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808年,异牟寻死了,朝廷派太常卿武少仪带着皇帝的旨意去吊唁。他儿子寻阁想自立为王,有人说他做梦都想着当皇帝,他自己还自称“骠信”(夷语里的君主)。朝廷就给他改赐了元和年号的印章。第二年寻阁死了,他儿子劝龙晟继位,这劝龙晟是个荒淫无道的主儿,上上下下都怨声载道。公元816年,被弄栋节度使王嵯巅给杀了,然后王嵯巅立了劝龙晟的弟弟劝利为王。朝廷又派少府少监李铣去册立劝利,并吊唁。劝利很感激王嵯巅,就赐给他蒙氏的姓,封他为“大容”,南诏人就称呼劝龙晟为“容”。到了公元823年,朝廷才给劝利赐印章。这一年劝利也死了,他的弟弟丰祐继位。丰祐这个人胆子大,很会用人,还很羡慕中原文化,不愿意跟父亲用同一个名字。唐穆宗就派京兆少尹韦审规带着皇帝的旨意去册封他。丰祐还派洪成酋、赵龙些、杨定奇这些人进京谢恩。
话说,这时候西川节度使杜元颖治理地方很糟糕,关卡防守松懈,互相推诿责任,这是公元829年发生的事。王嵯巅就率领大军袭击了邛州、戎州、巂州三个州,把它们都攻占了。进军成都,在城西郊区停了十天,安抚百姓,市场秩序井然有序,一点都没受影响。准备撤兵的时候,却抓走了几万男女老少和工匠往南边带走,吓得很多人自杀,数都数不过来。追兵来了,王嵯巅亲自断后,到了大度河边,对那些汉人说:“这是我的南境,你们离开我的国家,应该哭!”大家哭喊着跳河自尽,死了十三个人。南诏从此以后擅长纺织,技术跟中原不相上下。第二年,南诏上表向朝廷谢罪。之后几年,南诏使者经常来朝贡,开成、会昌年间又来了两次。
话说唐朝大中年间,有个叫李琢的当安南经略使,这人又黑心又自私,居然用一斗盐去换一头牛!安南的土著百姓受不了这鸟气,就联合南诏国的将领段酋迁,攻陷了安南都护府,这支军队还被叫做“白衣没命军”。南诏还派了三千朱弩佉苴兵来帮忙。 虽然这样,安南每年还是照样进贡,跟着去的随从也很多。
后来,杜悰从西川进京上朝,说安南进贡的土特产没多少,丰祐皇帝一听就火了,直接不客气地要求安南送质子过来。 巧得很,这时候宣宗皇帝驾崩了,安南的使者来报丧。 更巧的是,丰祐皇帝也死了,南诏的酋长坦绰龙继位,他心里憋着一口气,觉得朝廷对他们一点也不关心,而且朝廷还只是追封了他们前任国王,草草地打发了使者。 于是,坦绰龙就僭称皇帝,改元建极,自称大礼国。唐懿宗觉得这个国号跟唐玄宗的名字有点像,犯了忌讳,就断了跟大礼国的朝贡关系,还攻打播州。安南都护李鄠驻守武州,到了咸通元年,被蛮族攻打,丢下州城就跑了。皇帝大怒,把李鄠撤职,派王宽接替他。第二年,蛮族又攻打邕管,经略使李弘源兵力不足,抵挡不住,只好逃到峦州去了,南诏军队也撤兵了。朝廷又任命殿中监段文楚为经略使,结果他老是改条约,大家都不满意,最后换成了胡怀玉。南诏见边境百姓都穷困潦倒,抢也抢不到什么东西,也就没再入侵。
杜悰当权的时候,为皇帝出主意,派使者去吊唁表示友好,还说南诏的国号不好听,要改名才能册封。皇帝就派左司郎中孟穆带节杖去,结果碰上南诏攻陷了巂州,孟穆就没去。
再说安南桃林地区,那儿住着个叫李由独的人,他是七绾洞的首领,年年都在边境戍守。以前李琢在安南的时候,奏请裁撤了六千名冬季驻军,说李由独一个人就能抵挡一支军队,能阻止蛮族入侵。 没想到,蛮族酋长把女儿嫁给了李由独的儿子,结果七绾洞就投靠了蛮族,王宽也拿他们没办法。过了三年,朝廷派湖南观察使蔡袭接替王宽,调集了各路军队两万人驻守边境,南诏这才害怕,不敢再出来了。
皇上派蔡京去岭南当官,负责治理那边的军事和民政。蔡京这人嫉妒别人立功,心里总想着怎么从中作梗。他跟皇上说:“南方很太平,那些武将老想着立功,带那么多兵,耗费大量的钱粮,不如把戍边的军队撤回来,省点钱吧!” 皇上当时没同意,蔡京坚持要留下五千兵,多次上奏,皇上都不理他。后来蔡京又极力陈述南诏一直伺机进攻,列举了十条南诏必定会进攻的理由,朝廷昏庸,根本没听进去。
