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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类：新唐书（口语版）

日期：2024年12月02日

创建时间: 2024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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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燧，字洵美，是右扶风人，后来迁居汝州郏城。他父亲马季龙，因为考试时表现出孙吴时期那种豪迈不羁、精通兵法的才能，做到岚州刺史的高位。马燧长得高大威猛，身高六尺二寸。他和哥哥们一起读书，却放下书本感叹说：“天下将要发生大事，大丈夫应该用功业来造福天下，难道要老老实实做个书生吗？”于是他改学兵法战策，沉稳勇敢，而且善于谋划。

安史之乱爆发后，朝廷派贾循去守范阳。马燧对贾循说：“安禄山造反，现在虽然占领了洛阳，但最终还是要被消灭的。您为什么不赶紧杀了安禄山的亲信向润客和牛廷玠？这样就能摧毁他的根基，让他西进无法入关，退却也找不到立足之地，就能坐等把他擒获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功啊！”贾循同意了，但一直没下决心。后来颜杲卿招募贾循起兵，安禄山派韩朝阳来召见贾循商议事情，结果贾循被韩朝阳勒死了。马燧逃到西山，走小路回到平原。平原城守不住了，他又逃到魏州。

宝应年间，泽潞节度使李抱玉任命他为赵城尉。当时回纥军队回国，凭借战功骄横跋扈，所到之处都抢掠杀害百姓，州县的供给根本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他们动不动就杀人。李抱玉要犒劳他们，但宾客们都不敢去，马燧主动请缨负责这件事。他先贿赂回纥首领，并约定以回纥的旗帜作为信物，违反约定者可以就地处决。马燧还征集死囚充当侍卫，稍有违反命令就立即处死，回纥军队非常害怕，到了边境，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了。李抱玉很欣赏他的才能。马燧趁机进言说：“现在我们和回纥接壤，而且我了解他们的情况。仆固怀恩结党营私，自恃强大，把河北地区分封给李怀仙、张忠志、薛嵩、田承嗣等人，他的儿子仆固玚轻浮勇猛，不讲义气，将来一定会窥伺太原，您应该早做准备。”后来，仆固怀恩果然和太原的将领密谋攻打太原，辛云京察觉了，但没有成功。薛嵩从相州、卫州运送粮食给仆固怀恩，以切断黄河渡口。李抱玉让马燧去劝说薛嵩，薛嵩于是和仆固怀恩断绝了关系。李抱玉随即任命马燧为左武卫兵曹参军。

他升迁到郑州刺史的职位。他积极鼓励发展农业生产，实行一年一税的政策，老百姓都觉得很方便。后来他又调任怀州。当时正值战乱之后，又遇上大旱，很多田地都来不及耕种。他勤于教化百姓，制止各种横征暴敛的行为。如果属下官员有亲属需要帮助，他一定会亲自过问，并给予大力帮助。他下令掩埋暴露的尸体，减轻百姓的负担。那年秋天，境内稻谷丰收，百姓得以安然度过难关。

后来，他被调到凤翔府任职，并上表请求调任陇州刺史。陇州西山紧挨着吐蕃，山上有条通道，是吐蕃人经常出入的地方。他组织人力在山上堆石种树，筑起一道屏障，并在通道上设置了两个门楼和瞭望塔，仅仅八天就完成了工程，吐蕃人再也不能随意入侵了。他跟随凤翔府的刺史进京朝见，唐代宗听说过他的才能，召见了他，任命他为商州刺史，兼任水陆转运使。

大历年间，河阳的军队追击他们的将领常休明，朝廷任命他为检校左散骑常侍，负责三城防务。汴州将领李灵耀叛乱，皇帝急于平息战乱，就授予他汴宋节度留后之职，但李灵耀不肯接受，还拉拢魏博节度使田承嗣前来支援。朝廷于是命令他和淮西节度使李忠臣一起讨伐李灵耀。军队到达郑州时，李灵耀摆出许多旗帜，气势汹汹地向王师进攻，李忠臣的军队溃败西逃。他的军队驻扎在荧泽，郑州百姓都非常害怕。李忠臣的将领想要逃跑，他阻止了他们，并加强军队训练，李忠臣这才回来收拢溃散的士兵，重新振作起来。李忠臣从汴州南面进攻，他从汴州北面进攻，在西梁固打败了叛军。李灵耀有八千精锐士兵，号称“饿狼军”，他独自一人带领军队将其击败，一直追击到浚仪。当时河阳军是各路军队中最强大的，田悦率领两万大军支援李灵耀，打败了永平将领杜如江等人，乘胜追击，在汴州城外一舍的地方安营扎寨。李忠臣联合各路军队作战不利，他率领奇兵攻击，田悦单骑逃走，汴州最终被平定。

他知道李忠臣为人暴虐傲慢，便谦让了他的功劳，搬到板桥居住。李忠臣进入汴州后，果然借机杀害了宋州刺史李僧惠。他回到河阳。秋天大雨，黄河水位暴涨，军官请求准备船只避难，他说：“让城里的人都变成鱼，而只有他家独善其身，我做不到。”后来，河水并没有造成什么危害。

他被任命为河东节度留后，后来升迁为节度使。当时太原因为之前鲍防战败，兵力非常弱，他就招募了一大批民夫，大概几千人，全部都训练成骑兵。经过几个月的训练，这些人就成了精锐部队。他造的铠甲分三种尺寸，根据士兵的身材来发放，方便他们行动。他还制造了一种战车，车头上装饰着狻猊（suān ní）和象的图案，车后竖着长矛，用来运兵，停下来的时候就组成阵型，遇到险要地段，战车还可以冲锋陷阵。总之，他的武器装备都非常精良。

一年后，他开辟了一个大广场，在那里操练三万大军，声势震慑北方。建中二年，他进京朝见皇帝，被提升为检校兵部尚书，并被封为豳国公，之后就回军了。

一开始，田悦刚得到魏博节度使的职位，担心下属不服管，就赶紧向朝廷上贡钱财表示忠心。这时候，李晟就预言田悦一定会造反。果然，没多久田悦就包围了邢州，亲自攻打临洺，还修筑了坚固的城墙，切断内外联系。邢州将领李洪和临洺将领张伾死守城池。朝廷就命令李晟带着两万步骑兵，和昭义节度使李抱真、神策兵马使李晟一起，前去救援。

李晟从山郭口出发，还没到危险地带，就派人给田悦送去书信，表示友好。田悦以为李晟怕了他，高兴坏了。李晟的军队到了邯郸，田悦派人来探查，李晟全部斩杀了他们，还派兵打败了田悦的支军，射杀了敌将成炫之。田悦听说后，派大将杨朝光带着一万兵马占据双冈，修筑东西两座栅栏来抵挡李晟。李晟率领军队驻扎在两个营垒之间。

当夜，东边的营垒撤退了，李晟把军队转移到狗明山，把废弃的营垒用来存放辎重。田悦分析说：“杨朝光占据坚固的栅栏，还有一万人马，就算李晟能攻破，也不是几天就能拿下，而且伤亡肯定很大。不如我先拿下临洺，让士兵们吃饱喝足再打仗，这样胜算更大。”于是，田悦调派了五千恒州兵去支援杨朝光。李晟命令大将李自良等率领骑兵守卫双冈，并下令说：“让田悦的人过去一个，就杀一个！”然后，李晟下令用火箭焚烧杨朝光的栅栏。从早上到晚上，李晟猛烈攻击，大败敌军，斩杀了杨朝光，俘虏了敌将卢子昌，斩首五千，俘虏八百人。

过了五天，李晟进军临洺。田悦亲自率军迎战，李晟则率领精锐部队迎击，双方反复冲杀了一百多次，士兵们个个奋勇拼杀，最终田悦大败，斩首一万，俘虏一千多人，缴获粮食三十万斛，邢州之围也解除了。李晟因为这次战功被提升为尚书右仆射。

一开始打仗之前，李晟就和将士们约定，如果打胜仗，就用自己的家产赏赐他们。战后，李晟真的倾尽家财赏赐给部下。德宗皇帝很欣赏他，下令拨款五千万钱给他，用来补偿他的损失。李晟还被加封为魏博招讨使。

李纳和李惟岳带着一万三千多人马去救安禄山，安禄山把散兵散将凑齐了两万人，在洹水边摆开阵势，淄青军在他左边，恒冀军在他右边。史思明带着部队驻扎在邺城，请求朝廷增兵。朝廷命令河阳的李芃带兵增援，在漳水边会合。安禄山派将军王光进带兵守卫漳水上的长桥，修筑月牙形的营垒堵住道路。史思明在下游用铁锁连着几百辆车横在河上，把装满土的麻袋堵在河里，然后才渡河。安禄山知道史思明缺粮，就坚守不出，不跟史思明打仗。

史思明命令士兵带上十天的粮食，进兵到仓口，和安禄山在洹水两岸对峙，造了三座桥过洹水，每天都向安禄山挑战。安禄山就是不出战，暗中埋伏了一万人，打算偷袭史思明。史思明命令部队半夜吃饭，在鸡叫之前就鸣鼓吹角，然后秘密地沿着洹水向魏州进军，命令说：“听到敌人来了，就摆好阵势。”留下百名骑兵拿着火把，等部队都到齐了再点燃，藏在旁边，等安禄山的人渡河，就烧桥。史思明走了十多里，安禄山率领李纳他们的人马过了桥，乘着风放火，喊叫着冲了上来。

史思明就命令士兵不要动，命令清理出一百步宽的空地作为战场，招募五千名勇士列阵等待。等到安禄山的人马到了，火势已经停了，气势也弱了，史思明就下令部队进攻，安禄山溃败逃回桥上，桥已经被烧了，很多人跳水而死，数都数不清，斩首两万，杀了敌将孙晋卿、安墨啜，俘虏了三千人，尸体堆积了三十里，淄青军几乎全军覆没。安禄山晚上逃到魏州，他的将领不肯让他进去，等到天亮，史思明追兵没追上，安禄山才得以进入魏州。

抱真和李芃问史思明：“粮草这么少就深入敌境，这是为什么？”史思明说：“粮草少，战果就来得快，军队善于把敌人引诱过来。现在安禄山和淄青、恒冀三军首尾相连，他想不战而疲惫我的军队。如果分别攻击他的左右两翼，不一定能打败他，安禄山还会来增援，这样就成了腹背受敌。兵法有‘攻其必救’之说，所以我直奔魏州，想在那里打败他。”抱真和李芃都说：“妙啊！”

悦州城自己坚守住了。然后李再春带着博州投降，悦州的哥哥悦昂带着洛州投降，王光进带着长桥也投降了。悦州派符璘、李瑶去保护淄青剩下的军队，结果符璘他们也投降了。魏博军在城外挖沟，并在上游设置了烽火台，把魏博军给吓住了。悦州就派许士则、侯臧偷偷地去跟朱滔、王武俊说自己很困难，碰巧这两个人正怨气冲天呢，于是就联合起来了。悦州仗着燕州、赵州的军队快到了，就带兵出城摆开阵势，结果和各路军队一起打败了魏博军。悦州升官了，当上了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北平郡王、魏州大都督长史，官职很高啊！

朱滔、王武俊联合了五万大军来攻打魏州。这时皇帝派李怀光带着朔方军一万五千人来支援魏州军队。李怀光很勇猛，没让士兵休息，就和朱滔他们打了起来，结果没打赢。悦州下令放水淹他们的军队，魏州军队也顶不住了，就退守魏县。朱滔他们就在河边筑起营垒。结果泾州那边乱了，皇帝跑到奉天去了，魏州军队就撤回太原了。

一开始，李抱真想杀掉怀州刺史杨鉥，杨鉥就逃到了魏州军队那里，魏州军队说杨鉥没罪，就把他放了。李抱真很生气。后来大家一起解了邢州之围，缴获了很多军粮，魏州军队自己留了一部分，剩下的给了李抱真军队，李抱真更生气了。在洹河打胜仗后，军队逼近魏州，悦州就派骑兵偷袭魏州军营，李芃去救援，李抱真却命令军队不出去。魏州军队要攻打魏州，就去李抱真营里要攻城器械，还请求把两支军队的功劳一起算，李抱真不同意，非要自己单独领功，所以事情就拖延下来了。皇帝多次派使者去调解。王武俊攻占了赵州的地盘，李抱真派手下两千人驻守邢州，魏州军队很生气，说：“李抱真把军队调回去守自己的地盘，难道我能一个人去送死吗？”想把军队撤回，李晟也同意了，于是和李抱真又和好了。田昂投降后，魏州军队请求把洺州交给李抱真管，让昭义副使卢玄卿当刺史，兼任魏博招讨副使。李晟的军队以前只听李抱真的，李抱真也请求把军队归魏州军队指挥，表示大家要齐心协力。但是，人们都批评魏州军队因为私人恩怨闹矛盾，最终没取得大的功劳。

到了太原，他派军司马王权带五千兵去奉天，又派儿子和各将领的儿子在渭桥驻扎。皇帝已经到了梁州，他才返回。那时候天下正乱糟糟的，北方经常有战事，他心里想着晋阳是晋王打天下的老根据地，应该修筑坚固的防御工事来震慑敌人。于是他就引晋水，架在汾水上，让水流到城里，蓄水形成东面的护城河，减少守城的士兵人数，又绕着城开挖汾水河，种上树木，筑起坚固的堤坝。朝廷还任命他为保宁军节度使。

皇帝回京后，李怀光在河中叛乱，朝廷任命他为河东保宁、奉诚军行营副元帅，和浑瑊、骆元光一起合兵讨伐李怀光。当时李怀光的同党，廷珍守着晋州，毛朝敡守着隰州，郑抗守着慈州，他写信晓谕他们，这些州郡都投降了，于是朝廷就封他为晋、绛、慈、隰四州节度使。

武俊围攻赵州的时候，康日知守不住了，打算放弃赵州，他请求朝廷下令让武俊去打朱滔，把深州、赵州交给武俊，让康日知当晋、慈、隰三州节度使。等三州投降后，他坚决把节度使的职位让给康日知，还说因为投降而接受节度使的职位，恐怕以后立功的人会效仿，以此谋取利益。皇帝很欣赏他这种做法。于是把府库里的兵器都给了康日知，康日知高兴得不得了。然后他就率领三万步骑兵驻扎在绛州，平定了各县，降服了将领冯万兴、任象玉，接着包围绛州，攻破了外城，守将夜里逃跑了，四千人投降。他又派李自良平定了六个县，降服了将领辛兟，收编了五千士兵。有个副将谷秀违抗命令，抢掠百姓妇女，被斩首示众。他和敌人曾在宝鼎交战，射杀了敌将徐伯文，斩首一万，缴获战马五百匹。

当时天下闹蝗灾，打仗又缺粮，物价飞涨，朝中很多大臣请求宽恕李怀光，皇帝还没决定。他认为：“李怀光反叛的计划已经很久了，反复无常，不可信任。河中离京城很近，如果放弃河中，就会削弱朝廷的威信，无法向天下人交代。”于是他就放弃军务进京，亲自向皇帝陈述：“只要给我三十天的粮草，就能平定河中。”皇帝答应了。然后他和浑瑊、骆元光、韩游瑰一起合兵。

话说，贼将徐廷光死守着长春宫城。郭子仪觉得要是硬攻长春宫，那肯定伤亡惨重，还不知道啥时候能拿下。于是，他决定冒险一试，亲自跑到城下见徐廷光。徐廷光一听是郭子仪，吓得赶紧在城墙上给他磕头。郭子仪一看这架势，知道徐廷光心里已经服软了，就说：“我奉朝廷之命而来，你往西边跪下听旨吧！”徐廷光又磕了个头。郭子仪接着说道：“你们这些朔方军，从安禄山造反以来，功劳盖世，怎么现在却要为了他陪葬呢？只要你们听我的，不仅能免除灾祸，还能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还没等徐廷光回答，郭子仪又说：“你以为我在骗你吗？我现在就站在这儿，你尽管射我试试！”说着，他敞开衣服，露出胸口给徐廷光看。

徐廷光被郭子仪的胆识和诚意深深打动，哭了起来，他手下的士兵也都跟着哭了起来。徐廷光立刻率领全军投降。郭子仪只带了几十个骑兵就进了长春宫，城里的士兵们都大声欢呼：“我们现在是为朝廷效力了！”浑瑊听说后，自愧不如，感叹道：“我之前还怀疑马燧能不能制服田悦，现在看来，他的用兵之法，确实高明过人，我跟他差远了！”

郭子仪接着攻打焦篱堡，堡将一听说是郭子仪来了，直接投降了，剩下的守军一看大势已去，都逃跑了。郭子仪渡过黄河，八万大军在城下摆开阵势。当天，贼将牛名俊杀了怀光投降，还有将近一万六千人跟着一起投降。郭子仪处死了阎晏、孟宝、张清、吴冏等叛乱首领，其他的胁迫参与叛乱的人都被赦免了。不到一个月，河中地区就平定了。郭子仪被朝廷提升为光禄大夫，兼任侍中，还给他儿子赐了五品官职。回到太原后，皇帝还特地赐给他《宸扆》《台衡》二铭，来歌颂他们君臣之间互相成就的美德，并在义堂刻石立碑，皇帝还亲自题写碑名以示褒奖。

公元786年，吐蕃的尚结赞攻占了盐州和夏州，自己驻扎在鸣沙。到了春天，牲畜大量死亡，粮食也快吃光了。朝廷就派郭子仪当绥银麟胜招讨使，让他和骆元光、韩游瑰等人一起出兵打吐蕃。郭子仪到了石州，尚结赞害怕了，就请求和朝廷议和，但皇帝没答应。于是尚结赞派将领论颊热带着很多礼物，诚恳地向郭子仪求和。

第二年，郭子仪回到太原，和论颊热一起进京，极力劝说皇帝应该答应吐蕃的求和请求，皇帝最终同意了。郭子仪上朝的时候，尚结赞却突然撤兵了。皇帝就下令让浑瑊去平凉和吐蕃议和，结果吐蕃人劫持了浑瑊，浑瑊好不容易才逃脱。吐蕃把郭子仪的侄子郭弇送了回来，说：“河曲驻扎的军队，春天草还没长出来，我们的马都饿死了，您要是渡过黄河来打我们，我们可就完蛋了。多亏您答应了我们的求和请求，现在我们把郭弇送回来表示感谢。”皇帝听说后，又后悔又生气，夺了他的兵权，封他为司徒，兼任侍中，赏赐他一些歌舞妓女，让他在朝中养老，只负责上朝而已。他和李晟的画像都被画在了凌烟阁上。

后来郭子仪得了脚病，行动不便，不能经常上朝。贞元九年十月，他强撑着身子进宫朝见皇帝，皇帝下令免了他的跪拜礼。这时候李晟已经去世了，皇帝看着郭子仪说：“你还记得你和太尉李晟一起上朝的情景吗？现在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说着就悲伤地流下了眼泪。郭子仪也因为疾病而倒在了地上，皇帝亲自扶他起来，命令左右的人把他扶出去，一直送到宫门口。郭子仪磕头谢恩，哭着请求退休，辞去侍中的官职，但皇帝没答应。最后郭子仪去世了，享年七十岁，追赠太傅，谥号庄武。他的儿子叫郭汇、郭畅。

畅家小子仗着祖荫，当上了鸿胪少卿这个小官儿。建中年间，边关打仗，大将李晟去山东平叛，畅少卿留在了京城。结果京城闹大旱，朝廷为了筹钱，要搜刮商人的钱财，搞得很多人逃到南山上当了土匪。畅少卿的朋友单超俊、李云端他们私下里嘀咕，觉得情况不妙啊，这要出大事。畅少卿听了他们的劝告，就派了个家奴去劝李晟将军赶紧班师回朝。李晟一听，勃然大怒，抓了那个家奴去告状，还把畅少卿的哥哥畅炫给抓了起来，要他来领罪。皇上当时正倚重李晟，所以没怎么追究畅少卿的责任，只把他的那些朋友给治了罪，然后下令杖责畅少卿三十大板，算是给了他一个教训。不过，也顺便把搜刮商人的命令给撤销了。

李晟死后，据说家产富甲天下，畅少卿自己也很会攒钱，家底越来越厚。后来，他被一些权贵欺压，又和老婆闹离婚分家产，真是烦心事不断。到了贞元年间，神策军中尉杨志廉又逼着他上交田产。到了顺宗当皇帝的时候，皇上又把田产赏还给了他。可那些宦官们总是变着法儿地敲诈勒索，畅少卿害怕，不敢拒绝，结果弄得家底都快空了。最后，他做到少府监这个位置就退休了，死后追赠工部尚书。他的儿子们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日子过得挺艰难的。现在京城里有名的奉诚园亭，就是他以前在安邑老家的宅子，所以后世人都拿他当个反面教材，告诫大家要谨慎理财啊！朝廷给他上的谥号是“纵”，这谥号可不太好听。

他儿子继承了他父亲的爵位，四岁的时候就因为祖上的功劳被封为太子舍人，后来一路升迁，做到殿中少监。

李晟他哥哥叫畅炫，字弱翁。年轻时就以学问闻名，隐居在苏门山，不肯出来做官。到了至德年间，李光弼镇守太原，才把他请出来做掌书记，经常参与军事谋划，李光弼非常器重他。后来刑部郎中田神功担任宣武节度使，又让他做节度判官，还当过连州和润州刺史，以清廉著称。李晟当了司徒后，他被任命为刑部侍郎，后来以生病为由辞官，最后以兵部尚书的职位退休，寿终正寝。

