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伽可汗默棘连,本谓“小杀”者,性仁友,自以立非己功,让于阙特勒,特勒不敢受,遂嗣位,实开元四年。以特勒为左贤王,专制其兵。初,默啜死,阙特勒尽杀其用事臣,惟暾欲谷者以女婆匐为默棘连可敦,独免,废归其部。后突骑施苏禄自为可汗,突厥部种多贰,默棘连乃召暾欲谷与谋国,年七十余,众尊畏之。俄而夹跌思太等自河曲归之。始,降户之南也,单于副都护张知运尽敛其兵,戎人怨怒;及姜晦为巡边使,遮诉禁弓矢无以射猎为生,晦悉还之。乃共击张知运,禽之,将送突厥;朔方行军总管薛讷、将军郭知运追之,众溃,释知运去。思太等分为二队北走,王晙又破其左队。
默棘连既得降胡,欲南盗塞,暾欲谷曰:“不可,天子英武,人和岁丰,未有间,且我兵新集,不可动也。”默棘连又欲城所都,起佛、老庙,暾欲谷曰:“突厥众不敌唐百分一,所能与抗者,随水草射猎,居处无常,习于武事,强则进取,弱则遁伏,唐兵虽多,无所用也。若城而居,战一败,必为彼禽。且佛、老教人仁弱,非武强术。”默棘连当其策,即遣使者请和。帝以不情,答而不许。俄下诏伐之,乃以拔悉蜜右骁卫大将军金山道总管处木昆执米啜、坚昆都督右武卫大将军骨笃禄毗伽可汗、契丹都督李失活、奚都督李大酺、突厥默啜子左贤王墨特勒、左威卫将军右贤王阿史那毗伽特勒、燕山郡王火拔石失毕等蕃汉士悉发,凡三十万,以御史大夫、朔方道大总管王晙统之,期八年秋并集稽落水上,使拔悉蜜、奚、契丹分道掩其牙,捕默棘连。默棘连大恐,暾欲谷曰:“拔悉蜜在北庭,与二蕃相距远,必不合。晙与张嘉贞有隙,必相执异,亦必不能来。即皆能来,我当前三日悉众北徙,彼粮竭自去。拔悉蜜轻而好利,当先至,击之可取也。”俄而拔悉蜜果引众逼突厥牙,知晙等不至,乃引却,突厥欲击之,暾欲谷曰:“兵千里远出,士殊死斗,锋不可当也。不如蹑之,邀近而取之。”距北庭二百里,乃分兵由它道袭拔其城,即急击拔悉蜜,众走趋北庭,无所归,悉禽之。还出赤亭,掠凉州,都督杨敬述使官属卢公利、元澄等勒兵讨捕,暾欲谷曰:“敬述若城守,当与和。如兵出,吾且决战,必有功。”澄令于军曰:“裸臂持满外注。”会大寒裂肤,士手不能张弓矢,由是大败,元澄走,敬述坐以白衣检校凉州事,突厥遂大振,尽有默啜余众。
明年,固乞和,请父事天子,许之。又连岁遣使献方物求婚。是时天子东巡泰山,中书令张说谋益屯以备突厥,兵部郎中裴光庭曰:“封禅以告成功,若复调发,不可谓成功者。”说曰:“突厥虽请和,难以信结也。且其可汗仁而爱人,下为之用,阙特勒善战,暾欲谷沈雄,愈老而智,李靖、世勣流也,三虏方协,知我举国东巡,有如乘间,何以御之?”光庭即请以使召其大臣入卫,乃遣鸿胪卿袁振往谕帝意。默棘连置酒与可敦、阙特勒、暾欲谷坐帐中,谓振曰:“吐蕃,犬出也,唐与为昏;奚、契丹,我奴而役也,亦尚主;独突厥前后请,不许,云何?”振曰:“可汗,天子子也,子而昏,可乎?”默棘连曰:“不然,二蕃皆赐姓,而得尚主,何不可云?且公主亦非帝女,我不敢有所择,但屡请不得,为诸国笑。”振许为请,默棘连遣大臣阿史德颉利发入献,遂从封禅。有诏四夷诸酋皆入仗佩弓矢,会兔起帝马前,帝一发毙之,颉利发奉兔顿首贺曰:“陛下神武超绝,若天上则臣不知,人间无有也。”诏问:“饥欲食乎?”对曰:“仰观弧矢之威,使十日不食犹为饱。”因令仗内驰射。扈封毕,厚宴赐遣之,然卒不许和亲。
自是比年遣大臣入朝,吐蕃以书约与连和钞边,默棘连不敢从,封上其书,天子嘉之,引使者梅录啜宴紫宸殿,诏朔方西受降城许互市,岁赐帛数十万。十九年,阙特勒死,使金吾将军张去逸、都官郎中吕向奉玺诏吊祭,帝为刻辞于碑,仍立庙像,四垣图战阵状,诏高手工六人往,绘写精肖,其国以为未尝有,默棘连视之,必悲梗。
默棘连请昏既勤,帝许可,于是遣哥解栗必来谢,请昏期。俄为梅录啜所毒,忍死杀梅录啜,夷其种,乃卒。帝为发哀,诏宗正卿李佺吊祭,因立庙,诏史官李融文其碑。国人共立其子为伊然可汗。
伊然可汗立八年,卒。凡遣使三入朝。其弟嗣立,是为苾星伽骨咄禄可汗,使右金吾卫将军李质持册为登利可汗。明年,遣使伊难如朝正月,献方物,曰“礼天可汗如礼天,今新岁献月,愿以万寿献天子”云。可汗幼,其母婆匐与小臣饫斯达干乱,遂预政,诸部不协。登利从父分掌东西兵,号左右杀,士之精劲皆属。可汗与母诱斩西杀,夺其兵,左杀惧,即攻登利可汗,杀之。
左杀者,判阙特勒也,遂立毗伽可汗子,俄为骨咄叶护所杀,立其弟,旋又杀之,叶护乃自为可汗。天宝初,其大部回纥、葛逻禄、拔悉蜜并起攻叶护,杀之,尊拔悉蜜之长为颉跌伊施可汗,于是回纥、葛逻禄自为左右叶护,亦遣使者来告。国人奉判阙特勒子为乌苏米施可汗,以其子葛腊哆为西杀。帝使使者谕令内附,乌苏不听,其下不与,拔悉蜜等三部共攻乌苏米施,米施遁亡。其西叶护阿布思及葛腊哆率五千帐降,以葛腊哆为怀恩王。
三载,拔悉蜜等杀乌苏米施,传首京师,献太庙。其弟白眉特勒鹘陇匐立,是为白眉可汗。于是突厥大乱,国人推拔悉蜜酋为可汗,诏朔方节度使王忠嗣以兵乘其乱,抵萨河内山,击其左阿波达干十一部,破之,独其右未下,而回纥、葛逻禄杀拔悉蜜可汗,奉回纥骨力裴罗定其国,是为骨咄禄毗伽阙可汗。明年,杀白眉可汗,传首献。毗伽可汗妻骨咄禄婆匐可敦率众自归,天子御花萼楼宴群臣,赋诗美其事,封可敦为宾国夫人,岁给粉直二十万。
始突厥国于后魏大统时,至是灭。后或朝贡,皆旧部九姓云,其地尽入回纥。始其族分国于西者,曰西突厥。
西突厥,其先讷都陆之孙吐务,号大叶护。长子曰土门伊利可汗,次子曰室点蜜,亦曰瑟帝米。瑟帝米之子曰达头可汗,亦曰步迦可汗。始与东突厥分乌孙故地有之,东即突厥,西雷翥海,南疏勒,北瀚海,直京师北七千里,由焉耆西北七日行得南庭,北八日行得北庭,与都陆、弩失毕、歌逻禄、处月、处蜜、伊吾诸种杂。其风俗大抵突厥也,言语少异。
初,东突厥木杆可汗死,舍其子大逻便,而立弟佗钵可汗。佗钵死,先令戒其子庵罗必立大逻便,国人以其母贱,不肯立,而卒立庵罗。庵罗后以让木杆兄子摄图,是为沙钵略可汗。而大逻便别为阿波可汗,自臣所部,沙钵略袭击之,杀其母,阿波西走达头。当是时,达头为西面可汗,即授阿波兵十万,使与东突厥战。而阿波竟为沙钵略所禽。及启民可汗时,达头可汗岁以兵相加,而隋常助启民,故达头败奔吐谷浑。
始,阿波既禽,国人立鞅素特勒子,是为泥利可汗。达头之奔,泥利亦败,及死,其子达漫立,是为泥橛处罗可汗,政苛察多忌。大业中,从炀帝征高丽,赐号曷萨那可汗,妻以宗女,留其弟阙达度设畜牧于会宁郡,即自称阙可汗。江都乱,曷萨那从宇文化及至黎阳,遁归长安,高祖降榻与共坐,封归义王,以大珠献帝,帝不受,曰:“朕所重者王之赤心,是无用也。”阙可汗有马三,武德元年内属,赐号吐乌过拔阙可汗,与李轨连和。隋西戎使者曹琼据甘州诱之,俄与琼合,共击轨,兵不胜,走达斗拔谷,与吐谷浑相辅车,为轨所灭。
初,曷萨那朝隋,国人皆不欲,既被留不遣,乃共立达头孙,号射匮可汗,建廷龟兹北之三弥山,玉门以西诸国多役属,与东突厥亢。射匮死,其弟统叶护嗣,是为统叶护可汗。
统叶护可汗这个人啊,又勇猛又有计谋,每次打仗都赢,所以就把铁勒都给收服了,还打下了波斯和罽宾,手下能拉弓射箭的士兵有几十万人呢!他把首都迁到了石国北边的千泉,一下子就成了西域诸国的霸主,所有国家都给他封了颉利发的称号。他还设立了一个吐屯监来管理,专门负责收税。
第二年,射匮国的使者来了,说他和曷萨那之间有世仇,请求唐朝帮忙杀了曷萨那。皇帝不同意。大臣们都劝说:“留着他一个人,会失去一个国家,以后还会成为祸患啊!”秦王说:“不对,人家都来投降我们了,我们杀了人家,不吉利啊!”皇帝还是没听。结果呢,有一天在宫里喝酒,喝高兴了,到了中书省,皇帝竟然偷偷派人把射匮国的使者给杀了,这事儿也没对外宣扬。射匮国虽然年年进贡珍贵的条支巨卵、狮皮等等,皇帝还是对他们特别好,加强联系,约定一起对付东突厥。
统叶护可汗提出要和唐朝联姻,颉利可汗一听吓坏了,赶紧跟唐朝讲和,约定互不侵犯。统叶护可汗来求婚了,皇帝和大臣们商量:“西突厥离我们这么远,紧急的时候也靠不住,咱们真的要跟他们联姻吗?”封德彝说:“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远交近攻,答应他们的婚事,吓唬吓唬北边的游牧民族,等我们把国内的事情稳定下来,再想办法对付他们。”皇帝就同意了,派高平王道立去西突厥。统叶护可汗非常高兴,派使者真珠统俟斤和道立一起回来,还送来了价值连城的金带和五千匹马表示诚意。
结果呢,东突厥又来犯边了,西边的道路被堵住了,颉利可汗还放话说:“如果你们迎娶唐朝公主,必须得让我军队通行,我到时候就把公主扣下!”统叶护可汗为此很生气,联姻的事儿就耽搁了。他仗着自己强大,不跟别人搞好关系,手下人怨声载道,很多人叛逃了。最后,他的叔叔莫贺咄把他给杀了。唐朝皇帝想送上玉帛,到西突厥去祭奠他,结果西突厥国内大乱,这事儿就没办成。
话说,莫贺咄立,也就是后来的屈利俟毗可汗,派使者来进贡。一开始,俟毗可汗把突厥分封给各个小可汗,后来自己称大可汗,结果手下不服管。弩失毕部的人自己推举泥孰莫贺设当可汗,但泥孰拒绝了。这时候,叶护可汗的儿子咥力特勒为了躲避莫贺咄的混乱,逃到了康居,泥孰把他迎立起来,尊他为乙毗钵罗肆叶护可汗,跟俟毗可汗分庭抗礼,各自称王,打来打去没完没了,还都派使者来朝贡。
唐太宗皇帝念及曷萨那的死并非罪过,追封他为上柱国,还隆重地把他安葬了。贞观四年,俟毗可汗请求和亲,但唐太宗没答应,还下诏说:“突厥现在正乱着呢,君臣关系还没稳定下来,怎么好意思提和亲的事?你们各自管好自己的部族,别互相攻打!” 因为这事儿,西域的很多国家都背叛了俟毗可汗,他的国家元气大伤,百姓纷纷投靠肆叶护可汗。就连俟毗可汗自己的部下也慢慢地离他而去,大家一起用兵攻打俟毗,俟毗逃到金山躲藏,最后被泥孰杀死了,于是大家拥立肆叶护可汗为大可汗。
肆叶护刚上任,就带兵北上讨伐铁勒和薛延陀,结果被薛延陀打败了。这人性格多疑,还很小气,容不下别人。有个叫乙利者的小可汗,对国家有大功,可肆叶护却听信了谗言,把他给杀了,大家都又害怕又震惊。他还忌恨泥孰,暗地里想杀了他,泥孰没办法,只好逃到焉耆去了。没过多久,卑达干和弩失毕部的那些头头们就一起合谋,把肆叶护给抓了起来,废了他的职位。肆叶护骑着快马逃到了康居,吓得要死。
于是,大家把泥孰从焉耆请了回来,拥立他当了可汗,这就是咄陆可汗。咄陆可汗他爹莫贺设,本来是归顺肆叶护的,唐武德年间来朝见过唐太宗,还跟太宗结拜成了兄弟。莫贺设死后,泥孰继承了他的位置,也有人说是伽那设继承的。泥孰当上可汗后,就派使者去长安朝见皇帝,还不敢用“可汗”的头衔。唐太宗就下令让鸿胪少卿刘善因带着皇帝的诏书,册封泥孰为“吞阿娄拔利邲咄陆可汗”,还赏赐给他战鼓和军旗,以及价值连城的丝绸。泥孰又派使者来感谢唐朝。
后来,太上皇在两仪殿设宴款待这些使者,对长孙无忌说:“现在这些蛮夷都归顺了我们,古代有过这样的盛况吗?”长孙无忌就赶紧祝太上皇万寿无疆,太上皇很高兴,就让皇帝也敬酒祝寿,皇帝就叩头谢恩,也敬酒祝太上皇万寿无疆。
咄陆可汗死了,他弟弟赶紧接替他当了可汗,这就是沙钵罗咥利失可汗。他派了三次使者进贡,顺便请求和亲,皇帝表示安慰,但没答应。
沙钵罗咥利失可汗把国家分成十个部分,每个部分由一个人管,这个人会得到一支箭,所以这叫“十设”,也叫“十箭”。这十个部分分成左右两边:右边五个是咄陆部,设五个大啜,住在碎叶城东;右边五个是弩失毕部,设五个大俟斤,住在碎叶城西。下面每一个“一支箭”就是一个部落,又叫“十姓部落”。
但是,他并不受大家欢迎,他的部下统吐屯带兵袭击了他。咥利失可汗带着左右两边的兵马作战,结果打败了统吐屯,统吐屯逃跑了。咥利失可汗和他的弟弟步利设逃到了焉耆。阿悉吉阙俟斤和统吐屯一起召集大家商量,想立欲谷设为大可汗,让咥利失当个小可汗。结果,统吐屯被杀了,欲谷设又被他的俟斤打败了,咥利失可汗又收回了自己的地盘。
后来,西部的人自立欲谷设为乙毗咄陆可汗,和咥利失可汗打仗,死伤无数。最后,他们在伊列河边跟各部落约定:河西地区听从咄陆可汗的命令,河东地区听从咥利失可汗的命令。从那以后,西突厥就分裂成了两个国家。
咄陆可汗建廷镞曷山西,谓之“北庭”,驳马、结骨诸国悉附臣之,阴与咥利失部吐屯俟列发以兵攻咥利失。咥利失援穷,奔拔汗那而死。国人立其子,是为乙屈利失乙毗可汗,逾年死。弩失毕大酋迎伽那设之子毕贺咄叶护立之,是为乙毗沙钵罗叶护可汗。太宗诏左领军将军张大师持节册命,赐鼓纛,建庭虽合水北,谓之“南庭”,东薄伊列河,龟兹、鄯善、且末、吐火罗、焉耆、石、史、何、穆、康等国皆隶属。是时咄陆兵浸浸盛,与沙钵罗叶护数交战。会二可汗使者皆来,帝敕以敦睦,令各罢兵,咄陆不肯听,遣石国吐屯攻叶护可汗,杀之,并其国。弩失毕不服,叛去。咄陆又击吐火罗,取之,乃入寇伊州。安西都护郭孝恪以轻骑二千,自乌骨狙击,败之。咄陆以处月、处蜜兵围天山而不克,孝恪追北,拔处月俟斤之城,抵遏索山,斩千余级,降处蜜部而归。咄陆可汗性很傲,留使者元孝友等不遣,妄曰:“我闻唐天子才武,我今讨康居,尔视我与天子等否?”遂与共攻康居,道米国,即袭破之,系虏其人,取赀口不以与下,其将泥孰啜怒,夺取之,咄陆斩以徇。泥孰啜之将胡禄屋举兵袭咄陆可汗,多杀士,国大乱,将归保吐火罗,大臣劝其返国,不从,率众去,度叶水,及石国,左右亡去略尽,乃保可贺敦城。自轻出招叛亡,阿悉吉阙俟斤逆击之,咄陆败,袭取白水胡城以居。弩失毕不欲咄陆为可汗,遣使者至阙下,请所立。帝遣通事舍人温无隐持玺诏与国大臣择突厥可汗子孙贤者授之,乃立乙屈利失乙毗可汗之子,是为乙毗射匮可汗。
乙毗射匮既立,改馆使者,悉还之长安,使弩失毕将兵攻白水胡城。咄陆勒兵自城出,鸣鼓角薄斗,弩失毕不能军,杀获甚多。咄陆因其胜招徕旧部,皆曰:“战千人,存一人,我犹不从也。”咄陆自知众怨,乃走吐火罗。乙毗射匮遣使贡方物,且请昏,帝令割龟兹、于阗、疏勒、朱俱波、葱岭五国为聘礼,不克昏。于是阿史那贺鲁反,尽得可汗部落。
贺鲁者,室点蜜可汗五世孙,曳步利设射匮特勒劫越子也。始,阿史那步真来归国,咄陆可汗以贺鲁为叶护,代步真,居多逻斯川,直西州北千五百里,统处月、处蜜、姑苏、歌逻禄、弩失毕五姓之众。咄陆之走吐火罗也,乙毗射匮以兵迫逐,贺鲁无常居,部多散亡。有执舍地、处木昆、婆鼻三种者,以贺鲁无罪,往请可汗,可汗怒,欲诛执舍地等,三种乃举所部数千帐,与贺鲁皆内属,帝优抚之。会讨龟兹,请先驰为向导,诏授昆丘道行军总管,宴嘉寿殿,厚赐予,解衣衣之。擢累左骁卫将军、瑶池都督,处其部于庭州莫贺城,密招携散,庐幕益众。
方帝崩,即谋取西、庭二州,刺史骆弘义以闻,高宗遣通事舍人乔宝明驰抚,因令贺鲁遣子咥运入宿卫。咥运中悔,劫于势,不得去,拜右骁卫中郎将。帝遣还,咥运即劝贺鲁引而西,取咄陆可汗故地,建牙于千泉,自号沙钵罗可汗,遂统咄陆、弩失毕十姓。咄陆有五啜,曰处木昆律啜、胡禄屋阙啜、摄舍提暾啜、突骑施贺逻施啜、鼠尼施处半啜。弩失毕有五俟斤,曰阿悉结阙俟斤、哥舒阙俟斤、拔塞干暾沙钵俟斤、阿悉结泥孰俟斤、哥舒处半俟斤。而胡禄屋阙,贺鲁婿也。阿悉结阙俟斤最盛强,胜兵至数十万。以咥运为莫贺咄叶护。遂寇庭州,败数县,杀掠数千人去。诏左武卫大将军梁建方、右骁卫大将军契苾何力为弓月道行军总管,右骁卫将军高德逸、右武卫将军萨孤吴仁副之,发府兵三万,合回纥骑五万击之。骆弘义献计曰:“安中国以信,驭夷狄以权,理有变通也。贺鲁保一城,方寒积雪,谓唐兵必不来,宜乘此一举灭之。迁延及春,且生变,纵不率连诸国,必远迹遁去。且兵本诛贺鲁,而处蜜、处木昆等亦各欲自免,若留不进,彼与贺鲁复合矣。今虽严冬风劲,兵苦皲堕,又不可久留费边粮,使贼得坚党附、赊死期也。请宽处月、处蜜等罪,专诛贺鲁,除祸务本,不可先治枝叶也。愿发射脾、处月、处蜜、契苾等兵,赍一月食,急趋之,大军住凭洛水上为之景助,此驱戎狄攻豺狼也。且戎人藉唐兵为羽翼,今胡骑出前,唐兵蹑后,贺鲁穷矣。”天子然其奏,诏弘义佐建方等经略之。处月朱邪孤注者,引兵附贼,据牢山,建方等攻之,众溃,追行五百里,斩孤注,上首九千级,虏其帅六十,不如弘义所计。
永徽四年,罢瑶池都督府,即处月置金满州,又遣左屯卫大将军程知节为葱山道行军大总管,率诸将进讨。是岁,咄陆可汗死,其子真珠叶护请讨贺鲁自效,为贺鲁所拒,不得前。明年,知节击歌逻禄、处月,斩千级,收马万计。副将周智度击处木昆城,拔之,斩馘三万。前军苏定方击贺鲁别帐鼠尼施于鹰娑川,斩首虏获马甚众,贼弃铠仗弥野。会副总管王文度不肯战,降怛笃城,取其财,屠之,知节不能制。
显庆初,擢定方伊丽道行军大总管,率燕然都护任雅相、副都护萧嗣业、左骁卫大将军瀚海都督回纥婆闰等穷讨。诏右屯卫大将军阿史那弥射、左屯卫大将军阿史那步真为流沙道安抚大使,分出金山道,俟斤嫩独禄等万余帐迎降。定方以精骑至曳咥河西,击处木昆,破之。贺鲁举十姓兵十万骑来拒,定方以万人当之,虏见兵少,以骑绕唐军。定方令步卒据原,欑槊外注,自以骑阵于北。贺鲁先击原上军,三犯,军不动。定方纵骑乘之,虏大溃,追奔数十里,俘斩三万人,杀其大酋都搭达干等二百人。明日蹑北,五弩失毕皆降。五咄陆闻贺鲁败,趋南道降步真。定方命嗣业、婆闰趋邪罗斯川追虏,任雅相提降兵踵后。会大雪,军中请须霁,定方曰:“今雰晦风冽,虏谓我不能师,掩其不虞可也,缓则远矣,省日兼功,上策也。”于是昼夜进,收所过人畜,至双河,与弥射、步真会,军饱气张,距贺鲁牙二百里,阵而行,抵金牙山。贺鲁众适猎,定方兵纵破其牙,俘数万人,获鼓纛器械,贺鲁跳度伊丽水。嗣业次千泉,弥射至伊丽,处月、处蜜诸部皆下。次双河,贺鲁先以步失达干据栅战,弥射攻之,溃,定方追贺鲁至碎叶水,尽夺其众。贺鲁、咥运将奔鼠耨设,至石国苏咄城,马不进,众饥,赍宝入城,且市马,城主伊涅达干迎之,既入,拘送石国。会弥射子元爽与嗣业兵至,取之。乃悉散诸部兵,开道置驿,收露胔,问人疾苦,贺鲁所掠悉还之民,西域平。贺鲁谓嗣业曰:“我,亡虏也,先帝厚我,我则背之,今天降怒罚,尚何道?且闻汉法杀人必都市,我愿就死昭陵,谢罪于先帝也。”帝曰:“先帝赐贺鲁二千帐主之,今罪人既得,献昭陵其可乎?”许敬宗曰:“古者,军凯还则饮至于庙。若诸侯,献馘天子,未闻献于陵。然陛下奉园寝与宗庙等,可行不疑。”于是执而献昭陵,赦不诛。
贺鲁已灭,裂其地为州县,以处诸部。木昆部为匐延都督府,突骑施索葛莫贺部为嗢鹿都督府,突骑施阿利施部为絜山都督府,胡禄屋阙部为盐泊都督府,摄舍提暾部为双河都督府,鼠尼施处半部为鹰娑都督府,又置昆陵、濛池二都护府以统之。其所役属诸国皆置州,西尽波斯,并隶安西都护府。以阿史那弥射为兴昔亡可汗,兼骠骑大将军、昆陵都护,领五咄陆部,阿史那步真为继往绝可汗,兼骠骑大将军、濛池都护,领五弩失毕部,各赐帛十万,以光禄卿卢承庆持册命之。贺鲁死,诏葬颉利冢旁,纪其概于石。
阿史那弥射,亦室点蜜可汗五世孙,世为莫贺咄叶护。贞观中,遣使者持节立弥射为奚利邲咄陆可汗,赐鼓纛。族兄步真谋杀弥射,欲自立,弥射不能国,即举所部处月、处蜜等入朝,拜右监门卫大将军。而步真遂自为咄陆叶护,众不厌,去之,亦与族人来朝,拜左屯卫大将军。弥射从帝征高丽有功,封平壤县伯,迁右武卫大将军。及平贺鲁,乃与步真皆为可汗,得补所部刺史以下。是岁,弥射击真珠叶护于双河,斩之,杀阙啜二人。
弥射、步真无绥御材,下多怨,于是思结都曼率疏勒、朱俱波、喝槃陀三国叛,击破于阗,诏左骁卫大将军苏定方讨之,都曼兵保马头川。五年,定方傅其城,击降之。龙朔二年,弥射、步真以兵从釭海道总管苏海政讨龟兹,步真怨弥射,且欲并其部,乃诬以谋反。海政不能察,即集军吏计议先发诛之,因称诏发所赍赐可汗首领,弥射以麾下至,悉收斩之。其部鼠尼施、拔塞干叛走,海政追平之。步真死干封时。
咸亨二年,以西突厥部酋阿史那都支为左骁卫大将军兼匐延都督,以安辑其众。仪凤中,都支自号十姓可汗,与吐蕃连和,寇安西,诏吏部侍郎裴行俭讨之。行俭请毋发兵,可以计取。即诏行俭册送波斯王子,并安抚大食,若道两蕃者。都支果不疑,率子弟止谒,遂禽之,召执诸部渠长,降别帅李遮匐以归,调露元年也。西姓自是益衰,其后二部人日离散。遂擢弥射子元庆为左玉钤卫将军,步真子步利设斛瑟罗为右玉钤卫将军,尽袭父所领及可汗号。元庆累拜镇国大将军、行左威卫大将军。武后擅命,率诸蕃长请赐睿宗氏曰武,更号斛瑟罗曰竭忠事主可汗。长寿中,元庆坐谒皇嗣,为来俊臣所诬,要斩,流其子献于振州。
其明年,西突厥部立阿史那俀子为可汗,与吐蕃寇,武威道大总管王孝杰与战冷泉、大领谷,破之;碎叶镇守使韩思忠又破泥熟俟斤及突厥施质汗、胡禄等,因拔吐蕃泥熟没斯城。圣历二年,以斛瑟罗为左卫大将军兼平西军大总管,令抚镇国人。是时乌质勒兵张甚,斛瑟罗不敢归,与其部人六七万内迁,死长安,擢子怀道为右武卫将军。
长安中,以阿史那献为右骁卫大将军,袭兴昔亡可汗、安抚招慰十姓大使、北庭大都护。四年,以怀道为十姓可汗兼濛池都护。未几,擢献碛西节度使。十姓部落都担叛,献击斩之,传首阙下,收碎叶以西帐落三万内属,玺书嘉慰。葛逻禄、胡屋、鼠尼施三姓已内属,为默啜侵掠,以献为定远道大总管,与北庭都护汤嘉惠等掎角。于是突骑施阴幸边隙,故献乞益师,身入朝,玄宗不许。诏左武卫中郎将王惠持节安慰。方册拜突骑施都督车鼻施啜苏禄为顺国公,而突骑施已围拨换、大石城,将取四镇。会嘉惠拜安西副大都护,即发三姓葛逻禄兵与献共击之。帝将诏王惠与相经略,宰相臣璟、臣颋曰:“突骑施叛,葛逻禄攻之,此夷狄自相残,非朝廷出也。大者伤,小者灭,皆我之利。方王惠往抚慰,不可参以兵事。”乃止。献终以娑葛强狠不能制,亦归死长安。
突骑施吐火仙之败,始以怀道子昕为十姓可汗、开府仪同三司、濛池都护,册其妻凉国夫人李为交河公主,遣兵护送。昕至碎叶西俱兰城,为突骑施莫贺达干所杀,交河公主与其子忠孝亡归,授左领军卫员外将军,西突厥遂亡。
突骑施乌质勒,西突厥别部也。自贺鲁破灭,二部可汗皆先入侍,虏无的君。乌质勒隶斛瑟罗,为莫贺达干。斛瑟罗政残,众不悦,而乌质勒能抚下,有威信,诸胡顺附,帐落浸盛,乃置二十都督,督兵各七千,屯碎叶西北。稍攻得碎叶,即徙其牙居之,谓碎叶川为大牙,弓月城、伊丽水为小牙,其地东邻北突厥,西诸胡,东直西、庭州,尽并斛瑟罗地。
圣历二年,遣子遮弩来朝,武后厚加慰抚。神龙中,封怀德郡王。是岁,乌质勒死,其子嗢鹿州都督娑葛为左骁卫大将军,袭封爵。是时胜兵三十万,诏十姓可汗阿史那怀道持节册命,赐宫人四。景龙中,遣使者入谢,中宗为御前殿,列万骑羽林二仗,引见劳赐。俄与其将厥啜忠节交怨,兵相加暴。娑葛讼忠节罪,请内之京师。忠节以千金赂宰相宗楚客等,愿无入朝,请导吐蕃击娑葛以报。楚客方专国,即以御史中丞冯嘉宾持节经制。嘉宾与忠节书疏反复,娑葛逻得之,遂杀嘉宾,使弟遮弩率兵盗塞。安西都护牛师奖与战火烧城,师奖败,死之,表索楚客头以徇。大都护郭元振表娑葛状直,当见赦,诏许,西土遂定。
既而与遮弩分治其部,遮弩恨众少,叛归默啜,请为乡导反攻其兄。默啜留遮弩,自以兵二万击娑葛,禽之。默啜归语遮弩曰:“汝兄弟不相协,能尽心事我乎?”两杀之。
突骑施别种车鼻施啜苏禄者,裒拾余众,自为可汗。苏禄善抚循其下,部种稍合,众至二十万,于是复雄西域。开元五年,始来朝,授右武卫大将军、突骑施都督,却所献不受。以武卫中郎将王惠持节拜苏禄左羽林大将军、顺国公,赐锦袍、钿带、鱼袋七事,为金方道经略大使。然诡猾,不纯臣于唐,天子羁系之,进号忠顺可汗。其后阅一二岁,使者纳贽,帝以阿史那怀道女为交河公主妻之。是岁,突骑施鬻马于安西,使者致公主教于都护杜暹,暹怒曰:“阿史那女敢宣教邪?”笞其使,不报。苏禄怒,阴结吐蕃举兵掠四镇,围安西城。暹方入当国,而赵颐贞代为都护,乘城久之,出战又败。苏禄略人畜,发囷贮,徐闻暹已宰相,乃引去;即遣首领叶支阿布思来朝,玄宗召见,飨之。会东突厥使者亦来,与争长曰:“突骑施国小,且突厥臣,不宜居上。”苏禄使者曰:“宴乃为我,不可下。”遂设东西幄,而苏禄使者西席,乃克宴。
始,苏禄爱治其人,性勤约,每战有所得,尽以予下,故诸族附悦之,为尽力,又交通吐蕃、突厥,二国皆以女妻之,遂立三国女并为可敦,以数子为叶护。费日广而无素储,晚年愁窭不聊,故卤获稍留不分,下始贰矣;又病风,一支挛,不事事。于是大首领莫贺达干、都摩支二部方盛,而种人自谓娑葛后者为“黄姓”,苏禄部为“黑姓”,更相猜雠。
俄而莫贺达干、都摩支夜攻苏禄,杀之。都摩支又背达干立苏禄子吐火仙骨啜为可汗,居碎叶城,引黑姓可汗尔微特勒保怛逻斯城,共击达干。帝使碛西节度使盖嘉运和抚突骑施、拔汗那西方诸国。莫贺达干与嘉运率石王莫贺咄吐屯、史王斯谨提共击苏禄子,破之碎叶城。吐火仙弃旗走,禽之,并其弟叶护顿阿波。疏勒镇守使夫蒙灵詧挟锐兵与拔汗那王掩怛逻斯城,斩黑姓可汗与其弟拨斯,入曳建城,收交河公主及苏禄可敦、尔微可敦而还,又料西国散亡数万人,悉与拔汗那王。诸国皆降。处木昆匐延阙律啜等诸部皆上书谢曰:“生于荒裔,国乱王薨,更相攻屠。赖天子遣嘉运将兵诛暴拯危,愿得稽首圣颜,以部落附安西,永为外臣。”许之。明年,擢阙律啜为右骁卫大将军,册石王为顺义王,加拜史王为特进,显酬其功。嘉运俘吐火仙骨啜献太庙,天子赦以为左金吾卫员外大将军、脩义王,顿阿波为右武卫员外将军。以阿史那怀道子昕为十姓可汗,领突骑施所部,莫贺达干怒曰:“平苏禄,我功也。今立昕,谓何?”即诱诸落叛。诏嘉运招谕,乃率妻子及纛官首领降,遂命统其众。后数年,复以昕为可汗,遣兵护送。昕至俱阑城,为莫贺咄所杀。莫贺咄自为可汗,安西节度使夫蒙灵詧诛斩之,以大纛官都摩支阙颉斤为三姓叶护。
天宝元年,突骑施部更以黑姓伊里底蜜施骨咄禄毗伽为可汗,数通使贡。十二载,黑姓部立登里伊罗蜜施为可汗,亦赐诏册。
至德后,突骑施衰,黄、黑姓皆立可汗相攻,中国方多故,不暇治也。乾元中,黑姓可汗阿多裴罗犹能遣使者入朝。大历后,葛逻禄盛,徙居碎叶川,二姓微,至臣役于葛禄,斛瑟罗余部附回鹘。及其破灭,有特厖勒居焉耆城,称叶护,余部保金莎领,众至二十万。
赞曰:隋季世,虚内以攻外,生者罢道路,死者暴原野,天下盗贼共攻而亡之。当此时,四夷侵,中国微,而突厥最强,控弦者号百万,华人之失职不逞皆往从之,槊之谋,导之入边,故颉利自以为强大古无有也。高祖初即位,与和,因数出军助讨贼,故诡臣之,赠予不可计。虏见利而动,又与贼连和,杀掠吏民,于是扫国入寇,薄渭桥,骑壒蒙京师。太宗身勒兵,显责而阴间之,戎始内阻。不三年,缚颉利献北阙下,霆扫风除,其国遂墟。自《诗》《书》以来,伐暴取乱,蔑如帝神且速也,秦汉比之,陋矣。然帝数暴师不告劳,料敌无遁情,善任将,必其功,盖黄帝之兵也。而突厥乃以失德抗有道,浸衰当始兴,虽运之盛衰属于天,而其亡信有由矣!