结果蔡京回朝复命的时候,得意洋洋的,皇上又任命他为宣慰安抚使。他立刻把广州划为岭南东道,邕州划为西道,还把龚州、象州、藤州、岩州都划归到这两个道管辖。然后,皇上就封蔡京为西道节度使。蔡京这个人心胸狭窄,贪婪残暴,他制定了一套严苛的法令,动不动就用炮火轰炸,用酷刑折磨人,搞得军心涣散,最后被军队赶跑了,逃到藤州。他竟然伪造了攻讨使的印信,召集当地民兵和一些军队去攻打邕州,结果没打下来,军队溃败,最后被贬到崖州,死在了那里。 朝廷就派桂管观察使郑愚接替他当节度使。
南诏攻打交州,又去侵略安南,安南请求朝廷救援。朝廷就派了湖州、荆州、桂州三州的五千军队驻扎在邕州。岭南的韦宙上奏说:“南诏一定会攻打邕州,我们不先做好近处的防御,却想着远征,万一南诏断了我们的粮道,深入腹地,那可就危险了!” 皇上于是下令让军队驻扎在海门,又命令郑愚分兵抵御。郑愚请求朝廷增兵,朝廷就派了山南东道的千人军队支援。南诏的将领杨思僭和麻光高率领六千军队包围了邕州城,并在城外安营扎寨。
四年正月,南诏的进攻更加猛烈,郑愚派人用异牟寻(一种特殊的箭)射信到南诏营地,想跟他们讲和,但南诏没有回应。没过多久,城池就被攻破了,郑愚全家七十多口人全部战死,他的幕僚樊绰抢了郑愚的印信逃跑了。荆南的军队进入东城顽强抵抗,斩杀了南诏两千多人。当晚,南诏军队屠城。朝廷下令各路军队保卫岭南,又任命秦州经略使高骈为安南都护。皇上看到频繁调兵遣将,就停止了游乐,也不奏乐了。宰相杜悰认为这样做不对,劝皇上不要这样做。
南诏那边老是骚扰邕州,郑愚就主动说自己不是当将军的料,希望能换个人来。正好康承训从义成过来朝见皇上,皇上就让他当岭南西道节度使,给了他一万人马,是从荆州、襄州、洪州、鄂州抽调的。承训觉得人太少了,就又多拉来了五万人马。六月,在海门设立行交州,升格为都护府,又调了来自山东的一万人过去驻守,好让经略使张茵在那里镇守。然后就命令张茵去安抚安南,结果张茵磨磨唧唧不敢前进。
安南失守后,很多将士和百姓都躲到溪流山洞里去了,朝廷就下令各地把他们找回来,给予救济,并且免除了安南两年的赋税。韦宙建议分兵驻扎在容州和藤州,以防备蛮族。过了五年,南诏又来抢掠巂州,想以此扰乱西南地区。西川节度使萧邺就带着当地蛮族首领去大度河跟南诏军队打了一仗,把他们打败了。可是第二年,南诏又来进攻了。偏偏刺史喻士珍是个贪财又狡猾的家伙,他偷偷抓了当地两林东蛮的人,把他们捆起来卖掉,换来蛮族的金银,然后就打开城门投降了。南诏人把守城的士兵都杀光了,喻士珍就成了南诏的臣子。
安南战事拖得太久了,很多来自黄河以北的精锐士兵都死在了瘴气里,死了十七万人。宰相杨收就建议撤回北方军队,用江西的兵来镇守南方,招募两万名擅长射箭的士兵组成一个新的节度使,这样地处江西,调动方便。皇上同意了这个建议。夏侯孜也觉得张茵太没用,干不成事,就把所有的兵都给了高骈。高骈挑选了五千精兵渡过江,在邕州打败了林邑的军队,又攻打了南诏在龙州的营地,南诏首领烧了财物和牲畜逃跑了。
南诏首领龙遣杨缉思和酋迁一起守安南,还任命范胒些为安南都统,赵诺眉为扶邪都统。七年六月,高骈到达交州,打了好多胜仗,士兵们个个士气高涨,杀死了南诏将领张诠。李溠龙带着一万多人投降了高骈,波风三壁也被攻破了。杨缉思出城迎战,被击败,逃回了城里。高骈的军队乘胜追击,翻过城墙冲了进去,杀了酋迁、范胒些、赵诺眉,共斩首三万余级,安南终于平定了。