浑瑊，原本是铁勒九姓中的浑部人。他们家世代担任皋兰都督。他父亲浑释之，很有才能和武力，参加过朔方军，屡立战功，最后升到开府仪同三司、试太常卿、宁朔郡王。广德年间，他和吐蕃作战，壮烈牺牲了。

十一岁的时候，他就已经很擅长骑马射箭了。有一次跟着张齐丘将军去防备秋收时节的敌人，张齐丘开玩笑说：“你这是带着奶妈一起来的吗？”那一年，他立下了赫赫战功。两年后，他又跟着军队去打败了贺鲁部，攻下了石堡城和龙驹岛，他的勇猛常常在军队里名列前茅。后来被任命为折冲果毅。安思顺节度使让他带兵深入葛禄部，攻占了特罗斯山，打败了阿布思，还和其他的军队一起收复了永清和天安军。之后升迁为中郎将。

安禄山叛乱的时候，他跟着李光弼将军平定河北，还一箭射死了敌军骁勇的将领李立节，箭正中他的左肩。唐肃宗登基后，他带兵赶往皇上的行在所在地。到了天德，遇到了敌军，并打败了他们。后来又跟着郭子仪将军收复了东京和西京，讨伐安庆绪，在新乡打败了他，被提升为武锋军使。之后又跟着仆固怀恩平定了史朝义的叛乱，大小几十场战斗，战功最为显著，被改任为太常卿，并且被授予实封二百户。仆固怀恩叛乱后，他带着自己的军队归顺了郭子仪。郭子仪去世后，他又被重新任命为朔方行营兵马使。

后来跟着郭子仪去邠州打吐蕃，然后驻扎在邠州。吐蕃军队再次入侵，一直打到了奉天，他在漠谷与敌军作战，立下了战功，被提升为太子宾客，继续驻扎在奉天。周智光叛乱的时候，郭子仪命令他率领一万步骑去攻打同州。周智光被平定后，邠州和宁州被划归朔方军管辖，他驻扎在宜禄。

大历七年，吐蕃军队深入边境，他与泾原节度使马璘一起讨伐他们。在黄菩原，他率领军队占据险要的地势，设置枪垒作为营寨，阻止敌人冲锋陷阵。但是一些老部下轻敌，不顾他的命令，撤掉了枪垒，骑马去追击敌人。他们回来后，敌人紧追不舍，结果大败，死了十八个人。郭子仪召集将领们说：“朔方军一向以勇猛著称，如今却被敌人打败了，这该怎么办呢？”他回答说：“我愿意再次出战！”于是他迅速赶往朝那，和盐州刺史李国臣一起赶往秦原。吐蕃军队撤退了，他率军追击并打败了他们，夺回了所有被抢掠的东西。从那一年起，他长期驻守长武城，并担任了邠州刺史。吐蕃入侵方渠和怀安，他又率军将他们击退。

郭子仪上朝后，被留任邠宁庆三州的兵马后勤主管。结果回纥人入侵太原，打败了鲍防的军队。皇帝立马任命郭瑊为都知兵马使，让他从石岭关往南，指挥各路军队互相配合，牵制敌人，最终把回纥人赶走了。 之后，郭瑊又升官了，加封为单于副都护、振武军使，官职越来越高。

后来，郭子仪升任太尉，皇帝把郭子仪手下的部队分成三个节度使，并且让郭瑊兼任单于大都护，负责振武、东受降城、镇北大都护府、绥银麟胜州这几个地方的军事，还让他当节度副大使。没过多久，崔宁接管了朔方，朝廷就召郭瑊回朝，让他当了左金吾卫大将军。

建中年间，有个叫李希烈的人伪造郭瑊的信，好像郭瑊要造反一样。但皇帝看出了这是奸细的计策，根本没怀疑郭瑊，还赏赐了他好马和锦缎。 普王带兵去荆襄讨伐李希烈的时候，又任命郭瑊为中军都虞候，可见皇帝对他的信任。

皇帝打猎，顺便带着家人和手下。然后，皇帝任命他为行在都虞候、京畿渭北节度使，官职一下就高了。朱泚的军队攻打长安城，在谯门激战，从早上打到中午还没结束。有人用装草料的车子赶到，他就拉着车子堵住城门，然后放火烧车，跟敌人拼死抵抗，这才把敌人逼退。

朱泚又调集攻城器械，箭矢石头像雨点一样飞过来，日夜不停歇，大概十来天，就挖壕沟包围了长安城。城里死的人堆积如山，大家人心惶惶，都害怕极了。甚至有人半夜偷偷摸摸地爬出去，挖野菜充饥，以供皇帝食用。皇帝和这位将军抱头痛哭。

朱泚当时占据着乾陵，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长安城，穿着华丽的衣服，身边宦官们跑来跑去，他摆宴设席，歌舞升平，还出言侮辱皇帝，说胜利就在眼前。他让骑兵四处飞驰，责骂大臣们不懂天命。朱泚制造了一座巨大的云梯，几十丈宽，装上大轮子，用湿毡和皮革包裹，周围挂满水囊作为防护，指向城东北方向；又搭建了木屋，用皮革覆盖，周围摆放，并在下面堆放柴草和泥土，准备填塞护城河。

皇帝召见这位将军，给了他上千道诏书，从御史大夫到实封五百户的官员名单，让他去招募敢于赴死的将士对抗敌人。皇帝还把笔交给他，让他根据将士的功劳来填写诏书，如果笔不够用了，就用衣服来写，然后说：“我和你诀别了，让马承倩跟着你，有紧急情况可以向我汇报。”将军伏地痛哭，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去了。

这位将军之前和防城使侯仲庄一起商量好了对付云梯的办法，他们挖了一条长长的地道，在里面堆满了马粪和柴火，点燃了。敌人乘着风势推着云梯前进，上面载着几千人。守城的士兵都又冷又饿，盔甲破损，武器也缺乏。这位将军只凭着忠义激励将士们抵抗敌人，大家担心守不住，群臣都向上天祈祷。将军中箭了，自己拔出来，浑身是血，却越战越勇。云梯到达地道上方，然后塌陷，大火顺着风势蔓延，敌人全部被烧死，全城欢呼。当天，皇帝就下令授予将军的两个儿子官职，然后又赏赐了其他将领和士兵。朱泚更加猛烈地攻城，恰逢李怀光前来救援，敌人这才撤退。这位将军被任命为行在都知兵马使，实封五百户。

皇上带兵去山南打猎，郭子仪带着军队进山谷，怀光追兵赶到，后军把他们打退了。 皇上升他为检校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还兼任灵盐丰夏定远西城天德军节度使、朔方邠宁振武道永平军奉天行营副元帅，职位可高了！皇上亲自给他授予兵符，就像汉朝拜韩信一样隆重，还说：“敌人作乱，我给你兵权，去平定叛乱，去吧！”郭子仪叩头谢恩说：“我一定尽力完成皇上的命令！”然后就带兵去京城了。

叛军韩旻在武功抵抗，郭子仪率领吐蕃将领论莽罗的军队在武亭川打败了他，斩首上万，然后驻扎在奉天，抵挡西面的敌人。李晟从东渭桥打败了叛军，郭子仪和韩游瑰、戴休颜率领西路军收复了咸阳，驻扎在延秋门。叛乱平息后，论功行赏，郭子仪又加封侍中，实封八百户。皇上回宫后，任命他为河中绛慈隰节度使、河中同陕虢行营副元帅，并把他从楼烦郡王升为咸宁郡王；还赏赐给他大宁里的一座豪宅，还有五个乐伎，文武百官都送他回家，待遇跟李晟一样。没多久，他又被任命为朔方行营副元帅，和马燧一起讨伐李怀光。李怀光平定后，郭子仪被升为检校司空，他的一个儿子还被授予五品官职。之后他又回河中驻扎。

吐蕃大臣尚结赞攻占了盐州和夏州，暗中窥视着京城，但又害怕郭子仪、李晟、马燧，想用计谋取胜。于是就假意表示友好，用重礼请求马燧讲和，马燧也觉得为难，皇上就下令在平凉川与吐蕃结盟，并任命郭子仪为会盟使。结果郭子仪被尚结赞扣押了，副使崔汉衡以下的人都成了俘虏，只有郭子仪逃了出来。他从奉天回到京城，穿着粗布衣服请罪，皇上赦免了他。 后来吐蕃又来抢劫，皇上派郭子仪镇守奉天。吐蕃退兵后，他又回到河中。贞元四年，吐蕃入侵泾州、邠州，皇上任命他为邠宁庆副元帅。他又升为检校司徒，兼任中书令。贞元十五年去世，享年六十四岁。朝中大臣们都来慰问，皇上追赠他太师，谥号忠武。他的灵车回到驻地，皇上再次停朝一天以示哀悼。

张瑊这个人啊，特别喜欢读书，通读了《春秋》和《汉书》。他还特别仰慕司马迁写的《司马迁自叙》，自己也写了一篇《行纪》，文章写得一点儿都不夸大其词。他天性忠诚谨慎，即使功劳很大，也依然谦虚谨慎。每年按时进贡，他都亲自检查查看。每次皇帝赏赐东西，他都下拜跪着接受，好像一直都在皇帝跟前似的，当时的人都把他比作汉代的金日磾，所以皇帝一直都很信任他。

贞元年间以后，皇帝总是担心藩镇的节度使们会造反，稍微有点桀骜不驯的，皇帝就姑息一下。只有张瑊上奏的意见，如果皇帝没有完全采纳，皇帝心里还会暗自高兴，说：“他没怀疑我啊！”所以他在蒲州做了十六年的刺史，一直都掌握着军队，那些猜忌、离间他的手段根本就对他没用。大家都夸他是个君子。他本名叫日进，后来才改了名字。他五个儿子，镐和鐬都做了大官。

张镐为人谦虚谨慎，喜欢和士大夫们交往。他先后担任邓州和唐州刺史，政绩很好，口碑也很好。元和年间，延州的沙陀部因为边境官吏贪污腐败，老百姓民怨沸腾，社会动荡不安。李绛建议，应该选拔有才能、有声望的人担任延州刺史。于是，朝廷就任命张镐担任延州刺史。

正赶上要讨伐王承宗，而义武节度使任迪简生病不能带兵打仗，朝廷觉得张镐的家族可以信赖，于是就提升他为检校右散骑常侍、义武军节度副使，不久就接替任迪简当了节度使。张镐治理军队还算有一套方法，但是计谋不足，不够稳重。镇州和定州之间不过一百里地，张镐带兵压到镇州的边境驻扎，距离敌人三十里，双方都能听到对方的鼓角声。一开始敌人也害怕，但看到张镐没有派斥候侦察，就偷偷地潜入定州境内，烧毁仓库，屠杀百姓，张镐的军队顿时就乱了。后来朝廷派人督战，张镐才出兵与敌人交战，结果大败而归。朝廷就下诏令用陈楚代替他。当时军队又饿又冷，听说张镐要被撤职了，就哗变，抢劫了张镐的家，甚至把他羞辱得一丝不挂。陈楚听说后，赶紧进城平乱，才安定下来。陈楚命令军队把抢劫的东西都还给张镐，并用军队护送他离开。张镐被贬为韶州刺史。后来，代州刺史韩重华上奏说收缴了张镐供给军队的金银十多万，张镐又被贬到循州。最后，死后被追赠为工部尚书。

高骈（音pén）先是被任命为卫队的参军，后来一步步升迁，做到丰州刺史。结果因为贪污了七百万钱，被文宗皇帝考虑到他父亲是功臣的份上，降职到袁州做司马。后来他又被重新启用，当了袁王的老师，最后做到太子詹事。后来发生训、注之乱（指甘露之变），有人说高骈藏匿了贾餗（音jiǎn），被一百名骑兵抓捕，他极力辩解才免于一死，但家产都被士兵抢光了。文宗皇帝可怜他，就授予他少府监的职位，后来又升迁到殿中监。宰相因为他是高瑊（音qián）的后代，想把他提拔为刺史，但皇帝说：“他哪能胜任管理百姓？念在他父亲的功劳上，给他点钱财就行了。”宰相又说高骈曾经当官有政绩，皇帝这才同意，任命他为寿州刺史。最后官至诸卫大将军。

这段记载评价说：唐朝史官称赞高骈的父亲高燧（音suì）有雄才大略，忠心耿耿，总是先做好计划再打仗。每次作战，他都亲自指挥士兵，没有一个不被他感动而听从命令，个个都拼死战斗，从没打过败仗，一时名震天下。但是，他能得到田悦的投降却不接受，对敌人不值得信任却偏偏相信他们，所以导致河北三盗最终没有归顺，平凉的大臣们也因此受辱，这是高燧的过错。尽管如此，高燧还是个贤能的人，天下人都认为他应该为此负责，所以才责备他，不能因为他的功劳就掩盖他的罪过，也不能因为他的罪过就抹杀他的功劳。而高瑊亲自和敌人结盟，却没能料到敌人的诡计，只是把遵从圣旨当成最大的事情，大概是有雄心壮志却没有杰出的才能吧？李晟就说过不能和敌人结盟，那么高燧和高瑊的才能就比李晟差得远了。功劳大小，是不是真的如此呢？ “功名大小，信其然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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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类：新唐书（口语版）

日期：2024年12月02日

创建时间: 2024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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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晟，字良器，是甘肃临潭人。他家世代都是当兵的，但以前都没什么大官当过，顶多也就是个小军官。李晟从小没了爹，很孝顺他娘。他个子很高，大概有一米八。十八岁那年，他去河西跟着王忠嗣将军打仗，跟吐蕃人干仗。吐蕃那些凶狠的家伙占据了城池，杀死了好多唐朝士兵，王忠嗣将军很生气，就招募敢射箭的勇士，李晟只用一箭就射死了那个吐蕃头目，全军都高兴坏了。王忠嗣拍着李晟的背说：“你真是万人敌啊！”

后来，凤翔节度使高升让他去带兵打仗，先是在高当川打败了叠州叛乱的羌族，又在罕山打败了连狂羌族。就这样，李晟升官了，一直升到左羽林大将军。广德年间，他又在跟党项族的战斗中立了功，被授予特进的荣誉称号，还让他试任太常卿。

大历年间，李抱玉让他当自己的副将。吐蕃军队攻打灵州，李抱玉给了他五千兵马让他去打，李晟却说：“人多未必管用，关键得有计策。”然后他就只带了一千人，从大震关出发，直奔临洮，攻破了定秦堡，抓住了吐蕃的将领慕容谷钟，吐蕃军队这才撤兵，灵州的危机解除了。李晟升任开府仪同三司，又当了右金吾卫大将军，还兼任泾原、四镇、北庭三地的兵马使。

有一次，马璘跟吐蕃在盐仓打仗，打输了。李晟带着他的精兵强将把马璘救了回来。为此，李晟被封为合川郡王。马璘心里嫉妒李晟的才能和威望，就把他弄回朝廷，让他当了右神策都将。唐德宗刚当皇帝的时候，吐蕃又来攻打剑南地区，当时崔宁将军还没回来，蜀地人心惶惶，皇帝就派李晟带神策军去救援。李晟日夜兼程，很快攻下了飞越等三座城池，切断了吐蕃军队的后路，还斩杀了上千个敌人，吐蕃军队这才逃跑了。

公元781年，魏博节度使田悦造反了，李晟作为神策军先锋，跟河东节度使马燧、昭义节度使李抱真一起带兵去打他。他们杀了田悦的部将杨朝光，李晟还带兵冒着冰天雪地渡过洺水，打败了田悦。接着又在洹水又打了一仗，田悦彻底溃败，李晟他们就乘胜追击，攻打魏州。李晟因此被加封为检校左散骑常侍，兼任魏州府左司马。

这时候，朱滔和王武俊正围困康日知在赵州呢。李抱真分派了两千兵去邢州驻守，马燧一听就生气了，想撤兵回去。李晟赶紧说：“奉命来东边讨伐叛军的，我们三个主帅啊。邢州和赵州挨得很近，现在敌人集中兵力攻打赵州，那邢州就时刻面临危险，李公分兵去守着，一点儿也不过分，您怎么就要急着撤兵呢！”马燧一听，明白了，心里也舒服多了，立刻就去李抱真的营地，跟李抱真亲切友好地会面。

李晟又提了个建议：“咱们应该带兵迅速前往定州，跟张孝忠会合，一起对付范阳，这样王武俊他们肯定就会放弃赵州了。”皇帝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授予李晟御史大夫的官职，还让他指挥神策军的三位将军莫仁擢等人听从他的调遣。李晟从魏州往北进军，王武俊果然就撤兵了。李晟在赵州待了三天，跟张孝忠合兵一处，一路向北攻打恒州。他们包围了朱滔的将领郑景济在清苑，还决堤放水淹他们。

田悦和王武俊带兵来在白楼跟他们打仗，张孝忠的军队有点吃紧，李晟就带步兵和骑兵冲上去，把他们打败了，清苑的包围就更紧了。朱滔和王武俊害怕了，赶紧带兵来救援，把李晟的军队围住了。李晟一边攻打城里的郑景济，一边抵抗朱滔他们，从正月一直打到五月，都没停下来。后来李晟病得很重，没办法继续作战了，军中商量着撤回定州，可敌人也不敢逼近。

生病好些了，打算继续前进，正巧碰上皇上从奉天宫出来，下旨召见我，让我立刻去处理紧急军务。当时，孝忠将军夹在两股盗匪之间，非常依赖我，几次三番地劝我不要往西去。我对大家说：“皇上流亡在外，做臣子的应该不顾一切地赶去支援。孝忠将军想阻止我，我就拿他儿子做人质。”然后我趁着天快黑的时候，偷偷地给他送去了凭证和一匹好马。孝忠将军有个亲信来见我，我解下玉带送给他，让他转告孝忠将军我的意思。就这样，我得以顺利地越过飞孤山，到达代州，皇上诏令我担任神策行营节度使。

我进军到临渭的北边，在东渭桥扎营，沿途老百姓砍柴打草的都没受到惊扰。这时，刘德信从扈涧战败逃回来，也驻扎在渭南，他的军队非常混乱，纪律涣散。刘德信来拜见我，我责问他战败的原因，然后把他杀了，只带了几个骑兵进入营地慰劳将士，没有人敢轻举妄动。我整合了军队之后，军队的士气就更加高涨了。

话说当时李怀光那边的军队驻扎在咸阳，他不想和郭子仪正面交锋，就请求跟郭子仪联合起来打仗。朝廷下令让郭子仪的军队搬迁驻扎地，于是郭子仪就带兵前往陈涛斜，和李怀光一起扎营。郭子仪每次和敌人打仗，都穿着华丽的锦袍，戴着绣帽，亲自站在最前面指挥战斗，非常显眼。李怀光看见了，心里很不舒服，就警告郭子仪说：“打仗要稳重，怎么能这么招摇，把自己当成诱饵给敌人呢！”郭子仪回答说：“以前在泾原的时候，士兵们都比较畏惧我，我就是要让他们看见我，才能震慑住他们啊！”李怀光心里很不高兴，开始拖延时间，并且起了其他的心思。

郭子仪派人去跟李怀光说：“敌人占据了京城，皇上在外边很危险，您应该赶紧出兵啊！虽然我郭子仪能力不足，但我愿意为您先锋开路，就算战死也绝不后悔！”可是李怀光根本不听。每次军队打到京城附近的时候，李怀光的军队都在抢掠百姓，而郭子仪的军队却纪律严明，井然有序。李怀光把抢来的东西分一部分给郭子仪，郭子仪却推辞说不敢接受。李怀光想方设法地削弱郭子仪的军队，就上奏朝廷说：“神策军（郭子仪的军队）的待遇比其他地方军队好太多了，现在叛乱还没平定，军队待遇不能有区别。而且大家都这么说，我没办法解释，只能请皇上您来裁决了。”李怀光想让郭子仪自己减少军队规模，这样郭子仪的士兵就会怨声载道，军心涣散。

皇帝觉得所有军队加起来，跟神策军相比，实力还是不够的，就派翰林学士陆贽去给李怀光带诏书，让他和郭子仪商量一下该怎么办。李怀光说：“待遇不平等，军队怎么打仗呢！”陆贽好几次看着郭子仪，郭子仪说：“您是元帅，军队的政务您说了算。我带一支军队，只听您的命令，至于增加或减少军费、调动军队，我绝对服从！”李怀光听了之后，心里明白，削减待遇的事情是自己提出来的，于是就停止了这个想法。

怀光在咸阳待了八十岁，皇帝老是催他出兵，说是要寻找敌人的破绽再动手，结果一直不出兵，暗地里却跟朱泚勾结，反叛的迹象越来越明显。李晟害怕被怀光吞并，就上奏皇帝说：“应该先改变策略，做好准备，请求任命赵光铣、唐良臣、张彧分别担任洋州、利州、剑州刺史，各自率兵控制蜀汉的咽喉要道。” 但是奏章还没得到回复。

