诈之徒。国家设置官员,是为了端正风俗、防止奸邪,可是那些不知廉耻的官员,竟然败坏到这种地步!现在劫掠杀害的事情还没停止,恐怕扰乱的祸患会日益严重。应该废除姚州,把它划归巂州府管辖,每年按时朝见,就像对待其他藩属国一样;废除泸南的各个军事据点,而在泸州北部设置关卡,没有朝廷的命令,不准通行;增加巂州的驻军,选择清廉正直的官员来统领。我认为这样做比较妥当。

奏疏没有被采纳。不久,我被任命为荆州大都督府长史。

话说在长安,武则天问狄仁杰:“哪儿能找到一个特别厉害的人才来用啊?”狄仁杰说:“陛下您要是想找那些有文采、资历深的人,现在宰相李峤、苏味道就足够了。难道说那些只会写文章的书生,就真的不够格去处理国家大事吗?”武则天说:“对啊。”狄仁杰接着说:“荆州长史张柬之虽然年纪大了,但他可是宰相的料!用了他,他一定能为国家鞠躬尽瘁!”武则天马上就召见张柬之,让他当了洛州司马。

过了一段时间,武则天又问狄仁杰要推荐人才,狄仁杰说:“我之前推荐过张柬之,您还没用他呢。”武则天说:“他已经升官了呀!”狄仁杰说:“我推荐他当宰相,结果只让他当了个司马,这不算用啊!”于是武则天就让张柬之当了司刑少卿,后来又升了秋官侍郎。后来姚崇当了灵武军使,要出征了,武则天就下令让他举荐一些可以当宰相的外臣。姚崇说:“张柬之为人沉稳,很有谋略,能处理大事,虽然年纪大了,但一定要赶紧用他!”武则天当天就召见了他,任命他为同凤阁鸾台平章事,还升他做了凤阁侍郎。

“诛杀二张”那次,张柬之第一个站出来揭露他们的阴谋。因为立了大功,他被提升为天官尚书、同凤阁鸾台三品、汉阳郡公,实封五百户。不到半年,他又被封为汉阳郡王,还加了特进的称号,不过后来就辞去了官职。张柬之失去权力后,想回襄州养老,于是被任命为襄州刺史。中宗还特地作诗为他送行,还下令群臣在定鼎门外为他饯行。到了襄州后,他执法严明,即使是亲朋好友也不徇私枉法。碰巧汉水涨水淹没了城郭,张柬之就带领大家筑堤防洪,全城百姓都因此得救。他还推辞了王爵,但皇帝没答应。没过多久,他又被贬官,流放到泷州,最终忧愤而死,享年八十二岁。景云元年,追赠他为中书令,谥号文贞,还给他的一个儿子授了官职。张柬之为人刚正不阿,从不阿谀奉承,但他学识渊博,写过几十篇论文。

他的儿子有两个,一个叫愿,一个叫漪。张愿后来官至襄州刺史。张漪则在父亲在襄阳的时候,担任著作佐郎,仗着家里的功劳,待人傲慢,乡里人都很讨厌他。

一开始,易之兄弟被杀之后,中宗皇帝还去武氏的宗庙祭告,结果老天爷一直阴沉着,不见天晴。有个叫崔浑的侍御史就上奏说:“陛下您都恢复了唐朝江山,应该把唐朝的庙号给正过来,这样才能顺应天下人的心意啊!您怎么还去武氏的宗庙祭告呢?应该把它拆了,恢复唐朝的宗庙才对!”皇帝听了很高兴,就采纳了他的建议。当天下了诏书,乌云散去,阳光普照,大家都觉得这是上天在回应人间的举动。

袁恕己,是沧州东光人。他做官做到司刑少卿,还做过相王府司马。参与诛杀张柬之、张易之兄弟,又跟着相王(中宗)一起统领南衙的军队,负责军事防备,立下大功,被加封为银青光禄大夫、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封为南阳郡公,实封五百户。

有个叫杨务廉的,是将作少匠,因为擅长工艺而升官。袁恕己担心他会再次兴起奢侈享乐的风气,就对中宗说:“务廉现在已经是九卿之一了,却没听到他有什么忠言良策,反而专心致志地搞些营建工程来讨好皇上,如果不斥责他,就无法彰显您的圣德啊!”于是,杨务廉就被贬到陵州做刺史了。

没过多久,袁恕己被提升为中书令、特进、南阳郡王,但他辞去了官职。后来因为牵连被贬官,又流放到环州,在那里被周利贞逼迫,袁恕己曾吞金自尽。但最终他喝了几升野葛汁,竟然没死,他非常愤怒,就抓起土来吃,指甲都磨掉了,还是没死,最后他把自己给打死了。死后被追谥为“贞烈”。 (孙高)