老早以前,那些少数民族就一直是中国的麻烦,这大家都知道。以前的历史书上,也经常记载这些事儿。唐朝的时候,蛮夷民族兴衰更替,曾经跟中原王朝实力相当,能跟咱们掰掰手腕的有四个:突厥、吐蕃、回鹘、还有云南的那些部落。那时候,大臣们上奏的建议堆满了朝廷,有的皇帝采纳,有的皇帝就搁置不管,这些情况史书上都记录得很清楚。
刘贶他觉得……
严尤说的虽然有理,但分析得不够透彻;班固分析得比较详细,但又没完全说到点子上。要我说啊,周朝的策略最好,秦朝的策略中等,汉朝的策略最差。为什么这么说呢?
那些边远地区,朝廷的教化根本达不到,他们造反,你不用费力去征讨;他们投降,你也不用放松警惕。只要你严加防守,把险要的地方都占领了,他们就既当不了强盗,也当不了你的臣民。“惠此中夏,以绥四方”,这是周朝的策略,所以说周朝的策略最好。《易经》里说:“王侯设险以固其国。”修筑长城,加固关塞,就是为了设险。赵简子修筑长城防备匈奴,燕国和秦国也修筑长城来限制内外交通,不断加固城墙和壕沟,结果城墙修好了,国家却灭亡了,人们都把责任归咎于此。后来魏国也修筑长城,有人认为这是劳民伤财,方圆千里,动用了三十万人,没过多久就取得了长期想要达到的效果,所以说秦朝的策略是中等水平。
汉朝呢,用宗室女子嫁给匈奴,高祖皇帝也清楚鲁元公劝不动赵王放弃反叛的阴谋,却以为能平息匈奴的叛乱,这简直是痴人说梦!冒顿单于弑父杀兄,你还指望他不会和外祖母争强斗狠?这也太天真了吧!所以说,汉朝知道和亲不是长久之计,但还是这么做,是因为天下刚平定,只是为了缓和一下局势,避免短时间内再发生战争。等到武帝时期,国家安定,匈奴入侵也少了,这才断绝和匈奴的联系。这是汉朝的时机。之前汉朝却一直耗费人力物力,多年征战,所以严尤认为这是下策。然而,到了汉昭帝、汉宣帝时期,虽然士兵训练有素,斥候也十分精明,匈奴也退得远了,但还是发生过奉春被袭击的事件,汉朝还要倾尽国库资助西北边防,每年要花两亿七千万钱。皇室的贵女,嫁到匈奴的帐篷里;宫里的美女,沦落到沙漠里。进贡女儿和财物,这本来就是臣子的职责。《诗经》里说:“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边远地区都来朝贡,可没说要回去。
汉朝和吴国结盟的事,史书上都避而不谈。怎么能让天子屈尊降贵,跟匈奴称兄道弟,把公主嫁给匈奴,还和匈奴的王后同住一个帐篷;让公主的母亲去伺候匈奴人,去学他们的粗俗陋习?中国和蛮夷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我们有父子、男女之别。那些美丽的女子,被毁了名节,嫁给异族,受尽了屈辱,汉朝的君臣,竟然都不觉得羞耻!魏晋时期,羌族和狄族住在边塞,朝廷对他们的供奉比以前更多了。一个小小的部落首领,几千人口的部落,都能得到金印紫绶,享受王侯的俸禄。放牧的儿童,赶羊的奴隶,带着毛皮、丝绸去贸易获利的人,路上到处都是。耕种的工具,纺织的原料,都流失到几万里之外。胡人和夷人一年比一年骄横,汉朝却一年比一年衰弱。他们强盛的时候,汉朝就倾尽全力去征讨;他们臣服的时候,汉朝又像以前一样供养他们。他们生病了就接受供养,强大了就反过来攻打汉朝,中国被羌胡奴役了一千多年,这能不让人悲哀吗!
如果能把这些钱财用来奖励戍边的士兵,那么百姓就能富裕;如果能把这些爵位用来奖励戍边的将领,那么就能得到优秀的将领。富裕和利益归于我们,危险和灾难转移到他们那里,就不会有公主下嫁的耻辱,也不会再有运送物资的劳苦。汉朝放弃了这些,所以说汉朝没有好的策略。严尤认为古代没有最好的策略,认为不能让匈奴臣服,其实是可以做到,只是汉朝没有去做而已。秦朝的策略不好,是因为驱逐匈奴而亡国。秦朝灭亡,并不是因为驱逐匈奴。汉朝采取的是最差的策略,因为征讨匈奴而使百姓受苦。百姓已经受苦了,还要继续征发百姓去供养匈奴,这简直就是没有策略。所以说,严尤的分析虽然有理,但不够透彻。
班固说:“如果他们来是怀着崇敬之意,就应该用礼仪来接待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呢?用礼仪来对待君子,可不是用来对待禽兽和蛮夷的。如果对他们过于优待,就会助长他们的野心;他们的野心一旦膨胀,就会滋生侵略和掠夺。圣人不会和他们一起吃喝玩乐,他们来朝贡,就让他们坐在门外,用言语委婉地给他们食物,不让他们知道食物的美味。汉朝却娇惯这些蛮夷,让他们沉迷于燕赵的美女,享受太官的珍馐美味,穿着华美的丝绸锦缎,你给他们供奉,他们就变本加厉地索取;你断绝供奉,他们就怀恨在心,这就好比用肥美的肉去喂养豺狼,任由它们去撕咬。汉朝的步兵擅长在险要的地方作战,匈奴的骑兵擅长在平原作战。坚守不出,就不能追击和拦截他们;他们来了,就堵住险要的地方,不让他们进来;他们走了,就堵住险要的地方,不让他们回去。用长矛攻击他们,用强弩射杀他们,这并不是为了取胜,而是像对付虫豸毒蛇一样,哪里需要什么礼仪来接待他们呢?所以说,班固的分析虽然详细,但并不全面,这就是原因。
杜佑说:秦国就靠着小小的关中地区就灭掉了六个强大的国家,现在呢,我们耗尽全国的财力,供养着京师,外面还有犬戎不断侵扰,攻陷了好几百座城池,国内战乱不止,已经三十多年了。难道治理国家的办法不一样了?时代变了?周朝的制度,一百步为一亩地,一百亩地够一个人耕种。商鞅辅佐秦国时,认为土地资源没有充分利用,就改成二百四十步为一亩地,一百亩地够一个人耕种。他还因为秦国地广人稀,而晋国地少人多,就诱使晋国人来秦国耕种,给他们优厚的田宅,还惠及子孙,这样秦国人就能在外打仗,不务农的和不参军的都不能当官。大体上,一百个人里五十个人务农,五十个人练兵,所以秦国兵强国富。后来官职多了,其他的职业也多了起来。现在,一百个人里大概只有十个人务农,其余的都干其他的营生。再说,秦汉时期的郑渠和白渠,分别灌溉田地四万顷和四千五百顷,到了永徽年间,两条渠灌溉的土地加起来不到一万顷,到了大历初期,减少到六千亩。一亩地少收一斛粮食,一年就少收四五百万斛粮食。土地效益下降了,人力也分散了,想要国家强盛富裕,是不可能的。
汉朝的时候,长安北面七百里就是匈奴的地盘,匈奴的侵扰从未停止。但算算匈奴全国的人口,还不如汉朝一个大郡的人多,所以霍去病请求修筑防御工事,这才让北部边境安定下来。现在,潼关以西,陇山以东,鄜坊以南,终南山以北,十几个州的土地上,已经住了几十万户人家了。吐蕃人力量薄弱,物资匮乏,生活简朴,技艺拙劣,远不如我们中国,如果我们能够恢复郑渠和白渠的灌溉功能,鼓励农民耕种,选择险要的地方,修筑城池和工事,屯田积蓄力量,河西走廊和陇右地区就能收复,哪里只是简单的自保而已。
至佑的孙子牧也说:
天下无事时,大臣偷处荣逸,战士离落,兵甲钝弊,车马刓弱,天下杂然盗发,则疾驱以战,是谓宿败之师。此不搜练之过,其败一也。百人荷戈,仰食县官,则挟千夫之名,大将小裨操其余赢,以虏壮为幸,执兵者常少,糜食者常多,筑垒未乾,公囊已虚。此不责实之过,其败二也。战小胜则张皇其功,奔走献状以邀赏,或一日再赐,一月累封,凯还未歌,书品已崇,爵命极矣,田宫广矣,金缯溢矣,子孙官矣,肯外死勤于我哉?此赏厚之过,其败三也。多丧兵士,颠翻大都,则跳身而来,刺邦而去,回视刀锯、菜色甚安,一岁未更,已立于坛墀之上。此轻罚之过,其败四也。大将将兵,柄不得专,一曰为偃月,一曰为鱼丽,三军万夫,环旋翔佯,愰骇之间,虏骑乘之。此不专任之过,其败五也。元和时,团兵数十万以诛蔡,天下乾耗,四岁然后能取之,盖五败不去也。长庆初,盗子若孙悉来走命,未几而燕、赵乱,引师起将,五败益甚,不能加威于反虏。二杜之论如此。
广德、建中间,吐蕃再饮马岷江,常以南诏为前锋,操倍寻之戟,且战且进,蜀兵折刃吞镞,不能毙一戎。戎兵日深,疫死日众,自度不能留,辄引去。蜀人语曰:“西戎尚可,南蛮残我。”至韦皋凿青溪道以和群蛮,使道蜀入贡,择子弟习书算于成都,业成而去,习知山川要害。文宗时,大入成都,自越巂以北八百里,民畜为空,又败卒贫民因缘掠杀,官不能禁。自是群蛮常有屠蜀之心,蜀民苦于重征者,亦欲启之以幸非常。岁发戍卒,不习山川之险,缓步一舍,已呵然流汗。为将者刻薄自入,给帛则以疏易良,赋粟以沙参粒,故边卒怨望而巴、蜀危忧。孙樵谓:“宜诏严道、沈黎、越巂三州,度要害,募卒以守。且兵籍于州则易役,卒出于边则习险,相地分屯,春耕夏蚕以资衣食,秋冬严壁以俟寇。岁遣廉吏视卒之有无,则官无馈运,吏无牟盗。”此其备御之策可施行者,著之于篇。
凡突厥、吐蕃、回鹘以盛衰先后为次;东夷、西域又次之,迹用兵之轻重也;终之以南蛮,记唐所繇亡云。
突厥阿史那氏,盖古匈奴北部也。居金山之阳,臣于蠕蠕,种裔繁衍。至吐门,遂强大,更号可汗,犹单于也,妻曰可敦。其地三垂薄海,南抵大漠。其别部典兵者曰设,子弟曰特勒,大臣曰叶护,曰屈律啜、曰阿波、曰俟利发、曰吐屯、曰俟斤、曰阎洪达、曰颉利发、曰达干,凡二十八等,皆世其官而无员限。卫士曰附离。可汗建廷都斤山,牙门树金狼头纛,坐常东向。
隋大业之乱,始毕可汗咄吉嗣立,华人多往依之,契丹、室韦、吐谷浑、高昌皆役属,窦建德、薛举、刘武周、梁师都、李轨、王世充等倔起虎视,悉臣尊之。控弦且百万,戎狄炽强,古未有也。高祖起太原,遣府司马刘文静往聘,与连和,始毕使特勒康稍利献马二千、兵五百来会。帝平京师,遂恃功,使者每来多横骄。武德元年,骨咄禄特勒来朝,帝宴太极殿,为奏九部乐,引升御坐。是岁,始毕牙帐自破,帝问内史令萧瑀,瑀曰:“魏文帝幸许,城门无故坏,是年文帝崩,岂其类耶?”二年,始毕自将度河,至夏州,与贼梁师都合,又佐刘武周以五百骑入句注,将侵太原。会病死,帝为发哀长乐门,诏群臣即馆吊其使,遣使者持段物三万赙之。子什钵苾幼,不克立,以为泥步设,使居东偏,立其弟俟利弗设,是为处罗可汗。
处罗复妻隋义成公主,遣使来告,则又潜通王世充,潞州总管李袭誉击斩其使,取牛羊万余。处罗迎隋萧皇后及齐王暕之子正道于窦建德所,因立正道为隋王,奉隋后,隋人没者隶之,行其正朔,置百官,居定襄,众万人。秦王讨武周也,处罗以弟步利设骑二千会并州三日,多掠城中妇人女子去,总管李仲文不能制,以俱俭特勒助屯。明年,谋取并州置杨正道,卜之,不吉,左右谏止,处罗曰:“我先人失国,赖隋以存,今忘之,不祥。卜不吉,神讵无知乎?我自决之。”会天雨血三日,国中犬夜群号,求之不见,遂有疾,公主饵以五石,俄疽发死。主以子奥射设陋弱,弃不立,更取其弟咄苾嗣,是为颉利可汗。
颉利始为莫贺咄设,牙直五原北。薛举陷平凉,与连和,帝患之,遣光禄卿宇文歆赂颉利,使与举绝;隋五原太守张长逊以所部五城附虏,歆并说还五原地。皆见听,且发兵举长逊所部会秦王军。太子建成议废丰州,并割榆中地。于是处罗子郁射设以所部万帐入处河南,以灵州为塞。
颉利又妻义成,以始毕子什钵苾为突利可汗,使居东。义成,杨谐女也,其弟善经亦依突厥,与王世充使者王文素共说颉利曰:“往启民兄弟争国,赖隋得复位,子孙有国。今天子非文帝后,宜立正道以报隋厚德。”颉利然之,故岁入寇。然倚父兄余资,兵锐马多,謷然骄气,直出百蛮上,视中国为不足与,书辞悖嫚,多须求。帝方经略天下,故屈礼,多所舍贷,赠赍不赀,然而不厌无厓之求也。
四年,颉利率万骑与苑君璋合寇雁门,定襄王李大恩击却之。颉利执我使者汉阳公瑰、太常卿郑元璹、左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帝亦囚其使与相当。由是寇代州,败行军总管王孝基,略河东,犯原州,穿延州塞,诸将与战,不能有所俘。
明年,还顺德等,且请和,贽鱼胶,绐云:“固二国之好也。”帝虽未情,释其使特勒热寒等,厚与金还之。大恩上言:“突厥饥,马邑可图也。”诏殿中少监独孤晟共击之。晟后约,大恩不敢进,屯新城,颉利自将数万骑与刘黑闼合围之,大恩没,士死者数千人。进击忻州,为李高迁所破。黑闼以突厥万人扰山东,又残定州。颉利未得志,乃率十五万骑入雁门,围并州,深钞汾、潞,取男女五千,分数千骑转掠原、灵间。于是太子建成将兵出豳州道,秦王将兵出蒲州道击之;李子和以兵趋云中,掩可汗后;段德操出夏州,狙其归。并州总管襄邑王神符战汾东,斩虏五百首,取马二千;汾州刺史萧顗献俘五千。虏陷大震关,纵兵掠弘州,总管宇文歆、灵州杨师道拒之,获马、橐它数千。颉利闻秦王且至,引出塞,王师还。又明年,与黑闼、君璋等小小入寇定、匡、原、朔等州,与屯将相胜负。帝遣太子建成复屯北边、秦王屯并州备虏,久乃罢。俄又破代地一屯,进击渭、豳二州,取马邑,不有也,复请和,归我马邑。
话说七年的时间里,李世民带兵攻打原州和朔州,又打进了代地,但都没能取胜。后来他又跟君璋一起攻打陇州和阴般城,两路大军分别进攻并州,而秦王李世民和齐王李元吉则在豳州一带驻扎军队,以防备突厥人的进攻。君璋和突厥人在原州、朔州、忻州、并州一带到处乱窜,抢掠百姓,搞得民不聊生,好几次都被各路将领追着打。
到了八月份,颉利可汗和突利可汗率领全部军队,从原州开始一路南下,连营扎寨,沿途各州都吓得不轻。秦王和齐王赶紧带兵去抵挡。一开始关中地区连日大雨,粮草运输中断,军队驻扎在豳州的时候,颉利可汗带着上万骑兵突然杀到,在五龙坂摆开阵势,派几百骑兵来挑战,咱们的军队当时都吓坏了。李世民立刻带着一百骑兵冲出去,大声喊:“国家对突厥人从来没亏待过,你们为什么还要深入我境?我是秦王,特地来跟可汗决一死战,如果你一定要打,我只有区区百骑,就算拼死一战,也杀不了多少人,没啥意义!”颉利可汗听了哈哈大笑,没理他。李世民又策马跑到突利可汗面前说:“你以前跟我结盟,说好有难同当,现在怎么没一点旧情?敢不敢跟我决一死战?”突利可汗也不搭理他。
眼看着李世民就要断水了,颉利可汗见对方兵力这么少,又听说李世民跟突利可汗说话,心里觉得他们俩可能暗中勾结,就派使者来说:“秦王殿下您别太辛苦了,我其实不想打仗,只想跟您谈谈。”然后就下令撤兵了。李世民趁机使反间计,成功离间了突利可汗和颉利可汗的关系,突利可汗于是改变了主意,不想打了。颉利可汗也没办法再强迫他,只好派突利可汗和夹毕特勒思摩来求和,唐太宗李世民答应了。突利可汗从此就投靠了李世民,自称是他的兄弟。唐太宗接见思摩的时候,把他请到御座上,思摩叩头谢恩,唐太宗说:“我见你就像见到颉利可汗一样。”然后就听从了他的请求。
突厥老是来偷袭边境,有人跟皇帝说:“这些蛮子老是来打咱们,是因为长安城里宝贝多,女人也多。咱们要能把首都搬走,他们就没兴趣来了。” 皇帝就派中书侍郎宇文士及去南方考察樊城和邓州,打算把首都迁过去。大臣们都同意搬家,只有秦王站出来反对,他说:“自古以来,蛮夷都是中原的祸患,可没听说过周朝和汉朝为了躲他们而搬家。给我几年时间,我一定把突厥可汗抓来给您出气!” 皇帝一听,就打消了搬家的念头。
结果呢,颉利可汗也愿意讲和了,再加上那段时间雨水特别多,突厥人的弓箭都受潮了,战斗力下降,所以他们就撤兵回去了。皇帝召集大臣们商讨边防策略,将作大匠于筠建议在五原和灵武两地驻扎水军,堵住突厥人南下的水路。中书侍郎温彦博说:“以前魏国修建的长城挡住了匈奴,现在咱们也可以用这个办法。” 皇帝就派桑显和去修筑边境长城,还从江南调来造船工人,大规模建造战船。 没多久,颉利可汗派使者来求和,想在北楼关开通贸易,皇帝也无法拒绝。 皇帝刚统一全国的时候,为了发展文化,裁撤了十二支军队,现在因为突厥的威胁越来越大,又不得不重新组建军队,加强训练,准备战斗。
过了八年,颉利可汗又攻打灵州和朔州,跟代州都督蔺謩在新城打了一仗,蔺謩打输了。于是,张瑾带兵驻扎在石岭,李高迁驻扎在大谷,秦王则驻扎在蒲州道。 一开始,皇帝对突厥人还用的是敌国外交礼仪,这次战败之后,皇帝大怒:“以前是因为天下还没完全安定下来,所以才对突厥人好点,想缓和一下边境冲突。现在他们竟然违背约定,我要彻底消灭他们,别再心慈手软了!” 皇帝下令,以后跟突厥人的书信往来,都要用正式的诏书和敕令。 张瑾还没到达驻扎地,突厥人就已经越过石岭,包围了并州,攻打灵州,还到处骚扰潞州和沁州。李靖带兵从潞州出发,行军总管任瑰则驻扎在太行山。张瑾在大谷跟突厥人打了一仗,又输了,中书侍郎温彦博还被俘虏了,郓州都督张德政战死了。 突厥人又攻打广武,被任城王道宗打败了。 他们想抢夺绥州的粮食,又请求和谈。 突厥人打败了并州的几个县,还袭击了兰州、鄯州和彭州的军营,虽然也取得了一些小胜,但始终无法控制局势。 紧接着,突厥人又攻打原州,折威将军杨屯带兵去抵抗,同时还调兵前往大谷驻扎。
九年里,突厥攻打原州、灵州,又包围了凉州,还侵犯了泾州、原州。李靖在灵州跟他们打了一仗,突厥撤兵了。后来,他们又去袭击西会州,包围了乌城,在陇州和渭州之间到处乱窜。平道将军柴绍在秦州打败了他们,斩杀了一个特勒,三个大将,俘虏了一千多人。总的来说,突厥这帮人,得势就往深处打,失利了就求和,脸皮真是够厚的。
七月的时候,颉利可汗亲自率领十万骑兵偷袭武功,京师紧急戒严。他们还攻打高陵,尉迟敬德在泾阳跟他们打了一仗,抓住了俟斤乌没啜,斩杀了上千人。颉利派谋臣执失思力来朝廷探探虚实,还吹牛说:“我们两个可汗有百万大军,现在已经到了!”太宗皇帝说:“我和可汗以前当面约定过要和平相处,你却违背了约定。再说,当初义师出征的时候,你父子俩还跟着我,我赏赐你们的玉帛多得数不清,你为什么还要带兵跑到我京畿地区来,还自夸自己实力强大呢?我现在就要先杀了你!”执失思力吓得不轻,赶紧求饶。萧瑀和封德彝劝皇帝说,还是按照礼仪把他送回去吧,皇帝不同意,把执失思力关在了门下省。
然后,皇帝就带着侍中高士廉、中书令房玄龄、将军周范等人,骑着六匹马从玄武门冲了出去,到了渭水边上,隔着河跟颉利可汗对话,并且责备他违背约定。突厥各个首领看到皇帝来了,都吓了一跳,下马跪拜。一会儿,唐朝大军到了,旗帜鲜艳,盔甲闪亮,队伍整齐严肃,突厥人彻底傻眼了。皇帝和颉利可汗并排骑马,然后皇帝下令军队后退列阵。萧瑀认为皇帝轻敌,下马劝谏,皇帝说:“我已经考虑得很周到了,不是你所能理解的。突厥人扫荡边境来入侵,是因为我们新经历了内乱,他们以为我们无力抵抗。如果我们紧闭城门,他们就会大肆掠夺我们的土地,所以我才亲自出马,表明我们无所畏惧,并且摆出强大的兵力,让他们知道我们一定会战斗到底,没想到我能挫败他们的最初计划。他们已经深入我方腹地,担心回不去,所以,跟他们打仗就能取胜,讲和就能巩固成果,控制贼寇的关键就在这一举措!”