一开始,南诏王派清平官董成他们十九个人去成都。成都的节度使李福要接见他们,董成说:“我们皇帝奉天命改了历法,请按照接待敌国的礼仪来接见我们。”李福不同意。双方来来回回地解释了五次,天都黑了,大家都累了,还是没谈拢。李福生气了,下令士兵把他们抓起来羞辱,然后用刑具把他们关押在馆驿里。没多久,刘潼接替李福当节度使,他立刻把董成他们放了,上表朝廷请求放他们回去。朝廷下诏书召董成他们到京城,在偏殿接见他们,赏赐了很多贵重的东西,然后送他们回国。
第二年,南诏王派杨酋庆他们来感谢朝廷释放了被囚禁的人。之前,李师望上奏说:“成都负责处理蛮夷事务,时间拖得太长,难以决断,请求把邛州、蜀州、嘉州、眉州、黎州、雅州、巂州七州划出来,组成定边军,设立节度使来处理这些事情,这样才能又快又好。”皇帝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下诏书任命李师望为节度使,驻扎在邛州。邛州离成都只有五天的路程,而巂州在最南边,离邛州却有一千多里,紧急情况时,首尾之间无法互相支援,但是李师望却贪图专权,掩盖事实真相。他贪得无厌,私下收受的贿赂高达上百万。他还想挑起蛮夷的怒火,好借此立功,于是就杀了杨酋庆他们。结果,驻守的士兵们愤怒了,想要杀掉李师望来泄愤,正巧这时朝廷召他回京,就派窦滂代替了他。窦滂比李师望更过分,更加无法无天,他苛刻地惩罚百姓,比李师望还要厉害。当时蛮夷还没有起兵造反,但是定边军却已经内乱了。
那个酋龙杀了他派去的使者,过了十年,才开始入侵。他带着军队堵在青溪关,偷偷地带人砍树开路,直接从雪山那儿走,正值盛夏,结果冻死两千多人。他们到了沐源,窥探嘉州,打败了当地的蛮族,然后就驻扎在沐源。刺史滂派了五百兖海兵去打仗,结果全军覆没。酋龙这才亲自带兵,率领五万大军进攻巂州,攻打青溪关。青溪关的守将杜再荣丢下大渡河就跑了,其他的守军也都退到北边去了。
蛮兵攻打黎州,还穿着汉人的衣服伪装,渡过江河偷袭犍为,攻破了犍为。他们在裴回陵、荣县一带到处乱窜,烧毁房屋,抢夺粮食牲畜。他们逼近嘉州,刺史杨忞和南诏军队在江边摆开阵势,士兵们万箭齐发,蛮兵一时无法前进。结果蛮兵偷偷地从上游渡河,从背后袭击王师,杀死了忠勇的将领颜庆师,杨忞逃跑了,嘉州失守。
第二年正月,蛮兵攻打杜再荣,滂亲自率兵作战。酋龙派了十批使者来求和,滂相信了他们,话还没说一半,蛮兵就敲着鼓,喊着叫着冲上来了。滂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要自杀,武宁将苗全绪拦住了他,拼死抵抗,蛮兵才稍微退了一些,滂这才逃走,苗全绪断后。黎州失守了,老百姓都躲到山里去了,蛮兵抢夺的金银财宝多得数不清。他们从邛崃关进入,包围了雅州,接着又攻打邛州。那年冬天,滂放弃了州城,依着江边设防,州里的钱财、武器装备都丢光了。
酋龙进攻成都,到了眉州,坦绰杜元忠每天都劝酋龙拿下整个蜀地。于是西川节度使卢耽派他的副将王偃、中人张思广去跟蛮兵议和,蛮兵强迫他们朝南叩拜,但他们最终没见到酋龙就回来了。蛮兵到了新津,卢耽又派副将谭奉祀去跟他们好好说话,商议和解,蛮兵把他留下了。卢耽担心援军还没到,就赶紧派人向皇帝请求派特使来跟蛮兵讲和,好减轻他们深入腹地的压力。皇帝懿宗立刻派太仆卿支详去跟蛮兵议和。
蛮族本来就没啥战略,抓不住机会猛攻,只会像蚂蚁一样小打小闹,贪图蝇头小利,到处驻扎,结果蜀地的老百姓都安安全全地进了成都。成都城里人挤人,家家户户住的地方都挤不下一张床,下雨了就只能用簸箕、瓦盆挡雨。城里的井都干了,大家就一起去摩诃池喝水,甚至为了抢水还打起来,有人被推到水里淹死了,也有人挖沙子找水滴喝。死人连棺材都找不到,就一起挖个坑埋了。所以泸州刺史杨庆又赶紧准备攻城器械、石头,修建坚固的城墙,派八个将领守卫,设置拒马,晚上还点起火把照亮城墙,防御措施做得非常完善。他还挑选了三千精兵,叫做“突将”,装备了长刀、大斧,轮流值班,每天都参加军事训练,士气高涨,个个都想打仗。而蛮族首领则从双流慢慢地往成都走,心里想着要报复董成,于是就骗耽罗请他到军营里商议事情。耽罗就派节度副使柳槃去见杜元忠商量议和,杜元忠却胡说八道:“皇上要见耽罗,请准备车盖和旌旗。”柳槃拿不定主意,就回来了。蛮族就派三百骑兵带着帐篷来了,大言不惭地说:“这是为蜀王准备的听事帐篷,是骠信的行在。”耽罗没答应,他们就跑掉了。
