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綝,字方庆,因为他字号出名,所以大家都叫他方庆。他祖上是从丹阳迁到雍州咸阳的。他父亲王弘直是汉王元昌的朋友。方庆这个人喜欢打猎游玩,但他曾上书直言劝谏皇帝,皇帝虽然稍微收敛了一些,但还是渐渐疏远了他。最后,他当上了荆王的幕僚。
方庆一开始在越王府当参军,在记室任希古那里学习了司马迁和班固的史书。任希古调任别处后,方庆就继续钻研这些史书。武则天当政的时候,他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广州都督。南海每年都有昆仑国的商船来这里贸易,以前的一位都督路元睿贪污了他们的货物,结果被昆仑船长气愤之下杀害了。方庆到任后,却一点好处都没收。之前,广州府里的大小官员都收受贿赂,百姓到府里告状,府里的官吏们早就习惯了收受贿赂,从来不管这些事。方庆到任后,就规定官员们不准和百姓私下交易,违反者就依法严惩,于是广州境内就变得清廉而令人敬畏了。大家议论说,治理广州,没有人能比得上方庆,称他是第一名。武则天还下诏赐给他锦缎和各种丝绸,表彰他的政绩。后来,他又升任洛州长史,被封为石泉县子,之后又升任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最后升任凤阁侍郎。
神功年间,清边道大总管武攸宜打败契丹凯旋回朝,并且献俘。内史王及善因为这是孝明帝忌讳的月份,建议不要奏乐庆祝,方庆却说:“晋穆帝娶皇后的时候,正赶上康帝忌讳的月份,当时大家都觉得不合适。荀询说,《礼记》里规定有忌日,没有忌月,如果从月份来推算,那岂不是连年都得忌讳?这道理说不通。当时大家都采纳了荀询的意见。我认为军队刚刚取得大胜,奏乐庆祝没有什么不妥。”武则天同意了他的意见。武则天想去玉泉祠祭祀,因为山路险峻,想坐轿子去。方庆就上奏说:“以前张猛劝谏汉元帝说‘坐船危险,走桥安全’,汉元帝就改走桥了。现在山路崎岖陡峭,道路狭窄弯曲,比坐船还要危险,陛下怎么能轻易走这条危险的路呢?”武则天最终取消了出行计划。方庆曾经说过:“按照规定,如果遇到父母或长辈去世,在未下葬之前,不准参加朝会和庆贺活动;在服丧期间,不准参加宴会。现在很多大臣都不遵守这些规定,导致礼仪败坏,这可不行。”武则天为此下诏书严厉责备百官,朝野上下都对他敬畏三分。
后来,方庆找到祖先的书信,上奏说:“我家十世祖的书信有四十多封,太宗皇帝曾经索要,我祖先都一一呈上,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卷了。此外,我还上呈了十一世祖导、十世祖洽、九世祖珣、八世祖昙首、七世祖僧绰、六世祖仲宝、五世祖骞、高祖规、曾祖褒以及九世祖献之等共二十八人的书信,总共十篇。” 皇上在武成殿把这些书信给群臣过目,还下令让中书舍人崔融写序,取名为《宝章集》,并且把这本书赐给了方庆,当时很多读书人都羡慕他受到皇上的宠信。
后来方庆年老了,请求退休,改任麟台监,负责修撰国史。中宗再次成为太子的时候,任命方庆为检校左庶子。后来,皇上想在季冬(农历十一月)举行军事演习,相关部门没有及时准备好,就打算推迟到第二年孟春(农历正月)。方庆就说:“根据《月令》记载:‘孟冬,天子命将帅讲武,习射御,角力。’这是说一年之中,三个季节务农,只有一个季节进行军事演习,这是居安思危的策略。孟春(正月)不适合动兵。因为‘兵’属金,金克木,而春天木气正盛,用金克木,这是违背自然规律的。孟春行冬令,就会导致洪涝灾害,霜雪大作,庄稼也种不下去。现在孟春举行军事演习,用阴气来冲犯阳气,破坏生机勃勃的景象,我担心会造成洪涝灾害,霜雪损害庄稼,导致夏麦歉收。希望陛下不要违背时令,提前到孟冬举行军事演习,顺应天道。”皇上亲自批示同意了他的建议。
那一年,方庆被正式任命为左庶子,晋升为公爵,享受三品同职事待遇,还兼任侍奉太子读书的官职。方庆又上奏说,臣子向皇帝进言,从没有过斥责太子名字的先例。晋朝的山涛曾经上奏,说皇太子的名字不好,建议把孝敬的“敬”字改为“弘”,把沛王的“贤”字改为“文”。现在东宫的门殿名字有很多不妥之处,请求皇上修改一下,以符合旧例。皇上批准了他的请求。长安二年,方庆去世,追赠兖州都督,谥号贞。中宗复位后,因为方庆是东宫的旧臣,又追赠他吏部尚书的官职。
方庆这个人啊,特别博学,对朝廷的规章制度非常熟悉,写了二百多篇文章,尤其擅长《三礼》。 当时好多学者都去问他问题,他回答得又全面又深刻,所以他的学生后来还给他整理了一本《杂礼答问》。他家里藏书特别多,一点也不比皇家的藏书楼少,而且那些图画都是珍本孤本。可惜方庆去世后,他儿子们都没继承他的学业,那些书画也就散失了。
他的后代,孙子叫孙俌,再往后六代孙叫玙,关于玙的记载在另外的传记里。玙的曾孙是抟。 最后一段评价写道:“李德裕在书里写道:‘方庆当宰相的时候,他儿子却在眉州当个小小的参军。武则天问他:‘你当了宰相,怎么儿子还在那么远的地方?’方庆回答说:‘卢陵是您最宠爱的儿子,现在还远在那边,我的儿子哪敢离您太近啊?’这是用比喻来回应武则天,就像古代仓唐悟文侯的故事一样。”唉,真是个君子啊!即使在紧急关头,也忘不了提醒君主向善。 还有,他进言的时候,没有直接点名太子,而是委婉地劝诫,从而影响了朝中大臣,展现了中兴的苗头。 这种说话的技巧,真是难啊,对方庆来说,也很难做到!李德裕的评价,一点都不夸张!
孙俌,字灵龟。他考中了明经,被任命为莫州参军,后来被范阳节度使张守珪请到幕府工作。当时契丹屈烈部的军队正计划入侵,河北地区人心惶惶。孙俌去了契丹人的营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警告他们入侵的后果,最终说服了他们放弃入侵计划。安禄山叛乱的时候,孙俌被任命为博陵、常山两地的太守,还担任河北招讨副使。最后去世后,追赠太常卿。从方庆到孙俌,他们家族六代都封在石泉县。孙俌的孙子是孙遂。
李愬这个人啊,特别喜欢搞建设,而且做事特别严格。他一路升迁,当上了邓州刺史、太府卿、西北供军使。后来,他和主管财政的潘孟阳因为营田的事儿起了冲突,宪宗皇帝一怒之下,把他贬到柳州当刺史去了。他手下的两个官员韦行素和柳季常,本来该负责两处粮仓的管理,结果因为李愬的严厉查处,被治了罪。一开始,朝廷下达的任命书出来后,左丞吕元膺还上奏弹劾说:“李愬提拔的官员犯了贪污受贿的罪,按律法应该一起治罪,可是任命书上却说他‘清廉能干’,这和实际情况不符,不应该说他清廉。而且柳州是重要的州府,不能让他去治理。”皇帝听明白了,这才把李愬贬到柳州。
正赶上淮西地区驻扎军队,急需钱粮,朝廷看中李愬的能力,就把他提升为宣歙观察使。蔡州平定后,军队东征讨伐李师道,他又被召回朝廷,担任光禄卿、淄青行营粮料使。他推辞了光禄卿的职位,改任检校左散骑常侍,兼任御史大夫。一开始,调拨军队的粮草每年要花掉三百万,后来贼寇被平定,李愬竟然节约了一百万钱上交朝廷,皇帝对他非常赏识。当时朝廷把齐州分成了三个镇,就让李愬担任沂、兖、海三州的观察使。
李愬这个人啊,性格比较刻薄,动不动就打板子,而且处罚都超过了规定的限度。盛夏时节,他在官署修缮墙垣,督促得非常严厉刻薄。手下的将领和官员本来就脾气暴躁,李愬还经常骂他们:“你们这些反贼余孽!”弄得大家都很生气,很羞愧。有个裨校叫王弁,有一天和手下人在河里洗澡,就说:“这天要下雨,墙也快塌了,咱们都得一起受罪!”于是他们就密谋造反。第二天,李愬正在吃早饭,王弁就带着他的同伙,拿着武器冲了进来。李愬吓坏了,躲到厕所底下,结果还是被抓住了。李愬把王弁的罪行数落了一遍,把他杀了。王弁的副手张敦实和属下李矩甫也都死了。王弁临死前知道自己留下了后患。皇帝考虑到沂州、海州刚平定,青州、郓州也还不太稳定,就封王弁为开州刺史。王弁到了徐州,就被押解到京城,在东市被斩首。监军还把李愬制作的刑具上交给朝廷,作为警示。
张抟,字昭逸,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他考中了进士,被王铎看中,到滑州节度府当差,后来一路升迁,当上了苏州刺史。过了很久,又升任户部侍郎,负责户部的事务。乾宁年间,他更是升到了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位高权重。董昌被平定后,他又被任命为威胜节度使。还没等他上任,就又加封了检校尚书右仆射、浙东西宣抚使的头衔。碰巧钱寔也兼领了浙江地区,所以张抟就留在了朝廷,担任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还兼管度支。昭宗皇帝立了皇后之后,张抟建议趁机大赦天下,以示庆祝,隆重其事。之后,他正式被任命为右仆射,又升任司空,最后还被封为鲁国公,可谓是风光无限。
一开始,宦官的权力非常大,皇帝想削弱他们的势力。张抟从石门回来后,朝政大权都掌握在宰相手里,那些宦官们心里很不服气,就暗中勾结藩镇,想威胁皇帝。张抟说:“当皇帝的,要以大局为重,要掌控全局,不能偏听偏信,这是古人就告诫过的。现在这些宦官们专权跋扈,欺压皇帝,这事儿满大街的人都知道。朝廷现在正处于多事之秋,不能一下子就把他们都清除掉,得慢慢地想办法对付他们。情况紧急,万一发生变故,那就麻烦了。”崔胤和张抟同时担任宰相,崔胤一直嫉妒张抟聪明能干,就弹劾张抟和宦官暗中勾结。后来崔胤被罢免了宰相的职务,他怀疑是张抟把他挤下去的,就和朱全忠搞好关系,想让朱全忠帮他复职。于是,崔胤就诬告张抟和枢密使宋道弼、景务脩私通,说他们要危害国家。朱全忠就借机上奏弹劾张抟的罪状。光化三年,张抟被罢免了工部侍郎的职务,贬为溪州刺史。后来又被贬到崖州当司户参军事,最后在蓝田驿被赐死。
韦思谦,本名仁约,因为名字和武则天父亲的名字相近,所以就用字行名。他祖上是雍州杜陵人,后来迁居襄阳,又搬到了郑州阳武。他八岁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以孝顺闻名。考中进士后,先后被调任应城县令,因为工作中犯了点小错误,升迁受阻。吏部尚书高季辅说:“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人才,难道因为一点小瑕疵就放弃他的大才大德吗?”于是提拔他做了监察御史。韦思谦经常说:“御史出使各地,如果不能震慑地方官吏,那就没做好本职工作。” 后来,中书令褚遂良在买卖土地时价格不公,韦思谦就弹劾了他,褚遂良被罢官,贬为同州刺史。等到褚遂良再次担任宰相,就把韦思谦贬到清水县当县令。有人去安慰他,韦思谦回答说:“我这个人比较耿直,一遇到不公正的事就忍不住要说话,哪有时间去顾及自己的安危?大丈夫就应该敢于直言,光明正大地为天子效力,怎么能只顾着保全自己的妻儿呢?”
沛王府长史皇甫公义把他引荐到仓曹参军任职,说:“你不是池中之物,让你在我府上做个短期的幕僚,是为了抬高我府上的地位。” 后来,韦思谦升任侍御史,高宗皇帝很欣赏他,经常召见他谈话。即使皇帝很疲倦,靠在轩窗栏杆上,也要和韦思谦聊上好一会儿才罢休。很多疑难案件和重要事务,都让他参与裁决。武候将军田仁会诬告御史张仁祎,皇帝当庭质问,张仁祎吓得不敢说话。韦思谦为他辩解,并指出田仁会陷害人的手段多么阴险,他的陈述条理清晰,言辞恳切,皇帝很认可他的说法,张仁祎因此免于受罚。韦思谦后来升迁为右司郎中、尚书左丞,他整顿纲纪,使朝廷风气为之一振。最后,他升任御史大夫。
这个人啊,说话很直,态度也很严肃,让人不敢轻易得罪。见到达官贵人,从来不卑躬屈膝。有人觉得他这样不好,他就回答说:“我的眼睛和耳朵本来就应该独立思考,就像雕、鹗、鹰、鹯这些猛禽,难道是普通鸟类的伙伴吗?怎么能因为害怕别人不高兴而委屈自己呢?”皇帝驾崩的时候,他顶着病痛去奔丧,哭得泪流满面,胡子都结了冰,趴在地上号啕大哭,皇上还特地派人照顾他。后来他升迁为司属卿,又当上了右肃政大夫。按照惯例,大夫和御史的礼仪是一样的,但他却独独不回应御史的礼节。有人觉得他这是在耍脾气,他就说:“官职等级本来就有区别,怎么能还互相客气呢?”垂拱年间,他被封为博昌县男,同时还担任了凤阁鸾台三品官。后来升任纳言,他因为生病想辞官,皇上不准,还派人用轿子抬着他上朝,允许他的子孙侍奉他。最后,他以太中大夫的职位退休,死后被追赠为幽州都督。
他的儿子承庆继承了他的爵位。
承庆,字延休,为人谨慎小心,对继母非常孝顺。他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雍王府参军,王府里的文书都交给他处理。雍王后来当了太子,承庆也升迁为司议郎。
仪凤年间,皇上让太子监国,可太子渐渐沉迷于声色犬马,还大兴土木工程。承庆看到太子造的那些华丽奢侈的玩意儿,听到那些喧嚣的歌舞声,看到那些奴仆小人都在太子身边承欢侍奉,生怕太子因此而骄横跋扈,就上书直言不讳地指出了这些问题,还进献了《谕善箴》劝谏太子。太子还挺欣赏他的意见,采纳了他的建议。承庆曾经说过,人之所以会变得烦躁不安,都是因为心性浮躁,于是他就写了篇《灵台赋》,讽刺当时的世态,也表达了自己的抱负。后来太子被废,他就外放做了乌程县令。之后又升迁为凤阁舍人,负责天官的选拔工作。他写文章非常迅速,从不打草稿,即使是重要的诏令,也从不打草稿。后来因为得罪了一些大臣,又被外放到沂州做刺史。
明堂失火了,他上书进谏,说:“文明、垂拱之后,执政者还没到一年就因为罪过被罢免,大多都是因为恶逆不道。建造高大的房屋,治理巨大的河流,都必须选择上好的木材和坚固的船只。如果很快就被毁坏,那就是用腐朽的木头盖房子,乘坐漏水的船只啊!我认为陛下求贤的心切,但选拔人才的路子太宽泛了,所以随便一句话就委以重任。即使是尧帝举荐舜帝,也经历了各种考验,更何况那些平庸之辈,怎么能让他们担任辅佐大臣的要职,把国家大事交给小人呢?” 皇上没理他。没过多久,他又被任命为舍人,负责选拔官员。后来因为生病免职,改任太子谕德。先后担任豫州、虢州刺史,政绩很好。之后升任天官侍郎,负责修撰国史。三次负责选拔官员,都能做到公平公正,人们都称赞他。
在长安的时候,他被任命为凤阁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张易之被诛杀后,因为他以前和张易之有所牵连,就脱帽请罪。当时要起草赦免令,大家都推荐他,于是召见他让他来写。他毫不犹豫,提笔就写,文辞流畅,大家都很佩服他的才华。然而,因为之前的牵连,他还是被贬到岭南地区。一年多后,被任命为辰州刺史,还没出发,就被召回担任秘书员外少监,兼修国史,并被封为扶阳县子。后来奉诏撰写《武后纪圣文》,中宗皇帝很欣赏。他被提升为黄门侍郎,还没来得及上任就去世了。皇帝很惋惜,召他的弟弟相州刺史来料理后事,并让他继承黄门侍郎的职位。追赠礼部尚书,谥号为“温”。
他的弟弟,名叫延构,和承庆是异母兄弟。从小就兄弟友爱,母亲对承庆比较严厉,经常打他。每次母亲打承庆的时候,延构就脱下衣服请求代替哥哥受罚,母亲不答应,他就让仆人打自己,母亲被他的孝心感动,从此对两个儿子一视同仁。世人把他比作晋朝的王览。他考中了进士,多次升迁,最后担任双流县令,政绩在四川地区是最好的。承庆辞去凤阁舍人的职务后,武则天召见延构说:“你父亲曾经说过,你们兄弟俩忠孝,可以为我效力。你们兄弟俩的表现也确实像你父亲说的那样。现在让你们兄弟互相接替为官。”于是任命他为凤阁舍人。
学校都荒废了,滥用刑法连好人都不放过,于是上书极力陈述说:“从永淳年间开始,学校就荒废散乱,读书人越来越少,教书育人的官职地位轻微,对经书的学习也松懈了。达官贵人的子弟靠走后门升官,寒门子弟则因为没有门路而被淘汰。到了垂拱年间,做官的人越来越多,互相走后门,选拔官员更加混乱;根本不懂经书,只会逞凶斗狠。皇上您要是能下道明旨,把三馆的学生都召集回来,命令王公以下的子弟都到太学读书,尊崇老师和儒生,大力提倡和奖励,全国上下都会明白该怎么做了。然后认真考察官员的才能,根据他们的能力安排职位。这样治理国家,就不会有官员空缺,百姓也能安居乐业了。”
接着又说:“从扬州、豫州起事以来,大规模的案件接二连三地发生,穷追猛打,好几年都没停过。那些大奸大恶之徒伺机作乱,暗中勾结,编造似是而非的罪名,陷害无辜的人,肆意施用酷刑,很多人被迫屈打成招,王公大臣,甚至连着脖子被砍头。路上到处都是议论纷纷的声音,大家都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无法改变了。轻则自己被杀,重则满门抄斩,牵连坐罪的人数不胜数!他们都是为了报仇雪恨,或者为了邀功请赏罢了。我希望皇上您能展现出像天地一样广阔的胸怀,像雷雨一样仁慈的恩德,把垂拱年间以来,无论罪行轻重,没有赦免的人,全部赦免。已经死的人,恢复他们的官职;活着的人,都让他们感受到皇恩浩荡,这样天下人都清楚,他们所犯的罪,并非是皇上的本意。”
在长安,他被任命为凤阁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当时很多州县的官员都不是合适的人选,他为此担忧。李峤、唐休璟说:“现在朝廷重视内官,轻视外官,每次任命地方官,都推三阻四,不是因为有罪过累积太多,就是不肯去。请让朝廷里德才兼备的人去担任州府长官,就从近臣开始。”皇帝问:“谁来为朕执行这个命令呢?” 韦嗣立说:“处理宫廷机密事务,不是我所能胜任的,请让我先去做,以此来给群臣做个榜样。”皇帝很高兴,让他以本官身份兼任汴州刺史,从此左肃政大夫杨再思等十八人也都被外放了。没过多久,韦嗣立升任承庆知政事,又因为一些原因被调任成均祭酒,然后又被调到魏州、洺州,政绩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因为触怒了张柬之父子,被贬为饶州长史。后来又从相州刺史升任黄门侍郎,之后又升任太府卿、修文馆大学士。
话说中宗景龙年间,我被任命为兵部尚书,相当于当时的副宰相。那时候,朝廷大兴土木,修建寺庙,花钱如流水,根本没个节制。 皇上还特别宠信那些食邑的贵族,封赏的土地多达五十四州,全是天下最好的肥沃土地。一个封号就分到好几个州,他们根据当地的特产,巧取豪夺,搜刮民脂民膏,牟取暴利。就连安乐公主和太平公主,也跟着一起,专门挑那些有钱有人的家庭下手,老百姓根本没法得到任何减免。这样一来,那些被封为食邑的贵族们,就更加肆无忌惮地盘剥百姓,为国家征兵也更加困难了。
监察御史宋务光看不下去了,就上书皇上说:“皇上,我希望您能停止这些封赏,让这些贵族们老老实实地纳税服役。” 皇上没听。宋务光接着又上书说道:现在国库空虚,连一年的储备都没有。万一遇上水旱灾害,需要救济百姓;或者需要打仗,士兵需要装备,皇上拿什么来应付?您看看那些修建的寺庙,年年不停,奢华至极,互相攀比,每座寺庙的开支都超过千万。修建寺庙要搬运木材石头,耽误农事,破坏耕地;开挖地基,惊扰了虫子,影响农业生产。皇上您是圣明慈爱的君主,肯定不会赞成这些浪费的行为吧!这些做法违背了治国之道,损害了百姓的利益,皇上您难道不明白吗?
再说那些被封赏的贵族们,他们的势力一天天壮大,户部登记在册的丁男就有六十万人,每人每年要交两匹绢,加起来就是一百二十万匹。可是我查阅太府的账目,一年征收的绢才一百万匹,还经常有减免,实际到手的连一半都不到。跟那些被封赏的贵族们相比,朝廷的收入少得可怜。国家刚建立的时候,那些开国功臣,一共也就只有不到三十户人家受封,现在却滥施恩赏,被封赏的人家超过一百四十户!国家的赋税,朝廷拿到的不够,而这些贵族却富得流油。而且这些封户们,还各自派人四处搜刮,欺压百姓,百姓怨声载道。他们为了追求利益,甚至不惜铤而走险,走私贩卖,抢劫盗窃,官司纠纷不断,百姓不得安宁。老百姓已经穷困潦倒了,他们还要怎么活下去呢?我希望,把这些丁男的赋税先交到太府,然后这些封户再向左藏(国库)领取,禁止他们自己随意征收,这样才能减轻百姓的负担。
我听说设立官职任用官员,根本目的在于治理百姓,使天下安定。如果官员选得好,那么天下就会太平。古代选拔人才,首先要看他在乡里有没有好名声,然后才能被州府征辟;州府考察合格后,才能被五府征辟;五府考察后名声显著,才能升入朝廷。这难道不是说选拔严格,考察深入吗?现在选拔人才,还没经过考察就急忙提拔,只图侥幸升官,互相攀比,争先恐后。所以,擅长文事的官员,就贪污腐败;擅长武事的官员,就懦弱无能。提拔官员没有限制,额外设置官职,下级官员疲于应付,上级官员耗尽钱财。国家的重大事情,难道比这更重要吗?