这时候吐蕃要帮助朱泚，皇帝打算亲临咸阳督战，怀光吓坏了，怀疑皇帝要夺了他的兵权，于是更加急着造反。李晟跟李建徽、阳惠元一起驻扎，这时正好有使者来到李晟军中，李晟就下令说：“有圣旨，要我们转移驻地。”于是就列阵向东渭桥进发。过了几天，怀光把李建徽、阳惠元的部队都吞并了，阳惠元战死了。

这一天，皇帝去梁州打猎，骆谷道的路很窄，后勤供应跟不上，随行的官员都吃不上饭，皇帝感叹道：“早点听从李晟的建议，蜀地的三个州就可以轻易得到啊！”然后问浑瑊：“渭桥在敌人的腹地，兵力孤立，李晟能打胜仗吗？”瑊回答说：“李晟秉持正义，忠心耿耿，刚正不阿，不可动摇。依我看，他一定能打败敌人。”皇帝这才放心。皇帝亲自派李晟的部将张少弘口头传达圣旨，任命李晟为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晟接受任命，拜谢皇帝并且哭着说：“京师是天下的根本，如果大家都束手无策，谁来收复它呢！”于是就赶紧整顿军队，修缮城墙和护城河，准备收复失地。

话说当时，李晟孤军奋战，抵挡住叛军的进攻。他担心两个叛军会合起来夹击自己，于是就派人向朱泚卑躬屈膝地送去厚礼，假装诚心归顺。 这会儿，李晟手下缺人缺粮，情况危急。他就让张彧暂时代理京兆少尹的职务，大量招募官员，调集关中地区的赋税。不到十天，粮食草料就准备齐全了。

然后，李晟就列阵布兵，下令说道：“国家现在多灾多难，皇帝被迫迁都，为国捐躯，这是我的责任。你们现在如果不诛杀叛贼，取得功名富贵，那可不算英雄好汉！咱们在渭桥截断叛军的首尾，我想和大家同心协力，建立千秋万代的功业，你们愿意吗？” 士兵们都感动得流下了眼泪，齐声回答说：“一切听从您的命令！” 于是，骆元光率领华州的军队驻守潼关，尚可孤率领神策军保卫七盘关，他们都听从李晟的节制；戴休颜占据奉天，韩游瑰率领邠宁的军队都归李晟指挥。朱泚这才开始害怕起来。

李晟就写信给朱泚，摆出一副谦逊的样子，劝他投降，让他自己去消灭叛军，以此来赎罪。朱泚根本不听，但是他的部下越来越动摇，害怕被李晟袭击，于是就逃到了河中。朱泚的将领孟涉、段威勇带着几千士兵投降了李晟，李晟都给他们授予了重要的官职。皇帝派使者秘密地命令李晟兼任河中、晋绛慈隰节度使，又兼任京畿、渭北、鄜坊、丹延节度招讨使。皇帝想继续西逃，李晟请求驻扎在梁州、汉中，以稳定天下人心。 他又被提升为京畿、渭北、鄜坊、商华兵马副元帅。

这时，京兆司录参军李敬仲从叛军中逃了出来，李晟就让他担任节度府判官；又任命谏议大夫郑云逵为行军司马，提拔张彧为副将。神策军和李晟的家人都被叛军扣为人质，身边有人劝李晟先顾及家人，李晟流下了眼泪，说道：“陛下在哪里？我怎么会先顾及家人呢？” 朱泚派李晟手下的官员王无忌的女婿去城门劝降，说：“你们家人都平安无事。”李晟大怒道：“你竟然跟叛贼勾结？” 下令将他斩首。当时军需供应跟不上，又是盛夏酷暑，很多士兵都穿着冬衣，李晟能够和士兵们同甘共苦，用忠义之心感召士兵，所以将士们没有怨言。

侦察兵抓到了姚令言、崔宣这两个叛军细作，李晟命令解开他们的绳索，给他们饭吃，水喝，然后放他们回去，并嘱咐他们说：“替我谢谢令言他们，好好为叛军效力，不要对朱泚不忠。”

好家伙，他带兵直接去敲打京城大门，那些贼兵吓得不敢出来，只好灰溜溜地撤兵了。第二天，他召集众将领商量下一步行动，大家都说先拿下外城，再收拾皇宫。可是，李晟却说：“外城有里闬这个险要地势，要是设伏打仗，城里老百姓肯定跟着遭殃，这可不是好办法。贼兵主力和精锐部队都集中在苑囿里，咱们现在直接打进去，就能直捣黄龙，他们肯定顾不上逃跑。”众将领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于是，李晟把军队从东渭桥转移到光泰门，靠近都城，并且修筑壕沟和栅栏。这时，贼将张庭芝、李希倩主动出来求战，李晟却说：“贼兵不出城，才是我的担忧呢。现在他们竟然主动送上门来求战，这是上天给我们的机会啊！”他下令让吴诜等人率兵猛攻。贼兵猛攻华师，情况危急，李晟立刻带精锐骑兵前去救援，中军部队也跟着冲了上去，结果大获全胜，乘胜攻入光泰门。接着又打了一仗，彻底打垮了敌人，尸横遍野，剩下的贼兵逃往白华，贼兵哭喊声震天动地，整夜都没停。

第二天，贼兵又要来打仗。有人建议等西面的援军到了再打，李晟却说：“贼兵已经败了，咱们应该乘胜追击，彻底消灭他们。要是等西军来了再打，那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于是，他调集所有军队到光泰门，命令王佖、李演率领骑兵，史万顷率领步兵，进攻苑囿北面。李晟当晚就让人拆毁了苑囿的围墙，开辟了一条两百步宽的路。等军队赶到的时候，贼兵已经砍伐树木堵塞道路准备抵抗了。李晟指着众将领大吼：“怎么能让贼兵逃脱？现在就先斩了你们！”史万顷吓得赶紧带头冲锋，攻破栅栏冲了进去，王佖率领骑兵紧随其后。贼兵溃不成军，李晟抓住了贼将段诚谏，大军分头追击，喊杀声震耳欲聋。

贼将令言、张庭芝、李希倩等人拼死抵抗，李晟命令唐良臣等人率领步骑来回冲杀，贼兵阵型一形成就被冲散，十几次交锋都败下阵来，被逼到了白华。这时，贼兵埋伏的千名骑兵从官军背后杀出，李晟亲率麾下百骑迎战，左右高喊：“将军来了！”贼兵吓得四散而逃，几乎全军覆没。朱泚率领剩下的万余残兵向西逃窜，田子奇追击，剩下的贼兵全部投降。

话说，晟将军把军队安营扎寨在含元殿外，就住在右金吾卫旁边。他下令全军：“五天之内不许随便回家探望家人，违令者斩！” 然后，他派京兆尹李齐运和长安、万年县令去安抚百姓，保证秋毫无犯。 他还抓了个贼人的妓女和两匹贼人的马，当场斩了示众。 那些住在长安城比较偏远的人，头一天晚上还不知道朝廷大军已经进城了呢！

第二天，孟涉将军驻扎在白华，尚可孤将军驻扎在望仙门，骆元光将军驻扎在章敬寺，晟将军自己则驻扎在安国寺。 那些参与作乱的贼人，还有那些为贼人效力的宦官和奴仆，都被斩首示众。那些表现得忠贞不屈的人，都被选拔出来担任台省的官职，等待皇帝回京。 至于那些被迫参与叛乱的人，晟将军请求赦免他们的死罪。

捷报传到梁州，皇上感动得哭了，群臣纷纷向皇上祝寿，还说：“晟将军平定了叛乱，长安城却依然如故，市集没有改变，宗庙也没有受到惊扰，长安百姓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战争，即使是三代帝王用兵，也达不到这样的效果啊！” 皇上激动地说：“上天降生晟将军，是为了保卫社稷和百姓，这岂止是为了我一人啊！” 于是，皇上封晟将军为司徒，兼任中书令，还赐给他一千户的食邑。

晟将军派大将吴诜率领三千兵马到宝鸡去清理道路，自己请求去迎接皇上回京，但皇上没答应。 皇上从梁州回京，晟将军穿着戎装在三桥迎接。皇上骑马停下来慰劳他。晟将军两次叩头，表示祝贺平定叛乱，社稷恢复安宁。 之后，晟将军跪下陈述说：“我作为您的爪牙之臣，没能迅速平定叛乱，导致您不得不再次出巡，这都是我的失职之罪，我请求处死！” 他伏在地上，皇上掩面哭泣，命给事中齐映把他扶起来，让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皇上还下诏赐给他永崇里的宅邸、泾阳的良田、延平门附近的园林，以及一队乐伎。

晟将军回到府邸，京兆府为他准备了宴席，教坊的乐队演奏着欢迎的乐曲引导他进府，皇上还派大臣们送他回家。 皇上亲自记述了晟将军的功绩，刻在碑上，并命令太子亲笔书写碑文，立在东渭桥，以示后世。 皇上还让太子抄录一份碑文副本赐给晟将军。

一开始，晟将军驻扎在渭桥，火星逆行，持续很久才退去。府里的人都来祝贺说：“火星退了，对国家有利，赶紧出兵，就能成功！” 晟将军却说：“皇上在前方吃苦，做臣子的应该全力以赴，克服困难，哪能只看天象呢？”

等到后来，晟将军才解释说：“以前那些大臣劝我出兵，我并不是不敢拒绝。再说，人是可以利用的，但不能让他们知道你的真实想法。更何况，五大行星的运行变化无常，我担心火星还会逆行，那样的话，我们的军队不用打仗就会自己先垮掉了！” 大家都说：“这我们可就不知道了。”

泾州地处边境，好几次都换了主帅，河西节度使张义潮上书请求处置那些不服从命令的人，顺便也建议好好耕种积蓄粮食，巩固边防，震慑西戎。皇帝就任命张义潮为凤翔、陇右、泾原三镇节度使，还兼任行营副元帅，并且把王氏封为西平郡君，食邑一千五百户。张义潮想带着李楚琳一起去，顺便处理张镒的罪行，但皇帝正忙着安抚那些不安分的人，没同意。

张义潮到了凤翔后，那些乱臣贼子，像王斌之类的十多个人，都被依次处决了。这时宦官尹元贞奉命来到同州、华州，擅自进入河中府去安慰李怀光。张义潮弹劾尹元贞滥用职权，想赦免李怀光这个大奸臣，请求处罚他。他还说：“赦免李怀光有五个不行：河中府离京城只有三百里，同州扼守着它的要冲，派兵太多，显得我们不相信他；派兵太少，又不够力量，万一东边有什么变故，我们拿什么来应对呢？这是第一点。现在赦免李怀光，肯定要把他失去的晋州、绛州、慈州、隰州都还给他，浑瑊、康日知等人又要被迁移安置，这是第二点。兵力还没用尽，就突然赦免叛逆，四夷听说后，会认为我们兵力不足，自己退兵了；现在回纥在北边抵抗外敌，吐蕃在西边作乱，朱泚又占据淮州、蔡州，如果我们放弃强势，示以软弱，就会招来他们的窥伺，这是第三点。李怀光一旦被赦免，朔方将士都会要求重新叙功行赏，追发以前的俸禄；现在国库空虚，根本无法满足他们的要求，这会激起他们的叛乱，这是第四点。河中府的战事一旦结束，各路军队都回营驻扎，肯定会有赏赐，如果赏赐没有兑现，怨言一定会出现，这是第五点。现在河中府一斗米五百钱，草料也快用完了，老百姓饿死在墙边，他们的将领几乎都被杀光了，围困了十多天，已经穷途末路了，希望不要养虎为患，留下后患。我请求挑选精兵五千，准备十天的粮食，就可以攻破贼军。”皇帝正把平叛的事交给马燧和浑瑊，所以没同意。

李晟到了泾州，田希鉴跑来巴结他，结果李晟把田希鉴和他一伙的石奇之流全抓起来杀了。然后朝廷任命右龙武将军李观为泾原节度使。李晟经常说：“河陇失守，不是吐蕃人有多厉害，而是咱们的将领贪婪成性，残酷压榨百姓，老百姓没法耕种，只能一天天往东边逃，自己放弃了土地。再说这地方连丝绸布匹都没有，老百姓又累又苦，心里还想着大唐呢，怎么可能甘心呢？” 于是李晟拿出全部家产，安抚那些投降的吐蕃人，收服了大首领浪息曩，还给他封了个王。每次吐蕃使者来，李晟都把浪息曩请到座位上，给他穿上华丽的锦袍，戴上金腰带，故意炫耀一番，吐蕃使者们都羡慕得眼红。

吐蕃王和大臣们非常害怕，开始商量对策。尚结赞出了个主意，说：“唐朝有名的将领就只有李晟、马燧和浑瑊这三个，不把他们除掉，他们迟早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于是吐蕃就派使者去跟马燧谈和，还说要结盟，暗地里却想利用结盟的机会抓住浑瑊，然后以此要挟马燧。尚结赞随后就带兵越过陇山和岐山，一路没抢掠什么东西，还假装生气地说：“请我来，却连酒肉都不犒劳军队！”然后慢慢地撤兵了。这就是离间李晟的计策。李晟挑选了三千精兵，让王佖埋伏在汧阳附近，袭击吐蕃的中军，差点就抓住了尚结赞。李晟还派野诗良辅等人攻打摧沙堡，把堡垒给攻破了。尚结赞多次请求和谈，正赶上李晟回京述职，李晟上奏说：“吐蕃人反复无常，不可轻信！”

宰相韩滉和李晟意见一致，于是请求调拨军粮供应西线军队。可是皇帝心里厌倦战争，怀疑将领们故意挑起事端。正巧韩滉死了，张延赏当了权，他和李晟有矛盾，虽然表面上皇帝下旨解释，但暗地里却并不支持李晟，还私下说李晟不能长期掌握兵权，又推荐刘玄佐、李抱真去西北经略，让他们立功来削弱李晟的势力。皇帝被张延赏的话迷惑了。

唐德宗贞元三年，皇帝在宣政殿接见郭子仪，隆重地按照册封的礼仪，晋升他为太尉、中书令，同时免去了他的兵权。皇帝下令让郭子仪乘坐专门的皇家马车去太庙祭祀，然后到尚书省去处理政务，还赏赐给他很多好马和珍贵的锦缎。

同年，郭子仪的儿子郭瑊跟吐蕃在平凉议和，结果被吐蕃人劫持了。郭瑊挺身而出，最终化解了危机。皇帝因此下令停止在河东地区的军事戒严，这些都跟郭子仪的建议一样。

王府的长史，一个叫丁琼的人，曾经因为受到延赏的排挤而心怀不满，就私下里对郭子仪说：“您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却被剥夺了兵权，这可是位高权重者的通病啊！您是不是应该早做打算？”郭子仪一听这话，就反问他：“你怎么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呢？”然后，郭子仪就把丁琼的话报告给了皇帝。

明年，皇上就下令为郭子仪修建五座庙宇，追封他的祖先到高祖郭芝，一起配享祭祀，并且赐予祭祀用的牲畜、器皿、床榻和帷帐，礼部官员负责具体操办。

过了些日子，郭子仪和马燧一起进宫面见皇上在延英殿。皇上非常赞赏他们的功劳，就下诏说：“想当初，我的先祖们，凭借着上天所赋予的强大力量，荡涤尘埃，扫清了隋朝末年的混乱局面，继承了皇位，治理天下，像父母一样爱护百姓。那时，就有像你们这样忠勇的将士，一心一意辅佐朝廷的臣子，在朝廷左右辅佐治理，参与国家建设，彰显文治武功，威震四方，百姓安居乐业。 皇上将国家大计托付给上天，并交付给四方百姓。国家统一，天下太平之后，皇上便想为这些功臣画像，把他们的画像挂在凌烟阁，以此来表彰他们的功绩，展现他们的风貌，使后世永远铭记他们的功劳。君臣之间的义理，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

己巳年九月，我到西宫巡视，看到那些老臣的画像，心中肃然起敬，感到无比的温暖和感动。我仿佛看到了他们当年共同奋斗的场景，体会到了他们开创基业的艰难。瞻仰过去，思考现在，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同。而且，功劳总是随着时代而产生，人才也总是随着时代而出现。只要具备才能，并且赶上了好时机，就能尊崇君主，庇护百姓，哪个朝代没有这样的人呢？中宗时期，有像桓彦范那样的人，立下了辅佐君主的功劳；玄宗时期，有像刘幽求那样的人，做出了辅佐皇帝的贡献；肃宗时期，有像郭子仪那样的人，平定了叛乱。如今，你郭子仪等人，保卫了朕的安全，都尽心竭力，为国家立下了汗马功劳，光复了皇室宗庙，继承了先烈的遗志，这些功劳岂能不重重褒奖？

如果这些功劳不记录下来，又怎么能表彰你们的贤能呢？更何况，记功表彰是先祖们一直以来的做法，我怎么敢怠慢呢？有关部门应该按照功劳大小排列顺序，把你们的画像和那些老臣的画像一起挂起来。”皇上还命令太子写一篇祭文赐给郭子仪，郭子仪就把这篇文章刻在了庙宇的门上。

七年前，因为临洮城还没收复，他请求参与万年县的防务，皇帝批准了。九年后，他去世了，享年六十七岁。皇帝听说后非常悲伤，哭着下令百官前往他家吊唁。等到下葬前，皇帝还亲自写了诏书，发誓要保全他的后代，并在灵柩前宣读。追封他为太师，谥号忠武。下葬那天，皇帝还亲自到望春门送行，派使者在灵柩车旁宣读诏书，百官都在路边痛哭致哀。等到宪宗元和年间，皇帝下令把他的家属列入朝廷的族谱，并且让他和德宗一起享受庙堂祭祀。僖宗逃到蜀地的时候，仓部员外郎袁皓收集了张晟的功绩，写成《兴元圣功录》，分发给所有将领，以此激励他们。

张晟为人正直，嫉恶如仇，对下属非常严格。每次带兵打仗，他都会说：“某某人很努力，某某人在某方面很擅长。”即使是仆人、养子有一点小功劳，他都会记住他们的名字。他尤其痛恨下属结党营私。他重情重义，对老朋友非常照顾。岚州刺史谭元澄曾经对张晟有恩，后来被贬官而死。张晟发达后，为谭元澄申冤，上奏朝廷追赠他为宁州刺史，并且抚养他的两个儿子，帮助他们成家立业。在凤翔的时候，张晟曾经说过：“魏征因为直言敢谏而使唐太宗成为像尧舜那样的明君，他是忠臣啊！我非常敬佩他。”他的行军司马李叔度说：“那是文臣儒士做的事，将军您功勋赫赫，何必效仿呢？”张晟说：“你这话说错了。我幸亏能担任将相之职，如果只顾自己苟且偷生，不说一句真话，那怎么能说是清正廉洁呢？是非对错，只有皇上才能判断。”李叔度听了很惭愧。所以张晟每次上朝奏事，都直言不讳，充分体现了大臣的责任，从不私下泄露机密。他家教很严，子女除非早晚请安，否则不得随意见面，和他说话也从不涉及公事。过年的时候，他的儿媳妇崔氏回娘家，他说道：“你已经成家了，婆婆还在堂上，媳妇应该准备酒菜，好好招待客人。”于是把她劝回去了，没有让她进门。他待人接物、教育子女都像这样一丝不苟。

张晟和马燧都在朝廷做官，每当朝廷有宴乐或赏赐的时候，使者络绎不绝。两家每天早上都没有钟鼓声，金吾卫就会报告，过一会儿，使者就来了，一定会说：“今天怎么不奏乐呢？”张晟死后，朝廷在盐州为他修建了祠堂，恢复了他原来的池塘，并用新盐赏赐宰相。皇帝思念张晟，还特地把盐池神像请到宫里来。皇帝对他的恩宠，从始至终，都是独一无二的。他共有十五个儿子，其中比较有名的有愿、宪、愬、听云。

希望少谦虚谨慎点儿。晟立功的时候，他的儿子们还没做官呢，宰相就向皇帝禀报了这件事，当天就召见他，授予他太子宾客、上柱国的官职。按照规矩，柱国府门前要列戟，所以父子俩都得到了赏赐。元和年间初期，他担任夏绥银宥节度使。他的政务简明却很严格。辖区内有匹马丢失了，他让人在路上张贴告示，用钱来购买。三天后，丢失的马和一匹好马一起被送到官署，并且说：“马跑丢了没报告，罪当处死，我用这匹好马来赎罪。”他把丢失的马还给了失主，放走了那匹好马，境内一下子就安定了。后来调任武宁军节度使。正赶上讨伐青州、郓州，他屡立战功，因为长期生病，就让愬代替了他。被召回朝廷担任刑部尚书，不久又担任检校尚书左仆射，节度凤翔。从这时候开始，他就开始沉迷声色犬马，政务也衰败了。

长庆年间，他被调到宣武。一开始，张弘靖给他军队拨发的钱粮很多；他到任后，府库空虚，赏赐不如张弘靖时多，却比他更奢侈浪费。他用严刑峻法来控制下属，让自己的姻亲窦缓掌管军中财务，结果变得骄横怠惰。牙将李臣则等人因为士兵们忍无可忍，夜里砍掉了窦缓的头。他听到变故后，来不及穿衣服，就和几个随从一起从墙上爬下去逃跑了，抢了一辆老百姓的车，逃走了。他的家人死于兵乱，三个儿子躲藏起来才得以幸免。兵变之后，军队大肆抢掠，他们推举李朅负责善后，请求朝廷处置。朝廷责怪他不称职，把他贬为隋州刺史。后来回到朝廷担任左金吾卫大将军，又再次被任命为河中、晋州、绛州等地的节度使。虽然他曾经因为荒淫奢侈而失败过，但他不能自我反省，军政越来越松弛，结交权贵，收受贿赂，钱财挥霍一空。蒲州百姓怨声载道，并且发生了叛乱。后来他去世了，追赠司徒。