蛮兵逐渐逼近成都外城。这时,游弈使王昼率领三千援兵驻扎在毗桥;窦滂也率领他的军队从江上来,准备和主力军队夹击敌人,但是作战并不卖力,稍微有点不顺利就退守广汉。他们自己觉得没守好边境,担心成都失守,想以此来减轻自己的罪责。后来朝廷下令斥责并调走了他们,这支军队最终一无所获。
耽罗手下的将领李自孝跟刺史喻士珍关系很好。喻士珍暗中投靠了蛮族,而李自孝也暗中跟蛮族勾结,就劝耽罗说城下种上芦苇和稻子,蓄水淹没城墙,整个府衙都没察觉。蛮兵攻城的时候,李自孝守在城墙上,竖起旗帜来指挥。他的旗帜指向哪里,蛮兵就攻打哪里,结果被城下的人发现了,耽罗就把李自孝杀了,以儆效尤。
城左边有一些老百姓住的楼房和店铺,南诏蛮族从下面射箭,射进城里。于是,节度使韦耽就招募勇士去烧掉那些楼房店铺,结果所有器械都用光了。
二月,南诏蛮族用云梯、鹅车从四面八方攻城。城上的士兵们大声呼喊,鹅车还没到城下,守城的士兵就用大绳子把鹅车钩住,然后扔上燃烧的火把,鹅车烧着了,车厢里的南诏士兵都烧死了。韦耽派李璹、张察率领突击队在城下作战,俘虏斩杀了二千多人。
南诏蛮族把拆下来的民房和村舍做成像车轮一样的蓬笼,下面垫上枕木,推着往前冲。还没到城墙一丈远,他们就躲在蓬笼里挖地道,想攻破城墙。杨忞想了个办法,用筐子盛满粪便,然后泼向南诏蛮族,蛮兵受不了这臭味;接着又浇上滚烫的铁水,蓬笼都烧着了。但是,南诏蛮族人多势众,他们又加紧制造攻城器械,斧头兵的声音日夜不停,眼看就要攻破锦楼了,城里的人都吓坏了。韦耽派将领出城迎战,三面激战,南诏蛮族才退兵。
南诏蛮族喜欢趁着夜黑天暗偷袭,经常靠近城墙,一听到呼啸声,城上的士兵就一起奋起抵抗。城墙上架设了上千个装满火把的铁笼,贼人根本无法隐藏靠近,守城的士兵整夜都在大声喊叫,南诏蛮族根本攻不进来。
支详派人去和南诏蛮族暗中约定,并且告诉韦耽不要杀太多人,以免影响和谈。这时,城里传出援军到达的消息,城里的人一起喧闹着打开城门,士兵们争先恐后地出来迎接军队,南诏蛮族和援军激战,一直打到天黑。太阳落山了,判官程克裕率领北门二千士兵出击,南诏蛮族这才溃逃。韦耽还派人给南诏蛮族写信,解释说不得已才交战,并请求和解。
士兵们脱下盔甲迎接支详,支详展示带来的朝廷赏赐,插上两面旗帜,上面写着“赐云南币物”。支详对南诏使者说:“天子诏令云南和解,你们却攻打成都,这是怎么回事?请你们退兵撤军,修好两国关系吧!”有人劝支详:“蛮族多诈,不要冒险进入他们的包围圈。”支详没有听从劝告。
南诏蛮族又包围了成都,夜里在西北角挖地道,第二天早上才被发现,于是就在地道口堆起干草点火,地道里的南诏蛮族都烧死了。用铁索把云梯拉倒,放火烧掉,一会儿工夫就烧完了,成都守军更加坚固防守。
话说当时,皇帝派颜庆复担任大度河制置使和剑南应接使,军队驻扎在新都。博野将领曾元裕打败了蛮兵,斩杀了两千多人。南诏军队几万骑兵清晨来进攻官军,大将宋威率领忠武军作战,斩杀五千人,缴获战马四百匹。南诏军队退到星宿山,宋威则进军驻守沱江。