当天,颉利可汗果然求和,皇帝答应了。第二天,在便桥上举行仪式,杀了白马,跟颉利可汗结盟,突厥军队撤兵了。萧瑀说:“颉利可汗来犯的时候,很多将领都请求跟他们打仗,陛下没同意,后来突厥人自己退兵了,您的策略是什么呢?”皇帝说:“突厥人虽然人多,但军队并不整齐,他们君臣只顾着眼前利益,可汗在渭水西边,而他们的首领都来朝见我,我就像喝醉了酒一样把他们绑了起来,形势很容易控制。而且我还命令长孙无忌、李靖率领军队埋伏在幽州,如果大军从后面追击,前面又设伏兵拦截,就能轻易地把他们拿下。但是,我刚即位,治国要以安定为重,如果跟突厥人开战,肯定会有很多伤亡,他们即使战败也不会立即灭亡,反而会怀恨在心,这怎么行呢?现在我们放下武器,用玉帛款待他们,突厥人的志气一定会膨胀,志气膨胀就是他们灭亡的开始,所以说‘将欲取之,必固与之’。”萧瑀再次跪拜说:“臣愚钝,无法理解陛下的深谋远虑!”于是,皇帝下令殿中监豆卢宽、将军赵绰护送突厥使者回国,颉利可汗献上了三千匹马、一万头羊,皇帝没有接受,下令把俘虏都放回突厥。
公元627年,薛延陀、回纥、拔野古这些部落都造反了,皇帝派突利去打,结果没打赢,突利轻装逃跑了。颉利可汗大怒,把突利给抓了起来,突利心里就更怨恨了。那年冬天下了很大的雪,好多羊和马都冻死了,老百姓也饿肚子,大家都害怕唐朝军队趁机进攻。于是颉利就带兵进了朔州的地界,说是去打猎。有人建议说应该责备颉利违背盟约,趁机打他,但皇帝说:“一个人都不能失信,更何况是一个国家呢?既然我跟他们结盟了,怎么能趁他们灾难的时候,去偷袭他们呢?只有等他们先对我们无礼,才能出兵。”
第二年,突利自己跑来说是被颉利攻击了,请求唐朝救援。皇帝说:“我跟颉利结盟了,又跟突利是兄弟之约,不能不救他啊,怎么办呢?”兵部尚书杜如晦说:“那些蛮夷部落根本不讲信用,咱们就算遵守约定,他们也经常违背,现在他们自己乱成一团,咱们再去打他们,那可是自取灭亡啊!”于是皇帝就命令将军周范驻守太原,准备应付突厥。颉利也带兵在边境窥探。有人建议修建长城,动员老百姓去守边关。皇帝说:“突厥人夏天都下霜,五天之内能连续出现不同的天气,三月里白天特别长,满地都是红色的雾气,他们遇到灾难也不修德,根本不怕老天爷。他们总是迁移不定,牲畜大量死亡,不懂得利用土地。他们人死了就烧掉,现在都开始修坟墓了,违背了祖宗的遗命,欺骗鬼神。突利和颉利关系不好,互相残杀,连亲人都不能和睦相处。这四点都具备了,他们就要灭亡了,咱们等着收取他们的地盘就行了,还修什么长城呢?”突厥人本来就粗鲁野蛮,颉利重用了一个汉人赵德言,赵德言很能干,颉利很信任他,赵德言的权力也越来越大;颉利还把权力交给其他的胡人,排挤远亲族人不用,年年带兵进犯边境,老百姓苦不堪言。胡人的性格反复无常,经常出尔反尔,号令也变来变去。那年又大饥荒,颉利又残酷地搜刮民脂民膏,各部落更加离心离德了。
第二年,薛延陀部落自称可汗,派使者来朝见。皇上就命令兵部尚书李靖带兵去马邑打败突厥,颉利可汗逃跑了,九个俟斤(突厥部落首领)带着军队投降了,野古、仆骨、同罗等部落和习奚渠长也都来朝贡。 然后皇上又下令,让并州都督李世勣从通漠道进军,李靖从定襄道进军,左武卫大将军柴绍从金河道进军,灵州大都督任城王道宗从大同道进军,幽州都督卫孝节从恒安道进军,营州都督薛万淑从畅武道进军,一共六个总管,十多万大军,都听从李靖的节度去讨伐突厥。道宗在灵州打胜仗,俘获了数万人和大量的牲畜,突利、郁射设、荫奈特勒等及其部下都投降了,捷报一个接一个地送来。皇上对大臣们说:“以前国家刚建立的时候,太上皇为了百姓考虑,表面上臣服于突厥,实际上暗中讨好他们,我一直为此感到痛心,想彻底洗刷这个耻辱,现在上天保佑,我们的将士们所向披靡,看来我终于能够成功了!”
四年正月,李靖进兵驻扎在恶阳岭,晚上袭击了颉利可汗的营帐,颉利可汗吓了一跳,逃到了牙碛口。突厥大酋康苏蜜等等带着隋朝的萧皇后和杨正道投降了。有人说中国人以前私下里和萧皇后联系过,中书舍人阳文瓘请求皇上追究他们的责任。皇上说:“天下还没完全统一,有些人可能会怀念隋朝,现在他们已经安定下来了,还追究他们干什么呢?”于是就没有追究。颉利可汗处境困难,逃到铁山躲藏,手下还有几万兵马,他派执失思力来,假装可怜巴巴地请求投降。皇上就命令鸿胪卿唐俭和将军安脩仁等人带了皇帝的命令去安抚他们。李靖知道唐俭在突厥那边,突厥人一定会放松警惕,于是就发动袭击,彻底消灭了他们的军队。颉利可汗只带了一匹千里马逃到了沙钵罗,被行军副总管张宝相俘获了。沙钵罗设、苏尼失带着军队投降,突厥就此灭亡,我们收复了定襄、恒安等地,国境线推进到了大漠。
颉利至京师,告俘太庙,帝御顺天楼,陈仗卫,士民纵观,吏执可汗至,帝曰:“而罪有五:而父国破,赖隋以安,不以一镞力助之,使其庙社不血食,一也;与我邻而弃信扰边,二也;恃兵不戢,部落携怨,三也;贼华民,暴禾稼,四也;许和亲而迁延自遁,五也。朕杀尔非无名,顾渭上盟未之忘,故不穷责也。”乃悉还其家属,馆于太仆,禀食之。
思结俟斤以四万众降,可汗弟欲谷设奔高昌,既而亦来降。伊吾城之长素臣突厥,举七城以献,因其地为西伊州。制诏:突厥往逢疠疫,长城之南,暴骨如丘,有司其以酒脯祭,为瘗藏之。又诏:隋乱,华民多没于虏,遣使者以金帛赎男女八万口,还为平民。
颉利不室处,常设穹庐廷中,久郁郁不自憀,与家人悲歌相泣下,状貌羸省。帝见怜之,以虢州负山多麕麋,有射猎之娱,乃拜为刺史,辞不往,遂授右卫大将军,赐美田宅。帝曰:“昔启民失国,隋文帝不恡粟帛,兴士众,营护而存立之,至始毕稍强,则以兵围炀帝雁门,今其灭者,殆背德忘义致然耶?”颉利子叠罗支,有至性,既舍京师,诸妇得品供,罗支预焉;其母最后至,不得给,罗支不敢尝品肉。帝闻,叹曰:“天禀仁孝,讵限华夷哉!”厚赐之,遂给母肉。
八年,颉利死,赠归义王,谥曰荒,诏国人葬之,从其礼,火尸,起冢灞东。其臣胡禄达官吐谷浑邪者,颉利母婆施之媵臣也,颉利始生,以授浑邪,至是哀恸,乃自杀。帝异之,赠中郎将,命葬颉利冢旁,诏中书侍郎岑文本刻其事于颉利、浑邪之墓碑。俄苏尼失亦以死殉。尼失者,启民可汗弟也。始毕以为沙钵罗设,帐部五万,牙直灵州西北,姿雄趫,以仁惠御下,人多归之;颉利政乱,其部独不贰。突利降,颉利以为小可汗。颉利已败,乃举众来,漠南地遂空,授北宁州都督、右卫大将军,封怀德王云。
颉利之亡,其下或走薛延陀,或入西域,而来降者尚十余万,诏议所宜,咸言:“突厥扰中国久,今天丧之,非慕义自归,请悉籍降俘,内兖、豫闲处,使习耕织,百万之虏,可化为齐人,是中国有加户,而漠北遂空也。”中书令温彦博请:“如汉建武时,置降匈奴留五原塞,全其部落,以为捍蔽,不革其俗,因而抚之,实空虚之地,且示无所猜。若内兖、豫,则乖本性,非函育之道。”秘书监魏征建言:“突厥世为中国仇,今其来降,不即诛灭,当遣还河北。彼鸟兽野心,非我族类,弱则伏,强则叛,其天性也。且秦、汉以锐师猛将击取河南地为郡县者,以不欲使近中国也。陛下奈何以河南居之?且降者十万,若令数年,孳息略倍,而近在畿甸,心腹疾也。”彦博曰:“不然,天子于四夷,若天地养万物,覆载全安之,今突厥破灭,余种归命,不加哀怜而弃之,非天地蒙覆之义,而有阻四夷之嫌。臣谓处以河南,盖死而生之,亡而存之,彼世将怀德,何叛之为?”徵曰:“魏时有胡落分处近郡,晋已平吴,郭钦、江统劝武帝逐出之,不能用。刘、石之乱,卒倾中夏。陛下必欲引突厥居河南,所谓养虎自遗患者也。”彦博曰:“圣人之道无不通,故曰‘有教无类’。彼创残之余,以穷归我,我援护之,收处内地,将教以礼法,职以耕农,又选酋良入宿卫,何患之恤?且光武置南单于,卒无叛亡。”于是中书侍郎颜师古、给事中杜楚客、礼部侍郎李百药等皆劝帝不如使处河北,树首长,俾统部落,视地多少,令不相臣,国小权分,终不得亢衡中国,长辔远驭之道也。帝主彦博语,卒度朔方地,自幽州属灵州,建顺、祐、化、长四州为都督府,剖颉利故地,左置定襄都督、右置云中都督二府统之。擢酋豪为将军、郎将者五百人,奉朝请者且百员,入长安自籍者数千户。乃以突利可汗为顺州都督,令率其下就部。
突利初为泥步设,得隋淮南公主以为妻。颉利之立,用次弟为延陀设,主延陀部,步利设主霫部,统特勒主胡部,斛特勒主斛薛部,以突利可汗主契丹、靺鞨部,树牙南直幽州,东方之众皆属焉。突利敛取无法,下不附,故薛延陀、奚、霫等皆内属,颉利遣击之,又大败,众骚离,颉利囚捶之,久乃赦。突利尝自结于太宗,及颉利衰,骤追兵于突利,不肯从,因起相攻。突利请入朝,帝谓左右曰:“古为国者劳己以忧人,则系祚长;役人以奉己,则亡。今突厥丧乱,由可汗不君,突利虽至亲,不自保而来。夷狄弱则边境安,然观彼亡,我不可以无惧,有不逮者,祸可纾乎!”突利至,礼见良厚,辍膳以赐之,拜右卫大将军,封北平郡王,食户七百。及为都督,太宗敕曰:“而祖启民破亡,隋则复之,弃德不报,而父始毕反为隋敌。尔今穷来归我,所以不立尔为可汗,鉴前败也。我欲中国安,尔宗族不亡,故授尔都督,毋相侵掠,长为我北藩。”突利顿首听命。后入朝,死并州道中,年二十九,帝为举哀,亦诏文本文其墓,子贺逻鹘嗣。
帝幸九成宫,突利弟结社率以郎将宿卫,阴结种人谋反,劫贺逻鹘北还,谓其党曰:“我闻晋王丁夜得辟仗出,我乘间突进,可犯行在。”是夕,大风冥,王不出,结社率恐谋漏,即射中营,噪而杀人,卫十等共击之,乃走,杀厩人盗马,欲度渭,徼逻禽斩之,赦贺逻鹘,投岭外。于是群臣更言处突厥中国非是,帝亦患之,乃立阿史那思摩为乙弥泥孰俟利苾可汗,赐氏李,树牙河北,悉徙突厥还故地。
思摩,颉利族人也,父曰咄六设。始,启民奔隋,碛北诸部奉思摩为可汗,启民归国,乃去可汗号。性开敏,善占对,始毕、处罗皆爱之。然以貌似胡,疑非阿史那种,故但为夹毕特勒,而不得为设。武德初,数以使者来,高祖嘉其诚,封和顺郡王。及诸部纳款,思摩独留,与颉利俱禽,太宗以为忠,授右武候大将军、化州都督,统颉利故部居河南,徙怀化郡王。及是将徙,内畏薛延陀,不敢出塞。帝诏司农卿郭嗣本持节赐延陀书,言:“中国礼义,未始灭人国,以颉利暴残,伐而取之,非贪其地与人也。故处降部于河南,荐草美泉,利其畜牧,众日孳蕃,今复以思摩为可汗,还其故疆。延陀受命在前,长于突厥,举碛以北,延陀主之;其南,突厥保之。各守而境,无相钞犯,有负约,我自以兵诛之。”思摩乃行,帝为置酒,引思摩前曰:“莳一草一木,见其溺庑以为喜,况我养尔部人,息尔马羊,不减昔乎!尔父母坟墓在河北,今复旧廷,故宴以慰行。”思摩泣下,奉觞上万岁寿,且言:“破亡之余,陛下使存骨旧乡,愿子孙世世事唐,以报厚德。”于是赵郡王孝恭、鸿胪卿刘善就思摩部,筑坛场河上,拜受册,赐鼓纛,又诏左屯卫将军阿史那忠为左贤王,左武卫将军阿史那泥孰为右贤王,相之。
薛延陀闻突厥之北,恐其众奔亡度碛,勒兵以待。及使者至,乃谢曰:“天子诏毋相侵,谨顿首奉诏。然突厥酣乱翻覆,其未亡时杀中国人如麻,陛下灭其国,谓宜收种落皆为奴婢,以偿唐人。乃养之如子,而结社率竟反,此不可信明甚。后有乱,请终为陛下诛之。”十五年,思摩帅众十余万、胜兵四万、马九万匹始度河,牙于故定襄城,其地南大河,北白道,畜牧广衍,龙荒之最壤,故突厥争利之。思摩遣使谢曰:“蒙恩立为落长,实望世世为国一犬,守吠天子北门,有如延陀侵逼,愿入保长城。”诏许之。
居三年,不能得其众,下多携背,思摩惭,因入朝愿留宿卫,更拜右武卫将军。从伐辽,中流矢,帝为吮血,其顾厚类此。还,卒京师,赠兵部尚书、夏州都督,陪葬昭陵,筑坟象白道山,为刊其劳,碑于化州。
右贤王阿史那泥孰,苏尼失子也。始归国,妻以宗女,赐名忠。及从思摩出塞,思慕中国,见使者必流涕求入侍,许之。
思摩既不能国,残众稍稍南度河,分处胜、夏二州。帝伐辽,或言突厥处河南,迩京师,请帝无东。帝曰:“夫为君者,岂有猜贰哉!汤、武化桀、纣之民,无不迁善,有隋无道,举天下皆叛,非止夷狄也。朕闵突厥之亡,内河南以振赡之,彼不近走延陀而远归我,怀我深矣,朕策五十年中国无突厥患。”思摩众既南,车鼻可汗乃盗有其地。
车鼻,亦阿史那族,而突利部人也,名斛勃,世为小可汗。颉利败,诸部欲共君长之,会薛延陀称可汗,乃往归焉。其为人沈果有智数,众颇便附,延陀畏逼,将杀之,乃率所部遯去,骑数千尾追,不胜。窜金山之北,三垂斗绝,惟一面可容车骑,壤土夷博,即据之,胜兵三万,自称乙注车鼻可汗,距长安万里,西葛逻禄,北结骨,皆并统之,时时出掠延陀人畜。延陀后衰,车鼻势益张。
二十一年,遣子沙钵罗特勒献方物,且请身入朝。帝遣云麾将军安调遮、右屯卫郎将韩华往迎之,至则车鼻偃然无入朝意,华谋与葛逻禄共劫之,车鼻觉,华与车鼻子陟苾特勒斗死,调遮被杀。帝怒,遣右骁卫郎将高偘发回纥、仆骨兵击之,其大酋长歌逻禄泥孰阙俟利发、处木昆莫贺咄俟斤等以次降。偘师攻阿息山,部落不肯战,车鼻携爱妾,从数百骑走;追至金山,获之,献京师。高宗责曰:“颉利败,尔不辅,无亲也;延陀破,尔遯亡,不忠也。而罪当死,然朕见先帝所获酋长必宥之,今原而死。”乃释缚,数俘社庙,又见昭陵。拜左武卫将军,赐居第,处其众郁督军山,诏建狼山都督府统之。初,其子羯漫陀泣谏车鼻,请归国,不听。乃遣子庵铄入朝,后来降,拜左屯卫将军,建新黎州,使领其众。于是突厥尽为封疆臣矣。始置单于都护府领狼山云中桑乾三都督、苏农等二十四州,瀚海都护府领金微新黎等七都督、仙萼贺兰等八州。即擢领酋为都督、刺史。麟德初,改燕然为瀚海都护府,领回纥,徙故瀚海都护府于古云中城,号云中都护府,碛以北蕃州悉隶瀚海,南隶云中。云中者,义成公主所居也,颉利灭,李靖徙突厥羸破数百帐居之,以阿史德为之长,众稍盛,即建言愿以诸王为可汗,遥统之。帝曰:“今可汗,古单于也。”乃改云中府为单于大都护府,以殷王旭轮为单于都护。帝封禅,都督葛逻禄叱利等三十余人皆从至泰山下,已封,诏勒名于封禅碑云。凡三十年北方无戎马警。
调露初,单于府大酋温傅、奉职二部反,立阿史那泥孰匐为可汗,二十四州酋长皆叛应之。乃以鸿胪卿单于大都护府长史萧嗣业、左领军卫将军苑大智、右千牛卫将军李景嘉讨之,恃胜不设备,会雨雪,士皲寒,反为虏袭,大败,杀略万余人,大智等收余卒,行且战,乃免。于是嗣业流桂州,余坐免官。更拜礼部尚书裴行俭为定襄道行军大总管,率太仆少卿李思文、营州都督周道务、西军程务挺、东军李文暕,士无虑三十万,捕击反者。诏右金吾将军曹怀舜屯井陉,右武卫将军崔献屯绛、龙门。明年,行俭战黑山,大破之,其下斩泥孰匐,以首降,禽温傅、奉职以还,余众保狼山。始虏未叛,鸣鵽群飞入塞,吏曰:“所谓突厥雀者,南飞,胡必至。”比春还,悉堕灵、夏间,率无首,泥孰果亡。狼山众掠云州,都督窦怀哲、右领军中郎将程务挺逐出之。
永隆中,温傅部又迎颉利族子伏念于夏州,走度河,立为可汗,诸部响应。明年,遂寇原、庆二州。复诏行俭为大总管,以右武卫将军曹怀舜、幽州都督李文暕副之。谍者绐言伏念、温傅保黑沙,饥甚,可轻骑取也。怀舜独信之,轻兵倍道至黑沙,乃不见虏,得薛延陀余部,降之;引还至长城,遇温傅与战,所杀相当。行俭兵壁代之陉口,纵反间,故伏念、温傅相贰,因遣兵击伏念,败之。伏念走,与怀舜遇,行且战一日,为伏念所破,弃军奔云中,士为虏所乘,死不可算,皆南首仆。怀舜杀牲与伏念盟,乃免。伏念益北,留辎重妻子保金牙山,以轻骑将袭怀舜,会行俭遣部将掩得其辎重,比还,无所归,乃北走保细沙。行俭纵单于镇兵蹑之,伏念意王师不能远,不设备,及兵至,惶骇不得战,遂遣使间道诣行俭,执温傅降,行俭虏之,送京师,斩东市。
永淳元年,骨咄禄又反。
骨咄禄,颉利族人也,云中都督舍利元英之部酋,世袭吐屯。伏念败,乃啸亡散,保总材山,又治黑沙城,有众五千,盗九姓畜马,稍强大,乃自立为可汗,以弟默啜为杀,咄悉匐为叶护。时单于府检校降户部落阿史德元珍者,为长史王本立所囚。会骨咄禄来寇,元珍请谕还诸部赎罪,许之。至即降骨咄禄,与为谋,遂以为阿波达干,悉属以兵。乃寇单于府北鄙,遂攻并州,杀岚州刺史王德茂,分掠定州,北平刺史霍王元轨击却之。又攻妫州,围单于都护府,杀司马张行师,攻蔚州,杀刺史李思俭,执丰州都督崔知辩。诏右武卫将军程务挺为单于道安抚大使备边。
嗣圣、垂拱间,连寇朔、代,掠吏士。左玉铃卫中郎将淳于处平为阳曲道总管,将击贼总材山,至忻州与贼遇,鏖战不利,死者五千人。更以天官尚书韦待价为燕然道大总管讨之。明年,入昌平,右鹰扬卫大将军黑齿常之击却之。复入朔州地,常之与战黄花堆,虏败,追奔四十里,遯过碛。右监门卫中郎将爨宝璧当追,意虏即破,欲幸取功,乃募谍出塞二千里,间虏无备,趋袭之。将至,漏言于军,虏得整众出,皆死战,大败,宝璧跳还,举军没。武后怒,诛宝璧,改骨咄禄曰不卒禄。俄而元珍攻突骑施,战死。
天授初,骨咄禄死,其子幼,不得立。默啜自立为可汗,篡位数年,始攻灵州,多杀略士民。武后以薛怀义为朔方道行军大总管,内史李昭德为行军长史,凤阁鸾台平章事苏味道为司马,率朔方道总管契苾明、雁门道总管王孝杰、威化道总管李多祚、丰安道总管陈令英、瀚海道总管田扬名等凡十八将军兵出塞,杂华蕃步骑击之,不见虏,还。俄诏孝杰为朔方道行军总管备边。
契丹李尽忠等反,默啜请击贼自效,诏可。授左卫大将军、归国公,以左豹韬卫将军阎知微即部册拜迁善可汗。默啜乃引兵击契丹,会尽忠死,袭松漠部落,尽得孙万荣妻子辎重,酋长崩溃。后美其攻,复诏知微持节册默啜为特进、颉跌利施大单于、立功报国可汗。未及命,俄攻灵、胜二州,纵杀略,为屯将所败。又遣使者谢,请为后子,复言有女,愿女诸王,且求六州降户。初,突厥内属者分处丰、胜、灵、夏、朔、代间,谓之河曲六州降人。默啜又请粟田种十万斛,农器三千具,铁数万斤,后不许,宰相李峤亦言不可。默啜怨,为慢言,执使者司宾卿田归道。于是纳言姚璹等建请与之,乃归粟、器、降人数千帐,繇是突厥遂强。
诏淮阳王武延秀聘其女为妃,诏知微摄春官尚书,与司宾卿杨鸾庄持节护送。默啜猥曰:“我以女嫁唐天子子,今乃后家子乎!且我世附唐,今闻其子孙独二人在,我当立之。”即囚延秀等,妄号知微为可汗,自将十万骑南向击静难、平狄、清夷等军,静难军使慕容玄崱以兵五千降。虏入围妫、檀,后诏司属卿武重规为天兵中道大总管,右武威卫将军沙吒忠义为天兵西道总管,幽州都督张仁亶为天兵东道总管,兵凡三十万击之;右羽林大将军阎敬容、李多祚为天兵西道后军总管,兵亦十五万。默啜破蔚州飞狐,进残定州,杀刺史孙彦高,焚庐舍,乡聚为空。后怒,下诏购斩默啜者王之,更号曰斩啜。虏围赵州,长史唐波若应之,入杀刺史高睿,进攻相州。诏沙吒忠义为河北道前军总管,李多祚为后军总管,将军嵎夷公福富顺为奇兵总管,击虏。时中宗还自房陵,为皇太子,拜行军大元帅,以纳言狄仁杰为副,文昌右丞宋玄爽为长史,左肃政台御史中丞霍献可为司马,右肃政台御史中丞吉顼为监军使,将军扶余文宣等六人为子总管。未行,默啜闻之,取赵、定所掠男女八九万悉坑之,出五回道去,所过人畜、金币、子女尽剽有之,诸将皆顾望不敢战,独狄仁杰以兵追之,不及。
默啜负胜轻中国,有骄志,大抵兵与颉利时略等,地纵广万里,诸蕃悉往听命。复立咄悉匐为左察,骨咄禄子默矩为右察,皆统兵二万;子匐俱为小可汗,位两察上,典处木昆等十姓兵四万,号拓西可汗。岁入边,戍兵不得休,乃高选魏元忠检校并州长史为天兵军大总管,娄师德副之,按屯以待。又徙元忠灵武道行军大总管,备虏。
默啜剽陇右牧马万匹去,俄复盗边,诏安北大都护相王为天兵道大元帅,率并州长史武攸宜、夏州都督薛讷与元忠击虏,兵未出,默啜去。明年,寇盐、夏,掠羊马十万,攻石岭,遂围并州。以雍州长史薛季昶为持节山东防御大使,节度沧、瀛、幽、易、恒、定、妫、檀、平等九州之军,以瀛州都督张仁亶统诸州及清夷、障塞军之兵,与季昶掎角,又以相王为安北道行军元帅,监诸将,王留不行。虏入代、忻,仍杀略。
长安三年,遣使者莫贺达干请进女女皇太子子,后使平恩郡王重俊、义兴郡王重明盛服立诸朝。默啜更遣大酋移力贪汗献马千匹,谢许婚,后渥礼其使。中宗始即位,入攻呜沙,于是灵武军大总管沙吒忠义与战,不胜,死者几万人,虏遂入原、会,多取牧马。帝诏绝昏,购斩默啜者王以国、官诸卫大将军。默啜杀我行人鸿胪卿臧思言,诏左屯卫大将军张仁亶为朔方道大总管屯边。明年,始筑三受降城于河外,障绝寇路。久之,以唐休璟代屯。睿宗初立,又请和亲,诏取宋王成器女为金山公主下嫁。会左羽林大将军孙佺等与奚战冷陉,为奚所执,献诸默啜,默啜杀之,更以刑部尚书郭元振代休璟。
玄宗立,绝和亲。默啜乃遣子杨我支特勒入宿卫,固求昏,以蜀王女南和县主妻之,下书谕尉可汗。明年,使子移涅可汗引同俄特勒、火拔颉利发石失毕精骑攻北庭,都护郭虔瓘击之,斩同俄城下,虏奔解。火拔不敢归,携妻子来奔,拜左武卫大将军、燕山郡王,号其妻为金山公主,赐赉优缛。杨我支死,诏宗亲三等以上吊其家。是时突厥再上书求昏,帝未报。
初,景云中,默啜西灭娑葛,遂役属契丹、奚,因虐用其下。既年老,愈昏暴,部落怨畔。十姓左五咄陆、右五弩失毕俟斤皆请降。葛逻禄、胡屋、鼠尼施三姓,大漠都督特进朱斯,阴山都督谋落匐鸡,玄池都督蹋实力胡鼻率众内附;诏处其众于金山。以右羽林军大将军薛讷为凉州镇军大总管,节度赤水、建康、河源等军,屯凉州,以都督杨执一副之:右卫大将军郭虔瓘为朔州镇军大总管,节度和戎、大武、并州之北等军,屯并州,以长史王晙副之。抚新附,检钞暴。默啜屡击葛逻禄等,诏在所都护、总管掎角应援。虏势浸削。其婿高丽莫离支高文简,与夹跌都督思太,吐谷浑大酋慕容道奴,郁射施大酋鹘屈颉斤、苾悉颉力,高丽大酋高拱毅,合万余帐相踵款边,诏内之河南;引拜文简左卫大将军、辽西郡王,思太特进、右卫大将军兼夹跌都督、楼烦郡公,道奴左武卫将军兼刺史、云中郡公,鹘屈颉斤左骁卫将军兼刺史、阴山郡公,苾悉颉力左武卫将军兼刺史、雁门郡公,拱毅左领军卫将军兼刺史、平城郡公,将军皆员外置,赐各有差。
默啜讨九姓,战碛北,九姓溃,人畜皆死,思结等部来降,帝悉官之。拜薛讷朔方道行军大总管,太仆卿吕延祚、灵州刺史杜宾客佐之,备边。诏金山、大漠、阴山、玄池都督等共图取默啜,班赏格,赐物谕之。默啜又讨九姓拔野古,战独乐河,拔野古大败,默啜轻归不为备,道大林中,拔曳固残众突出,击默啜,斩之,乃与入蕃使郝灵佺传首京师。
骨咄禄子阙特勒合故部,攻杀小可汗及宗族略尽,立其兄默棘连,是为毗伽可汗。
刘玄佐,是滑州匡城人。年轻的时候,他挺不羁的,也不务正业,做过县里的捕快,结果犯了法,被官府狠狠地打了,差点被打死,吓得他只好逃跑了,跑去永平军混饭吃,慢慢地当上了个小军官。大历年间,李灵耀在汴州造反,刘玄佐抓住李灵耀没防备的机会,偷袭占领了宋州。朝廷下旨,把宋州划归到他的军队管辖,节度使李勉就上奏朝廷,任命他为宋州刺史。
德宗建中年间刚开始的时候,刘玄佐升官了,又兼任了御史中丞,还当上了宋、亳、颍三州的节度使。当时李纳造反,李洧把徐州献给了朝廷,李纳就猛攻徐州,朝廷命令刘玄佐去支援李洧。刘玄佐大败李纳的军队,斩首一万多颗,东南地区的粮草运输才得以恢复畅通。接着,他又包围了濮州,攻下了濮阳,濮州和濮阳的守将都投降了,濮阳渡口也因此打通了。之后,他又升官了,当上了检校兵部尚书,还兼任了曹州、濮州观察使,淄青、兖州、郓州的招讨使,汴州、滑州的都统副使,官职越来越高了。
李希烈造反的时候,刘玄佐跟李勉、陈少游、哥舒曜一起带兵驻扎在淮河、汝河一带,多次把李希烈的军队打得够呛。皇帝在奉天,心里一直惦记着关东地区的情况,就下旨任命刘玄佐为检校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希烈攻打陈州,刘玄佐前去救援,把李希烈打跑了,然后顺势攻下了汴州。朝廷又下旨,任命他为汴州、宋州节度使,以及陈州等地的行营都统。刘玄佐原来的名字叫刘洽,到这时候,皇帝赐给他新的名字,表示对他的器重和宠信。他回朝后,又兼任了泾原、四镇、北庭的兵马副元帅,还当上了检校司徒,可谓是位极人臣了。