宪这个人，在兄弟姐妹里，口碑最好，大家都觉得他仁义孝顺。他从小就喜欢儒家学说，拿礼法来约束自己，挺讲究的。后来当上了太原府参军事和醴泉尉。当时于頔镇守襄阳，把他招到府里做事。那时候吴少诚在淮西作乱，就只有于頔的势力能让吴少诚忌惮，所以大家都觉得宪是于頔的得力助手。他又被魏博节度使田弘正请去当幕僚，后来升迁为卫州刺史，因为政绩突出而闻名。之后又调到绛州。绛州有个江湖骗子，用妖术吓唬百姓，搞得民不聊生，宪把他抓起来杀了。

河中地区的老百姓主要靠绛州供应粮食，而汾河可以通往黄河和渭河，每年从绛州运出去的粮食租税和购买的粮食加起来有几十万石，所以运输非常困难，十头牛都拉不动一辆车。宪在汾河边考察地形，计划修建新的粮仓，预计要花两百万钱。他建议先从垣县调拨粮食到河南卖掉，用卖粮的钱再从绛州买粮，这样既能减轻运输负担，又能利用差价来支付修建粮仓的费用，绛州百姓都因此受益。后来他升任宗正少卿，还跟着金吾大将军胡证一起出使，护送太和公主。回来后，他上交了《回鹘道里记》，然后升迁为太府卿。太和年间，他从江西观察使升任岭南节度使。

宪出身将门，他做官的每一步都靠着出色的行政能力，政绩非常显著。他擅长处理法律条文，为人正直宽厚，审理重大案件时非常细致认真，救活了不少无辜的人。最后，他是在任上去世的。

愬字元直，很有谋略，擅长骑射。他凭借家族荫庇做了协律郎，后来一步步升迁到卫尉少卿。他早年丧父，是由晋国王夫人抚养长大的。晋王去世后，因为愬不是嫡子，晋王下令让他的兄弟们穿粗麻布孝服，只有愬悲痛欲绝，不肯接受，晋王才允许他穿细麻布孝服。服丧期满后，晋王又去世了，他和宪一起在墓旁守灵，德宗皇帝多次派人让他回家，但他当天晚上又回去守灵，皇帝也只好同意了。服丧期结束后，他被任命为太子右庶子。后来出任坊州和晋州刺史，因为政绩突出，被加封金紫光禄大夫，又升任詹事。

宪宗皇帝要讨伐吴元济，唐朝邓州节度使高霞寓打败仗了，就换袁滋去当将军，结果还是没啥效果。李愬主动请缨，说自己能行。宰相李逢吉也觉得李愬可以试试，于是就给他升官，让他当邓州节度使。

李愬发现自己的军队刚打过仗，士气还没恢复，所以他没让士兵们去侦察敌情，做那些准备工作。有人对此提出异议，李愬说：“敌人现在正享受着袁滋的优待，我不想惊动他们，让他们做好防备。”然后他对将士们说：“皇上知道我能忍辱负重，所以才让我来安抚你们，打仗不是我的首要任务。”大家听了都觉得安心。他也不搞什么娱乐活动，士兵们受伤生病了，他都亲自照顾。蔡州的人觉得之前高霞寓他们被打败了，而且李愬的名声也不吓人，所以就放松了警惕，没怎么防备。李愬这个人城府很深，但又很真诚地对待士兵，所以他能利用自己的“弱势”来达到目的。敌人的军队来投降，他就答应他们的要求，比如有父母或者孤儿没下葬的，他就给他们发放粮食布匹，送他们回家，还安慰他们说：“你们也是大唐子民啊，别抛弃自己的亲人。”大家都愿意为他赴汤蹈火，所以他很快就摸清了当地的地形和敌人的虚实。

过了半年，李愬觉得士兵们可以用了，就请求朝廷增兵，朝廷又派了两千骑兵从河中和鄜坊过来支援。于是，他就整顿装备，磨砺武器，先攻下了马鞍山，然后攻下道口栅，在嵖岈山打仗，夺取了炉冶城；又攻克了白狗、汶港栅，攻破楚城，偷袭朗山，两次抓获敌军守将。攻下青陵城，俘获了敌军骁将丁士良，李愬觉得他很有才华，没杀他，而是让他当了个捉生将（专门抓俘虏的将领）。丁士良感谢说：“吴秀琳有几千兵马，号称不可战胜，那是因为陈光洽给他出的主意。我能帮您拿下他。”于是丁士良就把他献给了李愬。这样一来，吴秀琳就带着文城栅投降了。李愬就带着这些投降的士兵去攻打吴房，把吴房的外墙都拆毁了。

第一次进攻的时候，有官员说：“以前打仗失败的时候，都是要避其锋芒的。”李愬说：“他们以为我不会来，现在正是进攻的好时机！”打完仗撤退的时候，敌人派精锐骑兵追击。李愬下马坐在胡床上，命令士兵说：“后退者斩！”士兵们拼死抵抗，射杀了敌军将领，敌人这才逃跑了。有人建议趁胜追击，拿下吴房，李愬说：“不行。吴房要是被攻下，敌人的力量就会集中起来，不如留着它，分散敌人的兵力。”

一开始，秀琳投降了，他一个人骑着马来到栅栏下跟张巡说话，张巡亲自给他解开绳子，任命他当将军。秀琳给张巡出了个主意，说：“想要打败贼军，非得靠李祐不可。”李祐是贼军里厉害的将领，守着兴桥的栅栏，他打仗的时候曾经打败过官军。张巡等机会抓到了在野外巡逻的李祐，派史用诚带着三百精锐骑兵埋伏在旁边。他们看到贼兵好像要烧东西一样，李祐果然轻敌出营，史用诚就把李祐抓了回来。其他将领平时都恨李祐，想杀了他，但是张巡没同意，而是把他当作客人一样对待。过了一段时间，张巡把李祐和李忠义叫到一边私下密谈，一直谈到深夜。这个李忠义也是贼军的将领，就是那个李宪。军中很多人劝张巡说这两个人不能靠近，但是张巡对他们更加优待。然后张巡招募了三千名敢死之士当突击队，亲自训练他们。恰逢连日大雨，从五月下到七月，军中的人都认为这是张巡不杀李祐的惩罚，将领和士兵们都议论纷纷，不明白张巡的做法。张巡实在没办法独自保护李祐，于是抱着李祐哭着说：“难道上天不想平定叛贼吗？为什么总是损失这么多人呢？”然后就把李祐捆起来送往朝廷，上表说一定要杀了李祐，不然就无法一起讨伐蔡州叛军。朝廷下令释放李祐，让他回到张巡身边。张巡就让李祐佩带刀剑出入自己的营帐，任命他为六院兵马使。这六院兵马，是隋唐旧军，总共三千人，都是山南地区精锐的士兵，所以张巡把他们交给李祐统领。李祐拿着朝廷的文书哭泣，其他的将领这才不敢再说什么，于是开始制定攻打蔡州的计划了。以前的军令规定，敢于逃跑的士兵要灭族。张巡取消了这个命令，对他们进行安抚，所以逃跑的士兵反而主动坦白情况，张巡更加了解了敌军的虚实。

李光颜打了几场胜仗，吴元济把精锐部队都集中在洄曲抵抗李光颜。 李愬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就派幕僚郑澥去见裴度，商量好出兵日期，那是在元和十一年十月己卯这天。

晚上部队出发，李愬让李祐带着三千精兵当先锋，李忠义做副将，他自己率领三千人马殿后，田进诚殿后。 一出文城栅，李愬下令：“向东走！”走了六十里，就袭击了张柴，消灭了那里的守军。 命令士兵们稍微休息一下，赶紧整理好马鞍盔甲，磨好刀剑，拉满弓弦。 结果碰上大雪，天又黑，凛冽的寒风把旗帜吹得乱飞，冻得人皮肤都裂开了，马都冻得瑟瑟发抖，甚至还有十几个士兵冻死在路上。

张柴的东边，全是沼泽地，又深又险，大家都没去过，都觉得那是万丈深渊，根本过不去。 刚出发的时候，有官员问李愬要去哪里，李愬大声说：“直接去蔡州拿下吴元济！” 士兵们都吓了一跳，监军使者哭着说：“这下可真要完蛋了，这是李祐的主意啊！” 但是大家已经跟着李愬出发了，谁也不敢再自己做主张。李愬派少量兵力去破坏桥梁，切断洄曲的道路，又派兵切断朗山道。 他们走了七十里，半夜到达悬瓠城，雪下得很大，城边都是养鹅养鸭的池塘，李愬下令攻击池塘，制造混乱的声响。 敌人仗着吴房和朗山有守军，根本没防备。李祐他们迅速攀登城墙，其他人跟着冲了上去，杀了守门的士兵，打开城门，接替守夜的人继续巡逻，一切照常。

天亮了，雪停了，李愬进驻吴元济的府邸。蔡州的官员吓坏了，大喊：“城破了！”吴元济还不相信，说：“这是洄曲的乡亲来讨要冬衣罢了。” 听到喊声：“常侍有话！”他才吓了一跳：“哪个常侍会在这里？” 他带着手下登上城楼，结果田进诚的军队已经逼近了。 李愬估计吴元济会指望董重质来救他，于是派人去董重质家里安慰他，让他别害怕，还派人写信召他来投降；董重质骑着单马，穿着白衣就投降了，李愬还很客气地接待了他。 田进诚放火烧了南门，吴元济只好投降，爬下城楼，被押解到京城。

申、光那些屯子，还有两万人呢，全都投降了，李愬一个都没杀。那些原本在贼军里当帐房、厨房、马厩杂役的，李愬都让他们继续干原来的活儿，这样贼兵们就不会起疑心。然后，李愬把兵都安顿在鞠场，等着裴度来。裴度到了，李愬就穿着盔甲去见他。裴度本来想躲着他，李愬说：“这上下等级制度早就废弛了，请让我借此机会向您展示一下。”裴度就用宰相的礼仪接待李愬，蔡州老百姓都惊呆了，纷纷围观。之后，李愬又回到文城栅驻扎军队。朝廷下诏书，提升李愬为检校尚书左仆射、山南东道节度使，封他为凉国公，实封五百户，还给他儿子赐了个五品官。

皇上正忙着在陇右地区用兵，所以就把李愬调到凤翔当节度使。后来李师道造反，皇上又下令让李愬代替元帅武宁军。十几天的时间里，李愬就接管了父亲和哥哥曾经担任的两个节度使的职位，当时的人们都觉得这是非常荣耀的事。董重质犯了罪被罢官，李愬请求皇上允许他到军队里效力，皇上同意了，就让他当了牙将。李愬跟贼军在金乡打仗，把贼军打败了。前后打了十一次仗，抓了贼军的将领五十个，俘虏和杀死的敌人数都数不清，有上万。淄青平定后，李愬升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调任昭义节度使，朝廷还赐给他兴宁里的一座宅子。

这时候田弘正镇守镇州，朝廷就让李愬去当魏博节度使。长庆初年，幽州、镇州发生叛乱，田弘正被杀害了。李愬穿戴孝服，命令将士们说：“魏州百姓富裕，能够安居乐业，这都是田公的功劳啊！皇上因为爱戴他，才派他去镇守镇州。再说，田公在魏州做了七年节度使，现在镇州人却恩将仇报，杀害了他，这简直就是不把魏州当回事！你们父兄子弟，谁没吃过田公的恩惠？你们要怎么报答他呢？”大家都哭了起来。李愬又把自己的玉带和宝剑送给牛元翼，说：“这把剑，我祖上曾经用它来消灭大盗，我也用它平定了蔡州的叛乱。现在镇州人违背天理，你应该用它来平定叛乱！”牛元翼非常感动，谢道：“我一定竭尽全力，绝不辜负您的期望！”于是下令全军，整顿兵马，等待命令。正巧李愬得了重病，不能带兵打仗了，朝廷就让田布代替他，让他以太子少保的身份回到东都。李愬去世的时候，四十九岁，朝廷追赠他太尉的职位，谥号为武。

韩愬这个人生活节俭，他兄弟几个都凭借家族的功勋富贵起来，打扮得花枝招展，房子也盖得富丽堂皇，只有韩愬还住在父亲以前的老院子，一点没添置。当初，朱泚攻陷长安，市场秩序都没乱，韩愬平定蔡州，也一样维持了社会秩序。他的功劳之大，是近几百年来少有的。晚年虽然在选拔人才上有点疏忽，和郑注关系很好，但人们并没有因此而否定他的才能。

书里还这么说：韩愬能不杀李祐，还把兵权交给他，说明他知道李祐能打胜仗。李祐接受任务后毫不推辞，决心赴汤蹈火，是因为他相信韩愬能用上他的计策。李祐的才能，只有在韩愬手下才能发挥出来，所以说平定蔡州的功劳，韩愬居多。

韩听，字正思，七岁就因为荫庇做了协律郎。他父亲是个小官，不太看得起他，经常让他去干活，甚至用鞭子抽他，但朱泚却很欣赏他的才能。长大后，他被调到卢頔手下做事。吐突承璀讨伐王承宗时，任命韩听为神策行营兵马使。战斗中，韩听斩杀了敌人的骁勇将领，宪宗皇帝很高兴，下令把他的画像献上来。吐突承璀经常向韩听请教作战策略，最终俘虏了卢从史。韩听升任左骁卫将军，后来外放到蔚州当刺史。蔚州有个铜矿，从天宝年间以后就荒废了，老百姓私自冶炼铜钱，也没人管。韩听重新开采了五个熔炉，每天能铸造五万枚铜钱，老百姓没人再敢私铸了。之后他又调任安州。这时观察使柳公绰正在讨伐蔡州，让韩听负责军队后勤，事事都跟他商量，他的名声在敌军中都传开了。后来被召回朝廷任羽林将军。

皇上讨伐李师道时，派韩听去楚州当刺史。淮西的军队比较弱，郓州的人民也比较容易对付。韩听每天都严格训练士兵，士气大振。他乘敌人不备，迅速向涟水进军，攻破沭阳，摧毁了龙沮堰，然后攻占了海州，攻打朐山，朐山投降了，怀仁、东海两城也闻风而降。因为这些战功，他被加封为御史大夫，夏绥银宥节度使，后来又调任灵盐。灵盐有个光禄渠，很久以前就荒废了，韩听重新修整，用来屯田，节省了军队的运输费用，还用渠水灌溉了塞下地区一千顷土地，后来那里粮食丰收。最后，他升任检校工部尚书。

唐穆宗刚登基的时候，幽州和镇州发生叛乱。朝廷要选一位有名望的大臣去太原做节度使，代替裴度，统领军队北上讨伐叛军。李听早年在羽林军当差的时候，有一匹好马，穆宗还在东宫当太子时，就让身边的人暗示李听把马送给他。李听觉得自己的职责是保护太子安全，不敢把马献上。穆宗因此说：“李听在军队里当差的时候，都不把马送给我，这个人一定可以重用。”于是，穆宗任命李听为检校兵部尚书，兼任河东节度使。后来敬宗继位，把河东军改名为义成军。

太和年间，李听讨伐李同捷，结果魏博节度使丌志沼又叛乱了，攻打史宪诚。朝廷下令李听前去支援，李听击杀了丌志沼。因为这次战功，李听被封为凉国公，他的一个儿子还被授予五品官职。后来王廷凑造反，朝廷命令李听率领全部军队驻扎在贝州。史宪诚担心李听会趁机袭击他，就穿着盔甲在郊外等候。李听命令士兵们在野外扎营，魏博的人这才安心下来。史宪诚后来请求进京朝见，魏博百姓却怨恨他，朝廷就命令李听兼任魏博节度使。李听却推迟不去赴任，魏博因此大乱，史宪诚被杀，魏博军将领何进滔占据城池抵抗。李听进不去魏博，只好驻扎在馆陶。他又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结果被魏博军袭击，军队大败，死伤过半，辎重全部丢弃，李听昼夜兼程才得以逃脱。

御史中丞温造等人上奏弹劾李听，说魏州的叛乱和史宪诚的死都是李听的责任，请求按照法律处罚他。但是皇帝没有治他的罪，只是把他免职，改任太子少师。李听一向善于用贿赂取得权贵们的欢心，所以经常得到他们的帮助。没过多久，他又被任命为邠宁节度使。邠州的官署一向修缮不好，以前的刺史都看到它破败不堪，却没有人敢修缮。李听说：“将来要挖地基建城门，难道还要避开修缮官署吗？”于是马上让人修缮，最后也没出什么问题。后来他又改任武宁军节度使。他有个旧奴做了徐州的将领，不喜欢李听，就先杀了李听派去徐州的亲信官员，想以此来阻止李听。李听果然害怕了，就谎称生病请求免职，被授予太子少保。

一年多以后，他又被任命为凤翔节度使，后来又被调到陈许。郑注弹劾他的过失，朝廷就让他担任太子太保，到东都去任职。开成初年，他又被任命为河中、晋州、绛州、慈州、隰州节度使。唐文宗感叹道：“把军队交给他，不用担心；退下来闲居，也不抱怨，只有李听可以做到这样。”四年后，李听因病请求退休，再次被任命为太子太保。李听去世时，享年六十一岁，死后被追赠为司徒。

那个当官的，管得特细，急着收税，想方设法地搜刮民脂民膏，还特别喜欢打扮自己，车马衣服首饰都弄得特别奢华。有人劝他，他却说：“我们家的名声全靠我撑着呢！要是表现得穷酸落魄，恐怕我的功劳就显现不出来了，我这是想炫耀一下，激励大家呢！”他特别喜欢医书，挑那些有用的方子，都写在帐篷、墙壁、屋顶上，到处都是。

他儿子叫李琢，仗着家里的势力，一路升官，当上了义昌、平卢、镇海三个节度使。说实在的，他没什么显著的功劳，也没得到士大夫们的认可，好几次都被免职了，然后又重新被起用。到了广明年间，沙陀经常来边境抢劫，这时李琢因为是老将，被任命为检校尚书右仆射，负责蔚州、朔州等地的招讨、都统和行营节度使。后来因为在河阳三城耽误了军务，被降职做了刺史，最后就死掉了。

王佖是李晟的侄子，为人勇猛，擅长骑马射箭。李晟带兵打仗的时候，王佖总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攻打朱泚的时候，在光泰门那儿，敌人来势汹汹，王佖和李演一起浴血奋战，杀得敌人连连后退，我军乘胜追击，最终取得了大胜。因为这次战功，他被提拔为神策军将领。后来他又在与吐蕃的战斗中立了功。李晟把王佖当成亲儿子一样看待，对他特别优厚。李晟退役后，王佖也没得到重用，被任命为左卫上将军。元和年间，他被任命为朔方、灵盐节度使。吐蕃想在乌兰桥修建桥梁以便军队过河，他们把大量的木材堆积在河边。朔方府经常派兵把这些木材扔进河里，所以吐蕃一直没能修好桥。王佖到了之后，吐蕃人觉得他没什么本事，就给他送了很多贿赂，让他赶紧把桥修好，还修建了月城来防守。从那以后，吐蕃每年都来侵犯，朔方边境防备来不及，大家都把责任怪罪到王佖头上。他在任上没什么本事，还猜忌多疑，杀了不少人。后来被召回朝廷，做了右卫将军。按照惯例，将相被免职调动，都是朝廷内部下达命令，所以叫做“白麻”。可到了王佖这里，因为被责备而被罢免，朝廷直接用中书省的命令来免了他的职。过了很久，他就死了。

话说，李晟啊，驻扎在渭桥东边的时候，朱泚那小子造反，夺了京城；李怀光又反了咸阳；河北那边，三个割据的藩镇也跟着造反；李纳在河南闹事；李希烈在郑州、汝州瞎搞。李晟手里没啥钱粮，带着孤军跟这些贼寇对抗，自己整天提心吊胆的，可是一点都没泄气，为啥呢？因为他忠心耿耿，特别讲义气，所以那些英雄好汉都愿意为他卖命。最后大军进入长安城，老百姓都不知道李晟是咋进城的，那些个辅佐皇帝的三王，都没他干得好，这才是真正的仁义之将啊！哎，可惜啊，李晟虽然能保卫国家，但却得不到昏庸皇帝的信任，最后还被夺了兵权，真是让人惋惜！不过话说回来，能拯救天下的英雄，只有退避祸乱才能保全自身。他四个儿子都继承了他的遗志，这李家后代，肯定也会有出息的。

“赞曰：晟之屯东渭桥也，朱泚盗京师，李怀光反咸阳，河北三叛相王，李纳猘河南，李希烈讧郑、汳。晟无积赀输粮，提孤军抗群贼，身佩安危而气不少衰者，徒以忠谊感人，故豪英乐为之死耳。至师入长安而人不知，虽三王之佐，无进其能，可谓仁义将矣！呜呼，功能存社祏，不能见信于庸主，卒夺其兵，哀哉！虽然，功盖天下者，惟退祸可以免。四子世似其劳，是宜有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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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类：新唐书（口语版）