南诏酋长龙派酋望去支详那里请求议和,支详说:“现在我们的城池坚固防守,北方的军队正盼着立功,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让他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支详随后派遣精锐将领去蛮族营地烧毁攻城器械,杀死了两千人,结果被南诏军队追击,被打败了。蛮族听说凤翔、山南的军队快要来了,于是就在毗桥迎战,结果战败,逃到沱江,又被伏兵袭击,再次战败。城里派出了突击部队,夜间放火烧了蛮族的营地,酋龙和坦绰亲自督战。三天后,王师夺取了升迁梁,蛮军大败,夜间烧毁亭子传递消息,乘着火光向王师射箭。宋威命令军队缓缓前进,对着箭矢射来的方向密集射击。两军僵持不下,最后各自撤兵。
酋龙知道自己打不过,夜里撤营南逃,逃到双流,江上没有桥,计穷之下,想要跳江自杀,有人劝他说:“现在北军和成都的军队合兵一处,如果他们来追击,我们就死定了。不如假装议和来缓解一下眼前的危机;不然的话,死也不迟。”于是他来请求议和。三天后桥修好了,军队过了江,随即就拆毁了桥梁,然后按队伍缓缓前进。黎州刺史严师本收拢溃散的士兵,保卫邛州,酋龙害怕了,围困邛州两天后就撤兵了。蛮族俘虏了汉人,一定会割掉他们的鼻子耳朵,然后放他们走,结果后来,十个有八个居民都刻木头做成假鼻子假耳朵。
颜庆复来到后,大家都觉得他弟弟庆师死于蛮族之手,他一定会拼死报仇。可是成都城没攻破,颜庆复觉得自己的功劳太小了,于是就驻扎在广溪,放纵残余的敌人,人人对他咬牙切齿。起初,成都城没有城壕和城墙,颜庆复就命令支详挖掘城壕,宽三丈,在池塘边修建作战棚,在左右两侧设置营地,营地分成五个区域,每个区域驻扎五十名士兵,种植皂荚树来加固壕沟,三年后树木枝叶相连,拱卫城池。他还制造了大型的连弩。从那以后,南诏就害怕了。
话说这酋龙啊,年轻的时候就特别嗜杀,跟自己亲戚不对付的,跟自己有意见的,统统都给杀了。他带兵打仗就没消停过,年年都打仗,跟各个国家的关系都搞得很僵,仇恨越来越深。仗打得多了,老是输,国力也越来越空虚。有一次打蜀地,十五岁以下的男丁都被抓去当兵了,女人们都得下地耕田,把粮食送去给军队吃。
这仗打得,真是把国家都掏空了,老百姓也苦不堪言啊。
十四年,坦绰又来打蜀地,渡过大渡河,结果被刺史黄景给打回去了。 他们顺着河往南走,半夜里偷偷摸摸地把船划到上游,两面夹击河边的军营,黄景被打败了,逃回了黎州。蛮兵追上来,又被黄景打败了。 结果蛮兵又杀回来了,再次攻打大渡河,坦绰派人放下武器,说:“坦绰想给天子写信,申诉冤情。”守军信了,没打。桥修好了,他们渡过河,黎州就失守了。接着他们攻打雅州,打败了边防军,最后溃败逃进了邛州。成都城里的人吓坏了,都逃进了玉垒关,士兵们守在城墙上。
坦绰派使者王保城等人,一共四十个人,带着信去见节度使牛丛,想借路进朝,还想去蜀王旧宫住几天。牛丛想答应,杨庆劝他说:“蛮人不可信,他们说的好听,是在骗我们!应该杀了他们的使者,留下两个人把信送回去。”牛丛就责备他们说:“你祖上是六诏中最小的部落,天子看重你们的功劳,把六诏合并成一个,让你依附成都,还给你封国,允许你的子弟到太学读书,学习汉人的风俗,你现在却自己违抗天子的命令!就连麻雀、蛇、狗、马都知道报恩,你竟然不如鸟兽吗?成都的防备还没做好,所以才让你来侵犯我们的边境。但是毗桥、沱江的败仗,还有堆积在城下的尸体,还没四年,你们又来了!我现在有十万大军,一半都没用上。一千人为一军,十军为一部,由骁勇的将领指挥。每部都有强弩二百,配以斧头;劲弓二百,配以越银刀;长戈二百,配以掇刀;短矛二百,配以连锤。此外,每军四面都有五百铁骑。我们已经把草料、粮食、牛马、猪羊都收拢起来,清空了战场,就等着你们。我还能派骑兵去袭击你们的樵采队。每天我派一部军队跟你们作战,两部轮换,中午换班;傍晚再派一部军队到达,晚上驻扎,月亮亮的时候就打,天黑就休息,半夜换班。我们的军队五天就能杀伤你们一次,而你们却要昼夜作战,不出十天,你们就得精疲力尽而死!各州县都磨刀霍霍,互相配合,都是蛮族的死敌,就连妇女都能咬伤敌人,何况是强壮的男子汉呢!你祖上曾经是西蕃的奴隶,是你们的仇人,现在却投靠他们,这算什么恩怨呢?蜀王旧宫,是先祖的宝殿,不是你们蛮夷该住的地方,神灵震怒,百姓愤恨,你们这些使者都要死!”牛丛下令烧毁郊外的民房、楼阁,严阵以待。坦绰到了新津就退兵了,又去攻打黔中,经略使秦匡谋害怕,逃到了荆南。