话说这玄佐啊,性格豪爽,出手阔绰,喜欢重赏手下,所以底下的士兵都对他很依赖。从李忠臣当节度使开始,汴州的士兵就骄横跋扈,军纪涣散,不好管理,到了玄佐这儿更是变本加厉。后来那些杀害主帅、抢劫钱粮的事儿,都是因为士兵们被利益冲昏了头脑。玄佐虽然位高权重,但他母亲还健在,而且是一位贤惠的妇人。他母亲每个月都织一匹絁绸,以此来告诫自己不忘本。经常教导玄佐要尽忠职守。有一次,玄佐看见县令在朝廷上战战兢兢地禀报事情,回来后,玄佐就告诫说:“长官如此胆小怕事,我如果像他那样做县令,也该如此。可是他却能稳坐案前处理公务,这又是什么道理呢?”玄佐因此有所感悟,对下属更加礼遇。
汴州有个相国寺,据说里面供奉的佛像曾经流过汗,玄佐亲自前往,大肆捐献金帛。于是将领、商人纷纷效仿,争先恐后地捐钱,生怕落后。十天后,玄佐下令停止捐献,统计所得巨款,竟然有上百万,然后用来供养军队。他那些权谋诡计,大多都是这种风格。早些时候,李纳派使者到汴州,玄佐就盛装打扮的女子送给使者,并馈赠厚礼,以此探知李纳的阴谋,所以李纳对他非常忌惮。玄佐宠信的官员张士南和义子乐士朝,都拥有巨额财富;而士朝私通玄佐的妾室,害怕事情败露,就毒死了玄佐,玄佐死时五十八岁,追赠太傅,谥号壮武。
军队里偷偷地为玄佐守丧,等待朝廷的旨意,皇帝也暗中默许。三天后才公开发丧。朝廷使者到了之后,皇帝询问谁合适继任,玄佐的部下说:“陕虢观察使吴凑可以。”监军孟介和行军司马卢瑗也认为合适,于是就拜吴凑为节度使。到了汜水,玄佐的灵柩要迁葬,士兵们请求按照礼仪操办,卢瑗却不允许,大家都非常愤怒。黎明时分,士兵们穿着盔甲喧闹起来,把玄佐的儿子士宁从灵柩旁扶起来,让他坐在主位上,还把他的衣服涂黑,尊为留后,并杀害了大将曹金岸和浚仪令李迈,把他们剁成肉酱,只有卢瑗和孟介幸免于难。士宁出来后,把积攒的钱财分给士兵和官员们。孟介把这件事报告给皇帝,皇帝召集宰相商议,窦参说:“汴州的人挟持李纳来逼迫朝廷任命新的节度使,如果不同意,他们很可能会联合起来造反,这很难解决。”于是就让士宁担任左金吾卫将军,继承了玄佐的节度使之位。
一开始,玄佐的养子士干和士朝都来到京城。士干知道玄佐死得不明不白,就派家奴拿着刀假装去吊唁,结果趁机在灵堂杀了士朝。皇帝很讨厌士干这种专横跋扈的行为,也赐死了他。
士宁还没正式上任的时候,就偷偷派人去拉拢王武俊、刘济、田绪等地方节度使,结果这些节度使都不买他的账,都抓了他的使者。士宁这个人残暴不仁,曾经在酒杯案几之间亲手杀人;他还强迫父亲的妾室和他发生关系,逼迫官吏百姓的妻女和他乱搞,甚至还光着身子旁观;每次去打猎,都要好几天才回来。他的下属们都对他厌恶至极,不服从他的管教。
大将李万荣,以前和玄佐是同乡,关系很好,为人宽厚,很得士兵拥戴。士宁忌惮他,就夺了他的兵权,让他去摄理州府事务。有一次,士宁带着两万人去城南打猎,还没回来,李万荣一大早就进了府衙,召集留下来的亲兵宣布说:“天子有诏书召回大夫(士宁),让我来代替他担任节度使。每人赏赐三万钱!”士兵们都跪拜领命。于是李万荣分兵把守各城门,派人去告诉士宁:“诏书召回大夫,您应该赶紧离开,不然,事情紧急,我们就要砍下您的脑袋献给朝廷了!”士宁知道人心已失,就带着五百骑兵逃跑了,逃到中牟的时候,已经有半数人逃散了,到了东都的时候,只剩下几十个仆人和妾侍跟着他。到了京城后,朝廷下令让他住在府邸,禁止他随意出入。李万荣斩杀了士宁的党羽几十人,朝廷赏赐他二十万贯钱犒劳军队,又把士宁的家产都赏赐给了他。朝廷任命李万荣为兵马留后。
但是,李万荣却因为骄兵悍将,把几百名士兵都派去西边防秋,那些应该戍守边疆的士兵对此怨声载道。大校韩惟清、张彦琳等人请求前往,李万荣却不允许,反而让自己的儿子去当将领。还没等出发,韩惟清、张彦琳等人就利用士兵们的怨气,诱使他们反攻李万荣,结果战败了,他们劫掠了大量的钱财和百姓的财产,杀死了几千人后溃散了。韩惟清逃到了郑州,张彦琳逃到东都投降,朝廷赦免了他们的死罪,把他们流放到偏远恶劣的地方。剩下的士兵逃到了宋州,刘逸淮安抚了他们,李万荣却把他们的妻儿全部杀害了,因此人心更加不安,有人在大街上喊:“大军来了,城池就要被攻破了!”李万荣抓捕审问这些人,有人说这是士宁教唆的,李万荣就把这些人杀了,并将此事上报朝廷,所以士宁被贬斥到郴州。
他升任万荣节度使,结果没多久就病得很重,把兵权交给了邓惟恭。这邓惟恭啊,跟万荣是老乡,而且他儿子还是万荣手下的司马。邓惟恭把大将李湛、张伾、伊娄涚这些人派到外面去,想把他们杀了,不过最后没成功。万荣死了,当天晚上邓惟恭和监军俱文珍就把万荣的尸体送往京城,在京兆府被杖毙了,然后由董晋接替了他的位置。
吴少诚,幽州潞县人,靠着祖上的功劳做了王府的户曹参军事。他到荆南去,荆南节度使庾准很器重他,留他在身边当牙门将。后来跟着庾准进京,路过襄阳的时候,吴少诚料到梁崇义肯定要造反,就偷偷地制定了计划,准备把这个消息献给皇帝。结果李希烈把这事儿告诉了皇帝,皇帝下诏书褒奖了他,还封他为通义郡王。梁崇义果然造反了,李希烈就让吴少诚当先锋。事情平定后,皇帝赏赐给他五十户实封。后来李希烈造反了,吴少诚拼死抵抗。李希烈死后,大家推举陈仙奇接管后勤,结果吴少诚又把他杀了,最后大家一起推举吴少诚。德宗皇帝就授予他申州、蔡州、光州等地的节度观察留后。
吴少诚治理地方,很会节俭,加强了军队的实力。自从李希烈作乱以来,申州、蔡州的老百姓都被残酷的法律折磨得苦不堪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那些村里的老人去世了,年轻一代从小就目睹了暴行,早就习惯了打打杀杀。这地方马少,他们骑着骡子打仗,号称“骡子军”,特别凶猛。他们的盔甲上都画着雷公和星辰的图案,说是为了辟邪,还咒骂朝廷的军队。他的部下郑常、杨冀想劫持吴少诚,逼他听他们的命令,结果没成功,郑常、杨冀都被杀了。吴少诚宽恕了其他的将领,以此来团结大家。贞元五年,他升任节度使。
过了很久,曲环死了。吴少诚趁着陈州、许州没主帅的机会,带兵攻打临颍。结果临颍的守将韦清居然跟贼人勾结,和敌人里应外合。 朝廷派上官涚带三千兵去救援,结果全军覆没,都被敌人俘虏了。 这下许州也被围住了。
皇上德宗一听,气得不行,立刻把吴少诚的官职爵位都撸掉了,然后调集了十六个道上的军队去讨伐叛军。 于頔带着襄阳的兵在吴房、朗山打了一仗,抓了敌人的三个将领。王宗率领寿州的兵也在秋栅打败了叛军。 可是,虽然军队数量很多,但没有一个统一指挥的帅才,那些宦官监军还一个劲儿地瞎指挥,互相之间意见也不统一。
结果在小溵河打仗的时候,各路军队还没交战就先溃败了,丢下无数的辎重和武器就跑了。 皇帝没办法,只好任命夏州节度使韩全义为淮蔡招讨处置使,让上官涚当他的副手,其他将领都听韩全义指挥。 后来跟叛军吴少阳等人在广利城打仗,军队又一次惨败,退到五楼营地,结果被敌人乘胜追击,彻底溃败了。韩全义和监军贾英秀等人连夜逃到溵水边躲了起来。 汴州、宋州、徐州、泗州、淄青的军队都逃到了陈州。
吴少诚带着兵在溵水边扎营,韩全义害怕了,又退守陈州。 而潞州、滑州、河阳、河中的军队都逃跑了,只剩下陈州、许州的将领孟元阳和神策军的将领苏光荣还在溵水边坚守。 韩全义为了挽回败局,把潞州将领夏侯仲宣、滑州将领时昂、河阳将领权文度、河中将领郭湘都给杀了,想以此来振奋军心,但一点用都没有。 最后吴少诚撤兵了。
全义战败后,吴少诚从帐中得到几百份朝廷官员的书信,就拿着这些信哄骗大家说:“朝廷的公卿大臣,趁全义打败蔡州的时候,抢掠将士的妻女当作婢女和侍妾。”以此激怒士兵,断了他们投降朝廷的心思。吴少诚削弱了朝廷的军队,还给朝廷写信请求赦免。皇帝召集大臣商议,宰相贾耽说:“五楼军撤退了,而吴少诚却收兵不追击,这是有自己打算的。”皇帝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吴少诚又稳固了自己的地盘。但是皇帝还是派宦官监视各地的军队。剑南节度使韦皋上奏说,不如选择一位德高望重的臣子担任统帅,于是推荐了浑瑊和贾耽。“陛下如果要重用老臣,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选,那么臣建议派一万人精兵顺流而下,进军荆州和楚州,就可以消灭元憝。如果不行,就接受他的请罪,特赦他,撤掉两河地区的军队,这也是一个办法。如果让吴少诚罪行累累,祸乱军队,他的党羽必然会给他官爵,那么一个吴少诚死了,又会出来一个吴少诚,这有什么用呢?”皇帝于是赦免了吴少诚,恢复了他所有的官爵。
顺宗皇帝即位后,吴少诚被提升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检校司空,并被改封为濮阳郡王。元和四年去世,追赠司徒,由吴少阳接替他的位置。吴少阳是沧州清池人,和吴少诚都在魏博军中服役,两人关系很好。吴少诚占据淮西后,给了吴少阳很多金银财宝,把他当弟弟一样对待,给他安排了右职,两人亲密无间。吴少阳知道吴少诚多疑残忍,而且害怕祸患,就请求到外面去镇守边疆,吴少诚就把他推荐为申州刺史。吴少阳的治理比较宽松,全军都依赖他。吴少诚病重的时候,他的家奴单于熊儿假借吴少诚的命令把吴少阳召来,让他担任副使,总管军事,然后杀了吴少诚的儿子元庆,自称留后。宪宗皇帝因为王承宗正在叛乱,所以就封王承宗为节度使,让吴少阳担任留后。三年后,吴少阳被提升为节度使。
吴少阳不按照户籍征收赋税,每天都向百姓强行征收钱财。当地有很多沼泽,他就大量饲养马匹。他还经常抢劫寿州的茶山,拦截商人,招募各地亡命之徒充实军队。他不肯上朝,但是经常进贡马匹来表示忠心,皇帝也因此对他比较宽容。
九年了,他爹死了,这元济居然偷偷摸摸的,没公开办丧事,对外就说是生病了,还假惺惺地写奏折请求自己领兵。皇帝就派太医去看看情况,结果这元济装模作样地说自己好点了,就是不见太医。
这元济,是他爹的长子,长得那叫一个奇特,山一样的额头,燕子一样的下巴,下巴还往下耷拉着,鼻子足足有六寸长!他刚开始做官的时候,先是在协律郎当差,后来又代理蔡州刺史。他手下有个叫董重质的,是他小老婆的儿子,这小子又勇猛又厉害,带兵经验丰富,作战能力一流,元济对他特别倚重。董重质就给元济出了个主意,说咱们应该派三千精兵,从寿州附近走小路偷袭扬州,然后跟李师道约定好,用船队袭击润州,占领润州;再派一支奇兵偷袭商州、邓州,抓住严绶,然后进驻襄阳,这样一来就能震动东南地区,到时候荆州、衡州、黔州、巫州这些地方,一箭就能射穿,五岭也就不再是朝廷的了!他还建议派五百轻兵,从崿领出发,三天之内偷袭东都洛阳,到时候天下大乱,咱们就可以横着走了!元济当时犹豫着,没敢用他的计策。
之前啊,元济的手下苏兆、杨元卿、侯惟清曾经劝过他爹进京,还有些人说他爹有反叛之心。结果元济把苏兆给勒死了,把尸体扔了,还把侯惟清给抓了起来。皇帝听说这两个人都死了,就追封侯惟清为兵部尚书,苏兆为尚书右仆射。那时候杨元卿正在长安办事,他见了宰相李吉甫,把淮西的情况详细地告诉了他,还请求把在路上押送的蔡州官员都关起来。他爹死后四十天了,皇帝都没因为这事儿停朝,反而调兵遣将,加强防卫,就等着看事态发展呢。
听说朝廷要重罚元济,灭了他全家。吉甫就请求皇上让少阳(太子)不上朝,还派使者去吊唁,并追赠元济尚书右仆射的官职。可元济压根没领情,他调集所有兵马四处烧杀抢掠,舞阳和叶县都被烧了,襄城和阳翟也被洗劫一空。当时许州、汝州的老百姓都躲到树林灌木丛里,方圆几千里都被他祸害了,整个关东地区都人心惶惶。朝廷派去吊唁的使者根本进不去,只好灰溜溜地回来了。于是朝廷任命乌重胤兼任汝州刺史,带兵去压制元济,宁州刺史曹华作为副将驻守襄城;李光颜被任命为忠武节度使,统领大军驻扎前线;同时,朝廷把山南东道地区划出来,任命节度使严绶为申州、光州、蔡州等地的招抚使,并派中人崔潭峻监督他的军队。朝廷下令撤销元济的官职爵位,并命令各路军队出兵讨伐。那段时间正赶上大旱,朝廷诏令一下达,竟然连续下了三天雨雪。田弘正、韩弘都派自己的儿子率领军队加入严绶和李光颜的队伍。严绶驻扎在蔡州西边,虽然小胜了一仗,但他没做好准备,结果被敌人偷袭,在礠丘被打败,只好退守唐州。寿州刺史令狐通几次战斗都失败了,元济的军队就趁机攻占了霍丘,屠杀了马塘,令狐通吓得躲在城里不敢出来。朝廷又派左金吾卫大将军李文通去安抚,等李文通到了之后,就让他代替令狐通。
后来裴度辅政,元济的军队才开始害怕起来。元济自己也指挥不动军队了,他的将领赵昌、凌朝江、董重质、李祐、李宪、王览、赵晔、王仁清等等,都各自为战,凭借自己的本事抵抗朝廷军队,还多少有点少诚、少阳(指太子)当年的风范。而李师道则偷偷给元济运送食盐,经常出入宁陵、雍丘之间,韩弘知道这件事却不愿意阻止。李文通带兵和元济的将领王览、董重质在史蔟冈交战,斩杀了王览。李光颜又在时曲大败元济的军队,接着又和乌重胤一起在小溵河击败了元济的军队,摧毁了他们的营垒。皇上责怪严绶指挥失误,就让韩弘兼任都统,还提升高霞寓为唐州、邓州、随州节度使。
十一年前,咱们的军队终于大规模会师了。光颜和壁在河边打仗;文通在固始打败了敌人,还攻下了敖山;霞寓在郎山打仗,斩杀了一千多敌人,烧了他们的营寨,接着又打到铁城。敌人假装逃跑,霞寓穷追猛打,设下埋伏,敌人死伤殆尽,然后退守新兴。结果敌人又把新兴围住了,监军李议诚赶紧跑到唐州去求援。援军到了,解了围,然后又回唐州驻守。
元济见霞寓打了败仗,觉得不足为虑,就集中兵力防备陈军。那年秋天,文通带兵,命令士兵咬紧牙关不许出声,夜里从九女原出发,一口气端掉了三十个敌人的据点,然后分兵向西北方向和安阳山进攻,打败了几百个敌人的屯兵和侦察兵,俘获了一万多人,还抓了两个敌军将领。光颜打败了郾城两万兵马,俘虏了六个将领,接着又和重胤一起攻打凌云栅,把凌云栅也拿下了。皇帝对军队没有取得大的战功很生气,就派内常侍梁守谦去军队慰问,顺便督促作战,还带了五百份诏书赏赐给有功的将士,并且拿出很多金银财宝招募敢死队。皇帝还提升光颜为检校尚书左仆射,重胤为右仆射,布为御史中丞,公武为御史大夫。皇帝的命令很严厉,赏罚分明,众将领都害怕了。后来,皇帝把霞寓给贬官了,用袁滋代替他。袁滋这个人胆小怕事,不适合带兵打仗,后来又换了李诉担任唐、邓、随节度使。
元济手下的兵,把粮食都吃光了,士兵们吃的菱角、芡实、鱼鳖也都吃完了,最后只能挖草根充饥。老百姓也饿坏了,到处逃散,元济自己也节省粮食,不再管束他们,结果将领们都争着把逃散的百姓收留下来。皇上呢,开始在行营附近临时设立了郾城和吴房两个地方,用来安抚新归附的人。诉带着兵攻打西边,打败了十多个贼军的屯驻点,还抓到了丁士良、吴秀琳这两个贼军里的精兵强将。贼军头子张伯良带着三万兵马跟光颜在郾城打了一仗,结果大败而归。咱们这边缴获了上千匹战马,还有三万副铠甲,张伯良吓得逃回了蔡州。曹华攻下了青陵城,切断了郾城通往蔡州的路。贼将邓怀金害怕了,赶紧来求和,光颜就答应了。诉又偷袭打败了朗山,抓住了守将梁希果,还平定了汶港等三个据点。
元济一看自己手下的兵都跑光了,重要的将领吴秀琳等人也被抓了,就赶紧上表请求到京城投降,皇上派人答应保他不死。元济想带走行营的三百匹马,但是董重质不同意,所以他最终也没能投降。诉又偷袭了兴桥,抓住了守将李祐,没杀他,而是把他带到帐下商量,开始策划攻打蔡州,贼军的势力也越来越弱了。
话说蔡州的土匪头子元济,自立为王已经四十年了,唐朝军队愣是没攻下过他的城池。他还曾经打败过韩全义、于頔两位将军,所以他的军队非常骄傲,什么都不怕。元济仗着蔡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所以当朝廷调集全国兵力攻打他时,三年时间才勉强攻下了一两个县城。皇帝为此很生气,把一些无能的将领都撤职了,其他的将领这才认真起来。皇上于是下令调动沙陀族的精锐骑兵增援,还任命裴度为彰义节度使,同时兼任申州、光州、蔡州三地行营的招抚使,负责招降安抚。
梁守谦跟其他将领商量,觉得裴度还没到,他们先立功的机会来了,于是就急着进攻,结果没打赢。裴度到了之后,好好犒劳了将士们,大家都非常感动,纷纷请战。裴度暗中派人进蔡州城跟元济联络,想让他投降,但元济被身边的人胁迫,没法投降。光州的军队每次作战都冲在最前面,所以元济把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光州方向抵挡。这时,有个叫李诉的人向裴度献计说:“蔡州的守军都是些老百姓和疲惫不堪的士兵,精锐部队都在城外呢!如果我们直接攻打县城西边的瓠子县,就能把元济的军队包围了!”裴度采纳了他的建议,派精锐骑兵夜袭蔡州,从城墙缺口的地方偷偷溜进去,守军根本没发现。元济以为董重质的军队还在洄曲,没想到唐军会突然袭击,等李诉攻打内城的时候,还有上千名守军抵抗,元济这才慌了神,赶紧穿上盔甲登上城楼,等着董重质来救。结果董重质投降了李诉,李进诚又攻占了元济的军械库,立刻开始进攻。
第二天,唐军放火烧了蔡州城门,百姓们纷纷抱来柴火帮忙烧火,唐军则在城外放箭,城墙上到处都是箭矢。两天后,城门被攻破了,元济被俘,全家都被押解到长安。申州、光州剩下的三万守军也全部投降了。皇帝在兴安门迎接俘虏,群臣纷纷祝贺。元济被献祭给天地神灵,然后在闹市中斩首示众,那年他才二十五岁。奇怪的是,当天晚上他的头竟然不见了。元济的妻子被关进了掖庭,两个弟弟和三个儿子被流放到江陵,最后都被杀害了。元济的属下刘协庶、赵晔、王仁清等十多人也被处斩。裴度班师回朝,留下马揔为留守,不久后马揔被任命为节度使,并把溵州划归陈州、许州管辖。
当初裴度出征的时候,太子右庶子韩愈担任行军司马。皇帝很欣赏裴度的功劳,就命令韩愈撰写《平淮西碑》,碑文如下:
……(此处应接韩愈《平淮西碑》原文)
老天爷保佑唐朝,让它一代一代地延续下去,子孙后代都要谨记祖宗的教诲,好好治理国家,全国上下,没有哪个地方不归顺朝廷的。高祖、太宗两位皇帝,开国建基,励精图治;高宗、中宗、睿宗三位皇帝,则休养生息,恢复国力。到了玄宗皇帝的时候,国家国力强盛到了极点,地大物博,人口众多,但也滋生了一些祸患。肃宗、代宗、德宗、顺宗几位皇帝,勤政爱民,宽厚待人。经过几代皇帝的努力,国家大乱的局面才得以平息,但一些坏毛病还没根除,大臣们都安于现状,只顾着享乐,觉得太平盛世理所当然。
睿圣文武皇帝(唐宪宗)登基后,接受了百官朝贺,然后仔细查看历代进贡的图册,感叹道:“唉!老天把这江山社稷托付给了我们家,现在轮到我当皇帝了,我却不能把事情都做好,将来怎么去面对列祖列宗啊!”大臣们听了都吓得赶紧回去工作了。第二年,平定了蜀地叛乱;再一年,平定了江东的叛乱;又一年,平定了泽潞的叛乱,彻底平定了天下动乱,魏州、博州、贝州、卫州、澶州、相州等地都归顺了朝廷。皇帝说:“不能总是打仗,该休养生息一阵子了。”
话说九年过去了,蔡州节度使要死了,蔡州人想立他的儿子元济来继承他的位置,请求朝廷批准。皇帝不同意。结果蔡州人就烧了舞阳,又攻打叶县和襄城,以此来威胁东都洛阳,到处抢掠,搞得民不聊生。皇上在朝堂上询问大臣们的意见,除了少数几个正直的大臣,其他人几乎都异口同声地说:“蔡州的节度使这个位置,到现在已经五十年没换过了,经历了三个朝代,四个节度使,势力根深蒂固,兵强马壮,可不是一般的军队能比的。与其硬碰硬,不如安抚他们,这样才能避免战争。”这些高官们都这么认为,大家纷纷附和,形成了一股强大的阻力,根本无法改变他们的想法。
皇帝说:“上天和祖宗把这个责任交给我,我怎敢不尽力呢!况且还有几位正直的大臣支持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于是,皇帝开始下达一系列的军事命令:“光颜,你担任陈许节度使,率领河东、魏博、郃阳三军出征。”“重胤,你原先就统领河阳、怀州的军队,现在再给你增加朔方、义成、陕州、益州、凤翔、鄜延、宁庆七军的兵力,你统率他们。”“弘,你带一万两千兵马,你的儿子公武一起前去讨伐蔡州。”“文通,你守卫寿州,统领宣武、淮南、宣歙、浙西、徐泗五军。”“道古,你去观察鄂州和岳州的形势。”“诉,你率领唐州、邓州、随州的军队,各自出兵作战。”“度,你身为御史大夫,去前方视察军队。”“度,只有你和我意见一致,你辅助我,赏罚分明,用人唯贤,不用庸才。”“弘,你担任都统,统领各路军队。”“守谦,你出入宫廷,是我的近臣,你去安抚军队。”“度,你去前方,要保证士兵的衣食住行,不能让他们挨饿受冻,等事情办完了,再安抚蔡州百姓。我赏赐你节斧、通天御带和三百名卫兵。所有这些朝廷大臣,你可以挑选你信任的人跟随你,只选贤能之士,不用顾忌那些高级官员。庚申日,我会亲自到城门口送你。”“御史们,朕知道将士们作战非常辛苦,从今以后,除了祭祀郊庙,不准奏乐。”
颜、胤、武三个人一起进攻叛军的北方,打了十六场大战,攻下了二十三个栅栏和县城,俘虏了四万士兵。道古将军攻打叛军的东南方向,打了八仗,俘虏了一万三千人,然后再次进入申州,攻破了叛军的外城。文通将军在东边作战,打了十多仗,俘虏了一万三千人。诉将军在西边作战,抓到了敌军的将领,但是他没有杀他们,而是利用这些将领的计策,作战屡屡取得战功。
十二年八月,丞相杜预率领大军到达前线,都统弘将军催促大家更加卖力地作战,颜、胤、武三人更加奋勇杀敌。元济把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洄曲地区严阵以待。十月壬申日,诉将军利用之前俘虏的敌军将领,从文城出发,赶上了大雪,冒着风雪快速行军一百二十里,在半夜到达蔡州,攻破城门,活捉了元济,并将其献上,彻底俘虏了元济的所有部下。辛巳日,丞相杜预进入蔡州,奉皇帝的旨意赦免了蔡州的百姓。淮西地区平定之后,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军队回师的时候,还把庆功宴上的食物赏赐给了蔡州的百姓。蔡州一共三万五千士兵,其中不愿意当兵,想回家务农的有将近两万人,都放他们回去了。元济最后在京城被斩首。
接下来是论功行赏:弘将军被加封为侍中;诉将军被任命为左仆射,兼任山南东道节度使;颜、胤二人都被加封为司空;公武被任命为散骑常侍,兼任鄜州、坊州、丹州、延州的节度使;道古将军被提升为大夫;文通将军被加封为散骑常侍;丞相杜预回京,被晋封为晋国公,晋升为金紫光禄大夫,仍然担任原来的官职;而他的副手则被任命为工部尚书,负责管理蔡州事务。
事情结束后上奏朝廷,群臣请求歌颂皇帝的功绩,刻在金石上流芳百世。皇帝下令让臣下我(此处指作者)来撰写碑文,我再三叩首,然后献上这篇碑文,碑文内容如下:
唐朝继承了上天的命令,统治着万方百姓。可是哪些靠近边境的地区,却起了叛乱,造反作乱?回想玄宗时期,国力达到巅峰却又迅速衰败。河北地区蛮横骄横,河南地区也跟着响应叛乱。四位皇帝都未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多次兴兵征讨。但始终未能彻底平定,只能增加驻守的军队。老百姓耕田得不到粮食,妇女织布也穿不上衣裳。他们用车运送粮食,作为士兵的军粮。边境地区多次失守,皇帝很久没有去祭祀泰山了。百官怠慢职守,政事都荒废了。皇帝继位后,忧心忡忡地叹息:“你们文武大臣,谁能为国家分忧解难呢?”