古代,设立爵位来等待人才,有才能的人才能得到爵位。没有才能的人被提拔,那么有才能的人的路就被堵死了。贤能的人占据正位,远离侥幸的门路。如果侥幸之门大开,那么贤能的人就会隐退;贤能的人隐退,那么百姓就会不安;百姓不安,国家就要危险了。刺史、县令是治理百姓的首要官员,多年来选拔不严格,一些在京城当官的,因为名声不好才被派到州府做官;吏部一些年纪大、不擅长写文章的人,就被安排到县里做官。朝廷如此轻率地用人,怎么能治理好国家呢?我希望有关部门认真筛选人才。凡是各部门侍郎、两省、二台以及五品以上有声望的官员,都应该优先选拔他们担任刺史、县令,希望他们能够称职,从而兴盛太平。
皇帝没听他的。
嗣立和韦后关系疏远,皇帝特别下诏让他入籍,并且非常优待他。在骊山鹦鹉谷为他营建府邸,皇帝亲自前往,命令随行的官员赋诗,他亲自作序,赏赐丰厚,并且封嗣立为逍遥公,给他居住的地方命名为清虚原幽栖谷。嗣立献上了木杯、藤盘等几十件物品。唐隆初年,被任命为中书令。韦后失败后,他差点死于乱军之中,宁王救了他。他出任许州刺史,因制定策略拥立睿宗有功,被赐封百户,迁任汝州。后入朝担任国子祭酒、太子宾客。因为牵涉到宗楚客等人的削减诏令事件,他没有坚持正义,被贬为岳州别驾。再次被迁任为陈州刺史。开元年间,河南道巡察使上表称赞他的清廉,想要重新启用他,但他这时已经去世了,享年六十六岁,追赠兵部尚书,谥号孝。
一开始,嗣立的儿子承庆当上了凤阁舍人和黄门侍郎;承庆也接替他爹当上了天官侍郎和宰相。父子俩同时做宰相,这可是很少见的啊!他们有两个儿子,叫恒和济,都很有名气。
恒,在开元初年的时候当了砀山县令,他治理地方宽厚仁慈,百姓都很爱戴他。有一次皇上东巡,各州县都得张罗准备,那些官员都用鞭子抽打百姓催促办事,就恒不一样,他没怎么用力,事情就办好了。后来御史中丞宇文融推荐恒有治理才能,让出了自己的位置,恒就被提升为殿中侍御史。后来又升迁了好几次,当上了陇右、河西黜陟使。当时河西节度使盖嘉运仗着自己有后台,胡作非为,还乱立功劳,恒就弹劾了他。大家都替盖嘉运害怕,结果盖嘉运被贬到陈留当太守了,没多久就死了。
济,在开元初年被调到鄄城当县令。有人说吏部选的县令都不是什么好人,好多人都辞职了。皇上就下诏问大家怎么才能安抚百姓,有二百多人回答,只有济的回答排第一,那些回答不好的都被免官了。于是济被提升为醴泉县令,而侍郎卢从愿、李朝隐都被贬为刺史了。济后来升迁四次,当上了户部侍郎,又做了太原尹。他还写了四首《先德诗》,后世的人都觉得他很有才学,很正派。天宝年间,他被任命为尚书左丞,他们家祖孙三代都当过这个官。济为人文雅,很会处理政务,到哪儿都能把地方治理得很好。最后他当了冯翊太守。他的儿子奥,在夏天当县令,也因为政绩出色而闻名。
嗣立的孙子弘景,考中了进士,多次在节度使府里当官。后来被召为翰林学士,担任左补阙。苏光荣当泾原节度使的时候,弘景要起草诏书,但他写的辞藻达不到要求,就被免了学士的职务。后来又升迁到度支郎中。张仲方因为弹劾李进甫而获罪,宪宗皇帝觉得弘景也参与其中,就把他贬到绵州当刺史。后来李夷简镇守淮南,奏请弘景当他的副手。弘景被召回朝廷,又升迁了两次,当上了给事中。驸马都尉刘士泾贿赂权贵,被提升为太仆卿,弘景上书反对,穆宗皇帝劝他说:“你家祖上对朝廷有功,朕是想念旧功,亲近你们家啊。”弘景坚持己见,皇帝生气了,就派他去宣慰安南。从此,弘景的名声更大了。
萧俛当政的时候,李弘景经常给他出谋划策,帮他处理政务。后来,李弘景又升任吏部侍郎,负责官员的选拔和考核。他办事公正严明,那些有权势的人都害怕他,不敢走后门。他做过陕州和虢州的观察使,后来被朝廷召回,任命为尚书左丞。他曾经驳回六十多个官员的升迁请求,认为他们不符合条件。结果郑絪、丁公著、杨嗣复都被扣了俸禄,其他官员也都吓得不敢再乱来,纷纷开始认真做事。吏部员外郎杨虞卿因为犯了错误被降职,朝廷下令让李弘景和御史一起调查审理。杨虞卿私下里去拜访李弘景,李弘景严厉地对他说:“朝廷都下令要查办你了,你还敢私下里来拜访我?”杨虞卿仗着自己有很多朋友,以为李弘景一定会收他的贿赂,没想到李弘景这么正直,吓得赶紧离开了。后来,李弘景又升任礼部尚书、东都留守。他去世的时候六十六岁,朝廷追赠他尚书左仆射的官职。李弘景为人正直,说话做事都非常公正,当时的风气都依靠他来维持,他是长庆年间有名的好官。
陆元方,字希仲,是苏州吴县人。他是陈朝给事中黄门侍郎陈琛的曾孙。他的伯父陆柬之,书法非常厉害,是有名的书法家,做过太子司议郎。陆元方刚开始考中明经,后来又考中了八科。他一步步升迁,最后当上了监察御史。武则天当政的时候,他被派去岭南,船刚出海就遇到大风大浪,船上的人都吓坏了。陆元方却说:“我奉命办事,光明磊落,上天怎么会害我呢?”他催促船夫继续前进,结果风浪就停了。出使回来后,他被任命为殿中御史,后来又升任凤阁舍人、秋官侍郎。后来他被来俊臣陷害,但最终没有被治罪。他又升任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因为和李昭德走的比较近,被贬到绥州做刺史。后来他又被提升为天官侍郎,兼任司卫卿。有人说他推荐的人都是他的亲朋好友,后来皇帝生气了,把他免职,让他穿着便服上班。陆元方推荐人才还是像以前一样,后来皇帝又召见他,责问他。陆元方回答说:“我推荐的是我认为合适的人才,没工夫去考虑他们是不是我的亲戚朋友。”他还推荐他的朋友崔玄暐有宰相的才能。后来皇帝发现陆元方没有其他问题,又让他担任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后来,皇帝问他一些事情,他回答说:“我担任宰相的职位,重要的事情应该直接向皇上汇报,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不敢麻烦皇上。”这话惹恼了皇帝,把他贬到太子右庶子。后来又升任文昌左丞,最后去世了。
元方这个人啊,为人一向清廉谨慎,再次当上宰相后,每次任免官员,他都会事先暗中调查了解,对外绝对保密,谁都不知道。临死前,他把奏章稿子都烧了,说:“我做的都是些不张扬的好事,将来肯定会有兴盛的大好局面。”他还说:“我本该长寿,只是当官时间太长了,耗费了我的精力。”他有个箱子,里面装着他一生珍藏的秘密文件,他死后,家人打开一看,全是历年的诏书和敕令。后来追赠他为越州都督。
他几个儿子都很优秀,但其中象先、景倩、景融尤其出名。
象先这个人啊,见识深远,才华横溢,考中制科高第,当上了扬州参军事。当时吉顼和元方同时担任吏部侍郎,吉顼提拔象先当洛阳尉,元方本来不同意,吉顼说:“选拔官员要看能力,难道因为他是吏部侍郎的儿子,就要放弃公平公正的原则吗?”最后还是让象先去了。没多久,象先就升迁为监察御史,后来又升任中书侍郎。景云年间,他升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还负责修撰国史。
一开始,太平公主想拉拢崔湜当宰相,崔湜说:“象先名望很高,应该让他进入朝廷核心,如果不行,我宁可推辞。”公主没办法,只好提拔象先,让他也参与政事。象先为人淡泊名利,处事公正,议论精辟,深受当时人的敬佩。崔湜曾经说过:“陆公(指象先)比别人高出一等。”太平公主专权后,很多宰相都巴结她,但象先一次都没去拜访过;后来太平公主谋反,召集宰相商议,说:“宁王年纪大了,不应该废除嫡子而立庶子。”象先问:“皇上当初是怎么登基的?”公主说:“皇上当初有过一番功劳,如今失德了,怎么能不废掉他?”象先回答说:“立他为帝是因为他的功劳,废掉他则必须是因为他的罪过。如今没听说皇上有什么过错,怎么能废掉他呢?”公主大怒,又和窦怀贞等人密谋,最终被诛杀。当时象先和萧至忠、岑羲等人因为被太平公主推荐而将要一起被杀,唐玄宗赶紧下令免除他们的罪责,说:“到了寒冷的冬天,才能看出松柏树最后才凋零。”因为象先保护了玄宗,所以被封为兖国公,赐给二百户人家作为食邑。
一开始,事情很难办,睿宗皇帝在承天楼上,大臣们陆陆续续地来了,皇帝就下令说:“愿意帮我的人留下,不愿意的滚!” 于是,就有人主动报名表示愿意效力。事情结束后,玄宗皇帝得到了那些报名的人的名单,就下令让象先去调查处理这些人。象先把名单全烧了。皇帝大发雷霆,想要严惩象先,象先就磕头谢罪说:“我当时是去救驾的,这是忠心啊!您现在正要用仁德来治理天下,怎么能杀掉这些尽忠职守的人呢?所以,我违抗了您的命令,那些不安分的人,难道还敢逃脱死罪吗?”皇帝这才醒悟过来,很欣赏他。当时,朝廷正在严厉打击忠、羲等人的党羽,象先暗中为他们求情,保全了很多人的性命,当时好多人都不知道。
后来,他被调任益州大都督府长史、剑南按察使。他做官很仁慈。有个叫韦抱真的司马进谏说:“您应该严厉惩罚那些犯错的人来杀鸡儆猴,不然的话,老百姓就会越来越放肆,越来越不怕您。”象先回答说:“治理好天下才是最重要的,一定要用刑法来树立威信吗?”最后没听韦抱真的,结果蜀地百姓都安居乐业了。后来他又调任蒲州刺史,兼任河东按察使。有个小官吏犯了错,他只是警告一下就放人了,一个大官却出来争辩,说应该杖责他。象先说:“人情大多都差不多,难道你觉得他不明白我的意思吗?如果一定要追究责任的话,那就应该从你开始。”那个大官羞愧地退下去了。象先曾经说过:“天下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事,都是庸人自扰罢了。只要澄清事情的根本原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所以,他到哪里,百姓和官吏都很拥戴他。
后来他回到朝廷,担任太子詹事,然后升任户部尚书,负责吏部选官的工作,他母亲去世后,他回家丁忧。之后他又被起用,担任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后来又升任太子少保。他去世的时候七十二岁,朝廷追赠他尚书左丞相的官职,谥号文贞。一开始,象先的名字叫景初,睿宗皇帝说:“你能继承先辈的功业,这就像贤人一样啊!”于是就赐给他这个名字。
他的弟弟景倩做了抚沟丞。河南按察使毕构考核各州县的政绩,一定要查明真相。有个官吏上报说:“某某人表面上很清廉,某某人假装清廉,只有景倩是真的清廉。”最后,景倩也当上了监察御史。
景融个子很高,长得也好看,为人宽厚。他知识渊博,擅长书法。因为替人补交赋税,被提升为新郑县令,政绩很好,后来一路升迁,做到工部尚书、东京留守。去世后,追赠广陵郡都督。景融是景象先的弟弟。景象先曾经挨打,景融为他求情,但没成功,于是自己辞官回乡,他母亲也因此受了委屈,但很多人敬佩他的义气。他的四世孙是景希声。
景希声也是个博学多才的人,擅长写作,精通《易经》、《春秋》和《老子》,写了很多著作。商州刺史郑愚曾经推荐他做自己的幕僚。后来景希声辞官隐居在义兴。过了一段时间,朝廷召他回京做右拾遗。当时朝中有很多奸邪腐败的官员当权,而且连续几年歉收,梁州和宋州的情况尤其严重。景希声看到地方官吏的腐败无能,就上书皇帝,建议朝廷要严防盗贼。第二年,王仙芝起兵造反,叛乱蔓延到几十个州,朝廷最终没能控制住局势。景希声后来升迁到歙州刺史。昭宗皇帝听说他的名声,把他召回朝廷做给事中,后来又升任户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他在位期间,处理政务不偏不倚,后来以太子少师的身份退休。李茂贞等人率兵攻打京城,景希声因为生病,不得不逃难避祸。去世后,追赠尚书左仆射,谥号文。景元方是景余庆的儿子。
景余庆是陈朝右卫将军景珣的孙子,他很有祖上的风范。成年后,名声还不显赫,他哥哥景玄表就责备他说:“你志向做官,名声却没立起来,这算怎么回事?”景余庆听了很受触动,于是闭门读书三年,最终以博学闻名。他参加制举考试,考中了第一名,被任命为萧县尉。后来一路升迁,做到阳城县尉。武则天封嵩山为山的时候,因为景余庆在筹备工作中劳苦功高,被提升为监察御史。圣历初年,灵州和胜州的党项族勾结北方的胡人侵扰边境,朝廷命令景余庆去招抚他们,用恩信感化他们,结果那些部落首领都率众归顺了朝廷。景余庆后来升任殿中御史、凤阁舍人。有一次,皇帝让他在殿上起草诏书,他因为过于紧张,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于是被降职为左司郎中。过了一段时间,他被封为广平郡公、太子右庶子。
景余庆出身寒门,但后来官位很高,他总是尽力推荐有才能的人。如果有人犯了错误,他总是当面指出,私下里却从不说一句坏话。开元初年,他担任河南、河北宣抚使,推荐了富春人孙逖、京兆人韦述、吴兴人蒋冽、河南人达奚珣,这些人后来都成了有名的士大夫。景余庆后来升任大理卿,最终官至太子詹事,谥号庄。
我认识赵贞固、卢藏用、陈子昂、杜审言、宋之问、毕构、郭袭微、司马承祯、怀一法师这九位,当时人们称他们为“方外十友”。我的才华比不上陈子昂他们,但在风度、口才方面却比他们强。
武则天当政的时候,酷吏当道;到了中宗时期,权臣和皇室贵戚互相勾结,大肆敛财,祸害百姓,跟大臣们狼狈为奸。虽然有些人因此飞黄腾达,但最终都难逃杀身之祸。我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则,虽然仕途不怎么显赫,但也从不后悔。
我儿子子璪,字仲采。他考中了明经,做了长安尉,因为办事清廉干练而闻名。开元初年,朝廷规定朝中大臣的子弟不能在京畿地区做官,他就改任新乡县令,老百姓还为他立了祠堂。后来,按察使宇文融推荐他,他升迁为渑池县令。之后又一路升迁,做到兵部郎中、兼管骑兵使。调回长安后,他又被任命为洛阳令。当时皇帝的车驾在洛阳,他严厉打击奸邪豪强,没人敢违抗他的命令,中书令萧嵩很器重他。萧嵩罢官后,其他宰相就暗中向皇帝揭发萧嵩的缺点,子璪说:“跟人交往,有过错都不能说,更何况根本没有呢?”因此得罪了权贵,被外放到太原做少尹。后来又多次调任,最后做了西河太守,被封为平恩县男。西河郡有很多老虎,前任太守设置了陷阱,子璪到任后,把陷阱都拆除了,老虎也没有伤人。
我族兄王及善,是洺州邯郸人。他父亲王君愕,很有谋略。隋朝末年天下大乱,并州人王君廓攻打邯郸,王君愕去劝说他说:“隋朝已经失去了民心,英雄豪杰都在想办法平定乱世,你应该安抚流民,保护好他们,观察时局变化,等待真正的明君出现。你现在既没有立足之地,也没有足够的粮草,就带着乌合之众起兵,只知道残暴抢掠,走到哪里都让人失望,我替你感到羞耻。”王君廓问:“那怎么办呢?”王君愕回答说:“井陉山的地势险要,可以先占据那里。”王君廓听从了他的建议,就在井陉山驻扎下来。唐高祖入关后,王君愕就跟着王君廓一起归顺了朝廷,被高祖封为大将军,封新兴县公,后来又升迁为左武卫将军。他跟随太宗皇帝征讨辽国,率领左屯营的军队,在驻跸山与高丽军队作战,战死沙场,被追赠为左卫大将军、幽州都督、邢国公,陪葬昭陵。
因为父亲的功劳,他被授予朝散大夫的官职,并继承了邢国公的爵位。后来太子弘立被立为太子,他又被提升为左奉裕率。有一次太子在宫中设宴,命令宫臣们玩掷倒的游戏,他推辞说:“殿下您自己有专门的演员,我如果奉命去做,那可就显得不是太合适了。”太子听了很感激,谢绝了他的好意。高宗皇帝听说后,赏赐了他一百匹绢。之后,他又被任命为右千牛卫将军,皇帝还亲自对他说:“因为你忠诚谨慎,所以才提拔你到这个三品要职。一般大臣们可不是随便就能进到朕跟前的,你佩着大横刀侍奉在朕身边,你也应该知道这个官职有多么重要吧?”后来因为生病,他请求免职。不久后,他又被召回朝廷,担任卫尉卿。在垂拱年间,他历任司属卿等职。山东发生饥荒,朝廷任命他为巡抚赈给使,负责赈灾救济。之后,他又被提升为春官尚书。后来,他又外放为秦州都督、益州长史,并加封光禄大夫,最后因为年老体弱而告老还乡。
神功元年,契丹人侵扰山东,朝廷又起用他为魏州刺史。武则天慰劳他说:“敌寇侵犯边境,虽然你身体不好,但还是可以带着你的家人一起走,每天走三十里路,你就在路上为朕治理政务,为国家抵挡敌寇吧。”武则天还趁机询问他朝政得失,他便陈述了治理国家和平定叛乱的策略,武则天很高兴地说:“抵御外敌是次要的,辅助我治理国家才是主要的,你还是不要走了。”于是,她留他在朝廷,任命他为内史。当时来俊臣被关进监狱,等待处死,武则天想赦免他,不杀他,但他却说:“来俊臣凶狠狡诈,不遵守道义,勾结亡命之徒,残害忠良,天下人都痛恨他。如果不彻底铲除这个罪魁祸首,后患无穷,祸乱的种子就埋下了。”武则天听从了他的建议。后来,卢陵王要回朝,他暗中帮助卢陵王策划此事。卢陵王后来成为太子,他又请求离开朝廷,到地方上任职,以安抚朝臣。
他不太擅长文辞,但是为人清正廉洁,刚正不阿,临危不惧,是一位有大臣气节的人。当时二张(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专宠,每次侍奉皇帝宴饮,都不遵守臣子的礼仪,他多次劝诫他们,武则天因此不高兴,说:“你年纪大了,不适合陪我游玩宴乐,就在阁中检查一下文书吧。”于是,他便称病在家休息了几个月,武则天也不再过问他。武则天感叹道:“中书令难道可以一天都不见天子吗?”于是,他请求退休,武则天还是没有批准,改任命他为文昌左相、同凤阁鸾台三品。他去世时,享年八十二岁,朝廷追赠他益州大都督的官职,谥号为“贞”,并陪葬乾陵。
李日知,河南荥阳人,考中了进士。天授年间,他当上了司刑丞。那时候法律很严,官员们都喜欢滥用职权,搞得特别苛刻,但李日知却能做到公平宽厚,从不故意刁难。有一次,他判决免除一个囚犯的死刑,少卿胡元礼坚决反对,说:“我不离开这个部门,这个囚犯就活不了!”李日知回答说:“我不离开这个部门,这个囚犯就没法被处死。”两人都把自己的意见上报了,武则天最后采纳了李日知的意见。
神龙年间,李日知升任给事中。他母亲年老多病,他赶紧请求调回京城侍奉母亲,几天时间头发就全白了。可惜的是,母亲还没来得及被封为官夫人就去世了。正在料理母亲后事的时候,朝廷的赏赐才送到,李日知悲痛欲绝,当场晕倒在路上,周围的人都哭成一片,谁也顾不上其他事情。巡察使路敬潜想上表表彰他的孝心,派人去请求他写个奏章,但他拒绝了。服丧期满后,李日知官职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黄门侍郎。
景云年间,李日知被任命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后来又升任御史大夫,同时主管政事。安乐公主的府邸建成后,中宗皇帝去那里宴请群臣,大家纷纷作诗献赋,李日知在诗的结尾部分,单独提出了劝诫的话。睿宗皇帝后来对人说:“当时即使是我,也不敢这样直言进谏,如果不是李日知如此正直,怎么能做到呢?”于是就提拔他做了侍中。先天元年,李日知被罢免官职,改任刑部尚书。他多次请求退休,最后朝廷批准了他的请求。李日知要辞职的时候,没有跟家里人商量,回家收拾东西后,他妻子很惊讶地说:“家里财产本来就很少,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辞职?”李日知说:“做到这个位置,已经超过我的预期了,人怎么能没有满足的时候呢?如果心里总是不满足,那永远也满足不了。”辞职后,他没有经营田地,只是修饰庭院池塘,邀请宾客来娱乐。开元三年,李日知去世。
李日知当官时显赫一时,他的儿子们还很小,就都跟名门望族联姻了,当时很多人对此议论纷纷。后来,他最小的儿子李伊衡竟然娶了一个妾做妻子,还卖掉田宅,以至于兄弟之间发生争吵,家风也因此败坏。
杜景佺,河北武邑人,是个性格很正派的人。他考中了明经,一步步升迁到殿中侍御史。后来外放去益州当录事参军。那时候,隆州司马房嗣业调任州司马,还没正式接到任命呢,就想先去上任,还先把州里的官员狠狠地抽了一顿,想显示一下自己的威风。杜景佺说:“你虽然被任命为司马,但州里还没接到任命呢,干嘛这么着急地去享受几天的俸禄啊?”房嗣业一听就生气了,根本不听。杜景佺又说:“你拿着圣旨,真假还不好说呢,就想这样扰乱整个州府,这跟敬业在扬州搞的乱子,不是一回事吗?”于是他喝令左右把房嗣业赶走。后来房嗣业被任命为荆州司马,州里的官员都唱着歌夸赞杜景佺:“录事参军的心思,跟老天爷一样通达;州司马的威风,被他给压下去了!”从这件事以后,杜景佺的名声越来越大。
他回到朝廷,当上了司刑丞,和徐有功、来俊臣、侯思止一起负责处理诏狱案件。当时有个说法:“遇到徐、杜办案的人能活,遇到来、侯办案的人就死定了。”后来他调任秋官郎中,和侍郎陆元方一起审理员外郎侯味虚的案子。案子已经审理完毕,杜景佺就把他给放了。武则天很生气,觉得他们没等她发话就擅自做主,陆元方吓得不轻,只有杜景佺很镇定地说:“陛下明文规定,六品、七品官员的案子,只要审理清楚了,就可以直接处理,不用等候旨意。现在就算想治他的罪,又怎么能违背圣旨呢?”宰相说:“圣旨是给司刑寺定的,跟秋官有什么关系?”杜景佺说:“圣旨一下达,就没有什么台、寺的区别了!”武则天后来觉得他办事守法,就提升他为凤阁舍人,后来又升迁为洛州司马。
公元707年,(景佺)被任命为凤阁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相当于宰相。后来,秋天快结束了,他看到梨树竟然又开花了,就拿去给皇帝看,说是吉兆。大家都高兴地祝贺说:“陛下德行感动了天地万物,所以秋天又开花了,这就像周朝的仁德感动了万物一样。” 但是,景佺却一个人站出来说:“阴阳运行有规律,不能打破,要是打破了就会出灾难。古人说:‘冬天没有过早的阳光,夏天没有过早的阴凉,春天没有寒冷的风,秋天没有苦雨。’现在草木都该落叶了,梨树却再次开花,这是违反了阴阳规律啊!我担心陛下施政布德,可能有些地方做得不够完善,导致了这种反常现象。我身为宰相,辅佐皇上治理天下,如果治理得不好,导致这种不和谐的现象,那就是我的责任!”说完,他便叩头请罪。皇帝说:“这才是真正的宰相!” 后来,李昭德被关进监狱,景佺极力为他求情,但皇帝觉得他是在表面上欺骗自己,就把他贬到秦州当刺史。后来他又被任命为司刑卿。公元708年,他又被重新任命为凤阁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
契丹人入侵,攻占了河北好几个州。敌人撤兵后,武懿宗想严惩所有参与的官员。景佺认为那些被迫参与的可以从轻处罚,皇帝采纳了他的意见。之后,景佺被免去秋官尚书的职务。后来因为在宫里说了不该说的话,他又被降职为司刑少卿。之后,他又被外放为并州长史,在去任的途中病死了,死后被追赠为相州刺史。他原来名叫元方,在垂拱年间改成了现在的名字。
李怀远,字广德,是邢州柏仁人。他从小父母双亡,但却非常喜欢学习。他的宗族亲戚想利用家族势力提拔他,但他拒绝了,说:“依靠别人的权势往上爬,这是高尚的人所耻于为之的。凭借家族荫庇做官,那我的志向就邪了!” 他通过科举考试,一步步升迁,做到司礼少卿,后来外放回本州做刺史,又调到冀州,之后又升任扬州、益州两地的都督府长史,最后调任同州刺史。他为官清廉简朴。后来,他官至鸾台侍郎,又升任同凤阁鸾台平章事,被封为平乡县男。之后,他又担任左散骑常侍,位同中书门下三品,被封为赵郡公,还赐给他三百户的实封田地。年老后,他请求退休。后来中宗回到京城,又召他回来担任东都留守,并且再次授予他同中书门下三品官职。
怀远这个人啊,从小就清高简朴,从来不讲究吃穿住行。有一次他骑着一匹很普通的马,当时的仆射豆卢钦望就问他:“您现在这么显赫,为啥还骑这么普通的马呢?”怀远就回答说:“我高兴它温顺听话,才不要那些名贵的骏马呢。”神龙二年,怀远去世了,皇帝还赏赐了锦缎做的被子给他殓葬,并且亲自写祭文悼念他,还追赠他侍中的官职,谥号为“成”。
他儿子景伯,景龙年间当上了谏议大夫。有一次中宗皇帝宴请大臣和朝集使,酒喝多了,大家就开始轮流作诗,叫《回波词》。有些人就拍马屁,阿谀奉承,有些人就趁机请求赏赐,各种各样的都有。轮到景伯的时候,他却写了一首规劝皇帝的诗,讽刺皇帝的过失。皇帝当时很不高兴。中书令萧至忠却说:“这才是真正的谏官啊!”景云年间,景伯升迁为太子右庶子。当时有人建议设立都督府,景伯和太子舍人卢俌就上书反对,说:“现在天下各州都归属都督府管辖,都督府掌握着生杀大权,如果任用的人不合适,那权力过大就会酿成祸端,这可不是什么强干弱枝、治理国家的好办法。我们建议取消都督府,保留御史,让他们按时巡察,虽然官职低,但责任重大,这样才能更好地制止奸邪。” 因为他们的建议,都督府最终被取消了。景伯最后官至右散骑常侍。
他另一个儿子彭年,很有才华,分析问题很透彻。他一路升迁,当上了中书舍人、吏部侍郎。他和李林甫关系很好。他一直很羡慕山东那些名门望族,所以就通过婚姻,想攀上那些显赫家族。他在吏部掌管选官七年,最后因为贪污受贿被流放到临贺郡。天宝十二载,他又被提拔为济阴太守,后来又调到冯翊。安史之乱时,唐玄宗逃到蜀地,彭年被叛军胁迫做了伪官,他忧愤成疾,最后去世了,死后被追赠为礼部尚书。
狄仁杰,字怀英,是山西太原人。小时候,他家有个门人被害了,官府来调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辩,吵得不可开交。狄仁杰却一直埋头看书,根本没理他们。官吏叫他过去问话,他回答说:“我现在正跟圣贤在书里对话呢,哪有空搭理你们这些俗人啊!” “黄卷中方与圣贤对,何暇偶俗吏语耶?” 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气场十足!