这时僖宗登基,派金吾将军韩重带诏书去使节。不久,蛮兵又攻打黎州,黄景把他们打跑了。乾符元年,蛮兵劫掠巂州、雅州之间,攻破黎州,进入邛崃关,洗劫成都,成都城闭门三天,蛮兵才离开。
皇上命令把天平军节度使高骈调到西川去当节度使。高骈上奏说:“那些蛮夷小国,实力弱小,很容易制服。但是蜀地的道路险峻,后勤补给困难重重。现在左神策军从长武、河东调来的兵力很多,开销巨大。而且他们主要负责牵制羌戎,不能放松警惕。”皇上听了他的奏章,就下令撤回了长武等地的军队。
高骈到西川没多久,就挑选了精锐骑兵五千人,追击南诏军队,一直打到渡口大度河,缴获了他们的铠甲战马,抓获并斩杀了五十个酋长,收复了邛崃关,又夺回了黎州,南诏军队吓得逃跑了。高骈把之前在大度河战役中战败的景复抓起来,问罪后斩首示众,以此警示三军。然后,他又派兵驻守望星、清溪等关隘。南诏害怕了,派使者去跟高骈求和。但是没过多久,他们又出兵侵扰边境,高骈直接把他们的使者给杀了。
一开始,安南经略判官杜骧被南诏蛮夷俘虏了,他妻子是皇室宗亲,南诏酋长龙使就写信给高骈求和。高骈回信说:“我很快就会率领百万大军到达龙尾城,来问你罪!”龙使吓得不轻。自从南诏叛乱以来,朝廷多次派使者前往南诏,龙使都不肯接见,使者们都无功而返。高骈了解到南诏人信奉佛教,就派佛教僧人景仙作为使者前往南诏。龙使和他的部下都出来迎接景仙,并且向他行礼,于是双方达成了和解,景仙顺利返回。南诏派官员酋望赵宗政和三十名质子到朝廷来请求结盟,还说要和唐朝成为兄弟或舅甥。皇上封景仙为鸿胪卿、检校左散骑常侍。
高骈又联合吐蕃的尚延心、嗢末鲁耨月等人作为内应,在戎州修建了马湖、沐源川、大度河三座城池,设置军队据守险要地势,还组建了精锐部队——平夷军,南诏彻底被震慑住了。龙使气急败坏,得了毒疮而死,死后被追谥为景庄皇帝。他的儿子法嗣继位,改元为贞明、承智、大同,自称大封人。
话说这高骈啊,年轻的时候就喜欢打猎,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穿的都是紫红色的锦缎衣服,腰上还系着金镂玉带,那叫一个风流倜傥。国家大事,他都自己拍板决定,大臣们也拿他没办法。乾符四年的时候,他派使者段琷宝去邕州,跟节度使辛谠商量修好关系,还让使者带话回去。没过多久,西南的蛮族又来攻打西川,高骈就上奏朝廷,说要和他们和亲。结果右谏议大夫柳韬和吏部侍郎崔澹不同意,上书说:“这远方的蛮夷之所以造反,都是因为那些和尚蛊惑人心,现在又要和亲,这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高骈身为上将,竟然想出这种馊主意,万万不可!”皇帝一听,就把这事给搁置了。
蛮族的使者又来朝廷要求和亲,可高骈这时候已经被调到荆南去了,之前的请求也就不了了之。宰相郑畋和卢携为此争论不休,最后都被皇帝罢免了。辛谠派他幕府里的徐云虔假扮使者去探探情况。到了善阐府,看见几十个骑兵,拿着长矛,簇拥着一个穿着紫红色衣服的年轻人,头发还用红色的丝带束着。接待使者的伽陀酋长孙庆说:“这就是他们的骠信(使者)。”这骠信下马给使者行礼,还问了皇帝的身体状况,然后拿过使者的佩刀仔细端详,还特意把刀上的左右钮解下来给使者看。接着,他让人在地上挖了个三丈长的坑,命令手下人骑马射箭。每射一箭,高骈就骑马追逐箭靶,以此为乐,射了数十箭才停下来。然后,他把使者请进帐篷,侍女们端着酒水和果盘,还有四个女子在旁边奏乐助兴,一直到晚上才散去。临走前,他还问使者《春秋》的大义,这才把使者送回去。