先平定了吴蜀,接着收复了山东地区。魏国的将领首先响应号召,六州都归顺了朝廷。淮南和蔡州不服管教,自以为很强大。他们举兵叫嚣,想让叛乱成为常态。皇帝下令讨伐他们,结果连累附近的邻国也卷入其中。叛军暗中派刺客,来暗杀朝廷大臣。战争还没取得优势,京城就发生了内乱。群臣上奏说:“不如施以恩惠招降他们。”皇帝对此置之不理,只和神灵商议。等到叛军罪行累累,上天降下惩罚。皇帝下令颜真卿、李岘、张镐、李诉、郭子仪、李光弼:“你们都要为国家出力,各自报告你们的功劳。”
三路大军同时进攻,总兵力有五万。朝廷的大军从北面进攻,叛军的兵力是朝廷军队的几倍。军队在战场上屡屡受挫,士兵们人心惶惶。等到彻底消灭了凌云军,蔡州军队大为震惊。在邵陵取得胜利后,郾城就投降了。从夏天到秋天,双方军队对峙。军队长期驻扎,士气低落,战报也迟迟不报。皇帝同情征战的士兵,命令大臣前去整顿军务。士兵们吃饱了饭唱歌,战马在马槽边吃草。在试探性地进攻新城后,叛军溃逃。叛军把所有能用的东西都集中起来,用来抵抗朝廷军队。西路大军迅速推进,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蔡州城很大,它的疆域有千里之广。朝廷军队攻入城池后,所有的人都乖乖地等待朝廷发落。
皇帝下达了恩旨,大臣们宣读圣旨:只诛杀首领,释放其他人。蔡州的士兵们丢掉武器跳舞庆祝。蔡州的妇女们笑着迎接朝廷的军队。蔡州百姓说他们饿了,朝廷就派船运送粮食救济他们。蔡州百姓说他们冷了,朝廷就赏赐他们布匹。起初,蔡州百姓被禁止与外界往来。现在大家一起玩耍,晚上家家户户的门都敞开着。起初,蔡州百姓抵抗朝廷军队,战败后被杀戮。现在他们睡醒了就吃饭,左边是饭,右边是粥。朝廷为他们挑选官员,安抚那些疲惫不堪的人。朝廷还给官员们赏赐牛,教导他们,但不向他们征税。蔡州百姓说:“我们一开始被蒙蔽,不知道朝廷的恩德,现在才大彻大悟,为以前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
蔡州百姓说:“天子英明圣智,不顺从朝廷的人会被诛杀,顺从朝廷的人就能保住性命。你们不相信,看看蔡州现在的情况吧。谁不顺从朝廷,就会被砍头。凡是叛乱,都有其数量和声势互相依靠的道理。我们强盛时你们也支持我们,我们衰弱时,你们又依靠谁呢?你们应该告诉你们的父亲和兄弟,一起投降朝廷,与我们共同享受太平盛世。”淮南和蔡州叛乱,天子亲自率军讨伐。讨伐后,百姓们挨饿,天子又赈济他们。起初商议讨伐蔡州时,大臣们都不赞同。讨伐了四年后,朝廷上下都产生了怀疑。皇帝不赦免任何有疑虑的人,是因为皇帝英明。所有平定蔡州的功劳,都是皇帝果断决定的结果。平定淮南和蔡州后,四夷都来朝贡。皇帝于是开设明堂,在那里处理政务。
李诉因为平定元济的功劳很大,皇上觉得他很能把握住皇帝的心思,所以肯定不会被杀头。因此,其他的将领们都不敢犹豫,最后把元济抓住了。很多人把功劳都归于李诉,说他攻入蔡州的功劳最大。李诉的老婆是唐安公主的女儿,经常出入皇宫,她觉得李诉写的战报夸大其词,不符合事实。皇帝也担心打击了武将们的积极性,就下令把李诉写的战报给砍掉了,重新让翰林学士段文昌写。
李祐因为立功被提升为神武将军,还赏赐了田地房屋、粮食和谷物。皇帝心里清楚董重质教唆元济造反,想杀了他,但是因为李诉之前保证过不杀他,所以就把他贬官到春州做司户参军;凌朝江也贬到潘州做司户参军。
这一年,申州和蔡州才开始进贡,户部因为贡物迟迟未到,请求在元旦这天在朝廷上说明情况。
李祐,字庆之,后来升迁为夏州、绥州、银州、宥州的节度使,又调到泾原。在讨伐李同捷的战争中,他又被任命为沧州、德州、景州的节度使,官职一路升迁,最后做到检校尚书左仆射。董重质被贬官后没多久,又升任太子少詹事,被调到武宁军,后来又升为左神武将军,皇上还派他带着金银财宝去犒劳那些有功的将领。之后,他又升迁为左右神策军剑南西川行营节度使,先后担任夏州、绥州、银州、宥州节度使,他训练军队很有方法,羌族和戎族都很害怕他,对他服服帖帖的。最后官至右龙武统军,死后被追赠为尚书右仆射。
刘悟他爷爷,叫刘正臣,当过平卢军节度使,后来攻打范阳没成功,战死了。他叔叔刘全谅,是宣武节度使,觉得刘悟胆子大,有魄力,就让他当了军官。后来刘悟犯了罪,逃到潞州去了。 王虔休又重新任命他当将领,但后来刘悟生病了,就回洛阳去了。他叔叔刘全谅攒了几百万钱,刘悟就拿来用了。
这小子从小就混不吝,打架斗殴,杀猪宰狗,横行霸道,犯了不少法,被关进了河南的监狱。 洛阳留守韦夏卿看在他叔叔的面子上,把他给放了。 后来李师古花大价钱请他过去做事,一开始李师古对他不太了解。 有一次他们一起打马球,刘悟骑马冲得飞快,一下子把李师古的马撞翻了。李师古当时就火了,要杀了他! 结果刘悟气势汹汹地跟李师古顶撞,一点也不怕。李师古反而被他的胆量惊到了,觉得这小子有本事,就让他当了后军将领,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 刘悟后来升官,做到牙门右职。
李师道打仗缺钱,就找商人借钱,让刘悟负责监督这些钱款的使用。 刘悟办事很宽厚,给商人很多方便,大家都感激他。 后来李师道被朝廷讨伐,派刘悟带兵驻扎在曹州。 刘悟执法严明,赏罚分明,士兵们都很服他,军营里安静得很,连夜里打更的锣鼓声都没有。
田弘正带兵驻扎在阳谷,后来意识到应该把营地搬到潭州赵县。魏国的军队渡过黄河,攻打卢县,并在阿井设下营垒。城里谣言四起,都说冯利涉和张悟将会成为主帅。师道心里起了疑心,多次召见张悟商议事情。张悟说:“现在跟魏军对抗,就像角力一样,势均力敌,谁先退谁就输。我回去后,魏军就紧追不舍地逼近城下了。” 手下的人劝他说:“战争胜败还很难说,杀了大将,谁还愿意为你卖命啊?”师道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
有人说张悟可能会造反,不如赶紧离开。师道就派了两拨使者去责问张悟,并暗中嘱咐副使张暹杀了张悟。使者和张暹私下密谈了好一会儿,张悟起了疑心,张暹就把实情告诉了他。张悟于是杀了使者,召集众将领商议说:“魏博的兵力强大,出去打肯定失败,不出城就等死。况且天子要杀的,只是司空而已。我们都被逼到了死路上,还不如回兵攻打郓州,立下大功,把危险转变成富贵呢?” 大家都表示同意,但有个副将叫赵垂棘反对,张悟就把他杀了,还把其他三十个他不喜欢的人都杀了,尸体都堆在营帐前面,其他人吓得不敢吭声。
张悟下令说:“攻下郓州,每人赏钱十万,允许报复私仇,财物可以随意取用,但是军队的钱粮必须完好无损,违者斩首!” 然后,他派人报告田弘正,让他带兵进驻潭州赵县。张悟半夜袭击西门,黎明时分攻破城门而入,杀了师道以及魏铣等几十个大将。 随后,张悟被任命为义成节度使,封彭城郡王,实封户五百。
公元820年,也就是元和十五年,我进京当上了兵部尚书,算是升官了。后来穆宗皇帝登基,把我调到昭义军去。当时朱克融闹事,有人建议利用我的名声去压压他的气焰,于是把我调到卢龙军驻守。结果到了邢州,碰上王廷凑造反,进不去城,只能在城外扎营。后来又升官了,做了幽州和镇州的招讨使,继续在邢州办公。
我包围了临城,可是观察了很久都没打下来,跟监军刘承偕意见不合,手下士兵也开始不服管教,越来越放肆。刘承偕和都将张问合谋,把我绑起来送往京城,还让张问顶替我的位置当节度使。我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带兵包围了监军的营地,还杀了监军的一个小跟班出气。我的部下贾直,是个敢说实话的人,他狠狠地批评我说:“李司空(指李晟)要是泉下有知,看到你干的这些事,军中以后还会有像你这样的人吗!”我赶紧道歉说:“我不想再听到‘李司空’这三个字,过段时间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然后我收兵撤退,把刘承偕关了起来。
皇帝虽然心里不高兴,但还是降职了刘承偕。不过,从那以后,我变得更加专横跋扈,上奏的奏章里经常有不敬之处。很多犯了罪逃亡的人,都跑到我这里来投奔,我也借机为他们申冤,壮大自己的势力。后来官越做越大,一直做到检校司徒、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宝历年间,有个巫师胡说八道,说师道(指军队)在镏璃陂驻扎,我吓得够呛,赶紧让人祈祷祭祀,还准备了一千人的饭菜,亲自去求神保佑。正要换衣服的时候,突然吐了好几升血,就死了,死后追赠太尉。皇帝还准许我的儿子从谏继承我的爵位。
话说这从谏他妈身份低微,从小就鬼精鬼精的。 后来他跟着老师师道学习,师道看出了他是个有潜力的家伙,就把他安排到自己手下做事。从谏和师道手下的那些小伙计们整天混在一起,打打闹闹,关系处的特别铁,所以师道那些私底下的事儿,从谏都门儿清,因此从谏也跟着沾了光,立了不少功劳。
师道死了以后,从谏知道自己得留下来善后,于是就拿着金银财宝去贿赂那些当权的官员。朝廷里讨论这事儿,有人说上党地区跟河朔地区不一样,不能随便任命节度使。 这时,左仆射李绛站出来说:“师道死了,大家不一定会跟着造反,从谏的威望和恩惠还没显现出来呢。如果皇上任命他为节度使,让他带着军队迅速赶到上党,趁他们还没准备好,就能控制住局势,逼他们就范。如果他们敢抗旨不遵,那三个州也撑不了多久,几个月就能拿下。” 当时李逢吉和王守澄收了从谏的贿赂,就一再地为他求情,于是敬宗皇帝就让晋王当节度大使,还让从谏负责留守事务,升官做了将作监主簿,还兼任左散骑常侍。
晋王是皇帝的亲弟弟,很受皇帝宠爱,从谏就经常给他送礼,没多久,就升任节度使了。 大和年间初期,李听在馆陶战败,逃到了浅口,从谏带兵去救了他,李听这才免于一死。 后来,从谏又升任检校尚书左仆射,拜司空,封沛国公,官越做越大。
昭义节度使李从谏,一开始治理邢州的时候,百姓都想着上党地区,于是他听取了建议,又去治理潞州。他发现自己治理苛刻,又听取了建议,变得宽厚仁慈,所以百姓更加拥戴他。他正值壮年,一心想要建功立业。六年后,他请求入朝觐见,文宗皇帝对他优待有加,提升了他的官位。第二年,他回到藩镇,被提升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很多朝中大臣都托他办事,而且他看到的各种事情都不一样,所以他渐渐轻视朝廷,表现出骄横的态度。李训和郑注结党营私,后来发生甘露之变,很多宰相都被诛杀,当时传言说他们死得冤枉。李从谏对此很不平,三次上书请求皇帝追究王涯等人的罪责,言辞犀利,直指要害。当时宦官专权,皇帝年幼,郑覃、李石新执政,他们利用李从谏的奏章来巩固自己的权力,朝中大臣们既害怕又怨恨他。他还弹劾萧本不是太后的弟弟。仇士良因此积怨已深,到处宣扬李从谏图谋不轨。李从谏也胡乱地说要清除君侧奸佞,因此和朝廷的关系越来越紧张。
武宗皇帝即位后,李从谏被加封为太子太师。他性格奢侈,装饰房屋和车马都非常豪华。他没有远大的战略眼光,却很擅长商业上的算计。他把长子李道调到潞州,每年向商人征收马匹,还经营盐业、铜铁生意,收取的钱财达十万缗。一些商人的儿子进献给他宝马和金银财宝,他就立刻任命他们为牙将,让他们在州县里经商,这些人到处横行霸道,贪赃枉法,强迫百姓借钱,官员不听从他们的命令,他们就向李从谏告状。李从谏想要弹劾他们,有时又派人暗中刺探,因此天下人都怨恨他。李从谏养了一匹九尺高的马,献给皇帝,皇帝没接受,他怀疑是仇士良从中作梗,于是愤怒地把马杀了,更加不满。他又听说仇士良受宠,更加忧虑不安,想要入朝,又怕遭遇不测,结果忧虑成疾,去世了,享年四十一岁,死后被追赠为太傅。
起初,有个大将叫李万江,原本是回纥人,李抱玉把他送回回纥的途中,经过太原,在潞州牧津梁寺驻扎下来。那里土地肥沃,水草丰美,马匹强壮有力,像鸭子一样健壮,世人称之为“津梁种”,每年马匹的收入达数百万。李万江的子弟、亲戚以及部下有四十八人,李从谏把他们迁到山东,担心他们会再次迁徙并发生变乱,而且他的子弟都骄横跋扈,很少听从李从谏的命令,也不怎么尊重他,于是李从谏就诬陷他们谋反,灭了他们的三族,共计三百多户人家。他的姬妾只要有一点小过错,他就立刻杀了她们。大家都知道他快要死了。
子稹他爹,叫从素,当过右骁卫将军。从谏(子稹的哥哥)去世前,把继承人的位置给了子稹。从谏病得很重,就和老婆裴氏商量,让子稹接管军事,还安排了王协、郭谊、刘武德、刘守义这些大将帮着子稹。他们偷偷地瞒着,没公开说从谏死了,还派姜岑去朝廷请医生。
宫里的人和医生到了之后,其实从谏已经死了二十多天了。子稹说:“我哥哥病得太重了,承受不了朝廷的诏令,让我来代替他接受吧!”宫里的人说:“躺着看看也行啊。”子稹就推说他母亲在侍奉他哥哥,不能离开。宫里的人想直接进去,刘武德他们把门堵住了。宫里的人怕出事,赶紧就走了,还送了百万钱财作为贿赂。
后来,朝廷又派使者来,使者还没到地方,就听说从谏已经死了。大家害怕了,刘武德和将领董可武就带了一万人马去迎接,想把使者拦在军营门口,不让进。众将领就去找监军崔士康,想让他帮忙劝说,说按照河朔(北方边疆地区)的惯例来办。崔士康胆小怕事,不敢拒绝,于是就到了灵柩旁边,把子稹扶出来,给他裹上了一块丝巾,说:“别再想杀朝廷使者了!”众将领都哈哈大笑,然后就让子稹去见全军将士了。
皇上很生气,因为之前的使者没进去,就把那个使者贬到恭陵去了;而子稹派去的姜岑、梁叔文、梁叔明这三个人,都被杖毙在京兆府。皇上又给从素写信,让子稹护送灵柩回东都,但是子稹没听。皇上就让大臣们商量,李德裕提议说:“子稹之所以这么嚣张,就是仗着河朔的兵力。如果派大官去传达圣旨,再调动山东的军队,就能把他打败!”于是皇上就下令撤销了从谏和子稹的官职,并下令军队讨伐他们。
河阳王茂元带着军队驻扎在万善,准备打仗。河东的刘沔守着昂车关,并在榆社筑起防御工事;魏博的何弘敬在肥乡设下营垒,侵扰平恩;成德王元逵到达临洺,四处抢掠任县、尧山、向城;河中陈夷在冀城扎营,侵犯冀氏。茂元还另外派兵去驻守天井关,结果被贼将薛茂卿打败了,抓了四个将领,还烧了十七个营垒。张巨进攻万善,也没能攻下来。茂元想逃跑,正赶上天黑了,贼军自己溃败逃走了。
皇上命令忠武王宰率领军队进入怀泽行营,陈许士票武,因为贼军一向很害怕他们。而薛茂卿因为取得了胜利,就盼望着得到丰厚的赏赐。有人劝他说:“你的军队严重违反了朝廷的战略方针,朝廷一定会很生气,你的赏赐恐怕到不了。” 稹听了这话,觉得很有道理。所以薛茂卿虽然很期待赏赐,却和王宰暗中勾结,假装挑战,然后迅速向北逃窜,放弃了天井关,他周围的七个营垒也都溃散了。薛茂卿逃到了泽州,派人给王宰送信说:“泽州可以拿下,我从内部配合你。”王宰怀疑,没有立即行动,错过了时机,薛茂卿为此懊悔不已。稹听说薛茂卿叛变,就把他召来处死了。
王宰接着打败了刘公直,攻下了陵川。刘沔又夺回了石会关。李石代替刘沔统领河东,稹利用李石的哥哥——洺州刺史李恬写信请求投降。李石把这事儿报告给了朝廷,右拾遗崔碣上表请求接受李恬的投降。皇上很生气,把崔碣贬到邓城当县令,还下令说,敢劝说罢兵的人,就把他送到敌人的地界处死。皇上命令李石回信,让稹戴罪自缚前来请罪。李石立刻赶去,但稹就是不出来。没过多久,太原的将领杨弁赶走了李石,并和稹联合起来。稹手下的将领们建议说:“我们想继承王位,而他们是叛军,如果我们和他们合作,就等于和叛军同流合污了。”于是他们捆绑了杨弁的使者送往京城,派康良佺驻守鼓腰岭,打败了太原的军队,活捉了七百名士兵。但皇上仍然不肯赦免稹。
一开始,(节度使)李从谏将死的时候,特意嘱咐张籍千万别打骂那些家奴。所以李士贵这些人和王协就更加专横跋扈了。士兵们打仗,立了功也不赏赐,士气低落到了极点。府里仓库里还堆满了财物,可王协却偏偏要向商人加税,还让刘溪他们去查验收缴,刘溪甚至连老百姓的家底都查,每十个钱就拿走两个,百姓们这才开始怨声载道。
李从谏的小舅子裴问在邢州当守将,招募了五百士兵,号称“夜飞将”,这些人大多是豪门子弟。因为他们家里没及时交税,被刘溪抓了起来。裴问替他们求情,刘溪大怒,裴问一气之下杀了刘溪,又和刺史崔嘏一起杀了大将,然后投奔了成德军。王钊守洺州的时候,只给士兵们发了一块布,张籍就下令用朝廷的岁赋来代替。王钊对大家说:“仓库里东西还很多,想拿出来赏赐大家,怎么样?”士兵们都很高兴。王钊把所有东西都发给了士兵,然后带着钱粮投奔了魏博军。礠州将领高玉、尧山将领魏元谈等等,也一个接一个地投降了成德军,而元逵因为长期当贼寇,最终被杀了。
张籍听说三个州都投降了,吓得不轻。大将郭谊和王协开始密谋要杀张籍,他们让董可武把张籍骗到北宅,摆酒设宴,等张籍喝醉了,就把他杀了。他们还把李从谏襁褓中的二十多个孩子,以及他的从子李积、李匡周等等都杀害了。 张籍的党羽张谷、张沿、陈扬庭、李仲京、王渥、王羽、韩茂章、韩茂实、贾庠、郭台、甄戈十一个家族都被灭族,那些平时跟张籍关系不好的也被杀害了。他们把张籍的头送给了王宰,王宰又献给了京城,祭告了天地社稷,皇帝在兴安门亲自接受了张籍的首级。刘公直也投降了王宰。
石雄带兵驻守边境,军队大肆抢掠,王涯写信责备他,石雄心里很生气。王稹死后,王涯把王稹的妻子关进小黑屋,把王稹的家产私吞了,还修建了很大的马厩,天天盼着朝廷的奖赏。宰相李德裕上奏说:“王稹本来就没什么本事,这次的乱子是从王涯开始的,等到军队穷困潦倒的时候,王涯才想办法把王稹拉出来顶罪,邀功请赏。如果不处罚王涯,就无法警示那些奸臣。现在军队还在边境,应该把所有参与叛乱的人都抓到京城,依法处置。”之前有个疯子在潞州城里喊:“石雄带着七千人马来了!”王涯抓起来杀了这个疯子,然后就请求朝廷下令让石雄带兵按数进京。
石雄到了潞州,把王涯还有王协、刘公直、安全庆、李道德、李佐尧、刘武德、董可武等人全部抓起来,押解到京城,全部处死。还把崔士康杖毙了。白惟信是潞州的一个骁勇的将领,多次和石雄作战,害怕不敢投降,他从武乡杀了都将康良佺,想投降卢钧;石雄派人去招降他,白惟信杀了使者,最后投降了卢钧。朝廷下令说:“王涯反正都要死了,当初还让他代理王稹的军事职务,应该把他的棺材打开,把尸体暴尸街头三日。”石雄打开棺材一看,王涯的脸色还像活着一样,一只眼睛还睁着呢,石雄一连砍了王涯三刀,仇人们把王涯的骨头都挖得差不多了。
王涯是兖州人。他哥哥王岌,曾经在魏博节度使田弘正手下当牙将,他很喜欢滏山的景色,常说:“我死后一定要葬在这里。”算命的说:“这个地方适合三代做都头,而且是不同姓氏的人。”在河北,都头是最高贵的官职。“但是埋葬超过两丈深就不好了。”王涯让王岌冒充刺史,挖了三丈深,挖出了石蛇和三个蛇卵,工匠砸碎了它们,都流出了血。到了最后,王涯和王岌的三个儿子都被处死了。
张谷、张沿、陈扬庭这三个人都挺有文化,经常会跟从谏聊聊古今成败的道理,给他出谋划策,所以从谏对他们三个都挺好。张谷纳了一个邯郸人李严的女儿做侍妾,小名叫新声。这新声暗地里观察着从谏,觉得他有点危险,就劝张谷说:“皇上开始看重从谏,是因为他父亲把齐地十二州献给了皇上,而不是他有什么打仗攻城的功劳。他父亲当时离开还是留下,皇上都没能夺走他的继承权。从他得到泽潞之地后,就没听说过他为皇上做过什么贡献,身边的人都是些没用的家伙。章武年间,好几个地方都造反了,那些造反的人个个都是有本事有能力的,可最后都没能保住皇上的恩宠,更何况从谏是靠着儿女私情才得到重用的。如果他不是靠正当手段得来的地位,那也应该用不正当的手段结束自己的生命。你应该带着家人离开这里,大丈夫就别管这顿饭的恩情了,拿你的血肉去喂养那些健壮的士兵吧!”说完,新声哭着流泪。张谷犹豫了三个月,怕事情泄露出去,就把新声勒死了。
李仲京是李训的哥哥,在萧洪府做判官,后来升了监察御史。王渥是王璠的儿子;王羽是王涯的族孙;韩茂章、韩茂实是韩约的儿子;贾庠是贾餗的儿子;郭台是郭行的儿子。甘露年间,天下不太平,这些人穿着破旧的衣服都投奔从谏,从谏都供他们吃喝。
甄戈这个人,挺喜欢打抱不平的,从谏很看重他,给他很多钱,让他坐在上座,自己还称自己是荆轲。从谏跟定州的戍守将领有点矛盾,就派甄戈去杀了那个将领。甄戈就去了那个将领的驿站拜访,在那里喝了三天酒,趁机杀了那个将领。后来,从谏又派他去杀仇人,结果甄戈就带着十几个不三不四的人去抢劫。从谏很不高兴,说他是个“假荆轲”。