后来他考中了明经,被调到汴州当参军。结果,他刚上任就被个别官员诬陷,差点丢了官。 负责考核官员的阎立本大人把他叫去问话,一听他说话,立马就看出他是个奇才,夸奖他说:“孔子说过,‘观过知仁’,你真是块沧海遗珠啊!” “仲尼称观过知仁,君可谓沧海遗珠矣。” 阎大人这眼光,真厉害! 然后,阎立本就推荐狄仁杰当了并州法曹参军。
他父亲在河阳,狄仁杰去太行山探望父亲。下山的时候,回头一看,看见一朵白云孤零零地飘着,就对身边的人说:“我父亲的家就在那云朵下面呢。” 他望着那朵云,久久不愿离去,直到云朵飘走了,他才离开。 这画面,是不是很诗意?
同府的参军郑崇质,他母亲年纪大了,还生着病,偏偏朝廷要派他去很远的地方做官。狄仁杰觉得这太不近人情了,就说:“你忍心让老母亲独自承受千里之外的思念之苦吗?” “君可贻亲万里忧乎?” 他于是去找长史兰仁基,请求代替郑崇质去。兰仁基非常欣赏狄仁杰的义举,当时他和司马李孝廉关系不太好,就对李孝廉说:“咱们应该向狄仁杰学习,有点羞愧感吧!” “吾等可少愧矣!” 从此以后,兰仁基和李孝廉的关系缓和了,他们经常说:“狄公的才能,在北斗星以南,他是独一无二的!” “狄公之贤,北斗以南,一人而已。” 可见狄仁杰的人品和才能,多么令人敬佩!
狄仁杰刚开始担任大理丞的时候,一年之中就断决了上万七千件积压的案件,当时人们都称赞他公正公平,处理案件非常妥当。后来,左威卫大将军权善才和右监门中郎将范怀义因为误砍了昭陵的柏树,按律当处死。高宗皇帝下令要杀他们。狄仁杰奏请说他们不应该处死。皇帝生气地说:“这是让我成为不孝子,我一定要杀他们!”狄仁杰说:“汉朝的时候,曾经有人偷了高庙的玉环,文帝想要诛灭他的家族,张释之当时就上奏说:‘如果只是盗取长陵的一抔土,又该如何处罚呢?’于是罪责就止于弃市。陛下的法令虽然效仿魏朝,但也应该有所区别。犯了不至于死的罪却要处死,这是什么道理?现在只是误砍了一棵柏树,就要杀死两位大臣,后世会怎么评价陛下呢?”皇帝听了狄仁杰的话,消了气,于是免除了他们的死罪。过了几天,狄仁杰就被任命为侍御史。
左司郎中王本立仗着皇帝的宠信,胡作非为,狄仁杰就弹劾了他的罪行,皇帝下诏要赦免他。狄仁杰说:“朝廷现在缺乏贤才,像王本立这样的人并不少见。陛下您现在怜惜他的罪过,违背了成法,这怎么能行呢?我希望先斥责他,以此给群臣敲响警钟。”结果王本立最终受到了惩罚,朝廷因此也变得严肃起来。后来狄仁杰被派到岐州,那里有几百个逃兵抢劫路人,道路不通。官员们抓捕盗贼,严刑拷打,但是其他官员都手忙脚乱,无法控制局面。狄仁杰说:“他们这是走投无路了,而且还会继续作乱。”于是他公开宣布赦免他们,释放被关押的人,让他们互相劝告,最终这些人全都自己束手就擒。皇帝赞叹狄仁杰善于权变。
狄仁杰升迁为度支郎中。皇帝到汾阳宫巡幸,任命他为知顿使。并州长史李冲玄因为要修建一条道路,要经过妒女祠,当地传说穿着盛装经过那里的人会遭遇风雷之灾,于是他调动几万士兵去改道。狄仁杰说:“天子出行,风神会为天子扫清尘土,雨神会为天子洒扫道路,为什么要因为妒女祠而避邪呢?”于是阻止了这项工程。皇帝非常赞赏他,说:“真是个大丈夫啊!”后来狄仁杰被外放到宁州做刺史,他安抚当地少数民族,获得了他们的好感,当地百姓还立碑歌颂他。他回朝后被任命为冬官侍郎、持节江南巡抚使。吴楚地区有很多淫祠,狄仁杰下令禁止,一共拆毁了一千七百多座,只保留了夏禹、吴太伯、季札、伍员四座祠堂。
狄仁杰升任文昌右丞,后来又出任豫州刺史。那时候越王兵败,有两千多他的余党被判处死刑。狄仁杰解开了他们的镣铐,然后秘密上奏皇帝说:“我想说几句话,好像是在为叛乱分子求情;不说吧,又辜负了陛下体恤百姓的慈悲之心。我写好了奏章又毁掉,自己拿不定主意。但是这些人本来并非十恶不赦,只是因为误入歧途才落到这个地步。”皇帝下令把他们全部流放到边疆戍守。这些囚犯到了宁州,当地父老乡亲出来迎接,激动地说:“狄使君救了你们的命啊!”大家一起在碑下痛哭,囚犯们在当地住了三天后才离开。到了流放地,当地人也为他们立了碑。
早些时候,宰相张光辅讨伐越王的时候,军队里的人仗着战功,很多人蛮横地索要财物,狄仁杰坚决抵制。张光辅生气地说:“你一个州将,敢轻视元帅吗?”狄仁杰说:“让河南陷入混乱的只有越王一个人,您却调动三十万士兵平乱,即使军队行为暴虐,让无辜百姓都遭受苦难,那也是一个越王死了,一百个越王又会生出来啊!再说,朝廷大军一到,归顺的百姓有几万之多,他们纷纷从城墙上爬下来投降,四面八方都踏出了小路。为什么还要纵容那些争功的人杀害投降的百姓来邀功请赏呢?这冤屈之声,直达天庭!如果皇上能赐我一把斩马剑,让我砍下你的脑袋,我死也瞑目!”张光辅回朝后,奏报狄仁杰对他不敬,于是狄仁杰被贬为复州刺史,后来又调任洛州司马。
天授二年,狄仁杰被任命为地官侍郎,同时兼任凤阁鸾台平章事。武则天对他说:“你在汝南当官的时候政绩很好,但是有人在背后诽谤你,你想知道是谁吗?”狄仁杰回答说:“陛下认为我有过错,我就改正;陛下认为我没有过错,那就是我的幸运。至于诽谤我的人,我并不想知道是谁。”武则天赞叹他胸襟宽广。当时太学生们紧急求见武则天,武则天也同意接见。狄仁杰说:“人君只有生杀大权不能假借他人,至于文书的期限和会晤时间,应该责成有关部门负责。尚书省处理政务,左、右丞不判处杖刑,左、右丞相不判处徒刑,何况是天子呢?学生们求见,是丞相、尚书的职责,为什么要天子亲自批准呢?如果都由天子批准,几千个学生,要发多少道诏书啊?制定一个规章制度告诉他们就行了。”武则天采纳了他的建议。
来俊臣陷害狄仁杰,把他抓起来关进监狱。当时,审问谋反的人,只要稍微承认一点儿,就能减轻处罚。来俊臣把狄仁杰带出来对质,狄仁杰说:“周朝已经灭亡了,我可是唐朝的臣子,怎么可能谋反呢!”来俊臣这才把他关起来。来俊臣的手下王德寿好心劝狄仁杰说:“我想求个轻一点的处罚,你帮我说是杨执柔参与了,这样你也能免死。”狄仁杰叹了口气说:“天地神灵啊,让我狄仁杰干这种事吗!”然后就用头撞柱子,血流满面。王德寿吓得赶紧道歉。看守的人渐渐放松了警惕,狄仁杰就求人给他笔和纸,藏在衣服里,然后对狱卒说:“天气太热了,我想回家换件薄衣服。”狄仁杰的儿子光远收到信后,赶紧上报朝廷。后来朝廷派人调查。来俊臣让狄仁杰穿戴整齐去见使者,还偷偷让王德寿写了一份认罪书,让使者带回朝廷。后来朝廷召见狄仁杰,问他:“你承认谋反了吗?”狄仁杰说:“我没谋反,不然早就被打死了。”然后狄仁杰把认罪书拿出来说:“这根本不是我写的!”后来查明是王德寿代写的,狄仁杰这才免于一死。武承嗣多次请求处死狄仁杰,但皇帝说:“命令已经下达了,不能更改。”当时一起被诬陷的凤阁侍郎任知古等七个家族都得到了赦免。御史霍献之更是叩头请求皇帝一定要杀了狄仁杰他们,最后狄仁杰被贬为彭泽县令,当地老百姓还为他建了生祠。
万岁通天年间,契丹攻陷了冀州,河北地区一片恐慌,狄仁杰被提升为魏州刺史。前任刺史害怕契丹人打过来,就驱赶百姓进城,加固城防。狄仁杰到了之后说:“敌人还在很远的地方,为什么要这么劳累百姓?万一敌人来了,我自己会想办法,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于是让大家都回去种地。契丹人听说后,也撤兵了,百姓们非常爱戴他,又为他建了一座祠堂。不久后,狄仁杰升任幽州都督,朝廷赐给他紫袍和龟带,后来还在他的紫袍上绣了十二个金字,表彰他的忠诚。
狄仁杰被召回朝廷,担任鸾台侍郎,又兼任凤阁鸾台平章事。当时朝廷派兵驻守疏勒四镇,百姓怨声载道。狄仁杰上奏劝谏说:
咱们国家一开始,四夷都在先王划定的疆域之外。东边是大海,西边是流沙,北边是大漠,南边是五岭,这都是天然的国界线啊。从古籍记载和教化传播来看,夏商周三代都没能完全控制的地区,现在咱们国家都收复了。诗经里记载,周朝在太原用兵,又在江汉地区推行教化,那都是远古时代的事情了,跟咱们现在的情况比起来,差距太大了。现在咱们却跑到边远荒凉的地方打仗,去蛮荒之地邀功请赏,把国库都掏空了,就为了争夺那些贫瘠荒凉的土地,就算夺来了,百姓也增不了税收,土地也种不了庄稼。要是只想着征服远方的蛮夷,而不注重巩固根本、安抚百姓,这就是秦始皇、汉武帝曾经犯过的错误啊!古话说的好:“与翻车的车轮走同一条路,是不会安稳的。”这句话虽然简单,却可以用来比喻很多大事。
臣下我看到,国家年年出兵,军费开支越来越大,东边在四镇驻军,西边在安东屯兵,国库空虚,物资运输不断,打了这么久仗,怨声载道的人太多了。皇上要是不能体恤民情,那政令就无法推行;政令推行不了,就会怨气丛生;怨气丛生,就会虫灾旱灾频发。现在关东闹饥荒,四川和汉中地区的人民流离失所,江淮以南地区,赋税还不断征收。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就会纷纷去做盗贼,国家的根本动摇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一切都是因为贪图边疆的功劳,耗尽了国家的实力造成的。以前汉元帝采纳了贾捐之的建议,放弃了征讨珠崖;宣帝采纳了魏相的计策,放弃了征讨车师。贞观年间,唐太宗平定了九姓铁勒,册封李思摩为可汗,让他统领各部族,蛮夷叛乱就讨伐,归顺就安抚,这才是“推亡固存”的策略,不用劳民伤财地长期驻军。现在阿史那斛瑟罗这些人,都是阴山地区的名族,在沙漠地区很强盛,如果把他们委任到四镇,让他们统领各部族,封他们为可汗,让他们抵御外敌,那国家就能继承先祖的功业,避免长途运输的辛苦。减少四镇的兵力,充实中原;撤销安东的驻军,加强辽西的防备;减少远方的军费开支,把军队集中到重要的关隘,这样恒州、代州的防卫力量就会增强,边境的防御也会更加充足。
皇上,外面看着太平,其实内部危机四伏啊!您先下令边境士兵严加戒备,咱们就等着他们来,这样咱们士兵的战斗力就翻倍了;咱们以静制动,就能掌握主动权;坚壁清野,敌人什么都抢不到。如果敌人深入我方腹地,他们自然会遇到麻烦;如果他们浅尝辄止,也捞不到什么好处。用不了几年,这两个蛮族不用我们打就会自己投降了。
我还建议废除安东都护府,让高氏家族的人当他们的首领,减少江南的军费运输,减轻百姓的负担,可惜皇上没采纳。
张易之有一次私下问我怎么办才能保住性命,我说:“只有劝皇上迎接庐陵王才能避免灾祸。”后来,有人想立武三思为太子,就去问宰相们,大家都吓得不敢说话。我说:“我看天意和百姓都不想唐朝的江山断送啊。前些日子匈奴入侵边境,皇上让梁王武三思在城里招募勇士,一个月都没招到一千人。庐陵王去招,一天不到就招到了五万人!现在要继承皇位,除了庐陵王,没有别人合适了!”皇上当时很生气,就终止了讨论。过了一段时间,皇上又把我叫去说:“朕经常梦见玩双陆总是输,这是怎么回事?”当时王方庆也在,我和王方庆一起回答说:“双陆总是输,是因为您没有儿子啊!上天是不是想以此来警示您呢!再说太子是国家的根本,根本动摇了,国家就危险了!文皇帝当年亲自上阵杀敌,勤劳治国才有了这天下,传给子孙后代。先帝病重的时候,诏令您监国。您却夺取了皇位,做了十几年皇帝,现在还想立武三思为太子。再说,姑侄和母子,哪个更亲?您立庐陵王为太子,那以后千秋万代都能在宗庙里享受祭祀;立武三思,他的姑母都不能一起祭祀。”
皇上听了之后有所醒悟,当天就派徐彦伯去房州迎接庐陵王。庐陵王到了之后,皇后把他藏在帐篷里,然后召见我,跟我谈论庐陵王的事。我极力劝说,激动得眼泪都止不住了。后来,皇后让庐陵王出来,说:“你就是太子!”我赶紧跪下磕头说:“太子回来了,还没人知道呢,外面都在乱传,谁的话能信呢?”皇后也觉得有道理。然后又下令让太子住在龙门,隆重地迎接他回来,朝野上下都很高兴。
一开始,吉顼、李昭德多次请求迎回太子,但是皇后的主意没变,只有我一直强调母子天性,虽然皇后性情刻薄,但也终究被我说动了,所以最终还是恢复了唐朝的继承人。
狄仁杰被任命为纳言,兼任右肃政御史大夫。突厥入侵赵州和定州,杀掠了很多人,朝廷就派仁杰当河北道行军元帅,给了他很大的权力。突厥把抢来的几万男女都杀光了,从五回道逃走了,仁杰追都没追上。后来他又被任命为河北安抚大使。
那时候,老百姓大多是被胁迫跟着贼人去的,贼人走了以后,他们害怕被杀,都躲起来了。仁杰就上书给皇帝说:“有些人认为,贼人入侵,才显现出老百姓是顺是逆,有的是被逼的,有的是自愿的,有的是做了贼人的官,有的是被贼人招安的。其实啊,山东人性格刚烈,一旦决定了,死都不后悔。可是自从打仗以来,征兵调粮太麻烦了,老百姓家破人亡,卖房子卖地,都没人买。再加上官吏贪污勒索,州县里各种徭役,催促鞭打,情况危急,逼得他们没办法,不顾礼义廉耻,投奔了贼人,想保住性命,这是君子所耻辱的,却是小人常有的事。老百姓就像水一样,堵着就成深潭,疏通了就成河流,通则流,塞则滞,哪有什么固定的性情呢?以前董卓造反,朝廷都乱套了,董卓被杀了,他的部下也没一个能逃脱惩罚,结果事情越闹越大,祸及朝廷。这是因为朝廷恩德不够广施,一开始就没处理好。现在这些犯了罪的人,躲在深山老林里,要是赦免他们,他们就会出来,要是不赦免,他们就会更加疯狂。山东的盗贼,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聚集起来的。所以我觉得边境暂时受惊没什么好担心的,而内地不安定才是值得担忧的。治理大国不能用小国的办法,事情多了就不能事无巨细地都管。皇上应该做的,就是不要违背常理。我希望您能大赦河北,别再追究罪责了。”皇帝同意了。
狄仁杰回来后,被任命为内史。后来皇帝去三阳宫,王公大臣都跟着去了,只有狄仁杰被单独安排在最好的位置,皇帝对他特别恩宠,当时没人能比得上他。那时候李楷固和骆务整讨伐契丹,打胜了,押着俘虏到含枢殿献俘,皇帝很高兴。这两个人本来是契丹李尽忠的部将,李尽忠入侵中原,李楷固他们几次打败了朝廷军队,后来投降了,有关部门想按照法律处置他们。狄仁杰说他们骁勇善战,能委以重任,如果赦免他们的死罪,他们一定会感恩戴德,为朝廷效力,可以让他们将功赎罪。等到他们凯旋归来,皇帝举起酒杯敬狄仁杰,称赞他识人。于是,皇帝授予李楷固左玉钤卫大将军、燕国公的爵位,赐他武姓;授予骆务整右武威卫将军的爵位。
后来要造一座巨大的佛像,需要花费几百万钱,朝廷的钱不够,又下令全国的和尚每天捐一文钱来资助。狄仁杰就劝谏说:“修建工程不用鬼力,最终还是要靠人力;东西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最终还是要从地上获得。如果不损害百姓,那要从哪里筹措资金呢?现在边疆还没安定,应该减少征收赋税,省去一些不紧急的事务。就算勉强造出来,用来救济穷人,又错过了农时,这是舍本逐末。况且没有官方资助,这工程也根本完不成。既浪费了国家的钱财,又耗尽了人力,万一哪一方发生灾难,拿什么去救济呢?” 后来因为狄仁杰的劝谏,这项工程就停止了。
圣历三年狄仁杰去世,享年七十一岁。朝廷追赠他为文昌右相,谥号文惠。狄仁杰推荐提拔的张柬之、桓彦范、敬晖、姚崇等人,都成了中兴名臣。他守孝期间,有白鹊驯服地围绕着他,是个好兆头。中宗即位后,追赠他为司空。睿宗又封他为梁国公。他的儿子有光嗣和景晖。
狄仁杰的儿子光嗣,圣历初年担任司府丞。武则天诏令宰相们各推荐一位尚书郎,狄仁杰推荐了他的儿子光嗣,光嗣因此被任命为地官员外郎,以办事称职而闻名。武则天说:“祁奚内举,果然得到了合适的人才啊!”光嗣后来历任淄州、许州、贝州三州刺史。他母亲去世后,朝廷提升他为太府少卿,但他坚决推辞,睿宗赞赏他的诚实,就准许了他的请求。他后来又升迁为扬州长史,因为犯了错误被贬为歙州别驾,最终在那里去世。
狄仁杰的另一个儿子景晖,曾在魏州担任司功参军,但他贪婪暴虐,百姓受尽了苦头,于是大家一起毁掉了为他父亲修建的生祠,不再祭祀他。直到元和年间,田弘正镇守魏博,才奏请修缮了生祠,让祭祀得以延续。狄仁杰的族孙是狄兼谟。
兼谟,字汝谐,考中了进士。先是在襄阳府当差,为人刚正不阿,继承了祖上的好传统。
后来令狐楚当权,推荐他做了左拾遗,经常上书直言进谏。他后来又当过刑部郎中、蕲州、邓州、郑州三个州的刺史。那几年闹旱灾,他把仓库里的粮食拿出来救济灾民,老百姓没怎么流离失所。
调任苏州刺史后,因为政绩突出,被提升为给事中。有一次,左藏史偷了度支的丝绸布匹,文宗皇帝想根据大赦令不追究,兼谟却把圣旨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皇帝问他为什么,他说:“官吏犯了贪污罪,不能轻易放过。”皇帝说:“我已经赦免了他的上司,下属也应该宽恕,与其失信于民,不如放过这个罪人。” 过了一会儿,皇帝又说:“以后要是遇到不能办的事,不要因为害怕退回圣旨而犹豫。”
之后,兼谟升任御史中丞。皇帝对他说:“御史台是朝廷的纪律检查机关,御史台风气正,朝廷才能清明;朝廷清明,天下才能太平。如果畏首畏尾,顾虑重重,那工作就无法开展了。你是梁公的后代,应该继承家里的好名声,千万要谨慎小心啊!”兼谟连忙叩头谢恩。
江西观察使吴士矩私自增加了军队数量,还擅自挪用了上缴朝廷的几十万钱财。兼谟弹劾了他,奏章里写道:“观察使是为陛下守卫边疆,宣扬朝廷法令,负责犒赏将士,州府的军费是有定额的,而他却随意增减,损害了一方百姓的利益,引起各道的怨恨,请求交给有关部门处理。” 吴士矩因此被贬为蔡州别驾。
后来,兼谟又当过兵部侍郎、河东节度使,之后又回到朝廷任尚书左丞。武宗皇帝的儿子岘王被封为益王,皇帝让兼谟当他的老师。不久,兼谟又担任天平节度使,但他以生病为由辞官,回到洛阳做了秘书监,后来又升任东都留守,最终在任上去世。
郝处俊,是湖北安陆人。他爸爸郝相当官做到很高,后来因为隋朝乱了,他和岳父许绍一起占据了峡州,等天下太平了,就回到朝廷,被任命为滁州刺史,还被封为甑山县公。郝处俊十岁的时候就成了孤儿,他爸爸以前的下属送给他一千匹绢表示慰问,但他已经懂事,坚决没收。
长大后,郝处俊特别好学,最喜欢《汉书》,书里的内容他都能背诵个大概。唐太宗贞观年间,他考中了进士,做了著作佐郎,还继承了他爸爸的爵位。他和兄弟们关系特别好,对几个舅舅也特别孝顺。后来他又升迁,当上了滕王李元婴的幕僚,但是他觉得在王府当差没意思,就辞职不干了。过了一段时间,朝廷又召他回来,任命他为太子司议郎,后来一步步升迁,最后当上了吏部侍郎。
高丽叛乱了,朝廷命令李勣担任浿江道大总管,郝处俊当他的副手。军队进入高丽境内,还没来得及列阵,敌人就突然冲上来了,整个军队都吓坏了。郝处俊当时正坐在胡床上,他个子比较胖,正悠闲地吃着干饭,一点也不慌张,悄悄地命令精锐部队反击,把敌人打退了,大家都佩服他的计谋。
后来他升任东台侍郎。当时有个和尚叫卢伽逸,很会炼丹,说他的丹药能延年益寿。高宗皇帝想吃他的丹药,郝处俊赶紧劝谏说:“人活多久本来就有命,外国来的药,怎么能随便吃呢?以前太宗皇帝也让和尚那罗迩娑寐炼丹,用奇花异石,炼了好几年才炼成。太宗皇帝吃了之后,没多久就病重了,太医们都没办法。大臣们想把那罗迩娑寐处死,但有人觉得这样会让人笑话我们大唐,所以最后没处罚他。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啊,陛下您一定要慎重考虑啊!”皇帝听了他这话,就只封了卢伽逸多为怀化大将军,并提升郝处俊为同东西台三品官员。
话说咸亨年间,皇上幸临东都,太子监国,朝中大臣都留在了东都,只有我父亲独随圣驾。皇上曾经说过:“帝王的威仪遍及天下,何必还要设防?为什么还要重重设门,击鼓巡逻,防备意外呢?我一直觉得秦朝的法律太严苛了,荆轲不过是个匹夫,拿着匕首行刺,秦国的群臣个个都拿着兵器侍卫,却没有人敢上前阻止,难道不是因为平时太过松懈造成的吗?”