这时候,高骈被调到镇海当节度使了,他弹劾柳韬他们阻挠和亲,可皇帝年纪大了,不太明白这些事,就下诏书赦免了柳韬他们。西川节度使崔安潜上书说:“蛮夷就像禽兽一样,不懂礼义廉耻,怎么能用卑贱的礼节去侍奉尊贵的君主呢?这有损国家体面!柳韬他们说的对,我建议招募义勇,十户为一保,愿意从山东调六千精兵驻守各州,五年之内,就能把这些蛮夷变成我们的奴隶!”过了很久,皇帝又亲自写信问崔安潜关于和亲的事,崔安潜回信说:“云南姚州就像咱们的一个县城一样,我们中国还需要派重臣,送厚礼去讨好他们吗?他们会以为朝廷胆小怕事,没本事,万一他们再提什么过分的要求,陛下又该如何应对呢?况且天宗(指唐朝皇室)近在咫尺,怎么能屈尊去讨好这些小蛮夷呢?我之前给他们写信,连舅甥都不提了,以此来贬低他们的身份。如果蛮族的使者不再来了,我们应该派人去打探他们的虚实,这样才能达到目的。”
南诏知道蜀地强大,所以就袭击了安南,攻占了那里。安南都护曾衮逃到了邕州府,驻守的士兵溃散了。 这会儿,西川节度使陈敬瑄又提出了和亲的建议。当时,卢携又重新辅政,他和豆卢瑑关系都很好,于是就用计劝说皇帝说:
皇上您刚登基的时候,派韩重出使南诏,把官员属下留在蜀地一年,花费巨大,南诏蛮族却不肯迎接。等到豆卢瑑担任西川节度使,招抚了嗢末,整顿军队,操练士兵,蛮夷都吓坏了,派赵宗政来进贡,面见天子,骠信还两次下拜行礼;云虔出使南诏,骠信也回拜。这礼节上一点也不含糊。宣宗皇帝收复了三州七关,平定了江岭以南的地区。到了大中十四年,国库里的钱财堆积如山,户部盈余的资金也很多,所以宰相韦保衡担任西川节度使的时候,库里的钱就多达三百万缗,其他州府也差不多。
从咸通年间开始,南诏蛮族就反复叛乱,两次入侵安南和邕州,还攻破了黔州,四次侵扰西川,甚至包围了庐耽,朝廷不得不从东方调兵,戍守海门,天下大乱,持续了十五年,超过一半的赋税都送不到京城,国库空虚,士兵死于瘴气瘟疫,尸骨成灰,百姓不顾家园,逃亡为盗,真是令人痛心疾首!前些年,留下赵宗政等人,南方暂时没有战事,等到他们回朝后,南诏那边还抱有幻想。蒙法立三年来,我们一直没有出兵,他们暗中积蓄力量,伺机而动。现在朝廷国库空虚,军队兵力不足,牛丛那边有七万北兵,前后夹击,我们都无法救援,更何况安南的驻军本来就少,冬天要是遭遇敌寇,后果不堪设想。
不如派使者去南诏报信,就算他们暂时不称臣,也要先瓦解他们的进攻计划,表面上安抚蛮夷,实际上让蜀地休养生息。
皇帝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就将一位宗室女子许配给南诏,封为安化长公主。任命嗣曹王龟年为宗正少卿,出使云南,大理司直徐云虔担任副使;内常侍刘光裕担任云南内使,霍承锡担任副使。他们回来后,详细地汇报了骠信的诚意,皇帝认为这是陈敬瑄的功劳,于是就晋升他为检校司空,还赏赐他一个官职给儿子。
唐朝皇帝派宰相赵隆眉、杨奇混、段义宗去迎接公主。高骈从扬州上奏说:“这三个人都是南诏的亲信,应该把他们毒死,这样才能攻打南诏。”皇帝听信了他的话,赵隆眉他们都被毒死了。从此以后,朝廷里精明的谋臣都没了,南诏也更加衰弱了。 中和元年,南诏又派使者来迎接公主,还献上了很多珍贵的毛毯,皇帝以公主的出行仪仗还没准备好为由推脱了。两年后,南诏又派使者杨奇肱来迎接公主,皇帝任命张谯为正使,徐云虔为副使,嗣虢王约为婚使,负责迎娶公主的礼仪。还没等他们出发,黄巢起义平定,皇帝东迁,于是就把南诏的使者送回去了。