从谏的妻子裴氏,因为她弟弟立了功,朝廷想要赦免从谏的死罪。但是刑部侍郎刘三复坚决反对,结果从谏被赐死,尸体被送回老家问罪。裴氏的父亲裴敞是冕下裔孙,被辟为悟府官员,悟州刺史很欣赏他,所以就将女儿嫁给了从谏。裴氏十五岁的时候,衣服下摆突然着火,家人觉得这是吉兆,于是就答应了这门婚事。后来她被封为燕国夫人。她为人宽厚,很有谋略,经常劝说从谏入朝为子孙考虑。
从谏有个妾室韦氏,想被封为夫人,从谏也答应了。圣旨下来后,裴氏大怒,撕毁了圣旨,坚决不同意。过了几天,从谏又想把韦氏封为夫人,再次拿出圣旨,裴氏一把推开,说:“淄青节度使李师古家族四代都受到朝廷恩宠,也没听说过侧室被封为夫人的。你现在仗着朝廷的姑息,应该自己反省检讨,争取洗清罪名,却想着把一个婢女封为夫人,你们家族很快就要灭亡了!”从谏听了这话,羞愧地停止了封赏。韦氏到了京城后,说:“李丕投降的时候,裴氏和其他将领的妻子号哭着说:‘请转告你的丈夫,不要忘记先公的恩情,希望他能保护我们的母子。’其他将领的妻子也都哭得很伤心,所以潞州的将领们叛变更加坚决了。” 这件事最终导致了从谏的祸事。
一开始,有个算命先生叫李琢,很擅长预测吉凶祸福。从谏花重金请他来,让他担任大将的属官。会昌年间,李琢对从谏说:“几年前,长星经过北斗星,您正好出生在那一年。现在长星又出现了,您将要遭遇灾难。”从谏立刻把军队迁到山东,修建球场,开凿柳泉,大兴土木工程来求平安。后来从谏生病了,有人说李琢兴建的那些工程都赶上了歉收年景,怀疑他另有图谋,于是让李德裕罗列李琢的罪状,把他杀了。从谏的府里一片恐慌,没多久,李丕就投降了。
有个叫李佐的人,是从谏的族孙,多次升迁,做到河南尉,以正直闻名。他曾经做客潞州,受到从谏的礼遇,想走也走不了,于是被任命为观察府支使,还娶了从谏从祖的妹妹。从谏待人比较冷淡,给李佐的资助和嫁妆都很寒酸,李佐也看不起他,没有怎么回应。从谏生病了,李佐极力劝说他回东都,虽然从谏没能做到,但很感激他的话。从谏病危的时候,王协等人担心李佐的妻子母亲会从中作梗,就用车把李佐的母亲送回了东都。结果,李佐的奴仆告发李佐与宾客勾结,泄露军中虚实,李德裕就把李佐关了起来。李佐的妻子哭诉说没得到好待遇,李德裕就把他杀了。
唐汉宾,是武乡县令,家世清贫,他因为坚决反对(朝廷的)命令,多次劝谏皇帝,结果皇帝不听,最后他全家都被杀害了。李师晦,是皇室宗亲,一开始被(宦官)从谏招进幕府当差。他看到从谏越来越专横跋扈,就假装请求学习长生不老之术,以此来避免参与他的事。后来从谏让他回东都,李师晦害怕被谷、扬庭等人诬陷,请求住在涉县,从谏也没怀疑他。等从谏失败后,有人向皇帝禀报了李师晦的情况,皇帝就提拔他做了伊阙县令,还追赠薛茂卿为博州刺史。到了大中年间,又追赠唐汉宾为武乡县令。
以前啊,河北那些将领战死了,朝廷都是先派人去吊唁祭奠,然后追赠官职,再由近臣去慰问军队,等评估好军情再发兵,军队里是不允许擅自出兵的,所以用兵打仗,大多要半年才能平定,所以那些反叛的将领和他们的儿子们,都有时间做好准备。从谏一开始没想到皇帝会这么生气,直接派兵讨伐他,等茂元把圣旨念给从谏听,他全家人都哭喊着想要投降,但是又犹豫不决,傻乎乎的。从李师晦到从谏这三代人,一共经历了二十六年。
李丕这个人,擅长各种计谋,跟从谏关系很好,被任命为大将。等从谏违抗圣旨的时候,军中很多人讨厌李丕的才能,李丕害怕了,就请求假装深入敌营打探消息,以便观察敌军营垒的情况,然后就自己跑回朝廷投降了。有人怀疑他是被贼人派来的奸细,但是宰相令狐德裕上奏说:“讨伐贼人半年了,才出现投降的,应该重重赏赐他,来鼓励其他人。”皇帝召见了他,提拔他做了忻州刺史。李丕请求攻打榆社,然后经武安东进讨伐叛贼,虽然邢州、洺州还没攻下,但是叛军就没办法救援潞州了。皇帝没听他的。后来杨弁造反,派人去诱降李丕,李丕把来人杀了,用军队堵住了叛军的聚集地。令狐德裕对皇帝说:“度支和户部的大量物资堆积在代州,现在李丕封锁了他们的道路,叛贼就要完蛋了!”于是皇帝就催促李丕去讨伐杨弁,李丕的军队还没到,杨弁就被抓住了。李丕被提升为汾州、晋州刺史。大中初年,被任命为振武节度使,兼任刑部尚书。后来党项族叛乱,李丕被调到鄜坊,最后在那里去世了。
话说这《易经》里头就说了,“作《易》者其知盗乎!”意思是说,能写出《易经》的人,是不是特别了解“盗”的本质啊!不过呢,这“盗”的真谛,可不是一般人能明白的,只有圣人才懂。
唐朝中后期,那些奸臣贼子个个都眼高于顶,野心勃勃,纷纷起兵作乱,把魏国、赵国、燕国的土地都给抢了,弄得跟贼窝似的。这乱七八糟的叛乱打了上百年,参与的人都是些蛮夷之辈,愣是没法平定下来。为啥呢?就是因为那些昏庸的皇帝和无能的官员们,根本就不懂“盗”的道理!他们被那些妖魔鬼怪一样的奸臣迷惑了双眼,蒙蔽了心智,哪还有心思去治理国家啊!这不正应了萧俯、崔植他们那样的昏官吗?
李正己,是高丽人。一开始在营州当副将,后来跟着侯希逸去青州。侯希逸他妈正好是李正己的姑姑,所以就推荐李正己当了折冲都尉。宝应年间,李正己跟着军队去讨伐史朝义。当时回纥人仗着功劳很嚣张,其他军队都不敢反抗。李正己想用气势压倒他们,就和回纥大酋长赛跑,大家都围着看热闹,约定好谁跑输了就挨打。结果李正己赢了,啪的一下打了回纥大酋长一个耳光,回纥大酋长眼泪鼻涕都下来了,其他士兵都哈哈大笑起来。大酋长觉得很丢脸,从此老实多了,不敢再那么嚣张。
后来侯希逸当了兵马使,他为人沉稳,很得人心,但是李正己暗地里嫉妒他,就找机会把侯希逸的官职撤了。军队里的人都说不应该罢免侯希逸,于是把侯希逸赶走了,朝廷就下令让李正己当节度使。李正己原来的名字叫怀玉,这时候朝廷赐给他现在的名字。 他管着淄州、青州、齐州、海州、登州、莱州、沂州、密州、德州、棣州十个州,和田承嗣、薛嵩、李宝臣、梁崇义这些节度使互相依靠。薛嵩死后,李灵耀造反,各路军队一起攻打他,打败了李灵耀,占领了他的地盘。李正己又收复了曹州、濮州、徐州、兖州、郓州,一共十五个州。他从渤海买名马,年年不断,赋税徭役也比较合理,所以他的势力最强盛。他的政令很严厉,手底下的人都不敢私下说话,威名震慑邻近地区。后来他官至检校司空,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又当了司徒兼太子太保,被封为饶阳郡王。他还请求把户籍迁到中原,朝廷也答应了。于是他就把治所迁到郓州,派自己的儿子和心腹大将镇守各个州。
建中初年,听说朝廷要攻打汴州,李正己就和田悦、梁崇义、李惟岳一起叛乱。他在济阴屯兵操练,又派兵到徐州,想控制长江淮河地区。朝廷就改了运输路线,下令全国军队戒备,河南地区一片混乱。后来李正己得了痈疽病死了,享年四十九岁。兴元初年,他的儿子李纳归顺朝廷,朝廷追赠李正己为太尉。李纳年轻的时候是奉礼郎,带兵防备秋季的灾害。代宗皇帝召见了他,提拔他当殿中丞,赏赐给他金紫服饰。他入朝后,又兼任侍御史。李正己把他任命为淄州、青州刺史,又让他当行军司马,还让他当濮州、徐州、兖州、沂州、海州的留后,最后升任御史大夫。
话说朱泚死了,他偷偷地把这事儿瞒着,然后带兵去跟田悦在濮阳碰头。当时马燧正在打田悦,田悦就派使者去请大将卫俊来救他,结果被马燧打得稀里哗啦,几乎全军覆没,马燧还收复了洹水。德宗皇帝下令所有军队一起讨伐朱泚。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此处原文重复,疑为笔误,下同)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堂叔朱泚的
话说卢师古,凭借祖上的功劳,被任命为青州刺史。后来他被朝廷征召,因为战功卓著,被任命为右金吾卫大将军,兼任本军节度使。早些时候,棣州有个地方叫蛤蜊滩,那里有个盐池,每年能产盐好几十万斛。李长卿把棣州献给了朱滔,偏偏蛤蜊滩被卢师古占据着,独享这盐业的暴利。后来,德州和棣州都归了王武俊,卢师古就在德州南边修筑工事,跨过河来守着蛤蜊滩,还给这地方起了个名字叫“三汊”,同时跟魏博的田绪勾结,经常到德州来抢掠,把王武俊弄得很头疼。
卢师古去世后,王武俊觉得机会来了,心想卢师古的军队应该比较弱,而且卢师古的将领们估计也人心涣散,于是就带兵攻打蛤蜊滩和三汊。卢师古派赵镐去抵抗,王武俊的儿子士清带兵先渡过滴河,结果大军营里突然起了火,士兵们都乱成一团,不敢再往前冲。这时,德宗皇帝派使者去劝王武俊撤兵,卢师古也下令拆除了三汊的防御工事,表示服从朝廷的命令。
卢师古这个人脾气很暴躁,有一次他非常生气地把自己的僚属独孤造给骂了一顿,然后还派他去京城办事,结果半路派大将王济把他给勒死了!到了贞元末年,他和杜佑、李栾一样,都得到了皇帝赐封的妾媵,被朝廷封为国夫人,还升官做了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官位很高啊。
德宗皇帝驾崩后,朝廷的哀吊使者还没到,义成节度使李元素就拿出一份所谓的遗诏给卢师古看。卢师古正好趁着国丧期间,想趁机攻打掠夺州县,于是就召集将士们说:“李元素伪造遗诏,他这是想造反啊!咱们不能不管!”于是卢师古扣押了使者,说是要讨伐李元素,还带兵出发了。结果半路上听说顺宗皇帝登基了,这才作罢。后来,卢师古又升了好几级官,做到检校司徒、兼侍中。元和初年,卢师古去世了,死后被追赠为太傅。
话说,师道是师古的异母弟弟。师古曾经说过:“这不是要他去体验民间疾苦,而是要让他知道衣食的来源。” 后来师古被任命为密州知州。师古生病了,把亲信高沐、李公度叫来,说:“如果我死了,想让谁接替我的位置?” 两个人都没说话。师古说:“难道要因为私人关系而把位置交给师道吗?他从不服从军令,只凭借自己的本事自以为是,我担心他会毁了我们家族,你们好好考虑一下。” 师古死后,高沐和李公度以及家里的奴仆一起料理后事,然后向朝廷请求。可是朝廷的任命书迟迟不下来,师道就打算聚集军队防守地盘。高沐极力阻止,又上书朝廷,主张实行两税法,遵守盐法,请求朝廷任命官员。宰相杜黄裳想削弱师道的权力,但是当时宪宗正在讨伐刘辟,还没来得及平定东部战乱,所以就命令建王担任节度使,而让师道担任留后。一年后,师道被加封为检校工部尚书,担任副使。
从正元己年开始,虽然表面上奉承王命,但师道却暗中招揽流亡叛乱的人,凡是得罪朝廷的人,他都大量收纳。他用严厉的法令来管辖下属,凡是派遣出去的人,都要留下他们的妻子儿女做人质;如果有谁图谋反抗,他就灭其全家。因此,他能够胁迫和控制很多人,这种局面延续了三代。
皇帝要讨伐蔡州,下令征调各地的军队,但是没有征调郓州的军队。师道挑选了两千精兵赶到寿春,表面上说是去支援王师,实际上是想支援蔡州。有个亡命少年给师道出了个主意:“河阴是江淮地区物资运输的枢纽,河南是帝都,建议你烧掉河阴的漕运仓库,招募洛阳的壮士劫持宫阙,这样朝廷必然会全力救援腹地,蔡州之围自然就解了。这可是一个妙计啊!” 师道就派人烧毁了河阴漕运院,烧掉了三十万贯钱,几万斛米,还有上百个仓库。 还有人对师道说:“皇上虽然想讨伐蔡州,但策略都是宰相出的,武元衡现在得皇上宠信,您要是效仿袁盎刺杀晁错,以后宰相一定会害怕,请求罢兵,这样就不用您带兵了,蔡州之围自然就解了。”于是师道派人刺杀了武元衡,还伤了裴度。
一开始,师道在东都置办了住所,买了很多伊阙、陆浑一带的田地,用来建山棚(临时住所)。他派将领訾嘉珍和门察去管理这些田地,嵩山上的和尚圆静也帮他出谋划策。元和十年,师道在住所里大摆宴席,杀牛宰羊,喝酒庆祝,士兵们正穿着盔甲呢,结果他的手下白官把这事儿捅了出去。留守吕元膺带兵包围了师道的住所,贼兵冲出来,四处抢掠,逃进了山里好几个月,还抢走了山棚里买来的东西。山棚的人很生气,就告诉官兵袭击贼兵,把他们全杀了。这个圆静,年纪八十多岁了,以前是史思明的手下,非常骁勇善战。被抓之后,壮汉们使劲砸他的小腿,都砸不断,他还骂道:“小子,连个人的腿都砸不断,还敢自称好汉!”然后自己把腿掰断了。临死前,他叹息道:“坏了我的大事,看不着洛阳城流血了!”当时,留守、防御使、都亭驿史等几十个人,都暗中接受了师道的任命,为他刺探情报,所以没人察觉。后来彻底查清,訾嘉珍和门察就是杀害武元衡的凶手。盐铁使王播又从訾嘉珍那里搜出了五千根弓箭材料,还有断掉的建陵戟四十七支。
一开始,师道想了解元济的虚实,就派刘晏偷偷地去淮西打探消息。元济天天和他喝酒设宴,和他关系搞得很好。刘晏回来后,说元济虽然有几万大军,但他却悠闲自在地待在家里,和妻妾玩游戏赌博,这肯定是快要失败的征兆。师道本来很倚重蔡州,听到这个消息后很生气,就借故杀了刘晏。等到听说李光颜攻破了凌云栅,师道才真正害怕了,就派使者去朝廷投降。皇帝为了同时对付两路叛军,就命令给事中柳公绰去安抚他,还加封他为检校司空。
蔡平派人来劝说,想让割地送人质。张宿跟他说:“您现在回到国家,是皇室宗亲,论辈分,是皇帝的叔父,您不应该屈服,这是第一点;您以十二个州的土地来侍奉拥有三百多个州的天子,北面称臣,您不应该屈服,这是第二点;您的爵位是世袭五十年,而您要侍奉的是拥有两百年江山的皇帝,您不应该屈服,这是第三点。现在您却自己暴露出反叛的意图,皇上还允许您反省,您应该派儿子进京当人质,割地来赎罪。” 蔡师道于是就割让了三个州,并派儿子弘方进京侍奉皇上。
张宿回去后,蔡师道后悔了,就召集将领们商议,大家都说:“蔡州那么小,打了三四年才攻下来,您现在有十二个州,有什么好担心的?” 只有大将崔承度站出来说:“您一开始就没把真心话告诉我们这些将领,现在却把兵权交给我们,这些人都是贪图利益的,朝廷用一点好处就能把他们收买。” 蔡师道很生气,派崔承度去京城,还暗中吩咐守卫的人,等他回来就杀了他。崔承度在京城等候,不敢回去。
皇帝知道他违约了,就派左散骑常侍李逊去传达旨意。李逊到了蔡师道那里,蔡师道摆出严阵以待的样子来见他。李逊说:“之前已经约定好了,现在却反悔,这是怎么回事?我希望得到您明确的答复,好向皇上汇报。”蔡师道答应了,但他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他身边的家奴和老妈子七嘴八舌地劝说:“以前司徒的土地,怎么能说割就割呢?现在不献上三个州,顶多就是打仗,就算打输了,割地也不晚。”
蔡师道于是上书朝廷,说是因为军队不团结才导致局势紧张。皇帝大怒,下诏削去他的官职,并下令各路军队讨伐他。武宁节度使李愿派将领王智兴击败了蔡师道的军队,斩杀两千多人,缴获马牛四千头,一直打到平阴。横海节度使郑权在福城作战,斩杀五百多人。武宁将领李祐在鱼台作战,打败了蔡师道的军队。宣武节度使韩弘攻克了考城。淮南节度使李夷简命令李听攻打海州,攻下了沭汤、朐山,然后驻扎在东海。魏博节度使田弘正亲自带兵从阳刘济河出发,在郓州四十里外扎营,再次作战,打败了三万多人,俘虏了三千人。陈许节度使李光颜攻打濮阳,收复了斗门、杜庄两个屯兵点。田弘正又在东阿作战,消灭了蔡师道五万大军。蔡师道每听到一次战败的消息,就吓得病倒,等到李祐攻下金乡的时候,身边的人都不敢告诉他了。
一开始,派大将刘悟驻守阳谷,抵挡魏博军,但怀疑他磨磨蹭蹭的,刘悟害怕自己难逃一死,就带兵反攻城池。师道早上起来听说这事儿,就告诉他嫂子裴氏说:“刘悟兵变啦,他打算投降当老百姓,守着祖坟呢!”然后师道和弘方就躲在厕所里,结果军队很快就把他们抓住了。师道请求见刘悟,刘悟不答应,师道又请求把他们送往京城,刘悟派人来说:“司空大人现在是阶下囚,哪还有脸面去见天子!”师道他们还在那儿不停地求饶,弘方说:“还不如赶紧死!”于是刘悟就把他们俩都杀了,把脑袋送去了京城。扔下他们的尸体,没人敢去收敛,后来有个有志气的读书人给他们办了丧事,埋在了城西。后来马皛来了,按照士人的礼仪重新安葬了他们。
一开始,师古见到刘悟,就说:“这小子以后肯定要发达,但毁了我家的,就是这个人。”田弘正渡过黄河的时候,抓获了他们的将领夏侯澄等四十七人,朝廷下令全部赦免他们,还给他们发放绸缎布匹,让他们回到魏博军和义成军,父母健在想回家的,就特别优待他们送回去,那些贼兵都感动得互相转告,因此刘悟才能顺利实施他的计划。师道首先跑到弘正的营地,把夏侯澄叫来审问,夏侯澄擦了擦眼睛里的灰尘,哭喊了好久。刘悟以前跟师道的妻子魏氏有私情,还胡说自己是郑公的后代,不会死,结果被送进了宫里当奴隶,其他亲属都被迁徙到很远的地方。只有刘悟特意上表推荐师古的儿子师明安担任朗州司户参军。刘悟的亲信将领王承庆,是王承宗的弟弟,师道把自己的侄女嫁给了他,暗中跟王承庆等人约定,想趁着操练军队的时候抓住师道,结果刘悟来了,王承庆就逃跑了,跑到徐州,然后回朝了。
程日华,是河北定州安喜县人,一开始叫华,后来因为立功,唐德宗皇帝给他加了个“日”字,就叫程日华了。他爹程元皓以前是安禄山手下的,还假冒官职做了定州刺史,所以程日华的老家就在定州,他自己呢,是张孝忠手下的将领。沧州,那是以前成德节度使管辖的地方。张孝忠跟李惟岳闹翻了,唐德宗把沧州给了义武节度使。之前的沧州刺史李固烈跟李惟岳是亲戚,所以死活不肯交出沧州。张孝忠就派程日华去劝说李固烈,李固烈说要回恒州。他收拾东西准备走的时候,把州里的钱财都带走了。军营里的人就炸锅了,说:“我们的马都瘦得皮包骨头了,士兵都饿死了,刺史一点儿也不关心我们的死活,现在却卷走所有钱财跑了,我们以后怎么办?”于是大家一起杀了李固烈,还屠了他全家。程日华当时吓坏了,躲在床底下。士兵们把他找出来说:“害咱们的人已经死了,你怕什么?” 然后就逼着程日华当了刺史。张孝忠觉得程日华为人宽厚,就让他做了沧州刺史。
朱滔造反,军队驻扎在河间,所以沧州和定州之间交通中断,联系不上。朱滔和王武俊都来招降程日华,程日华没答应,他们就开始攻打沧州。程日华坚守城池。他的参军事李宇出了个主意,说:“城池被围困久了,朝廷的军队不会来支援。现在沧州十个县都靠海,有鱼盐,可以自给自足。咱们这支军队本来就叫‘横海军’,将军您要是能把沧州保住,归顺朝廷,自己当一方诸侯,训练军队,有利可图就出兵,没利可图就坚守,就能卡住敌人的咽喉。您要是采纳我的计策,我亲自去京城向皇上禀报。”程日华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派李宇去了京城。唐德宗果然很高兴,任命程日华做御史中丞、沧州刺史,又恢复了横海军,并任命程日华为横海军使,那会儿是建中三年。后来又升任检校工部尚书。朝廷下令沧州每年给义武节度使送十二万贯钱和几万斛粮食,还把李宇任命为判官。
王武俊想得到沧州,就派人劝降程日华,程日华骗他说:“我们这里被敌人攻打,实在抵挡不住了,准备投降。不过,能不能先借给我两百骑兵抵抗一下敌人,等敌人退兵了,我再把沧州献给您。”王武俊很高兴,就给了他马匹。程日华收下马匹后,却留下了马匹,感谢了使者。王武俊大怒,他和朱滔关系很好,怕程日华怀恨在心,就停止了攻打沧州的计划。过了很久,王武俊归顺朝廷了,程日华这才把马匹还回去,并送上许多珍贵的礼物,重新和王武俊修好关系,王武俊也释怀了。贞元二年,程日华去世,追赠兵部尚书。
老李,你知道吗?子怀直那小子,因为办事靠谱,皇帝看在他办事效率高的份上,直接就给他升职了,让他当沧州刺史去了。这小子上朝的时候,还提了个建议,想把东光县和景城县划出来,成立一个新的景州,顺便自己也当刺史。要知道,河朔刺史这个位置,好几十年都没人直接任命了,皇帝挺欣赏他的忠心,就让徐申当了景州刺史。后来,横海军升格为节度使,子怀直被提拔为留后,第二年就升了节度使。九年里,皇帝对他特别好,一路升迁,最后官至检校尚书右仆射,还赏赐了他豪宅和宫女。
哎,可惜这小子有点飘了,沉迷打猎,一出去就是好几天不回来。他手下有个叫程怀信的,看大家伙儿都挺生气,干脆把门一关,不让他进去了。程怀信啊,还是他表兄弟呢!结果子怀直上朝请罪,皇帝居然没怪他,反而把虔王调去当节度使,提拔程怀信当留后,还让子怀直兼任右龙武军统军。第二年,程怀信也升了节度使。十六年后,子怀直死了,死后被追封为扬州大都督。五年后,程怀信也死了,他儿子程权继承了军务,皇帝任命他为留后。元和元年,程权升任节度使,一路升迁,官至检校兵部尚书,还被封为邢国公。六年后他进京朝见,宪宗皇帝对他特别优待,送他回镇守之地,还加封他为检校尚书右仆射。
说到程权,他原来叫程执恭,据说他曾经梦见沧州城门上都写着“权”字,所以就改名叫程权了。等淮西平定后,他心里有点不安,就请求进京。到京城后,他坚决辞去军政要职,皇帝就让华州刺史郑权接替了他。后来,程权又当上了邠宁节度使,死后被追封为司徒。他家亲戚在朝廷当差的,有三十多个呢!