我父亲回答说:“这恰恰是因为秦朝的法律太严厉了。秦朝的法律规定,擅自登上宫殿的,要灭三族。人人害怕被灭族,谁还敢阻止呢?魏国的曹操也曾下令:‘京城发生变乱,九卿各自坚守府邸。’后来发生兵变,有人带着几十个人攻打左掖门,曹操登上铜爵台眺望,没有人敢去救援。当时王脩担任奉常,听到变乱的消息,虽然召来的骑兵还没到,但他还是带领官属步行赶到宫门。曹操说:‘来的人,一定是王脩吧!’这是因为王脩能够观察形势,识破奸计,所以才冒着违法的风险前往救援。如果他拘泥于常规,那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帝王制定法律,既不能太严厉,也不能太宽松。《诗经》里说‘不懈于位,人之攸塈’,这是仁政;‘式遏寇虐,无俾作慝’,这是刑罚。《尚书》里说‘高明柔克,沈潜刚克’,这是中庸之道。”皇上说:“说得对!”
后来,父亲被提升为中书侍郎,负责监修国史。当初,显庆年间,令狐德棻和刘胤之撰写国史,后来许敬宗又对它进行了整理。皇上对许敬宗所记载的内容失实感到不满,于是重新命令宰相们进行校正,并且说:“我以前跟随先帝到未央宫,仪仗队经过之后,发现草丛中藏着一个人拿着横刀,先帝勒住马,对我说:‘事情败露,要杀的人有好几十个,你可以下令把他们放了。’史官只记载了这件事的真实情况。”
父亲说:“先帝的仁恩浩荡,类似的事情不止一件。我弟弟处杰被选为供奉,当时有三个侍卫不小心弄脏了皇上的衣服,非常害怕。先帝说:‘左右没有御史,我不惩罚你们。’”皇上说:“史官应该记载这件事。”于是,父亲上奏请求左史李仁实删改那些虚假记载,但后来李仁实去世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上元节刚开始的时候,皇上在翔鸾阁上举行盛大的宴会。当时负责音乐演奏的赤县乐队和太常乐队分别在东西两边,皇上就让雍王和周王分别指挥东边和西边的乐队比赛。结果处俊就说了:“礼仪的意义在于让小孩子明白不能说谎,是为了防止他们产生欺骗的心思。两位王爷年纪还小,思想还没稳定,就让他们互相攀比,那些乐工们更是言语放肆,争强好胜,互相嘲讽,这根本不利于培养他们的仁义之心和和谐相处啊!”皇上立刻叫停了比赛,感叹道:“处俊的远见卓识,可不是一般大臣能比的!” 于是就提升他做了中书令,还兼任太子宾客,同时还让他暂时代理兵部尚书的职务。
后来皇上身体不好,想把皇位禅让给武则天,处俊就劝谏说:“皇上掌管阳刚之气,皇后掌管阴柔之德,这就像太阳和月亮,阴阳各有其位,互不干涉。如果打破了这个次序,上天就会降下灾祸。以前魏文帝就下过命令,皇帝驾崩后,不允许皇后临朝听政。现在陛下您怎么能把皇位传给皇后呢?这天下是高祖和太宗打下来的,不是您的私产,您应该好好守护祖宗基业,传给子孙后代,不应该把国家交给别人,从而毁掉自己的家族。”中书侍郎李义琰也说:“处俊说的对,陛下您就别犹豫了。” 结果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后来处俊又兼任了太子左庶子,被拜为侍中,之后又降职为太子少保。开耀元年,处俊去世,享年七十五岁。皇上追赠他开府仪同三司、荆州大都督的官职。皇上非常哀伤他的忠诚,在光顺门为他举行了隆重的哀悼仪式,用少牢祭祀,赏赐绢布八百匹,米粟八百石,还下令百官都去为他哭丧,并由朝廷负责他的丧葬事宜。
处俊的儿子北叟坚决推辞,但皇上没同意。后来裴炎向皇上禀报说:“处俊临终前嘱咐我说:‘活着对国家没什么益处,死了也不需要大操大办,皇上赏赐的东西,都请您收回吧。’”皇上听到后心里很难过,就答应了他的请求,取消了所有的赏赐。
郝处俊这个人啊,虽然平时穿着朴素,不修边幅,但关键时刻敢于直言进谏。当了官之后,在皇帝面前总是滔滔不绝地讲道理,说话必定引用经书典故,提出的建议也都很符合大臣的规范。武则天虽然忌惮他,但因为郝处俊为人清正廉洁,她也找不到什么把柄来害他。他和他的舅舅许圉师是同乡,两人都当上了高官;他们家乡还有田氏、彭氏两家,非常有钱有势。所以,江淮地区就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地位显赫像郝处俊、许圉师,富有像田氏、彭氏。”
孙象贤这小子,在垂拱年间当了太子通事舍人,他一直对郝处俊怀恨在心,后来就借故把郝处俊给杀了。郝处俊临刑前破口大骂才死,武则天一听更生气了,下令把他的尸体五马分尸,并且把他的祖坟、父坟都给刨了。从那以后,执行死刑之前,都要先用木塞子堵住犯人的嘴巴。
朱敬则,字少连,是亳州永城人。他因为孝顺和义气而名扬天下,他家祖孙六代都做过高官。朱敬则志向远大,好学上进,看重节义和承诺,善于与人交往,乐于帮助别人,而且从不求回报。他和左史江融、左仆射魏元忠关系都很好。咸亨年间,高宗皇帝听说他的名声,召见了他,对他的才能非常欣赏。可惜后来被中书令李敬玄给中伤了,只被任命为洹水尉。过了很久才升任右补阙。
当初武则天称制的时候,天下谣言四起,她就借机大肆告密,罗织罪名,搞大狱,杀害了不少将相大臣。等到她篡位成功,天下渐渐安定下来了。这时朱敬则进谏说:“臣听说李斯辅佐秦始皇的时候,推行申不害、商鞅的法令,严惩那些犯法的人,堵塞私门,壮大皇室,取消无用的开支,裁撤不必要的官职,珍惜时间,努力生产。秦国因此富强起来,最后灭掉了诸侯。这是治理国家的一种策略,所以说‘刻薄可以用来激励人进步,欺诈可以用在战争中’。现在天下已经平定,就应该改用宽松简易的政策,用温和仁慈的措施来治理国家。可是秦始皇并没有这样做,反而更加残暴淫虐,一错再错,最终导致国家灭亡。这就是不懂得及时变通的恶果啊!”
陆贾和叔孙通给汉高祖刘邦做事的时候,在荥阳、成皋一带,军粮都快吃光了,将士们又累又饿,情况危急。他们俩从来不敢提什么奇谋妙计,只管把那些贪得无厌、横行霸道的坏人抓起来献给刘邦。等天下基本平定之后,陆贾才开始向刘邦讲解《诗经》、《尚书》,阐述礼乐制度,规划开创王道。刘邦当时很不高兴,说:“我可是在马上打天下得来的江山,管它什么《诗经》、《尚书》!”陆贾回答说:“您是在马上打下来的天下,难道也能在马上治理天下吗?”刘邦顿时沉默了。后来陆贾写了《新语》,叔孙通制定了礼仪制度。这就是善于根据形势变化而采取相应对策的好例子。
如果当初刘邦斥责陆贾和叔孙通,把《诗经》、《尚书》扔到一边,继续强调攻城略地,只看重斩获敌人的首级,那就会重蹈覆辙,大家又会争功夺利,拔剑相向,说不定连皇位都保不住,哪能有后来十二个皇帝、两百年的汉朝呢?所以说:“仁义是圣人的临时住所;礼仪是先王的陈旧痕迹。”祭祀完毕,草扎的狗就扔掉了;精华的东西要保留,糟粕的东西要抛弃。仁义尚且如此,更何况那些轻浮的东西呢?
国家自从有了文明以来,天下总是动荡不安,国内谣言四起,国外则战乱不断。所以不设置法律条文,就无法使百姓安居乐业;不严厉执行刑法,就无法制止暴乱。因此,汉朝建立了国家制度,明确了政令,所以刘邦才能不出家门,就轻松地完成了改朝换代。我听说,总是急急忙忙的人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总是催促别人的人也不会听到和谐的声音;救人溺水却不管别人是否按规矩行事,救济饥民却不管别人是否按规矩吃饭。那些过去所谓的秘策,现在看来就像草扎的狗一样毫无用处了。我希望您能吸取秦朝和汉朝初期失败的教训,根据当前的形势采取合适的措施,抛弃那些过时的说法,摒弃那些糟粕;颁布宽大的政策,施以恩泽,去掉那些多余的繁文缛节,消除奸险的锋芒,堵塞谣言的来源,扫除朋党的阴谋诡计,让天下焕然一新,岂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吗?
董敬则这个人啊,说话办事都很靠谱,后来升迁做了正谏大夫,还兼着修国史的差事。他很重视史官的选拔,一定要选那些有真才实学的人。当时侍中韦安石看过他写的史稿,不禁感叹道:“董狐写史,也不过如此啊!世人都不知道史官的权力有多大,比宰相还厉害!宰相只能管活人,史官却能管死人,所以历代圣明君主和贤臣都对史官敬畏三分。” 那时候朝廷赋税繁重,百姓生活艰难,董敬则经常被皇帝召进宫里商量解决办法,后来还升任了凤阁鸾台平章事,相当于宰相级别了。
张易之兄弟俩想陷害魏元忠和张说,要杀他们,当时谁也不敢吭声。只有董敬则站出来,直接向皇帝上奏说:“魏元忠和张说都是忠心耿耿的人,他们根本没犯什么罪,杀了他们会寒了天下人的心!” 多亏他这一奏,魏元忠和张说才保住了性命。后来,董敬则因为年老体弱,辞去了政事,改任成均祭酒和冬官侍郎。张易之等人想拉拢名士一起编撰《三教珠英》,还画了武三思、李峤、苏味道、李迥秀、王绍宗等十八位名人的画像,想让董敬则也参与其中,但他坚决拒绝了,可见他为人多么清高。之后,他出任郑州刺史,然后就退休了。
后来,侍御史冉祖雍诬告董敬则和王同皎关系好,把他贬到涪州做刺史。后来查明了董敬则并没有罪,就把他调到庐州。他从庐州调回京城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带,就骑着一匹马,儿子和孙子步行跟着他回来。他七十五岁去世了。董敬则和他的三个兄弟一起生活了四十年,家产一直差不多,没有谁比谁富裕。他当官的时候,最重视人才的选拔任用,那些琐碎的小事他从不过问。岭南的蛮族叛乱,他认为裴怀古文武双全,就推荐他做了桂州都督,结果蛮族都被裴怀古的恩威折服,纷纷投降。他还推荐魏知古做凤阁舍人,张思敬做右史,他们都干得很出色。
当初,张易之兄弟俩权势很大,董敬则暗中告诉董敬晖说:“如果你能借用太子的名义,调动北军诛杀张易之兄弟,也就是两支骑兵的事儿。”董敬晖后来真的用了这个计策。以前崔实、仲长统、王朗、曹冏等人讨论封建制度,认为秦朝的制度是失败的,董敬则认为秦汉时期礼义道德衰败,不能再沿用周朝的制度分封诸侯,他还写文章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很多儒生都认为他说得很对。
皇上睿宗继位以后,曾经说过:“自从神龙年间以来,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人,李多祚、王同晈、韦月将、燕钦融都已经被追赠褒奖了,还有遗漏的吗?” 刘幽求回答说:“朱敬则忠义刚烈,天下人都称赞他,以前被宗楚客、冉祖雍等人诬陷,被贬到地方做刺史。在长安的时候,他曾经对我说:‘相王(睿宗)一定会继承皇位,应该尽心竭力地辅佐他。’等到韦氏家族把持朝政的时候,我因为这件事而面临危险,但他却挺身而出帮我。虽然这是上天注定,但也是敬则先生的引导。”于是,皇上就追赠朱敬则为秘书监,谥号为“元”。
朱敬则的哥哥朱仁轨,字德容,隐居在家侍奉父母。他经常教导子弟说:“一辈子谦让,不会白走一百步;一辈子谦让,不会失去一块地。”他家屋后的树上曾经有赤乌和白鹊栖息,按察使赵承恩还为此上表称奇。朱仁轨去世后,郭山恽、员半千、魏知古共同为他上谥号“孝友先生”。
书上这么说:武则天趁着唐朝衰弱的时候,掌握着生杀大权,控制天下,篡夺了皇位。张柬之蒙受了冤屈,奋起直谏,凭借自己的权势和谋略,联合其他人,最终恢复了唐朝的江山,功劳一时无人能及,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功劳。所以唐朝诗人吕温写诗赞扬他:“从虞渊中取得太阳,洗涤了咸池的光辉。暗中授予五条龙,两旁还有飞龙护卫。” 世人都认为这是名句。当时高宗想要把天下禅让给武则天,(大臣)褚遂良坚决反对,不让武则天骑在丈夫头上,颠倒阴阳,最终导致奸人怨恨,得以逞凶。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君臣之谊”吧!朱敬则仅仅一次劝谏,就让那些诬陷陷害的案件减少了,从那时起,人们才敢说话啊!