日期：2024年12月02日

创建时间: 2024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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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秀实，字成公，老家是姑臧，他曾祖父段师濬做过陇州刺史，后来留在了那边没回来，所以段秀实就成了汧阳人。秀实六岁的时候，他妈妈生病了，他七天七夜都没喝一口水，他妈妈病稍微好点儿，他才肯吃东西，当时大家都叫他“孝童”。长大以后，他沉稳厚重，很有判断力，心里想着要为国家做点事儿。他考中了明经，朋友劝他好好干，但他却说：“光琢磨那些文章词句，可不能真正做出一番事业啊！” 于是他就放弃了科举考试。

唐玄宗天宝四年，他跟着安西节度使马灵詧去打护密，立了功，被任命为安西府别将。马灵詧卸任后，他又跟着高仙芝。高仙芝去打大食，围攻怛逻斯城。结果敌军援兵到了，高仙芝的军队败退，士兵们都散了。段秀实晚上听到副将李嗣业的声音，认出了他，就责备他说：“害怕敌人逃跑，不算勇敢；为了自己而让大家陷入危险，不算仁义。”李嗣业挺不好意思的，就和段秀实一起把散落的士兵集合起来，重新整顿军队，回到安西，还请求高仙芝把段秀实任命为判官。后来段秀实升迁为陇州大推府果毅。之后他又跟着封常清去打大勃律，在贺萨劳城和敌人作战，打胜了。封常清追击溃逃的敌人，段秀实却说：“敌人故意用弱兵来引诱我们，这是个陷阱，我们应该仔细搜查。”结果果然找到了敌人的埋伏部队，敌人全军覆没。之后，他被任命为绥德府折冲都尉。

唐肃宗在灵武的时候，下令让郭子仪带着安西五千兵马赶往行在（皇帝驻跸的地方）。节度使梁宰想观望一下局势再行动，郭子仪暗地里同意了。但是，李泌却责备梁宰说：“皇上现在正急需援兵，您却想安安稳稳地待着，您平时总是自称大丈夫，现在看来不过是个胆小鬼罢了！”郭子仪这才坚决请求梁宰出兵，于是率领军队东进，并任命李泌为副将。郭子仪是节度使，而李泌当时正在守孝，他上表请求朝廷起用李泌，担任义王友，兼任节度判官。安庆绪逃到邺城，郭子仪和诸将包围了邺城，把辎重放在河内，并任命李泌兼任怀州长史、知州事，还兼任留后。当时军队粮草匮乏，李泌负责督促运输粮草，还招募士兵购买战马支援军队。军队在愁思冈作战，郭子仪中流矢身亡，大家推举李光弼接管他的军队。李泌听说后，立刻写信给白孝德，让他派兵护送郭子仪的灵柩回河内，并亲自和将领们在边境迎接，还倾尽家财为他办理后事。李光弼很敬佩李泌的义举，奏请朝廷提升李泌为光禄少卿。没过多久，李光弼就被部下杀害了，很多将领都死了，只有李泌因为恩信深得士兵拥戴，士兵们都跪拜不敢伤害他，又推举白孝德为节度使。李泌一共辅佐过三个节度使，名声越来越大。

吐蕃入侵京城，代宗皇帝逃到陕州，劝说白孝德立即出兵救援。白孝德把军队迁到邠宁，被任命为支度营田副使。结果邠宁缺粮，于是请求驻扎在奉天，依靠京畿地区的供应。当时公家的粮仓空了，县里的官员不知道怎么办，都逃跑了，军队开始四处抢掠，白孝德管不住。李泌说：“如果让我来管理军队，怎么会变成这样？”司马王稷把这件事告诉了代宗，于是李泌被任命为奉天行营知事。他号令严明，军纪整肃。战争结束后，白孝德推荐李泌担任泾州刺史，并封他为张掖郡王。

话说郭子仪当副元帅，住在蒲州，他儿子郭子晞当了检校尚书，领着行营节度使，驻扎在邠州。手下的兵士们非常放肆，不守规矩。邠州那些坏人，花钱买通关系，混进了军队，然后就更加无法无天了，官吏根本管不了他们。大白天，一群士兵就在街上要饭，要不到就打伤百姓，锅碗瓢盆扔得到处都是，甚至还撞伤孕妇。 郭子仪的部下孝德不敢去管这事儿，而另一个叫秀实的官员，就从邠州把情况报告给了郭子仪，请求商量对策。到了郭子仪面前，秀实就说：“皇上把老百姓交给你治理，你看到百姓受欺负却无动于衷，眼看着就要大乱，这怎么办啊？” 郭子仪说：“我愿意听你的。”

秀实接着说：“我实在看不下去百姓被这样欺压而死，这也会影响到皇上边境的安宁。您要是把都虞候的职位给他，他就能帮你平息这场乱子。”郭子仪立刻下令，把都虞候的职位给了秀实。没多久，郭子晞的十七个士兵进城买酒，结果刺伤了卖酒的老人，还砸坏了酒具。秀实立刻带兵把他们抓起来，砍了他们的头，插在长矛上，立在城门外示众。整个军营都炸开了锅，士兵们都穿上了盔甲，郭子仪吓坏了，赶紧把秀实叫来问：“怎么办啊？” 秀实说：“我去跟郭子晞说说。” 于是秀实解下佩刀，挑了个老实的士兵牵着马，来到郭子晞的营帐。

士兵们穿着盔甲冲出来，秀实笑着走进去说：“就因为杀了一个老兵，你们就都穿盔甲？我可是冒着风险来见你的！” 那些士兵都愣住了。秀实接着说：“尚书大人难道不顾及你们吗？副元帅难道不顾及你们吗？你们想让郭家的名声都毁了？” 郭子晞出来了，秀实说：“副元帅的功劳震动天地，现在正是关键时刻。现在尚书大人纵容士兵胡作非为，扰乱了皇上的边境，这责任要算在谁头上？罪责最终会落到副元帅身上。现在邠州的坏小子们花钱混进军队，到处杀人，情况越来越严重，要不了多久就要大乱了！这乱子都是从尚书大人那里出来的。大家都说：尚书大人是因为副元帅的关系才不管士兵的。那么，郭家的功名，还能剩下多少呢？” 郭子晞连连作揖说：“感谢您的教诲，我愿意听从您的安排。” 立刻命令手下士兵都脱下盔甲，并下令说：“谁敢喧哗就杀头！” 秀实说：“我还饿着肚子呢，请准备饭菜。” 吃完饭，秀实说：“我有点不舒服，想在您这里住一晚。” 于是就在军营里睡下了。郭子晞非常吃惊，赶紧安排士兵站岗巡逻，保护秀实。第二天，他和秀实一起去了郭子仪那里，向郭子仪赔罪。从此，邠州安定了。

话说，段秀实一开始是负责管理农田的官员。泾州的大将焦令谌霸占老百姓的田地，把地分给农民耕种，约定收成后要交给他一半。那一年大旱，农民颗粒无收，焦令谌却说：“我知道收成的事，不知道旱灾的事！”他逼着农民交租，农民没办法偿还，就去向段秀实告状。段秀实批了公文免除了他们的租税，还派人去劝说焦令谌。焦令谌勃然大怒，把农民叫来痛骂：“我难道怕段秀实吗？”他把公文贴在农民背上，狠狠地打了农民二十大板，然后把人押到官府。段秀实哭着说：“是我害了你啊！”他立刻撕下自己的衣服包扎农民的伤口，还涂上药，最后把自己的马卖了，替农民还了租税。

淮西的将领尹少荣为人正直刚强，他冲进去痛骂焦令谌：“你还是个人吗？！泾州土地贫瘠，百姓饿死，你却非要得到粮食，还打无辜的人！段大人仁义信诚，只有一匹马，都卖了来替你筹粮，你居然不觉得羞愧？你这种目中无人，蔑视天灾，欺压上司，殴打无辜的人，难道不感到羞愧吗？你简直比奴隶还不如！”焦令谌听了这话，羞愧得满头大汗，说：“我再也不能去见段公了。”当天晚上，焦令谌羞愧难当，自杀了。

马璘接替了孝德节度使的职位，经常向段秀实请示汇报。马璘处理事情有不当之处，段秀实就坚决地和他争论，直到马璘改正为止。当初，马璘修筑泾州城，段秀实留守，因为劳苦功高被提升为御史中丞。大历三年，段秀实被调到泾州。当时，泾州的军队是从四镇、北庭赶来支援的，多次立下战功，突然被调走，将士们都很不满，纷纷抱怨。副将王童之就计划造反，他们约定：“听到警鼓就动手。”段秀实知道了这件事，就把打鼓的人叫来，假装生气地责备他，警告他说：“每一次敲鼓都要向我汇报！”然后故意拖延时间，一直等到快天亮，才敲响了第四遍鼓。第二天，又有人来报告说：“王童之晚上烧毁了军营里的草料，约好如果有人来救火就起事。”段秀实加强了戒备。夜里果然发生了火灾，他命令军中：“敢去救火的人，就斩！”王童之在外面想进来，但被拒绝了。第二天，段秀实逮捕了王童之，并将其同伙八人斩首示众，并宣布：“以后再有调动军队的人，要灭他全族！”军队这才顺利地迁到了泾州。

当时，泾州的粮仓里没有足够的储备，城里也没有居民，朝廷为此感到担忧，就下令让马璘兼领郑、颍二州来支援军队，并任命段秀实为留守。有了马璘的支援，军队不缺粮草，郑、颍二州也得到了治理。马璘很欣赏段秀实的功绩，上奏朝廷，推荐他为行军司马，兼任都知兵马使。

吐蕃入侵边境，在盐仓打了一仗，咱们军队没打赢。韩滉被俘虏了，一直没回来，大将带着溃兵先跑了回去。韩秀实却说：“兵书上写着：将军战败，军法当斩。你们都忘了要拼命，只想保住自己的家吗？”于是他把城里所有青壮年都组织起来，让精锐的将领统领他们，在东面高地摆出奇兵的阵势，给敌人看看咱们要打仗。吐蕃人一看这架势，不敢轻举妄动。没多久，韩滉就回来了。

过了很久，韩滉生病了，请求韩秀实暂时代理节度副使的职务。韩秀实严阵以待，防备意外情况。韩滉去世后，韩秀实安排马頔负责丧事的主持工作，李汉惠负责接待宾客。他把家属安排在大厅里，宗族成员安排在朝廷的院子里，宾客和将领安排在军营里，士兵则安排在营地里。不是韩滉的亲属，不准靠近灵柩。他每天早晚都去祭奠，持续了三天。有族人私下里议论纷纷，都被抓起来关进监狱了。都虞候史廷幹、裨将崔珍、张景华想造反，韩秀实把史廷幹送去了京城，把崔珍、张景华调到边远地区，全军这才安定下来。

之后他被任命为四镇北庭行军、泾原郑颍节度使。几年时间，吐蕃都不敢侵犯边境。他还严格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官府的收入要拿出两份中的一份用于公务，不是正式的聚会，不饮酒作乐；家里没有歌妓舞女，也没有多余的钱财；宾客和僚属来访，就讨论军政大事，从不谈论私事。十三年后，他上朝面见皇帝，在蓬莱殿上，代宗皇帝问他治理边疆的办法，他就在地上画图讲解，一条一条地列举出来。皇帝很高兴，赏赐了他很多东西，还赐给他第一区土地，封他为百户。他回到镇上继续任职。德宗皇帝即位后，又提升他为检校礼部尚书。建中初年，宰相杨炎效仿元载的策略，想修筑原州城，派使者来询问韩秀实的意见，韩秀实说：“现在正是春天，不宜进行土木工程，请等到农闲的时候再做。”杨炎觉得韩秀实是在阻挠自己，于是就把他召到京城，任命他为司农卿。

朱泚造反了，因为之前秀实让他损失了军队，朱泚肯定恨他，而且秀实本来就有很高的声望，所以朱泚派人去迎接他。秀实跟家人告别后就进去了，朱泚很高兴地说：“您来了，我的事就成了！”秀实说：“将士们在东边打仗，犒赏却不够丰厚，有关部门办事不力，皇帝又怎么会知道呢？您本来以忠义闻名天下，现在突然造反，应该告诉大家利害关系，清理宫殿，迎接皇上，这是您的责任啊！”朱泚沉默了。

秀实知道劝不动他，就表面上答应合作，暗地里却联合将军刘海宾、姚令言判官岐灵岳、都虞候何明礼，打算除掉朱泚。这三个人都是秀实平时关系很好的。恰好源休教唆朱泚假装迎接皇帝，派将军韩旻率领三千精兵快速赶往奉天。秀实认为社稷危在旦夕，一刻都不能耽误，就派人通知大吏岐灵岳偷偷取走姚令言的印章，没成功，就调换了司农的印章来调动韩旻的军队。韩旻到了骆驿，得到印信后就回去了。秀实对刘海宾说：“韩旻来了，我们没有退路了。我打算直接冲上去杀掉这个贼子，不然就死！”于是他们约定行动迅速，让何明礼在外接应。

第二天，朱泚召见秀实商议事情，源休、姚令言、李忠臣、李子平都在场。秀实穿着戎装和源休说话，说到朱泚僭越称帝的时候，秀实猛地站起来，抓住源休的手腕，夺过他的象笏，冲上前去，朝朱泚脸上吐口水，大声骂道：“你这个狂贼！应该把你千刀万剐，我怎么会跟你造反呢！”然后就打朱泚。朱泚举起胳膊挡住象笏，被击中额头，血流满面，趴在地上逃跑。叛军不敢动，而刘海宾他们却没来。秀实大声喊：“我不跟你们造反，为什么不杀了我！”结果被杀害了，享年六十五岁。刘海宾、何明礼、岐灵岳等人也都相继被朱泚杀害了。皇帝在奉天，后悔没有充分利用秀实的才能，哭着感到惋惜。

一开始，秀实从泾州被召来长安，他嘱咐家人说：“如果经过岐州，朱泚一定会送礼，千万不要收。”到了岐州，朱泚确实送来了三百匹上等丝绸，家人拒绝了，没有收下。到了长安，秀实生气地说：“我绝对不会用这些东西玷污我的家！”于是把丝绸放在司农寺官署房梁的夹层里。后来官吏把这事告诉了朱泚，朱泚拿来看，封口完好如初。

话说，秀实觉得禁军人太少，力量太弱，万一遇到紧急情况根本不够用，就跑去跟皇帝说：“古时候，天子有万辆战车，诸侯有千辆，大夫有百辆，这都是以多制少，以十倍兵力对付敌人。现在咱们外面有外敌入侵，内部还有不听话的大臣，禁军又这么少，要是真出事了，拿什么应付？就像猛虎之所以让百兽害怕，是因为它有锋利的爪牙；要是没了爪牙，连狗、猪、马、牛都能欺负它。” 皇帝没听他的。后来泾州兵变，皇帝召集神策军六个营的兵，结果一个兵都没来，大家都觉得秀实当初的担心是对的。

兴元元年，皇帝追封他为太尉，谥号忠烈，还赏赐他五百户人家，一处庄园和一处宅子；他的长子被封为三品官，其他儿子被封为五品官，都是正职。皇帝回京后，又下令祭奠他，并在他的家门前树立旌表，还亲自为他写碑文呢。到了太和年间，他的儿子伯伦才给他建了庙，朝廷还下令派仪仗队，赏赐五百匹绫绢，用少牢的祭品祭祀他。

伯伦后来官做到福建观察使，最后做到太仆卿。当时宰相李石请求文宗皇帝多给秀实一些抚恤，郑覃说：“自古以来，为了国家牺牲自己的人，没有比秀实更厉害的了！”皇帝听了很感动，当场停止了早朝，同意了李石的请求。

接下来说几个有名的人：孙嶷、文楚、珂。

孙嶷，从郑滑节度使的位置上调到中央做右金吾卫大将军，被封为西平郡公。甘露之变时，孙嶷本来要被杀头，但裴度说他是忠臣的后代，应该免死，最后被贬到循州做司马。

文楚，咸通年间当云州防御使。当时李国昌镇守振武，他儿子李克用想得到云州，带兵攻打，结果在斗鸡台下把文楚杀了，沙陀之乱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珂，僖宗年间在颍州。黄巢围攻颍州，刺史想投降，珂就招募年轻人抵抗，大家纷纷送粮草来支持他，结果贼兵溃败了，珂被任命为州司马。

话说刘海宾，是徐州人，以仗义行侠闻名。他当过泾原地区的兵马指挥官，和一位叫秀实的朋友关系很好。后来因为屡立战功，还当上了御史中丞。后来刘文喜在泾州造反，刘海宾就和他的儿子刘光国一起，用计策骗刘文喜上奏朝廷。等到刘文喜进京面圣的时候，刘海宾就当着皇帝的面揭露了刘文喜的罪行，说他该杀。刘文喜被杀后，刘光国把刘文喜的人头献给了皇帝，因此刘光国被封为左骁卫大将军，封五原郡王；刘海宾则被封为乐平郡王，追赠太子太保，还赐给他一百户的实封土地。

颜真卿，字清臣，是秘书监（古代掌管书籍的官署）官员师古的五世孙。他从小就没了父亲，但是母亲殷氏非常努力地教育他。长大后，颜真卿学识渊博，文采出众，而且非常孝顺。

开元年间，他考中了进士，后来又通过制科考试做了官。先是在醴泉县当尉，后来升迁为监察御史，被派到河陇地区去巡视。当时五原郡有个冤案很久都没解决，而且还闹旱灾，颜真卿一到那里就为百姓伸冤，结果天就下雨了，当地老百姓都叫他“御史雨”。后来他又被派到河东地区，弹劾了朔方县令郑延祚，说他母亲死了三十年都不下葬，结果皇帝下令让郑延祚永远不得做官，这事儿让大家都震惊了。之后，颜真卿升迁为殿中侍御史。当时御史吉温因为私人恩怨陷害中丞宋浑，把他贬到贺州去了，颜真卿就说：“怎么能因为一时之气，就想要危及宋璟的后代呢？”宰相杨国忠很讨厌颜真卿，就让中丞蒋冽奏请把颜真卿调到东都做采访判官，后来又调到武部做员外郎。杨国忠一直想把颜真卿弄走，最后把他外放到平原当太守。

安禄山这厮狼子野心，颜真卿早就料到他一定会造反，于是就假装一切正常，还加固城防，修缮护城河，储备粮食，准备充足的人力物力。平时还经常和宾客一起泛舟饮酒，让安禄山放松警惕。安禄山果然觉得颜真卿只是个书生，不会有什么威胁。安禄山造反后，河北地区全都被攻陷了，只有平原城因为颜真卿的准备充分而坚守住了，平原的司兵参军李平赶紧向朝廷报告了情况。唐玄宗刚开始听说安史之乱的时候，还叹息说：“河北二十四郡，竟然没有一个忠臣吗？”等到平原城的情况上报后，玄宗皇帝非常高兴，对身边的人说：“朕以前不知道颜真卿是这么样的人，他竟然能做到这样！”

话说当时平原郡本来就驻扎着三千兵马，后来又招募了一万人马，就派录事参军李择交来统领他们。还任命刁万岁、和琳、徐浩、马相如、高抗朗等人当将领，把军队分成各个营部。在城西门摆下丰盛的酒席犒劳士兵，真卿慷慨激昂，甚至哭了起来，大家都受到了鼓舞。

饶阳太守卢全诚、济南太守李随、清河长史王怀忠、景城司马李（此处缺字，原文为李<*目韦）、邺郡太守王焘，他们都带着自己的兵马投奔过来。朝廷还下令让北海太守贺兰进明率领五千精兵渡过黄河前来支援。

叛军攻破东都洛阳后，派段子光拿着李憕、卢奕、蒋清三人的首级到河北示威。颜真卿害怕将士们受影响，就骗大家说：“我以前认识李憕他们，这些脑袋都不是他们的。”于是就杀了段子光，把那三个首级藏了起来。过了几天，颜真卿用草扎了三个假人，把这三个首级收殓起来，然后祭奠他们，还对着假人痛哭了一场。

那时候，颜真卿的哥哥颜杲卿担任常山太守，他斩杀了叛军将领李钦凑等人，收复了土门。十七个郡在同一天都归顺了朝廷，大家推举颜真卿当盟主，兵力达到二十万，彻底控制了燕赵地区。朝廷马上任命他为户部侍郎，协助李光弼讨伐叛军。颜真卿让李晖当自己的副手，又任命李铣、贾载、沈震为判官。没过多久，他又被加封为河北招讨采访使。