李全略,他老婆叫李王氏,名字叫简,一开始给王武俊当个小兵。后来因为承宗那个家伙太狠,把他们军队压榨得很厉害,所以李全略就进京告状了,结果被朝廷任命为代州刺史。后来田弘正死了,穆宗皇帝就让李全略去镇州当将军,还问他想说什么。李全略就说了很多利害关系,想讨好皇帝,还说愿意拼死效忠,结果就当上了德州刺史。那时候杜叔良在博野打仗输了,所以李全略就被任命为横海军节度使,还兼管沧州、德州、棣州,皇帝还赏赐了他新的名字。没多久,他就进贡了一千万钱,还让他儿子李同捷进京。李同捷回来后,李全略就奏请让他儿子当沧州长史,还让他统领中军兵马。皇帝没办法,只能同意了。
李全略暗地里一直谋划着要扩大势力,他挑选能打仗的人,还用各种手段笼络人心。棣州刺史王稷这个人挺会管理百姓,家里也挺有钱,李全略嫉妒他,就设计害死了他,还灭了他全家。没过多久李全略就死了,他儿子李同捷接替了他的位置,然后重金贿赂邻近的藩镇,想继承他父亲的爵位,但是敬宗皇帝一直没同意。后来文宗皇帝即位,李同捷觉得新皇帝上任,肯定会大赦天下,于是就派他弟弟李同志和李同巽进京,还让手下崔长上表请求封赏。结果朝廷就封他为兖海节度使,派乌重胤去代替他。李同捷这下傻眼了,就谎称军队里需要他留守。
于是王智兴就请求率领全军讨伐他,魏博的史宪诚就派大将把圣旨送到军营,但是李同捷不接受,德州、棣州的百姓都逃到郓州去了。朝廷就下令撤销李同捷的官职爵位,派乌重胤率领郓州、齐州的军队去讨伐他。史宪诚、王智兴还有汴州、滑州的李听、平卢的康志睦、易州的张璠、幽州的李载义都带兵去了边境。李同捷觉得他和成德军有旧情,就用很多财宝、美女去贿赂河北三镇,想让他们帮忙。但是李载义没答应,还和他断绝了关系,把李同捷派去的使者和奴婢47个人都送到了朝廷。王廷凑本来就想吞并横海军,看到这个机会,就带兵来帮忙。王智兴攻打棣州,放火烧了谯门,还用水灌城,打了七个月,棣州将领张叔连投降了。一开始,棣州刺史栾濛因为李同捷叛乱,偷偷向朝廷报告,结果事情败露,被李同捷杀害了,死后被追封为工部尚书。王智兴接着包围了沧州。
那个时候,皇帝下令讨伐王廷凑,需要大量的军队,调兵遣将却总是来不及。于是,就设立了专门负责供应军队粮草的官员,来支援两河地区。可那些将领们又常常用假的俘虏首级来骗取赏赐。自从重胤去世后,李寰、传良弼都没能完成任务,就又让左金吾卫大将军李祐去代替他们。李祐手下大将李君谋,用少量轻兵就截断了黄河,夜袭无棣,俘虏了饶安壁的五千兵马。
第二年,李祐攻克了无棣和平原。朝廷下令,让前线军队要坚守营垒,务必安心屯田,如果没有遭到偷袭,就不要主动发起决战。可是李祐的军队已经逼近德州了,皇帝就派谏议大夫柏耆去前线安抚劝慰。李祐攻克了德州,剩下的敌兵逃到了王廷凑那里。王廷凑的部将同捷也着急了,请求投降,李祐却怀疑这是个骗局。柏耆带着军队直接冲进城里,抓住了同捷及其家属,然后押着他们往西边跑。李祐攻占了沧州,柏耆到达将陵后,斩杀了同捷,并将他的首级送往京城。朝廷下令免除四个州一年的赋税,赦免了同捷的母亲和妻儿,并将他们流放到湖南。崔长也因为这件事被流放到商州。同巽等人因为和同捷是异母兄弟,也因此免于一死,得以跟着他们的母亲一起流放。
李怀仙,是个柳城胡人。那时候契丹人闹事,他就在营州守卫边疆。他骑射技术高超,而且聪明能干,反应迅速。安禄山造反的时候,李怀仙当上了他的裨将。后来史思明攻占了河南,把自己的次子史朝清留在幽州,并让阿史那玉和高如震辅助他。史思明死后,史朝义杀掉史朝清,发檄文要讨伐他。高如震和阿史那玉俩人闹矛盾,史朝义就让李怀仙当了幽州节度使,让他带兵赶过去平乱。高如震想抵抗,但来不及想办法,就出城迎接李怀仙了。李怀仙表面上装得很大度,安抚将士们,过了三天,他设宴款待高如震,然后把他杀了,幽州地区就全部平定了。
史朝义战败,打算逃往范阳。他手下有个叫骆奉先的人暗中派人去跟李怀仙说和,李怀仙就投降了,并且让自己的将领李抱忠带三千兵去驻守范阳。史朝义到了范阳,李抱忠紧闭城门不让他进去,史朝义没办法,就把李抱忠给绞死了,砍下他的头,然后献给了骆奉先。仆固怀恩马上上表推荐李怀仙担任幽州卢龙节度使,还让他升迁为检校兵部尚书,封他为武威郡王。后来仆固怀恩造反了,边疆的羌族也跟朝廷打仗,没完没了的,朝廷正忙着对付西边的军队,所以李怀仙和田承嗣、薛嵩、张忠志这些人就得以招安那些逃散的士兵,整顿城池和军队,自己任命文武官员,私自收税,朝廷都管不了他。
大历三年,李怀仙手下的朱希彩、朱泚和朱泚的弟弟朱滔合谋要杀李怀仙,他们杀了守门的士兵闯了进去,但朱希彩没赶到。天亮了,朱泚害怕想逃跑,朱滔说:“事情没成功,反正都要死,逃到哪里去呢?”这时朱希彩赶到了,他们一起杀了李怀仙,还灭了他全家。朱希彩自称留后。张忠志带兵去平叛,但没成功。唐代宗就下令赦免了他们的罪过,任命宰相王缙为节度使,让朱希彩当他的副手。朱希彩听说王缙来了,就召集士兵,摆开阵势准备抵抗。王缙带着仪仗队慢慢地开过去,朱希彩毕恭毕敬地去迎接他。王缙觉得朱希彩无法控制,就慰劳军队,十几天后才回去。朱希彩于是就当上了节度使。五年后,他被封为高密郡王。他骄横跋扈,无法无天,百姓都受不了他。七年后,他的手下李瑗挑拨了大家对他的怨恨,把他杀了,大家推举朱泚当留后。朱泚的故事,以后再说。
朱滔这个人啊,心眼儿多着呢,特别会耍心眼子。朱泚因为朱滔是同族,又挺喜欢他,就让他当了自己的亲兵。后来朱泚当了节度使,就派朱滔带三千兵去给皇帝守西边的边塞,还让他在各路军队面前打头阵。话说安史之乱以后,虽然山东的那些地方官员表面上臣服朝廷,但实际上都挺傲慢的,根本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直到朱泚第一个表示效忠,皇帝才高兴起来,把他召进宫里接见。皇帝问朱滔:“你和朱泚,谁更有才能?”朱滔说:“要说统领军队,制定策略,我比不上朱泚;但是,我二十八岁就见到皇帝了,朱泚比我大五岁,到现在还没见过朝廷,这一点我比他强。”皇帝听了更高兴了,特意下令让朱滔带兵穿过皇城,然后到泾州驻扎,还在远门为他设宴饯行。
朱滔从边塞回来后,就开始琢磨着怎么夺取朱泚的兵权。他就骗朱泚说:“现在天下那些诸侯还没人来朝见天子呢,咱们要是第一个去,就能得到天子的欢心,以后子孙后代都享福了!”朱泚信了他的话,就进京朝见了。俩人相处久了,有点不对付,朱泚就请求朝廷让他去西边打吐蕃。于是,就让朱滔暂时代理节度使的职务,还兼任御史大夫。朱滔上任后,就把那些有功的将领,比如李瑗等等,杀了二十多个,一下子震慑了全军。
李惟岳不肯听从朝廷的命令,朱滔和成德节度使张孝忠又再次攻破了束鹿,占领了深州。朱滔升官为检校司徒,并且领节度使,还被赐予德州和棣州。唐德宗任命康日知为深州、赵州的团练使,下令朱滔回原驻地。朱滔丢了深州,心里很不服气,又请求朝廷把恒州、定州等七州的赋税用来供养军队,但也没得到批准,他更加怨恨朝廷。
那时候马燧正在围攻田悦,田悦已经走投无路了,就暗中勾结朱滔和王武俊一起叛乱。朱滔的姑子刘怦是涿州刺史,给他写信劝谏说:“你已经是司徒,身居要职,又位列太尉,相当于宰相,朝廷对你的恩遇已经到了极致。现在昌平还有以你的官职命名的‘太尉乡’和‘司徒里’,这是流芳百世的大功业啊!只要你能忠心耿耿,尽职尽责,还有什么事情做不成呢?你看看那些只顾眼前享乐,不顾成败,像安禄山、史思明那样的人,现在又怎么样了?司徒您好好想想,千万别留下遗憾啊!”朱滔不听劝,带兵去救田悦。他又担心张孝忠会偷袭他,就让刘怦坚守险要地带,保护军队。
朱滔激励他的士兵说:“大家浴血奋战,攻下了坚固的城池,朝廷却反过来夺走我们的胜利果实,战功和赏赐一点都没有。你们要快速前进,打败马燧的军队,夺取他们的钱粮,怎么样?”军队里没有人回应,朱滔又喊了三遍,然后说:“那些死在南方的人,尸骨都无法掩埋,那种痛苦一直刻在心里,我们难道还要把骨头暴尸荒野吗?司徒兄弟都受到朝廷的宠爱,士兵们也都得到了官府的赏赐,我们应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要再想其他的了。”朱滔无奈之下,暗中杀害了数十个不愿和他一起造反的人。康日知把朱滔的谋反计划告诉了马燧,皇上知道了这件事,因为田悦还没有被攻下,又出现了两个叛乱的贼寇,于是封朱滔为通义郡王,食邑三百户。
朱滔这小子越来越嚣张,竟然私下里分兵让武俊去赵州驻扎,还伪造圣旨,把赵州的粮草都抢走了!然后自己带兵去救魏博节度使田悦,到了束鹿,军队里炸开了锅,大家伙儿都嚷嚷:“皇上命令司徒朱滔北边回去,却南下救魏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圣旨吗?”朱滔吓得赶紧躲到驿站里去了。
这时,朱滔手下的裨将蔡雄赶紧出来安抚士兵们说:“一开始皇上答应攻下成德府后,会把攻下来的州县赏给有功的人。攻下深州的人,是燕军。咱们这地方一直缺丝绸布匹,指望着拿下深州后能改善一下,现在看来是没戏了。还有,皇上本来要赏赐有功的将士丝绸,结果都被马燧抢走了,现在咱们南下,可不是为了自己啊!”军队里的人这才后悔,又说:“话虽如此,司徒南下可是违抗圣旨啊,还是回去吧!”
朱滔没办法,只好退回深州,杀了二百个带头闹事的人。其他人吓得不敢再乱动,朱滔这才率兵南下,在宁晋和武俊会合。皇上派马燧和李怀光去打他们,朱滔手下的郑云逵、田景仙都逃到马燧那边去了。后来朱滔打败了李怀光,跟朝廷军队在魏桥对峙,就是不打仗。
田悦这小子想让朱滔当他的老大,朱滔却把功劳推给了武俊,说:“攻下箧山,是王大夫(武俊)的功劳啊!” 于是,朱滔、武俊和他们的属下一起商量:“古代有列国合纵抗秦的先例,现在诸位都在这里,李大夫(李怀光)在郓州,咱们效仿七国,各自称王,但都用天子的年号。再说咱们军队在外,行动没有名义,难道一直当叛臣吗?士兵们又该何去何从?不如选个日子定个盟约,顺应民心,不听话的就一起打他!”朱滔他们都同意了。
朱滔想起安禄山、史思明都是从燕地起兵,后来都被灭了,觉得这个名字不吉利,就以冀州为都城,自称冀王;武俊称赵王;田悦称魏王;张纳称齐王。建中三年冬十月庚申日,他们在魏州西边设坛祭天,各自僭称王位,还推让了几次才正式登基。朱滔当了盟主,自称“孤”;武俊、田悦、张纳都自称“寡人”。就在这天,叛军上空出现了奇异的云彩,马燧远远地看见了,笑着说:“这云彩不懂事,竟然成了贼人的祥瑞吗?” 早些时候,当地土地隆起三丈高,魏州人韦稔逢迎田悦,说这是土地增高的吉兆。两年后,朱滔他们正式称王,正好应验了韦稔的预言。
安禄山这小子,把幽州改名叫范阳府,还把自己的儿子安庆绪封为范阳府留后,叫元帅,手下都是自己信任的人。安禄山一家子,住的地方都叫“殿”,他老婆叫“妃”,儿子是国公,其他人见了他们都得称臣,叫“殿下”。安禄山给皇帝写信,叫“上笺”,发的命令就叫“令”。他还给自己弄了个班子,左内史、右内史,那地位跟丞相差不多;内史令、内史监,相当于侍中、中书令;东西侍郎,相当于门下省、中书省的官员;东曹给事、西曹舍人,相当于给事中、中书舍人;司议大夫,相当于谏议大夫;六个官署,相当于尚书省;东曹仆射、西曹仆射,相当于左右仆射;御史台改名叫“执宪”,里面从大夫到监察御史都有,那些负责管理重要文书的官员,他都叫“承令”;左右将军,他改名叫“虎牙”、“豹略”;军使,他改名叫“鹰扬”、“龙骧”。
安禄山还任命了刘怦当范阳府留守,柳良器和李子千当左右内史,他哥哥安琼瑰和陆庆当东曹仆射和西曹仆射,杨霁、马寔、寇瞻、杨荣国分别当司文、司武、司礼、司刑侍郎,李士真、樊播当执宪大夫和中丞。其他的官职也都安排妥当了。他还请了张遂和王道这两个隐士来当司谏,给他提意见。
朱泚派李晟带兵去易州和定州,同时让张茂昭攻打涿州和莫州,切断朱滔的支援路线。第二年,朱泚包围了清苑,朱滔派郑景济死守。朱滔派马寔率领一万兵马,和武俊一起抵抗朱泚,自己也带了一万多兵马去救援清苑,并切断了李晟的粮道。军队到了定州,李晟却不知道,晚上就带兵回去了。朱滔怀疑有埋伏,不敢逼近,赶紧退守瀛州。这时,李怀忠和李晟在莱水合兵一千人驻守,朱滔的骁将乌萨戒率领七百兵马偷袭,杀死了几百个守城的士兵,李晟却没出兵。郑景济看到朱滔的军队竖起旗帜作为回应。朱滔大军逼近李晟的营地,李晟战败,城里的士兵也出城作战,李晟大败,逃往易州。张茂昭逃到了满城。朱滔击败李晟后,就回军驻扎在河间,没有继续前进。
武俊派宋端去劝说朱滔,朱滔生气地说:“我正忙着打仗,还病着,正在治病,你们却这样说。我南下救援魏博,抛弃哥哥背叛君主,就像脱掉鞋子一样容易。你们要是怀疑我,那就随便你们吧!”宋端回去后,武俊对马寔说:“我盼着大王您快点来,一起决战,还有什么不好的呢?将来大王您统一全国,我只要得到六七个州城,当个节度使就足够了。”马寔把武俊的意思转告给朱滔,武俊也派使者向朱滔道歉,朱滔很高兴,也回礼表示感谢。但是武俊心里不服气,越来越不高兴,和田悦暗中策划背叛朱滔。
等到朱泚叛乱,朱泚的军队都撤兵了,武俊和马寔也回去了。田悦和武俊派使者去河间,祝贺朱泚登基。武俊虚情假意地请求马寔一起攻打康日知在赵州的军队,想把他的军队消灭掉,但没有成功。马寔回去后,武俊设宴为他饯行,送给他很多礼物。朱泚派人秘密召见朱滔,让他去洛阳。朱滔写信,朝西叩拜两次,然后向各路军队发布檄文说:“现在我派遣四十万骑兵奔赴洛阳,和皇帝在上阳宫会合。”并派王郅去劝说田悦和自己一起西进。朱滔一向很强硬,又爱搜刮民财,武俊等人受不了。朱滔又命令大家各出兵五千,一起攻打洛阳,想自立为帝,皇帝的仪仗、法律制度和赦免令都准备好了。
一开始啊,回纥把公主嫁给了奚王。结果大历年间快结束了,奚族造反,杀了奚王,公主就逃跑了,逃到平卢。安禄山呢,就用锦绣铺路,迎接公主,然后向她求婚,公主挺高兴的,就答应了。 之后安禄山就派人到回纥去送聘礼,回纥那边特别高兴,回送了很多好马和珍宝。
后来安禄山称王了,他就跟武俊、安悦、纳纳一起,送了四把金钥匙给回纥,说:“我们四个国家都愿意听从可汗的命令,现在恭敬地献上金钥匙,以后国门的开关出入,都听您的吩咐。”到了这时候,安禄山就向回纥求兵了。回纥派了两千骑兵来帮忙,而武俊也早早地就向回纥求过兵了,想切断安禄山后勤的粮道。结果呢,回纥兵还没到,唐朝军队就撤兵了。
回纥军队路过幽州,安禄山就派人去跟回纥的酋长达干说:“要是你们能跟我们一起渡过黄河,南下作战,金银财宝、美女无数,好处少不了你们的!”达干答应了,安禄山又用金银财宝收买他,还跟达干约定:“咱们五十里扎营一次,等安悦的军队。”安禄山手下有五万步兵,一千辆战车,两万骑兵,还有上万的民兵,加上三千俘虏兵,马匹和骆驼的数量更是翻倍。军队路过武俊的地盘,武俊还热情款待,牛酒粮食啥的都准备好了。
可是安悦呢,他已经听从了武俊的计策,不肯出兵,就屯兵野外等着。安禄山到了贝州,安悦的刺史邢曹俊去拜见安禄山,然后就回城关门闭城防守了。安禄山起了疑心,就驻扎在永济。武俊暗地里派人去安禄山那儿造谣说:“安悦心里有怨气,您要是往南走,他会用兵截断您的后路,您得小心点儿。”安禄山一听,气坏了,就进永济城,抓了安悦的官员审问,没问出什么结果,就把安悦给杀了。然后就让回纥军队大肆抢掠,一直抢到澶州、卫州,抓捕老百姓,一个都不放过。安悦吓坏了,赶紧闭城自保。安禄山派将军杨布攻下了馆陶,在平恩驻扎军队,还设置了官吏。
朱滔整顿军队准备北返,派马寔驻扎在冠氏。听说悦州刺史死了,于是就攻打魏州,包围贝州。这时,武俊和李抱真联合军队来攻击朱滔。朱滔赶紧把马寔召到贝州,军队又累又饿,疲惫不堪。第二天,就约定要打仗,马寔请求休整军队三天,蔡雄、达干等人害怕武俊坚守不出,很难攻打,就请求立即开战。杨布说:“大王您是要夺取东都的,遇到小小的敌人就害怕,怎么能够长驱直入,统一全国呢?”算命先生尹少伯也说一定能赢。结果开战后,被敌军两面夹击,大败,大将朱良祐、李进都被俘虏,丢弃的武器像小山一样多,朱滔逃到德州。朱滔后悔听了少伯、雄、布的错话,把他们都杀了。没过多久,京城就平定了,朱滔已经战败,无力再战,逃回幽州,上书请罪。朝廷下诏书,让武俊、抱真向朱滔表示诚意,如果朱滔真心实意地安定下来,就要赦免他的罪过,记录他的功劳,让他重新开始。
一开始,朱滔因为刘怦忠诚可靠,让他留守幽州。等朱滔战败后,怀疑刘怦会图谋不轨,犹豫不敢回幽州。刘怦听说朱滔回来了,就赶紧集合军队,修理盔甲,在路上列队二十里迎接朱滔。刘怦远远看见朱滔就哭了起来,朱滔这才进了府衙。朱滔心情沮丧,整天闷闷不乐,得了病,政事都交给刘怦处理。贞元元年,朱滔去世,享年四十二岁,追赠司徒。
刘怦是幽州昌平人。年轻时是范阳的裨将,因为父母年老多病需要照顾,就辞去了官职。李怀仙当节度使的时候,曾下令召见他,刘怦都没答应。朱滔当权的时候,刘怦凭借功劳升任雄武军使,他开垦荒地,节约开支,以治理地方著称。后来又升任涿州刺史。朱滔讨伐田承嗣的时候,刘怦被推荐为知府,他为人温和宽厚,深得民心。李宝臣带兵袭击朱滔在瓦桥,朱滔逃跑,李宝臣乘胜追击,想袭击幽州,刘怦制定了策略,整顿军队,坚守城池,李宝臣不敢轻举妄动,刘怦因此被提升为御史中丞。朱滔战败回来,刘怦始终忠心耿耿,更加努力治理军队,人们都称赞他忠于职守。等朱滔死后,军中的人都推举刘怦,让他总领军事。不久朝廷下诏书,任命他为节度副大使、彭城郡公。刘怦在镇守幽州三个月后就去世了,享年五十九岁,追赠兵部尚书,谥号恭。他的儿子叫刘济。
济,字济。他去京城读书,考中了进士,后来当上了莫州刺史。碰巧刺史怦生病了,朝廷就让济代理州事。等怦死了,济就接替他当了节度使,官职一步步升迁,最后做到检校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这么高的位置。
那时候奚族经常侵犯边境,济率兵把他们打跑了,一路追击了一千多里,追到青都山,斩杀了二万敌军。后来奚族又到檀州、蓟州的北部边境抢掠,济又率军和室韦族作战,把他们也打败了。
王承宗造反了,济召集众将领说:“皇上知道我和赵州有仇,一定会命令我攻打赵州,赵州肯定也会严加防备,我们该怎么办呢?” 有个副将叫谭忠,想鼓动济去攻打王承宗,急切地说:“皇上不会让我们去打赵州的,赵州也不会防备燕州。”济一听就生气了,把谭忠给绑起来了。然后派人去观察赵州的情况,结果发现赵州果然没有防备。过了几天,朝廷的诏书下来了,允许济不用出兵攻打赵州。济这才把谭忠放了,并且向他道歉,然后问他:“你为什么那么肯定?”谭忠说:“昭义节度使卢从史表面上亲近燕州,实际上心里忌惮燕州;表面上和赵州断绝关系,实际上暗中却和赵州勾结。他给赵州出的主意是:‘燕州依靠赵州自保,即使非常怨恨你们,也不敢轻易攻打你们,所以不用担心。’赵州既然不防备燕州,卢从史就向皇上报告说:‘燕州和赵州有宿怨,现在赵州被攻击却没防备燕州,说明燕州是和赵州串通一气的。’所以我才敢肯定皇上不会派您去攻打赵州,赵州也不会防备燕州。”
济问:“那怎么办?”谭忠说:“现在皇上要处罚王承宗,而燕州却没派一兵一卒去救援易水,这正好让潞州的人卖个人情给赵州,同时又向皇上邀功请赏。这样一来,您虽然忠心耿耿,却落了个偏袒赵州的名声,最终得不到赵州的好感,反而在天下留下不好的名声。”济听了很认同,于是率领七万大军先其他部队一步出发,斩首数千级,又攻克了饶阳,驻扎在瀛州。接着进攻安平,很久都没攻下来,济就命令他的次子总率领八千兵力先行登城,结果在中午时分就攻下了城池。后来朝廷赦免了王承宗,济被晋升为中书令。
话说,李济出征了,留下长子李绲负责留守后方事务,并担任行营都知兵马使。李济生病很严重,李总(李总就是李济的儿子李承宗)和他的心腹张玘、成国宝等人密谋杀害李济。他们先派人假装从京城来报信,说:“朝廷因为您之前在瀛州逗留太久,派副使来代替您担任节度使。”第二天,又派人来说:“朝廷的命令已经送到太原了。”接着又派人飞奔着喊:“使者已经超过代州了!”全军都吓了一跳。
李济又气又怒,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杀了好几十个主兵大将,还包括平时跟李绲关系很好的那些人。他赶紧追赶李绲,让李绲的哥哥李皋代替李绲留守。李济从早上到中午都没吃饭,口渴得要命,想喝点米汤。李总让手下唐弘实在米汤里下了毒,李济喝了之后就死了,享年五十四岁。李绲赶到涿州的时候,李总假传李济的命令把他杀了。然后,李总就办了丧事,追赠李济为太师,谥号庄武。
李总这个人阴险狡诈,心狠手辣,他毒死了自己的父亲,马上就接管了军政大权。朝廷当时还不知道他的阴谋诡计,所以就下诏让他继承节度使的职位,封他为楚国公,还不断提升他的官职,做到检校司空。李承宗(李总)两次拒绝朝廷的命令,他派兵攻打武强,把军队安置在两边,用私下收受的贿赂来供给军队。宪宗皇帝知道这件事,表面上却对他更加宠信,提拔他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等到吴元济、李师道都被平定了,李承宗的父亲李承宗忧虑过度而死,田弘正又入主镇州,李总失去了依靠,非常害怕,就想着怎么保全自己。
他多次看到自己的父兄因为功高震主而被杀,于是就供养了几百个和尚,日夜祈祷消灾。李总只要在祠堂里休息一下就会暂时安心,可是一旦回到卧室,就总是惊恐不安,睡不着觉。晚年的时候,他更加害怕恐惧,请求剃光头发,穿上和尚的衣服,想以此来消除罪孽。
谭忠复跟他说了一大堆,总结来说就是:“天地间的事物,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个规律。河北跟朝廷分开了六十年,这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合了。想当初朱泚、希烈造反称帝,赵州、冀州、齐州、魏州都有人称王,各地都打仗,互相看着对方,情况那叫一个危急,可最后不都平息了吗?从元和年间开始,刘辟、李锜、田季安、卢从史,还有齐州、蔡州那些厉害的家伙,不是在京城闹事,就是在外面当逃犯,皇上不都一一解决了?现在兵临城下,赵州已经献上德州、棣州十二座城池,还帮着魏州打败了齐州,就燕州没费一点力气,以后难道不会太平吗?我替您担心啊!” 总管听了,哭着感谢他,然后上奏朝廷,请求退休,还打算把自己的管辖地分成三部分;把幽州、涿州、营州划为一个府,请张弘靖治理;瀛州、莫州划为一个府,请卢士玫治理;平州、蓟州、妫州、檀州划为一个府,请薛平治理。他还把以前那些有经验的将领都推荐给了朝廷。
穆宗皇帝性格比较随和,宰相崔植、杜元颖也没什么远见,他们想重用张弘靖,给他更大的权力,所以就把大部分事情都交给总管处理,只是把瀛州、莫州分出来设立了观察使。于是,总管被任命为检校司徒兼侍中、天平节度使。皇上还赐给他和尚的衣服,给他取名“大觉”,把他的府邸改成了佛寺,还派使者送去节度使的印信。这时总管已经剃度为僧了,他把印信让给了使者,然后穿上了和尚的衣服。走到定州的时候,他就去世了。
一开始,总管请求代替朝廷征兵,献上了15000匹战马,大臣们有人怀疑他是耍诈,但是皇帝却相信了他,还派给事中薛存庆去慰问军队,给他的部队额外发放了一年的军饷,一百万贯钱作为军费,年纪大又孤单无依无靠的士兵,官吏们挨家挨户地去询问,并给他们发放粮食和布匹。总管于是和谭忠一起出发,军队里的人都感激他的恩惠,都想留住他,不让走。总管杀掉了十个策划叛乱的首犯,把印信交给张皋,夜里偷偷地走了,天亮了,军队里的人才知道。