崔融,字安成,是山东全节人。考试考了个八科高第,相当厉害!后来官越做越大,当上了宫门丞、崇文馆学士。高宗当太子的时候,崔融就给他当侍读,负责处理东宫的奏章文书。武则天去嵩山游玩,看到崔融写的《启母碣》碑铭,大加赞赏。等武则天当了皇帝,马上就让崔融写了《朝觐碑》的碑铭。之后,崔融升官为著作佐郎,然后又升任右史,最后当上了凤阁舍人,官位越来越高了。
那时候,有人提议要加强对关口的市场管理,把所有过往商人都征税。崔融就上书反对,他说:“《周礼》里讲到九种赋税,其中第七种就是关市税。因为市场上容易出现一些不正当的交易,关口又容易成为走私的通道,所以才要征税。但以前只对工商人员征税,而对过往的商旅不征税。现在要对所有过往人员都征税,这可是违背古法的。再说,现在大家各行各业都分工明确了,你突然改变政策,会引起很大的混乱。市场嘛,什么人都有,好人坏人都来。如果你管得太严,小老百姓就没法活了,时间长了,肯定要出乱子。天下关口都在险要的地方,市场都在交通要道,那些有钱有势的恶霸、地痞流氓都在那儿,要是突然变法,他们可能会闹事,甚至南下投奔蛮夷,北上投奔游牧民族。现在长江、黄河沿岸的码头,税收已经很高了,再加上官吏的敲诈勒索,商人早就没生意可做了。魏晋南北朝隋朝都没这么干过,何况是您呢?就像当初师旷、费广那样,就算多收商旅的税,多征齐国的税,也是可以的。”武则天最后采纳了他的建议。
张易之兄弟俩喜欢拉拢文人,崔融跟李峤、苏味道、王绍宗这些人,都去巴结他们了。后来张易之兄弟被杀,崔融被贬到袁州当刺史。后来又被召回朝廷,做了国子司业。参与修撰《武则天实录》后劳累过度,被封为清河县子。崔融写文章非常华美流畅,当时没人能比得上他。朝廷很多重要的文件,都由他来起草,他的《洛出宝图颂》尤其出色。他后来撰写《武后哀册》,写到高丽部分,就笔力用尽,去世了,人们都说他是累死的。他去世时五十四岁,朝廷追赠他卫州刺史的官职,谥号为文。膳部员外郎杜审言是崔融提拔的,为他穿孝服。
崔融有六个儿子,比较有名的是崔禹锡和崔翘。崔禹锡,在开元年间当过中书舍人,死后被追赠为定州刺史,谥号贞。崔翘,当过礼部尚书,死后被追赠为荆州大都督,谥号成。他的孙子崔巨,当过右补阙,也颇有文才。
曾孙,字子乂,从小就孤苦贫穷,但他和哥哥感情很好,一起隐居在太原的山里。碰上那年闹饥荒,兄弟俩就靠捡橡子充饥,但依然坚持学习。后来,他考中了进士。
之后,他到山南严震的幕府当推官,因为母亲去世而辞官回家。兄弟俩在母亲墓前守孝,亲手种植松柏。守孝期满后,他谢绝了朝廷的征召。过了很久,韦皋看中了他的才能,把他招去做西山运务使。韦皋又奏请朝廷,让他升任判官,并代理邛州刺史。前任刺史因为贪污被关进监狱,口供都已准备好。曾孙怀疑他是冤枉的,于是就把他放了,没再追究。没过多久,真正的盗贼就被抓到了。
韦皋去世后,刘辟造反,想攻占东川。曾孙写信劝说刘辟停止叛乱,刘辟很生气。于是曾孙就招募士兵,坚守城池。刘辟集中兵力去攻击高崇文,结果战败了,曾孙则保全了州郡,安然无恙。卢坦推荐他担任宣州副使。
后来他回到朝廷,担任殿中侍御史,之后又升任吏部员外郎。以前,吏部给官员选官时,总是根据先后顺序收受贿赂。曾孙规定,只允许一次性收取贿赂,之后这便成了规矩。裴度担任御史中丞时,奏请朝廷让曾孙担任右司郎中,负责处理杂务。裴度当宰相后,曾孙接替他做了御史中丞。他秉公执法,丝毫不畏惧权贵。凡是涉及到朝廷部门,又移交到禁军处理的案件,他都一定要先请相关部门复核。他推荐御史时,总是选择那些品行端正、廉洁奉公的人。李翛凭借权势当上了京兆尹,又负责庄宪太后山陵桥道的修建,他为了节省劳民伤财,竟然不修建道路和车辆,让车辆停留在渭桥,很久都运送不了材料。曾孙三次弹劾他,毫不留情。
他被任命为陕虢观察使,后来升迁为尚书右丞。王承宗请求割让德州、棣州,并让儿子到朝廷当侍卫,宪宗皇帝挑选合适的使者,就派他去了。当时有人认为王承宗为人狠毒狡诈,不是一个普通的使者就能搞定的。到了魏州,田弘正建议带五百骑兵同行,他拒绝了,只带了十几个随从,迅速赶往王承宗的驻地。他集合军士在校场宣读圣旨,向他们阐述了顺逆的道理以及由此带来的祸福,他的声音洪亮有力,言辞恳切,士兵们都被感动了,王承宗也自觉理亏,态度越来越恭敬,最后甚至哭了起来,立即按照户籍、印信上缴了德州和棣州。之后,他被任命为山南西道节度使。皇帝想让他当宰相,但监军使暗中打探到消息,向那些当权者索要贿赂,他却始终不肯答应,因此未能如愿。
长庆初年,他由尚书左丞转任鄜坊节度使。辖区内有很多神策军驻扎,他们经常违反法纪,骄横跋扈,地方官吏无法管制,他用铁腕手段整治,依法处置,下属都对他敬畏三分。党项地区与朝廷互市买卖牛羊马匹,以往的将领和守将都会从中收取好处,但他却独独没有这样做,反而厚待他们,羌人因此不敢侵犯边境。宝历初年,他担任东都留守。按照惯例,留守司的官员要每天清晨进入宫城门列队朝见留守,但这个制度因为官员们骄横怠慢而废置很久了,直到他上任才重新恢复执行。
他被召回朝廷,拜为户部尚书。宰相李宗闵因为他是裴度、李德裕的朋友,心里不太高兴。于是他请求退休,被任命为太子宾客,到东都任职,任期满一百天后离开。这件事引起很多人的不满议论,李宗闵害怕了,又重新任命他为检校尚书左仆射、淮南节度副大使,负责节度使事务。扬州地区以往买卖财产、奴婢都要缴纳一定的税款,养羊也要按羊的数量缴税,而且还要额外缴纳一些其他的税款以补充军费,他全部取消了这些苛捐杂税。官员的俸禄和布匹通常是加倍发放的,唯独节度使没有,他下令让节度使也享受同样的待遇。大和六年,他去世,享年七十二岁。有人割下自己的肉来祭奠他。朝廷追赠他司空官职,谥号为“贞”。
他为人刚正不阿,在朝堂上威风凛凛,很有威望,不喜欢结交权贵,为人忠厚谦让。他的官阶品级可以设立仪仗门戟,但他始终没有请求设立。担任地方长官期间,府中没有歌妓等娱乐玩乐。士大夫们都很敬重他。
能,字子才。他经历了朱泚之乱,当时浑瑊将军在武功用兵,他就跟着浑瑊去幕府帮忙。后来一步步升迁,做到侍御史。河东的郑儋推荐他当判官。又升迁到黔中观察使,因为有人陷害,被贬官。后来他又被任命为中丞,上奏请求自己去担任这个职务。从将作监升任岭南节度使,他和他的同僚们都秉公执政,镇守一方,这在当时被传为美谈。他去世的时候,六十八岁,追赠礼部尚书。
他的儿子叫彦曾,侄子叫慎由和安潜。
慎由,字敬止。他聪明机警,记忆力超强,为人正直厚道,很有他父亲的风范。他通过进士考试,被选为贤良方正。郑滑的高铢请他到府里当判官。后来进入朝廷,担任右拾遗,之后升任翰林学士。接着被任命为湖南观察使。朝廷召他回京,让他担任刑部侍郎,兼领浙西观察使。之后又升迁为户部侍郎,主管户部事务。一开始,慎由得了严重的眼疾,看不见东西,后来经过医治才好,正好这时朝廷召他回京。
不久,他又升任工部尚书,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他和萧邺关系不好,萧邺当时执政,就推荐刘瑑,把慎由排挤到东川节度使的职位上去。话说当时宣宗皇帝长期服用药物,又渴又烦躁,而且还没有立太子。皇帝跟宰相们商量想要大赦天下,但苦于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慎由说:“太子是国家的根本,如果立太子,大赦天下就名正言顺了。”皇帝讨厌他的说法,没理他。萧邺等人就抓住这个机会诬陷他,将他罢官,那一年是大中十二年。
咸通初年,他被调到华州当刺史,后来又改任河中节度使。后来以吏部尚书的身份告老还乡,被授予太子太保的荣誉称号,在东都居住。去世后,追赠司空,谥号贞。他的儿子胤,另有传记。
安潜,字进之,考中进士。唐朝咸通年间,他历任江西观察使、忠武节度使。乾符初年,黄巢起义军领袖王仙芝攻打河南,安潜主动招募士兵,加固城防,修缮武器,没有向朝廷伸手要钱要粮。他第一个请战,率军讨伐,军纪严明,号令清晰,王仙芝的军队很害怕他,不敢侵犯陈州和许州的地界。他还派大将张自勉率领七千兵马支援宋州。当时宋州刺史宋威驻守曹州,官军屡战屡败,王仙芝的军队把宋州围得越来越紧。张自勉攻下南月城,斩杀叛军两千多人,王仙芝吓得当夜就撤兵了。
宰相郑畋建议:“请求把陈州和许州的三千兵马交给宋威统领。”但是宋威嫉妒张自勉的功劳,请求把安潜所有的军队都给他,好让张自勉归他指挥。郑畋认为宋威心里有怨气,一定会杀了张自勉,于是上奏说:“现在把所有兵马都交给宋威,那张自勉岂不是要因为立功而受辱?安潜抗击叛军有功,却把精锐部队交给宋威,以后万一有紧急情况,拿什么去作战?这样一来,有功劳得不到奖赏,怎么向天下人交代呢?”皇上听从了郑畋的建议,只把四千兵马给了宋威,其余的都还给了张自勉。
不久,安潜接替高骈担任西川节度使。高骈在任期间,一些官员依仗他的权势,贪赃枉法,安潜把这些人都杀了,多次整顿吏治,革除弊政。于是盗贼减少,蜀地百姓安居乐业。宰相卢携跟高骈关系很好,就诬陷安潜,把他罢免了官职,降为太子宾客,到东都去任职。
唐僖宗为了躲避黄巢起义军逃到剑南,召安潜为太子少师。王铎担任都统,推荐安潜做他的副手。王铎卸任后,安潜又担任太子少师和东都留守。青州刺史王敬武去世后,朝廷任命安潜为平卢节度使,检校太师兼侍中。适逢王敬武的儿子王师范占据了青州的地盘,安潜进不去青州,只好返回。后来,安潜又升任太子太傅。去世后,追赠太子太师,谥号贞孝。
安潜处理政务非常出色,即使当了将相,审理案件时,也总是亲自过问,从不假手于人。
彦曾,咸通初年,从太仆卿升任徐州观察使。他精通律法,为人刚正不阿,执政强硬。徐州的军队向来骄横跋扈,而彦曾善于安抚百姓,却不太擅长治军,士兵们多有怨言。
一开始,蛮族叛乱,攻陷了交趾,朝廷命令节度使孟球招募三千士兵前往驻守,其中八百人驻守桂林。按照旧的制度,三年轮换一次。轮换期限到了,士兵请求换防,但是当时的官员尹戡和徐行俭贪婪,不体恤士兵,就谎称军需不足,请求不换防,继续让士兵驻守一年。驻守的士兵们非常愤怒,杀了都将王仲甫,胁迫粮料判官庞勋当领袖,夺取了军营的武器装备,抢掠了湘州和衡州,抓捕了壮丁,聚集了上千人马向北撤退,从浙西一路奔向淮南,到达泗口。他们所到之处,都会先派小丑耍木偶,探听民情,以防遭到拦截。
孟彦曾命令牙将田厚简去安抚他们,同时又让都虞候元密埋伏兵力在山馆准备伏击叛军。庞勋派人欺骗孟彦曾说士兵想回家,不敢阻拦,请求到府上解除武器投降。孟彦曾杀了那个来骗他的官员。庞勋攻陷了宿州,用掠夺来的钱财招募士兵,很多亡命之徒都加入了他的队伍,像回家一样。庞勋的军队有上千艘船,还有骑兵在两岸,喧嚣着进攻。孟彦曾命令壮丁们登上城墙防守。有人劝他率领大家逃往兖州,孟彦曾说:“我是地方长官,奉命守卫这里,只有战死一条路!”说完就斩杀了劝他逃跑的人,以此警示众人。
很快,庞勋的军队就攻到了城下,城里大雾弥漫,如同坠入云端一般。孟彦曾下令诛杀了叛军的家人。庞勋的军队从四面八方翻墙而入,俘虏了孟彦曾,把他关押在大彭馆。有个叫曹君的长者劝庞勋说:“贵人不能同时存在,现在朝廷还没有任命您为留后,大概是因为观察使还在啊。”庞勋于是就在寝宫里杀了孟彦曾,从监军使到其他官员都被杀害了。早些时候,孟彦曾曾在郑州修建府邸,引水灌溉池塘,十步之内的水突然变成了血红色。他曾在府里张贴佛像,用蜂蜜做成人的形状,一夜之间,所有的老鼠都被咬断了脑袋。他曾在徐州修建亭子,下面积水成潭,孟彦曾引清河水灌溉它,雕刻了石龙的龙头作为注水口,并用屋顶遮盖。徐州人称之为“屋覆龙”,在文字上与“庞”字同音;清河,是崔望,意思是吞云吐雾。孟彦曾死后被追赠为刑部尚书。乾符年间,他的儿子祐被录用为荥阳尉。
徐州有个叫审中的官员,他的上司徐彦曾知道他很有能力,就比较信任他。后来审中遇害了,他贿赂了守城的士兵,把尸体偷偷埋葬了起来。后来张玄稔攻打徐州,审中带领敢死队支援官军,打开了南白门,官兵得以进入城内,最终攻破了徐州。之后,审中被任命为岚州刺史。郑畋认为审中忠义堪比神明,请求提升他为右羽林将军,皇上也批准了。
有个叫许铎的人,之前是武城县令,后来被罢官后在徐州居住。审中曾想用官职拉拢他,但许铎没有答应。后来徐彦曾的部下被囚禁,许铎暗中送去钱粮资助。等审中死后,许铎还帮他收敛安葬遗体,并偷偷藏匿了他的子弟,等到叛乱平息后,才把他们送回奔丧。朝廷下诏任命许铎为石首县令,并赏赐给他银子和绯袍。审中的同僚焦璐、温廷皓、李棁、崔蕴、柳秦、卢崇嗣、韦廷范也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追赠或子孙获官的恩典。
徐彦伯,是兖州瑕丘人,名字叫洪,但大家都用他的字“彦伯”称呼他。他七岁就能写文章,后来在太行山下隐居。薛元超平定河北后,上表推荐彦伯的才能,彦伯在对策考试中取得了优异的成绩。之后,他被调任永寿尉、蒲州司兵参军。当时,司户韦暠擅长判案,司士李亘擅长书法,而彦伯擅长写作,三人并称为“河东三绝”。他后来升迁为职方员外郎,奉命迎接中宗回房州,之后升任给事中。武则天撰写《三教珠英》时,广招天下文才出众的人才参与,而彦伯和李峤名列前茅。他又升任宗正卿,之后出任齐州刺史。唐中宗复位后,彦伯被改任太常少卿。因为参与修撰《武后实录》有功,被封为高平县子。他后来担任卫州刺史,政绩显著,皇上还下诏书嘉奖他。之后调任蒲州刺史,因为蒲州靠近京城,正赶上郊祭,他上呈了一篇《南郊赋》,文辞华丽精美。他又被提升为修文馆学士、工部侍郎,后来还担任太子宾客。因为生病,他请求退休,皇上准许了。开元二年,他去世了。
彦伯侍奉寡嫂非常孝顺,对待侄子们如同亲生儿子一样。他一生为朝廷执笔写文章,后世很多人都学习效仿他。晚年他的文章风格略显生硬,但当时的人们都比不上他。
一开始,武则天当政的时候,大规模的政治迫害盛行,很多达官贵人因为言论得罪了酷吏,被杀或者流放的数不胜数。有个叫彦伯的写了篇《枢机论》,里面说:“说话啊,是品德的体现,是行动的引导,是志向的开端,也是个人形象的体现。君子说话就像机器的枢纽一样,一动就牵动全局,成败得失全看这个。说话能让你飞黄腾达,也能让你身败名裂,荣辱兴衰都系于此。如果能认真思考后再开口,谨慎考虑后再行动,并且选择合适的场合和对象说话,那还有什么后悔的?又怎么会招来怨恨呢?只有这样才能说话。” 他写这篇文章是为了警示世人。
苏味道,是赵州栾城人。九岁就能写文章,和同乡李峤一起因为文采出名,当时人们称他们为“苏李”。长大后,他参加州试考中了进士。后来多次升迁,当上了咸阳尉。吏部侍郎裴行俭很赏识他,当时朝廷要征讨突厥,就让他当管书记的。裴行俭当了左金吾卫将军后,让苏味道起草文书,苏味道提笔就写,文辞流畅自然,精妙绝伦,当时广为流传。
后来,在延载年间,苏味道当上了凤阁舍人,兼任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一年多后正式担任平章事。证圣元年,他和张锡因为牵涉到一起案件而被关进大理寺。张锡虽然被关押了,但气度从容,而苏味道却只能席地而坐,吃着粗茶淡饭,看起来非常害怕可怜。武则天听说后,把张锡流放到岭南,而苏味道只被降职为集州刺史。后来他又被召回朝廷,担任天官侍郎。圣历初年,他又当上了凤阁侍郎,官位是三品。他父亲去世后,朝廷下令地方官府操办丧事。苏味道因为管理丧事过程中,侵占了乡亲的墓地和田地,被萧至忠弹劾,贬官到坊州刺史。后来又升迁为益州大都督府长史。张易之兄弟倒台后,苏味道因为和他们有牵连,被贬为眉州刺史。之后又被重新任命为益州长史,还没上任就去世了,享年五十八岁,死后被追赠为冀州刺史。
苏味道很熟悉朝廷的规章制度,善于处理奏章。但是他当宰相的时候,只是有名无实,并没有什么政绩,只是顾着自己发财而已。他经常对人说:“处理事情不要太明白,万一错了就会后悔,模棱两可两头都不得罪最好。”所以世人称他为“摸棱手”。他为人友爱,他的弟弟苏味元曾经求他帮忙,但没成功,还因此对他态度不好,苏味道却很平静,根本不在意。他的一些文章在当时广为流传。
豆卢钦望,是雍州万年人。他爷爷豆卢宽,是隋文帝的外孙,当过梁泉县令。唐高祖攻下关中后,豆卢宽和郡守萧瑀一起带着当地名门望族去投降。后来官越做越大,做到殿中监。他儿子豆卢怀让,还娶了万春公主呢。后来朝廷下令,让豆卢宽按照北魏太和年间的诏令,去掉“豆”姓,只用“卢”姓。贞观年间,他又升迁为礼部尚书、左卫大将军,还被封为芮国公。死后,朝廷追赠他特进、并州都督的官衔,陪葬在昭陵,谥号为“定”,并且恢复了他原来的“豆卢”姓氏。
豆卢钦望后来也官至越州都督、司宾卿。长寿二年,他被任命为内史,封芮国公。后来李昭德犯了罪,有人就告发豆卢钦望包庇李昭德,说他不秉公执法,是依附权臣,不忠于君主,结果被贬到赵州当刺史。后来他又回到朝廷,担任司府卿,之后升迁为秋官尚书。中宗复位后,他被任命为太子宫尹。之后又升任文昌右相,同凤阁鸾台三品。后来被罢官,只当了个太子宾客。等到皇帝再次登基,他又被提拔为尚书左仆射、平章军国重事。豆卢钦望当宰相十多年,正赶上方易之、张柬之等人专权跋扈,他们窥伺着皇室,残杀忠臣,野心勃勃,企图谋反,但是豆卢钦望却无力阻止,只能小心谨慎地保护自己。后来他又被加封为开府仪同三司,兼任安国相王府长史。八十岁的时候去世了,朝廷追赠他司空、并州大都督的官衔,陪葬在乾陵,谥号为“元”。
武则天当政的时候,还有史务滋、崔元综、周允元等几位宰相,稍微值得一提的,我就顺便写在这里。史务滋是宣州溧阳人。他因为工作勤劳,一步步升迁,做到司宾卿,后来又升任纳言。武则天革命后,朝廷下令让史务滋等十个人分别到全国各地去任职。当时雅州刺史刘行实兄弟被侍御史来子珣诬告谋反,朝廷就让史务滋和来俊臣一起审理此案。来俊臣说史务滋和犯人关系很好,故意隐瞒了他们的谋反证据。后来武则天又命令来俊臣单独审理此案,史务滋最终自杀身亡。
崔元综,是河南新郑人。他爷爷崔君肃,在唐高祖武德年间做过黄门侍郎和鸿胪卿,官儿不小呢。崔元综呢,在唐中宗天授年间当上了鸾台侍郎,还兼任凤阁鸾台平章事,那是妥妥的高官了。他这个人啊,性格特别谨慎小心,坐在政事堂办公,整整一天都规规矩矩地系着腰带,从不放松休息,对细节更是特别在意。表面上看着挺老实厚道,其实内心刻薄得很。每次审理案件,他都一定要把犯人的罪行查个底朝天,恨不得把人逼死才罢休,所以大家都很怕他,也看不起他。没过多久,他就因为犯了事儿被贬到振州去了,那些达官贵人们都拍手称快。后来赶上大赦,他才被赦免回来,当上了监察御史。之后又升迁为蒲州刺史,最后退休回家。他很会保养身体,活到九十多岁才去世。
周允元,字汝良,是河南安城人。他从右肃政御史中丞做起,后来升任检校凤阁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也是个高官。有一次武则天宴请宰相们,让大家说说好话,歌功颂德。周允元却说:“我羞于我的君主不如尧舜!”这话可得罪了武则天的心腹武三思,武三思立刻上奏弹劾他。武则天听了却说:“听听他的话,足以警醒我们,怎么能说是错呢?”周允元去世后,被追赠为贝州刺史。
唐临,字本德,是长安人,是周朝内史瑾的孙子,祖上是从北海迁徙过来的。武德年间,隐太子要讨伐王世充,唐临献上计策,被太子看重,任命他为右卫率府铠曹参军。后来太子被废,唐临就被外放到万泉县当丞。那时有个轻罪的囚犯关押很久了,正值春天,农忙时节,唐临就建议可以暂时释放囚犯,让他们去种地。但没被批准。唐临说:“如果有什么顾虑,我这个县丞承担责任。”于是唐临就装病,把所有囚犯都放了,并且跟他们约定好,到时回来。
后来唐临升迁为侍御史。一次,大官韦挺在朝堂上座位不正,第二天,韦挺越过座位和江夏王道宗说话,唐临站出来说:“王爷,您座位不对。”道宗说:“我和大官说话,你管得着吗?”唐临说:“大官的座位也不对。”韦挺脸色都变了,大家都吓得不敢吭声。不久,唐临奉命去交州查案,为三千冤屈的囚犯平反昭雪。后来他又升任大理卿。高宗皇帝曾经亲自审理案件,唐临处理案件,没有一个处理不好的,皇帝很高兴地说:“治理国家,关键在于执法,太严厉了会残害百姓,太宽松了又会让罪犯逃脱,只有把握好分寸,才能符合我的心意。”
有一天,皇帝再次审理案件,其他官员断案总是争论不休,只有唐临审理的案件没有一句争论。皇帝问他原因,唐临回答说:“我断案从不冤枉好人,所以没人有异议。”皇帝感叹道:“审理案件的人就应该这样啊!”唐临自己也曾说过:“外表像死灰一样,内心却像铁石一样坚定。”永徽元年,唐临被任命为御史大夫。萧龄之曾担任广州都督,受贿罪当处死,皇帝下令让群臣商议,大家都建议依法处置,准备在朝堂上处死他。唐临却进言说:“群臣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让大家商议。律法中有八条规定:王族在隐蔽处处死,是为了顾及亲情;刑罚不加于高级官员,是为了顾及身份地位。现在萧龄之贪赃枉法,罪该万死。陛下之所以与其他囚犯不同,特地让有司商议,又下令处死,这不是尧舜时期执法的做法,不能作为后世的法则。”皇帝同意了他的意见。萧龄之是齐高帝五世孙,因此免于一死。
好家伙,这老哥叫崔融,后来官做到吏部尚书,可厉害了!一开始,他被贬到台州,跟李义府一起被贬,一个去了普州。 崔融就趁机推荐许祎当江南巡察使,张伦当剑南巡察使。许祎跟崔融关系好,而张伦跟李义府不对付。武则天一直挺李义府的,一查觉这事儿,就觉得崔融这是在故意找茬儿,故意给他小鞋穿,直接把他给撸了官职。后来又让他当了潮州刺史,最后去世的时候六十岁。
崔融这个人啊,生活简朴,欲望很少,也不喜欢修建豪华的房子。性格比较圆滑,总是掩盖别人的缺点。就连见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得先整理好衣冠,讲究得很!他哥哥崔皎,唐高祖武德年间,在秦王府当记室,跟着李世民打仗,负责写文书。到了唐太宗贞观年间,做到吏部侍郎。 那时候选拔人才,对时间没啥限制。崔皎提议说,应该把选拔时间限定在冬初到季春,后来就成了规矩。最后做到益州长史,死后被追赠为太常卿。
他儿子崔之奇,当过给事中,因为跟章怀太子有关系,被发配到边疆。后来又当了括苍县令,结果跟着徐敬业造反,最后被杀了。
崔融的孙子崔绍绍,神龙年间当了太常博士。后来升官做了左台御史、度支员外郎,还兼着博士。 这会儿韦庶人(韦皇后)想让妃子、公主、命妇以上的人死后都用鼓吹送葬,皇帝也同意了。崔绍绍就站出来反对了,他说:“这鼓吹啊,本来是军队用的,想当年黄帝打涿鹿之战,就是用鼓吹来警示士兵的,所以乐曲里才有《灵夔吼》、《雕鹗争》、《石坠崖》、《壮士怒》这些名字。只有那些立了大功的臣子死后,才能用鼓吹送葬,这是对他们功劳的褒奖!男人要立下四方功勋才能享受这种待遇,就算祭祀天地,都不用鼓吹,何况是后宫的妃嫔呢?现在规定五品官死后不能用鼓吹,只有京官五品可以享受四品官的待遇,这都是因为他们的官职和地位跟丈夫或儿子有关。请陛下收回成命,还是按照旧例来吧!” 可惜,皇帝没听他的。
中宗皇帝第一次祭祀郊庙的时候,国子祭酒祝钦明等人知道韦皇后能够左右皇帝,想讨好她,就建议让皇后在祭祀仪式中担任亚献官,安乐公主担任终献官。而且,他们还建议在四季和历代皇帝的诞辰这天,派使者去陵墓祭祀,就好像皇帝还活着一样。 绍(苏颋)认为这样做不合礼法,他据理力争,坚决反对。
皇帝又下令,要为武氏的陵墓和其他的武氏家族墓地都设置守卫人员。绍就说:“高宗和顺宗的陵墓,各设置五百名守卫,和昭陵一样多。按照以前的规定,先帝陵墓的守卫人员只有二十人,现在虽然尊崇外戚家族,但也应该按照常规的制度来办。还有亲王的墓地,守卫人员只有十人,梁王和鲁王都是追封的,不应该超过真正的亲王。那些在褒德和卫县的士兵,数量甚至超过了宗庙的守卫,这实在太过了,应该取消。”他又说:“最近群臣都讲究厚葬,用陶俑和车马之类的东西互相攀比炫耀,这种风气甚至影响到老百姓,已经成为一种不好的社会风气。我希望严格按照法令,减少丧葬的铺张浪费,所有明器都不允许摆放在大街上,只能放在墓地里。那些有钱人家,大张旗鼓地摆设各种车辆,在路上游乐,为了这些花费大量的钱财,动辄上万贯,严重败坏社会风气,有损礼仪,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虽然这些建议没有被采纳,但是当时的人都赞扬他的意见。
睿宗皇帝即位后,苏颋多次向皇帝进言,指出国家政事上的得失,后来两次升迁,做到给事中,兼任太常少卿。先天二年,玄宗皇帝在骊山举行军事演习,苏颋因为典仪上的失误,导致军容不整,按律当斩。皇帝非常生气,亲自拿着军旗下了命令,周围的人还希望能稍微减轻处罚,但是金吾将军李邈却立刻传达了斩首的命令。当时人们都非常责备李邈,皇帝也后悔了,不久就罢免了李邈的官职,把他赶回了家。
张文瓘,字稚圭,是河北武城人。隋朝大业年间快结束的时候,他家搬到了魏州昌乐。他从小没了父亲,以孝顺母亲、友爱兄长出名。贞观初年,他考中了明经,被任命为并州参军。当时李勣是并州长史,曾经感叹说:“稚圭啊,他是当今的管仲、萧何,我比不上他。”
后来李勣升朝为官,文瓘和另外两个属下一起为他饯行,李勣送了那两个人佩刀和玉带,却没有送文瓘。文瓘心里有点疑惑,就问李勣怎么回事。李勣说:“你别多想。那某某人,做事犹豫不决,所以我送他刀,希望他以后能果断一些;某某人,行为放荡不检点,所以我送他带子,希望他能约束自己。你才华横溢,什么事情都能办好,还用得着我送你东西吗?” 李勣说完就大力推荐文瓘。文瓘后来又升任水部员外郎。
这时,他哥哥文琮做了户部侍郎。按照规定,兄弟俩不能同时在中央政府任职,所以文瓘被外放到云阳县当县令。之后,他又升任东西台舍人,参与政事。乾封二年,他升任东台侍郎,同东西台三品,于是和李勣一起做了宰相。没多久,他又兼任左史。
那时候高宗皇帝大兴土木,修建了蓬莱宫、上阳宫、合璧宫等等,还不断出兵征讨四方,京城养着上万匹军马,国库都快空了。文瓘就劝谏高宗说:“皇上啊,治理国家要以百姓为本,百姓安逸富足才能太平,百姓劳苦就会怨恨造反。秦朝和汉朝都大肆征战四方,大兴土木,结果秦朝二世就亡国了,汉武帝后期人口减半。治理国家要防患于未然,保卫国家要防患于未乱。老百姓总是希望得到仁政。我希望您能安抚百姓,不要让他们劳累而产生怨恨。隋朝的教训还历历在目,我们不能不引以为戒啊!”