法皇死了,追谥为圣明文武皇帝。他的儿子舜化继位,年号中兴。他派使者去黎州修好,但昭宗皇帝没答应。后来中国大乱,南诏和中原就再没联系了。
早些时候,南诏有几个部落,时傍、矣川罗识等,合称“八诏”。时傍的母亲是归义州的人。她的女儿嫁给了阁罗凤。当初咩罗皮战败后,时傍逃到厓川州,招募了一千多士兵,势力逐渐壮大,引起了阁罗凤的猜忌,被迁到白厓城。后来,时傍和矣川罗识去神川都督那里请求自立为诏,结果阴谋泄露,被杀了。矣川罗识逃到神川,都督把他送到了罗些城。
蒙巂诏是南诏中最大的一个部落。他们的国王巂辅首死了,没有儿子,他的弟弟佉阳照继位。佉阳照死后,他的儿子照原继位,后来照原也死了,他的儿子原罗继承了王位。归义州想吞并蒙巂诏,就把照原的儿子原罗送了回去,大家拥立他为王。过了几个月,归义州派人杀了照原,赶走了原罗,占领了蒙巂诏的地盘。
越析诏,也有人叫它磨些诏,住在以前的越析州,离葱岭一天的路程。贞元年间,有个当地豪强张寻求强奸了越析诏国王波冲的妻子,然后杀了波冲。剑南节度使把张寻求抓到姚州杀了。越析诏群龙无首,于是他们的地盘就归了南诏。
波冲兄送给王于赠一件宝贝——宝铎鞘。王于赠到泸州东北的龙佉河,也就是双舍,离龙佉河才一百里地。当时,使部酋长杨堕住在河的东北边。王于赠想攻打杨堕,但没成功。阁罗凤主动请缨去打杨堕,结果打败了杨堕,王于赠却在进攻泸州时战死了。王于赠死后,他的宝铎鞘被找到了,所以后来国王出兵,都会拿着这宝铎鞘,象征着双剑齐出。
浪穹国的国王丰时死了,他的儿子罗铎继位。罗铎死后,他的儿子铎罗望继位,当上了浪穹州刺史。他跟南诏打仗,没打赢,就带着他的部下逃到剑川,改名叫剑浪。铎罗望死后,他的儿子望偏继位。望偏死后,他的儿子偏罗矣继位。偏罗矣死后,他的儿子罗君继位。贞元年间,南诏打败了剑川,俘虏了罗君,把他迁徙到永昌。总的来说,浪穹、邆睒、施浪,人们都把他们叫做“浪人”,也叫“三浪”。
邆睒国的国王丰咩,最初占据着邆睒,后来被御史李知古杀死了。他的儿子咩罗皮自封为邆川州刺史,在城里居住,后来被归义军打败,又逃回了邆睒,和浪穹、施浪联合起来抵抗归义军。结果打了一仗,大败,归义军夺取了邆睒,咩罗皮逃到野共川避难。咩罗皮死后,他的儿子皮罗邓继位。皮罗邓死后,他的儿子邓罗颠继位。邓罗颠死后,他的儿子颠文托继位。南诏攻破剑川后,把颠文托俘虏了,迁徙到永昌。
施浪国的国王施望欠住在矣苴和城。有个叫施各皮的人,也是八诏的后裔,占据着石和城。阁罗凤攻打并俘虏了他。施望欠孤立无援,于是和咩罗皮一起攻打归义军,但没打赢。归义军用兵力威胁,让施浪臣服,施望欠带着他的族人逃到永昌,把他的女儿送给南诏求和,归义军答应了。施望欠在渡过兰江的时候死了。他的弟弟望千逃到了吐蕃,吐蕃立他为王,让他驻扎在剑川,手下有几万兵马。望千死后,他的儿子千旁罗颠继位。南诏攻破剑川后,千旁罗颠逃到了泸州北部。三浪都被消灭了,只有千旁罗颠和矣川罗识的后代还在吐蕃。
话说啊,有人夸赞说:唐朝的治理,比不上汉朝,虽然地盘比夏商周三代都大,但劳民伤财,祸乱就是这么来的。晋献公杀了自己的嫡子,又害死了两个公子,真是个昏君。唐玄宗一天之内杀了三个庶人,昏庸到极点了!唉!父子之间都不信任,却把远在阁罗凤的罪责怪罪下来,导致十万士兵战死,当时真是冤枉啊!唐懿宗选用大臣不当,藩镇屡屡叛乱,南诏在内部作乱,驻军也想着造反,庞勋抓住机会,举兵造反,到处烧杀抢掠。虽然最终叛军被消灭了,但战争一直没停,唐朝最终灭亡了。《易经》上说:“在容易的地方丢了牛。” 有国家的统治者,就知道防备西北的敌人,却不知道祸患其实来自自己没有防备。
汉朝灭亡是因为董卓,而祸乱的苗头却在冀州;唐朝灭亡是因为黄巢,而祸患的根源却在桂林。《易经》说的道理真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