朝廷下诏追赠他太尉的职位。他的儿子张础和弟弟张约,十一个人来到长安,都被提升为州刺史。谭忠护送总管的灵柩回来后也去世了。谭忠是绛州人,喜欢打仗,善于谋划,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
朱克融,是朱滔的曾孙。他跟着偏将刘总做事。刘总将要进朝,担心自己不在的时候会有变故,就把那些军中骁勇善战,又比较凶悍难管的人,都推荐给朝廷,希望朝廷给他们封官加爵,让北方地区的人对他敬畏,不敢轻易造反。朱克融当时也在被推荐的人员名单里。那时候当权的不是好人,刘总一进朝,他们就觉得天下太平了,什么事都没有了。朱克融他们留在京城,很久都没被调动,多次去拜访宰相请求给他们安排工作,但都被拒绝了。他们衣衫褴褛,又饿又冷,到处找不到人施舍,心里非常怨恨。后来张弘靖要去镇守幽州,就把他们一起派回去了。
没过多久,幽州就发生叛乱,张弘靖被囚禁了。这时,朱克融的父亲朱洄,据说很有智谋,因为生病在家卧床不起,很多人去请他当主帅。朱洄推辞说自己年老体弱,于是推荐朱克融负责军事。朝廷任命刘悟为节度使,快速前往幽州。但很快,瀛州和冀州都归顺了朱克融,刘悟没能进入幽州。朱克融率兵攻打易州,打败了易州的两个县;又攻打蔚州,易州刺史柳公济在白石岭与他作战,斩杀了三千人;接着又攻打定州,定州节度使陈楚打败了他的两万兵马。这时镇州也叛乱了,杀了田弘正。有人认为这两个叛贼都一样可恶,但朱克融完整地保护了张弘靖,没有加害于他,建议朝廷集中兵力先消灭赵州的叛军,然后赦免燕州的叛军。朝廷估计幽州和蓟州一时半会儿收复不了,于是任命朱克融为检校左散骑常侍,幽州卢龙节度使,这是长庆元年。
第二年,朱克融攻陷了弓高,攻下了下博,和王廷凑一起围攻深州。裴度写信劝说他,朱克融这才退兵。于是被朝廷提升为检校工部尚书,进献了万匹马、十万只羊,请求朝廷赏赐军队。唐敬宗初年,朱克融被提升为检校司空,朝廷赏赐给他边防将领的服装。朱克融嫌弃布料不好,把负责送衣服的使者杨文端关了起来,并上报朝廷。他又上奏说:“听说陛下将要东巡洛阳,我想率领五千名工匠帮助修建宫殿,迎接圣驾,并且请求赏赐三十万匹丝绸,作为一年的费用。”皇帝很生气,采纳了裴度的建议,没有追究他的责任,用好话敷衍了他,挫败了他的阴谋,并封他为吴兴郡王。
那一年,军队造反了,朱克融和他儿子朱延龄都被杀了,朝廷追封朱克融为司徒。他另一个儿子朱延嗣继位,当了留后,结果被大将李载义杀掉取而代之,还把朱家满门抄斩了。
李载义,自称是恒山愍王的后代。他为人狂傲放荡,喜欢跟豪杰们混在一起,力气很大,很能打架。刘济在幽州的时候,看重他的才能,把他招到自己手下当幕僚,带他去打仗,李载义因为屡立战功,最后升到了牙兵马使。朱克融死后,他儿子朱延嗣违抗命令,还残暴地对待部下。李载义看大家都很不满朱延嗣,就把他杀了,然后把朱延嗣的罪行上报朝廷。敬宗皇帝马上任命他为检校户部尚书、卢龙军节度使,封他为武威郡王。
一开始,张弘靖被囚禁的时候,很多幕僚都被杀害了,他们的家属也被扣押,没有放走。等到李载义掌权后,他把所有被囚禁的张弘靖家属都护送到了京城,就连仆人和奴隶都一起送去了。没过多久,李同捷占据了沧州和景州,想要偷袭封州,李载义请求朝廷让他去讨伐叛贼,以证明自己的能力。文宗皇帝很高兴,就把他升为检校尚书右仆射。李载义斩杀了许多敌人的首级,立下了大功,平定了叛乱,朝廷就让他担任中书门下平章事,还赏赐给他白玉带,表示对他特别的恩宠。
大和四年,李载义被兵马使杨志诚赶跑了,逃到了易州,然后上书朝廷说:“自从我平定了沧州的叛贼后,多次请求回朝,但朝廷一直没有答应,现在我愿意带着我的妻子儿女亲自去朝见皇上。”皇帝就派使者到太原迎接他,还赐给他官袍、笏板和各种生活用品;又考虑到他以前立过功,而且态度恭顺,就册封他为太保,仍然让他担任平章事。没多久,他又被任命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后来又调任河东节度使。
一开始,回鹘的使者每年来朝贡,他们所到之处都非常嚣张跋扈,官吏们不敢管他们,只能加强戒备保护自己。这些回鹘人越来越放肆,甚至鞭打驿站人员,在市场上抢劫。当时有个回鹘首领叫李畅,他很懂汉语,而且特别狡猾凶狠。到了驿馆之后,他就横蛮地索要东西,还殴打驿站人员。宰相李德裕就找李畅谈话,说:“可汗因为咱们是亲戚的关系,派将军来朝贡,您不应该这么嚣张跋扈。天子用丰盛的饮食款待客人,如果客人不规矩,官吏都要被处死。如果您的部下继续这样无法无天,我一定会杀了那些犯错的人,您还是小心点儿吧!”然后李德裕就把所有的守卫都撤走了,只留了两个士兵看守驿馆的大门。李畅被李德裕震慑住了,从此再也不敢放肆了。后来,李畅还被提升为侍中。
后来,有人建议立碑来记载李畅的功劳,皇帝下令让李程撰写碑文,但李程一时写不出合适的字。皇帝就说:“《周书》里写着‘凡厥正人,既富方谷’,你应该用‘方谷’这两个字。”可见皇帝对李畅的宠信。开成二年,李畅去世,享年五十岁,追赠太尉。
一开始,李德裕的母亲葬在范阳,被杨志诚掘墓盗尸。后来杨志诚被贬官,路过太原,李德裕上奏请求挖出杨志诚的心脏,来报答母亲的冤仇,但是没有被批准。李德裕还想杀了杨志诚,但是官员们苦苦求情才让他免死,不过李德裕还是杀死了杨志诚的妻子儿女和士兵。李德裕生性骄横跋扈,皇帝虽然知道,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追究他的责任。
杨志诚这个人,曾经是李德裕的部下。有一次,李德裕在鞠场宴请天子的使者,杨志诚和他的同伙突然闹事,李德裕仓皇逃走,杨志诚就自封为都知兵马使。文宗皇帝后来让嘉王担任节度使,任命杨志诚为留后。不久,杨志诚又升任检校工部尚书,然后又升任节度副大使。一年后,他又升任检校吏部尚书。圣旨一下达,驿站的官员就向宰相禀报说:“军队里的人不懂朝廷的礼仪,只知道尚书升任仆射是升官。现在整个衙门都穿着盛装等待天子的命令,如果再让杨志诚当尚书,全军都会觉得丢脸,使者也出不了城。”而且杨志诚确实心怀怨恨,军中也有一些不满的声音,杨志诚就囚禁了魏宝义、焦奉鸾、尹士恭等人,派部将王文颖去谢罪,把圣旨送还回去。皇帝又重新赐给他官职,但是王文颖不肯接受,直接离开了。皇帝竟然没有责怪他,反而派使者再次授予他检校尚书右仆射的职位。
话说八年之前,我被贬官,临走前把史元忠留下来镇守。这史元忠啊,野心可大了,私底下偷偷地做了件天子才能穿的衮冕,衣服也模仿皇帝的样式。结果元忠把这事儿捅到朝廷去了,皇上大怒,派御史去查办,把他发配到岭南,最后在商州给杀了。然后,皇上就让我接替元忠,继续镇守。第二年,我升任检校工部尚书,还当了副大使。可到了会昌年间,我被部将陈行泰给杀了,行泰还想着要我的位置,但还没来得及呢。后来,另一个将领张绛杀了陈行泰,自己又想当帅,结果武宗皇帝却用张仲武代替了我。
张仲武是范阳人,精通《左氏春秋》。会昌初年,他是雄武军使。陈行泰杀了元忠之后,宰相李德裕分析说:河朔地区请求更换主帅的奏报,处理得越快越好,这样军队才能稳定,要是拖延时间,肯定出乱子。皇上同意了这个说法,但奏报还没批复,陈行泰就被张绛给杀了。张绛又想接管军队,皇上还是没批复他的请求。那时候,回鹘被黠戛斯打败了,乌介可汗跑到天德塞那边避难。张仲武就派他的手下吴仲舒进京,请求用他的军队去打回鹘。李德裕趁机问起北方的情况,吴仲舒说:“陈行泰和张绛都是些投机分子,军心不稳,张仲武不一样,他是老将张光朝的儿子,年纪五十多岁了,懂兵法,又忠义,早就想为朝廷效力了。”李德裕问:“如果让他当帅,军队会不会再乱?”吴仲舒说:“张仲武能得到士兵的支持,一旦他接任,肯定有人会把张绛赶走。”
李德裕就进宫告诉皇上:“陈行泰他们想上位的事儿不能答应,张仲武主动请缨,用他名正言顺,军队也不用担心再出乱子了。”于是皇上就提拔张仲武为兵马留后,并让他接管了节度使的职位。圣旨一下,张绛果然被部下赶走了,张仲武随即被任命为副大使、检校工部尚书,还被封为兰陵郡公。这时,回鹘的特勒那颉啜率领七千赤心部帐篷逼近渔阳,张仲武派他弟弟张仲至和游奉寰等将领率领三万精兵将其击败,缴获了大量的战马、牛羊、辎重和旗帜,然后派人把战报送进朝廷,张仲武也因此升任检校兵部尚书。
一开始,回鹘经常派酋长监视奚族和契丹族,督促他们上贡,顺便探听咱们中国的情况,想搞点小动作。 当时的河东节度使李仲武,就派石公绪等将领和这两部族搞好关系,结果抓住了八百多回鹘的间谍,全杀了。
后来,回鹘想攻打五原,抢掠边境的各族部落。他们先派了四十七个宣门将军假装友好示好,想来个“美人计”。李仲武看穿了他们的把戏,暗中贿赂了回鹘的士兵,把他们的计划全套出来了。然后,李仲武故意拖延时间,不放他们走。结果,回鹘的兵马很多都病死饿死了,所以他们不敢再轻易进攻五原了。
乌介(回鹘首领)失势后,跑到康居去了,把剩下的族人也都带走了,投奔了黑车子部。回鹘从此衰落,很多有名望的王族都投降了,咱们抓了上千人。李仲武上表请求立碑纪念这次大胜,皇帝就让德裕写碑文,把碑立在了卢龙,告诉后人咱们的功绩。“**仲武表请立石以纪圣功,帝诏德裕为铭,揭碑卢龙,以告后世。**” 大中年间,他又打败了奚族北部和山奚,缴获的牲畜无数。“**大中初,又破奚北部及山奚,俘获杂畜不赀。**” 李仲武后来官至检校司徒、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死后被追谥为庄。
他儿子李直方,继承了父亲的节度使职位,当上了右金吾将军,后来又升了副大使。 这小子做事很不规矩,担心手下造反,就借口去打猎,逃到京城去了。 军中就让张允伸负责后勤。李直方到了京城后,宣宗皇帝派人到郊外迎接他,还授予他金吾大将军的职位,因为考虑到他家族势力很大,还给了他检校工部尚书的俸禄。 过了一段时间,他又升了检校尚书右仆射。
这李直方脾气暴躁,做事鲁莽,因为一点小事就打死了金吾使,结果被贬为右羽林统军。他特别喜欢打猎,经常在路上设下陷阱。 当值的时候,他经常不按时回来,于是又被降职为骁卫将军。 他家里的奴婢只要犯了一点小错,他就杀了他们,罪行累累,最后被贬到思州当司户参军。他母亲都吓坏了,说:“难道还有比我儿子更尊贵的人吗?” 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被重新任命为羽林统军。 后来,他又纵容手下抢劫,再次被贬到康州当司马。
后来他住在东都洛阳,打猎的毛病更厉害了,洛阳的鸟都认识他了,一看到他就喳喳叫个不停。乾符年间,他又升到了左骁卫大将军。 当时郑畋当政,他跟皇帝说:“李仲武在会昌年间立下赫赫战功,现在他儿子李直方却连自己一家人的生活都顾不上,每次进宫,穿的衣服又破又旧,还推辞不去。陛下应该念及旧功,对他稍微优待一下。” 皇帝就下令恢复他检校右仆射的职位,还升他做了左金吾卫大将军。
黄巢造反打进京城,张直方在灞上迎接抵抗,后来收留了不少逃亡的人,计划着劫杀黄巢来报效朝廷,很多朝廷大臣都支持他。结果黄巢发现了,就把张直方的全家都杀光了。
张允伸,字逢昌,是范阳人。他家世代都是军官。张直方逃亡后,大家推举他当都知兵马使,留守一方,皇帝也批准了。没过多久,他就升任检校散骑常侍,当上了节度使,后来又一步步升到检校司徒、兼太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被封为燕国公。
庞勋在徐州造反,张允伸上书请求朝廷派他弟弟张允皋带兵去讨伐叛贼,但朝廷没同意。朝廷给了他五十万斛米和两万斛盐作为军费,还下诏书嘉奖他,赏赐玉带、宝器和精美丝绸,又让他兼任侍中。咸通十二年,张允伸因为病重,上交了节度使的印信,专心治病,朝廷也批准了,并让他儿子张简会担任副大使。张允伸去世时,享年八十八岁,朝廷追赠他太尉的官职,谥号忠烈。
张允伸为人勤俭,深得下属的爱戴,在他任职期间,边境从未出现过什么问题。他有十四个儿子。张简会进京后,他的兄弟们大多都当上了大将军、刺史、郡守之类的官,但军队里的人却推举张公素为留后。
张公素,也是范阳人。他以前是张允伸手下的将领,后来被提拔,一直做到平州刺史。张允伸死后,张公素带兵来参加葬礼,军士们都很拥护他,张简会知道自己控制不住局面,就逃跑了。朝廷任命张公素为节度使,后来又升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张公素为人暴躁,眼睛里白眼球多,燕地的人称他为“白眼相公”。后来被李茂勋袭击,逃到京城,被贬为复州司户参军。
李茂勋,原本是回鹘阿布思的后代。在张仲武的时候,他和其他的回鹘王公一起投降了朝廷。李茂勋骁勇善战,擅长骑射,张仲武很器重他,让他带兵,他经常在边境打仗立功,朝廷赐给他汉姓和名字。陈贡言是燕地的名将,担任招降使,军中都很信服他,李茂勋杀死了陈贡言,然后起兵造反,谎称陈贡言叛乱。张公素去迎战,结果打败了,逃跑了,李茂勋攻入州府,大家这才明白过来,推举李茂勋主理州事,上报朝廷,朝廷马上任命他为节度使。不久,李茂勋以生病为由请求退休,朝廷任命他为尚书右仆射,准许他退休。李茂勋上表请求让他的儿子继承他的职位,于是他的儿子做了留后,后来又升任节度使,最后官至检校太尉。
话说唐朝中后期,太原李克用开始势力壮大,跟定州的王处存关系特别好。但是李克用觉得王处存老想着吞并山东,对他是个威胁,于是就派人跟吐浑都督赫连铎和镇州王镕结盟,对外宣称易州、定州本来就是燕国、赵国的领土,要是打下来,大家一起分。然后李克用就派大将韩玄绍去打沙陀族,在药儿岭大获全胜,斩首七千,还杀了沙陀将领朱耶尽忠等人,缴获了大量的牛马和武器装备。接着又在雄武军大获全胜,杀敌俘虏一万人。赫连铎也在蔚州打败了沙陀军,朝廷就封他为云州刺史,还升官为检校侍中。
李克用又派大将李全忠率领六万大军去围攻易州。王镕带兵去攻打无极,王处存向太原求救,李克用亲自带兵过去支援。镇州百姓害怕了,就退守新城。李克用猛攻新城,王镕撤兵,李克用追击,在九门大败王镕军。易州久攻不下,卢龙节度使刘仁恭挖地道潜入城内,占领了易州。李全忠的士兵有点骄傲自满。王处存就用三千轻兵,披上羊皮,晚上伪装成羊群散布在野外,同时派精锐骑兵埋伏在其他路口。李全忠的军队远远看到一大群“羊”,争先恐后地冲过去抢夺,王处存的伏兵突然杀出,大败李全忠军,夺回了易州。李全忠逃回去了,粮草武器都丢光了,害怕李克用怪罪他,就带着剩下的兵马反攻幽州。李克用估计自己顶不住了,就带着家人登上高楼自焚而死。
李全忠是范阳人,以前在棣州当个小司马。他家里长了一棵芦苇,一尺高有三节,觉得很奇怪,就去问别驾张建。张建说:“芦苇是茅草一类,长在水泽地带,你家出现芦苇,是祥兆啊,三节代表你家三代都会兴旺发达!”李全忠后来辞官回家,后来又投奔了李克用,做了他的部将。李克用死后,大家拥立李全忠为继任者。光启元年,李全忠被任命为节度使,没多久就死了。
匡威继承了他爹的职位,先当了留后,后来升了使。他性格豪爽,仗着燕地和蓟州的精兵强将,心里想着要雄霸天下,那叫一个志得意满!他和赫连铎一起攻打太原,还为了争夺云州和代州跟赫连铎抢地盘。李克用派安金俊去打赫连铎,匡威就跑去救赫连铎,两军在蔚州大战一场。匡威一箭射死了安金俊,然后他和赫连铎一起上奏朝廷,请求讨伐沙陀。这时候朱全忠也上书说愿意帮忙,所以张浚就顺势请求出兵了。
结果张浚打败了,李克用趁机攻打云州。他派骑兵将领薛阿檀当先锋,在河边设下埋伏。赫连铎带着精锐骑兵追击薛阿檀,追到河边的时候,埋伏突然发动,赫连铎惨败,大将贾塞儿还被俘虏了。李克用乘胜追击,包围了云州,挖壕沟防守,还分兵出井陉,驻扎在常山,在深州和赵州一带大肆抢掠。匡威带着上万步骑兵去支援王镕,李克用打完仗回来,就赶紧去攻打赫连铎。正巧赫连铎粮草吃光了,只好丢下云州,逃到匡威那里去了。李克用拿下云州后,上奏朝廷,任命石善友为刺史。
赫连铎本来是吐谷浑部落的首领,在开成年间,他父亲带着三千户人家投降了朝廷,然后在云州驻守了十五年。到这时候,他却丢掉了自己守护了多年的地盘。
话说景福年间,王镕把太原大将李存孝给收买了,李存孝就投降了王镕。李克用一听,气坏了,立马带兵打王镕。王镕赶紧求救,匡威就派兵去帮忙,李克用这才退兵。
第二年,李克用又带兵从井陉杀过来。匡威亲自带兵去救王镕,临走之前,还摆了酒席大摆宴席。他弟弟,也就是留守后方、官拜司徒的匡筹,他老婆张国艳也在。匡威喝多了酒,竟然把这事儿告诉了弟媳。匡筹一听,火冒三丈,匡威的军队到了博野,匡筹干脆据城而守,自己当起了留守后方。皇帝一听,马上封他为检校太保,还让他当了节度使。
匡威手下的兵大部分都跑了,不知道该去哪儿,匡威只好留在深州,派手下李抱贞进京上书,说想回朝廷效力。当时京城经常被寇盗骚扰,大家都很害怕,听说金头王(指契丹)也要打过来,都吓得逃到山里去了。李抱贞回来的时候,王镕已经把匡威请到镇上做客了。匡威带着李抱贞登上城西的大悲寺,看着远方,哭着感慨这山山水水的漂亮。然后,他和王镕就开始密谋对付匡筹了。表面上,匡威帮王镕修整盔甲,加固城防,出谋划策,暗地里却收买人心,想让王镕的军队倒戈。王镕的军队本来就对王氏家族忠心耿耿,对匡威的做法都很反感。
匡威忌日那天,王镕去慰问。匡威的士兵趁机劫持了王镕,把他抓进了军营。结果打仗没打赢,镇上的百姓一怒之下杀了匡威,然后把他的尸体示众。匡筹向朝廷告状,痛斥王镕的罪行,还带兵攻打乐寿、武强,为哥哥报仇。
一开始,匡筹夺了匡威的职位,燕国人觉得这事儿不地道。刘仁恭逃到太原,李克用看重他的才能,让他攻下了武州和妫州,还打败了匡筹,把匡筹打得落荒而逃。李存审又和匡筹打了一仗,匡筹再次战败,带着家人逃到京城,路过景城的时候,沧州节度使卢彦威把他杀了,抢走了他的车马、仆人和妓女。匡筹的老婆当时还在哺乳期,没法跟着走,后来被刘仁恭抓住,送给了李克用,成了李克用的妾。
一开始,匡威被赶走的时候,叹息道:“哥哥失败了,弟弟却成功了,都是我匡氏一族的人,我没什么好后悔的,只是担心他的才能不足以守住这片土地。”果然,匡威死了以后,幽州就落入了李克用的手里,李克用还让刘仁恭当了幽州的节度使。
刘仁恭,是深州人。他爹刘晟,在范阳当兵,给李可举当新兴镇的将领,所以刘仁恭从小就在军营里长大。后来跟着李全忠打易州,因为作战勇猛,被叫做“窟头”,然后慢慢升官,当上了裨校。刘仁恭为人豪爽,而且很聪明,很有计谋,更有远大的志向,曾经自己说过:“我梦见大旗从我的指尖飞出来,到我四十九岁的时候,就能掌握兵权了。”李匡威讨厌他,就把他调到景城当县令。
后来瀛州发生暴乱,杀了当地官员,刘仁恭招募了一千士兵平定了叛乱。李匡威又让他带兵去蔚州驻守,结果驻守时间超过了期限还没换防,士兵们都很怨恨。正赶上李匡筹要夺取地盘,蔚州的士兵就拥护刘仁恭前往幽州。李匡筹带兵抵抗,结果被打败了,只能带着家人逃到太原。李克用待刘仁恭非常好,赏赐给他田地和房屋,还任命他为寿阳镇的将领。刘仁恭多次向李克用献计献策,请求给他一万步兵和骑兵,让他带兵去攻打幽州,并且担任先锋。李克用攻打李匡筹,李匡筹逃跑了。刘仁恭和苻存审一起进了幽州城,控制了府库等待李克用到来。李克用很高兴,留下刘仁恭镇守幽州,还派亲信来管理他的军队。
乾宁二年,李克用攻打王行瑜,上表推荐刘仁恭担任检校司空、卢龙军节度使。第二年,李克用攻打魏州,就召集卢龙军的军队,刘仁恭借口契丹人来犯而推脱。又过了一年,李克用再次兴兵去救朱瑄,刘仁恭还是不回应,李克用派了几十个使者去催促,刘仁恭还是不出兵。李克用给他写信劝说,刘仁恭却出言不逊地辱骂使者,还把在燕地的太原士兵都抓了起来。他还用高额的报酬诱惑李克用的士兵,很多士兵都逃到他那里去了。李克用非常生气,亲自带兵去攻打刘仁恭,结果没打赢,军队损失了一半以上。刘仁恭把敌人的首级献给了朱全忠,朱全忠就上表推荐他担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跟李克用决裂以后,刘仁恭更加卖力地招募士兵。光化年间初期,他派儿子刘守文去攻打沧州,沧州节度使卢彦威丢下城池逃跑了,这样一来,刘仁恭就占领了沧州、景州、德州三州的地盘,他还把儿子刘守文立为节度留后,向朝廷请求任命。唐昭宗非常生气,不同意。这时有人来给刘仁恭送信,刘仁恭傲慢地说:“掌握兵权我早晚能做到,只是需要得到长安的认可而已,为什么拒绝我呢?” 因为这样,他的军队更加壮大,公开表示要夺取河北地区。他集合了幽州和沧州的十万步兵和骑兵,对外宣称有三十万大军,向南攻打魏州和镇州。打到贝州的时候,把贝州城屠城了,贝州的清水都因此而不流动了。
罗绍威向朱全忠求救,朱全忠就派李思安和葛从周去支援他,驻扎在内黄。河东节度使李克用(仁恭)很嚣张,下令说:“李思安胆小怕事,应该先打败他,然后再拿下魏州。”李克用派手下守文和单可及率领五万精兵,沿着清水河往上游进军。李思安设下埋伏,主动出击和守文交战,故意装作打不过的样子。守文一路追击到内黄,李思安这才整顿军队反击,埋伏的军队突然杀出,斩杀了单可及,只有守文一个人逃脱了,其他人一个都没能回来。葛从周则率领邢州、洺州的军队和魏州将领贺德伦等人从馆陶门出击,夜袭李克用,攻破了李克用驻扎的八个军营。李克用落荒而逃,从魏州一直逃到长河,数百里的路上,尸体遍地都是。镇州的军队在东境拦截并打败了李克用的残兵。李克用从此势力大衰。
三年后,葛从周攻打沧州,李克用坚守在乾宁城。葛从周用奇袭战术在老鸦堤与李克用交战,李克用战败,退守瓦桥,低声下气地向朱温(克用)求救。朱温正准备攻打邢州、洺州,于是暂时没有理会。不久,朱全忠攻占了瀛州和莫州,李克用就派周德威从飞狐关出兵。天祐三年,朱全忠亲自率军攻打沧州,在长芦驻扎下来。李克用把所有十五岁以上的男子都征召入伍,在他们的脸上涂上黑色,称之为“定霸都”,文官则在胳膊上涂黑,写上“一心事主”,卢龙地区家家户户都空了,他一共召集了二十万大军,驻扎在瓦桥。朱全忠在沧州周围筑起围墙并挖壕沟,内外联系都被切断了,城里的人开始互相残杀吃人。李克用请求出战,朱全忠没答应,李克用又向朱温求救,派了很多人去求援,朱温这才答应。李克用率领三万大军去攻打潞州,降服了朱全忠的将领丁会,沧州之围这才解除。
那时候,中原地区战乱不断,李克用因为有强大的燕国(朱温)在背后支持,而且距离较远,所以他无所畏惧,变得非常自负。他跟方士王若讷学习长生不老之术,在大安山修建宫殿,抓捕男男女女充当劳力。他还招募和尚,和他们一起讲经说法。他用泥土做成假钱,收缴真钱,挖洞藏起来,然后杀掉工匠灭口。他还禁止南方茶叶的流通,自己采摘山上的茶叶,并把那座山命名为“大恩山”,以此牟取暴利。
话说这子守光,宠幸着他的小妾,这事儿被发现了,仁恭就把子守光给贬官了。结果李思安带兵打过来了,就在石子河安营扎寨。仁恭当时住在山上,大安山,城里一点准备都没有。子守光带兵出战,李思安一看,撤兵了,子守光就趁机反攻大安山,把仁恭给抓了,关在一个偏僻的屋子里,还把仁恭身边伺候的丫鬟仆人都给杀了。 就这样,卢龙就落入子守光手里了。
咱们再来看看这评价吧:“朱滔挟持他哥哥朱泚进京,又带兵往东打,自己称帝,好显摆显摆。表面上说是帮朱泚,其实心里的小九九谁都明白。 后来克融又把幽州给拿下了,朱家的人一个都没剩下,朱滔和朱泚干的坏事一样大,只不过灭族的时间先后有点区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