皇帝听取了他的建议,赏赐了他一百匹锦缎,并且减少了几千匹军马。
后来,文瓘又改任黄门侍郎,兼太子右庶子,又兼任大理卿。不到十天,他就审理了四百多件疑难案件,被判刑的人都没有怨言。他曾经小病一场,犯人们都一起斋戒祈祷,希望他快点回来工作。当时人们认为他执法公正,像戴胄一样。后来他被任命为侍中,兼太子宾客。那些犯人们听说他升官了,都哭了起来,可见他多么得人心。他为人严正,从不轻易改变自己的态度,各部门的奏章,他都认真仔细地审查批驳,所以皇帝很信任他。有时候他生病请假,其他宰相去奏事,皇帝一定会问:“这件事和文瓘商量过了吗?”如果没商量,皇帝就会说:“再去和他一起商量一下。”如果商量过了,皇帝就批准了。
新罗造反了,皇帝要带兵去打。当时张文瓘生病在家,硬撑着要求觐见皇上,说:“吐蕃老是来偷袭边境,军队还屯在边上没撤呢,现在新罗又造反,大臣们都建议出兵,要同时对付两个敌人,我担心老百姓受不了,建议先停战修养生息,用仁义来感化那些蛮夷。”皇上同意了他的建议。
一开始,同僚们觉得朝廷的伙食太丰盛了,想稍微减少一些。张文瓘说:“这是皇上重视朝廷事务,器重人才的表现啊,我们要是做不好自己的工作,应该自己辞职走人,不应该为了省钱而减少开支,以此来博取好名声。”大家这才作罢。张文瓘去世的时候七十三岁,追赠幽州都督,谥号为懿。因为他曾经侍奉孝敬皇帝,皇上还下令让他陪葬恭陵。
他生了四个儿子:张潜,做了魏州刺史;张沛,做了同州刺史;张洽,做了卫尉卿;张涉,做了殿中监。父子几代人都做到三品大员,当时人们称他们家为“万石张家”。后来韦温造反,张涉被乱兵杀害了。
张文琮,特别喜欢自己写字,笔几乎不离手。他的子弟劝他少写点,他说:“我喜欢这个,一点都不觉得累。”贞观年间,他做了治书侍御史,后来升迁为亳州刺史。永徽初年,他献上了《文皇帝颂》,皇上很赏识,还特别赞扬了他,任命他为户部侍郎。后来因为房遗爱的事情牵连到他母亲的弟弟,就被贬官到建州做刺史。建州当时还流行一些淫祀的活动,连社稷坛都没立,张文琮就下令说:“春秋二社祭祀的习俗来源于农业,现在这个州不立社稷坛,还指望丰收吗?这几年田地荒废,是不是该好好想想这个问题啊!祭祀的关键在于虔诚,这样才能得到上天的保佑。”于是建州才开始修建祭祀场所,百姓们都很高兴,都跟着一起做。后来张文琮在任上去世了。
子锡啊,一开始官做到凤阁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这可是相当高的职位了,后来还代替他的外甥李峤当了宰相。 他主动要求回老家庐陵当个闲散王爷,不想被张易那个家伙比下去。 后来他和郑杲一起负责选拔官员,结果因为泄露了宫里的秘密,还收受了巨额贿赂,被抓起来了。 当时苏味道也因为一些事被查,两人一起被关押在凤阁,后来又转移到司刑三品院。
子锡这人啊,一路走得稳稳当当,一点都不慌张,每天吃得也很好,一点没受贬官的影响。 反观苏味道,被抓的时候自己走着去,席地而坐,就吃些简单的饭菜。武则天听说这事后,就把苏味道放了,却要杀子锡,后来改判流放到循州。 到了神龙年间,他又慢慢升官,做到工部尚书,还参与修撰国史,最后还当了东都留守。 韦后临朝的时候,又下诏让他做中书门下三品官,可没几天,就被外放到绛州当刺史了。 他最终被封为平原郡公,然后就去世了。
文琮呢,是文收的弟弟,最后做到太子率更令。他精通音律,还写了一本叫《新乐书》的书,有十多篇呢。
徐有功,字弘敏,为了避开孝敬皇帝的名字,就用字行世。他是国子博士文远的后代。他通过明经考试做官,后来升迁到蒲州司法参军,还继承了东莞县男的爵位。他做官很仁慈,不忍心用杖责惩罚别人,老百姓都很感激他,甚至约定好了:“谁要是被徐参军打了板子,就一定把他赶走!”他任职期间,没有一个人受过杖刑。后来他又升迁到了司刑丞。
那时候武则天篡位了,她害怕唐朝的大臣们图谋不轨,于是就指使周兴、来俊臣、丘神勣、王弘义这些人,在总监牧院设立监狱,抓捕大臣,让他们互相牵连,然后用各种酷刑折磨他们。武则天还诬陷天下许多有才能的人,派使者到处抓人,所有的人都以谋反的罪名被治罪。官员们都互相攀咬,互相陷害,为了邀功请赏,每天都有告密的事情发生。朝野上下人心惶惶,没有人敢说实话,只有徐有功几次冒着风险直言进谏,武则天虽然严厉地斥责他,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那时候博州刺史琅邪王冲,向贵乡百姓强行索取钱财,派家奴去催收,家奴和尉史颜余庆串通一气,家奴还买了弓箭回来。后来王冲因为谋反被杀,魏州有人告发颜余庆参与了王冲的谋反计划,武则天就让来俊臣审问颜余庆,并以谋反的罪名上报。有关部门议论说:“颜余庆曾经被永昌赦免过,按律应该流放。”侍御史魏元忠说:“颜余庆为王冲催收钱财,并且互相通信,他们的合谋很明显,不是一般的同党,请求判处他死刑,并抄没他的家产。”武则天同意了。
徐有功说:“永昌赦令上说:‘与虺贞同恶,魁首已伏诛,支党未发者原之。’《尚书》上说:‘歼厥渠魁’,律法规定‘造意为首’,根据赦令的意思,‘魁首’已经全部处死了。颜余庆在赦免之后才被揭发,这才是‘支党’。现在却把‘支党’当作‘首’,这是把活人判死刑。赦免了又重新定罪,还不如不赦免;活着又重新处死,还不如不让他活着。我认为朝廷不应该这样做。”武则天生气地说:“什么叫‘魁首’?”徐有功回答说:“‘魁’是大帅;‘首’是首谋。”武则天说:“颜余庆怎么能不算‘魁首’呢?”徐有功回答说:“如果说是‘魁首’,那就是王冲了。王冲已经被处死了,现在才来论处颜余庆,他怎么可能是‘首谋’呢?”武则天听了他的话,态度缓和了,说:“你再好好想想吧。”最终,颜余庆免于一死。当时,在朝堂上站着的侍卫和官员有几百人,都吓得不敢喘气,而徐有功却气定神闲,从容不迫地陈述着自己的观点。
话说有个叫韩纪孝的人,之前接受了徐敬业伪造的官职,后来死了。负责查案的官员顾仲琰去抄了他的家,皇帝已经批准了。但是,有个叫有功的官员出来替韩纪孝说话了,他说:“法律规定,谋反的人要斩首。人死了就没法斩首了,既然没法斩首,其他的处罚也就不用考虑了。既然这个人已经死了,那他犯的罪过也就应该减轻。”皇帝听了他的话,就下令大赦,免除了许多人的罪责,像这样被赦免的人有好几十个呢。
有功官职不断升迁,后来当上了秋官郎中。有一次,凤阁侍郎任知古、冬官尚书裴行本等七个人被人诬陷,差点被判死刑。有功就对宰相说:“古人用杀戮来制止杀戮,而我今天想用恩典来制止杀戮,我想请求各位大人,饶了任知古他们,给他们一次重生的机会,可以吗?” 当时权臣俊臣和张知默坚持要按律法办事,后来皇帝没有同意。但俊臣却私下里重新审查裴行本之前的罪行。有功又上奏说:“俊臣违背了陛下赐予重生的恩典,这样做会让人觉得陛下说话不算数。” 结果,这几个人最终都被免除了死罪。
道州刺史李仁褒兄弟俩被人诬陷,有功极力为他们辩护,却没能成功。秋官侍郎周兴弹劾有功,说:“汉朝的法律规定,依附下属欺骗皇上的人要斩首,当面欺骗的人也要斩首。古代,故意曲解法律条文的人也要处死。有功竟然放走了犯人,罪该处死,请求按照法律处罚他!” 但后来皇帝还是没有同意处罚有功,只是让他继续担任史官。
没过多久,有功被提升为左肃政台御史,他推辞说:“我听说,鹿在山林里奔跑,却命系于厨房,这是自然规律使然。陛下用我这个法官,我如果坚持秉公执法,一定会因此而死。” 但皇帝还是坚持任命了他。天下人都听说有功官复原职,都为他高兴。当时有一道诏令:“犯流放、徒刑以上罪名的人,只要在赦免令颁布后一百天内自首,都可以被赦免。” 有功又上奏说:“陛下已经宽恕了死罪,对那些已经受罚的人也给予了赦免,这是在鼓励人们改过自新。但是法律规定,如果在赦免令之前犯的罪,需要自己主动承认才能被赦免。如果没有人主动承认,那犯的罪就永远不会被发现;如果主动承认了赦免令之前的罪行,那就违反了法律。现在,对赦免令之前犯的罪,如果没有人主动承认,就按照法律处罚,那即使恩典遍及天下,也无法赦免一个罪犯,我觉得陛下这样做不妥。” 后来,皇帝又下令,五品以上的官员可以讨论此事,并最终同意了有功的意见。
皇上,我又上书了,说:“全国的官职就那么多,参加考试的人却越来越多,吏部官员互相推诿,到处都是流言蜚语。唐朝末年,很多人不顾道义,审讯判决,刑罚残酷,监狱森严,这种状况持续很久了,一点都没改变。很多事情表面上看是这么回事,实际上是法官在法外枉法,而那些刻薄的官吏又推波助澜,助纣为虐。即使朝臣上书陈情,递交诉状,守门官也不理睬,击鼓喊冤也没人回应,想申诉冤屈,反而更加冤枉。如果能允许我调查那些天官铨选不公、司法部门审判舞弊、三司处理上书积压不予处理的案件,查实后夺其官职,贬其官位,在一个月内解决,就能减少冤假错案。”皇上后来采纳了我的建议。
窦孝谌的妻子庞氏,因为害怕窦孝谌家的奴仆用妖术害她,就教唆奴仆在夜里偷盗财物,然后又诬告奴仆诅咒她。给事中薛季昶审理此案,判庞氏死刑。窦孝谌的儿子希瑊为母亲申冤,证明了庞氏的冤枉。薛季昶就弹劾希瑊包庇恶人,该处以死刑。希瑊当时正在上班,他的下属哭着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希瑊说:“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死,其他人就能永远不死吗?”然后平静地离开了。后来皇上召见他质问:“你审理案件经常出错,是怎么回事?”希瑊回答说:“出错是我的小过失;陛下爱惜人才,这是您的伟大恩德。”皇上之后沉默不语。最后,庞氏的死刑减轻了,希瑊也免除了官职,成了平民。
我升任左司郎中,之后又升任司刑少卿。我和皇甫文备一起审理案件,他诬陷我包庇逆党。很久以后,皇甫文备因为犯事入狱,我把他放了出来。有人说:“他以前差点害死你,现在你却放了他,为什么?”我说:“你说的那是私怨,我遵守的是法律,不能因为私怨而违背公法。”
我曾经跟我的亲朋好友说过:“大理寺审理案件,关乎人命,绝对不能为了讨好上司而歪曲事实,欺骗蒙混过关。”所以,他在担任大理寺狱官期间,一直秉公执法,坚持正义,纠正冤假错案,前后三次面临死刑,临刑之际,他泰然自若,毫不畏惧。后来被赦免后,他也并没有因此而喜形于色。因为他救活了很多无辜的人,那些残暴的官吏势力因此有所减弱,但也因此更加痛恨他,视他为眼中钉。后来他被调任司仆少卿。他六十八岁去世,朝廷追赠他司刑卿的官职。中宗皇帝即位后,又追赠他越州都督的官职,派使者到他家吊唁祭奠,赐予他一百匹布帛,并授予他的一个儿子官职。开元初年,窦希瑊等人请求用自己的官职来换取有功的儿子徐惀的官职,以报答徐有功的旧恩,于是徐惀从大理司直升迁为恭陵令。会昌年间,朝廷又追谥他为“忠正”。
一开始,鹿州的主簿潘好礼很敬佩徐有功的为人,曾经这样评价他:“以前人们称赞张释之为廷尉时,天下没有冤案,现在徐有功断狱,也是天下没有冤案。但是,张释之是在汉文帝时期,当时国家内外太平,他只是遵守法律而已。而徐有功生活在动荡的革命时期,周兴、来俊臣等人掩盖正义,包庇奸邪,用恶毒的谎言陷害忠良,徐有功却坚持正义,为道而死,多次身处险境,这比张释之更加贤明。”也有人说徐有功的仁慈宽厚超过了汉朝的于公和张释之。起居舍人卢若虚说:“徐公在那样雷霆震怒的时期,都能坚持仁慈宽厚,这样的品格,即使是千百年来也很少有人能比得上。”他的后代延续到第五世。
赞曰:“徐有功不因为唐朝和周朝的更迭而改变自己的心志,他始终坚持法律,为了拯救别人的生命而甘愿牺牲自己,所以才能在猜忌盛行、酷吏当道的环境中,以宽厚待人,在内心中挫败了残暴的势力,没有让天下遭受战乱的荼毒,这真是仁人啊!有人说他超过了汉朝的于公和张释之,这话一点也不夸张!”
商,字义声,又叫秋卿,是新郑人,在那边住了好几辈子了,小时候在中条山隐居过。后来考中了进士。大中年间,官职一步步升到尚书左丞。宣宗皇帝派他去巡边,任务明确,之后又让他当了河中节度使。当时突厥的残余势力保特峨山,带着上千顶帐篷过黄河投降,皇帝就让商去安抚他们。
商上奏说想在山东宽乡设立一个训练军队的地方,招募了一千人,用纸做成盔甲,连强劲的箭都射不穿!后来调任山南东道节度使,那地方山多,盗贼很多。商就利用现有的兵力组建了一支专门抓盗贼的队伍,还另外设立了营地,只要盗贼一出现,他就立刻追捕,抓到率百分百!这支队伍很快就成了精兵强将。后来江西的都将造反了,韦宙骑快马赶到山南调兵,商就派部将韩季友带着那支抓盗贼的队伍过去。叛乱平定后,韦宙上奏朝廷,请求留下韩季友的部队维持秩序。
咸通年间,商当上了刑部尚书,又兼任诸道盐铁转运使,被封为东莞县子。四年后,升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然后外放担任荆南节度使。官职一直升到太子太保,最后去世了。
他的儿子彦若,在僖宗皇帝时期当了中书舍人。昭宗皇帝即位后,又两次任命他为御史中丞。张浚在太原战败后,彦若被任命为户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不久,又接替李茂贞担任凤翔节度使,但没能上任,又改任御史大夫。乾宁年间,他又重新掌权,官至太保、齐国公。后来崔胤专权,因为彦若的官位比他高,心里不爽,就把他调到清海军节度使的职位,结果彦若在任上去世了,他的行军司马刘隐接管了他的权力。当时天下大乱,彦若最受皇帝信任,谁要是有什么事想跟皇帝说,皇帝都会说:“你去问问彦若吧!”可见皇帝对他的倚重程度。
王义方,是泗州涟水人,在魏国做客。他孤身一人,生活贫困,却非常孝顺母亲。他钻研经史,为人耿直,很有骨气,自视甚高。后来参加明经考试,去了京城。路上遇到一个步行赶路的穷人,那人说:“我父亲在远方做官,病得快不行了,我想去看他,可是走不动了。”王义方很同情他,就把自己的马送给了他,也没留下姓名就走了。这件事让他一下子名声大噪。
他从不巴结权贵。唐太宗让宰相听取他的意见。当时尚书外郎独孤悊以儒学闻名,给事中许敬宗也以见识广博著称,王义方在论辩中引经据典,驳斥百家学说中的不同之处,观点犀利,甚至超过了独孤悊和许敬宗。旁边的人替独孤悊抱不平,于是就停止了会议。后来,他被任命为晋王府参军,兼任弘文馆直学士。魏征很欣赏他,想把自己的外甥女嫁给他,被他拒绝了。不久魏征去世了,他才娶了魏征的外甥女。有人问他原因,他说:“我当初不依附宰相,现在才知道他是我的知己。”
王义方一向和张亮关系很好。张亮犯了罪,被贬官到吉安做丞。去南海的路上,船上的水手们给他送酒食求他保佑平安。王义方就用清水祭祀,发誓说:“如果我忠心却遭到了冤枉,孝顺却受到了责难,那么就请上天保佑我,让这片土地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上天啊,请您聆听我的誓言,不要让我蒙羞。”那时正是盛夏,海面波涛汹涌,雾气弥漫。祭祀完毕,天空突然放晴。大家都很敬佩他的诚心。吉安地区居住着蛮夷,民风彪悍,难以管教。王义方就召集当地首领,挑选一些学生,向他们讲解经书,举行祭祀仪式,唱歌跳舞,大家都很高兴,都很服从他。过了很久,他又被调到洹水做丞。而张亮的侄子张皎从朱崖岛回来,投奔了王义方。张皎将死的时候,把妻子托付给王义方,希望死后能把尸体运回老家安葬。王义方答应了。因为张皎的妻子很年轻,所以王义方在神灵面前发誓,让仆人抬着棺材,自己骑马带着张皎的妻子,步行送他们回家乡。安葬好张皎后,他又把张皎的妻子送回家,然后才去祭拜张亮的墓地。后来,他又被调到云阳做丞。
显庆元年,李义方被提升为侍御史。没几天,就碰上李义府这小子仗着权势,把大理寺关押的一个叫淳于的妇女给强迫了,又逼死了为她伸冤的毕正义,这事儿没人敢说。李义方觉得,自己才刚当上御史没多久,就敢直言敢谏,得罪了当权派,心里没底,就跑去问他妈怎么办。他妈说:“想当年王昭君为了国家大义,敢于远嫁匈奴,这都是忠义的典范啊!你要是能为国尽忠,就算死了,我也没什么遗憾的!”