清河太守派人来求张巡帮忙，这个人叫李崿，他跟张巡说：“我听说您第一个响应大顺军，河朔地区都靠您守护，就像一座坚固的城池。清河在您的西边，这里储存着江淮地区上缴的布匹，用来供应北方的军队，号称‘天下北库’。这儿的物资足够三个平原郡的消耗，士兵的数量也相当于两个平原郡的兵力。您要是能控制这里，就能把它当作自己的后方基地，其他城池的调动就如同指挥自己的手臂一样方便。”张巡就派出了六千兵马，然后问李崿：“我的兵已经出动了，你接下来有什么建议？”李崿说：“朝廷派程千里统领十万大军，从太行山往东，准备从山郭口出兵，阻止敌人前进。您要是先攻打魏郡，斩杀敌军守将袁知泰，然后用精兵强将从山郭口出击，配合朝廷大军讨伐邺城和幽州，平原郡和清河郡合兵十万，一起进攻洛阳，再派精锐部队阻击敌人的进攻。您只要坚守城池，不要和敌人正面交战，不出几十天，敌人一定会溃败，自己人也会互相残杀。”张巡听了很认同他的计划。

于是张巡就下令清河等郡，派李择交为大将，范冬馥、和琳、徐浩为副将，率领清河、博平两郡五千士兵驻扎在堂邑。袁知泰派白嗣深、乙舒蒙等将领率领两万兵马抵抗，结果敌军战败，斩首一万多级，袁知泰逃到了汲郡。史思明包围了饶阳，还派兵切断平原郡的援军，张巡担心抵挡不住，就写信邀请贺兰进明前来帮忙，并把河北招讨使的职位让给了他。结果贺兰进明在信都战败了。这时平卢将领刘正臣率领渔阳地区归降，张巡想坚定他的决心，就派贾载渡海送去十多万军资，还把自己的儿子张颇作为人质。张颇当时才十岁，军中都请求留下他，但张巡没有同意。

唐肃宗在灵武登基后，张巡多次派人用蜡丸包裹书信，向朝廷陈述军情。后来张巡被任命为工部尚书兼御史大夫，再次担任河北招讨使。当时军费非常匮乏，李崿建议张巡征收景城地区的盐税，让各郡互相输送，军队的费用才得以解决。第五琦当时正在参与讨伐贺兰进明，后来他采用了李崿的计策，军队的物资供应才变得充足起来。

安禄山趁机派思明、尹子奇猛攻河北，好多郡县又失守了，只有平原、博平、清河三郡还在死守。但是老百姓人心惶惶，士气全无。颜真卿跟大家商量说：“敌人的攻势太猛了，咱们根本抵抗不了。要是就这么投降，那可是奇耻大辱，绝对不行！不如直接去行在（皇帝所在的地方）见皇上，就算朝廷要治我们败军的罪，我也认了！” 于是，在至德元载十月，他放弃了郡守的职位，渡过黄河，一路颠簸，终于到了凤翔见到皇上，皇上任命他为宪部尚书，后来又升任御史大夫。

朝廷当时正乱糟糟的，根本顾不上什么，可颜真卿还是像平时一样严格执法。武部侍郎崔漪和谏议大夫李何忌都被他弹劾，降了官。广平王率领二十万大军收复长安，辞别皇上时，不敢在宫门口骑马，走到宫门外的台阶下才骑上马。结果王府都虞候管崇嗣却抢在广平王前面骑马，颜真卿立刻弹劾了他。皇上看到奏章后，安慰他说：“朕每次让儿子出征，都反复告诫他，所以他不敢违反规矩。管崇嗣年纪大了，有点糊涂，你就饶了他吧。”百官听了都肃然起敬。收复两京后，皇上派左司郎中李选去祭告宗庙，李选在祭文上写着“嗣皇帝”，颜真卿对礼仪使崔器说：“上皇还在蜀地呢，这合适吗？”崔器赶紧奏报皇上，把祭文改了。皇上觉得颜真卿很有见识。颜真卿又建议说：“《春秋》记载，鲁国新宫失火，鲁成公哭了三天。现在太庙都被贼人毁了，应该在野外设坛，皇上应该面向东方哭祭，然后再派使者去祭祀。”皇上没采纳。宰相们也讨厌他总是提意见，就把他外放，做了冯翊太守，后来又升任蒲州刺史，封丹阳县子。后来被御史唐旻诬告，贬为饶州刺史。

乾元二年，颜真卿被任命为浙西节度使。刘展将要造反，颜真卿提前做好战备，结果都统李峘觉得颜真卿是没事找事，便非议他，皇上就把颜真卿召回朝廷，任命他为刑部侍郎。刘展最终还是起兵渡过淮河，而李峘却逃到了江西。

李辅国把上皇迁到西宫，颜真卿带领百官去问候上皇起居，李辅国很讨厌他，就把他贬到蓬州做长史。代宗继位后，颜真卿被起用，任命他为利州刺史，但他没去赴任，后来又升任吏部侍郎。之后又任命他为荆南节度使，还没等他上任，就改任他为尚书右丞。

皇上从陕西回来，颜真卿请求皇上先去祭拜陵庙再回宫。宰相元载觉得这做法太迂腐了，颜真卿就生气地说：“用不用我，是朝廷的事，我说话有什么罪？但是朝廷的事，岂能让您老人家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元载心里很不痛快。没过多久，颜真卿就被任命为检校刑部尚书，兼任朔方行营宣慰使。还没等他出发，就被留下来管理尚书省的事务，还被封为鲁郡公。

那时候元载拉拢了很多私人党羽，害怕大臣们弹劾他，就骗皇上说：“大臣们上奏的事情，大多夹杂着诽谤和毁谤。请您下令，凡是上奏的事情，都要先呈报给长官，长官再呈报给宰相，宰相审核后，再呈报给您。”颜真卿就上书给皇上说：

各部门的长官，都是高级官员，他们都有权直接向皇上汇报。郎官和御史，是陛下在朝廷中耳目和心腹，所以他们出使各地，不管事情大小，成功与否，都必须调查清楚，然后向皇上汇报。这正是古代所说的“明察四目，聪听四耳”啊！现在您却想堵住自己的耳朵和眼睛，让自己不明智，那天下百姓还能指望什么呢？《诗经》里说：“营营青蝇，止于棘；谗言罔极，交乱四国。” 那些谗言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白的的说成黑的。诗人痛恨这种行为，所以说：“取彼谗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 过去夏朝的伯明、楚国的无极、汉朝的江充，都是谗臣，陛下厌恶他们，是应该的。为什么不认真反省一下呢？如果他们的奏报是假的，那就是谗臣，应该杀掉；如果他们的奏报是真的，那就是正直的人，应该奖励他们。您不这样做，让大家觉得您不能认真考察，厌倦听取意见，以此为借口，我真是替您感到惋惜啊！

唐太宗时期，他勤于政事，在《司门式》里就写道：“没有门路的人有紧急奏章，就让监司和侍卫带他来面见，不得阻拦。” 这是为了防止信息被遮蔽。他还设立了备用马匹，需要骑马的人随时可以取用。 这体现了他治理天下的方法。

后来到了天宝年间，李林甫得到皇帝的信任，大臣们如果没经过宰相就擅自奏事，李林甫就会找各种借口陷害他们，甚至不敢明着告诉各部门，要先经过他同意才能上报。当时有个宦官袁思艺每天把圣旨传到中书省，皇帝的一举一动都要告诉李林甫，李林甫就能先一步揣摩圣意奏请，皇帝觉得他像神仙一样神机妙算，所以李林甫的权势越来越大，大家都对他敬畏三分，敢怒不敢言。 皇帝的旨意下达不了，下面的情况也上报不了，这就是权臣蒙蔽君主，不遵守太宗皇帝制度的结果。

这种局面一直延续到今天，天下所有的弊病都集中在陛下身上，这些问题都是逐渐积累起来的。从国家艰难的初期开始，百姓还没被压榨到极点，太平盛世还是可以实现的，但是李辅国当权，宰相们又互相妥协，情况越来越糟。 开设三司，平定叛乱，让剩下的叛军逃到党项，他们互相猜忌惊恐，思明也害怕，互相攻击，结果东都沦陷，先帝因此忧虑过度，减损了寿命。 每当我想到这些，心里就无比悲痛。

现在天下问题还没解决，战争不断，陛下怎么能不广泛听取各种意见，拓宽视野，反而堵塞忠言进谏的渠道呢？陛下在陕州的时候，奏事的人不分贵贱，大臣们都认为这是太宗盛世的景象，可以效仿。况且，君子难于进言，容易退却，朝廷就算开辟了畅所欲言的渠道，也怕没人敢说话，何况现在大家都厌倦怠慢。 现在让宰相来决定奏章是否呈递，御史台制定条例，大臣们不能直接上奏，所以现在没人敢上奏了。陛下听到看到的，都只是少数人的片面之词。天下的有识之士，都闭口不言，陛下却以为天下太平，没有可议论的事，殊不知他们是因为害怕才不敢进言，如果再出现像李林甫、李国忠那样的人，后果不堪设想。

我认为今天的情况，是古今未有的，即使是李林甫、李国忠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这样做。陛下如果不早点醒悟，逐渐变得孤立无援，将来后悔就来不及了。

哎，当时好多人都开始巴结他，他的名声一下就传开了。后来，他被派去负责太庙的事务，结果因为他说祭祀用的器物没收拾好，被人说成是诽谤，给贬到峡州当了个别驾。 后来又调到吉州当司马，接着升迁，当上了抚州和湖州刺史。 后来有人要杀他，杨绾站出来推荐他，他就升了刑部尚书，之后又升任吏部尚书。皇帝驾崩后，他被任命为礼仪使。 他上奏说历代皇帝的谥号太多了，建议按照最初的方案来确定，结果袁傪死活反对，这事儿最后就没办成。 那会儿天下刚经历战乱，很多法令都废弃不用了，虽然颜真卿对历史典故很了解，多次建议整顿法纪，可那些当权的大臣都故意压制他，很多好的建议都没被采纳。

杨炎当权的时候，因为颜真卿太正直，容不下他，就把他调到太子少师的位子上去，不过还让他继续领着使者的差事。 等到卢杞当权，就更不喜欢他了，又把他调到太子太师的位子上，还把使者的差事也给免了，卢杞还几次派人去问各地的节度使，想把他发配到边疆去。 颜真卿就亲自去见卢杞，跟他说：“以前我上司中丞大人被砍头，头颅送到平原，脸上血流不止，我都不敢用衣服擦，而是亲口舔净他的血迹，您怎么忍心不重用我呢！” 卢杞一听这话，吓了一跳，赶紧给颜真卿跪下了，心里虽然恨得牙痒痒，但表面上还是服软了。

李希烈造反占领了汝州，朝廷就派颜真卿去劝降。当时皇帝说：“全国上下都信任他，如果派他去劝说，就能不费一兵一卒就平定叛乱。”皇帝下令了，朝中大臣都吓坏了。李勉觉得这是失去一位元老重臣，会让朝廷蒙羞，就偷偷上奏章请求留下颜真卿。

颜真卿到了河南，河南尹郑叔则把李希烈的反叛情况详细地告诉他，劝他别去了，颜真卿回答说：“皇帝的命令，我能躲得了吗？” 见到李希烈后，颜真卿宣读了皇帝的诏书，李希烈的养子一千多个人拔出刀来要冲上去，其他将领也都骂骂咧咧的，甚至想动手打他，颜真卿脸色都没变。李希烈亲自挡在前面，命令手下退下，才让颜真卿住进馆驿。

李希烈逼迫颜真卿写信为自己开脱，颜真卿坚决不同意。于是李希烈就假装派颜真卿的侄子颜岘和几个官员再去请求皇帝赦免自己，但唐德宗根本没理。颜真卿每次给儿子们写信，只嘱咐他们好好侍奉家庙，照顾好孤儿寡母，其他的话一句也没有。

李希烈又派李元平去劝说颜真卿，颜真卿怒斥道：“你身为朝廷官员，连性命都保不住，还敢来劝我？” 李希烈召集他的同党，让颜真卿出席宴会，还叫来戏子侮辱朝廷。颜真卿勃然大怒，说：“你不过是个臣子，怎么能这样！” 甩袖而去。李希烈非常羞愧。

当时朱滔、王武俊、田悦、李纳派来的使者都在场，他们对李希烈说：“我们早就听说太师（颜真卿）的名声了，您想称帝，太师却来了，您想当宰相，还有谁比太师更合适呢？” 颜真卿怒斥道：“你们听说过颜常山吗？他是我哥哥！安禄山叛乱时，他第一个起兵反抗，后来虽然被抓了，但始终骂贼不止！我现在都快八十岁了，官拜太师，我要坚守我的节操，死而后已，岂能被你们威胁？” 那些叛贼都吓坏了。

话说，叛军首领朱泚的部将李希烈抓了颜真卿，派士兵看守着他，还在庭院里挖了个大坑，扬言要把他活埋。颜真卿面对李希烈，淡定地说：“生死有命，何必多此一举！”后来，张伯仪战败，李希烈让人把张伯仪的首级和旌节拿来给颜真卿看，颜真卿悲痛欲绝，哭着倒在地上。 这期间，颜真卿的同党周曾、康秀林等人密谋袭击李希烈，想拥戴颜真卿当领袖。可惜事情败露了，周曾被杀，颜真卿也被抓到蔡州。

颜真卿预感到自己必死无疑，于是写好了遗表、墓志铭和祭文，还指着自己卧室西墙下说：“这就是我的葬身之处。”李希烈后来僭称皇帝，派人来问他应该行什么仪式，颜真卿回答说：“我老了，以前掌管过国家礼仪，只记得诸侯朝觐的礼节罢了！” 后来唐朝军队收复失地，叛军害怕事情有变，派将领辛景臻、安华去见颜真卿，在庭院里堆起柴火，说：“你要是不能屈服，我们就烧死你！”颜真卿起身准备走向火堆，辛景臻他们赶紧把他拦住了。

李希烈的弟弟李希倩因为被朱泚杀害，李希烈勃然大怒，就派宦官去杀害颜真卿，还假传圣旨说：“有圣旨！”颜真卿赶紧叩拜。宦官说：“应该赐你死了。”颜真卿说：“老臣罪该万死，但请问，圣旨是从哪天哪地传来的？”宦官说：“是从大梁来的。”颜真卿骂道：“那是叛贼的地方，哪里来的圣旨！”于是，颜真卿被勒死了，享年七十六岁。 当时的曹王李皋听到这个消息后，痛哭流涕，全军将士也都悲痛不已，李皋还上表朝廷，称赞颜真卿的高尚节操。

淮州、蔡州平定后，颜真卿的儿子颜頵、颜硕护送父亲的灵柩回乡。唐德宗为此辍朝五日，追赠颜真卿司徒，谥号文忠，并加厚赏赐布帛米粟。颜真卿为人刚正不阿，说话有礼有节，如果不是公事，他绝不会轻易开口。天下人都尊称他为“鲁公”，而不是用他的姓氏来称呼他。像李正己、田神功、董秦、侯希逸、王玄志这些人，都是颜真卿提拔起来的，后来都立下了功劳。颜真卿擅长正书和草书，笔力遒劲婉转，他的书法作品是世人珍藏的宝物。贞元六年，朝廷下诏书授予颜頵五品正员官职；开成初年，又任命颜真卿曾孙颜弘式为同州参军。

话说啊，唐朝有个大文豪柳宗元，他曾经说过这么一段话：“世人都说段太尉是个武夫，认为他只是靠着不要命的蛮劲儿才出名的，其实不然。太尉为人谦逊温和，总是低着头拱着手走路，说话声音也低低的，态度非常谦卑，从来不用强硬的态度对待别人；看他的样子，就像个读书人似的。但是，一旦遇到原则问题，他一定会坚持自己的立场，绝不是偶然为之。” 柳宗元这个人可不是随便夸人的，他说这样的话，难道不是印证了孔子说的“仁者必有勇”吗？

安禄山造反的时候，那叫一个凶猛啊，像疯狗一样到处乱咬。只有鲁公（段秀实）一个人，用那些乌合之众去抵挡叛军的锋芒，虽然最后没成功，但他的决心和勇气还是值得称赞的。后来，他晚年境遇坎坷，被奸臣排挤，最后死在了坏人的手里。但他那种刚毅的精神，即使受挫也不灰心，这真是忠义之士啊！仔细想想这两个人（段秀实和柳宗元）的作为，他们当时都不能完全得到君主的信任，可是一到关键时刻，他们都毫不犹豫地坚持自己的原则，这是为什么呢？因为真正的忠臣义士，根本不在乎别人是否信任自己，他们只求问心无愧，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能坦然地去做。

唉，虽然已经过去了上千年，但他们的英勇事迹和高尚品德，就像严霜烈日一样，令人敬畏，也令人仰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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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类：新唐书（口语版）

日期：2024年12月02日

创建时间: 2024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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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镒，字季权，又叫公度，是国子祭酒后胤的五世孙。他爸爸张齐丘，曾担任朔方节度使和东都留守。张镒凭借家世荫庇，先是被任命为左卫兵曹参军，后来郭子仪推荐他做了元帅府判官，之后又升迁为殿中侍御史。

乾元年间刚开始的时候，华原县令卢枞因为公事批评了县里一个叫齐令诜的人。齐令诜是宦官，心里记恨卢枞，就诬陷卢枞犯了罪。张镒调查后认为卢枞应该免官，但相关部门却想按照诬告的罪名判卢枞死刑。张镒坚持认为卢枞不该死，于是就跟妈妈商量：“现在要给卢枞定罪，如果他免了死罪，我可能会因此被贬官。要是不管这事，我就对不起我的官职；要管这事，我却会让母亲担心，您说我该怎么办呢？”他妈妈说：“只要你问心无愧，做对的事情，我就安心。”于是张镒坚持秉公执法，最终卢枞被流放，而张镒则被贬为抚州司户参军，后来又调任晋陵县令。之后江西观察使张镐推荐他做了判官，然后又升迁为屯田员外郎和右司员外郎。他母亲去世时，张镒表现得非常孝顺，名声远扬。他不随便结交朋友，只和杨绾、崔祐甫关系比较好。

大历年间刚开始的时候，张镒被外派到濠州做刺史。他治理地方政务，措施简明扼要，还请来经学大师讲学，培养当地学生。他离开濠州的时候，州里考取明经的人就有四十个。后来李灵耀在汴州起兵造反，张镒组织乡兵，严加防守，朝廷下诏表彰了他的功劳，并提升他为侍御史，同时兼任缘淮镇守使。因为政绩突出，他又升迁为寿州刺史，之后又历任江西观察使、河中观察使。没过多久，他又被任命为汴滑节度使，但他因为生病推辞了，朝廷就让他留在自己的私宅。

建中年间，第二年，张镒被任命为中书侍郎、同中中书门下平章事。第二年，因为两河地区用兵，朝廷下令减少皇帝的御膳和皇太子的膳食。张镒趁机上奏，建议减少朝廷官员的餐费和俸禄的三分之一，以支援军费。当时，黜陟使裴伯言推荐潞州隐士田佐时，朝廷下令任命他为右拾遗、集贤院直学士。张镒认为这个待遇太轻了，恐怕会影响士人积极性，于是又上奏朝廷，让州县官员带着一百匹绢和一百石粮食去田佐时家聘请他。但田佐时最终还是没有赴任。

郭子仪的女婿，太仆卿赵纵，被家里的奴才告了状，御史要查办他，结果那个奴才却留在内侍省里逍遥自在。郭子仪就上奏说：“贞观年间，有个奴才告发主人谋反，太宗皇帝说：‘谋反这种事，光靠一个奴才的告状可不行，得有其他人作证才行啊，怎么能单凭奴才的话就定罪呢？’于是就下令：奴才告发主人的，要斩首。这样一来，地位低下的就无法干涉地位高的，下级也不敢欺凌上级，社会风气好了，叛乱自然就不会发生了。最近，长安令李济因为家里的奴才惹了祸被处罚，万年令霍晏也因为婢女的事受了处分。朝廷上下都这样，主人害怕奴才告状，奴才也因此变得骄横跋扈，这风气越来越不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建中元年五月辛卯，皇帝下诏：奴婢告发主人，如果不是谋反，就按自首处理，依律处罚。这样一来，官司就少多了。现在赵纵的事，又不是谋反，可是那个奴才却留在宫里，只惩罚赵纵，这实在让人难以接受。再说，将领的功劳有谁比得上郭子仪？郭子仪刚去世不久，他的两个女婿之前就已经得罪了皇上，如果再把赵纵也处罚了，不到几个月就三个女婿都被罢官，这算怎么回事？就算赵纵真的犯了法，也不是因为那个奴才告的状，也应该考虑到他的功劳和郭子仪刚去世，对他宽大处理，更何况还是因为奴才告的状呢？皇上现在正倚重武臣去讨伐叛贼，赵纵虽然现在受宠，也不能保证以后不会被猜忌啊！”皇帝听进去了，把赵纵贬到循州当司马，把那个奴才杖毙了。郭子仪还召集了几百个家奴，当众给他们看了那个奴才的尸体。

卢杞嫉妒郭子仪的正直刚强，想把他弄走。当时朱泚率领卢龙军驻守凤翔，皇帝正想派人去代替他，卢杞就故意说：“凤翔的将校，官职本来就很高，不是宰相那样信任的臣子，是镇不住那里的军队的，只有我才能胜任。”皇帝没答应，卢杞又说：“陛下一定觉得我长得不好看，三军不会信服我，恐怕以后会出事，我不敢自己揽这个差事，还是陛下您自己选人吧。”皇帝就看着郭子仪说：“你文武双全，内外都受人尊敬，没有人能代替你，你就去朕替朕安抚卢龙军吧！”于是任命郭子仪为中书侍郎，兼任凤翔、陇右节度使。郭子仪知道这是卢杞在暗中使坏，但是没办法拒绝，只好叩头谢恩领旨。不久后，郭子仪要和吐蕃签订盟约，约定用牛马作为祭祀的牲畜。郭子仪觉得这太丢人了，不想用牛马，就欺骗吐蕃人，用羊、猪、狗代替了。