高力士,年轻的时候就胸怀抱负,很有节操。他考中了进士,在代宗时期,官职一步步升迁,做到给事中。建中年间,他被任命为京畿观察使,后来因为一些过错被贬到韶州做长史,之后又重新担任给事中。

德宗皇帝打算起用卢杞担任饶州刺史,高力士负责起草诏书。他先去见宰相卢翰和刘从一,说道:“卢杞这个人要当权了,他为人奸诈阴险,排斥忠良,傲慢不敬,违背常理,导致宗室宗祏失守,天下怨声载道,朝廷却没严惩他,只是象征性地贬官,现在又要让他担任大州刺史,天下人会怎么想呢?”卢翰他们很不高兴,就让舍人另起草诏书。诏书发布后,高力士坚决不执行,上奏道:“陛下您任用卢杞为宰相,三年来他阿谀奉承,欺上瞒下,让您像在草莽之中一样,群臣都恨不得吃他的肉。汉朝的法律规定,日食、月食、星辰运行异常,以及旱涝灾害,都由宰相请罪,轻则免职,重则处死。卢杞的罪过该杀一千次一万次,陛下您赦免了他不杀他,只贬到新州,不久又调回京城,现在又让他当刺史,这实在辜负了天下的期望啊!”皇帝说:“卢杞确实不行,这是我的错。我已经两次赦免他了。”高力士回答说:“卢杞天生就奸诈险恶,这不是他不行的问题,而是他本性如此。赦免他,只是赦免他的罪过,不应该再让他担任刺史。我希望您向朝臣询问一下,并下令让内侍去听听百姓的意见。如果亿万百姓都和我的意见一样,我情愿死在陛下面前!”谏官们也在皇帝面前极力争论。皇帝问:“和上级官员商量一下可以吗?”群臣遵旨照办。第二天,皇帝派使者去安慰高力士,说:“朕认为你的话非常恳切,已经按照你的奏章办理了。”太子少保韦伦说:“高力士说话刚正有力,确实是陛下的一位好臣子,应该优待他。”

贞元二年,皇帝因为关中地区盗贼猖獗,百姓贫困,田地荒芜很多,下令各道府州上缴耕牛,委托京兆府负责劝课农桑。规定只有土地面积不满五十亩的不给牛。高力士认为,皇上担忧的是百姓的贫困,现在田地不到五十亩的都是穷人,建议两户人家合用一头牛。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高力士去世时,六旬,朝野上下都十分惋惜。宪宗时期,李吉甫称赞他忠诚正直,特地追赠他礼部尚书的官职。

公元838年,唐文宗下旨说:让狄仁杰玄孙的郢当监察御史;让狄仁杰曾孙元膺当河南丞;让狄仁杰四世孙憬当寿安尉;让狄仁杰曾孙德文当校书郎。 一开始,皇帝问御史中丞狄兼暮,问起狄仁杰的功劳,还说起五王(指唐高宗李治的五个儿子)的遗泽,于是就寻找他们的后代,给他们安排官职。 只有狄仁杰的儿子彦范,后代没啥名气。

这段话意思就是,唐文宗在838年的时候,特意给狄仁杰的后代们安排了官职,以表彰狄仁杰的功劳,并追念五王为唐朝中兴做出的贡献。 不过,他家就只有狄仁杰的儿子狄彦范的后代没有啥名气了。

接下来是作者的评价:

赞曰:五王提卫兵诛嬖臣,中兴唐室,不淹辰,天下晏然,其谋深矣。至谓中宗为英王,不尽诛诸武,使天子藉以为威,何其浅耶?衅牙一启,为艳后,竖儿所乘,劫持戮辱,若放豚然,何哉?无亦神夺其明,厚韦氏毒,以兴先天之业乎?不然,安李之功,贤于汉平、勃远矣!

作者说:五王当年带兵诛杀奸臣,中兴了唐朝,时间不长,天下就太平了,他们的谋略真是深远啊!但是,说中宗李显是英明之主,却没彻底铲除武氏家族,反而让天子利用武氏的势力来壮大自己,这也太短浅了吧! 事情的起因就是因为武则天,一个女人,被小皇帝利用,被劫持、被羞辱,就像杀猪一样随意被摆布,这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是他们被迷惑了心智,中了韦氏家族的毒计,才成就了唐中宗李显的“先天之业”?如果不是这样,那安禄山和史思明平定天下的大功,可比汉朝的周勃、霍光强多了!

这段话是作者对五王和中宗处理武氏家族的态度的评论,认为五王深谋远虑,而中宗李显的做法短视,最终导致了唐朝的动荡。 作者还将安史之乱与汉朝的平定七国之乱进行比较,表达了对安史之乱的惋惜,并且认为安禄山和史思明若能效仿汉朝名臣,则唐朝的结局或许会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