李义方一听这话,立马就上奏章了,说:“皇上您任用这么多大臣,不就是为了让他们互相配合,共同治理国家吗?不能光听一面之词啊!想当年尧帝被四凶蒙蔽,汉高祖被陈豨欺骗,光武帝被逄萌算计,魏武帝被张邈背叛,这些都是圣明英明的君主,还不是都曾经犯过错,后来才改正过来的吗?现在您老人家统治着这么大的国家,边疆蛮夷都得老老实实地,何况是在京城这种地方发生的奸臣作乱的事儿呢?李义府杀人灭口,这是要掌握生杀大权啊!您要是再不阻止,放任佞臣胡作非为,那就像踩到冰上一样,迟早会出大事的!请皇上派人调查一下毕正义的死因吧!” 说完,李义方就穿着官服,跪在地上,大声朗读奏章,直接把李义府给叫来对质。皇上虽然也看不惯李义府的嚣张跋扈,但是觉得李义方这小子太冲动,一个孤身一人就敢跟宰相对着干,于是就把他贬到莱州当个小官——司户参军。 等到年底也没把他调回来,他就去昌乐县住了下来,教书育人。他母亲去世后,他就隐居起来,再也没出来做官了。李义方五十五岁去世。
李义方当侍御史的时候,买了房子,过了几天,他特别喜欢院子里的那棵树,又把卖房子的那个人叫来,说:“这棵树真好,是不是卖房子的价钱还没算全啊?” 然后又给了他一些钱。他为人清廉,类似这样的事还有很多。当初魏征很欣赏他的才能,但是又觉得他太直了,最后也因为嫉恶如仇,得罪人太多,不得善终。李义方死后,他的门人弟子员半千、何彦先为他守灵,在墓旁栽种松柏,三年之后才离开。
何彦先,是齐州全节人,武则天当政的时候,官至天官侍郎。
员半千,字荣期,也是齐州全节人。他祖上是彭城刘氏,十世祖刘凝之在宋朝做官,后来齐朝篡位,他就投奔了北魏,把自己比作伍子胥,因为忠烈而被赐姓员,最后官至镇西将军、平凉郡公。
我啊,祖上虽然有点家底,但从小就孤苦伶仃,是叔叔把我拉扯大的。小时候在草棚里就读了不少书,后来去了晋州,参加童子试,考官房玄龄觉得我挺有才华,推荐我去参加科举考试,那时候我已经能讲《易经》和《老子》了。 我跟何彦先、王义方一起做官,王义方特别欣赏我,经常说:“五百年才出一个这样的人才,你小子就是!” 后来他就帮我改了名字。我参加了八次科举考试,次次都考中了。
咸亨年间,我上书给皇帝,自己说:“我家境贫寒,钱不到一千,只有三十亩地,五十石粮食。听说皇上要祭祀神岳,选拔人才,所以我卖了家产,跑到京城来。我在朝廷里没有一个亲戚,都三十岁了,一直怀揣着清廉的志向,却没得到任何官职,报答不了皇上。皇上您何必吝啬这玉阶上的小小空间,不让我表达我的忠心呢?如果能聚集天下五千个英才,让他们各尽所能,其中必定有人能拔得头筹,而我甘愿为国捐躯!” 但是,我的奏章没得到回复。
后来,我被调到武陟当尉。那年闹旱灾,我劝说县令殷子良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他不听。等到殷子良去州里汇报工作的时候,我直接把粮仓的粮食都放了,救活了不少百姓。刺史非常生气,把我关进了监狱。 这时,薛元超奉命巡视黄河,他对太守说:“您身为父母官,却不能体恤百姓,一个小小尉官都能做到的事,您还有脸怪罪他吗?” 于是,我就被放出来了。 没多久,我又被提拔为岳州牧。
高宗皇帝在武成殿问我:“兵法里讲的三种阵法,指的是什么?” 大家都没答上来,我站出来说:“臣听说,古时候说的天阵是星宿的运行,地阵是山川的形势,人阵是军队队列的编排。但我认为不是这样。军队出征要以正义为出发点,像及时雨一样,顺应天时,这才是天阵;粮食充足,节省开支,能耕能战,利用地利,这才是地阵;把三军将士都当成自己的子女兄弟一样看待,取得人和,这才是人阵。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打胜仗的呢?” 皇帝说:“好!” 我答完策问后,被提升为高官。
首先,他当过华原县令、武功县尉。觉得这些小官太没意思,就申请去做左卫胄曹参军。后来被派去吐蕃,临行前,武则天说:“久仰大名,一直以为你是古代的贤人呢,没想到你居然在朝中!边境的事务你不太适合,还是留在宫里侍奉我吧。”于是武则天就下诏让他进宫当供奉。后来又升迁为司宾寺主簿。没多久,他就和丘悦、王剧、石抱忠一起成为弘文馆的直学士,还和路敬淳轮流在显福门下值班。之后一路升迁,做到正谏大夫,还兼任右控鹤内供奉。
他觉得这“控鹤”一职在古代没有先例,而且担任这个职位的都是些轻浮的年轻人,根本不是朝廷精挑细选出来的,于是他就上奏请求罢免这个职位。结果触怒了皇帝,被贬为水部郎中。碰巧朝廷要选拔地方官,他就出任了棣州刺史。后来又回到弘文馆当学士。武三思当权的时候,因为他的才能而忌恨他,把他外放到濠州、蕲州做刺史。但他从不巴结上司,一直保持文雅的风度,所以到哪里都能推行教化,深受百姓爱戴。
唐睿宗即位后,召他回朝,担任太子右谕德,仍然兼任学士。后来多次被封赏,最终被封为平原郡公。他上表请求退休,朝廷允许他每月初一和十五进宫朝见。他一生侍奉过五位皇帝,清正廉洁,即使年老也不衰退,喜欢山水,放荡不羁。开元九年,他在尧山、沮水之间游玩,很喜欢那里的景色,于是就在那里定居下来。他九十四岁去世,就葬在那里。当地官员和百姓都出来为他哭丧。
石抱忠,长安人,名字很文雅。当初设立右台的时候,他从清道率府长史升任殿中侍御史,之后又升任检校天官郎中,和侍郎刘奇、张询古一起负责选拔官员。他为人清廉正直,而刘奇号称清平,但他们两人因为綦连耀案而被牵连处死。
丘悦,河南人,也很擅长写作,官至岐王傅。
韩思彦,字英远,邓州南阳人。他在太学学习时,侍奉博士谷那律。谷那律曾经被歹徒侮辱,韩思彦想要为谷那律报仇,但谷那律阻止了他。万年令李乾祐赏识他的才能,举荐他参加考试,并最终高中。他被任命为监察御史,敢于直言当朝的得失。高宗皇帝曾经夜里召见他,给他加了两级官阶,让他在弘文馆当值,并在宫中侍奉。
巡察剑南的时候,益州有两个有钱的兄弟打官司,好几年都没解决。思彦就让厨子拿牛奶给他们喝。兄弟俩醒过来后,互相搂着肩膀哭了起来,说:“我们是蛮夷,不懂什么孝道,您这是要像兄弟俩共饮母乳一样让我们和解吗?”于是他们请求撤诉。到了西洱河,思彦又诱降了叛乱的蛮族。蜀地闹大饥荒的时候,他打开粮仓赈济百姓,然后再向朝廷汇报,皇上还专门下诏书嘉奖了他。
后来,思彦被派到并州去。当地有个强盗杀人,凶手身份还没确定,有个醉醺醺的胡人竟然诬陷别人,审问后那人也承认了。思彦觉得不对劲,早上召集几百个孩子,傍晚放他们回家,连续做了三天。然后他就问孩子们:“你们出去后,有没有人问你们什么?”孩子们都说:“有。”于是思彦就根据孩子们提供的信息,仔细调查,最终抓到了真正的凶手。
后来,太后召见皇帝,劝他修身养性,以回应天谴。皇帝责备中书令李义府说:“八品官都能直言进谏,而你却贪图富贵,不理朝政,这是怎么回事?”李义府赶紧认错。司农武惟良私自挪用并州的赋税两百万缗,思彦弹劾他,要处死他,武后替他求情,才免了一死。李义府和武氏家族的人一起诬陷思彦,把他贬到山阳做丞。当初,尉迟敬德的子孙犯了大罪,思彦为他平反昭雪,等到思彦被贬官后,尉迟敬德的后人送给他黄金和好马,思彦没接受。
思彦到山阳才一个月,就自己辞官了,然后就在江淮一带游历。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被任命为建州司户参军。皇帝召见他,问:“好久没见你了,现在做什么官?”思彦哭着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皇帝。皇帝对宰相说:“这也太委屈他了。”于是又重新召他做了御史。没多久,他又被外放到江都做主簿,后来又调到苏州做录事参军。 辞官后,他在汴州居住。有个叫张僧彻的人,守墓三十年,朝廷下诏表彰他,并请思彦写一篇颂文,还送给他二百匹绢,思彦没接受。那年闹饥荒,思彦家里很穷,张僧彻再三请求,思彦才收下了一匹绢,并嘱咐家人说:“这是孝子的绢,不能随便用。”
上元年间,皇帝再次召见他。思彦离开朝廷很久了,行为举止已经很随便了,朝拜时忘记了跳舞的礼仪,还批评外戚专权,太后很讨厌他。中书令李敬玄弹劾思彦在天子面前不跳舞,态度傲慢,不能重用。当时思彦已经升任乾封丞,结果又被贬到朱鸢做丞。后来又迁到贺州做司马,最终在那里去世了。
一开始,思彦在蜀地的时候,把什邡县令邓恽请到自己右边的座位上,说:“您现在官位很高啊,希望您能多多关照我的子孙。”没过多久,邓恽就被贬官了,但他后来却当上了文昌左丞。
他的儿子叫琬,字茂贞。茂贞这个人喜欢跟酒鬼们混在一起,生活比较不检点。后来有人劝他参加茂才推荐,结果名声一下子在当地传开了。刺史到乡里来设宴饯行,主人举起酒杯说:“孝顺父母,忠于国家,今天你才刚刚开始做官,祝你仕途顺利,官运亨通!”乡里的儒生们都很敬佩他。茂贞后来通过考试做了官,又因为文章写得好,品德高尚,连续考中了几个官职,最后当上了监察御史。景云年间初期,他上书皇帝说:
国家的安危在于治理,治理国家要靠政策。如果只靠法律来治理,虽然暂时能安定,但最终一定会出问题;如果靠道德来治理,虽然一开始可能不太方便,但最终一定会治理好。法律是权宜之计,道德才是长久之策。权宜之计只能暂时应付,长久之策才能使国家兴盛。所以,只靠权宜之计来治理国家,是国家的祸害;不只靠权宜之计,而是兼顾长久之策,才是国家的福气。
贞观年间和永徽年间,老百姓没有被强迫,却都勤勤恳恳地耕种;法律虽然宽松,犯法的人却很少;社会风气淳朴,没有偷盗抢劫的事情;做官的贪污受贿,同僚们都会感到羞耻;忠诚正直的人很多;即使惩罚很轻,人们也不敢犯法;即使赏赐很少,人们也很积极;地位高的人不傲慢,富有的人不奢侈;学校不用大力提倡,人们都很努力学习;信奉道教和佛教的人,不用强制约束,都很自律;建筑材料坚固耐用,小商小贩们也诚实守信。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当时实行的是王道政治啊!从那时起,人们开始重视权谋诡计,排斥正直敢言的人;趋炎附势的人得到提拔,坚持正道的人却被排挤;阿谀奉承的人没有贬官的担忧,正直的人却常常感到忧虑;人们互相攀比,社会风气日渐败坏。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实行的是霸道政治啊!贞观、永徽年间的天下,和今天的天下,风气截然相反,这都是因为治理方式不同造成的。
哎,那些聪明人啊,都知道忠孝是做人的根本,仁义是所有行为的基础,他们以此来往上爬。可是嘴上说的好听,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套,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皇上您又怎么能全都看明白呢?那些贪婪的人,就觉得自己很能干;那些清廉的人,就被说成是孤僻;那些圆滑的人,就被认为是精明;那些正直的人,就被当成是傻瓜。职位低微却摆出一副骄傲的样子,家里穷得叮当响却非要奢侈浪费。时间久了,这些坏毛病得不到纠正,又怎么能让社会风气纯正起来呢?他们不努力减轻负担,反而热衷于制定各种规章制度。制定规章制度,本来是好事,但制度越繁杂,小偷小摸就越多。如果法律能够让国家强盛,那制定法律当然没问题。但是法律法规改来改去,有时候执行了也没见什么好处,停止执行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坏处。这就像下棋一样,一步棋走得好,再走一步更好,所以说,与其制定那么多法律,不如息事宁人,事情平静了,那些歪门邪道也就不会滋生了。圣人能够防患于未然,天下又怎么会治理不好呢?
永淳年间,雍丘县令尹元贞因为妇女参与修路而被免职,现在妇女参与徭役已经见怪不怪了。调露年间,河内县尉刘宪父亲去世,有人请求他补齐人员缺额,有关部门认为这有违名教,现在却认为这是识时务。太宗时期,司农因为以高于市价的价格出售官府的木材而受罚,大理寺卿孙伏伽说:“官府的木材价格高,所以百姓的木材价格低。我认为司农考虑问题周全,没有发现他的错误。”太宗皇帝说:“很好。”现在那些负责调解市场价格的官员却专门敲诈勒索,表面上说是调解,实际上是巧取豪夺。以前,学生、佐史、里正等职位,每个空缺都有十个人来竞争,现在有资格的人反而躲躲藏藏,想方设法逃避。以前选拔官员,程序从容有序,现在却像仇人一样互相争斗。以前官员交接班,会把东西准备好等着新官上任,现在一交接班,就争先恐后地抢东西,生怕别人抢走。以前商人可以走南闯北,现在连城里的生意人都失业了。以前家家户户都藏有大量的钱财和粮食,现在却都藏着掖着,装穷来炫耀。以前少数民族都来朝贡,现在军队却驻扎多年。以前招募士兵,人们都争先恐后地展示自己的勇敢,现在征兵,全家老小都逃跑了。以前粮仓都装得满满的,现在到处都是空空如也。
那些逃亡的人,并不是因为喜欢漂泊流浪,忘记了自己的家乡,而是因为赋税徭役太重,家产已经耗尽,又牵连到邻居乡亲,所以才不得不四处逃窜。他们为了活命而行骗,为了保命而犯罪。乱麻已经打结了,用力拉扯只会越拉越紧。现在那些刻薄的官吏善于把事情搞复杂,那些喜欢弹劾别人的官吏善于把事情搞大,而能够解决问题的人却一个也找不到。我希望您能选拔那些有才能、有作为的人,根据他们的能力委以重任。
话说,有人说:当官的路子太多了,所以才放弃了种地经商去当官。就一个人种地,一个人养蚕,能养活一百个人,还想攒下点余钱,这怎么可能呢?
收到的奏章,皇帝没回复。
后来他被派去河北当监军,还兼任按察使。先天年间,政府强行征收丝绢,赶上不是时候,导致粮食便宜丝绢贵,每匹绢要加倍征收,老百姓都跑光了。苏琬说:“御史不就是皇帝的眼睛和耳朵吗?知道情况却不报告,还有什么用呢?”他又上书说:“现在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要是不取消征收命令,情况只会更糟。”皇帝下令同意了。开元年间,他升迁为殿中侍御史,后来因为犯了事被贬官,最后去世了。
苏安恒,河北冀州武邑人。他学识渊博,尤其精通《周官》和《春秋左传》。武则天晚年,太子虽然回到了东宫,但一点政事都不让他管,大臣们都害怕惹祸,不敢说话。苏安恒写信上书说:“陛下继承了先圣的遗志,接受了太子的禅让,顺应天意,治理国家二十多年,难道没听说过虞舜让位、周公辅政的故事吗?现在太子孝顺谨慎,正值壮年,让他继承皇位,就像陛下亲自治理天下一样!为什么不把皇位传给太子,好好休息呢?自古以来,天下没有两个姓氏同时称帝的,况且梁王、河内王、建昌王等诸王,因为是您的亲戚而被封王,恐怕您百年之后,他们会做出不好的事情,应该让他们退位成为公侯,让他们闲着。还有,陛下有二十多个孙子,一个封地都没有,这不是长久之计,应该把都督府管辖的重要州郡分封给他们当王。即使他们现在还小,也可以先给他们选定师傅,培养他们的品德和才能,让他们成为皇家的屏障。” 这封奏章上奏后,武则天虽然猜忌狠毒,但也有些触动,于是召见了他,赐给他食物,并安慰他,打发他走了。
明年,魏元忠又上奏说:“我听说这天下,是高祖、太宗打下来的天下。隋朝失去控制,群雄并起,唐朝皇室亲率军队,在平阳县立誓,非李氏不称王,非功臣不得封侯。陛下虽然是正统继承人,但实际上继承的是唐朝的基业。之前太子在位时昏庸无能,相王又不是嫡长子,唐朝江山因此衰弱,所以陛下才得以即位。如今太子已经成年,德行也很好,却贪恋皇位,忘记了母子之情,蒙蔽了贤良之臣,想要夺取帝位,这将来怎么有脸面去唐朝宗庙和太宗陵寝祭拜呢!我认为天意民心,都应该回到李氏手中。事物发展到极点就会反转,器皿装满了就会倾覆;该决断的时候不决断,最终只会招致祸乱。如果陛下能够高风亮节地退位,颐养天年,史官会记载此事,乐府也会为此歌唱,这将是千秋盛事啊!我听说,看到错误而不劝谏不是忠臣,害怕死亡而不直言不是勇士。陛下如果认为我是忠臣,就应该采纳我的建议;如果认为我不忠,那就砍下我的头来警示天下吧!”奏章送上去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接着,魏元忠因为被张易之的弟弟诬陷,面临牢狱之灾,只有安恒一个人出来为他求情说: “帝王应该拥有包容天下的胸襟,这样才能安定人心;能够广纳天下贤才,这样才能铲除奸邪。不然的话,就会招致神鬼震怒,阴阳失调。陛下当初革新换代,勤于政事,广纳贤才,天下人都认为您是明君。可是晚年却厌倦朝政,奸佞之徒得势,导致国家内忧外患,百姓怨声载道,官员们也不遵守规矩,天下人都认为您是昏君。邪恶与正直混杂在一起,狱讼案件冤情累累。这过去是那样,现在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这是因为居安思危的道理没有做到啊!”
我听说元忠大人以清廉正直著称,身居宰相之位,始终坚持忠正,那些奸邪小人对他恨之入骨,就像仇人一样。而易之兄弟俩,既没功劳也没德行,只是靠着攀附权贵,没过多久就权势滔天,指鹿为马,先害了那些好人。自从元忠大人被关进监狱后,人们私底下都在议论,说易之兄弟的所作所为会引起天下大乱,甚至波及到周边国家。那些忠义之士都唉声叹气,忠臣们则噤若寒蝉,都害怕易之兄弟的权势,担心先出来劝谏会被杀头,白白丢了性命,还落个不明不白的罪名。更何况现在敌国正强大,赋税沉重,百姓生活困苦,而朝廷内部却纵容奸邪,动摇国本。我担心边疆的少数民族会趁机窥伺,给边境带来祸患,百姓会因为朝廷的昏庸而揭竿而起,那些野心勃勃的人会攻打京城,守卫皇宫的士兵可能会里应外合,在朱雀门前展开激烈的战斗,甚至攻入大明宫,陛下到时候该如何应对呢?我认为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展现出雷霆万钧的威势,解开这层层叠叠的阴谋之网,恢复元忠大人的爵位和官职,让君臣关系恢复如初,这样天下才能幸甚!即使陛下不能斩杀那些奸臣,满足民心所向,也应该削弱他们的权势,剪除他们的羽翼,不要让他们骄横跋扈,成为国家的祸患。
奏章上奏后,易之等人非常愤怒,派刺客去暗杀他,幸亏凤阁舍人桓彦范等人全力营救,才得以幸免于难。
神龙年间,他担任了习艺馆的教习。节愍太子遇难时,有人诬陷安恒豫参与其中,结果安恒豫死在了狱中。睿宗皇帝即位后,知道这件事是冤枉的,就下诏追赠安恒豫为谏议大夫。
薛登,是常州义兴人。他父亲薛士通,曾是隋朝的鹰扬郎将。江都发生兵变时,薛士通和当地居民闻人遂安一起据城抵抗叛军。武德初年,薛士通率领当地守军归顺朝廷,被任命为东武州刺史。辅公祏叛乱时,薛士通与叛军将领西门君仪作战,打败了叛军。叛乱平定后,薛士通被封为临汾侯。最终,他担任泉州刺史。
薛登通晓经史,善于议论,分析问题深入透彻,与徐坚、刘子玄齐名。他被调到阆中担任主簿。天授年间,他多次升迁,最终担任左补阙。当时选拔官员非常混乱,于是他上奏了一份奏章,说道:
古代选拔人才,往往不看真才实学,只看名声和互相吹捧,根本谈不上为国家选拔人才。以前选拔人才,要考察平时的品行,打听家乡的口碑,重视礼让,强调节义,以淳朴为先,华丽的辞藻为后。所以人们崇尚谦让,士人摒弃轻浮,把推荐贤能或庸才作为州郡的荣辱大事。以前李陵投降匈奴,陇西郡因此蒙羞;而干木隐居,西河郡却因此受赞扬。名声重于利益,那么争名夺利的现象就会逐渐消失;利益重于名声,那么贪婪暴虐的行为就会滋生蔓延。你看,冀州刺史缺位,因为礼让而得到提升,晋国人因此更加重视礼仪;文翁用儒家经典教育蜀地百姓,蜀地因此人才辈出,成为儒士之乡。上面重视,下面自然会响应。汉朝选拔人才,必定考察其品行,所以士人都努力提升自己,等到乡里推荐,才能得到朝廷的任用。魏朝看重放荡不羁,晋朝看重门第高低,梁陈两朝选拔人才特别看重诗词歌赋。隋文帝采纳李谔的建议,下令禁止浮夸的辞藻,当时泗州刺史司马幼之因为奏表不切实际而获罪,从此风气有所改变。隋炀帝开始设立进士科等考试科目,后来读书人又开始互相竞争,急于求成,堆砌一些华丽辞藻的小文章,美其名曰策论,根本不注重实际,反而把虚浮的东西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现在选拔人才,更是背离了根本。那些想做官的人,整天在官府衙门里奔波,出入达官贵人的府邸,写文章讨好权贵,上奏章表示效忠。所以民间都把参加科举考试叫做“觅举”。“觅”就是自己寻找的意思,这可不是古代选贤任能的本意啊!因此,正直的人羞于自荐,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却抛弃正直的人,巴结权贵。我希望陛下能够下令制定明确的制度,严格的考试科目,杜绝那些不切实际的空话,选拔真正有才能的人才,文科考试考察实际才能,武科考试考察守卫能力。以前吴起将要打仗,左右的人给他送上宝剑,吴起拒绝了;诸葛亮临阵指挥,也不穿戴盔甲,他们都不重视那些身外之物。汉武帝听说司马相如的文章写得好,很后悔没有和他同时代,等到司马相如来到朝廷,最终也没有给他安排公卿的高位,因为他并非汉武帝所需要的人才。汉朝的法律规定,推荐人才的人,要终身负责被推荐人的行为。杨雄因为推荐田仪而获罪,成子因为推荐魏相而得到奖赏,赏罚分明,那么钻营求官的心思就会消失;谦让的品德得到重视,那么争名夺利的现象就会减少。希望陛下能够放宽年限,以便进行筛选淘汰,不合格的就免官,合格的就加赏,这样才能做到举贤不避亲,贪官污吏自然就少了。
话说当时有很多少数民族的质子都在京城,比如论钦陵、阿史德元珍、孙万荣这些人,他们都在京城侍奉皇帝,见识了中原的制度和文化。等他们回去了之后,反而成了边境的祸害。我上书进谏说:
我听说,戎狄和华夏不能混杂,这是古人就告诫过的。所以古代圣王采取的办法是,把他们安置在边塞之外,有时让他们来朝见,事情办完就让他们回去,这是三王之法。可是从汉朝、魏朝开始,就改变了这种做法,让这些少数民族的质子改穿汉服,在京城建房子住下,不让他们回自己的国家。仔细比较一下利弊,三王的做法是对的,汉魏的做法是错的,不让他们回国反而会加剧边境冲突,而让他们回去反而有利于边境安宁。以前晋朝的郭钦、江统就说过,让少数民族长期居住在中原地区一定会出乱子,晋武帝没听他们的劝告,结果就发生了永嘉之乱。现在你看突厥、吐蕃、契丹这些少数民族的质子,他们来中原侍奉皇帝,受到了优待,被授予官职,出入宫廷,改穿汉服,学习中原的语言,研究历史上的成败兴衰,熟悉中原的山川险要。国家虽然给了他们官职和名号,但他们心里怀着狼子野心,祸患迟早会发生。
以前申公跑到晋国去,派他儿子狐庸到吴国做外交官,教吴国人打仗,结果导致吴国背叛了楚国。汉朝把匈奴的五个部落迁徙到汾河、晋水流域,结果导致刘氏、石氏起兵造反。我私下里琢磨,秦朝统一全国,以及刘邦、项羽打仗的时候,百姓死伤惨重,正是因为这样,即使冒顿单于势力再强大,趁着中原空虚,高祖皇帝在平城被围困,匈奴最终也没有攻入中原,这是因为他们从小生活在沙漠草原,觉得帐篷比城墙好,毡子比丝绸好,他们习惯了自己的生活方式,所以没有窥探中原之心,也不羡慕汉朝的富贵。元海五部在战乱之后还能重新振兴,是因为他们很少居住在内地,对汉法不熟悉,看不起单于的简陋,才敢称帝称王。如果他们没有内迁,顶多也就是抢劫一些边境百姓的丝绸布匹,然后回到阴山而已。
现在皇上圣恩广被,少数民族也开始改变了,像方回、段颎这样忠心耿耿的,像金日磾这样尽心尽责的。但是,我担心我们防范不够周全,一旦这些少数民族举兵,后果不堪设想,这不是长久之计啊!我认为应该禁止少数民族的质子来中原,已经来中原的质子也不要让他们回自己的国家,这样才能保证边疆安宁,边境地区就不会发生战争了。
武则天没有采纳我的建议。
话说,过了很久,他被任命为常州刺史。当时宣州出了个土匪叫钟大眼,闹得民不聊生,鸡飞狗跳的。他立刻加强戒备,整个州郡都因此得以安宁。后来他又升官了,当上了尚书左丞。景云年间,他又当上了御史大夫。有个和尚叫慧范,仗着太平公主的势,强占民宅,胡作非为,官员们都不敢管。他就准备收拾这个和尚,有人劝他别管这事,图个清静。他却说:“咱们当官的,就得秉公执法,就算今天上奏弹劾,明天被罢官,我也认了!”于是他上奏弹劾慧范,结果反被慧范陷害,贬到岐州当刺史去了。后来又升了太子宾客。开元初年,他当了东都留守,后来又当了太子宾客。他本来叫谦光,因为跟皇太子的名字一样,皇上就赐给他现在的名字(指文中未提及的名字)。后来因为儿子犯了错,他被罚回老家种田,家里穷得叮当响,皇上就给他发放了退休金。他七十三岁去世,死后追赠晋州刺史。
王求礼,许州长社人。武则天当政的时候,他当过左拾遗和监察御史。当时武则天正在修建明堂,那装饰得真是奇奇怪怪,奢靡无度,根本不符合规矩。王求礼就上书批评说:“那些铁凤凰、金龙,还有丹砂、珠玉,简直跟商朝的琼台、夏朝的瑶室一个样,根本不是古人说的茅草屋顶、木头梁柱啊!从黄帝开始,都是骑牛骑马,现在却用人抬轿子,这不是让人代替牲口吗?”他的奏章很尖锐,但很久都没得到回复。
后来契丹叛乱,派孙万荣攻打河北,朝廷就让河内王武懿宗去抵挡。武懿宗却胆小怕事,磨磨蹭蹭的不肯出兵,结果好几个州都被契丹攻破了。武懿宗竟然把责任推到老百姓身上,说有几百户人家跟契丹勾结,要求朝廷把他们杀掉。王求礼就上奏弹劾说:“那些老百姓之所以犯错,是因为边境官吏没有好好教导他们,城防也不牢固,他们是被契丹逼无奈的,哪有什么反叛之心?武懿宗手里有几十万大军,敌人一来,他就躲进城里不敢出来,现在却要拿无辜百姓来顶罪,这也太过分了吧!应该砍了武懿宗的头,向河北的老百姓谢罪!”武懿宗吓得不轻,后来朝廷就赦免了那些老百姓。
话说当时契丹攻陷了幽州,朝廷的物资供应已经非常紧张了。左相豆卢钦望提议,让九品以上京官停发两个月的俸禄,以支援军需。宰相张说就问他:“您俸禄万贯,停发两个月当然没问题,可是那些靠俸禄养家糊口的人怎么办呢?”豆卢钦望坚持不同意。张说接着又步步紧逼地说:“天子拥有整个天下,哪里还需要九品官的这点俸禄来救急?难道要让宰相您去克扣他们的俸禄来支援军国大事吗?”姚璹也批评张说:“秦汉时期都有专门的税收来支援军队,你这是不懂大局!”张说反驳道:“秦汉时期天下太平,哪能跟现在一样呢?您让陛下效仿秦汉的做法吗?”最后,皇帝还是同意了张说的建议,停止了九品以上京官的俸禄。
过了很久,到了二年三月,下起了大雪,凤阁侍郎苏味道等人认为这是祥瑞,就带领群臣去向皇帝祝贺。张说却反对说:“宰相掌管着阴阳调和,而春天竟然下这么大的雪,这分明是灾难啊!如果这算祥瑞,那冬天打雷是不是也应该算祥瑞呢?”苏味道他们当然不听。等祝贺的人走了以后,张说就严厉地批评说:“现在阳气应该上升,却偏偏阴冷的冰雪肆虐,这是天灾!皇上荒政,臣子奸佞,寒暑失序,戎狄入侵中原,盗贼四起,真正有能力的官员少,虚报冒领的官员多,各部门都非贿赂不办事,上天哪来的祥瑞啊?”群臣吓得都愣住了,那次朝会最后就提前结束了。张说因为刚正不阿,所以跟很多宦官关系不好。到了神龙年间,他最终只做到卫王府参军。
柳泽,蒲州解县人。他的曾祖柳亨,字嘉礼,隋朝大业年间,做过王屋县令,后来被李密攻陷,后来回到京城。柳亨相貌奇特,高祖皇帝很欣赏他,把自己的外孙女窦氏嫁给了他。柳亨官至左卫中郎将,封寿陵县男。后来因为犯错被贬到邛州做刺史,之后又升任散骑常侍。回京后,好几年都没得到升迁。他父亲去世后,正在办理丧事,正巧太宗皇帝去南山,因此被召见,皇帝很同情他。过了几天,他被召见,在北门拜见了皇帝,被任命为光禄少卿。柳亨喜欢打猎,而且没有节制,皇帝对他说:“你跟我关系很旧,而且很亲近,但是你交游广泛,从现在开始应该少一些交往。”柳亨因此痛改前非,辞退了宾客,生活简朴,认真处理政务。最终官至检校岐州刺史,死后被追赠礼部尚书、幽州都督,谥号恭。
泽这个人啊,性格耿直,不怎么爱说话,为人也很严肃。他在景云年间,担任右率府铠曹参军,四年都没升官。之前中宗当政的时候,长宁公主、宜城公主、定安公主,还有皇后的妹妹、昭容上官婉儿和她妈郑氏、尚宫柴氏、陇西夫人赵氏,以及她们家亲戚朋友几十户人家,都能用皇帝私下颁发的诏书授官,这叫“斜封”。后来姚元崇、宋璟当政,就罢免了这些“斜封”的几千官员。姚元崇他们下台后,太平公主又把这些人全部复职了。泽就跑到皇帝面前上书,说:
我听说,药效不强就不能治病,谏言不切中肯就不能改正错误。所以,只喜欢吃香喝辣的,不是养生的好方法;只喜欢听好话的,也不是治理国家的正确做法。我私下里觉得,自从神龙年间开始,国家纪纲败坏,宫里的宠妃专权,外面的奸佞掌握大权,那些依仗权势的人,卖官鬻爵,公主府邸就像个大市场,选官的部门就像个菜市场,没本事的人靠不正当手段当官,被罢免的人又靠阴谋诡计复职。天下大乱,国家都快危急了,幸好陛下英明神武,才把国家从危难中拯救出来。陛下耳闻目睹的这些事,怎么能忘记教训呢?再说这些“斜封”的官员,都是因为仆人、侍女私下请求,蒙蔽了先帝,难道他们都是先帝想任用的吗?陛下刚即位的时候,采纳了姚元崇他们的建议,把这些人都罢免了,现在又启用他们。如果说“斜封”的人不能抛弃,那韦月将、燕钦融就不应该被褒奖,李多祚、郑克义就不应该被平反。陛下怎么能对这些人忍让,却对那些人不能忍让呢?这样善恶混杂,互相攻击,用错误的道理引导人,用偏激的言论劝说人。现在天下人都说太平公主和胡僧慧范误导了陛下,所以才说“姚、宋当政,邪不压正;太平公主当政,正不压邪”。我担心这种歪风邪气会越传越远,小事积累成大事,微小的错误积累成大祸。不要以为没什么危害,祸患将会长期存在;不要以为没什么损失,祸患将会越来越大。
他又说:
尚医奉御彭君庆,靠着巫蛊之类的旁门左道,竟然被提升到三品官,怎么能这样轻易地使用官职,授予不合适的人呢?我听说,奖励一个人能让千千万万人高兴,就应该奖励他;惩罚一个人能让千千万万人引以为戒,就应该惩罚他。希望陛下明察。
哎,我递交奏章,皇上没理我。不过,听说皇上要选拔能直言进谏的大臣,这才让我有机会上书。我写道:
最近韦氏家族弄权作乱,那些奸臣狼狈为奸,政治腐败,官员靠走后门升官,说真话的受处罚,行为正直的遭怀疑,全国上下人心惶惶,老百姓都活得不安生。皇上您英明神武,在国家危难之际拯救社稷,在百姓将要沉沦的时候拯救黎民。现在您减轻赋税徭役,实行德政,天下太平,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诗经》里说:“没有不从好的开始的,很少能坚持到最后的。”希望陛下您能谨慎对待开始,并坚持到最后。《尚书》里说:“只有德行,再小也能让天下太平;没有德行,再小也会导致国家灭亡。”这真是太可怕了!
骄奢淫逸都是从亲贵开始的,纲纪败坏都是从宠幸开始的。如果能约束亲贵,天下人都会效仿;如果能控制宠幸,天下人都会敬畏。如果亲贵犯错而不加约束,宠臣弄权而不加制止,那么政令就会反复无常,法令就会前后矛盾,奸诈小人就会兴起,暴乱就会发生,即使每天都处死坏人,法律也无法执行了。皇上您想亲近和爱护他们,不如让他们安享富贵。过度的赏赐和俸禄是犯罪的根源,怎么能说是安享富贵呢?骄奢淫逸是走向危险的阶梯,怎么能说是富贵呢?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啊!希望陛下您广纳贤才,让他们日夜向您进谏。如果有人说的话违背您的想法,不要马上惩罚,先考察一下他的真实意图;如果有人说的话您爱听,做事让您舒服,也不要马上奖赏,先考察一下他是不是别有用心。对那些阿谀奉承的人要拒绝,这样阿谀奉承的风气就能消除;对那些直言进谏的人要奖赏,这样才能鼓励更多人直言进谏。
我听说,出生富贵的人容易骄纵,出生高贵的人容易傲慢。《尚书》里说:“不要沉迷于安逸,不要沉溺于享乐。”现在东宫刚建成,王府也刚刚启用,我希望您能选择那些温良、博学、俭朴、忠诚正直的人做他们的僚友,并且建议在东宫设置拾遗和补阙的官职,让他们日夜陪伴太子讲论政事,出入侍奉太子,教导太子,帮助太子改正缺点。
我听说过一句话,“整天打猎玩耍,会让人变得疯狂”。现在那些达官贵人,成天打球、击鼓,放鹰走狗,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在山林沼泽里游乐享乐。《尚书》里说:“国内荒淫,国外也荒淫。”只有陛下您能下定决心,好好教导他们,引导他们分辨是非善恶,用历史的成败给他们做警示,这样才能长久享有福禄啊!
我听说过,“富有不会必然导致骄纵,但骄纵一定会到来;骄纵不会必然导致罪过,但罪过一定会到来;罪过不会必然导致死亡,但死亡一定会到来”。前些日子韦庶人、安乐公主、武延秀这些人,那可是权势显赫,备受宠爱啊,权力跟皇帝差不多,威震天下。但是他们骄奢淫逸,道德败坏,最终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难道不是因为太受宠爱,太富有了吗?“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这句话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啊!陛下您现在应该学习您的皇祖,吸取他们的经验教训!您应该引以为戒,不要重蹈孝和皇帝宠信任用那些奸佞之臣的覆辙!所以说,爱护他们也要看到他们的缺点,憎恶他们也要看到他们的优点。宠爱之心人皆有之,难以避免,但关键是要避免宠爱过度,用礼法约束他们,这样就可以了。诸王、公主、驸马都是陛下您最亲近的人,纠正偏差,引以为戒,应该从一开始就抓好,让他们居安思危,时刻反省自己的过失,力求做到更好。《尚书》里说:“三风十愆,卿士身上有一条,家必败亡;国君身上有一条,国家就会灭亡。”希望陛下您能摒弃奢靡、骄纵、怠惰,提倡朴素勤俭,以此来警示他们不要再犯错误。
我听说过“常常修德,就能保住地位;如果德行不常,国家就会灭亡”。我希望陛下您不要做无益的事情,不要开后门走私,不要刑罚不公,不要滥赏滥罚,这样才能以德为辅,以民为本,才能让皇室的福泽绵延不绝。
睿宗皇帝很欣赏我的建议,任命我为监察御史。
开元年间,他升任殿中侍御史,负责监督岭南的选官工作。当时,市舶使兼右威卫中郎将周庆立进献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他就上书给皇帝说:“‘不见可欲,使心不乱’,这说明只要看到了那些令人心动的玩意儿,人的心思就一定会乱。周庆立雕琢奇形怪状的东西,制造稀奇古怪的器物,用浮夸的工艺做成珍玩,用怪异的造型做成宝贝,这简直是治国的巨大祸害,是明智的君王应该严厉惩罚的!以前,修建露台不用花费巨资,明君都觉得不忍心;用象牙筷子并非什么大事,忠臣都会愤慨不已。周庆立这是想讨好圣上,迷惑圣上的心。陛下如果相信他而重用他,那就是在天下宣扬奢侈淫乐;如果周庆立是自作主张这么做的,那就是违反了祖宗的法令,罪不容赦!陛下刚刚即位,更应该昭示节俭,广布薄施,怎么能用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示人呢!” 皇帝玄宗看了奏章后,觉得他说得对。
后来,他一路升迁,做了太子右庶子。之后,他又被任命为郑州刺史,可惜还没等上任就去世了,死后被追赠为兵部侍郎。
他家祖上很厉害,他的爷爷范、奭两位都是了不起的人物。
他爷爷范,在贞观年间做过侍御史。当时吴王恪喜欢打猎,范就上奏弹劾他。太宗皇帝说:“权万纪都不能辅佐吴王恪,罪该处死!”范却说:“房玄龄侍奉陛下,尚且不能劝谏您停止打猎,怎么能只惩罚权万纪呢?”皇帝一听这话,勃然大怒,拂袖而去。过了一会儿,又把他叫回来问:“你为什么驳斥我的话?”范回答说:“君主圣明,臣子才能正直;陛下仁慈明智,我哪敢不尽忠竭力呢?”皇帝这才消了气。高宗时期,他官至尚书右丞、扬州大都督府长史。
他另一个爷爷奭,字子邵。因为他的父亲在隋朝时出使高丽去世了,所以他去高丽迎接父亲的灵柩,哭得死去活来,悲痛至极,连高丽人都很感动。贞观年间,他步步高升,做了中书舍人。后来他的外孙女当了皇后,他又升任中书侍郎,最后做到中书令。可是皇后依附道觉和尚,结果他被罢免,降职为吏部尚书。皇后被废后,他又被贬为爱州刺史。后来,许敬宗等人诬陷他与宫中勾结,图谋下毒,还说他和褚遂良是同党,罪大恶极,于是派人将他杀害,抄没家产,甚至连他的亲属都被流放到岭南。他家里的奴仆被发配到桂州做奴婢。
一开始,也就是神龙年间,皇帝就恢复了他们的官职爵位,连带着他们的子孙亲属,只要是当时一起坐牢的,都给放了。到了开元初年,泽的哥哥涣,当时是中书舍人,就跟皇帝上奏说:“我伯祖父奭,在显庆三年的时候,跟褚遂良他们五个人一起被杀头,虽然后来被平反了,但是子孙后代几乎都死光了,就只剩下曾孙无忝,现在还在龚州做个小官。陛下您在先天和永昌年间下诏书,曾经说过要照顾宰相家的人,并且把他们的后代都照顾上。更何况我伯祖父是冤枉被杀的,到现在尸体还没运回家乡,后代还流落在外地,我希望陛下能允许把伯祖父的遗体运回老家安葬,并且让他的孙子无忝能够搬回北方。” 皇帝一听,就下令让无忝护送奭的灵柩回乡安葬,还给报销了丧葬费用。后来无忝还当上了潭州都督。
冯元常,是相州安阳人,他们家祖上可是长乐信都的名门望族。他曾祖父冯子琮,是北齐的右仆射。他叔祖冯慈明,很有文采,在隋朝的时候当过内史舍人。后来奉命去讨伐李密,结果被李密的军队抓住了,身上受了好几处伤。李密对他很客气,还劝他说:“东都现在情况很危险,我想联合天下有才能的人一起建立功业,希望您能一起。”冯慈明说:“你家以前是为先帝效力,名声也在皇室,你却跟着杨玄感造反,一直逃亡到现在,还想再反,这是什么道理?”李密就把冯慈明关了起来,没多久就被翟护给杀了。到了武德年间,朝廷追赠他吏部尚书的官职,还给他谥号“壮武”。
元常通过明经考试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浚仪县尉。后来,在高宗皇帝时期,他步步高升,先后担任监察御史、剑南道巡察使。他在任上兴利除弊,深受蜀地百姓的爱戴。之后又升任尚书左丞。他曾经私下劝谏皇帝,说皇后权力太大,应该适当限制一下。虽然皇帝表面上答应了,心里却很不高兴,因此受到了武则天的记恨。元常在任期间政绩显著,眼光独到,皇帝对他非常器重。他生病的时候,皇帝还下令让他主持百官奏事。
武则天专权后,嵩阳县令樊文进献了一块瑞石,武则天便把这块石头摆在朝堂上给百官看。元常上奏说这块石头是假的,不能拿来给大臣们看。武则天很生气,把他贬为陇州刺史。后来,天下各地的州牧都要到乾陵去朝见武则天,武则天不想让元常参加,于是又把他调到眉州做刺史。剑南地区出现了一伙光火盗,他们晚上出来抢劫,白天躲在山里。元常采取怀柔政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他们悔过自新,结果这些盗贼都主动脱下盔甲,束手就擒。盗贼平定后,元常被提升为广州都督,朝廷还派人快马加鞭地送去任命文书。
安南地区的酋长李嗣仙杀死了都护刘延祐,还劫掠州县,朝廷命令元常去讨伐他。元常率领士兵乘船出海,事先就发布文告,说明利害关系,很多叛贼都投降了。元常下令斩杀了首恶,然后凯旋而归。尽管立下了战功,但他因为违背了武则天的旨意而遭到怨恨,功劳没有被记上。他三次被贬官,最终没能回到京城,最后被酷吏周兴陷害,被押解回京,入狱而死。元常在家中非常和睦,很有礼法,即使是家里小有丧事,他也不回私室居住。神龙年间,朝廷为他家树立了“忠臣之门”的牌坊,以表彰他的忠贞。天下人都敬佩他的高尚节操,很多名门望族都愿意与他家通婚。
他的弟弟元淑,在武则天当政时期,先后担任清漳、浚仪、始平三县县令,他为官清正廉洁,为民除害,人们都把他当作神明一样敬仰。他和仆人每天只吃一顿饭,马每天只喂一次草料,到任后从不携带妻儿,把多余的俸禄都用来接济穷人。有人批评他沽名钓誉,元淑说:“这是我的本性,并非故意受苦。”中宗皇帝还特地下诏书嘉奖他,并把这件事记入史册。元淑的清廉比元常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他的刚直却不如元常。他最终官至祠部郎中。
蒋钦绪,是山东莱州胶水人,写文章挺厉害的,考中了进士,一步步升官,最后当上了太常博士。唐中宗第一次亲自去郊外祭祀的时候,国子祭酒祝钦明建议皇后应该参与祭祀,以此讨好韦氏家族。皇帝有点犹豫,就让礼部官员们讨论。大家都顺着祝钦明的意思说行,只有蒋钦绪一个人坚决反对,其他读书人都很佩服他的气节。
后来,蒋钦绪升任吏部员外郎。早些时候,韩琬当高邮县主簿的时候,来京城办事,因为他自认为很有才华,却一直没得到重用,所以在客栈里写下了一些牢骚话。后来蒋钦绪看见了,笑着问他:“这是在感叹自己怀才不遇吗?”过了很久,韩琬被推荐为贤良方正的人才,蒋钦绪把他列为优秀等次,然后对他说:“朋友的过错,可以原谅了吧?”韩琬说:“今天我才真正看到了您高尚的品德。”蒋钦绪提拔人才,就是这样做的。
蒋钦绪做事认真细致,管理下属非常严格,即使是细微的过错也不放过。后来他被外放到华州当长史。萧至忠从晋州被朝廷召回,路过华州看望蒋钦绪,两人是亲戚。蒋钦绪就劝诫他说:“凭你的才能,不用担心找不到用武之地,就怕你贪图不该得的东西。”结果萧至忠后来真的倒霉了。开元十三年,蒋钦绪担任御史中丞,负责审理河南的囚犯,安抚百姓,救济穷人。之后升任吏部侍郎,又先后担任汴州和魏州刺史,最后去世。他为人清高自守,只和贾曾、郭利贞两位朋友交往。
他的儿子蒋沇,也像他一样清廉正直,学识渊博,年轻时就很有名气。他因为孝廉被任命为洛阳尉,后来升任监察御史,他和他的哥哥蒋演、蒋溶,弟弟蒋清,都是当时有名的清廉官员,在唐玄宗天宝年间很有名气。当时河南尹韩朝宗、裴迥曾经把一些案件交给他们调查审理,他们处理事情公正,判断准确,其他官员都比不上他们。乾元年间,蒋沇先后担任陆浑、盩厔、咸阳、高陵四县县令,政绩显著,老百姓都记住了他。郭子仪的军队路过他的辖区,郭子仪就命令手下说:“蒋沇是位贤明的县令,你们应该对他客气一些,士兵们能吃饱饭就行了,不要扰乱他的清廉政务!”后来蒋沇升任长安令,又担任刑部郎中兼御史中丞,负责渭桥运输的收支管理。
元载当权的时候,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们都稳坐钓鱼台,一点儿也不动。 结果柳沇因为这个原因,一直卡在郎官的位子上,升迁无望,憋屈得很。后来常衮当了宰相,听说大家都在为柳沇鸣不平,觉得他太委屈了,就把他提拔为御史中丞,还兼任东都副留守。 之后又升任大理卿,他秉公执法,判断案件非常公正明晰,大家都说他称职。 唐德宗跑到奉天(今陕西乾县)避难的时候,柳沇也赶过去,结果被叛军抓住了。 叛军想诱骗他担任伪职,柳沇坚决不吃这一套,绝食抗议,然后躲藏在小巷子里,不见踪影。 等到京城收复了,他才出来,被任命为右散骑常侍。 他七十四岁去世,死后被追赠为工部尚书。
柳清考中明经,被分配到巩县当县丞。东京留守李靰很欣赏他,推荐他做了判官。 他和柳沇一样,死在了安史之乱中,死后被追赠为礼部侍郎。 唐敬宗当政的时候,还把柳清的孙子柳鄅任命为伊阙县令。 当初柳清遇难的时候,因为官职太低,所以没有得到谥号。 到了唐文宗太和年间,吏部郎中王高向朝廷建议,才追赠柳清谥号“忠”。