皇帝到奉天去了，卢杞把家里的所有钱都拿出来，打算亲自送到皇帝行在（皇帝临时住所）。结果，有个叫李楚琳的军营将领，以前曾经侍奉过叛贼朱泚，而且深得朱泚的信任。军司马齐映等人商量说：“李楚琳这个人肯定要造反！”于是就派他去陇州驻扎。李楚琳知道了这件事，故意拖延时间，还没动身。卢杞因为皇帝不在京城，心里很焦虑，以为李楚琳已经走了，所以没有防备。

李楚琳趁着夜里，带着他的同伙王汾、李卓、牛僧伽等人造反了。齐映从地道里逃了出来，齐抗则假扮成佣人，都逃过了一劫。卢杞从城墙上用绳子滑下去逃命，还没跑多远，就被叛军的骑兵抓住了，他和他的两个儿子都被李楚琳杀了。卢杞的部下王沼、张元度、柳遇、李溆也都死了。后来，朝廷追赠卢杞太子太傅的官职。

姜公辅，是爱州日南人。他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校书郎，因为策论写得特别好，被提升为右拾遗，还当上了翰林学士。等到任期满了，该升迁的时候，他上书给皇帝说他母亲年纪大了，靠他的俸禄养活，请求兼任京兆府户曹参军事这个职位，以便能更好地照顾母亲。姜公辅很有才干，每次进宫面见皇帝，奏报都很详细周到，皇帝德宗非常器重他。

朱滔帮着田悦，用蜜把书裹起来，偷偷地派人送信给朱泚，想拉拢他。结果被太原的马燧截获了，朱泚自己还不知道呢，就被召回京城了。大臣们劝皇上说：“皇上啊，如果您不能坦诚地对待朱泚，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养虎为患啊！”皇上没听。

没过多久，泾州就乱了，皇上自己从苑门跑出来了。大臣们赶紧拦着皇上的马劝谏道：“朱泚以前是泾原节度使，很得士兵拥戴，皇上您当初因为朱滔叛乱，把他的兵权夺了，他心里一直憋着火，很不痛快。您赶紧派人把他抓起来，别让他落到那些乱臣贼子手里！”皇上当时情况紧急，没顾得上听。

皇上要逃到凤翔，想依靠张镒。大臣们又劝说：“张镒虽然是忠臣，但他是个文官，他手下的兵都是朱泚以前的部下，都是些精锐的骑兵。要是朱泚造反，凤翔的军队很可能会变节，这可不是万全之策啊！”皇上想起了桑道茂也说过类似的话，于是就去了奉天。没几天，凤翔果然就乱了，张镒也被杀了。

皇上在奉天，有人说朱泚要造反，建议皇上加强防备。卢杞却说：“朱泚为人忠厚老实，怎么会造反呢？这么说他，会寒了大臣的心！我敢用脑袋担保他！”皇上知道很多大臣都劝卢杞迎接自己回宫，于是就下令各地的军队在城外一站地的地方驻扎。大臣们又劝皇上说：“皇上您啊，不严整仪仗队伍，就无法彰显您的威严。现在您的军队少，兵马又都在城外，太危险了！”皇上说：“对啊！”于是就把所有的军队都调进了城里。

结果朱泚的军队果然来了，跟大臣们预料的一样。皇上于是提升了这位大臣为谏议大夫、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唐玄宗把都城迁到洛阳，唐安公主在路上去世了。公主为人善良孝顺，本来许配给了韦宥，但因为迁都还没完成，所以婚事没办成。玄宗皇帝非常伤心，下令厚葬公主。大臣们劝谏说：“如果平定了叛乱，公主的灵柩一定会迁回长安安葬，现在迁都途中，应该从简，把钱用在军务上。”玄宗皇帝很生气，对翰林学士陆贽说：“唐安公主的葬礼，我不想搞那些复杂的坟墓，就让她建个简单的浮屠就行了，费用越少越好，不用宰相们管，你们这是故意找我茬！”陆贽回答说：“大臣们进谏是他们的职责，宰相们献计献策也是他们的本分。本来就应该辅佐皇上，每天都能听到他们的建议，即使是很小的意见，也是他们的责任。”

玄宗皇帝说：“不是这样的，我看这些宰相们能力不够，还自己要求辞官，我已经答应了，心里早就想撤掉他们了，他们这是为了卖弄清高，沽名钓誉！”于是，皇帝把这位大臣贬为太子左庶子，让他以母亲去世为由免职。后来又让他复任右庶子。

过了很久，陆贽当了宰相，这位大臣多次请求升官，陆贽私下告诉他说：“窦宰相曾经说过，他多次为你想办法升官，但皇上都不高兴。”这位大臣很害怕，请求当道士，但皇帝还没批准。过了一段时间，他又再次请求升官，皇帝问他原因，这位大臣隐瞒了陆贽的话，用含糊其辞的话回答了皇帝。皇帝大怒，把这位大臣贬到泉州当别驾，还派使者送去诏书斥责他。顺宗皇帝即位后，任命他为吉州刺史，但他还没上任就去世了。宪宗皇帝时，追赠他礼部尚书的官职。

武元衡，字伯苍。他的曾祖父武载德是武则天的族弟，他的祖父武平一也很有名。武元衡考中了进士，后来做了华原县令。京畿地区的军队将领都很骄横跋扈，不遵守法纪，武元衡就借口生病离开了。德宗皇帝很欣赏他的才能，召他到朝廷任比部员外郎，一年之内升了三次官，做到右司郎中，因为他办事认真负责。后来被提升为御史中丞。有一次他在延英殿上奏事，德宗皇帝目送他出去，说：“这真是个宰相的料！”

顺宗皇帝登基后，王叔文派人拉拢元衡，想让他加入自己的政治集团，但元衡拒绝了。没多久，元衡被任命为山陵仪仗使，当时监察御史刘禹锡想当他的判官，但元衡没同意，这使得王叔文更加不高兴。过了几天，元衡就被调任为太子右庶子。后来册立皇太子的时候，元衡作为辅佐大臣参与其中，太子也认识了他。太子登基后，也就是后来的宪宗皇帝，重新任命元衡为御史中丞，后来又升迁为户部侍郎。元和二年，元衡被任命为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还兼任户部尚书。皇帝本来就了解元衡为人正直，坚持原则，所以对他特别看重和信任，比其他宰相更不一样。

浙西观察使李锜请求进京朝见，后来又谎称生病，想拖延时间。皇帝问宰相郑絪怎么办，郑絪建议答应他。但是元衡说：“不行，李锜自己请求进京，圣旨已经答应了他，现在他又不来了，这是不是可行，责任在于李锜。陛下刚即位，天下都在看着，如果让奸臣得逞，那朝廷的威信就没了。”皇帝听了他的话，立刻派人去追捕李锜。李锜的计划败露，最终果然叛乱了。

那时候，蜀地刚刚平定，高崇文担任节度使，但他不懂得治理地方，皇帝觉得很难找到合适的人代替他。于是，皇帝下令让元衡兼任吏部尚书、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并让他担任剑南西川节度使，还把他从萧县伯封为临淮郡公，皇帝还亲自到安福门为他送行。高崇文离开成都时，把所有的金银财宝、帐幕、乐器、工艺品都带走了，蜀地几乎被掏空了。元衡到了之后，实行安抚和约束的政策，自己生活简朴，对百姓宽厚，三年之后，蜀地上下都恢复了元气，蛮夷也都归顺了。元衡为人一向庄重，虽然不太擅长与人交往，但他所领导的幕府，人才济济，一时之间成为最好的府衙。

八年后，元衡被召回朝廷，担任要职。李吉甫和李绛多次在皇帝面前争论朝政，但皇帝并不采纳他们的意见，只有元衡坚持自己的主张，从不阿谀奉承。皇帝称赞他是一位正直的长者。李吉甫去世后，淮南和蔡州发生战乱，皇帝把处理这些事情的权力都交给了元衡。王承宗上书请求赦免吴元济，派人把奏章送到中书省，态度傲慢无礼，元衡直接把来人轰走了。王承宗怀恨在心，多次上书诬陷元衡。

没过多久，王承宗入朝，从靖安里宅邸出来的时候，夜还没过半，刺客趁着夜色大喊一声：“灭烛！”然后就射中了元衡的肩膀，又砍伤了他的左腿。元衡的随从奋力抵抗，但寡不敌众，都吓得逃跑了，最终元衡被杀害，刺客还割走了他的头盖骨。

消息传开，说宰相被杀了，消息像野火一样迅速蔓延，传遍了十多里，甚至传到了朝堂，百官都惊恐万分，都不知道是谁杀了元衡。过了一会儿，元衡的随从马逸回到府邸，内外才确定了这个消息。当天，皇帝上朝经过紫宸门，有关部门向皇帝禀报了此事，皇帝震惊不已，立刻罢朝，在延英殿召见宰相，悲痛欲绝，好几天都没吃东西。皇帝追赠元衡为司徒，谥号忠愍。皇帝下令金吾卫、各府县全力搜捕凶手，有人说：“别搜捕凶手了，凶手走投无路就会作乱。”还有人给官府写信说：“别逼我太紧，不然我先杀了你们。”所以官兵们并没有全力搜捕。

兵部侍郎许孟容对皇帝说：“国家的宰相死在路边，凶手却还没抓到，这太丢朝廷的脸了！”皇帝于是下令：“谁能抓住凶手，赏赐千万钱，授予五品官职。与凶手同谋或者窝藏凶手并主动招供的，也同样赏赐。如有违抗圣旨者，灭族！”然后，在东西两市堆积了大量的赏金，以招募告密者。

这时，左神策军将军王士则和左威卫将军王士平向皇帝报告抓获了凶手张晏等十八人，说是受王承宗指使，这些人全部都被处死了。一个月后，东都防御使吕元膺抓获了淄青留守府的贼人门察、訾嘉珍，他们自己承认是最初策划杀害元衡的人，因为张晏先下手，所以他们就借此向朝廷邀功请赏，皇帝秘密地处死了他们。

一开始，京城人心惶惶，城门加强了守卫，盘查那些穿着奇装异服、操着燕赵口音的人。大臣们上朝，都带着家奴拿着武器护卫，宰相出行则由金吾卫的骑兵护送，每经过一个里门都要仔细搜查，闹得沸沸扬扬。后来，皇帝下令，寅时二刻之后才能传达政令。

我父亲的弟弟叫儒衡，字廷硕，长得又高又帅，为人说话谨慎，跟人交往，始终如一。宰相郑余庆为人比较随意，不讲究穿着打扮，门下宾客大多衣衫褴褛，只有儒衡去拜见他时，穿着打扮从不马虎，总是穿着得体，态度庄重，因此受到郑余庆的器重。元衡去世后，皇帝对儒衡更加看重，一路提拔，做到户部郎中，兼知谏议大夫，不久又兼任知制诰。皇甫镈当宰相时主管度支（财政），他为了讨好皇帝，克扣钱财，儒衡上书弹劾了他。皇甫镈亲自向皇帝告状，皇帝问他：“你这是想报私仇吗？”皇甫镈一句话也不敢说。

儒衡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很有风骨，而且很有可能得到重用。宰相令狐楚嫉妒他，正好狄兼谟当了拾遗，令狐楚自己起草诏书，大谈武则天革命的事，极力夸赞狄仁杰的功劳，暗指儒衡，想打压他。儒衡哭着去见皇上说：“我的祖上平一，在武则天当政的时候，就避世隐居，终老一生，没有参与任何政治斗争。”皇帝安慰鼓励了他，从此对令狐楚的为人更加不满。儒衡后来升迁为中书舍人。当时元稹依仗宦官势力，当了知制诰，儒衡很看不起他。有一次吃饭，西瓜上落满了苍蝇，儒衡用扇子挥赶着苍蝇，说：“你们这些苍蝇是从哪里来的，怎么都跑到这里来了？”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但是，因为他太正直，太敢于批评别人，最终也没能得到更高的职位，最后做到兵部侍郎就去世了，享年五十六岁，死后追赠工部尚书。

李绛，字深之，是赞皇人。他考中了进士和宏辞科，被任命为渭南尉，后来升任监察御史。元和二年，被任命为翰林学士，不久又兼任知制诰。李锜被诛杀后，宪宗皇帝想把李锜的财产运进宫里，李绛和裴垍极力劝谏说：“李锜骄奢淫逸，搜刮民脂民膏，六州百姓怨声载道。现在元凶已伏诛，如果再取他的财产，恐怕不利于平息叛乱，安抚百姓，反而会加重百姓的负担。希望陛下把李锜的财产赏赐给当地百姓，抵充他们的赋税。”皇帝同意了。枢密使刘光琦建议派宦官拿着赦令到各地去收取钱粮，李绛请求把这件事交给度支盐铁使，通过正常的渠道去收取，避免贪污受贿。刘光琦用以前的惯例来反驳他，皇帝说：“以前的惯例是对的，就应该遵守；如果不对，就应该改变。这件事应该按照旧例办吗？”

皇帝曾经夸赞太宗和玄宗的盛世，说：“我能力不足，想稍微达到两位祖宗的道德和风范，不辜负我的谥号，不给祖宗庙堂丢脸，要怎么做才能做到呢？” 绛州刺史李绛回答说：“陛下如果真的能端正自身，努力提升自我修养，尊崇道德，远离奸邪小人，提拔忠直之士，那就能做到。跟大臣说话，要恭敬诚恳，别让小人从中作梗；跟贤者交往，要亲近有礼，别让不肖之徒掺和进来。把那些对国家治理没有益处的官员撤掉，有才能的人才能脱颖而出；把那些不受宠爱的宫女打发走，就能消除怨恨和不满。选拔将领要慎重，这样士兵才能英勇；选拔官吏和老师，才能使政务清明。法律法规执行下去，下面的人就不会违反；教化深入人心，社会风气自然会改变。要是这样做了，就能与祖宗的功德相媲美，号称中兴，这有什么难的呢？光说不做，没用；做了却不到位，也没用。”

皇帝说：“这番话太好了，我要把它写在衣服上时刻提醒自己！” 于是皇帝下令让李绛、崔群、钱徽、韦弘景、白居易等人搜集整理君臣成败的五十个案例，做成屏风，放在座位旁边。皇帝经常翻阅，并且告诫左右侍从说：“你们也应该用心记着，别像这些案例里的人一样！”

那时候，安国寺要兴建佛祠，权臣吐突承璀想立碑歌功颂德，大兴土木，准备花巨资请绛撰写碑文，还预备送给他上千万钱。绛却上奏皇帝说：“陛下您正在革除积弊，天下百姓都翘首以盼您的恩德，这时候突然立碑自夸，显得格局不够大气。《易经》上说：‘大人与天地合德。’您的功德岂是文字所能完全表达的？如果非要写出来，反而会让人觉得您的功德有限。尧舜到文武这些圣明君主，都没立碑记载自己的功绩，只有秦始皇在峄山刻石，炫耀自己的暴政、征伐和巡游，那些失道的君主，根本不值得效仿。现在安国要立碑，如果记载游览观光的事，就不是治国要务；如果歌颂奢华的建筑，也不是应该做的政事。请陛下取消这个计划吧！”皇帝听了很生气，绛却更加恳切地陈述，皇帝终于醒悟过来，说：“如果不是你，我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然后下令用百头牛拉倒那块石头，并派使者慰劳绛。

襄阳的裴均违反了皇帝的诏令，献上了几百件银制壶瓮，绛请求把这些东西交给国家财政部门，以此向天下人表明朝廷的诚信。皇帝同意了他的奏请，并且赦免了裴均的罪过。当时朝廷正要召回卢从史，后来又想再召他回来，卢从史以军中没有储备为由推脱了。李吉甫说郑絪泄露了卢从史的计划，皇帝召见绛商议，想罢免郑絪，绛为他辩解，这才免除了他的官职。

绛在浴堂殿见到皇帝，皇帝说：“最近谏官们结党营私，上奏的很多都不属实，都是诽谤中伤，我想罢免其中最严重的几个，你觉得怎么样？”绛回答说：“这绝对不是陛下的本意，一定是奸邪小人故意利用这个机会迷惑陛下。自古以来，纳谏才能兴盛，拒谏则会灭亡。臣子向皇帝进谏，谈何容易啊！君主尊贵如天，臣子卑微如地，再加上皇帝的威严，他们白天黑夜地思虑，一开始想进言十件事，一会儿就减少到五六件，等到要上奏的时候，又害怕而削减一半，所以最终能上达天听的，顶多只有十分之二。为什么呢？因为害怕招来不可预测的灾祸，而且进谏对自己也没有好处。即使朝廷开明地接纳谏言并给予奖励，也未必能达到预期的效果，现在陛下还要责罚他们，让正直之士闭口不言，这对国家一点好处都没有。”皇帝说：“如果不是你这么说，我根本不知道接纳谏言的好处。”

一开始，宦官王承璀去讨伐王承宗，很多人议论说，历史上从来没有宦官统领大军的先例。裴度当时负责起草诏书，坚决主张让王承璀带兵，皇帝拿他没办法，只好下令让宰相颁发诏书。结果王承璀打了败仗灰溜溜地回来了，皇帝却升他为开府仪同三司。裴度上奏说：“王承璀打败仗损失了军队，应该受到处罚，现在却给他高官厚禄，以后那些带兵打仗的人，为了得到赏赐不顾一切去冒险，陛下您拿他们怎么办呢？”他还多次批评宦官专横跋扈，以及地方节度使进献贿赂等问题。

他知道自己直言进谏可能会招来祸患，所以把内署呈递上来的所有奏章草稿都烧掉了，准备接受皇帝的处罚。皇帝果然大怒，裴度谢罪说：“陛下您看重我的愚忠，把我放在您身边，如果我明知危险而不劝谏，那就是我对不起您；如果我冒犯了您的圣意，得罪了那些权贵，因此而获罪，那就是您对不起我。” 皇帝听了这话，脸色缓和下来，说：“你向朕说了别人不敢说的话，疾风知劲草，你就是这样的人啊！” 于是，皇帝就提拔裴度，让他从司勋郎中升任中书舍人。第二天，皇帝赏赐给他金紫服饰，还亲自挑选了一块上好的笏板给他，并且说：“将来你辅佐我治理天下，就要像今天这样敢于直言。”裴度叩头谢恩。

乌重胤抓住了卢从史，而王承璀却派他去昭义军当留后，裴度说：“泽潞地区占据着山东的军事要地，磁州、邢州、洺州又横跨在黄河两岸，可以控制他们的联合行动。现在叛军已经被抓住了，正是收拢军心的好时机，却派一个偏将去管理主力部队，这会造成军纪大乱啊！河南、河北各镇都会认为陛下是用官爵来收买他们，让他们去追杀他们的主帅，他们怎么可能乖乖听话呢？应该任命孟元阳担任泽潞节度使，让乌重胤节度三城，黄河两岸的诸侯们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的。” 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

张茂昭带着全家去朝见皇上，宰相李绛向皇上建议说：“任迪简已经去世了，那些跟着张茂昭的人，都是可靠的人才，应该赶紧给他们授官，并且派使者去告诉他们，都听从张茂昭的指挥。” 皇上就下令任命张茂昭为河中节度使。

这时，任迪简因为军营的钱粮快要用光了，就裁减了一些年老体弱的士兵，弄得人心惶惶，任迪简自己也感到很危险。李绛就建议皇上拨出十万匹绢，来解决这个燃眉之急。吴少诚病得很重，李绛又建议说：“淮西地区和叛军没有接壤，如果朝廷要派大将去平叛，现在正是时候，如果他们敢违抗命令，就可以趁机讨伐他们。但是镇州和蔡州不能同时攻打，建议赦免吴承宗，让他赶紧立下平定蔡州的功劳。” 当时江淮地区大旱，皇上准备下赦令减免赋税，李绛又说：“江淮地区流亡的人很多，减免的赋税还不够多，而宫里却堆积着大量的财物，百姓心里会有怨气，应该把宫里的东西大量地拿出来，以节省开支。岭南地区的风俗习惯是把孩子卖掉，可以允许；但那些没有凭据就强行收取钱财的行为，就像抢劫买卖一样，要命令有关部门严厉禁止。”皇上都听从了他的建议。

过了好几个月，皇上都没召见李绛议事。李绛说：“大臣们拿着俸禄却不敢进谏，小官们害怕受罚不敢说话，管仲认为这是妨碍称霸最大的祸害。现在我们这些大臣们吃饱了饭却不说话，没有面临危险的担忧，只顾着自己就行了，那圣明的统治又该如何实现呢？”皇上于是下令第二天让他在三殿朝见。皇上曾经在苑囿打猎，到了蓬莱池，对左右的人说：“李绛曾经多次劝谏我，现在可以回去见他了。”可见皇上对李绛是多么敬畏。

皇帝纳闷了，说：“我听说以前那些皇帝之所以能治理好国家，是因为他们任用了贤能之臣。可现在，我怎么找不到贤能的人呢？这是怎么回事？” 大臣回答说：“圣明的君王都是选择当代的人才，根据他们的才能和品德来任用，这样就能治理好国家。哪能指望用古代的贤人来治理今天的人民呢？皇上您只要不凭借自己的能力压制别人，真心诚意地尊重那些有才能的人，那么天下的贤才自然就会涌现出来。”

皇帝又问：“你怎么知道那些人一定就是贤能之才，就可以任用他们呢？” 大臣说：“识人确实很难，连尧舜这样的圣君都觉得这是个难题。但是，我们可以根据他们的名声，考察他们的实际作为，这样筛选下来，大概能找到十七个可用的人才。那些做官清正廉洁，办事公正不阿，没有讨好逢迎的话语，没有谄媚讨好的表情，这些人就比较接近贤能了。贤能的人就应该任用，任用了就应该长期信任他们。可是，贤能的人往往特立独行，所以很少有帮手；提拔他们同类的人，那些不肖之辈就会怨恨；堵塞邪恶的途径，那些怀有奸邪之心的人就会不满；推行新的制度，那些权贵就会破坏；纠正错误，那些君主就会忌恨。所以说，用贤能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啊！” 皇帝听完，说：“你说的很有道理！”

六年后，他辞去了学士的职务，升任户部侍郎，负责户部事务。皇上觉得其他官员都向朝廷进献财物，唯独他不献，就问他为什么。他说：“那些地方官员管着地盘就有税收，他们可以节省开支，多余的钱就拿来进献。而我呢，是替皇上认真管理钱财，哪来的盈余可以进献？如果要我进献，那就是把东库的东西搬到西库，用公家的东西结交私人恩情。”皇上听了，恍然大悟。

皇上每次有疑问或需要咨询，他都能对答如流，并且提出有益的建议，皇上对他的话言听计从，想让他当宰相。但是，当时承璀正得宠，嫉妒他的升迁，暗中诽谤他。皇上就派承璀去淮南监军。第二天，他就被任命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并被封为高邑男。

那时江淮地区正闹饥荒，百姓都饿肚子，有个御史出差回来，却上奏说没发生灾荒。皇上把这事告诉了他，他回答说：“边远地区都是陛下的大臣管辖，他们的奏报怎么可能都不真实？那个御史只不过是想讨好皇上罢了。当君主的人应该信任大臣，不要让小官从中作梗，我请求说出他的名字，公开追究他的责任。”

李吉甫曾经极力赞扬皇上的英明神武，皇上听了很高兴。但他却说：“陛下觉得您今天的状况，比汉文帝时怎么样？”皇上说：“朕怎么敢和文帝相比？” 他回答说：“当时贾谊认为国家就像堆积的柴火，火还没烧起来，就以为安全了，他的忧虑就是这样。现在，法律管不到的地方有五十多个州，西戎内部冲突不断，最近把泾州、陇州当作边境地区，离京城没几千里，烽火台一个接一个地燃起；再加上连年水旱灾害，仓库空虚。如果陛下不焦急地想办法解决时局，那您就可以高枕无忧了！”皇上回到宫里对身边的人说：“他的话直言不讳，真是个宰相的料！” 还派人送给他酴醿酒。

魏博节度使田季安死了，他儿子田怀谏年纪轻轻，能力不足，军中有人想让他继承父亲的职位。吉甫主张讨伐他们，要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但是，绛州刺史却说：“不行啊，两河地区军队最怕的就是部将们拥兵自重，各自为政，所以才把兵权分散给各个将领，让他们互相牵制，谁也别想造反。如果主帅足够强势，就能控制住他们。现在田怀谏年纪太小，经验不足，根本管不了那些将领，肯定要依靠别人来帮忙，一旦权力过大，就会产生怨恨。那些以前分到兵权的将领，很可能会因此起兵造反，造成大乱。大家肯定更拥护一个宽厚、简单易处，而且在军中本来就很有威望的人来当领导，即使朝廷不完全支持他，他也能稳住局面。皇上您还是先积蓄实力，静观其变吧。”

没过多久，田兴果然当上了节度使，魏博地区也归顺朝廷了，皇帝非常高兴。吉甫又建议派人去魏博宣抚，顺便探查一下那里的情况，再慢慢想办法解决。但是绛州刺史却说：“不如我们真诚地对待他，直接给他节度使的印信。以后如果使者拿着全军将士的奏章来请求任命田兴，那主动权就在他们手里，不在我们手里了。我们可以直接下诏书任命他，何必搞得那么麻烦呢？”可是皇帝还是比较听吉甫的话，所以就派张忠顺拿着皇帝的诏书去魏博，任命田兴为留后。绛州刺史坚持请求说：“如果田兴万一不接受朝廷的任命，那我们就暂时不管他，让他像以前那样好了。”就这样，田兴最终被任命为节度使。

绛州刺史又说：“朝廷的统治很久没有到达魏博了，现在一下子收复了六州之地，如果不重赏军队，人心难以稳定。我请求拨款一百五十万缗赏赐军队。”有人说赏赐太多了，绛州刺史却说：“就算动员十五万大军，一年时间能收复六州，那所获得的利益也是赏赐的三倍。现在田兴忠义可靠，带头改变了当地的不良风气，震慑了整个两河地区，我们怎么能因为这点小钱而坏了大事呢？”皇帝最终同意了他的建议。

皇帝担心大臣结党营私，就问了宰相李绛。李绛回答说：“自古以来，君王最讨厌的就是大臣结党，那些小人就抓住这一点，故意挑拨离间，激怒皇帝。结党的人，你仔细查，查不出什么证据；你一说他们结党，又显得疑神疑鬼。小人总是被利益驱使，根本不顾忠义；君子呢，如果皇帝信任他，他就尽心尽力；如果皇帝怀疑他，他就退避三舍，安安稳稳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从不谋求其他，所以常常成为奸人陷害的对象。那些圣人志同道合，贤者互相寻求，这是志同道合，而不是结党营私。陛下您继承了尧舜禹汤的德政，怎么能说您和几千年来的贤明君主结党呢？只不过是道德一致罢了。汉朝那些有节操、刚正不阿的士大夫，他们同心同德，热爱国家，却被宦官小人嫉妒，从而引发了党锢之狱，最终导致了国家的灭亡。那些追逐利益的人，总是互相勾结，为了谋取私利；那些坚持正道的人，常常遭到诬陷毁谤，因为他们违背了小人的私利。小人多，诽谤之言就容易获胜；正直的人少，正直的言论就难以取胜。陛下您一定要警惕啊！”李绛因为位居要职，特别不受左右大臣待见，所以借此机会说明了自己的立场。

王播担任盐铁使，却经常谎报业绩，多报收入。李绛说：“现在朝廷禁止除了正税以外的其他进献，而王播却虚报剩余的钱财，这些钱财远远超过了他的俸禄和家产，我希望把这些钱全部交给有关部门处理。”皇帝说：“很好。”此后，李绛在任期间，没有任何进献进入宫中。吐蕃入侵泾州，抢掠百姓和牲畜，李绛于是进言说：“边境的户籍登记很多虚报，实际兵力很少。现在京西、北的神策军，本来是用来防备秋季战乱的，却整日无所事事，坐吃山空，不让他们打仗。等到事情发生时，他们还要先向中尉禀报。军队不能在朝廷内部调动，关键是要随机应变，如果稍微迟疑，就会造成巨大的损失。请允许将他们分派到当地，这样号令才能统一，才能避免前线作战时后方支援不上。”但是士兵们喜欢两军休战，宦官们也从中作梗，这个建议最终没有被采纳。有一次盛夏时节，李绛在延英殿上给皇帝上朝，皇帝汗流浃背，李绛想退下，皇帝说：“朕在宫中接见的人，只有宦官和宫女，想和你谈论天下大事，这才是朕的乐趣。”

皇上问起一些事情，李绛就老老实实地回答，没啥争辩。皇上追问原因，李绛就详细解释。皇上又说：“你们这些当官的，会不会因为亲戚朋友的关系，安插了一些没能力的人吃空饷？应该珍惜国家的官位啊！”吉甫和权德舆都赶紧说没有这回事。

李绛就举了个例子：“崔祐甫当宰相的时候，不到半年就辞退了八百个官员。德宗皇帝问他：‘这么多都是你的亲戚朋友吧？怎么回事？’崔祐甫回答说：‘我选人只看能力，合适不合适，而不是看是不是我的亲戚朋友。那些能力不行的，我哪敢给他们官做啊！’当时大家都觉得这是句名言。武则天任命官员特别多，但开元盛世有名的官员，很多都是武则天时期提拔的。古人说十个人里能选出五个有用的人，就已经算不错了，还能选到一半呢。如果因为担心亲戚朋友的关系而不敢用人，那就不符合圣上任用人才的本意了。”皇上说：“你说得对，关键在于选对人。”

皇上又问：“玄宗皇帝开元时期那么太平盛世，天宝年间却乱成那样，怎么一个皇帝，治世和乱世差距这么大呢？”李绛回答说：“太平盛世产生于忧患，乱世产生于放纵。玄宗皇帝曾经亲自考察过很多官员，知道选拔人才有多难。他刚当皇帝的时候，重用姚崇、宋璟，认真听取别人的意见，所以身边的人都比较正直。等到李林甫、杨国忠得到皇帝的宠信后，就开始启用那些奸邪的人，把重要的职位都交给这些人。这样一来，皇上就听不到忠言，欲望越来越大，朝中奸臣怂恿他贪图享乐，外面武将怂恿他发动战争，天下大乱，安禄山就趁机作乱。这些都是小人从中作梗，皇帝沉迷享乐，骄奢淫逸造成的。所以说，一个朝代的兴衰成败，取决于皇帝的行为，没有永远的太平盛世，也没有永远的乱世。”皇上说：“人们做事，往往是因为不懂道理才出错，追究责任的时候，古人是怎么处理的呢？”

李绛说：“事情做得不好，即使是圣人贤者也难免会犯错。天子身边有谏官，就是为了纠正错误。君臣一体，就像人的手脚和心肺一样，互相配合。但是，人往往喜欢掩盖错误，这是人的通病。圣人改过从不吝啬，希望陛下也能这样处理。”

教坊使奉密旨，在宫中搜罗良家女子和住在别院的妇女，京城里都传开了。李绛准备进宫向皇上禀报此事，吉甫说：“这是谏官应该管的事。”李绛说：“你以前还抱怨谏官多管闲事呢，这件事不好说，你想让我把责任推给谏官吗？”吉甫想私下劝说教坊使停止这件事，但李绛觉得吉甫胆小不敢直谏，于是自己上书给皇上。皇上说：“我是因为丹王他们没有侍奉的人，所以才让人到民间寻找，并给予他们报酬，他们没理解我的意思，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于是把所有找到的人都送回去了。

因为腿脚不好，张说请求辞去礼部尚书的职务。皇帝就把他召到了淮南。虽然张说离开了朝廷要职，但他心里还是放不下国家大事，于是上书皇帝，说：“北方的敌人势力强大，我担忧的事情有五点：第一，他们不讲信用，只认钱财，每年都来索要马匹，现在我们不给他们，他们一定会另有图谋；第二，驻军人数不足，斥候探查不明，城墙也破损不堪，根本无法应付突发事件；第三，现在修建的城池，没有征求大家的意见，规划得又远在塞外，选址并非要害之地，一旦敌人入侵，救援就会非常困难；第四，这些年来虽然和他们友好往来，但他们一直在窥探我们的虚实，我们的山川、军队、武器装备，他们都已摸清，如果他们来抢掠和胁迫，我们的援军十天之内都难以到达，等援军到了，敌人已经撤走了，等我们撤兵，他们又会卷土重来；第五，北狄和西戎长期以来都是仇敌，现在回鹘又想叛乱，如果他们联合起来，从几个方向同时进攻，我们拿什么来抵挡呢？”

十年后，张说被外放为华州刺史。承璀的田地很多都在华州境内，他的奴仆们欺压百姓，张说就把他们抓了起来。这时朝廷派来了五坊使，皇帝告诫说：“到了华州要自己收敛一点；张说可是朝廷重臣，如果有奏章上报，就依法处理吧。”华州有个捕猎老鹰的户籍，每年都要上缴一定数量的鹰，张说为此上书朝廷，并且劝谏朝廷停止狩猎活动，皇帝下令泽潞、太原、天威府都停止了这项活动。张说回朝后担任兵部尚书，母亲去世后他辞官守孝。守孝期满后，他被任命为河中观察使。河中地区以前是节度使管辖，而皇甫镈讨厌张说，所以故意对他冷淡，朝臣们对此也表示不满。后来皇甫镈犯了罪，张说再次被召回朝廷担任兵部尚书。之后他又升任御史大夫。穆宗皇帝多次出游打猎，张说就带领属下官员到延英殿去劝谏，但皇帝没有采纳。张说以生病为由辞官，又回到兵部尚书的职位，后来又担任东都留守，被调任东川节度使，再次担任东都留守。宝历初年，他被任命为尚书左仆射。张说仪表堂堂，为人正直，进退有度，名望一时无两，贤者与不肖者对他评价截然不同，他多次遭到奸邪之人的陷害。御史中丞王璠在路上遇到张说，却不给他让路。张说根据朝廷旧例进行论列，宰相李逢吉袒护王璠，于是张说被贬为太子少师，到东都任职。

文宗皇帝登基后，召他当了太常卿，又让他担任检校司空，还派他去山南西道当节度使，后来一路升官加爵，封为赵郡公。四年后，南方蛮族入侵蜀道，朝廷下令让柳公权招募一千士兵前去支援。结果还没到半路，蛮族军队就撤了，士兵们只好返回。当时监军使杨叔元这个人，本来就看不惯柳公权，就派人去跟士兵们说：“将军要收回你们的募兵费用，让你们回去当老百姓。”士兵们一听都火了，吵吵嚷嚷地冲进军营，抢劫军需库里的东西。柳公权当时正在设宴，毫无防备，只好拿着节度使的印信登上城墙指挥作战。有人建议他从城墙上偷偷溜走保命，但他拒绝了。他的牙将王景延奋勇作战，最后战死沙场，柳公权也因此被杀害，享年六十七岁。他的幕僚赵存约、薛齐也都战死了。这件事上报朝廷后，谏官崔戎等人为柳公权申冤，朝廷追赠他司徒的官职，谥号为“贞”，并给予了非常丰厚的赏赐。王景延也追赠了官职，并给他的儿子发放了俸禄。大中初年，朝廷下令史官对元和年间的将相进行评定，并将他们的画像挂在凌烟阁，柳公权也在其中，不过他的画像被单独放在了中间。柳公权生前写下的奏疏有上万字，他的外甥夏侯孜把这些奏疏整理后交给蒋偕，最终整理成了七篇。

柳公权的儿子柳璋，字重礼。大中初年考中了进士，被卢钧邀请到太原府担任幕僚。后来升任监察御史，上奏建议太庙祭祀时，恢复由宰相主祭的旧制。之后又升任起居郎。按照旧的制度，祭祀郊庙时，太仆会用车子载着乐器，召集百官观看，柳璋上奏请求废除这个仪式。咸通年间，他官至尚书右丞、湖南宣歙观察使。

宋申锡，字庆臣，史书上没有记载他的籍贯。他从小就成了孤儿，后来考中了进士，多次被节度使府聘为幕僚，之后不断升迁，最终做到起居舍人，又以礼部员外郎的身份被任命为翰林学士。敬宗皇帝时期，他被任命为侍讲学士。长庆、宝历年间，社会风气浮夸奢靡，朋党之争十分严重，宋申锡为人正直，很少参与这些事情。等到他被重用后，人们认为他可以起到遏制浮夸风气的作用。

唐文宗当了皇帝以后，申锡又升职了，先做了中书舍人，后来又当上了翰林学士。皇帝很讨厌那些专权跋扈的宦官，宫里已经发生过好几次宦官乱政的事儿了。当时，王守澄掌握着禁军，嚣张跋扈，想把那些对他有威胁的人全部清除掉，于是他就开始寻找可以和他一起商量大事的人。他觉得申锡为人忠厚老实，就召见申锡，让他和朝臣一起商量怎么对付王守澄他们，还打算让申锡掌握大权。申锡赶紧叩头谢恩。没过多久，申锡就被任命为尚书右丞，一个月后又升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相当于宰相了。

接着，申锡把王璠调到京兆尹的职位上，并且暗中告诉他皇帝的意思。结果王璠不小心走漏了风声，王守澄的党羽郑注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太和五年，王守澄派军候豆卢著诬告申锡和漳王密谋造反。王守澄拿着奏章跑到皇帝洗澡的地方，准备派两百骑兵去抄申锡的家。这时，宦官马存亮站出来反对说：“造反的只有申锡一个人，应该先召集南司（刑部）的人来审问，不然京城都要乱套了！”王守澄没办法反驳。

那天是二月最后一天，各部门都放假了，宫里的人赶紧派人去请宰相。派去请申锡的人，马跑得太急，累死在半路上了，只好换了匹马才把消息送到。申锡和牛僧孺、路隋、李宗闵赶到中书省，宫里的人喊：“请的是宋申锡！”申锡这才知道自己惹祸了，赶紧跑到延英殿门口，用笏板敲自己的额头，然后就回家了。牛僧孺他们看到皇帝那边的奏章，都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王守澄抓了申锡的亲信张全真、家人买子缘信以及十六个宅院的管理人员，逼他们承认申锡谋反的罪名。

皇帝最后把申锡贬为太子右庶子，还召集了三省官员、御史中丞、大理卿、京兆尹，在中书省和集贤院一起审查申锡谋反的证据。京城里谣言四起，大家都很恐慌，过了好长时间才平静下来。

第二天，皇帝在延英殿召集宰相和众官员，一开始打算处死申锡。结果，仆射窦易直很直接地就说：“臣子没有造反，如果有造反的，就一定要杀掉。” 这话一出，大家都不赞同了。

然后，左散骑常侍崔玄亮、给事中李固言、谏议大夫王质、补阙卢钧、舒元褒、罗泰、蒋系、裴休、窦宗直、韦温，还有拾遗李群、韦端符、丁居晦、袁都等等官员，都跪在殿前，请求把申锡的案子交给地方审理。皇帝一听，勃然大怒，吼道：“我已经跟你们这些大臣商量过了，你们都给我出去！” 崔玄亮和李固言却更加坚持，哭着恳求，态度非常诚恳。 最后，皇帝才勉强同意把申锡流放到岭南偏远地区。 京兆尹崔琯和大理卿王正雅也苦苦哀求，拿出申锡的奏章，证明申锡的清白。皇帝这才恍然大悟，最终把申锡贬为开州司马，但因为牵连到这件事的人很多，还是导致好几百人被流放甚至处死，天下人都觉得申锡很冤枉。 后来，皇帝提拔了豆卢著，让他兼任殿中侍御史。

申锡被贬后，回到家就换上素服，在偏房等候朝廷的进一步处置。他老婆责备他说：“你到底做错了什么，竟然落到这个地步？” 申锡回答说：“我从一个穷小子做到宰相，蒙受了国家的大恩，却没能铲除奸邪，反而被他们陷害，我怎么可能是造反呢？” 申锡当初因为清廉正直而升官，他痛恨那些贪图权位、收受贿赂、败坏风气的官员，所以自己身为近臣，从来不接受任何地方送来的贿赂和谢礼。 他被判罪后，有关部门查验他的家产，发现他所有退回的礼品和书信都还在，朝野上下都为他惋惜。不过，他确实在担任宰相期间没有什么特别的谋略。七年后，申锡含冤而死，朝廷下令将他送回故乡安葬。

开成元年，李石在延英殿觐见皇帝时，不慌不忙地说：“陛下您实施的政策，都符合天意，只是申锡的冤案，一直没有得到平反。” 皇帝听了很惭愧，说：“我当时也意识到自己错了，但是那些假装忠诚的人，却用社稷安危来逼迫我。如果是在汉昭帝、汉宣帝在位的时候，我肯定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于是，皇帝下令恢复申锡右丞、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官职，追赠他兵部尚书的职位，并让他的儿子申慎微担任城固尉。 会昌二年，皇帝又追谥申锡为“贞”。

话说啊，人们赞扬说：镒啊、元衡啊，都是对王室忠心耿耿的大臣，绛啊，也是个德高望重的大臣，可惜都被奸贼利用了，都没能善终，这真是“福善祸淫”的道理有时候也不灵验啊！ 不过话说回来，像他们这样忠义的人，难道因为一次不幸的遭遇，就让他们心里感到委屈吗？他们的身体虽然死了，但是他们的名声却和泰山、嵩山一样高大！ 朝廷里出现裂痕，他们还依然接受别人的劝说，这真是可惜啊！申锡这个人，谋划小事，却承担了大事，颠沛流离地跟着他们，真是令人惋惜！

申锡啊，他虽然能力有限，但责任感却很大，跟着那些忠臣义士经历了各种苦难，最后却也落得个不好的下场，真是让人惋惜啊！ 你看，那些忠于王室的大臣，像镒、元衡、绛，都被奸贼害死了，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了即使是好人，有时候也会遇到不幸， 但他们的忠义和名声却永远流传！ 所以说，忠义之人，即使遭遇不幸，也依然值得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